第七百三十三章 克劳德赛大主教
克魁恩当了五十多年的教皇，马德萨用了九十多年的时间将他从历史中抹杀，他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又找回了场子。
他沿着阶梯走下皇座，一边走，一边审视着每一位教廷的臣子。
曼达觉得他膨胀了，走楼梯的技术含量本来就很高，他还敢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果不其然，当走到倒数第二级台阶时，克魁恩摔了，四仰八叉摔在了地上。
辛苦打造的形象一瞬间化为泡影，然而让曼达感到惊讶的是，现场没有一个人敢笑，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贝芙丽想上前把他扶起来，却又有些犹豫，按照九十多年前的记忆，贸然靠近克魁恩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克魁恩没有站起来，他原地翻了个身，以四肢爬行的方式，继续检阅他的臣子。
臣子们就跟木桩一样，面无表情，一动不动，正在地上爬行的克魁恩在他们眼中没有丝毫违和感。
此前应该听从克魁恩的想法，不用浪费时间塑造什么形象，只要让他回到圣临城，哪怕他倒立着用鼻子走路，也没人敢发表任何意见。
克魁恩在大教堂的正厅里爬了两个来回，重新爬回到王座上端正做好，对众人道：“簒夺者将受到严惩，簒夺者的党羽也将受到严惩，但我是个宽容的人，只要今后和簒夺者划清界限，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教堂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有些善于谄媚的臣子当即表了决心，说要和簒夺者划清界限，也有理智的臣子默不作声，毕竟马德萨的手上还要两万大军，接下来的局面尚未可知。
克魁恩接着说道：“该受到处罚的人决不轻饶，该受到奖励的人也绝不能遗漏，枢机院院长贝芙丽，我现在任命你为首席大卿。”
首席大卿相当于政务大臣，协助教皇处理一干政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圣赦院院长柯拉儿，我任命你为枢机院院长。”
枢机院是非常特殊的机构，和古典时期的元老院非常相似，在财政、外交、军事等各个领域中都拥有一定权力。
而此前柯拉儿所在的圣赦院相当于一个内部法庭，用主的仁爱来感化一些尚可宽恕的罪囚，说白了就是一个通过内部手段来实现法外开恩的特殊机构。
贝芙丽和柯拉儿都得到了重用，其他的关键要职也全都换上了克魁恩的亲信，回到圣临城的第一天，克魁恩用最快的速度掌握了神圣天国的权力核心。
这一切让曼达倍感欣喜，他的计划成功了，克魁恩夺走了神圣天国的政权，马德萨自然无心在罗姆路国恋战，神罚者内部的皇权之争就要开始了。
如果克魁恩取胜，受到誓言的约束，他将不能对罗姆路国动武，这显然是曼达最想看到的结果。
即使马德萨取胜，也会为曼达获取宝贵的缓冲时间。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神圣天国的气氛让曼达很不适应，圣临城完美的展现了神罚教会的一贯风格，线条单一，颜色素朴，蓝色和灰色是整座城市的主色调，建筑如此，装潢如此，人们的衣着也是如此。
不过有一说一，克魁恩这两个相好的还是很有姿色的，贝芙丽很结实，从挺拔的站姿和手腕自然弯曲的弧度来看，应该在战场上跌爬过多年，柯拉儿更不用说，满身肌肉棱角分明，力托千斤闸这种壮举也是不在话下的。
看来克魁恩的审美和自己很相似！
不过再怎么漂亮，曼达也对神罚者没什么兴致，他现在只想尽快返回妙音城，倘若马德萨在收到消息之前攻陷了正南，损失可就大了，就算神罚军撤兵，只怕也会掏空正南的粮仓。
正南的粮食坚决不能被敌人抢走，必须得由曼达亲自搬到西南。
该罚的罚了，该赏的也赏了，克魁恩看着曼达露出了一丝笑容，曼达也该告辞了。
可没等曼达开口，克魁恩率先说道：“还有两位朋友，协助我击败了敌人，把簒夺者的所作所为告诉给了我，是主把他们派到了我的身边，是主在危难之际拯救了我，我必须对这两位朋友给予应有的回报！”
还是个有良心的人，曼达也不求多，给两件神物就可以了。
克魁恩远比曼达想象的要慷慨：“曼达·克劳德赛，还有……”
奥德修斯神情尴尬道：“我叫欧达德拉索斯。”
“好拗口的名字，还有欧达德拉索斯，你们两个将成为神圣大主教，在罗姆路国，享有和大主教同等的地位。”
曼达一惊，瞪圆了眼睛看着克魁恩。
这是要作甚？这也太恶毒了！
神圣大主教的头衔对曼达而言没有任何用处，一旦被扣上了这个头衔，曼达会成为古神信徒的公敌。
曼达咬牙切齿的看着克魁恩，克魁恩微笑道：“怎么了？这不算是与你为敌吧？我把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你，难道还算我违背了誓言吗？”
真想不到克魁恩还有这一招，曼达大怒，奥德修斯赶紧拉住曼达，上前一步道：“陛下，罗姆路国已经有了一位神圣大主教，他的名字叫列奥·弗兰克，而且罗姆路国的现任大主教巴克恩还在，再多两位大主教似乎有些不妥。”
“列奥·弗兰克？”克魁恩皱皱眉头道：“这是谁？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凡是马德萨册封的大主教一律不作数！还有那个巴克恩，我正式宣布他为叛教者，此人胆敢自立为王，公然违背天国律法，只要是主的信徒，人人得以诛之！”
群臣的情绪比较激动，用吟唱技高声呼喊着：“教皇陛下！”
曼达的情绪也很激动，他高声呼喊着：“我不接受！”可是他的声音被淹没了。
奥德修斯低声对曼达道：“冷静一点，我们不能拒绝他的封赏。”
“为什么不能拒绝？”
“当众拒绝他，意味着让他威严扫地。”
“扫地又怎样？我还想让他扫厕所！”
“他的权力还不稳，一旦影响了他的威信，你让他拿什么抗衡马德萨？别忘了马德萨手里还有兵。”
“少特么扯淡，我本来就不是神罚者，一份来自外人的拒绝不会影响他在教会内部的地位。”
“终究还是稳妥一点好。”
“你就不担心后果吗？无论你现在追随哪一位神灵，加入神罚者都是罪无可赦的背叛。”
“我不算背叛。”
“凭什么不算。”
“加入神罚者的是欧达德拉索斯，和我奥德修斯有什么关系？”
“……”
等到大厅里安静下来，曼达高声道：“教皇陛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有我的信仰，很遗憾，我不能加入你的教会，更不会成为你的部下。”
克魁恩没说话，贝芙丽神色狰狞道：“这么说来，你是异端者？”
“按照你们的说法，我还真就是个异端者，”曼达冷笑道，“可那又怎么样呢？问问教皇陛下，他会不会杀了我？”
克魁恩笑道：“我怎么会杀了你，你是我的朋友，既然不想接受我的好意，那就请回吧，你的土地正在遭受战火，我打心底为你感到焦急。”
曼达看着克魁恩道：“那我可就走了！”
克魁恩做了个请的手势。
曼达看了看大厅里的众人：“那我可真就走了。”
众人看了看克魁恩，虽然面带愤恨，但还是散在了两旁。
“我，这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象征性的打一架，日后也好有个交代。
奥德修斯凑到耳畔，用琥珀丽语低声道：“咱们赶紧离开这，别逼他们动手。”
“他们怎么敢对我们动手？难道克魁恩忘记了他的誓言吗？”
“他不会与我们为敌，但不代表他的部下不会对我们动武，快点走吧，别再自讨麻烦。”
两人走出大教堂，没走多远，一辆马车停在了面前。
车上走下来一名官员，俯身施礼道：“恭送两位大主教。”
曼达摇头道：“我不是什么大主教。”
那名官员指着马车道：“这是为两位大主教准备的，车上有食物和水，两位大主教一路顺风。”
言罢，官员转身离去，曼达喊道：“我说了，我不是大主教，我不需要你们的马车……”
奥德修斯拦住曼达道：“别浪费力气了，跟他解释有什么用？有辆马车不好吗？”
看着马车上神罚之剑的标志，曼达一脸厌恶道：“我不坐这样的马车，我现在就回七星山。”
奥德修斯摇头道：“等到了城外再打开冥界，圣临城有特殊的力量，贸然进入冥界，可能会惊动冥王。”
曼达还是不肯上车，奥德修斯叹口气道：“别因为你的固执毁了我们所做的一切，一会到了城门，如果守城的士兵不放行，难道你想杀出去吗？”
曼达无奈上了马车，一路之上，不时有神罚者对着马车行礼。
刚刚派来驻守城门的士兵们排成两行，对着马车整齐施礼道：“恭送大主教！”
马车走出了城门，走了好远，嘹亮的喊声依旧不绝于耳。
曼达咬着手指，一脸懊恼道：“还是低估了克魁恩，这下解释不清了。”
奥德修斯笑道：“放心吧，我会为你作证，我记录了刚才的一幕，你拒绝了克魁恩。”
“好！”曼达点头道，“你先和我去一趟妙音城，那里还在打仗，我不想让他们产生误会。”
奥德修斯摇头道：“你先去吧，我的药丸吃完了，不能和你一起进入冥界。”
曼达闻言，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包药粉：“吃了他，你就可以陷入沉眠，我可以带你平安的进出冥界。”
奥德修斯接过药粉，微笑道：“不吃！”
第七百三十四章 阳光平原
出于好意，曼达给了奥德修斯一包药粉。
吃下药粉之后，奥德修斯会陷入沉眠，曼达可以平安的把他带到冥界，然把他扔进斯提克斯河里。
可奥德修斯不吃。
曼达叹口气道：“你难道想坐着这辆马车回罗姆路国？只怕等你回去已经到了新年了。”
“就算走到下一个新年，我也不会在沉睡的状况下和你进冥界。”
曼达笑了，想要弄死奥德修斯肯定没有这么容易。
前面是一条闭塞的小路，奥德修斯知道曼达要走了，他拿着马鞭，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今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曼达摇摇头道：“你的朋友运气都不是太好，阿喀琉斯死了，阿伽门农也死了，酒神的半神死了，波吕斐摩斯丢了他唯一的眼睛。”
“这些人的遭遇不能归咎于我……波吕斐摩斯是个例外。”
马车进了小路，曼达挑起了门帘。
奥德修斯深沉说道：“我会铭记这段日子，这是一场有尊严的战斗。”
曼达一笑：“总之，后会有期。”
……
他跳下了马车，转眼没了踪影，奥德修斯给拉车的两匹马吃了些橄榄叶，骏马如风般狂奔而去。
他有他的方法，只不过比曼达慢了一些。
……
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到阿刻戎河边，贴着岩壁细细的摸索。
这次要多找一会，曼达对妙音城足够熟悉，但对神圣天国十分陌生，他要先通过岩石的纹理判断出正确的方向。
这一过程也不复杂，无非需要专注和细致而已，他很快找到了基准点和正确的方向，不多时便找到了通往罗姆路国的路线。
奇怪，好像有喘息声？
曼达突然转过脸，往两边看了看，漆黑的河岸看不到尽头。
阴森的气息遍布冥界，没必要在这里吓唬自己。
曼达回到石壁上继续摸索，可诡异的喘息声再度出现了。
是谁？阿基拉？
他的鼻息好像没这么重。
船夫卡戎？
祂会喘气么？反正祂船上的人不会喘气。
曼达没有急着转头，他偷偷用余光看着两侧。
两束诡异的绿光出现在左边，不对，不是两束……
十、二十、五十、一百……
我的天，老冤家来了！
三头犬刻耳柏洛斯，他怎么会出现这里？他不是在阿刻戎河对岸吗？
绿光蓦然靠近，曼达想都没想，撒腿就跑，当初交手的经历记忆犹新，三头犬的速度比他在五阶时马力全开还要快。
找个出口赶紧离开冥界，岩石上都是出口，可冲进岩石需要时间，哪怕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曼达都可能被三头犬撕成碎片。
可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晋升七阶之后，曼达的速度不输三头犬，可要想把祂甩开，却不知要跑到何年何月。
前面有一丝亮光，是卡戎的渡船吗？
跳到船上再说，身上带着不少金币，贿赂一下那贪心鬼，应该能救自己一命，估计三头犬也不敢在卡戎的船上撒野。
又跑了几步，曼达绝望了，那不是卡戎的船灯，是一片灰白色的岩石，因为反射了波光，从远处看来像是一盏灯。
那片岩石隔断了河岸，曼达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跳进冥河里，要么一头撞进岩石。
跳进阿刻戎河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多有点冷。
可三头犬应该会游泳，估计狗刨的速度也不会太慢。
撞进岩石可能会离开冥界，但也可能进入到冥界的更深处。
对了，飞呀！
差点忘了飞靴就在脚下。
曼达两步蹬空，飞了起来，正想低下头，对着三头犬嘲讽一番。
没想到三头犬也飞了起来，飞行的速度比曼达要快。
错误的应对，绝对错误的应对。
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祂为什么不飞？
曼达本想飞到河面上，绕过白色的岩石，可三头犬从侧面扑来，挡住了曼达的去路。
祂的身形太大了，曼达找不到丝毫缝隙，在空中周旋片刻，三头犬封住了曼达所有的逃跑路线，曼达的后背贴上了那块灰白色的岩石。
没路可逃了，和祂硬钢？
曼达不认为自己有这种实力，也不认为自己有这种勇气。
钻到岩石里去？
奇怪，曼达怎么觉得三头犬故意想逼自己钻这块岩石？
差点忘了，还有一招，曼达从腰间拿出了黑水晶，第一次交手就是靠这个吓退了三头犬。
可惜这次不灵了，五十个脑袋一起盯着水晶看，一部分狗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在上次的诸神战争中，提丰好像被神罚之主打残了。
祂恢复的应该没那么快，三头犬这不孝子也不怕祂了。
没辙了，不管对方什么意图，曼达只能钻石头，三头犬的断尾还在屁股后面拖着，不能指望用和平方式解决眼前的问题。
他一头扎进了岩石，经过一番漫长的摸索，终于在缝隙间找到了出口。
有阳光，是人间，曼达放声大笑。
“砍了你尾巴又怎样？我不光砍了，我还吃了，有本事你追出来呀！”
一番嘲讽过后，曼达躺在松软的草地上休憩片刻，欣赏着周围繁茂的花草和一望广阔的碧绿原野。
真是个好地方，只是这好地方有那么一点奇怪。
新年刚过，眼下仍是严冬，哪怕到了焦叶城也不可能如此温暖。
岂止是温暖，这里非常炎热，在草地上躺了一会，曼达已经汗流浃背。
这里是盛夏，从地理知识的角度来讲，这一下可能穿到了南半球。
可这个世界真的是球形的么？
难道自己真的离开了奥利吉诺大陆？
曼达脱下了棉衣，在草原上闲逛了片刻，湿热的空气让他很快变成了一个水人。
怎么这么热？这太阳也太毒了。
等一下，武断了。
阳光很足，很热，但曼达发现了一件事，蔚蓝色的天空中并没有太阳。
可既然没有太阳，这么强烈的阳光从何而来？这个诡异的地方让曼达多少有些恐惧。
最好赶紧离开这，可曼达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
回冥界，穿出去？
现在回去岂不是给三头犬投食去了？
走了许久，曼达看到了一片森林，他坐在树荫下思考着当前的处境。
不能再乱走了，曼达感觉自己快中暑了，就在这里好好睡上一觉，等睡醒了，三头犬也该走了，到时候赶紧从冥界离开这里。
曼达闭上了眼睛，倦意立刻袭来，睡了不知多久，他渴醒了。
去了一趟神圣天国，帮教皇抢回了皇位，一路匆匆忙忙，却连口水都没喝上。
打开背囊，找到了水囊，却发现水囊里面空空如也。
本想在冥河岛屿里找点存货，岛屿打不开。
曼达的坏习惯，仗着自己能在冥界穿行，还有冥河岛屿，无论去哪，他很少检查食物和饮水。
现在又饿又渴，冥界去不了，冥河岛屿也打不开，日子难过了。
背囊里有些肉干，他拿出一块塞进了嘴里。
这是厨娘亲手做的肉干，换做平时，绝对算得上一等的美味，可在干渴之间，曼达只吃到了一嘴苦咸，实在咽不下去。
一阵微风从森林深处吹来，曼达精神为之一振。
不是因为微风的清凉，而是曼达闻到了水的气息，和空气中的湿气不同，这是流动的水，有特殊的腥味和甜味。
寻找水源是上辈子曼达在侏罗纪的看家本领，循着这一丝气味，曼达走到了森林中央，果真看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河。
曼达一头扎进了河里，狠狠灌了几大口，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条鱼。
这河里有鱼！
不仅有鱼，而且还很笨，一口就咬住了。
守着这条河，吃喝都有了，多住几天又有何妨？让那黑狗等去吧，看他能等到什么时候。
曼达叼着鱼，享受着鱼在嘴里挣扎的快感，猛地一睁眼，却发现这条河里不仅有吃有喝，还有个姑娘。
那个姑娘正在朝着自己微笑，她没穿衣服。
曼达一怔，丢掉了嘴里的鱼道：“你不穿衣服，在河里做什么？”
姑娘诧道：“你洗澡的时候穿衣服么？”
这姑娘说的是通用语，南半球也说通用语么？
曼达看了看河水，抽抽鼻子道：“难不成喝了你的洗澡水？算了，不和你计较了，你走吧。”
姑娘皱眉道：“让你白看了这么久，我还没和你计较呢。”
谁稀罕看你！
出于对姑娘的尊重，曼达拿出钱袋道：“给你两个银币够了吧？”
姑娘一歪头道：“连个金币都不舍得拿出来，真是个小气人，我问你个问题，答得上来我就放你走。”
“问题？”曼达一怔，这节奏有点熟悉。
那姑娘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这可怎么回答？曼达转了转眼珠道：“要是我答错了该怎么办？”
姑娘收取笑容，面若寒霜道：“答错了我就要了你的命！”
曼达笑了：“你是斯芬克斯的信徒，对么？”
虽说对方来者不善，但曼达并无惧意，斯芬克斯的信徒最多只有五阶，曼达没有输给五阶信徒的可能。
姑娘眨眨眼睛，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难道答错了？
曼达盯着对方的胸口看了片刻，在没穿衣服的情况下，对方应该没有遮挡神血石的方法，可曼达却没有看到神血石的价值。
冰冷的杀气袭来，曼达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答错了。
姑娘摸了摸曼达的脸颊道：“我斯芬克斯，不是信徒。”
第七百三十五章 真斯芬克斯
古神居住在奥林匹亚山上，神罚之主居住在深蓝色的天体上。
提丰住在哪？原始神和提坦神呢？
曼达没想过这类问题，现在看来，他有必要好好想一想。
他在冥界撞进了一块岩石，岩石通向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而斯芬克斯就在这里。
首先可以确认一点，眼前所处的位置肯定不在人间，人间没有看不见太阳却能看到阳光的地方。
确定当前的位置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曼达闻到了陷阱的味道，这个陷阱很可能是致命的，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他能脱身的几率微乎其微。
三头犬把他逼到了这里，斯芬克斯就在这里等着他上钩。
可三头犬为什么不在冥界动手？
应该是祂不想冒犯了冥王，以此推断，还不如在冥界和三头犬拼了，在冥界三头犬会有所收敛，到了这个未知的地方，恐怕斯芬克斯不会有任何顾忌。
曼达的思绪在飞快运转，但斯芬克斯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
“说吧，你想怎么死？”
曼达思考片刻道：“你可以把我带上天空，然后再把我丢下来摔死。”
“干脆利落，我喜欢，”斯芬克斯点点头道：“先把你的飞靴脱下来。”
“等一下！摔死的样子太难看！”曼达沉思片刻道，“不如这样，你先捅我一刀，我再捅你一刀，咱们看谁先死！”
斯芬克斯点点头道：“好，先把你身上的战衣脱下来！”
“再等等！用刀子不够斯文，我们用手指头怎么样？”
斯芬克斯长叹一口气道：“我应该先把你的手剁了，再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曼达·克劳德赛，别跟我耍花招，我对你知根知底，你先把话说清楚，到底想不想死？”
“很清楚的告诉你，我不想。”
“不想死就坐下来，好好陪我聊聊。”
曼达很听话的坐在了一块大青石上，如果斯芬克斯是一阶神，曼达绝对有一战的勇气，哪怕祂是二阶神，曼达也有胆量和祂较量几回合。
但提丰复生之后，斯芬克斯跟着升级了，祂现在是六阶神。哪怕在奥林匹亚山上，六阶神都是颇有地位的存在。
曼达现在有个神殿，但还没达到凡人的最高位格，从神灵的角度来讲，就是一个白鸭。
让一个白鸭单挑六阶，说是以卵击石都算抬举曼达。
祂真的是斯芬克斯吗？看祂的脸型和一头卷曲的金发，和狮子还真有几分相像。
曼达端正神色道：“你想聊点什么？”
“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赫尔墨斯的信徒不是最喜欢做生意么？”
“原来是生意，”曼达清清喉咙，像潘神那样，深施一礼道，“尊贵的客人，您需要点什么？”
“你觉得一位神灵需要向凡人索取什么？”
曼达沉吟片刻道：“您能先穿一件衣服么？我无法专心思考。”
斯芬克斯披上一件薄纱，接着说道：“作为凡人，你们唯一称得上珍贵的就是……”
“你能穿的再厚一点，我无法专心听你说话。”
斯芬克斯又穿上一层薄纱：“你们凡人最珍贵……”
“你能不能穿一件不那么透明的……”
斯芬克斯咆哮一声，吓得曼达一哆嗦，曼达无数次听过狮子女的咆哮，但本尊的咆哮无论穿透力和震撼度都远非狮子女可以比拟。
“再敢打断我，我就咬断你的脖子，我说到什么地方了？”
“凡人最珍贵！”
“我过这种话？”斯芬克斯紧蹙双眉道，“算了，不说那些没用的，我需要信仰珍珠。”
“那种东西，可是不好弄呀！”曼达摆出了商人应有的嘴脸。
“好弄的话，我又何必来找你？”
“可信仰珍珠不是属于凡间，你实在难为我了。”
“你当真弄不到吗？”斯芬克斯沉下了脸。
“要是数量不太多呢，倒也可以想想办法，只是这价钱上上……”
“我要两万颗！”
曼达惊呆了，这可真让他为难了。
他在奥德修斯身上勒索过不少，可晋升七阶之前也糟蹋了不少。
虽然派务士人每天都向猛达拜库噶祈祷，一天还有四五十颗的产量，但这点珍珠刚好够曼达向天体之神还债的，余粮多少有一点，三五百颗倒也好说，但一张嘴就是两万，这可不是曼达能承担的数目。
“两万颗，是拿不出来的。”
“你拿不出来，可以找赫尔墨斯。”
找赫尔墨斯要信仰珍珠？
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斯芬克斯拿什么来交换？
斯芬克斯开出了惊人的价码：“用你的一条命来换。”
用曼达的命来换两万个珍珠。
“你是做生意还是绑架？”
斯芬克斯笑道：“对我来说，这没什么分别。”
曼达咬咬嘴唇道：“你觉得我的命值那么多吗？”
“我猜赫尔墨斯很珍惜他唯一的信徒。”
曼达深吸一口气道：“我觉得这样不太妥当，我和你的父亲，也就是伟大的提丰，我们之前的交情很深，好的就跟亲兄弟一样……”
“够了！”斯芬克斯一声咆哮，曼达感觉自己的血流突然静止了。
不是幻觉，就是静止了，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曼达感觉自己所有的器官都停止了运行。
这就是真神和凡人的区别，尤其对于高阶神而言，如果祂的咆哮来的再猛烈一些，曼达的心脏可能会永远停止跳动。
“别再跟我提起父亲，”斯芬克斯怒道，“祂给了你那么多帮助，在祂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在这里说这些无聊的笑话！”
“提丰需要我？祂在哪？”
“住口！”又是一声咆哮，“我说了，别再提起我的父亲，现在和你做生意的是我，这事和祂没有关系！”
曼达揉了揉胸口，喘息半响道：“我拿不出太多珍珠，只能向赫尔墨斯求助，你得帮我和赫尔墨斯取得联系。”
斯芬克斯狡猾一笑：“这种事情还用我帮忙？赫尔墨斯就你这么一个信徒，他不得天天盯着你看？”
“你会天天盯着你的信徒看吗？”
“不在这里的时候，我会天天盯着霍尔娜，所以我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你明白了吗？”
“明白。”曼达点了点头，他发现了一件事情，斯芬克斯的老练和狡猾是装出来的。
在刚才的两句话中，祂透漏出了两条重要信息，第一条信息，珍珠是给提丰用的，提丰受了重创，估计要用信仰珍珠疗伤。
提丰有难，曼达应该帮忙，但不能乖乖送上珍珠，因为绑架不是生意，就算交了赎金，对方还可能继续勒索，甚至还有撕票的可能。
第二条信息，斯芬克斯不能在这里长时间监视霍尔娜，也就证明这里在正常情况下是与外界的隔绝的，曼达不能轻易和神灵取得联系。
可既然斯芬克斯想要珍珠，就必须打开与外界联系的通道，曼达也不可能把这么多珍珠带在身上。
“我需要向赫尔墨斯祈祷，祂必须要听到我的祷告才能有所回应。”
斯芬克斯淡然一笑道：“我又没有阻止你祈祷，可能是你声音不够大，神灵听不清楚。”
祂在试探曼达，祂担心曼达有某种特殊的方式，可以不受限制的与赫尔墨斯取得联系。
“不是我随便说句话，就能算作祈祷，”曼达道，“祈祷需要仪式，需要对神灵最基本的虔诚。”
斯芬克斯不耐烦道：“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首先需要祭品，向赫尔墨斯祷告需要供奉熟食。”
“这简单！”斯芬克斯一挥手，一只带着金光的巨大翅膀瞬间划过了水面，一阵狂风过后，翅膀消失了，几十条鱼活蹦乱跳出现在了曼达面前。
斯芬克斯伸出双手，两束火焰从掌心迸发而出，几十条鱼很快被烧熟了。
“这些够吗？”
曼达点头道：“够了，但还需要一个祭坛。”
斯芬克斯随手一挥，一块平整的石头来到了曼达面前。
“这个行么？”
“不行，”曼达摇头道，“祭坛理应在神庙里。”
斯芬克斯怒道：“你想让我给赫尔墨斯建一座神庙？”
曼达摇头道：“没那么麻烦，只要一座能遮风挡雨的房子就好。”
斯芬克斯摇头道：“你的花招太多了，我的耐心就快被耗尽了。”
“奥林匹亚山上的诸神非常苛刻，祂们从不接受不虔诚的祈祷，这一点你应该非常清楚，况且你观察了我那么久，应该知道我从不会在荒郊野外诵念赫尔墨斯的尊名。”
斯芬克斯皱眉道：“我给你找个地方，希望你能将就一下，否则我们的生意就算谈崩了。”
祂抓起曼达，飞到了六十多尺的高空，飞过一片沼泽，来到了另一片森林。
这地方比想象中要大，曼达看不到边界，也找不到方向，他必须要调整一下逃跑的方案。
来到另一片森林的中央，斯芬克斯把曼达放在了地上，这里有一座木屋，很简朴，但基本满足了曼达对神殿的要求。
“能将就吗？”
曼达点头道：“有这份诚意，神灵也不会挑剔什么。”
进了木屋，曼达发现这里只有一个房间，这可有点麻烦。
房间里很乱，堆着大小不一的弓弩和箭矢，还有不少动物的毛皮。
“曾经有一群猎人住在这，这点杂物应该不会影响了赫尔墨斯的兴致吧？”
曼达摇头道：“很影响，神灵绝对不会注视到如此肮脏的地方，你必须把这里打扫干净。”
“我？打扫？必须？你这是在跟我说话？”斯芬克斯怒道，“我给你半天时间，你自己把这里清扫干净！”
第七百三十六章 生死线上的联络
斯芬克斯倚靠在墙边，静静的看着曼达认真的打扫着木屋。
祂总觉得这小子在耍花招，可又实在看不出他的花招耍在了什么地方。
祂钻到床底下做什么？祂怎么去了那么久？
斯芬克斯刚要上前看一看，忽见曼达把一具巨大的尸体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看看这是什么？床底下竟然藏着一头熊！难怪这里的味道这么难闻！”
斯芬克斯笑笑道：“我不止一次见过你吃生肉，有些时候我觉得你跟野兽没区别，你真就对野兽的味道这么厌恶？”
“不是我厌恶，是神厌恶，能给你珍珠的是神，不是我！”曼达把熊扔到了木屋外面，气喘吁吁的靠在了墙边。
斯芬克斯摇头道：“我记得那头熊已经被吃光了内脏，应该没有那么重。”
“对你来说没有，对我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看看那头熊有多大！”
收拾了整整一天，木屋里窗明几净，曼达微笑的看着斯芬克斯道：“美丽的女神，愿意和我在神殿里共进晚餐么？”
“拿你当晚餐吗？”斯芬克斯神色狰狞道，“赶紧呼唤你的神，等我拿到珍珠，你就自由了。”
祂的脾气还真是暴躁。
曼达在平整的石板上摆好了赫尔墨斯的祭台，开始向潘神默默祈祷。
等了许久，潘神没有回应，曼达无奈的看着斯芬克斯：“如果神听不到我的祈祷，你也拿不到想要的珍珠。”
斯芬克斯笑道：“我说了，你祈祷的声音不够大，连我都听不到，赫尔墨斯怎么可能听得到？”
“你是说必须发出声音？”
“这是规矩，属于这里的规矩，没有声音的祈祷，神灵永远都听不到。”
有这样的规矩？
曼达觉得斯芬克斯在撒谎，祂想听到祈祷的内容，这样随时可以中断曼达和神灵的联系，防止曼达说出些不该说的话。
这手段算不得高明，曼达可以轻松做到心口不一。
他双手握拳放在胸口，高声诵念道：“伟大的潘神，请你看向这里，我身陷困境，需要你的帮助……”
斯芬克斯怒道：“为什么向潘祈祷？为什么不是赫尔墨斯！”
“你不是对我很了解么？”曼达回头道，“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是通过潘和赫尔墨斯取得联系。”
斯芬克斯走到曼达身后，语气冰冷道：“我再警告你一次，别乱说话。”
说完，祂把右手放在了曼达的后脑勺上。
祂真的不知道曼达一直在和潘神联系，这也证明了一点，潘神和曼达会面的时候能够躲过祂的视线，也间接证明了潘神的实力在祂之上。
神罚之战过后，潘成了七阶神，只要祂能在实力不受限制的情况下降临到这里，击败斯芬克斯应该不成问题。
但潘神受到实力限制的几率很大，如果只带着一两成的实力来到这里，想要逃跑还得费一番周折。
这种情况下就要审时度势了，有机会逃跑自然要全力以赴，曼达也做了相应准备，如果没有机会，得先把斯芬克斯稳住，让潘神平安回去，让自己平安活下来，等着赫尔墨斯想办法。
接连诵念了几遍祷词，曼达听到了潘神的声音：“是你吗，曼达？你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祭台之上空空如也，曼达低估了斯芬克斯。
祂只允许语言上的交流，却不允许神灵的注视，此刻，潘神只在青石板上看到了一片黑雾。
情况有变，不能指望逃跑了，得先把自己的处境告诉潘神。
曼达在心里回应道：我一个未知的地方，应该是属于提丰的地盘，我被斯芬克斯绑架了，祂就在我身后，祂想要两万个……
“告诉我你在哪？”潘神十分焦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至少发出一点声音！”
糟了，潘神听不到。
曼达再次低估了斯芬克斯，这不是祂的小心机，而是祂的手段，潘神听不到曼达的心声，曼达必须开口说话！
听不到声音的潘神越发紧张：“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告诉父亲。”
潘神要离开，不能让祂走！
曼达开口道：“伟大的潘神，我在这里。”
“你在什么地方？”潘神终于听到了曼达的声音。
“我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被斯……”
斯芬克斯突然掐住了曼达的脖子，恶狠狠道：“不要说出我的名字！”
潘神道：“你身边有其他人吗？他在伤害你吗？”
潘神听不到斯芬克斯的声音，也感知不到祂的存在，曼达必须重新审视当前的处境了。
他恳求斯芬克斯松开他的脖子，喘息许久道：“我在一个奇怪的人手里，他随时可能要了我的命，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该怎么帮你？至少你要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我需要两万颗珍珠，用来给提……”
斯芬克斯再次掐住了曼达的脖子：“混小子，不想活了吗？”
祂用了不小的力气，曼达的脸瞬间变得青紫，等斯芬克斯松开了手，曼达捂着脖子喘息了许久，又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在捶打胸口的时候，他悄悄把一件东西从衣服里拿了出来，攥在了手心里。
潘神都快急疯了：“你不要再激怒那个人，让他别再伤害你，别再说其他的事情，告诉我怎么把两万颗珍珠给你？”
曼达喘息道：“三天之后，把珍珠放进冥河岛屿。”
“哪座冥河岛屿？”潘神卖给过曼达三座冥河岛屿。
曼达没有回答潘神的问题：“记住是两万颗，一颗都不能少……”
话没说完，斯芬克斯中断了潘神和曼达的联系，潘神呼唤了许久，却听不到半句回音。
与此同时，赫尔墨斯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揉揉眼睛道：“侏罗纪？侏罗纪是什么东西？”
在与神罚之主战斗之前，赫尔墨斯让曼达帮祂守住背后，祂给了曼达一枚符咒。
这枚符咒没用上，赫尔墨斯也没收回。
这是曼达拥有过的最强大的符咒，曼达把所有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这枚符咒上。他能和潘神取得联系，也就证明他能和奥林匹亚山取得联系，以赫尔墨斯的实力，这枚符咒一定能发挥作用。
这枚符咒的确发生了作用，可惜受到了严重的干扰，曼达一直在心里重复着“侏罗纪的巨龙之岛”，可赫尔墨斯只听到了侏罗纪三个字。
“这是曼达的声音，他说的侏罗纪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感知不到？”
赫尔墨斯正在自言自语，忽见潘神慌慌张张来到了神殿：“父亲，大事不好，曼达被抓了，对方索要两万颗珍珠。”
赫尔墨斯皱眉道：“说慢一点，被谁抓了？”
潘神摇头道：“不知道。”
“抓去了什么地方？”
潘神还是摇头。
赫尔墨斯颇为不满：“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潘神道：“对方控制了曼达，曼达不敢说话，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珍珠给他了吗？”
“还没，曼达说三天之后放到冥河岛屿里。”
“为什么要放进冥河岛屿？”
“我也想不明白，可能是对方逼着他这么做的。”
“三天时间，这可有些难了，要是多几天的话，我应该能找到那地方……”赫尔墨斯捏着下巴，沉思片刻道，“先去准备两万颗珍珠，三天之后交给对方。”
“如果对方拿了珍珠不肯放人呢？”
“那就再给，先把曼达的性命保住。”
潘神正要去拿珍珠，忽听赫尔墨斯问道：“你知道侏罗纪是什么意思么？”
“侏罗纪？侏罗，侏罗……”
潘神想了许久，忽道：“侏罗纪的巨龙之岛！这是我卖给曼达的第一座冥河岛屿。”
赫尔墨斯一怔，随即放声笑道：“把珍珠放进这座岛屿里。”
潘神道：“您怎么会知道这座岛屿？曼达告诉过您？”
赫尔墨斯点点头：“他刚刚通过符咒告诉我的。”
潘神道：“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告诉你，他就没命了，”赫尔墨斯笑道，“这孩子真像我，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昨天我看到他从圣临城走了出来，估计是遭了神罚者的暗算。”
“神罚者？”赫尔墨斯摇头道，“神罚者要信仰珍珠做什么？他们的神最不缺的就是信仰，离开了圣临城，他肯定急着回罗姆路国，应该是去了冥界，派人通知哈迪斯，我要去冥界走一趟。”
……
木屋里，斯芬克斯正在痛殴曼达。
“为什么要等到三天后？为什么不立刻把珍珠交给我？为什么要用冥河岛屿？我警告过你不要跟我耍花招！”
曼达被打得遍体鳞伤，满是鲜血的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两万颗珍珠不是个小数目，神灵也需要时间去筹集。”
“你撒谎！潘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原来祂听不到潘的声音。
曼达道：“祂说两万颗珍珠一颗不少，三天后一定送进冥河岛屿。”
“把打开岛屿的口令告诉我！”
“我有很多冥河岛屿，你想知道哪一个？”
斯芬克斯又打了曼达一拳，曼达双脚离地，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了地上。
“告诉我有珍珠的那座岛屿！”
曼达躺在地上道：“抱歉，我还没决定好。”
“你说什么？”斯芬克斯拎起了曼达，“你想死吗？”
“差不多出出气就行了，”曼达抽了抽鼻子，“等到三天后，我才会告诉潘神把珍珠放进哪座岛屿，如果在此之前，我有什么不测，比如说死了，又或者变成了废人，到时候你一颗珍珠都拿不到！”
70
第七百三十七章 珍珠交接
曼达坐在火塘旁边，默默的看着眼前的铜罐。
里面煮着一只野鸡，斯芬克斯不时拿着勺子尝一尝汤的味道，然后往里面加一些莫名其妙的作料。
曼达不是个挑食的人，但他知道吃下这只鸡的难度。
食材是好的，就算斯芬克斯不会煮菜，加盐总是会的，只要加一点盐，就绝对算不上难吃。
但最大的问题是，斯芬克斯并不认为自己不会煮菜，祂总是在各种作料的搭配组合中不断摸索，然后在自我陶醉中烹饪出超出凡人认知范围的食物。
斯芬克斯把陶罐端到了曼达面前，扔给他一把勺子道：“吃吧。”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曼达必须把这一整只鸡全都吃掉，还得准确的表达出对美食逐步认知，深刻体会，进而沉醉其中的过程。
他喝了一口汤，神情淡然道：“味道有些平常。”
斯芬克斯深沉一笑：“无知的凡人，再喝一口试试。”
曼达又喝了一口，双眉微蹙，嘴角颤动，逐渐展现出了味蕾觉醒那一刻的惊讶与恐慌。
“味道，好像有那么一点怪……”
斯芬克斯嗤笑一声道：“你再吃块肉试试。”
高潮部分来了，曼达夹了一块鸡肉，塞进了嘴里，他低下头，青筋暴起，浑身颤抖，在美食的驱动下，从身体到灵魂都发生了质变。
这段表演的主要看点是爆发力，场面虽然震撼，但表演难度比上一段要小了很多，极度痛苦和极度幸福的外在表现上基本相同，就比如说曼达现在满脸眼泪是因为鸡肉实在太难吃了，但在斯芬克斯看来，这是在理解了美食的真谛之后喜极而泣的眼泪。
最后是对气氛的烘托和渲染，曼达挂着眼泪，用最快的速度把一只鸡连汤带水全都吃完，然后带着回味无穷的笑意，满足的躺在床上，慢慢进入梦乡。
但今晚不能睡的这么早，因为明天是交接珍珠的日子，按照约定，两万颗珍珠到位，曼达也该离开这里了。
“小家伙，我真有点舍不得你。”斯芬克斯上前抚摸着曼达的脸颊。
曼达微笑道：“我想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不如你留在我这里多住些日子吧。”
曼达略显紧张道：“我想神灵绝不会违背他的诺言。”
“说笑罢了，你以为我愿意留你？”斯芬克斯来到曼达面前，今天祂只穿了一件薄纱，笑容也比以往更加妩媚，“这是我们共度的最后一个晚上，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曼达眨了眨眼睛，这种情况下，驳了女神的面子肯定不是太好，况且刚吃完晚餐，做做运动消消食也是应该的。
曼达起身，面带柔情的看着斯芬克斯：“感谢您的恩宠。”
斯芬克斯面色红润道：“你还可以吗？”
“我想我还可以！”
“我给你煮了两条鱼，你真能吃的下么？”
“我想我饱了。”曼达好像误会了什么。
“你不是说你还可以吗？”斯芬克斯把两条鱼端在了曼达面前。
曼达后退两步道：“口舌还很贪婪，可肚子是真的饱了。”
斯芬克斯皱眉道：“你不想接受我的礼物？”
曼达不想激怒斯芬克斯，一整只鸡都能吃下去，多吃两条鱼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他在两条鱼身上闻到了药草的味道，这是一种比较罕见的毒药，能让人在一段时间内丧失大部分行动能力，在跟随布鲁托学习巫术的时候，曼达见过这种药草。
看到曼达十分抵触，斯芬克斯目露凶光道：“我知道你鼻子很灵，吃了这两条鱼，好好睡一觉，到了明天，你不会胡思乱想，我也少了些麻烦，如果你不知好歹，我就把这两条鱼塞进你身体里，至于塞到什么地方，就看我的心情了。”
曼达没再抵抗，他不想让自己更加难堪，吃完了两条鱼，没多久，曼达的眼皮开始打架，很快陷入了沉睡。
次日天明，斯芬克斯花了很长时间才把曼达叫醒，醒来的曼达坐着都很吃力，走路需要斯芬克斯搀扶，已经彻底失去了逃跑的能力。
现在哪怕真神降临，带曼达逃跑的难度也极大，曼达已经纯粹沦为了累赘。
艰难的摆好了祭台，曼达摇摇晃晃向潘神祈祷，等到神谕戒指亮起，曼达点燃了蜡烛。
流程和上次完全一样，斯芬克斯没有任何怀疑。
潘神很快有了回应：“珍珠已经准备好，放进了冥河岛屿里。”
曼达心里踏实了，潘神没问把珍珠放在哪座岛屿里，证明赫尔墨斯已经成功的收到了曼达的消息。
看着曼达一直不作声，斯芬克斯慌了。
“你又耍什么花样？你说话呀！倒是和潘说话呀！”
潘神又对曼达道：“把那两万颗珍珠送给他们，这是父亲的命令。”
曼达点点头道：“好的。”
斯芬克斯怒吼一声：“什么好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曼达回头道：“潘神已经把珍珠放进了冥河岛屿，整整两万颗，一颗不少。”
斯芬克斯道：“哪座岛屿，你不是说他有很多岛屿吗？”
曼达点头道：“好的。”
斯芬克斯立刻中断了曼达和潘神之间的联系，随即一拳把曼达打倒在地：“你不会说人话吗？我问你是哪座岛屿！”
曼达挣扎起身，吐出一口血水道：“那座岛屿的名字就叫好的。”
“还敢骗我！”斯芬克斯抬手又要打，曼达仰着脖子道：“打呀，最好打死我，看看你能不能猜到打开岛屿的口令。”
身中剧毒的曼达站都站不稳，斯芬克斯还真怕错手把他给打死了。
“你先把口令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曼达摇头道：“你先放我走，我再告诉你口令！”
斯芬克斯怒道：“如果我放你走了，口令是假的又该怎么办？”
曼达道：“如果我把口令告诉给了你，你杀我灭口又该怎么办？”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斯芬克斯露出了獠牙。
“不劳你动手，我自己来，”曼达把手指搭在了自己脖子上，“横竖是一死，我又何必忍受你那么多折磨？”
斯芬克斯气得浑身发抖：“你到底想怎样？”
曼达道：“带我到这个世界的出口，我把珍珠交给你，你放我离开，自此咱们各走各路，你看怎么样？”
斯芬克斯上下打量着曼达：“你以为到了出口你就能逃走吗？”
曼达的身体摇摇晃晃：“至少还有逃走的机会。”
斯芬克斯点点头道：“好，我给你机会！”
祂提着曼达飞到了飞出了森林，来到不远处的一条峡谷里。
峡谷很长，雾蒙蒙不见尽头，斯芬克斯指着远处道：“沿着峡谷一直走，你就能找到出口，回到原本属于你的世界。”
曼达道：“我怎么知道这真的是出口？”
斯芬克斯一挥翅膀，吹开了些许雾气：“你应该认得这里吧？”
曼达看了看远方的景色，很眼熟，太熟了，这里是，怨霾山谷！
“当初伯爵在这里收留了你，你在山谷住了很长时间，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仔细看一看，我有没有骗你！”
这真的是怨霾山谷，悬崖上有伯爵的城堡，有提丰的神庙，还有女巫波蒂娅曾经居住的山洞。
好熟悉，好温馨，好怀念……
曼达看得出神，斯芬克斯微笑道：“把冥河岛屿打开，把珍珠交给我，你就可以走了。”
“好！”曼达点点头，他的嘴唇上下颤动，应该正在诵念口令，诵念过几次后，他茫然的看着斯芬克斯：“我打不开冥河岛屿。”
斯芬克斯一笑，这聪明的混小子终于上钩了。
他当然打不开冥河岛屿，因为斯芬克斯还没有打开这个世界与冥界的联系。
再怎么聪明的凡人，也不过如此，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斯芬克斯感觉自己已经看透了曼达的性情。
当希望很渺茫，他会谨小慎微。
当彻底绝望，他会放手一搏。
当希望就在眼前，他会像其他凡人一样，放下所有戒备，像个孩子一样好骗。
这只是怨霾山谷的投影，曼达哪怕走上一年，也不可能走出这条山谷。
斯芬克斯没打算放曼达离开，拿到珍珠后，祂会杀了立刻曼达，绝不会让曼达泄露这里的秘密。
祂也想过继续勒索赫尔墨斯，但又担心赫尔墨斯会找到这里，两万颗珍珠足以让提丰恢复大部分实力，但引来了赫尔墨斯，很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来，你再试一次，把冥河岛屿打开。”斯芬克斯打开了这个世界和冥界之间的联系。
曼达盯着山谷，一脸向往道：“再试一次？”
“对，再试一次，千万别忘了我们的规矩，你要说出声音，一定要说出声音，打开岛屿的口令是什么？”
斯芬克斯等了许久，却不见曼达回应，他拍了拍曼达的脸颊，却见曼达的身体飞到了空中。
“你这小杂种找死！”斯芬克斯怒喝一声，用锋利的指甲狠狠刺进了曼达的胸口，曼达并无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飞行。
更神奇的是他一直没有回头看路，他一直看着斯芬克斯，用后退的姿势飞行。
斯芬克斯挥起利爪，抓在了曼达身上。
这一下会让曼达遭到致命伤害，斯芬克斯也不打算手下留情，在曼达说出冥河岛屿的口令之前，斯芬克斯会一直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他。
然而受了重伤的曼达依旧没有反应，他低下了头，把身子蜷缩成一团，很快飞离了斯芬克斯的视线。
斯芬克斯这才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这不是曼达，这是他的分身……
70
第七百三十八章 地狱的最深处
斯芬克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与她相处这么多天的曼达竟然是一个分身。
他什么时候放出了分身？他的真身藏在哪里？
应该还在木屋附近，在前往木屋之前，他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不对，在进入木屋之后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除了他钻到床底下那一小会。
他的真身藏在了床下？
斯芬克斯事后检查过，床下什么都没有，
他从床底下拖出了一头熊，一头被吃光了内脏的熊……他的真身藏在了那头熊里！
斯芬克斯飞回了木屋，门口那头熊还在，之前趴着，现在仰面躺着，曼达的真身从熊的身体里逃走了！
他逃到了哪里？他中了毒，还受了伤，应该跑不远。
真蠢！中毒和受伤都是他的分身！这就是他使用分身的目的，尽量避免真身受到伤害，为自己逃跑创造机会。
没关系，他找不到这里的出口，他永远也无法离开这个地方，只要他留在这里，就一定能找到他！
熊的身边留下了一行脚印，看着脚印的方向，他回了木屋。
他回木屋做什么？
斯芬克斯踹开了木屋的房门，祂希望还能有奇迹发生。
没想到还真有奇迹。
木屋里留下了四个巨大的麻袋，每个麻袋里都装着满满的珍珠。
他拿到了珍珠，这证明他在木屋里打开了冥河岛屿。
他说要去出口，就是想把自己支走，然后让灵魂迅速回到真身里，再把分身收回去，斯芬克斯不可能追的上曼达的技能，曼达利用了短暂的时间差，从冥河岛屿里拿出了珍珠。
可他去了哪？
斯芬克斯这才想起了一件事，与冥界的联系还在，曼达很可能去冥界了。
真去了冥界就等于送死，这里到冥界只有一个出入口，就是那块灰白色的岩石，三头犬一直守在那里。
斯芬克斯从翅膀上拔下了一根羽毛，羽毛在掌心里燃烧，窜起了五彩斑斓的火焰，给三头犬送去了消息。
羽毛的灰烬中出现了一撮三头犬的绒毛，三头犬的回复是：祂一直守在门口，没有看到曼达。
没去冥界证明他还在这里。
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到。
斯芬克斯飞到了高空，四处寻觅曼达的身影，从清晨一直找到黄昏，祂意识到了一件事。
为什么一定要用冥河岛屿来运送珍珠？
无论神灵还是凡人，所有人都懂得一个道理，冥河岛屿只能用来装东西，绝对不能用来装人，因为从岛屿里面无法打开岛屿。
难道说，他钻进了冥河岛屿……
冥河岛屿里真的不适合装人，曼达在侏罗纪的巨龙之岛里待了一小会，血液都快结冰了。
最难熬的还不是寒冷，是黑暗中的流水声。
这些迷失的岛屿被冥河冲到了未知的空间里，曼达对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包括这里的空气都让他极不适应，吸到鼻子里的空气是冷的，可到了喉咙里却变得滚烫，曼达真担心自己会被这里的空气毒死。
唯一熟悉的，是河水的气息，虽然看不到波光，但曼达能闻到味道，这是斯提克斯河。
听着声音，水流好像很湍急，哪怕有一个水点溅在身上，自己就得留在这里当河泥。
斯提克斯河的特性太奇怪，曼达是个准一阶神，也是位格很高的凡人，可斯提克斯河对这两个群体都不是太友好，凡人触碰河水之后要永远留在冥界，神灵触碰之后河水会失去神性。
这条河只对半神比较友好，半神在水中浸泡之后会获得不坏之身，只会留下一个弱点，然而大部分半神根本没办法进入冥界。
曼达可以进出冥界，但他不是半神，准一阶神竟然连半神都不是，这个处境太令人尴尬，得赶紧升到八阶。
现在想这些好像没什么用处，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安离开。
曼达突然感到手边一凉，吓得差点没跳起来，他以为河水溅到了手上，仔细摸了两下，才发现是藏在巨龙之岛的金币。
作为曼达的专属岛屿，侏罗纪的巨龙之岛里藏得都是珍贵的神物，这些金币应该是之前落下的。
不只有金币，曼达还摸到了几块咸肉，这都不知道是什么年月的库存了。
得找个机会好好打扫一下，下次进来的时候应该带个火把……
胡思乱想间，眼前突然出现一束光亮，一只手从光亮之中伸了出来。
曼达收回了刚才的想法，再也不回来了，乱点就乱点，也没什么不好。
他紧紧抱住那条手臂，循着亮光离开了冥河之岛。
然后他就像泥塑一样，长在了潘神的手臂上。
这里是奥林匹亚山，以曼达的位格，来到山上自然会陷入僵硬，好在潘神早有准备，拿出铜环，掐在了曼达的鼻子上。
恢复行动能力的曼达抱着潘神喜极而泣，潘神努力了很多次，始终不能把曼达甩下来。
“你小子还真敢打哑谜，要不是父亲猜到了你的想法，你恐怕要在冥河岛屿里待上一辈子。”
“父亲呢？”
“父亲去了你刚去的地方。”
曼达一惊：“祂知道那地方在哪？”
潘神摇摇头：“目前还不确定，不过很快就能找到答案，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被他们打的？”
曼达身上没伤，受伤的是他的分身，但他身上却有星星点点的红斑。
“被蚊子咬的，”曼达长叹一声道，“我在熊肚子里待了整整三天……”
深夜，疲惫的斯芬克斯回到了木屋。
所有地方都找遍了，看来曼达真是从冥河岛屿逃走了。
赫尔墨斯会来报复吗？
倒也不用太担心，这里不是祂想来就能来的，守护这里的屏障不逊色于奥林匹亚山的屏障。
好在珍珠到手了，最重要的目的达成了。
可曼达为什么要留下珍珠？他已经逃走了，为什么还要支付赎金？
可能是公平交易的神性强迫他这么做的。
斯芬克斯没再多想，祂扛起四个麻袋，飞向了远处的一座大山。
在靠近山顶的地方，斯芬克斯走进了一座山洞，斑驳的岩石上出现了几双眼睛，紧紧的注视着祂。
“别怕，是我，”斯芬克斯放下了四个麻袋，“我拿到了珍珠，整整两万颗。”
一双触手贴着岩壁蠕行到斯芬克斯面前，轻轻抚摸着祂的发丝。
低哑的声音从山洞深处传来；“我的孩子，我最忠诚、最勇敢的孩子，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份情谊。”
斯芬克斯低下了头，来自父亲的赞赏让祂有些激动。
“还有刻耳柏洛斯（三头犬），祂也出了不少力。”
“你们都是好孩子，我最好的孩子！”
两条触手卷起了珍珠，正要拖到山洞深处，一条触手还想被麻袋烫着了，迅速缩了回去。
“你把什么东西带了进来？”一声怒吼吓得斯芬克斯一颤，祂连连摇头道：“只有信仰珍珠，这里边都是信仰珍珠。”
“你背叛了我！”
“我没有！我发誓！”斯芬克斯跪在地上道，“只有信仰珍珠，没有其他的东西！”
“她没有背叛你，我替她作证。”一颗珍珠从麻袋里跳了出来，翻滚扭转渐渐化成了人形。
人形越来越高，斯芬克斯倒退几步，看到了一个俊俏的少年牧人。
“赫尔墨斯！”斯芬克斯惊呼一声，挥拳打了上去。
赫尔墨斯一脚踹在了斯芬克斯的脸上，斯芬克斯飞出了几十步，仰面倒地。
“动我儿子？你好大胆子！”赫尔墨斯身形一闪，来到了斯芬克斯面前，对着脸上又补了一脚。
斯芬克斯满脸是血，双手撑地，艰难的向后挪动着身体。
“赫尔墨斯！”提丰的声音从山洞深处传来，“我还活着，我就在这里，你别太狂妄了！”
“知道你还活着，不然我都懒得跑这一趟，”赫尔墨斯拎起了斯芬克斯的头发，“出来吧，我们做个了断。”
“你先放开她，我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一条烂命和这个忠诚的孩子。”
“心疼了？对我的孩子你可没手软！”
“我也给过他很多帮助，他身上还有我的技能！”
“你的意思是我该感谢你？”
“不需要你感谢，只求你别趁人之危。”
“你的意思是等你复原了，我再来找你？”
“这是我父亲的地盘，如果祂苏醒了，你还走得掉吗？”
赫尔墨斯四下看了看，巍峨的高山，碧绿的原野，繁茂的森林，还有穿梭在林间野地的飞禽走兽。
有谁能想象的到，这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来自于世界的最底端，来自于地狱的最深处。
“再加几座神殿，这里都快比得上奥林匹亚山了，”赫尔墨斯笑道，“哈迪斯到底替你隐瞒了多少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塔尔塔洛斯深渊已经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哈迪斯畏惧我父亲的力量，难道你就无所畏惧吗？我的父亲就快苏醒了！”
“如果祂真能按照你的心愿随时苏醒，你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又何必让你的女儿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换取两万颗珍珠？放弃那些幼稚的谎言吧，不如想一想，该如何让你自己死的有尊严一点。”
提丰发出了一声叹息，几十条触手忽然从山洞中窜出，扑向了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从容的站在原地，等到触手靠的足够近时，突然变化出几十个身影，一人一条，用不同的方式斩断了所有触手，还顺脚踢翻了意图偷袭的斯芬克斯。
有些身影是分身，有些是速度过快带来的残影，就连提丰都无法分辨。
这场战斗不可能有任何悬念，提丰颤抖着声音道：“还有生意可谈吗？”
赫尔墨斯道：“那要看你和谁谈生意。”
“伟大的秩序掌管者，我愿臣服于你。”
“很好，”赫尔墨斯笑道，“我们现在来谈谈生意。”
第七百三十九章 一步之遥
“塔尔塔洛斯的深渊？”曼达吃惊的看着潘神，“那里不是地狱吗？”
潘神道：“准确的说是地狱的最深处，永暗之地，荒芜之地，至苦至痛之地。”
曼达点头道：“你的描述和神谱中一致，但和我看到的大相径庭。”
潘神诧道：“你看到的塔尔塔洛斯是什么样子？”
“天很蓝，水很清，鸟语花香……”
曼达把自己的见闻描述了一遍，潘神瞠目结舌半响无语。
“我没有去过塔尔塔洛斯的深渊，但是父亲去过，”潘神捋着胡子道，“这件事情有蹊跷，塔尔塔洛斯和提丰想必做了很多事情，只是我们一无所知。”
曼达想起一件事，好像美杜莎参与过和塔尔塔洛斯相关的行动，克洛诺斯也曾参与其中。
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最好别乱说话，况且对曼达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与教皇马德萨的战争还没结束。
曼达请求立刻回到凡间，但潘神要求他等赫尔墨斯回来。
“不必担心凡间的战斗，”潘神带着曼达回到了神殿，拨开了青石上的云雾。
云雾下方是妙音城，城下死尸遍地，城墙千疮百孔。
难道城池已经失守了？
曼达惊骇的摇着头道：“算了，我不去妙音城了，直接回七星山。”
潘神笑道：“你看仔细一点。”
祂再次拨动云雾，焦距被拉长，画面被拉近，曼达看到了城里的情景。
有士兵在修补城墙，有平民在修补房屋，有人在收殓死者的尸骨，还有不少马车在城门穿行。
曼达看见了龙格森，他正在指挥士兵清理护城河里的死尸。
“这是，打赢了？”
潘神笑道：“算不上打赢了，马德萨撤兵了。”
“撤回了东南？”
“从行军的路线来看，马德萨没有打算驻防，应该是奔向了港口，他肯定急着登上战船，回到圣临城和克魁恩抢皇位，”潘神一脸赞赏的看着曼达，“好小子，真有你的，连我都觉得这场战争没希望了，没想到你就这么轻松逼走了马德萨。”
“可是不轻松啊！”曼达叹了口气，突然拍了拍脑门，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现在东南一片空虚，岂不是便宜了巴克恩？”
“别担心，你的部下都是会看家的，”潘神笑道，“龙格森已经调拨了一部分军队，正在接管东南。”
说话间，潘神拉远了视角，曼达在青石板上看到了罗姆路国的全境。
“你看到了什么？”潘神笑道。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曼达故作镇定。
“想笑就笑吧，这份成就值得骄傲！”
从空中俯视着罗姆路国，从西南到正南再到东南，曼达成了这些土地的实际掌管者。
北方还有王都，还有抽纱城，还有和王都毗邻的几座城市，这些土地是谢尔泰的，可谢尔泰已经傻了，罗姆路国四分之三的土地都在曼达的掌控之下。
一步之遥，曼达与另一个身份只有一步之遥。
“你要做出抉择，要不要把王冠带在你的头上，”潘神微笑的看着曼达，“人间至高无上的地位正在向你招手，那条路充满了荆棘和坎坷，你要为之放弃很多，甚至放弃成神的梦想。”
曼达深吸了一口气：“想这些还为时尚早，谢尔泰还活着。”
“你可以杀了他。”
“巴克恩也活着。”
“苟延残喘而已。”
“当了国王就不能成神吗？”
“那倒未必，看你造化，”潘神合拢了青石板上的迷雾，“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路，顺便在这里过上两天清净日子，有个人在你的神殿里已经等了很久。”
曼达计算了一下日期，今天好像是二月的第十六天。
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路飞奔去了自己的神殿。
桑吉拉抱着膝盖，坐在漆黑的石屋里一动不动，看到曼达出现，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可转眼又被一脸委屈给掩盖了。
曼达坐在桑吉拉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桑吉拉：“我这不是来了么？”
桑吉拉把脸转到了一边，低声道：“说好每个月第三天的。”
“我遇到了麻烦，差点丢了性命。”
“我才不会相信你。”
“我哪舍得骗你呀……”
曼达在神殿里安慰了桑吉拉两次，桑吉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问起了在曼达之前的种种经历。
“你挑起了神罚者的内战，还骗过了斯芬克斯？”桑吉拉瞪着大眼睛道，“这些故事该记述在悬崖上。”
“我跟你一起去，”曼达一脸兴奋道，“我还没有看过山崖上的事迹。”
桑吉拉踩着云朵，曼达踩着飞靴，两人来到了悬崖边，等看到了桑吉拉记述的事迹，曼达多少有点失望。
事迹记录的很全，但描述有些过于朴素了，比如说在神罚之战中，曼达与雅典娜血战的一幕，完全没有展现出曼达的英勇形象，反而因为过于平直的描述，让曼达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猥琐。
是时候给桑吉拉指导一下写作技巧了。
“我在特洛伊王宫里，和阿波罗的半神普达拉大战了一天一夜，半神的战斗力你懂得，祂只要射出一箭，就能贯穿三尺厚的盾牌……”
桑吉拉道：“三尺厚的盾牌，不是城墙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曼达接着说道，“箭矢的力道不仅大，而且非常的准，还能自动追击目标，我在数万支箭矢中与他殊死周旋，好不容易打伤他一次，没想到阿波罗的信徒医术如此高超，眨眼之间伤口就痊愈了，你能想象这场战斗有多么艰难吗？”
桑吉拉道：“你不是还有个帮手么？”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奥德修斯那种人，你懂得，一点用都没有……”
曼达说的唾沫星子横飞，桑吉拉先认真做了笔记，然后拿起凿子一字一句刻在了悬崖上。
可刚刻了两行，字迹竟然消失了。
“这是什么道理？”曼达紧锁双眉，“难道我的位格不足以承受这么英勇的事迹？”
桑吉拉摇头道：“事迹就是用来提升位格的，但必须确定一件事，你说的那些事迹都是真的吗？”
“这很重要吗？”
“奥林匹亚的山崖只能记录真实的事迹。”
“原来如此。”
“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
“七分真！”
“你确定么？”
“或许是五分……”
十天后，赫尔墨斯回到了神殿里，还给曼达带来了一件礼物。
“来，看看你的新朋友。”
赫尔墨斯一挥手，斯芬克斯走了过来。
曼达就像炸毛了一样，一下跳到了几十尺开外，做好战斗姿势，大喝一声道：“你别过来！”
赫尔墨斯白了曼达一眼：“我在这里，你怕她做什么？我和她的父亲现在是亲如手足的好兄弟，她也将成为你的贴身护卫，到凡间保护你的安全。”
“她不会加害我么？”
“放心，她没这个胆量，不过你也不能太依赖她，虽然提丰的孩子会受到盖亚的眷顾，但她也只能在凡间用出三分力量，而且每个月只能用一次，每次最多只能维持一个百分沙漏的时间。”
“其他时间呢？”
“和普通人没有分别。”
曼达试探着走到了斯芬克斯身边，盯着她看了半响。
他伸出手，摸了摸斯芬克斯的鼻子。
斯芬克斯低着头，没有反抗。
曼达又摸了摸她的脸，斯芬克斯没有反应。
曼达有扯了扯她的头发，斯芬克斯猛地抬起头，冲着曼达的吼了一声。
曼达一哆嗦，向后跳了一步，指着赫尔墨斯道：“祂是我父亲！”
斯芬克斯咬着牙不作声，赫尔墨斯一笑，带着曼达回到了神殿。
“这场战斗打的不错，这个送给你。”赫尔墨斯给了曼达一个陶罐，里面装着一团原初之力。
曼达想起了金头骨，思量许久，还是没有告诉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歪着头道：“你有心事？”
曼达一怔，赶紧岔开了话题：“我在圣临城的时候，克魁恩让我做罗姆路国的神圣大主教，我拒绝了他，可他好像要把这个大主教强加给我，我担心这会带来不小的麻烦，主要还是担心会影响您的声誉。”
赫尔墨斯一皱眉：“神圣大主教？”
曼达赶紧解释道：“我真的拒绝他了，非常严肃的拒绝了他，我已经翻脸了，差点和他在大教堂动手。”
赫尔墨斯突然笑了：“这倒是挺有趣的。”
曼达摇头道：“我不觉得这有趣，这是个可怕的话柄。”
“可怕谈不上，麻烦会有一些，我相信你会有办法应对，”赫尔墨斯看着曼达道，“你就快掌控一个国家的权力了，这是一份了不起的成就，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放弃尘世间的荣华，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接受你的选择。”
赫尔墨斯的宽容让曼达非常惊讶，也让曼达非常费解，当国王和成神真的矛盾吗？
赫尔墨斯接着说道：“我有个任务交给你，在你接管罗姆路国之后，无论你是国王还是别的身份，在一年时间之内，不要让这个国家卷入任何一场战争。”
“为什么？”曼达十分诧异。
“其中的原因非常复杂，我现在还没办法解释给你，”赫尔墨斯微笑的拍了拍曼达的脸颊，“这是你晋升八阶的第二项契约。”
第七百四十章 战争落幕
不要发动战争？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赫尔墨斯是和平主义者吗？该打仗的时候，貌似祂从不手软。
再者说，战争的定义是什么？
“如果有一天生气了，和美杜莎打了一架，算不算卷入了战争？”
面对曼达的疑问，赫尔墨斯极度不满：“你以为我是那种计较字眼的神么？只要不涉及军队的大规模交战都算不上战争，到时候潘会给你提示，
另外，在你接管罗姆路国之前，所有的战争都是被允许的，把握机会，速战速决，别让我等太久，也别让你自己等太久。”
潘神通过针孔，把曼达和斯芬克斯送回了凡间，离开了赫尔墨斯的视线，凶恶的斯芬克斯恨不得把曼达一口吞掉，一路之上，曼达反复提醒斯芬克斯：“为了提丰的安全，你可千万要冷静。”
出口距离妙音城有点远，因为对三头犬有心理阴影，曼达没有走冥界，本来想用飞靴飞过去，可斯芬克斯不想飞。
“一旦露出翅膀，就等于使用了力量，未来一个月内，我都只是个普通人。”
这限制还真狠，曼达有心带着斯芬克斯飞，又担心祂半路上下黑手，索性雇了一辆马车，彼此戒备着前往了妙音城。
战火过后，城外一片萧索，到处都有被毁的房屋，还有不少流民在伸手讨饭。
曼达对此习以为常，斯芬克斯对凡人也没什么感情，直到马车来到城下，曼达木然的表情突然多了一丝兴奋。
一支军队正在进城，吓得车夫差点把车子赶进了护城河里：“天神保佑，又要打仗了吗？”
曼达拿出一枚银币，安抚着车夫道：“别怕，告诉我你信仰哪位天神？”
“谁保佑我，我就信仰谁。”
“你知道这是哪里的军队吗？”
“管他是哪里的军队，他们来了准没好事。”
“那可未必！”曼达笑着跳下了马车，这是他的军队，来自西南的军队。
不用问，肯定是龙格森把西南的军队调到了妙音城，会看家的好部下正在帮曼达收割领地。
斯芬克斯下车的速度慢了些，车夫的笑容让祂很不适应。
在这一路上，车夫经常对祂露出诡异的笑容，这让斯芬克斯感受到了深深的敌意。
等进城之后，对着斯芬克斯笑的人越来越多了，每个人的笑容都很诡异，曼达渐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在正常人的审美观看来，斯芬克斯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人。
斯芬克斯离开人间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祂只能体会到眼神中的敌意，却感受不到目光中的爱慕。
到了谢尔泰的城堡，忙碌中的龙格森愣住了，盯着斯芬克斯看了好一会。
不近女色的大将军转性了？
不对，这次是真的敌意，龙格森身上有杀气。
虽然斯芬克斯隐藏了身上的气息，但真神的压迫感让龙格森产生了对抗意识。
“你去帮我守着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曼达赶紧支走了斯芬克斯，询问起了战局。
其实曼达对战局已经了若指掌，在奥林匹亚山上，他每天都会观察凡间。
他知道马德萨已经率军出海，也知道罗玛已经带着拜尔大军南下，与巴克恩开战。
腹背受敌的巴克恩支撑不了太久，用不了半年时间，曼达将拥有整个罗姆路国。
龙格森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给了曼达两条建议。
“如果你想成为国王，必须重塑你的身份，贵族永远不会支持一个私生子，更不会接受一个奴隶的孩子。”
“重塑身份该怎么操作？”
“首先要制造一段传说，关于你父亲的传说，你的父亲不能是人，必须是一位耳熟能详的神灵，你的本命神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你可以说赫尔墨斯来到了凡间，和你的母亲相爱生下了你，你母亲的身份也很关键，她不是奴隶，而是一位公主，为了不给王室蒙羞，她逃到了穷乡僻壤，以奴隶的身份加入了克劳德赛家族。”
曼达点了点头，类似的故事，他在神谱里看过不少，前前世，他在历史书里也看过不少。
“这有点太复杂了。”
“这还未必能奏效，”龙格森道，“即便这段传说深入人心，你还得杀掉大部分贵族，他们会揪着你的身份不放，还会用最恶毒的方式给你制造流言。”
曼达犹豫片刻道：“如果我不想成为国王呢？”
“那倒是简单一些，”龙格森道，“最直接的做法，就是继续保持谢尔泰的国王身份，把他囚禁在王宫里，不要让他与贵族接触，而你可以用政务大臣的身份，慢慢接管整个王国的权力。”
曼达摇摇头道：“对于别人来说，这倒是个好主意，可谢尔泰太危险了，奥德修斯说过他会在一年之后复原，只要让他接触到军队，随时可以把罗姆路国搅的天翻地覆。”
龙格森思忖良久道：“那就两个方法一起用，先让谢尔泰当傀儡国王，等你接管了王国的权力，再让他退位让贤。”
曼达闻言笑了：“你就那么想让我当国王？”
龙格森俯身施礼道：“我迫不及待叫你一声陛下，当然，如果你一定要保留谢尔泰的傀儡身份，也可以不用当政务大臣，做大主教也是可以的。”
曼达脸一红：“你知道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马德萨收到了神圣天国的消息，第一时间散播了出去。”
“我拒绝了，我当场拒绝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龙格森看得很开，“你成了神罚者的首领，可以消除神罚者和古神信徒的矛盾，可以为罗姆路国带来和平。”
“和平，我最想要的就是和平，”曼达长叹了一口气，“可我绝对不会当什么大主教，战争还没结束，先把谢尔泰送回王都。”
龙格森直摇头：“太早了，等战争结束之后再送不迟，你也知道王都的意义，过早把他送过去会有危险。”
“我和他一起去，把他留在这更危险，正南始终是他的老巢，再说我也有点怀念王都了，战争至少还能打半年，我正好可以试探一下他有多少羽翼。”
王都的确是个让人怀念的地方，虽然饱经战火，但昔日的繁华仍未褪色，走在宽敞的街道上，心情都舒畅许多。
曼达不敢走冥界，带着一队人马走到了王都，狮子女从七星山出发，她是用飞的，比曼达先到了几天。
她把昔日总治安官的府邸上上下下打扫了一边，本以为会和曼达在故居里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可等当看到曼达的时候，好心情消失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曼达身边多了个女人，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虽然霍尔娜相信自己的容貌并不比她逊色，但这个女人身上带着一股让人嫉妒的气息。
算了，反正她从不奢望曼达专情，也不想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过了两天，茉艾拉和美杜莎也从北方回到了王都，看到斯芬克斯时，茉艾拉也有些嫉妒，可美杜莎的反应却大不相同。
她挺直了身子，竖起了蛇发，瞳孔变成一条线，嘴里不听吞吐着信子。
“啊！你……”
美杜莎刚一开口，曼达上前堵住了她的嘴，因为用力过猛，差点闷死了美杜莎。
曼达强装笑意，在美杜莎耳畔道：“这是约瑟芬，我新认识的朋友，她长得是不是很漂亮？你们会成为朋友的！”
看曼达的样子，应该知道斯芬克斯的身份，美杜莎把曼达带到了宅邸外面，咬牙切齿道：“你怎么敢招惹她？你馋疯了吗？找不到其他女人了吗？”
“这并非出自我的意愿。”
“你知道她有多危险吗？”
“放心，她不敢伤害我，在危急关头她还能保护我，你们尽量不要接触她，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一句话都别跟她说。”
……
谢尔泰在王宫待了两天，前前后后有六十多个贵族前来拜见。
他的亲族自不用说，来自东南的旧故也不用说，原本属于王都的贵族们倒是有着不同的表现。
因为谢尔泰的特殊状况，曼达只让他露了一面，有人见过一面就走了，可还有不少贵族一直等在王宫门口，说有要事必须单独向国王陛下禀报。
这些人应该算得上谢尔泰的死忠，曼达得花点时间将他们各个击破。
可惜巴克恩没给他机会。
曼达以为战争会打半年，可一个月后，在罗玛的猛攻之下，巴克恩放弃了最后一座城市，带着数千残兵，逃往了西边的苍狼国。
自老国王与神罚者翻脸，在罗姆路国持续了数年的战争至此落幕。
战争结束了，曼达算不算接管了整个王国的权力？
直接下结论似乎有些武断，可整个王国也的确没人违抗曼达的政令。
除了一群人，罗玛带来的拜尔人。
罗玛接连送来了几封书信，这群拜尔人有些失控了。
他们拒绝回拜尔国，想赖在北方不走。
看来战争还没有彻底结束，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
曼达召集军队，让罗玛做好里应外合准备，可在出兵的前一晚，曼达突然收到了老山羊的神谕。
“你已经掌管了罗姆路国的权力，从今日起，到明年这个时候，罗姆路国不能卷入任何战争。”
70
第七百四十一章 怪异的枕边人
“这没道理，北方那群拜尔人根本不听我的命令，这也算接管了一个国家权力？”
潘神捋捋胡须道：“你想等到罗姆路国每一个人都听从你的命令？那你恐怕要等到天荒地老，每个国王都希望自己所有的臣民无条件的忠诚与顺从，但这只是个梦想而已，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比改变一个人的长相还困难，大部分国王到死都都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你必须要认清现实。”
曼达倒是能认清现实，可眼下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拜尔人的天性和强盗没有分别，把他们留在罗姆路国，迟早会挑起战争。
“如果我不能用战争解决问题，那么还会有更大的战争等着我，这是个无从化解的死局！我根本找不到出路！”
“觉得两难吗？”潘神笑了，“想当国王，又想成神，这就是你必须要面对的困境，当然，战争有最基本的界线，杀一个人肯定不算战争，杀一百个人也未必算得上战争，总还有别的方法解决问题。”
潘神走了，曼达坐在密室里发呆。
别的方法解决问题……对待拜尔人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不过想一想这事也有点蹊跷，让拜尔人过来打仗，打完了再赶他们走，听起来有那么点不厚道。
可曼达给钱了，每个士兵都给了丰厚的奖励，从本质上来讲，这群拜尔人和雇佣军没有任何分别。
既然是雇佣军，打了胜仗拿了钱，就该回家买房子置地找姑娘，赖在这里不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罗玛现在身处霜花城，她正全力召集拜尔人，让他们离开罗姆路国，可响应者寥寥无几。
曼达担心罗玛会有危险，他让罗玛立刻返回王都。
可罗玛不肯回来，霜花城紧邻两国边境，罗玛担心自己一旦离开，霜花城极有可能失守，拜尔人会借机大举入侵罗姆路国。
曼达无法劝服罗玛，而且罗玛的担忧正是曼达的要害，如果拜尔人大举入侵，罗姆路国将再次陷入战争的泥沼。
只能先让罗玛调查拜尔人赖着不走的原因，罗玛第二天给曼达回了信，拜尔人表示这是他们征服的土地，这些土地理应属于拜尔王。
拜尔人有这么强烈的民族责任感？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加入雇佣军的队伍。
抢掠！他们留在罗姆路国的目的一定是抢掠！
在这个时代，雇佣军的收入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雇主给的酬金，另一部分是战争之后的掠夺。
而拜尔人对抢掠有着超乎想象的狂热，他们肯定不愿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罗玛治军甚严，不允许拜尔人抢掠，以此推测，为了宣泄不满，拜尔人拒绝服从罗玛的命令。
曼达让罗玛适当放松对拜尔人的管束，等拜尔人开始抢掠时，再杀掉几个带头的，一番震慑过后，应该能让这群拜尔人安分下来。
可罗玛在回信中表示，拜尔人早已无视她的管束，但他们对当地的平民秋毫无犯，每天他们只做固定的几件事情，吃饭、睡觉、巡逻、站哨，就连他们的军粮都是自己花钱从农夫手里买来的。
不抢劫的拜尔人？自己花钱买军粮的拜尔人？在整个奥利吉诺大陆，都找不到比这更荒唐的笑话了。
在信件的末尾，罗玛甚至称赞这群拜尔人是她见过最优秀的军人。
罗玛的反应很奇怪，与此前对拜尔人的态度有着极大的反差。
作为将军，她的士兵失控了，作为曼达的女人，她男人的土地被别人占据了，站在她的立场上，她没有称赞拜尔人的理由。
曼达的心悬了起来，他接连给罗玛送去了几封书信，可罗玛只回了一封，她希望曼达慎重考虑当前的局势，将北方的四座城市割让给拜尔人。
罗玛被挟持了！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曼达必须到霜花城走一趟。
他打开了冥界的入口，刚要动身，却又把入口关上了。
不是惧怕三头犬，而是曼达觉得事情另有蹊跷。
罗玛是擎天神的四阶信徒，又有极高的军事素养，身边还有不少七星城出来的老兵，就算拜尔人哗变，也不可能轻易生擒她，至少她能发回来一封求救信，哪怕只是一张羊皮纸，上面沾点血迹，曼达也能知道她遭遇了不测。
为什么连封信都没有？
难道说罗玛背叛了自己？曾经睡在枕边的女人背叛了自己？
曼达拿出了一枚符咒，上面带着罗玛的血，他攥紧了符咒，没有向罗玛传递心声，他只想监听罗玛的动向。
可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符咒被屏蔽了。
这不是罗玛所为，就算罗玛真的背叛了自己，她也没有屏蔽符咒的能力。
书信是假的？
曼达重新拿起了罗玛的书信，通过冥河岛屿送给了楚伊特，不管多么精湛的伪造术，都不可能骗过楚伊特的眼睛。
楚伊特很快送来了回信，他也不相信罗玛会有这样的想法，可这就是罗玛的笔迹，绝对没有伪造的可能。
曼达抓着自己的头发，陷入了痛苦的沉思，好在他想到了另一个人。
尤朵拉，做为罗玛的手语翻译，她一直在罗玛的身边。
曼达拿出了她的符咒，结果和罗玛一样，符咒也被屏蔽了。
尤朵拉和罗玛都没有屏蔽符咒的能力，合理的推断只有一个，有一个强者在她们身边，屏蔽了她们的符咒，并且控制了罗玛，不是控制住了身体，而是控制住了她的心智。
有谁能控制住罗玛的心智？曼达第一个想到了奥德修斯。
他拿出了另一枚符咒，这枚符咒是他和莱西奥共同制造的，能在五次呼吸的时间内，监听奥德修斯的动向。
这五次呼吸的时间让曼达确定了奥德修斯的处境，他听到了两句话：
“欧鲁狄修马斯，他在这里！”
“我看到他了，杀了他！”
这两句话是苍狼语，奥德修斯正在被苍狼人追杀，原因不详。
奥德修斯还在苍狼国，自顾不暇，显然控制罗玛的不是他。
那会是谁呢？
曼达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拜尔王。
当初和他交手时，曼达还记得他一种特殊的技能，能让周围的人主动为他战斗。
如果是他的话，一切都能解释的通。
他控制了拜尔士兵，让他们留在罗姆路国，为拜尔王开疆拓土。
他是五阶信徒，阶层高于罗玛，罗玛也受到了控制。
可拜尔王一直在列奥的监视之下，他什么时候去了霜花城？
难道列奥也遭到了他的控制？
按照龙格森的推测，列奥的实力至少在五阶，甚至有可能晋升到了六阶，拜尔王能控制他的几率不大，除非他被爱冲昏了头脑。
他和拜尔王的感情非比寻常，但这份爱能让他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曼达拿出了有列奥血迹的符咒，开启了监听模式。
符咒没有被屏蔽，曼达顺利感知到了列奥的位置，他在拜尔国的王都银熊城。
他听到了钟声，也听到了神罚者的祈祷，此刻他正在教堂里组织信徒们祷告。
曼达没有惊动列奥，他给楚伊特送去了一封书信，楚伊特也在银熊城。
他很快收到了楚伊特的回信，信中写到：列奥的确在银熊城，没有任何异常举动，拜尔王很少露面，但在两天前，楚伊特曾看见他出现在王宫。
难道不是拜尔王？
那还能是谁？
楚伊特现在还正常吗？是不是该亲自去银熊城看一看？
曼达还在犹豫，忽觉心头悸动，楚伊特又送来一封书信。
“家主，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去找神圣大主教好好聊聊。”
70
第七百四十三章 列奥的怒火
楚伊特的确很正常，而且在他眼中，拜尔国的王都也没什么不正常的状况。
虽然神在王都，但楚伊特只知道罗玛已经率军击败了巴克恩，却不知道罗玛的军队失控了，银熊城里没有相关的消息。
这段时间，他正按照曼达的命令结交王都的贵族，逐步渗透到拜尔国的权力核心，可等他看到了曼达的书信，才意识到银熊城里可能正在酝酿一个惊天的阴谋。
而这个阴谋很可能和列奥有关。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列奥单独会面了，因为列奥的表现的过于正常，没有监视和调查的必要。
况且列奥厌恶骗子，楚伊特厌恶神罚者，他们之间也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甚至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
贸然拜访列奥很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在来大教堂的路上，楚伊特给自己想了好几个借口，可惜的是这些借口都没派上用场，他连大门都没进去。
守门的修士告诉他，今天是特殊的祷告日，除了神罚信众，外人不得入内。
楚伊特本想在门外等列奥出来，可转念一想，情况不对。
列奥不想见他，证明对他已经起了戒心，甚至有可能起了杀心，若在此久留，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怎么办？离开银熊城？
如果离开的话，曼达将彻底失去在银熊城的视线，无论罗姆路国还是派务士国，都有可能被列奥杀个措手不及。
继续留守在这里可以见识列奥的动向，但前提是自己能活下来，和在冰岩城的情况不同，那个时候他只是曼达的部下，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和长相，而如今他是曼达在拜尔国扶植起来的贵族，认识他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列奥真的翻脸，他很难躲过列奥的追捕。
可列奥为什么要和曼达翻脸？他实在想不出其中的理由。
这一切目前只是推测而已，可能有一些误会，再观察一段时间或许就能找到答案。
楚伊特不敢回到府邸，他去了城墙边上的一座外宅，在银熊城，没有人知道楚伊特有这样一座宅院，这里离城门很近，如果发生任何变数，楚伊特可以随时用隐身术逃走。
然而这一次楚伊特失算了，等进了宅院，他听到卧室里有声音，推门一看，发现一名神罚者正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他。
楚伊特大惊失色，怎么会有神罚者知道这座宅院？
而且这名神罚者他还认识，是列奥身边的高等执事，昔日在牛角镇的老朋友，阿玛多。
楚伊特骇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玛多道：“三天前，我有一名部下看你来过这里一次，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到这里等你。”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等我？有事可以去我的府邸！”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可我还不能出现在你的府邸，因为你的府邸里有神圣大主教的眼线。”
府邸里竟然有神罚者？看来楚伊特还是低估了列奥。
阿玛多看起来似乎没有敌意，但楚伊特不敢掉以轻心：“你想告诉我什么事？”
“关于拜尔王的事情，半个月前，神圣大主教让拜尔王离开了银熊城，他应该是南下去了罗姆路国。”
楚伊特皱紧双眉，摇摇头道：“虽然拜尔王向来少见，但我在两天前看到他出现在了王宫。”
“那不是他，是神圣大主教。”
“是列奥？”楚伊特愕然道，“是易容术吗？这更不可能，再精湛的易容术也骗不过我的眼睛。”
“那不是易容术，是拜尔王的技能，他当时彻底变成了拜尔王，就和拜尔王当初变成其他人一样。”
楚伊特倒吸一口凉气：“列奥怎么可能拥有拜尔王的技能？”
“可能是接触的太多了，太深了，也可能是拜尔王有意把技能传授给了他，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我知道他们的目的，
拜尔王先去了南方，目的是控制罗玛·塞勒斯将军的军队，而神圣大主教则通过双重身份，已经组建了一支两万人的神罚军，今天这场特殊的祈祷，其实是军官们的任命仪式。”
“这支军队要做什么？”
“南下攻打罗姆路国，五天之后即将出兵。”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有人要取代他神圣大主教的位置。”
“谁？”
“克劳德赛大人。”
楚伊特差点没笑出声音：“你疯了吧？我的家主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做神罚者的大主教？”
“这是我们收到的消息，前任教皇重登皇位，任命克劳德赛大人为罗姆路国神圣大主教，罢免了列奥·弗兰克神圣大主教的职务。”
楚伊特还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别管是什么误会，这一消息千真万确。”
楚伊特理不清其中的缘由，但有件事必须要问个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
阿玛多静默片刻道：“克劳德赛刚到牛角镇的时候，开了一座酒馆，你去他的酒馆里骗走了一笔税金，我去他的酒馆里险些要了他的命。”
“你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我们和克劳德赛大人相识多年，我们都知道他对仇人从不手软。”
楚伊特诧道：“难道你担心他还记恨当年的仇恨？”
阿玛多摇了摇头：“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有些事情将要发生，我担心拉恩会受到牵连。”
“拉恩·皮古？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还在西南。”
“列奥已经向驻守在西南的神罚军下达了命令，列奥出兵攻打西南之时，灰鱼镇的神罚军会同时出兵攻打七星山。”
“这不可能！”楚伊特愕然道，“詹金斯还在灰鱼镇，他不会让列奥为所欲为。”
“詹金斯在灰鱼镇的权力有限，神圣使者的威望不能和神圣大主教相提并论。”
楚伊特坐在了椅子上，仔细回味着阿玛多的话。
罗姆路国的战争刚刚结束，国力十分空虚，列奥从北方进攻，神罚军在西南作乱，曼达无法两面抵挡，北方很可能失守，七星山也将面临极大威胁，整个罗姆路国都有可能落在列奥和拜尔人的手中。
这么多年来，曼达对列奥从无猜忌，对神罚者内部的事情也很少干预，时至今日，没想到他对列奥的信任竟然变成了养虎为患。
阿玛多接着说道：“拉恩是个死脑筋的人，我相信他不会参与这场叛乱，但他也不会出卖列奥·弗兰克，如今我冒着生命危险，把真相告知于你，希望当叛乱平息之后，克劳德赛大人能放拉恩和我一条生路。”
楚伊特点头道：“你立了大功，我会立刻将此事告知家主。”
阿玛多再度陷入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也请你提醒克劳德赛大人，不要贸然来到银熊城，列奥身边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帮手，他已经做好了应对克劳德赛大人的准备，而且克劳德赛大人必须保持克制，他不能杀了列奥，否则灰鱼镇的神罚军会孤注一掷，全力攻打七星山，拜尔国的神罚军也将失控，会完全听从拜尔王的指挥，别忘了拜尔王还是拜尔国的大主教。”
“不杀了他，难道和他讲道理吗？”楚伊特摇摇头道，“这件事只能交给家主处置，诸般利害我会如实转述，得失计较，家主自有分寸。”
阿玛多点点头道：“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楚伊特摇头道：“你哪都别去，我这里现在最安全。”
……
结束了一天的祷告，列奥回到了卧室，叫来了所有的高等执事。
“阿玛多呢？”列奥发现少了一个人。
一名高等执事回答道：“阿玛多得了伤寒，祷告开始没多久，就回去休息了。”
“去把他叫来。”
那名执事有些为难：“大主教，他，他得的是伤寒。”
伤寒是这个时代致命的传染病。
列奥皱眉道：“还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执事不敢多问，一溜小跑去了阿玛多的卧室，不多时跑了回来：“大主教，阿玛多不在卧室里，他的部下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列奥咬牙道：“叛徒，叛教者，该杀！立刻叫人关闭城门，全城缉拿……”
话没说完，忽觉一股森寒之气从门外袭来。
列奥一惊，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你说他是叛徒，你又算什么东西？”曼达推门走了进来，就在刚刚，他通过冥界来到了银熊城。
高等执事们大惊失色，纷纷躲在了列奥身后，列奥盯着曼达，神情平和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是对我动武，还是向我求饶？”曼达一步一步走向了列奥。
“我没有向你动武的本钱，可也不打算向你求饶，我打算让你见一位朋友。”
列奥后退一步，一名高等执事站在了列奥身前。
他摘下了厚重的兜帽，微笑的看着曼达：“好久不见了，克劳德赛侯爵。”
曼达一愣，原来是那位世间最俊美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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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真神献祭
伽倪墨得斯，特洛伊王子，世间第一美男子，犬牙撕裂者，行走在人间的神……他竟然出现在了银熊城。
按照曼达的记忆，他应该不能离开极寒之地，不能跨越威斯蒂来河。
难道又是克洛诺斯帮他修改了规则？可此举意味着冒犯了盖亚。
没有任何一位神灵敢轻易冒犯盖亚，包括神罚之主在内。到底有多大的利益，能让克洛诺斯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难道列奥·弗兰克归顺了克洛诺斯？难道克洛诺斯想在神罚者的阵营里安插一名二五仔？所以才想让列奥·弗兰克保住大主教的地位？
貌似这还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看到曼达半响无语，列奥叹口气道：“曼达，我本不想让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但这都是你逼我的，从在牛角镇相识，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我一直无条件的信任你，可你却把仅仅属于我的一点希望给夺走了。”
曼达皱眉道：“你认为我会夺走你大主教的位置，所以故意把我引到这来，请一位真神杀了我？”
“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了你，”列奥道，“犬牙撕裂者向我承诺过，他只会把你带到极寒之地暂时住些日子，这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我真的不想和你在战场上相见。”
“不想见也不行啊，你想对七星山下手，难道我还能坐视不理？”
列奥摇了摇头：“主可以为我作证，我不会忘记你的友谊，也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只要他们不过分抵抗，我不会伤害七星山的人，尤其不会伤害你的家人，等战争结束后，你依然可以带着你的家人，以领主的身份生活在七星山。”
“真该感谢你的宽容，可我的家人都是些硬骨头，只怕他们的反抗会很激烈。”
“这全在于你，”列奥拿出了纸和笔，“给你的家人写一封信，让他们别做没有意义的抵抗，更不要做没有意义的牺牲。”
曼达接过鹅毛笔，若有所思道：“罗玛就是这样被逼着写下了书信？”
“没人逼她，是她自愿的，夏奇卡只是用技能激发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曼达凝视着列奥道：“这是多么无耻的说辞。”
“无耻，是传授给我的生存法则，”列奥神色平静道，“就像现在的状况，你也是自愿的，没有人强迫你，只要你写下一封书信，你能活下去，七星山的一家老小都能活下去。”
曼达冷笑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列奥道：“你今天有点反常，身上的杀气很浓，信徒的气息也很浓，看得出来，你对这场战斗的准备不足，你的愤怒让你做出了鲁莽的行为，
在此，我劝你认清现实，在真神面前，你没有半点机会。”
一直保持沉默的伽倪墨得斯开口了：“你们之间的废话都说完了吧？曼达·克劳德赛，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跟我回极寒之地，二是我带你回极寒之地，要是你选择后者，我可要提醒你一句，我不敢保证把你完整的带回去，对我来说，你活着就够了。”
曼达没理会伽倪墨得斯，他对列奥道：“我真没想过要当大主教，那个位置一直都属于你。”
伽倪墨得斯对曼达的态度有些不满：“你的对手是我，曼达·克劳德赛！我对谁当大主教不感兴趣，我只想要你！”
曼达回头看了伽倪墨得斯一眼：“你很吵啊，我在和老朋友说话，你不能安静一点吗？”
“狂徒！”伽倪墨得斯瞪圆双眼，“只有鲜血才能洗刷你的狂妄！”
说完，伽倪墨得斯化作巨狼，一跃而起，扑向了曼达。
忽听一声巨响，一个身影撞破了墙壁，一声咆哮镇住了伽倪墨得斯，伸出利爪，插进了巨狼的胸口。
“一个朋友，与你同龄，他一直跳，跳到你死为止，猜猜他是谁？”
伽倪墨得斯看着插进胸前的利爪，抬起头，看着眼前冷艳的脸庞，愕然道：“你是谁？”
“答错了。”斯芬克斯手腕一翻，掏出了伽倪墨得斯的心脏。
失去了心脏的伽倪墨得斯还想再挣扎一下，曼达上前用金手指割断了祂的脖子，一颗硕大的狼头落在了地上。
列奥错了，他犯下了严重的错误。
他算准了曼达会来，曼达的确来了。
他以为曼达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可曼达的头脑非常清醒，他以为曼达忘了掩盖自己的气息，那是因为曼达没有带掩翼胸针，他把胸针交给了斯芬克斯。
列奥以为得到了真神的帮助，曼达绝无还手之力。
可惜他不知道，真神是分等级的，对付一个一阶神，哪怕只有三分力量，斯芬克斯也有优势，更何况祂还占了偷袭的便宜。
倒也多亏了曼达的慎重，他算准了列奥身边有强大的帮手，因而采取了偷袭的策略，让斯芬克斯带着掩翼胸针，埋伏在了教堂外面。
如果斯芬克斯提前暴露了气息，伽倪墨得斯势必不会鲁莽出手，双方拉拉家常，扯一会吉尔丹，一个百分沙漏的时间，只怕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点不公平，”盯着伽倪墨得斯的头颅，斯芬克斯发出了一声感慨，“祂是神，就算心脏不再跳动，祂也依然活着，就算被砍了脑袋，他还是活着。”
曼达咬牙道：“用什么方法能让他死？”
斯芬克斯摇头道：“如果仅凭现在的力量，恐怕连我都做不到……”
话没说完，列奥已经利用破损的墙壁跳到了教堂外面，曼达两步赶上，用鹅毛笔刺穿了他的膝盖。
压抑愤怒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曼达差点用了金手指，就算不杀了列奥，也会让他变成废人。
可出手之前，曼达还是克制住了，他熟悉列奥的性情，倘若真的成了废人，他绝不会向曼达屈服，反而会孤注一掷，彻底引爆这场战争。
曼达现在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战争，他必须和列奥好好聊聊，在化解误会的基础上，让列奥放弃对战争的想法。
楚伊特在门外做好了埋伏，受伤的列奥遭到了生擒，列奥神色平和，仿佛已经接受了失败的现实，但曼达心里清楚，列奥随时有自尽的可能。
不能让他死了，死了会有大麻烦，但曼达也不想浪费口舌，现在还不是劝服列奥的好时机。
曼达把列奥交给了楚伊特，让列奥先清醒一晚，把极端的情绪从牛角尖里释放出来。
眼下，曼达把精力全都集中在了伽倪墨得斯身上，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将其铲除，绝不能放虎归山。
可用什么办法铲除祂呢？
曼达的想法是把祂的头颅扔进斯克提斯河里，让祂失去神性，也就失去了复生的机会，然后再把他的尸体烧成灰烬。
这一想法在技术上没有任何问题，却遭到了斯芬克斯的反对：“你这么做会触犯哈迪斯。”
曼达诧道：“这和哈迪斯有什么关系？”
“你和祂合谋杀死了一位神灵，祂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你的同伙。”
“我只是利用了斯克提斯河。”
“那是冥河，那是祂的地盘。”
曼达明白了斯芬克斯的意思，但除此之外，曼达实在想不到弄死伽倪墨得斯的方法。
倒是斯芬克斯的一句建议，给了曼达重要的提示。
“你可以把祂献祭给我的父亲，虽然父亲很虚弱，但彻底摧毁一个一阶神，倒也没那么困难。”
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想到！曼达抱着伽倪墨得斯的头颅，一脸欢喜的进了密室。
斯芬克斯提醒道：“你知道如何布置我父亲的祭坛吗？”
“知道，再熟悉不过了。”
曼达锁上了密室，摆好了祭台，点燃了七根蜡烛。
第七百四十四章 仇人和礼物
献祭给你父亲？
说笑话么？
为啥不献祭给我自己的父亲？
这么浅显的道理，不用想都知道是绝对正确的。
潘神坐在祭台上，听着曼达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对于伽倪墨得斯的举动，潘神实在忍不住吐槽几句。
“克洛诺斯最近可能和神罚之主发生了战争。”
曼达一惊：“这是哪来的消息？”
“没有消息，完全是我的推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推测？”
“我怀疑克罗诺斯的脑子被打坏了，不然不会做出这样的昏招，为了一个神罚大主教让伽倪墨得斯离开了极寒之地？不但冒犯了盖亚，还折了一位真神，这样的做法简直荒唐到了不可理喻。”
“或许克洛诺斯正在筹划一场大战，作为内应，列奥对这场战争起着关键性作用。”
“他能起什么作用？”潘神依旧费解，“就算他真的有作用，就算他真的得手了，你被伽倪墨得斯掳走，父亲岂能善罢甘休？等这件事情败露了，神罚之主又怎么可能信任列奥·弗兰克？想不通，这实在想不通！”
想不通的事情，潘神也懒得再想，盯着伽倪墨得斯的脑袋，潘神问了一个让曼达也想不通的问题：“你是想让父亲帮你除掉一个敌人，还是想给父亲送上一份礼物？”
曼达愣了半天：“这两者有区别吗？”
“从结果上来看，没有区别，但如果你的想法是除掉敌人，就等于欠了父亲一个人情，你得还。”
“如果我的想法是后者呢？”
“那就另当别论了，你的想法真是后者吗？”潘神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曼达吞了吞口水，此时说话须慎重。
送礼终究不是错的，欠了人情终究不是好事，曼达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回答道：“这是我送给父亲的礼物。”
“恭喜你，”潘神笑了，“你在晋升之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一大步？这难道是第三份契约？”
“比契约更加重要，这是你晋升八阶的祭品。”
晋升八阶的祭品竟然是献祭一位真神？就连赫尔墨斯都已经苛刻到了这种地步？难怪主神的八阶信徒少之又少。
“也就是说，等我完成了剩下的两项契约，就能晋升到八阶？”
“说的没错！父亲之所以让斯芬克斯来到凡间保护你，就是为了给你的晋升做好准备，”潘神一挥手，把伽倪墨得斯的头颅收到了怀中，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座赫尔墨斯的石像，“这是你应得的，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一年的时间还长，千万别让罗姆路国卷入战争，你也要做好准备，第三份契约难度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
曼达接过了神像，双手忍不住在颤抖。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曼达的终极目标始终没有改变，得神之名，得永生，这个遥不可及的目标，此刻似乎就在眼前。
潘神又提醒一句道：“献祭的流程还没有结束，父亲会派人来凡间接管伽倪墨得斯的权柄。”
“会派谁来？”曼达希望是桑吉拉，自从跟了曼达，桑吉拉就没过几天好日子，如今在奥林匹亚山上，也只是个任人欺凌的下人。
但潘神给出的答案不是桑吉拉：“是你的兄长。”
我的兄长？赫尔墨斯是父亲，兄长自然是潘神。
“您亲自来接管权柄？”
潘神摇头道：“我倒希望是我，我有些想念凡间，而且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麻烦，可惜父亲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你的另一位兄长，他可没有那么好相处。”
另一位兄长？赫尔墨斯的另一个儿子？
阴阳神赫马佛洛狄忒斯？为什么会是祂？
曼达在奥林匹亚山上和赫马佛洛狄忒斯有过些许交集，正如潘神所说，这位神灵的确不好相处，他始终不愿意跟曼达说话，眼神里总是带着些许厌恶，甚至是仇视。
“非得，是祂么？”曼达试探着问道。
“我也不愿意这样，可这是父亲安排好的分工，晋升八阶是一件重要的事情，等到你晋升的时候，山上的事情我来处置，凡间的事情祂来负责，你可千万不能冒犯祂。”
“我从未冒犯过这位兄长，但赫马佛洛狄忒斯似乎对我有些成见，我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原因有本多，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你小心为妙。”
潘神走了，虽然最后提到了赫马佛洛狄忒斯让曼达多少有些不愉快，但意外获得了晋升八阶的祭品，还粉碎了列奥叛乱的阴谋，心头的喜悦不会因此受到太多影响。
时至深夜，曼达还不能睡觉，虽然控制住了列奥，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大教堂里还有列奥的死忠和一批刚刚任命的将领。
这群死忠就是列奥身边的七个高等执事，包括阿玛多在内，全都来自灰鱼镇，杀了他们恐怕会激起灰鱼镇的哗变。
曼达吩咐阿玛多给众人灌服草药，等他们睡着之后，分两次从冥界将他们送回了七星山，交给詹金斯严加审讯。
至于那些新任命的将领，曼达不可能对他们手软，直接杀了示众。等看到这群将领的人头，列奥刚刚组建的神罚军也分崩离析了。
处理到这一步，藏在拜尔国的隐患基本解决，但罗姆路国的隐患依旧根深蒂固。
灰鱼镇有一大批列奥的死忠，随时等候列奥的命令，如果得知列奥被擒，他们随时有起兵的可能，想保证西南的安全，必须尽快清除这些死忠，但如果想避免战争，必须采用相对温和的手段。
罗玛和尤朵拉还在拜尔王手上，现在甚至无法确定她在不在霜花城，自己的女人肯定要救回来，但依然不能用战争手段来解决问题。
想解决这些问题，最终的出路还在列奥身上。
曼达平息了愤怒，推心置腹和这位老朋友谈了很久，可列奥却坚定像石板一块，他拒绝透露任何信息，只求一死。
“死，对你来说，真能算得上解脱吗？”
列奥笑道：“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解脱方法吗？”
“方法有的是，把做错的事情改了，把欠下的债还了，无论对待神灵还是凡人，都算有个交代，这才是真正的解脱。”
列奥看着曼达道：“我做错了什么？”
“你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不该对我产生误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抢夺大主教之位？”
“因为世人贪婪，尤其是你这种人，你不可能不贪恋权力。”
“我承认自己贪婪，可如果想要权力的话，我为什么不当国王？”
“你不可能成为国王，这是古典时代留下的陋习，贵族们对出身非常看重，他们不可能让一个男爵的私生子坐上王位。”
“难道大主教的位子不看出身吗？”
列奥点头道：“主爱世人，人人平等，你去过神圣天国，你应该知道天国的很多官员都是平民出身，教皇马德萨的出身比平民还要低微。”
曼达笑道：“神罚教会能容忍贫穷，但是你们容忍异端者吗？”
列奥微微愣了一下，接着说道：“在圣之经典第四十六卷中，曾经有这么一句话……”
“别跟我说什么经文，”曼达摇摇头，“你只管告诉我，神圣天国的哪位高官是异端者出身？历代大主教中，有没有一位是异端者？”
列奥没说话，他确实找不到这样的例子，允许部分异端者活下来已经是教会最大的宽容，让他们加入教会并且担任要职，这绝对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列奥·弗兰克，但凡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我也没有争夺大主教之位的可能，这是克魁恩的离间计，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列奥苦笑一声道：“错了已经错了，我不后悔，我此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施舍的，现在我至少争取了一回。”
曼达给过列奥无数帮助，谁能想到，这些帮助竟然戳痛了列奥的自尊。
曼达叹道：“犯下的错误你不打算改了，那欠下的债呢？”
列奥抬起头道：“我曾经欠了你不少，但我也偿还过，我为你赴汤蹈火，也拼上过几次性命，我想我们应该两清了。”
曼达摇摇头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另算，我所说的债，是指你欠下了另一个人的债，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为你争取活下来的机会，你就这么死了？你敢对着他的灵魂说一句问心无愧吗？”
第七百四十五章 兄长的敌视（求月底月票）
曼达所说的亏欠，指的是霍威特，这一句话说到了列奥的软肋。
趁此机会，曼达添油加醋的描述了霍威特阵亡时的场景（当时曼达根本不在场），迫使列奥流下了眼泪。
只要他肯落泪，事情就好办多了，曼达趁热打铁与之交谈了一上午，在确定了三个条件之后，列奥决定平息整个事件。
三个条件分别是：
所有参与本次事件的同谋者，均视作无罪，不能找后账。
要保证拜尔王的安全。
要保证列奥担任罗姆路国的大主教。
曼达全盘答应，列奥当即吞下药粉，让曼达带他去皮盾城。
之前罗玛回信说自己在霜花城，这是句真话，她当时的确在霜花城，还没有遭受到拜尔王的控制。
但等符咒被屏蔽之后，罗玛被拜尔王带到了皮盾城，而拜尔王又在霜花城留下了重重陷阱，这也是曼达没敢贸然去救罗玛的原因。
等到了皮盾城，恢复了精神的列奥直接去找藏在暗处的拜尔王，看到列奥来了，拜尔王立刻欢喜的换成了夏奇卡的模样。
可曼达也跟着来了，拜尔王明白了背后的原因。
“列奥·弗兰克，我自问从未对你一片真心，可你却再次欺骗了我，”拜尔王冷笑道，“男人，这就是男人。”
列奥无言以对，曼达在旁冷笑道：“说的你好像不是男人一样！”
“我是什么人与你无干，”拜尔王看着列奥道，“你当真愿意放弃这一切？”
列奥沉吟半响道：“这场赌局的赌注实在太大了，也许我们更该珍惜当前所拥有的一切。”
“说的有道理。”拜尔王看了看曼达，忽然抽出长剑冲了上来。
他看到列奥身上没有镣铐，以为列奥会和他一起围攻曼达。
可惜他想错了，列奥自始至终没有出手，而曼达则凭着实力上的巨大优势，轻松制服了拜尔王。
金手指点在眉心上，拜尔王依旧没有屈服，他看着曼达，平静的说道：“你的两个女人在我手上，你不想救走她们吗？如果你想的话，立刻放了我。”
曼达笑道：“放了你，我永远也救不回她们，但杀了你，你的技能会自动消失，我反倒有救回她们的机会。”
拜尔王道：“你可真敢赌！”
“我当然敢，因为你输不起！”
拜尔王转眼看着列奥：“你想让我赌吗？”
列奥摇摇头道：“你是国王，的确输不起。”
“别管我是谁？我问你愿不愿意赌？”
列奥还是摇头，拜尔王苦笑一声道：“遇到这样没种的男人，注定了只有吃苦受罪的命。”
拜尔王释放了罗玛和尤朵拉，但没有同意立刻撤兵，拜尔王也有他的条件，曼达必须立刻带他回到王都。
刚找回女人，还没来得及亲热一会，又得伺候拜尔王回宫。
回到王宫里，拜尔王接连几天没有露面，这是王室惯用的政治手段，在外征战太久，回到王都后，不要急着处理政事，否则会因为严重露怯而失去威信，他需要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先试探一下臣子们的态度，再试探一下曼达的意图。
曼达不会由着他一直试探，他让楚伊特释放出息事宁人的消息，整个事件到此为止。
他还要给阿玛多赋予一定的权力，让他留在这里，接替列奥的身份，和楚伊特一起继续监视拜尔王的行动。
部署完了一干任务，疲惫的曼达在楚伊特的宅院里，美美的睡下了。
可睡不多时，忽见楚伊特满脸红晕来到了曼达的卧室，脸上一副欲说还休的浓情蜜意。
曼达披着被子，一脸警觉道：“你这是怎地了？”
楚伊特尽量平定呼吸，保持着合适的语调和语速：“家主，门外来了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
“很美的男人。”
“比伽倪墨得斯还美？”
楚伊特参与了此前的战斗，他见过伽倪墨得斯的样子，可他的回答却让曼达倍感意外：“我并不认为伽倪墨得斯的容貌比约尔登更加出众，可这个男人的容貌远在约尔登之上。”
远在约尔登之上？
那证明对方不可能是凡人。
曼达拿出洞悉之眼，仔细看着楚伊特的神力走向，他不担心楚伊特撒谎，他是担心楚伊特被这位美男子下了咒语，神志不清。
确系楚伊特无恙，也就证明他的描述基本准确，曼达也判断出了来者的身份。
人间的第一美男子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一直有争论，有人认为是伽倪墨得斯，有人认为是约尔登，支持伽倪墨得斯的人认为，古典时期的美貌与气度都不是这个时代能比拟的，支持约尔登的认为约尔登是真实可见的美男子，伽倪墨得斯只存在于人们对古典时期的怀念和想象。
曼达也曾对两人做过深入研究，他得出的结论是布鲁托最美，每个人的眼光不同，这其中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但如果算上神灵，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可就没那么多悬念了。
赫马佛洛狄忒斯，赫尔墨斯和阿芙洛狄特的女儿，从神界到凡间，无可争议的第一美男。
没有人能抗拒赫马佛洛狄忒斯的美貌，无论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一点，祂敢和祂的母亲阿芙洛狄特比肩。
兄长来了，曼达自然得亲自迎接，赫马佛洛狄忒斯只身站在门外，他穿了一件素朴的长袍，还带着厚重的兜帽，目的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可等祂抬起头，看了曼达一眼，曼达立刻听到了耳畔轰鸣的心跳声。
不是曼达自己的心跳声，是楚伊特的心跳声，如果不是曼达没有感受到神力的威压，他甚至怀疑这是对方的技能。
赫马佛洛狄忒斯，美到极致的神，无论神界和凡间都无可挑剔的男子，现在就在曼达等人面前。
曼达请赫马佛洛狄忒斯进门，和昔日一样，赫马佛洛狄忒斯连话都懒得说一句，也不想多看曼达一眼。
屏退闲杂人等，曼达带着赫马佛洛狄忒斯来到了二楼的客房。
赫马佛洛狄忒斯嫌弃的看着房间里的布置，用技能反复清理了椅子上的灰尘，皱着眉头勉强落座：“父亲让我来接管犬牙撕裂者的权柄，我想潘之前跟你说过此事。”
曼达恭敬点头道：“我随时听从您调遣。”
赫马佛洛狄忒斯冷笑一声道：“随时随地吗？”
这句话说的非常刺耳，作为神灵，祂本来就有随时随地驱遣信众的权力，这话倒也没有太大毛病。
但对曼达而言，这句话多少有些轻视之意了。
曼达没做计较，继续保持谦恭的态度道：“如您所愿，随时随地。”
“很好，现在带我去极寒之地。”
“现在？”曼达愣住了，他想起了那段艰辛的旅程，除非万不得已，他绝对不想再跑一趟。
再说现在也不是出远门的时候，曼达解释道：“我与拜尔人之间还有一些要紧事处理，您能否在此多等几日？”
这句话让赫马佛洛狄忒斯非常不满：“你有要紧事？难不成我就是个闲人？你觉得我有多少时间能在这里浪费？”
曼达没有作声，他不打算回答赫马佛洛狄忒斯的问题。
他没忘了老山羊的教诲，也不想轻易冒犯这位兄长，但他已经做过两次让步，第一次是在奥林匹亚山，第二次就是现在。
没有第三次了，曼达至多能让两步：“抱歉，我现在不能和您去极寒之地，我要守护我的土地，这也是为了守护父亲的信仰，请您不要再为难我。”
“为难？我哪敢？这话可不敢乱说，你可是父亲眼中的红人，”赫马佛洛狄忒斯笑一声道，“你不跟我去，总得给我找个帮手，我有一名信徒是你的部下，把他叫来，我有一些事情吩咐他做。”
曼达干笑了一声，似乎明白了赫马佛洛狄忒斯为什么对他的态度如此恶劣。
抱着最后的希望，曼达问了一句：“您的那位信徒叫什么名字？”
“何必明知故问？”赫马佛洛狄忒斯冷笑一声，“你用牲口伤害了他，难道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第七百四十六章 凡人的恐惧
赫马佛洛狄忒斯提起了约尔登，曼达赶紧应声道：“好说，我今晚就把他接来。”
“让你辛苦跑一趟，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谈不上辛苦，小事一桩，为神灵效劳是凡人的荣耀。”
曼达转身要走，忽见赫马佛洛狄忒斯定格了。
祂像泥塑一样一动不动，曼达心头一凛，仔细感受着气息的变化，同时用符咒向斯芬克斯传递消息。
斯芬克斯一直藏在暗格里，可此刻祂却打开了暗门，来到了曼达身后，神情呆滞，五官歪斜，口水挂在嘴角，随时有流下来的可能。
更糟糕的是她连呼吸声都没了，不是刻意隐藏，而是真的失去了呼吸。
她被控制了？指望不上了？
差点忘了，本来也指望不上她，她的技能一个月只能用一次，现在和普通人没有分别，让她埋伏在这里，只是为了借助一些应付真神的经验。
赫马佛洛狄忒斯到底用了什么技能？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思忖间，忽见赫马佛洛狄忒斯眼睛一眨，恢复了正常，站在身后的斯芬克斯深吸了一口气，咳嗽了许久，好像溺水之人刚刚把头探出了水面。
她无语的看着曼达，现在站在这里有些尴尬，但回到暗格里会更加尴尬。
赫马佛洛狄忒斯没有理会她，祂盯着曼达看了半响，笑道：“父亲刚给我送来一则神谕，说是让我对你友善一点。”
曼达故作惊讶：“您一直对我很友善，神灵对凡人有如此的礼遇，简直让我受宠若惊。”
“别再叫我神灵了，父亲让你叫我兄长。”
“这不妥吧？”
“我也觉得不妥，可这是父亲的旨意。”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兄长。”
“客气什么呀，兄弟，劳驾你把我的信徒带来。”
“小弟去去就回。”
曼达回了自己的卧室，正撞见了狮子女。
“我听楚伊特说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要不要让厨娘做些准备？”
“不需要做任何准备，所有人立刻离开宅院，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回来。”
狮子女笑道：“楚伊特说他是个美男子，你是不是怕我被他拐跑了？放心吧，我看不上别的男人。”
曼达捏了捏狮子女的脸蛋：“我不怕他诱惑你，我只怕他伤害你，走快点，我可要发脾气了。”
曼达从冥界回了七星山，带着约尔登回到了银熊城。
一路之上，曼达的心情非常忐忑，赫马佛洛狄忒斯真的想要一个帮手吗？祂要去极寒之地，那是原始神频繁出没的龙潭虎穴，带着三阶的约尔登能帮什么忙？
曼达担心这其中别有意图，赫马佛洛狄忒斯可能要借约尔登的事情来刁难自己。
些许刁难倒也无妨，曼达不是输不起面子的人，就怕这位阴阳神玩过火了，他想起了潘神的一句话，不是每位神灵都有理智。
见到赫马佛洛狄忒斯的一刻，约尔登好像有了某种心灵感应，他双膝跪地，瞬间流下了眼泪。
神灵，这是神灵，他宿命中神灵。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神灵怎么可能出现在凡间？
可除了神灵还能是谁？约尔登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即将冲出自己的身体。
“神，我的神……”约尔登哭的泣不成声。
“我的孩子，你受苦了。”赫马佛洛狄忒斯带着微笑看着约尔登，慈爱的眼神和赫尔墨斯还真有那么一点相像。
“看看你那破烂的衣衫，看看你那瘦削的脸颊，看看你满是老茧的双手，我的孩子，告诉我，是谁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约尔登的衣衫并不破烂，他依然保持着在紫藤郡的习惯，那一身衣服比狮子女还要奢侈。
瘦削倒是真的，可这是约尔登自己的选择，他对自己的身材有着异常苛刻的要求，从不允许身上有一寸多余的脂肪。
至于手上的老茧，那是经常拿剑造成的，就这一点茧子能让赫马佛洛狄忒斯心疼成这样？不至于吧？
祂明显是在找茬。
“孩子，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是谁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约尔登偷偷看了曼达一眼，拿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继续抹着眼泪。
这死娘炮，还挺会告刁状。
赫马佛洛狄忒斯看着曼达：“我的兄弟，为什么不善待我的信徒？”
兄弟？约尔登一哆嗦！
这是什么状况？神灵出现在凡间已经让他怀疑人生了，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凡人称兄道弟？
难道这并不是神灵？
那他为什么说我是他的信徒？
约尔登想偷看赫马佛洛狄忒斯一眼，却没有那份勇气。
不可直视神，千万不能直视……
曼达一直注视着赫马佛洛狄忒斯：“兄长何出此言？我对约尔登一直很好。”
“真的吗？那你当初为什么那么残忍的伤害了他？”
“当初我和他是敌人。”
“但你也知道他是我的信徒，我当时看到了这一幕，你可不能抵赖。”
没想到赫马佛洛狄忒斯一直对那件事耿耿于怀，祂想来找场子，貌似曼达也无法回避。
“兄长，您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我哪有处置你的资格？但父亲的信条是我们必须遵守。”
父亲？赫马佛洛狄忒斯和曼达有同一个父亲？难道曼达是神之子？
约尔登的冷汗一层接一层流了下来，他感觉不该出现在这里。
曼达对赫马佛洛狄忒斯的话有些费解，赫尔墨斯的信条？公平交易？难道说祂想……
“如果有人侮辱了父亲的孩子，父亲会怎么做？”赫马佛洛狄忒斯问道。
“父亲会报仇。”
“有人欺侮了我的孩子，这个仇该不该报？”
“必须得报！”
“你觉得什么样的报仇方式最合适？”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那这样算来应该算是还眼了，”赫马佛洛狄忒斯笑道，“兄弟，我知道你是个爽快的人，这仇报了，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这是一场公平交易，父亲正在注视着，我想祂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赫尔墨斯的确在注视着，曼达能感受到来自上空的注视感。
为什么祂要派赫马佛洛狄忒斯过来？是为了尽释前嫌，还是让祂来羞辱自己？
曼达攥了攥拳头道：“兄长说的有理，今天必须给兄长一个公道，来人，把我的马牵过来！”
这一声喊出去，半响没有回应，曼达忘了一件事，宅邸里的人都离开了。
曼达干笑一声道：“兄长稍等片刻，我自己把马牵过来。”
约尔登回头道：“大人，慎重！”
赫马佛洛狄忒斯皱眉道：“你在跟谁说话？”
约尔登赶紧把脸贴在了地上：“伟大的神灵，克劳德赛大人一直待我很好，当初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你说过去就过去？”
“我祈求您的宽恕，我祈求您的仁慈！”
约尔登不是真心为曼达求情，他只希望这件事情不要牵连到他，一个是真神，一个是神之子，假如曼达真的因他而受辱，今后的日子恐怕比地狱还要难熬，毕竟不能期待神灵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赫尔墨斯在奥林匹克山上注视着这一幕，潘神也在一旁看着。
“我觉得他们有一点过火了，”潘神略有些紧张，“没必要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很有必要，”赫尔墨斯笑道，“我要让他们学会成长，我要让赫马佛洛狄忒斯学会克制，今后他将在凡间为我做很多事情，如果一言不合就要不计后果的发疯，我还能指望他做些什么？”
“可是曼达的处境……”
“曼达要学会克服恐惧，对神灵的恐惧，他敢偷袭雅典娜，却不敢和赫马佛洛狄忒斯争执，他从不认为自己有和神灵平起平坐的资格，对神灵的恐惧刻在所有凡人的骨头里，他也不例外，
他的祭品拿的太容易了，这不是我的本意，在我的注视之下，如果他连正面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他也没有脱离凡人的本钱。”
第七百四十七章 手足之战
曼达把战马牵进了房间，这多年来出生入死，战马换了好几匹，早就不是那匹办了约尔登的大白马了。
哪一匹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报仇的过程。
现在马和人都到齐了，约尔登神情慌乱，感觉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连奥林匹亚山上的潘神也捏了一把汗。
“到此为止吧，到此为止……”潘神在碎碎念念，赫尔墨斯略显兴奋道：“有好戏看了。”
赫马佛洛狄忒斯也很兴奋，他面带杀气道：“开始吧！”
曼达神色平和，用五阶技让战马跪在了地上，转脸对约尔登道：“开始吧。”
约尔登诧异的看着曼达，曼达神情肃穆道：“你还等什么？上来报仇啊？”
赫马佛洛狄忒斯收去了笑容，神色狰狞道：“你想做什么？”
“我的马办了你的信徒，现在让你的信徒办了我的马，以牙还牙，以马还马，公平交易！”
“你敢戏耍我？”赫马佛洛狄忒斯咬牙站了起来。
“一切都按你说的做，怎么能说是戏耍？”曼达始终带着微笑。
约尔登赶紧蜷缩在了墙角，这不是他能参与的战斗，甚至不是他能直视的战斗，光是房间里的杀气都快让他发疯了。
潘神看着赫尔墨斯道：“他们要动手了！”
“不必担心！我只让赫马带去了两成力量，曼达应该能应付几个回合。”
“神与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赫马对曼达恨之入骨，曼达会送命的。”
“我的孩子不会那么鲁莽，我的孩子也没有那么容易送命！”
赫马佛洛狄忒斯盯着曼达看了许久，挥起一拳打向了曼达的下巴，曼达后退一步闪过，没等还手，赫马又打来一拳。
曼达接着闪避，赫马一拳接着一拳打来。
“别逃啊，还手啊，我给你机会，来呀！”
说话间，曼达肚子上挨了一拳，后退了好几步，没等站稳身子，脸上又挨了一拳。
赫马一路追打，曼达招架不住，躲到了战马身后。
“躲在情人身后了？你可真有种！我打疼你了吗？要不要让你的情人给你一点抚慰？”
曼达绕着战马转了好几圈，赫马有些厌恶了，祂故意在胸前露出破绽，放声笑道：“来呀，不敢打吗？你要是怕了就跪在地上，和那匹马来上几次，我就饶了你！”
曼达跳过马背，来到赫马面前，伸出手指，猛地插向了赫马的胸口，却发现手指插进了水里。
赫马佛洛狄忒斯的技能——涌泉之躯，让身体的一部分变成水，约尔登拥有同样的技能，按理说，曼达不该中招。
潘神惊呼一声：“坏了！”曼达选择了出手，也就失去了逃跑的机会，赫马佛洛狄忒斯还有一项技能——先影而动，祂能预判曼达的动作。曼达刚想逃跑，赫马抢先出手，一拳将曼达掀翻在地，一脚踩在了曼达的脸上。
“要不是有父亲的命令，我早就杀了你，可就算不能要你的命，至少也得给你留下点教训，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教训。”
赫马的右手突然变成了一把短剑，对准了曼达的胯下。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向我求饶，再和你的战马来个痛快，我就放过你！”
潘神惊呼一声道：“快点阻止他！”
赫尔墨斯神情木然道：“阻止谁？”
“当然是阻止赫马，他想阉了曼达！”
“你没看到曼达刚才的那次出手很怪吗？他没用他最可怕的利爪。”
潘神一怔：“难道说曼达手下留情了？”
“你得有多天真？在这种情况下，曼达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两人正在说话，赫马却已经失去了耐心。
“我给过你机会了，就算父亲也不能怪我残忍！”
祂扬起右手刚要刺下去，忽觉身后一阵凉意。
糟糕，大意了！
出去牵马的是曼达，但回来的是曼达的分身，他的真神藏在了门外。
赫马刚要转身，但为时已晚，站在身后的曼达用金手指刺进了祂的身体。
祂的身体化成了水，但这并不影响曼达的技能，曼达开始疯狂的吸取他的神力。
十根手指就跟抽水泵一样，瞬间榨干了赫马，祂甚至无力维持自己的技能，可如果此刻把身体变成实体，曼达的金手指会在祂身体上开出十个血窟窿。
这还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曼达再把十指搅合一下，赫马会被活剐，就算不会死，复原也得相当长的时间，只能任凭曼达宰割。
可曼达没有这么做，他收回了手指。
这让潘神有些意外：“他还真的手下留情了。”
赫尔墨斯摇头道：“不是留情，他吸了太多神力，撑不住了。”
不吸干不行，不能给赫马留下还手之力。
可就算赫马只有两成神力，也超出了曼达的身体上限。
曼达后退了几步，艰难的站稳了身子，神色狰狞的看着赫马：“来呀，怎么不打了？”
赫马坐在了地上，喘息良久道：“卑鄙，没想到你如此卑鄙！为何不敢与我磊落一战？”
“欢迎来到人间，我已经很磊落了！”曼达爆发出满身杀气，他也只能爆杀气了，现在连站直身子都非常困难。
“来吧，我们做个了断！”赫马倒是很有骨气，祂艰难的站在曼达面前，“都说你狠毒，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别说笑了兄长，我的狠毒不会用在亲兄弟身上，别忘了父亲还在看着我们。”
“你以为此刻的大度能换来我今后的宽容？别做梦了！”
“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你的信徒还在这，为什么不带着尊严离开？”
赫马看了约尔登一眼，咬咬嘴唇道：“我们走！”
约尔登爬起来，一路小跑冲到了门外，刚到楼梯口，被赫马一脚踹了下去：
“放肆！谁让你走在我前面！”
……
看着赫马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曼达艰难的走回了宅院，关上房门，一头栽倒在地。
耳畔传来了赫尔墨斯的声音：“尽可能用技能消耗你的神力，消耗的越多越好。”
合上了石板的云雾，赫尔墨斯对潘神道：“曼达通过了考验，赫马佛洛狄忒斯还需要更多锤炼。”
潘神叹口气道：“到了极寒之地，我们恐怕也帮不了他。”
赫尔墨斯神情冰冷：“他要是永远长不大，就让他死在那。”
……
用技能消耗神力？什么样的技能合适呢？
一阶技的消耗太小，二阶技需要奔跑，曼达现在跑不动，三阶技换技能，现在能和谁换？
四阶技分身，分身还在那边趴着。
五阶技控制动物，外面冰天雪地，除了这匹马，别的动物也不太好找。
六阶技进冥界，就这个身体状况，进去了只怕出不来。
七阶技强行交易，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跟谁交易？
还有提丰的两个技能，召唤出风暴，弄不好把房子吹塌了，自己现在又跑不动。
吸神力？曼达笑了。
上天？神力消耗的太少。
这可怎么……
思绪间，曼达突然觉得腹部鼓涨，奇怪的感觉突然出现了。
他转脸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分身，随即拼命的摇头。
不可能，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忍一下？
不行！
好大，忍不住……
曼达一挺肚脐，又一个分身钻了出来，和他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坐在了身边。
这是什么状况？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分身？
愕然间，曼达又觉得胀痛。
还有？怎么可能还有？
神力向腹部汇集，从肚脐涌出，又一个分身出现在了身边，表情和曼达同样的惊讶。
不行了，这太要命了，刚才还因神力过剩痛苦不堪的曼达，转眼之间被掏空了，他艰难的站了起来，想要检查一下每个分身的状况，可没走两步，身子一摇，又一个分身钻了出来。
曼达身子一软，再次摔倒，盯着四个分身，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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