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调查的结果
他在认识、了解闵西月以前，根本没想过要对岚国负责，也没想过更深远的问题。
但自从认识了闵西月，得到她的消息越多，了解地她越多，就越想背起更多的责任来。
想要给她更多，也想要将岚国发展壮大。
他的野心建立在对她的憧憬之上，他对她的渴慕，又绕不开对野心的发展。
从云乡城分离，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夏天已过，进入了深秋。
时间很快，又觉得每天都度日如年。
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回到永昼城了吧。
等他结束这里的行程，也准备回永昼城，如果路上没有意外，他很快就会见到她。
不知道那时，她的心意会不会有所改变？
这时，护卫柳前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沓密信。
徐感佑看他一眼，“什么事？”
柳前将手中密信递给徐感佑，“关于闵小姐身边人的调查。”
徐感佑原本疲惫的神情一扫而光，接过密信后，一封封拆开来仔细翻看。
闵西月说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他当时没有追问到底，是因为他自信能够查到那个人。
那个敢跟他抢女人的家伙，他一定不会放过。
但几个月下来，他却有些丧气地发现，这个人仿佛不存在一般。
他也曾经怀疑，闵西月是不是在戏弄他，故意捏造了这么个不存在的人出来。
但从闵西月当时的态度来看，不似作假。
而且，他不认为，闵西月在心里没别人的情况下，会对他不动心。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这个人同样很有背景，而且因为某种原因，暂时还没有公开与闵西月的关系。
这也令徐感佑越来越上心，越来越不甘。
到底是谁？
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的父亲，毕竟三年不婚之约就是父亲答应云乡伯的。
当日春宴，也是父亲邀请了闵西月一家。
但仔细查证过后，他就推翻了这个可能。
如果父亲真的看上了闵西月，大可以直接纳进宫为妃。
而闵西月看上他的父亲，他觉得也不大可能。
闵西月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对方有心攀龙附凤，当初就不会违逆闵舒云的意思，故意挑起他的怒火，将他推开。
他又将永昼城里的贵族几乎挨个查了遍，但查来查去，也没发现和闵西月有什么关联的。
毕竟，闵西月一家都不喜欢应酬。
除非必要，否则根本不去参加什么贵族宴会，更别提与那些贵族子弟接触了。
哪怕是成了云乡伯的义女，闵西月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比从前更懒地应酬。
唯一走的近的，只有一个何念念。
自然，他也将何家那几个小子都查了个遍，仍然是一无所获。
他不死心，又将查找的范围扩大，甚至连闵西月家的奴才都查了个遍。
虽然觉得闵西月看上奴才什么的太过匪夷所思，但他也是心里焦躁，所以混乱中一团抓了。
而这一次的密信里，挑出了几个人来。
古井轩东家，宋济。
暮云轩掌柜，韩天材。
青城表兄，鱼向文。
徐感佑皱了皱眉头，继续看了下去。
他的人怀疑宋济，是因为桃源宫画册为闵西月在古董界打响了名头。
在这件事情当中，宋济出钱出力，虽然自己也因为桃源宫画册大赚一笔，但暗中输送给闵西月的钱财和宝贝也是多地数不清。
这对于一个普通的古董店东家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了。
而且，宋济年轻有为，长相也不错。
徐感佑回想了一下，始终没想起来宋济的模样，但觉得再怎么好看，应该也没他好看。
宋济固然有可疑，但他觉得这个人选的可能性不是那么大。
闵西月鉴古的本事他也清楚，对方身为有远见的商人，为闵西月打响名气，拉拢这层关系很正常。
至于第二个暮云轩掌柜韩天材，就的确有些可疑了。
暮云轩的主店在枫国，而韩天材虽然是岚国人，但却是在枫国长大。
这次桃源宫画册能够这么快打响名头，与韩天材带来了抹尘天子的另一幅大作不无关系。
而事后，他还曾邀闵西月到永昼城暂时租住的宅子里作客，还以极优惠的价格给闵西月让了一批值钱的古物。
如果这些都还算普通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令徐感佑很在意了。
韩天材居然没有回枫国主店，反而去到青城开了一家暮云轩分店！
再看看韩天材在青城立足的时间，徐感佑已经在心里噌噌地冒火。
整件事连贯起来，就好像是韩天材与闵西月暗中有了什么约定。
韩天材来永昼城帮了闵西月一把，然后紧跟着便去了青城立足，就像是在为闵西月开路一样。
而附带的消息是，闵西月居然留在了青城，还跟暮云轩的关系特别近！
徐感佑噌地站起了身，手里捏着那封密信，脸上阴云密布，“她竟然没有回永昼城！”
一旁柳前道：“三个月前，云乡伯便从云乡城返回，却让人将闵西月送去了青城。
对外只说，闵西月水土不服，又思念家人，所以让她在青城多呆一段时间。
但据奴才所查，在闵小姐回青城之前，她的家人与多年忠仆就已经被她悉数送去了青城。
奴才觉得，闵小姐可能早就有意回青城长居了。”
听了柳前的话，徐感佑已经被愤怒所包围。
云乡伯！
云乡伯根本早就知道真相！
什么三年不婚之约，根本是在帮着闵西月拖延时间罢了！
“韩天材，暮云轩，给我细查！”
徐感佑怒声道：“事无巨细，全部都给我查清楚。
我倒要看看，这个韩天材是什么货色！”
柳前应声而退。
徐感佑在屋里徘徊了许久，才慢慢平复心情，将那一叠密信撕了个粉碎。
至于后面关于鱼向文的消息，他是再没心情看了。
因为韩天材本身已经很可疑，他也在心里认定了，这件事肯定跟韩天材有关。
……
“阿嚏！”
暮云轩里，正忙着盘点帐目的韩天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不由捂了捂鼻子，一脸奇怪，“我最近做事很勤劳，帮西月小姐分担了不少事。
主子应该赞赏我才对，难道是要给我加银钱了？”
一旁伙计道：“韩掌柜你少做白日梦了，估计是哪个想要掐死你的惦记着你倒有可能。
没听主子说嘛，最近让你行事小心点，前段时间又被人跟踪调查。
要不是主子有远见，提前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你，说不定我都得去拜你了。”
“去去去！”
韩天材差点没拿算盘拍过去。
不过想了想，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大点。
听说怡王在调查西月小姐身边的人，恐怕是怀疑了什么。
他同闵西月能有什么？
给他一百二十个胆，他也不敢肖想。
不过，怡王要误会也很正常。
毕竟主子都不怎么出面，全由他来背这个锅。
接下来是得小心了。
但也没太担忧，富贵险中求嘛。
他担的危险越大，主子念他的好也就越大。
将来妥妥的巅峰人生啊。
总算要给他老韩家长脸了。
第121章：有长进了
“闵捕头好！”
“闵捕头收工了啊。”
“这里有些不值钱的东西，闵捕头拿回家去……”
闵玉书一路走来，不时遇到跟他打招呼的商户、百姓，还有些人直往他手里塞东西，都被他推拒了。
自从几个月前，听了外祖父的话，进入衙门跟着去缉捕水盗，他立下几次大功后，声名也水涨船高。
这种自豪感，令他很充实。
的确如外祖父所言，实战和理论是两码事，他在这个几月的缉捕任务里，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其实，他现在已经升任正经八百的司兵参军，有了一定的官威，但还是很喜欢这些单纯的老百姓叫他一声捕头。
显得亲切，也代表青城的百姓认同他。
不过最近烦心事也不少。
青城附近的水盗虽然被他们剿灭地差不多了，但那些狡猾逃走的残余水盗们，却转而投奔了青城附近的山匪。
这下，倒是令青城一众官老爷们更头疼了。
原本青城几处山匪就凶悍地很，现在更是壮大了声势，大有与朝廷对着干的架势。
几天前，侯刺史还受到了左丞相的质问与批评。
如果不是看在宣王妃父亲荆司马的面子上，恐怕侯刺史还会被陛下点名，列为各城不作为和无能的典型。
这可是关系到侯刺史将来的升迁大问题，从前还有些态度应付的侯刺史，这回也是拿出了青城的全部力量，准备一举拿下山匪。
这几天，衙门里几位高官就一直在商量这件事。
他升任参军后，也能听到一些机密，偶尔还会提几点意见。
侯刺史看他人微言轻，不以为然，倒是荆司马很是赞赏他的想法，可能会付诸实施。
想着这位荆司马，闵玉书也是替他不值。
女儿都做了宣王妃，这官位还是没提上去。
而荆集本人，似乎也不太愿意回永昼城。
反正，闵玉书对朝廷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一点也不感兴趣，复杂又头疼，还不如与平头老百姓说几句家常话自在。
回到鱼宅，母亲鱼梅先迎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闵玉书一番，点点头，“今天没有受伤，洗手吃饭吧。”
说完，鱼梅便转身离开，继续侍弄她的那盆青松。
闵玉书不由笑着摇头，想起自己刚进衙门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知道后，真是像天要垮下来一样。
母亲红着眼直哭，父亲也是唉声叹气，说他不会教子。
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父亲和母亲不是偏心妹妹，而是不擅于向他一个男儿表达心里的情感罢了。
知道这些后，闵玉书又感动又犯难。
他是真想去外面闯闯，做个大英雄。
好在这一回，有妹妹支持他。
也不知道妹妹同父亲和母亲说了什么，第二天双亲就不再为难他了。
只不过，他每天出门，父亲和母亲都会念叨要他小心。
等他回来，母亲要亲自检查过他有没有受伤，才会安心去做其他事情。
几个月当中，他受了十几次伤。
小伤倒还好，有一次被刀劈中，直接昏死过去。
醒来后，却发现母亲守了他整整一夜，脸上满是担忧。
在他醒来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尽心地照顾他。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变地谨慎了。
他不仅要做个大英雄，还要为双亲和妹妹着想，不能让他们太难过、太担心。
目前这样的生活，实在不能令他更满意了。
当然，除了一件事。
她很久没给自己回信了。
独着吃着饭的闵玉书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是被家里人给发现了，不同意？
会不会明天她的几个哥哥就会冲到他面前来，找他算帐？
要不要请个假去看看？
还是先跟家里人通个气？
“哥哥，在想什么？”
身边蓦地坐下一个身影，将正想着心事的闵玉书吓了一大跳。
他转头看向一脸精明的闵西月，就浑身紧绷，“你，你不会先出声吗？老是这样吓人。”
闵西月含笑给闵玉书夹了两筷子菜，“有句俗语，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哥哥你这样害怕我，莫不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闵玉书：“……”
这饭没法吃了。
自己这个妹妹是越来越机灵，越来越让他害怕。
好像不管自己做什么，对方总能掌握地一清二楚。
眼下，看着妹妹这神情，他总觉得，妹妹正设了个套，等他钻一样。
“哪，哪有啊。”
闵玉书端着饭碗转了个方向，忙扒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吃完走人。
闵玉书狼吞虎咽，眼看着就要吃完离开。
好一阵不作声的闵西月却突然叹道：“唉，本来还想麻烦哥哥一件事来者，看来哥哥也是不乐意的了。”
闵玉书动了动耳朵，没接话。
已经上过几次当了，还想勾他，没门。
闵西月见闵玉书不上当，又道：“最近有个客人要来青城，山匪不是闹地正厉害吗？
哥哥正好清楚哪些地方安全，哪些地方危险，不说亲自去接人，好歹透点消息给我这客人也好啊。”
闻言，闵玉书不由问，“你朋友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山匪有几拨，如果不是途经南边的黑花坡，那问题就不大。”
以前青城的确分了好几拨山匪，有大有小，互不相干。
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几拨山匪都聚拢起来。
多数时候集中在黑花坡，其他地方倒只留了些小喽罗，也不怎么闹事。
闵西月哎呀一声，“可不正是从浦城方向过来的嘛。”
“那就要小心……”
闵玉书话还没说完，蓦地转头看向闵西月，迟疑地问，“浦城？”
自己妹妹认识什么人，闵玉书还是清楚的。
浦城有什么妹妹认识的人，除了何家还能有谁？
难道……是她要过来了？
闵玉书一噎，见闵西月不说话了，顿时有些急了，“你倒是说话啊。”
闵西月打了个哈欠，“今天在暮云轩和文月斋忙了一天，挺累人的。
刚刚和哥哥说话，哥哥又爱搭不理的，现在，我没兴趣说了。
真想听的话，等我睡饱了再来问我。”
说着，闵西月起身，准备走人。
闵玉书脸色一变，赶紧放下碗筷，一把拦在闵西月面前，面色急地红了起来，“好妹妹，快说说，是不是何……家有人要过来？”
闵西月眼珠转了转，“哥哥这么关心做什么？”
“我，我……”闵玉书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这可叫他怎么说啊。
第122章：着急上火
闵玉书向来直言直语，唯独对感情的事，好像并不开窍。
对他来说，人生很简单。
照顾好家人，事业有为，就是人生幸福。
直到，妹妹的好友何念念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何念念没来青城之前，闵玉书就在妹妹的信中经常看到这个名字。
了解到对方是忠勇公的孙女，有几个厉害的哥哥，性情直爽不磨唧，是个女中豪杰。
他当时不以为意。
这世间的女子多半被束缚成了呆子，像自己妹妹这样的，已经算是很灵巧了。
能担上女中豪杰四个字的，他认为是没有的，妹妹一定是在夸大。
后来，何念念来了青城。
第一眼的时候，闵玉书对对方没有任何感觉。
不就是长地可爱点，眼睛灵动点了嘛。
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接下来，闵玉书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狭隘了。
陪着何家几兄妹逛街的时候，何念念丝毫没有闺中小姐的自觉。
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平事、糟心事、甚至是批判自己老爹和哥哥都毫不留情。
闵玉书顿时觉得这女孩不一般。
随即，几人看到有人被欺负，最先冲上去的，不是他，也不是何家几位哥哥，反而是何念念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气势一点不弱，功夫更是吓人，三两下撂倒了那几个混子。
闵玉书再看何家几位哥哥习以为常，甚至引以为傲的表情，顿时两眼发亮。
再看向何念念的时候，就像找到了什么宝藏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聊大事小事，聊岚国外国，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聊了个遍。
真是有说不完的话，还有种相见恨晚，此前人生都虚度了的感觉。
就这样，两人也没明说什么，但何念念离开后，两人却默契地保持了通信的状态。
同样说着大事小事，高兴的事，难过的事，就好像知己一般。
但这件事，闵玉书却不敢跟家里人说，更不敢告诉自己的妹妹。
忠勇公一家虽然从朝廷退下来了，但威严依然在，两家家势还是相差地不少。
而且，何念念还是何家上下都重视的女儿，婚姻大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闵玉书家里没钱没势，自己也没什么作为，白丁一个，这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提。
至于妹妹，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突然看上了妹妹的朋友，妹妹恐怕会撕了他。
何念念似乎也保持了这样的默契，没有告诉家里人，也没有告诉闵西月。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保持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还有点见不得光的关系。
直到何念念突然断了来信，闵玉书意识到可能出了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妹妹又提到了浦城来客人，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是何念念。
除了何念念，谁还会特意从浦城跑过来看望自己的妹妹？
可妹妹这样戏弄他，难道是知道了真相？
高个头的闵玉书，顿时急躁地像个小孩，脸也憋地通红。
闵西月见到哥哥急成这样，也不肯说出真相，不由气恼地往前一捶，“我家哥哥怎么这样没担当！
喜欢人就喜欢人，有什么好遮掩的。
你到底是怕自己配不上人家，还是嫌弃人家给你添麻烦了？”
“我没有……”闵玉书无奈一叹，妹妹果然是知道了。
顿了顿，闵玉书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她是何家的宝贝女儿，我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臭小子，何家能答应吗？
况且，我这先和她有了感情，再去提亲，不显地浪荡吗？”
闵西月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就打算一直拖着？你要不是我哥哥，我真想踹你两脚了。
拜师傅的时候偷偷摸摸，一点也不坦荡。
现在遇到喜欢的人也是这样，明知道这样拖下去对念念没好处，还一声不吭。
闵玉书，你都是杀过匪盗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没出息！
做人总是这么逃避，我真的要考虑劝念念回心转意了。”
“西月……”闵玉书被妹妹说地一无是处，却又无可辩驳，因为妹妹说的都是事实，他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闵西月见哥哥羞愧地差不多了，这才严肃了声音，“哥哥，现在不是你自责的时候，事情闹大了。”
闵玉书看向闵西月，疑惑地问，“怎么了？”
闵西月重新坐下，脸色凝重，“大半个月前，念念便从家里偷偷溜了出来，也没交待去哪里。
何家几位哥哥发现后，在浦城寻了好几天，都没有结果。最后何家在念念的匣子里，发现了和你的通信。
也就估摸着，念念可能来了青城。
何家几位哥哥也知道青城山匪的事，于是一面差人飞马来我这里报信，一面自己也赶着过来亲自找念念的下落。”
“怎么会这样？”闵玉书心里担忧起来，“她怎么也不说一声，青城山匪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念念功夫再好，但真遇到了山匪，那也铁定是要吃亏的。
闵玉书心里后悔极了，他该早点做出决断的。
闵西月道：“现在急也没用，我接到信后，准备让人去青城附近查探。
只是关于山匪的消息，自然不如你清楚，你还是跟我说说具体情况，我好安排人去接应，也好通知何家几位哥哥。”
闵玉书急眼又蹬脚，张了张口，最后道：“说出来也不仔细，我去把必经之路上的布置和危险地都画出来。”
闵玉书一阵风似地离开了，显地十分着急。
闵西月倒是明白，这是关心则乱。
其实，她早已经让易鸿的人去路上接应可能来青城的何念念。
易鸿派遣过来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说完全拿下山匪，要接应何念念安然过来，应该问题也不大。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更重要的是，她要借着这件事情让哥哥明白自己错了，错在哪，让他好好反思。
前世哥哥的性子就粗莽，若真跟何念念在一起了，那两个人都要莽上天了。
何念念那性子她是挽救不过来了，只能让哥哥成熟起来才行。
就在闵玉书忙着标示地理位置的时候，回峰也匆匆将一个消息带给了闵西月。
闵西月听完后，又是担忧，又是气恼，“念念她简直胡闹！”
但很快，闵西月冷静下来，现在不是着急上火的时候，怎么将事情给办了，才是正经。
略思索了一阵，闵西月道：“回雁，你去请外祖父回来一趟，告诉他事情紧急。
回峰，你以哥哥的名义去请荆司马过来一趟，就说黑花坡的山匪有了新动向，此事机密，不宜被太多人知悉。”
回雁和回峰连忙应声而去。
第123章：安排
青城司马荆集正坐在书案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案旁是已经放冷的菜食，奴仆已经热过了一回，看样子是得再热一回了。
案角有陛下的亲书，无非是想提他去永昼城做官。
再旁边，是他拒绝的回复。
女儿虽然做了宣王妃，他却一点也不想再进永昼城掺和那些糟心事。
能留在青城，为百姓实实在在地做一些事情，他反而更踏实。
他向来直言直语，进了永昼城，恐怕也会惹陛下不开心。
陛下也清楚这一点，不过是看在宣王的面子上，给他些好话。
否则，早就一旨诏书将他召回了。
他也不蠢笨，君臣都乐地演这场戏，也都乐地自在。
如果不是邓皇后当众点了他女儿做宣王妃，他是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再想着如今朝堂的局势，还有与宣王争储的怡王，他就不由叹息出声。
女儿恐怕一辈子就耗在那样的争斗中了。
很快，荆集将这些烦心事抛在脑后，集中注意力继续研究对付黑花坡山匪的方案。
侯刺史的意思，是要以招抚为主，但这样一来，势必会打乱之前的布置，甚至将己方信息透露给敌方。
荆集可不认为，黑花坡那帮山匪是什么实诚人。
如果真的按照侯刺史的意思来，恐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在发愁的时候，家丁突然来报，“老爷，闵参军说是有要事要禀报老爷。
但此事事关山匪机密，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如果换作是其他官老爷，估计会气恼，一个小小的参军不来亲自禀报，反而要让官老爷去找对方。
再心胸狭隘一点的，估计会治对方一个不敬之罪。
但荆集不是寻常官老爷，他只对消息本身感兴趣。
而且参军闵玉书，他很有印象，是个能将。
听了这话后，他二话不说，起身就出了宅子，朝着闵玉书家鱼宅赶过去了。
荆集到达鱼宅之前，鱼英达也赶回了鱼宅。
外孙女突然说有急事要他赶回来，他自然是不会耽误的。
闵西月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也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她一般都是不急不缓，既然说到有急事，那一定是真正的急事。
“怎么了？”
鱼英达一跨进门槛，就见到闵西月迎候在门口，也就不再废话，开门见山地问。
闵西月扶住鱼英达，悄声道：“一会荆司马要过来，外祖父顺着我的话说就好。”
鱼英达不由好奇，“荆司马要过来？”
闵西月点点头，拣着紧要的说了几句，鱼英达皱起了眉头。
忠勇公的孙女偷偷来了青城？
自己的外孙和忠勇公的孙女勾搭上了？
忠勇公的孙女混入了黑花坡，还透露出了黑花坡里面的虚实，准备同青城兵马里应外合，一举剿灭？
如果鱼英达不是个寻常人，估计小心脏都要受不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孙女，突然觉得外孙女也是个狠人。
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适应了这么多“惊喜”，还将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地明明白白。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回雁和回峰的行礼声，“荆大人。”
鱼英达和闵西月赶紧转过身去，朝着荆集行礼。
荆集摆摆手，“闵参军可在，我有急事找他。”
闵西月伸手一引，“荆大人里面请。”
客房里，闵玉书脸色古怪，荆集微有疑惑，鱼英达摸着胡须，不时点头。
“外祖父的弟子，之前无意中混入了黑花坡，不想歪打正着与黑花坡的山匪有了些‘结交’。
之前一直没有透露消息出来，是因为黑花坡里山匪的情况有了变动，他不好动作。
现在送了这份消息出来，希望能够与青城兵马里应外合，一举剿灭青城山匪，还青城百姓与过路商客一片安宁。”
说着，闵西月看向闵玉书。
闵玉书便傻愣愣地将手里的一封密信递给了荆集。
他到现在都还是懵的，原本是按着妹妹的意思，要标记出黑花坡附近的道路与布置。
结果刚写到一半，妹妹就告诉他，事情有变，让他先按着她的意思走。
紧接着，荆司马就出现了鱼宅，外祖父鱼英达也亲自作陪。
听了妹妹的话，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外祖父。
雷霄武馆有人混进了黑花坡？
他怎么不知道？
这几个月虽然没在武馆学习了，但之前处地好的朋友，还会时常一起吃饭聊天。
武馆里有什么新动向，他也都一清二楚。
不过眼下，荆司马在面前，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且，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剿灭黑花坡山匪的事情倒是要更顺利了。
荆集虽然对这个消息很重视，但也没有盲目地接受，他打开密信，逐字逐句地研读起来。
不过五张信纸，他读了整整两刻钟，来回看了不下十遍。
最后，荆集沉思了片刻，起身向鱼英达一行礼，“鱼馆主这次为青城立下大功了。
若事成，在下必定向侯刺史与朝廷为鱼馆主请功。”
鱼英达连忙回礼，“荆大人不必如此说，为青城出力，是鱼某之幸。
请功之事不必再提，只要这次行事顺利，鱼某就心满意足了。”
荆集道：“鱼馆主放心，这件事情我已经有了计较，绝不会浪费鱼馆主弟子冒死得来的消息，也绝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事急从权，这件事我会另行安排。闵参军，这件事就由你来主导如何？”
啊？
闵玉书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
这个消息可能很有时效性，如果再跟侯刺史等人正儿八经地商量来商量去，可能就会错过最佳的行动时机。
于是立即朗声应道：“玉书定不负荆大人与青城百姓之托！”
荆集点头，一招手，“跟我来。”
临走的时候，荆集莫名看了闵西月一眼，然后带着闵玉书匆匆离开了鱼宅。
眼见两人走远了，闵西月也没有轻松下来，她将一张纸条递给回峰，“等到哥哥行动了，再将这张字条交给他。”
回峰接过应声，“奴才明白。”
闵西月又看向鱼英达，“外祖父，还得借雷霄武馆之名，再送一些人去帮助哥哥。
念念终归是忠勇公的孙女，又是哥哥的心上人，万不能出差错。”
鱼英达看了回峰回雁一眼，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点点头，“罢了，我会跟伏阳打一声招呼，你们要送哪些人过去，就尽快去办。
荆集那老头是个急性子，你们动作再慢点，恐怕就赶不上了。”
“多谢外祖父。”
“多谢鱼太爷。”
第124章：里应外合
又安排了一些事情，闵西月才算松了一口气。
鱼英达看着闵西月行事，心中也很是佩服。
面面俱到，有章有法。
何念念偷偷从浦城跑过来，又进了黑花坡与山匪呆在一起。
如果传地沸沸扬扬，哪怕是为青城立下了大功，终究会令何家颜面有损，予何念念的声名不利。
将何念念换成雷霄武馆的弟子，外面的人不清楚，自然也就不会有损何家的声名。
另外再安排易鸿的人去接应，目的与青城兵马不同，也就为何念念的安全多了一重保障。
虽然对于外孙女宁愿相信易鸿的人，也不相信他武馆的人这点感到有些气恼，但也不能否认外孙女顾虑事情的周全性。
而何念念进入黑花坡这件事，外孙女并没有提前告诉外孙闵玉书，就是怕他乱了方寸，影响到整个计划。
选择让回峰在正式行动的时候再告诉闵玉书这件事，就会让闵玉书的动力加倍，也不会影响计划。
更重要的是，外孙女居然看人这么准。
没有将这个消息选择告诉侯刺史或其他人，偏偏挑中了务实精干的荆集。
也才能更快地促成这次行动，没有白白浪费何念念冒险透露出来的情报。
如果换作别人，恐怕在得知何念念进了黑花坡就心慌意乱了，哪里还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安排出这么多事情？
鱼英达对于这个外孙女的欣赏，愈发深厚。
不由再叹一声，好可惜啊，不是个男儿身，不然定有一番惊天的大作为。
想到这里，鱼英达不由想到了易鸿，于是开口道：“西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哥哥与何家丫头真的成事，对你会有什么影响？”
闻言，闵西月微微怔愣。
之前一直在紧张念念，倒是没有想太多。
外祖父的意思，她明白。
易鸿迟早要与岚国对上，而忠勇公一家世代效忠岚国。
说不定有一天，她和易鸿，就会与何家对上。
而何念念与闵玉书结合的话，他们又会站在哪边呢？
想了想，闵西月回答，“外祖父提醒的是，这件事情我会跟哥哥、念念说明白的。
无论他们怎么选择，我都能理解。”
鱼英达点头，“你明白就好。
遇到难处不是真正的难处，而是面对难处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决择和面对，才是真正的难处。
今后你的路注定不会平坦，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闵西月点了点头，情绪微微低落。
她重生而来，原本只是想与家人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但谁又知道，一些小小的改变，也引起了更大的改变。
但既然已经选择了，也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
黑花坡原本只有三位当家，最近招纳了不少人，又添了两位当家。
而且，最近被朝廷追地紧，黑花坡的山匪决定跟其他几个山头的山匪暂时达成结盟。
两桩事加在一起，就成了大喜事。
一方面为了给两位新当家贺喜，另一方面也让底下的小弟们都作个见证，免得结盟后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多少要收敛点。
于是，一场大宴在黑花坡举行，其他山头的当家、厉害人物也统统聚到了黑花坡。
何念念夹杂在做饭、做粗活的队伍里，并不惹人注意。
个子小小，几乎半个月没洗澡，头发乱糟糟，脸黑又满是痘痘，哪怕是女儿身，都没几个人愿意接近。
这自然是何念念精心“装扮”过的。
“貌”虽然不怎么样，但人挺勤快，活动的地方多了，打探到的消息也就多了。
今晚是最后一天聚会，她心里有点着急。
手脚她是做了，消息也递出去了，如果青城那边不能及时配合她的计划。
青城会错失这么好的一次剿灭山匪的机会不说，连她也可能受到牵连。
毕竟，吃坏了肚子，第一个要彻查的地方就是厨房。
山匪人多，也不都是笨的。
她潜伏进来的近半个月，有两次都差点露出了马脚，不可谓不险。
闵玉书那呆子她是不指望了，知道闵西月回了青城，希望闵西月能够全力配合她才好。
“上菜了，上菜了，都麻利点。”
管事的语声粗了起来，对于偷懒的抬手就是一鞭子。
何念念不敢再多想，一头扎进了厨房的大队伍中，来回穿梭。
眼见几道主菜要出锅，赶紧凑上去趁人不备加了点“料”。
黑花坡附近，青城临时调动的兵马已经聚拢。
前后左右可能逃跑的道路都被牢牢把守住。
闵玉书做为这一次的临时总指挥，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过来的兵力并不是青城的全部兵马，荆集没办法说服侯刺史，所以先斩后奏，调来了可信的兵马，由他指挥。
而外祖父也点了一批人来帮助他，这也让他第一次感到了肩上的重担。
这么多人的性命掌握在他的手里，大局不能乱。
他想起这段时间研读外祖父给他的那些书籍，深吸几口气，渐渐稳了下来。
“参军！”
查探的兵士急匆匆地回来禀报，“黑花坡的各路看守减员，像是山里出了什么事。”
时机到了！
闵玉书精神一振，“各路先锋听令，按照原计划分三路攻向匪窝，两个时辰后汇合。
如果路上遇到意外，也要分兵支援主战场！出发！”
一声令下，各队伍的先锋连忙跑回了队伍，各个方向埋伏的队伍都动了起来。
闵玉书正要领队出发，回峰突然凑了上来，将闵西月交给他的字条递给闵玉书，“玉书少爷，小姐让我交给你的。”
闵玉书不敢耽搁，一是眼前时间紧迫，二是知道妹妹不会无故耽搁他，定然是有重要的事。
【黑花坡内应，实乃何念念。
望哥哥好自为之，平衡好大局与念念。】
看完这一句话，闵玉书脑袋嗡嗡作响。
一股热血涌上脑袋，心也急跳起来。
难怪他觉得整件事情怪怪的，真相竟是这样！
一时间，心里百般念头闪过。
有怨自己的，有担心何念念的。
但最终，他强行冷静了下来。
他的身后有这么多的人等着他指挥，他的前方已经有小队伍开始了行动。
妹妹提醒的是。
为了大局，他不能慌乱。
至于何念念，他也不能让她有事。
闵玉书目光一沉，挥手道：“出发！”
如果之前几次剿灭水盗的行动，他还是处于浑浑噩噩，跟随大队伍，只知道拼杀的状态。
那么现在，他便是保持着高度的清醒，纵观着全局，操控着整个计划，需要谨慎一万倍，也需要当断则断的高度紧绷状态。
这对于闵玉书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也是一个升华的过程。
以前看那些书籍，还有不明白的地方，随着这一场战役拉开，他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很快，闵玉书就进入了状态，开始灵活地运用书中的知识。
黑花坡这次内部出了问题，外部又被偷袭个正着，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何念念这个时候，本应该尽快远离，与接应她的人汇合。
但她没有，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青城的兵马正在进攻这里。
所谓擒贼先擒王，她觉得眼下这么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于是，何念念又一次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在一片混乱中，逆着人流向几位当家山匪的方向摸去。
第125章：顺利
“报！西面出逃的山匪已全部拿下！”
“报！东面出逃的山匪已全部拿下！”
由南面正向攻入黑花坡的闵玉书听闻捷报，心里十分欣喜。
因为得了何念念的详细消息，山匪大概有多少人，又具体在哪些据点有看守，还有哪些连通的隐蔽路径，都知道地一清二楚。
也因为这些消息，让他们推进黑花坡的时间大大节省。
原本山匪还会和他们拼命抵抗一下，但没过多久，山匪们就放弃了抵抗，队伍溃散，四向逃跑。
这场进攻战，也就变成了追逐战。
闵玉书点头，挥手道：“合军攻击山匪最后的据点，一个都不能放跑！”
青城军士士气正盛，闵玉书的命令一出，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山匪窝冲去。
这时，闵玉书看到急急赶来的回峰，目光朝他身后望了望，却是没有看到何念念的身影，不禁心里一沉。
“她呢？不是说好了，我们这边一有动静，她就赶到指定的地点等我们接应吗？”
闵玉书虽然投身战斗中，但是心里一直牵挂着何念念，如果他不是这次的指挥，早就亲自去找何念念了。
回峰神色凝重，“我们到了指定的地点，却没有发现何小姐的形踪。
恐怕，她还在里面。”
闵玉书的脸色难看起来。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何念念因为意外被留在了里面。
要么……就是何念念突然有了其他的想法，故意没出来。
想起这次何念念这么大胆地混入黑花坡，他更相信是后者。
而后者，也就说明何念念可能正在遭遇更大的危险。
“走！”
闵玉书再也不能冷静，飞快地冲向了队伍前面。
最后的据点聚满了山匪，有当家的亲信，也有真正的能手，更多的却是想逃又逃不出，被迫回转的普通山匪。
一方是拼命的亡徒，一方是士气正盛的军官。
这时，一位山匪当家道：“军爷，大家都不容易，打到这里，你们也算立下大功了。
我们愿意放弃抵抗，接受朝廷的招抚……”
“杀！”
闵玉书没等对方说完，便下令进攻。
一是怕乱了军心。
二是之前青城屡次招抚这帮山匪，这帮山匪都耍诈，拿了好处却仍然不肯离开花黑坡。
依旧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甚至还杀害了前去招抚的军官，可谓狠辣。
他来的时候，荆司马就提醒过他，无论如何，一定不要心软，不要受到对方的蛊惑。
机会只有这一次。
这次的机会是何念念冒着生命危险换回来的。
若是这次不能彻底剿灭这帮山匪，只会留下更大的祸患。
一时间，黑花坡里喊声震天，两帮人马厮杀在一起。
气势立见高低。
青城军士很快占了上风。
闵玉书见状，交待了副指挥几句，便匆匆杀入山匪群，去寻找何念念的踪迹。
闵玉书挥刀在人群中杀红了眼，眼看着面前冒了一个山匪来，正要砍下，却见那身影扑嗵跪在闵玉书跟前，直求饶。
“少爷，少爷，小的是阿万啊！”
就这么一声，令闵玉书的动作稍顿。
“阿万？怎么是你？”
闵玉书充血的头脑稍稍冷静。
阿万是他家从前的小厮，后来他来了青城，阿万没多久就离开了闵家。
听年雪提及过一两句，说是这家伙偷懒耍猾，又另攀高枝了。
一个小厮走了就走了，他也没放在心上。
乍然在这里见到阿万，不可谓不惊讶。
阿万顿时鼻涕眼泪一把流，语气辛酸道：“小的命苦，不受小姐待见，将小的赶出家。
后来跟随老乡南下做生意，谁知道途中遇到山匪，被劫上了山，这段日子真是过地猪狗不如。
幸亏少爷杀上来了，小的，小的终于得救了啊……”
看着呜呜咽咽的阿万，闵玉书没了杀心，朝旁边一指，“你报我的名字，先在旁边待着。
等我办完了事，再来安排你。”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阿万不停叩头。
闵玉书心系着何念念，没工夫跟阿万纠缠，转身正要离开，忽然一声大吼传来，“玉书你小心，他是山匪新任的五当家！”
闵玉书眼前何念念的身影一闪，而背后也传来了一阵凉意。
原本正在叩头的阿万，竟是趁闵玉书转过身的瞬间，拔出短刀，狠狠刺向闵玉书的后背。
闵玉书心中一寒，正要挥刀自救，噗嗤一声，侧面鲜血溅起。
闵玉书看向身后及时出现的回峰，以及被回峰砍倒的阿万，不由松了一口气。
刚才是他大意了。
如果不是回峰及时出手，哪怕他反应再快，也肯定要被阿万重伤。
“谢了。”
“奴才应该的。”
闵玉书点点头，回头冲向了前面的何念念。
何念念一身脏污，如果不是发出了声音，只怕闵玉书也会在人群中与她错过。
而此时的何念念手臂受了重伤，鲜血直流。
“怎么这么傻！”
闵玉书扶住力竭的何念念，带她往安全的地方走去。
何念念却是笑了起来，“你不是在信里念叨，黑花坡的山匪如何如何吗？我看也不过如此。”
“你……”闵玉书是又气又心疼。
同时也在心里自责，明明知道何念念的性子，自己就不应该在信里提这件事。
现在，他总算能明白妹妹看待他的心情了。
做事情太莽！
不省心。
“那个五当家，跟你认识？”何念念见闵玉书神情复杂，赶紧岔开了话题。
闵玉书点头，“以前是我家小厮，后来被我妹妹发落出去了。”
何念念道：“幸亏西月将他提前发落出去了。
不然，这厮还不知道会给闵家带来什么灾祸。
你是不知道，我在这里潜伏的半个月，见到这位五当家有多心狠手辣，我都差点栽在他手里了。”
闵玉书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阿万，显然回峰出手很重，已经死透了。
闵玉书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回峰的武艺和反应这么厉害，回雁似乎也不弱，他们兄妹俩到底是怎么成为妹妹的心腹的？
这样的人才，放在皇家都不弱。
上次两兄妹挑事雷霄武馆，他都没想过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才正视起来。
难道自己以前都没带脑子？
回去得好好问问这事。
第126章：欧阳略
鱼宅里，闵西月担忧地在屋里徘徊。
鱼英达也一直坐在屋里等消息。
“小姐。”
回雁蓦地大步跨进来，脸上扬着笑容，“黑花坡剿匪大捷。”
闵西月眉头微松，“哥哥和念念怎么样了？”
回雁继续道：“玉书少爷没事，只受了点轻伤。
何小姐手臂受了重伤，暂时止了血，正在送回的路上，影响应该不大。
奴婢已经让人请了医师过来，只待何小姐过来做治疗。”
闵西月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们安排地很好。”
顿了顿，闵西月朝回雁吩咐，“让人去书院请父亲回来。”
回雁应声而出。
鱼英达看向闵西月，“这是准备给你哥哥做亲了？”
闵西月点头，“还请外祖父担待，忠勇公那边，恐怕是需要外祖父亲自出面了。”
如果闵玉书早点挑明这件事情，便只需要父亲去一趟浦城提亲就好。
可现在闹到这个地步，何家几位哥哥也马上就到，如果不由外祖父亲自出面，就是诚意不够了。
鱼英达点头，“为了外孙的婚事，我便是丢点脸面也不算什么。
我问的是你自己的事。”
闵西月道：“我会和哥哥、念念交待这件事。
但我的事，不与哥哥的事情冲突。
哥哥难得喜欢一个人，我自然会成全。”
鱼英达深深看了闵西月两眼，“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大岚历207年。
大枫历114年。
深冬时节，青城落下了细细密密的雪点，街道上仿佛铺了一层薄薄的雪毯。
除了即将到来的新年，让青城众人在意。
还有一件事，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屹立在岚国西北的景国，正式灭亡了。
景国先岚国开国，近260年的历史，从此湮灭于真正的历史长河之中，只能化作一个个字符，证明它曾经的存在。
大一统的连朝灭亡后的三百多年间，也有不少小国或建或灭，但都不足以像景国这样的大国灭亡，带给人的震憾大。
景国灭亡，枫国与岚国得到了无数好处。
而景国皇族，被诛的诛，流放的流放，一朝颠覆了命运。
阳略这些天心情不大好，书也不怎么看了，爱好的玉器也不摸了。
闵西月看在眼里，替他向书院请了假。
阳略真正的身份，易鸿已经告诉她，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阳略真名欧阳略，也不算是欺骗闵西月。
欧阳，是景国的皇族姓氏。
而欧阳略，是景国末帝的庶子。
只不过，欧阳略从没有去过景国皇都，也没有正式的书册身份。
知道他身份的人，除了末帝的几个亲信，再没有其他人。
他是末帝出巡时风流的结果，他母亲生下他后，便被迫出了家。
而他则被末帝派遣的人照顾起来，也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害怕他被其他人伤害，一直没有公开他的身份。
欧阳略的出逃，并不是因为枫国的进攻，而是因为被人偷袭。
照顾欧阳略的几十个人，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护卫官。
护卫官曾经救过年叔的命，他历尽千辛万苦，将欧阳略带到岚国，找到了年叔，将欧阳略托付给了年叔。
至于偷袭欧阳略的人，必定是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
或许是被认识的人出卖，也或许是末帝自己不小心透露了什么。
这大概也是欧阳略小小年纪，就对人十分防备的原因。
欧阳略这样的经历，闵西月一时也猜测不出，他到底是悲伤什么。
没能在母亲的呵护下长大，也没有与父亲怎么相处过。
至于真正的皇家，他也从来没有融入过。
景国灭亡了，他又会为谁感叹呢？
夕阳下，欧阳略的小小身影正沐浴在红色的霞光中，显地有些飘忽。
闵西月走上前，牵起他冰冷的小手转身向屋子里走去，“玉书哥哥要成婚了，打算送什么心意？”
欧阳略似乎被问到了，“我的玉器都是西月姐姐给的，不好送给玉书哥哥。”
“那你最擅长什么？”闵西月又问。
欧阳略又被问到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擅长读书、写字吧，他还没这么厚颜无耻。
闵西月见欧阳略的脸皱地像苦瓜一样，顿时笑了出来，“逗你玩的，你年纪还小，玉书哥哥和念念嫂嫂还要送你礼物才对。”
欧阳略看了看闵西月，显然不信。
心里仍然在琢磨，要送什么礼才好。
两人在桌边坐下，闵西月打开食盒，将饭菜放在欧阳略的面前，“今天我回来地晚，你陪我再吃点，一个人吃没意思。”
欧阳略又看了看闵西月，拿起了筷子装模作样，显然没什么胃口。
闵西月一边吃一边道：“阿略，做人要向前看的。
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以后还有很多种可能，你现在是闵家的阳略，忘掉以前吧。”
闵西月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听地懂，欧阳略这么闷的性子，她也是没办法。
她以为对方肯定又是嗯嗯两声就了事。
却没想到，欧阳略扑闪着眼睛，向闵西月问，“西月姐姐，你要离开了吗？”
闵西月的动作一顿，目光诧异地看着欧阳略。
她真的没想到，欧阳略会敏感到这种程度。
黑花坡剿匪之后，外祖父与父亲就亲自去了一趟浦城，向何家为哥哥提亲。
哥哥也亲自过去请罪，被何家几位哥哥“狠揍”了一顿后，这门婚事还是定了下来。
主要是何念念态度坚决，何老夫人与何夫人又对闵家印象很好，这才算比较顺利。
婚事就定在正月十五，一个十分喜庆的日子。
何家一家大小也都会来青城参加这场喜事。
一切都很美好，闵西月这个妹妹也一直在忙上忙下，似乎没有半点不对。
但只有外祖父和表兄知道，她另有打算。
现在，还多了一个欧阳略。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欧阳略了。
欧阳略乌黑的眸子盯着闵西月，仿佛在控诉闵西月要抛弃他了一样。
叹了口气，闵西月垂眸道：“吃完饭再说。”
一向听话懂事的欧阳略这一次却破天荒地放下了筷子，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随即，他转身朝外走去，声音闷闷地道：“西月姐姐不用在意我的，反正我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
小小的背影，在这一刻显地十分落寞。
闵西月：“……”
“你给我回来！”
听到闵西月严肃的声音，欧阳略停住不动了。
闵西月又好气又好笑，“说，谁教你的？”
第127章：坦白
欧阳略脸色尴尬，他就觉得这样做显地太浮夸了，一点不符合他的性情，闵西月肯定会怀疑的。
可是……
“我。”
“还有我。”
闵玉书站了出来，何念念跟着冒了出来。
“念念你……”闵西月吃惊，“又逃出来了？”
“呸呸呸！”何念念翻了个白眼，“什么逃啊，我和哥哥一起过来的。
我父亲、祖父他们也在路上了，这不是怕路上有所耽搁，都提前赶过来吗？”
闵西月道：“即便提前赶过来了，按照规矩，你现在也不好与我哥哥见面的。”
何念念吐了吐舌头，“规矩是死的人，人是活的……诶，不对啊，明明是我们有话要问，怎么又被你给抢了先机。”
说着，闵玉书和何念念走进屋子，将闵西月围住，一副审问的架势。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打算？那混蛋又是谁？”
闵玉书的语气很不好。
大概是经过上次黑花坡的剿匪事件后，他的脑子好像活了起来，以前不大注意的细节，现在也开始关心了。
比如说，文月斋那家店，明明是妹妹的心血，妹妹却悄无声息地将店契过给了年叔一家。
还有妹妹带回来的那些财宝，最近妹妹开始整理四散，放店里的放店里，出手的出手，打包的打包，给大家的给大家。
又是给父亲买了不少书籍，又是给母亲花大价钱弄了几盆稀罕盆栽，还给外祖母置办了好多东西。
怎么看，都是一副要出远门的模样。
偏偏，妹妹一说话，就跟有魔力似的，没让父亲和母亲起疑心。
他心里疑惑，又问不出什么来，在信里同念念一提，念念立即想到了楼金玉。
两人这才从楼金玉的口中得知了一点消息。
何念念也出声道：“西月，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金玉都知道了，你却不告诉我们？
还有啊，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这样想把你骗走，门都没有！”
闵玉书同何念念“审问”闵西月的时候，欧阳略也没有离开，反而安安静静地在角落坐下。
他也很好奇。
他刚刚的表演虽然浮夸了点，但心意是真的。
他真的不希望闵西月就这样离开。
闵西月看着哥哥和何念念两人，知道这件事情没必要再瞒下去了。
她本来是打算在两人成婚后才说的。
目光瞥了装作不存在的欧阳略一眼，闵西月声音平静地道：“这件事情，表兄和外祖父都知道。
至于他，哥哥没见过，念念应该有点印象。”
闵玉书吃了一惊，鱼向文和外祖父知情，为什么不告诉他？
何念念则是更好奇了，“到底是谁啊？”
“枫国十三皇子，易鸿。”
闵玉书和何念念两人都愣住了。
彻底地愣住了。
尤其是闵玉书，他之前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妹妹到底看上了谁。
妹妹一向不怎么与人交道，除了在古董铺里的时间呆地久点。
他也听过一些妹妹和韩天材之间的传言，但他直觉韩天材不是那个人。
否则，妹妹不可能会隐藏地这么深。
难言之隐，竟然是这样。
这一刻，他明白了妹妹的心意。
何家世代忠良，他娶了何念念，也就等于是何家的一份子，两家人自然息息相关。
而易鸿，却是枫国皇子。
现在看起来，好像没什么。
但即便他远在青城，也嗅到了一丝枫国的野心。
岚枫两国，只怕迟早会站在对立面。
到了那时，何家必定为岚国出力，而他呢？
一个是妹妹的心上人，一个是妻子的母家，他又该站在哪边？
何念念也呆了好一阵，“怎么，怎么可能是他？我都没见过你们有接触。”
闵西月道：“我与他是没怎么接触过，但神交已久，他也帮了我很多忙。
远的不说，近的，回雁和回峰都是他的人。”
闵玉书彻底默然了。
如果刚刚他还对妹妹的话有所怀疑，那么现在知道回雁和回峰是易鸿的人，他便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上次他便怀疑回雁和回峰的来历，后来向妹妹问到这件事，妹妹总是三言两语岔开，原来是有这层干系。
闵西月看着呆滞的何念念，叹道：“对不起，念念，这件事情直到现在才说明白。
我不是故意想隐瞒什么，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哥哥，你和念念都不必多想，我的事情与你们的事是两码事。
我是真的想出去走走，去别的地方看看。
青城有你和念念照看，我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只剩下了闵西月和欧阳略两人。
闵西月不知叹息了几回，看哥哥刚才那样子，恐怕是心里有疙瘩了。
但愿，不要影响这桩婚事才好。
想了想，她准备去找外祖父，看怎么将这件事情收场。
“西月姐姐。”
欧阳略忽然站到闵西月面前。
闵西月看向欧阳略，“你想说什么吗？”
她刚刚没有避开欧阳略，就是想看看欧阳略会有什么反应。
欧阳略似乎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道：“我能跟你一起离开吗？”
“嗯？”闵西月诧异地看着欧阳略。
她以为欧阳略会恨枫国，甚至恨易鸿。
就算不恨，应该也谈不上什么好感。
她说是说去四处游历，实则是已经打算去枫国了。
之前也跟易鸿通了气，她也没说自己去枫国长居，只说去枫国游玩，易鸿也做了安排。
只等哥哥同何念念成了婚，她便找个借口离开。
现在，欧阳略却说要跟她一起去？
她不相信欧阳略会听不懂她的话。
“为什么？”闵西月忍不住问。
欧阳略自然地回答，“因为西月姐姐是我的亲人，也是我最重视的亲人。
虽然玉书哥哥他们也对我很好，但我还是不想跟西月姐姐分离。
不管西月姐姐去哪里，我都想跟着。
哪怕……是枫国。”
说到最后一句，欧阳略的声音低不可闻，小小的身影微微发抖。
闵西月叹息着摸了摸欧阳略的小脑袋，似乎沉思了一阵，才道：“这件事情也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如果到时我真的要离开，你愿意跟我走的话，那就一起。
但前提是，这段时间你得好好吃饭、读书，身体太弱，我可不带你出去玩了。”
欧阳略神情一振，大大地点了点头，“嗯。”
随即，又伸出手道：“西月姐姐跟我拉钩，再也不会抛弃我了。”
闵西月想到欧阳略的身世，鼻子不禁有些发酸，伸出手跟欧阳略拉钩，“好，等到你找媳妇了抛弃我为止。”
欧阳略羞红了脸，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年纪不大，懂的倒不少。
第128章：说走就走
“闵玉书，你给我站住！”
出了鱼宅，闵玉书好像疯了一样，直往前冲。
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是觉得心里闷地很，不知道怎么发泄，也不知道该向谁发泄。
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
妹妹错了？
妹妹的性子一向执拗，也不会轻易做出决定。
当她说出那个人是易鸿的时候，就说明她早已经做了决定，不可能再更改。
是自己的错？
还是……何家的错？
闵玉书觉得脑子有点乱。
“闵玉书，你混蛋！”
何念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闵玉书的面前，狠狠捶了闵玉书一拳，闵玉书这才停下脚步。
他看何念念一眼，“对不起，念念，西月是我最在乎的妹妹。
你也是我最在乎的人。
现在她和易鸿扯上了关系，将来可能会连累你，连累何家的。”
“你什么意思？”何念念火大，“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只愿与你享福，不愿与你同难吗？
你在乎西月，我也在乎啊。
我这一生还没在乎过几个人，西月是我认定了一辈子的朋友。
我告诉你，不管是你也好，西月也好，都别想把我甩开！”
说完，何念念又狠狠踹了闵玉书一脚，“你个做哥哥的，就这点出息？
你对我许的那些诺言，都要喂狗了吗？”
闵玉书在原地蹲下，惭愧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何念念看见闵玉书这个样子，抬起的脚又慢慢落了回去，她也跟着蹲下，将头靠在闵玉书肩上。
“多大点事嘛，不就是西月要跟枫国的皇子在一起了嘛。
这是好事啊，嫁入富贵门……”
何念念说不下去了。
枫国的局势她也多少了解，易鸿只是庶皇子，恐怕在枫国过地也十分凶险。
想到这里，何念念道：“西月虽然认定了易鸿，我可还没认定。
西月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这么聪慧，这么善良，那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易鸿，就想这样把她骗走，没门！”
闵玉书看向何念念，“你要反对这件事？”
何念念摇头，“你妹妹看着文弱，实际比你还执拗，我宁愿拉你这头牛，也不敢劝西月回头。
只是这样，如果咱们找到了易鸿的缺点，发现他不是西月的良配的话，这件事不就解决了吗？”
闵玉书仍是疑惑，“这怎么发现？派人去打探吗？”
“笨！”何念念一敲闵玉书脑袋，“西月是你亲妹妹，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委托给别人？
自然是要你我亲自把关，亲自去挑刺才行。
他要不是绝世好男人，我是绝不会同意他带走西月的。”
“可是……”闵玉书有些迟疑，“再过半个月，就是你我的婚礼了。”
何念念冷哼，“别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想失去妹妹，就要推开我是吗？
先不说最后会不会走到那一步，即便真走到那一步了，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想法？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站在西月这边？”
眼见闵玉书苦笑了一下，何念念继续道：“至于我祖父，是思想顽固了点，但也不是没有转机的。
唉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啊，咱们都还没认定易鸿呢。
你到底关不关心你妹妹啊，一句话的事，怎么这么罗嗦！”
闵玉书点点头，“我当然要亲自去考察的。”
何念念眼珠子一亮，“择日不如撞日，而且不能叫其他人反应过来，不然，这趟就去不成了。”
闵玉书：“……”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回宅子备点盘缠，顺便留个口信，马上出发。”
“这样，不好吧。”
“为了西月，就是好的。”
“那婚礼……”
“回来再说！”
闵玉书还想说什么，已经被何念念飞快地拉跑了。
等这件事情传到鱼宅的时候，众人都懵了。
闵西月更是一脸无语。
她就知道要出事！
亏她还跟外祖父通了气，都没来地及阻止闵玉书和何念念。
闵玉书再加上何念念，根本就等于加倍的麻烦。
“简直胡闹！”
不明真相的闵旋一拍桌子，“还有半个月就要成婚，亲家也都在路上了，两个新人却一起不见了。
玉书那兔崽子，这次回来，我非打断他的狗腿！”
鱼梅则是满脸担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说离开青城就离开青城了？他们俩这是打算去哪？”
两人只让人带话要离开青城一趟，最快三个月后会赶回来。
但具体去了哪里，两人却没留信。
何念念的几个哥哥也是一脸无奈，他们伴着何念念一起过来，就是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没想到，还是给何念念闹出事来了。
闵西月同外祖父、表兄相互看了看，鱼英达最后道：“婚礼的事先办着，我让人去找一找。
实在不行，就再挑个日子。
最重的是，两个孩子没事。”
鱼英达说地别有深意，可惜闵旋和鱼梅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出来。
很快，韩天材上了门。
“西月小姐，已经发现何家小姐和玉书少爷的踪迹了，咱们的人，要不要把他们逮回来？”
韩天材特意用了个逮字。
意思很明显，两拨人已经交过手，要想把人弄回来，得用点强硬的手段才行。
闵西月沉默了一阵，随即摆摆手道：“随他们去吧。
让人在暗中盯着，别让他们出事就行。
其他的，都不用管。
还有，你们主子那边，先别提醒他。”
韩天材：“……这……”
韩天材一脸为难。
回雁在一旁道：“韩天材你是不想混了吗？
这里可是青城，青城是谁说了算？”
韩天材连忙看了一眼闵西月的神色，忙不迭地道：“小的知道了，西月小姐放心，我们的人只在暗中盯着，绝不给主子他报信。”
心里却叫苦连天，主子哎，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闵西月太精明了。
他要真敢私自报信，怕是回头就得被闵西月捶死。
跟闵西月相处地越久，他就越不敢唬弄闵西月。
一旁鱼向文和鱼英达早就习惯了这一幕，连回雁都完全向着闵西月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韩天材走后，鱼向文道：“玉书要是去看了易鸿，坚决反对的话，你怎么办？”
闵西月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的。”
前世的时候，哥哥就对易鸿赞赏有加。
今生，她相信也会是这样。
看着闵西月自信的模样，鱼向文和鱼英达互看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了。
第129章：内忧外患
大岚历208年。
正月十五上元节。
整座永昼城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街市通明，花灯如潮，涌动在街道上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国君徐逸承原本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加之景国灭亡，岚国分到了不少好处，今年的上元节也就大办特办。
原本只持续三天的热闹，今年扩展到了整整七天。
花费大资本从各地甚至国外邀请过来不少有名的表演团队，只为这场盛会能更加隆重。
烟火也像是不要钱地燃放，惹地不少附近城池的平民百姓都赶来永昼城凑这场热闹。
徐逸承一高兴，又大加赞赏了为他办事的朝臣和心腹，甚至跑腿的小吏。
这刚到手的银钱，也就如流水般哗啦啦地送了出去。
对此，有人欢喜有人愁。
“殿下，岚枫结盟一战，国库消耗不少。
虽战胜后，与枫国签订的协议中，岚国也有不少好处。
但上面多数好处，并不是立马就能变现的真金变银。”
左丞相李宏辰愁脸道：“就比如划拨给岚国的十几座城池，原本在景国的治理下就大有问题，财政一团乱。
岚国接手后，首先就得花费财力和人力去改善，而且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有个时间来缓冲。
再说……”
李宏辰的话语顿了顿，“岚国所得到的真金白银里，大部分还是进了陛下的小内库。
陛下如此挥霍，虽说是从内库所出，但长此以往，也不是什么好事。
束玉春之流，仗着陛下的宠爱，大肆举荐自己的亲信，甚至一些不入流之辈。
那班人哪里会顾忌国家民生，无非是哄着陛下玩乐，歪曲着陛下的心意行事，整个朝堂乌烟瘴气。
进言之路已经被右相与束玉春之辈把持，再加上之前的事，已经没有朝官敢言语。
此时此刻，恐怕只有殿下出面劝谏一二了。”
望着绚烂烟火的怡王徐感佑，回过神来，叹道：“束玉春是父皇的心腹，早年间救过父皇的性命。
为人又极会察言观色，一言一行极合父皇的性情，父皇对他也颇为宠信。
从前还在宁王府的时候，宣王就曾劝谏过父皇，但并没什么效果。
更何况现在，束玉春抢占了安国侯的战功，自然更加嚣张。”
徐感佑从岭城回来后，深深地感觉到了岚国的内忧外患。
原本父皇因为允兰舟的事情，就对朝中一批忠臣良将下了重手，现在更是束玉春与田泰初之辈当道。
之前几个言官不怕死地进言，都被狠狠压了下去，还牵连了一批人。
一时间朝官人人自危，连李宏辰都只敢来对他大倒苦水了。
便是他那个自视清高，极重声名的哥哥宣王，此时还不也是闭嘴沉默，不敢有大动作吗？
听说，邓皇后还暗中与束玉春结交。
徐感佑只觉得好笑。
邓皇后与兄长，维持了那么多年的好名声，到头来还不也是为了储君之位？
李宏辰闻言，也只得深深叹息，“老臣唐突了。殿下如今刚回永昼城，实在不宜惹怒陛下。”
徐感佑看向李宏辰，“李丞相放心，束玉春这等祸国殃民之辈，本殿迟早会对付他们。
但不是现在。”
徐感佑脸色一肃，“景国已灭，枫国吞并了景国的大部分城池，野心只会越来越膨胀。
我们岚国与枫国所接壤的北境线也越来越长，如果不能先稳住北境各城池，将来才是真正的祸患无穷。”
李宏辰看了徐感佑一眼，“殿下所言极是，不知殿下有什么打算？”
徐感佑道：“说服父皇给予安国侯应有的奖励，先稳住岭城。
再有其他几城的将领都督，合适地提拔，不合适的替换。
至于姚城，我还是属意由忠勇公来接手，才是最稳妥的保障。”
李宏辰起身一揖，“殿下想地深远，臣自当尽力配合。”
顿了顿，李宏辰又道：“如果可能，这北境大都督一职，最好由殿下来接手。”
徐感佑想了想，点头，“父皇封赏束玉春这个职位，原不过是为了抬他的身份。
如今束玉春已经职掌永昼城三卫，想来也不会在意这个名义上的都督之职。大不了，再给他点别的好处。”
正事说完，李宏辰道了几句吉祥话，告辞离开。
徐感佑转头看向远处的烟火，想着去年这个时候，闵西月还坐在他的身边，同他一起吃饭说话。
今年，却已物是人非。
“青城那边调查地怎么样？”徐感佑问。
护卫柳前答，“韩天材的家世倒是很简单，祖上是木匠，父亲是商贩，后来举家迁去了枫国。
韩天材在枫国长大，从小不学好，倒是跟一帮混子走地近。后来出了事，韩家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从牢狱里捞出来。
这之后，韩天材便老实些，进了暮云轩做伙计。
不过怪就怪在这里。”
“怎么怪了？”
徐感佑听到韩天材的来历，心里就窝火。
但随即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闵西月，真的会看上这样的人吗？
柳前答，“韩天材升任掌柜之前，只是一个刚进暮云轩的小伙计，这爬升的速度也太快了。
而且按照时间点来看，似乎正是在接触闵小姐前后，才升任的掌柜。”
徐感佑很快明白过来，“背后还有人。暮云轩背后的东家是谁？”
柳前摇头，“还在查，似乎有点复杂。”
徐感佑冷笑，“那就说明更不简单了。韩天材，不过一只走狗罢了。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
……
枫国皇都，龙安城。
虽然也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却不同于永昼城的热闹，龙安城在一片夜色之下显地格外宁静。
但如果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每家每户都亮着灯，人人脸上也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各样高兴与感恩的话语飘出。
“阿爹，阿娘，我能加入黑龙军了！
今天陛下宣布扩招十万黑龙军，我终于能为大枫国出力了！”
“好好好，你先进黑龙军学本事、立大功，等过两年，你弟弟也能陪你一起，兄弟齐上阵。”
“陛下今日免了我们三年税赋。”
“三年算什么，我们家是十年。”
“今天过节，就先别看书了，来，喝杯酒。”
“不了，阿娘。现在各府院都在扩招学生，我如果能出人头地，家里也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是啊，老婆子，现在枫国变大了，正是大力需求人才的时候，咱们儿子一定能光宗耀祖！”
两个身影行走在不算太热闹的坊巷，听着大家的话，不由一阵默然。
第130章：考察
闵玉书拢了拢厚厚的斗篷，脸色显地有些沉重。
他同何念念已经来到枫国近半个月了，没有先去观察易鸿，因为对方也是直到今天才从外城赶回来。
堂堂皇子，居然在新年前后，忙着去安排外城的事务，可见辛劳。
而在等候的这十多天里，他同何念念认识了一些枫国人，聊到了大大小小很多问题，也亲自看到了很多事情。
总的来说，枫国在国君易新荣的带领下，正在冲向一个新高度。
而相对比于如今正在走下坡路的岚国，就更显地耀眼了。
他们来枫国之前，还特意在永昼城停留了一些时间。
两相对比之下，真的是发现了太多的差距。
何念念拍了拍帽沿上的雪，叹道：“听说岚国这次上元节花费无数金银，大办上元节宴。
各国商者都在说，这次岚国威风了如何如何。
明明是枫国占了大头，却没几个人注意。
今天上元节，枫国也没有大办特办，反而更加努力地发展军力、招纳贤才，还有还利于百姓。
我真的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岚国最后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景国。”
闵玉书摇头，“陛下还是监国的时候，就为了一个风月女子闹地满城风雨。
坐上国君之位后，非但没有延续明宗良策，反而大改了许多利民的政策。
对于敢于直言的忠臣良将，也是贬的贬，罚的罚。
到了现在，身边尽是田泰初、束玉春这样的奸猾之辈，哪里还能听进去什么金玉良言？
这次大办上元节，也不知道要肥了多少小人的腰包，可却苦了岚国的寻常百姓。
再这么胡搞下去，咱们恐怕也要成为亡国奴了。”
何念念一拍闵玉书的肩，“也别这么丧气，枫国也没那么好。
不是说大皇子和二皇子本来就相互斗地厉害吗？
如今易鸿也凸显出来，三大势力斗来斗去，最后还不是要拖垮枫国？
枫国国君如果真英明的话，就不会坐视这样的情况发生，我看，枫国也不过是风光地这一朝半朝罢了。”
闵玉书张了张嘴，没有说下去。
他想说，枫国国君并不是不想理会这件事，而是大皇子与二皇子多年来牵扯的势力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不能够完全地镇压这两位大势力皇子，恐怕枫国会陷入更加混乱的动荡。
而易鸿能够在这个时候得到枫国国君的青睐，也恰恰说明了枫国国君对易鸿的看重。
如果枫国国君的眼光不错，而易鸿也能最终成功的话，那枫国很可能会开启盛世，将岚国完全碾压。
说起来，这些都是外祖父鱼英达之前分析给他听的。
他当时还不以为意，也不明白外祖父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到现在，他才明白，外祖父根本早有深意啊。
“走吧。”闵玉书道：“听说宫宴不会持续太久，易鸿应该也快回府了。
他在府里还有私宴，我们也溜进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到了这个时候，闵玉书已经不是把易鸿当作妹夫的人选来考察，而是不由自主地将易鸿代入到了枫国未来继承人的位置。
连他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已经慢慢发生了变化。
至于何念念，虽然嘴硬，但也在心里承认了枫国比岚国已经强太多了的事实。
她来之前，虽然心里憋着一口气，但其实早就相信了闵西月的目光。
她只是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也给何家找一个理由。
她与祖父不同，她对岚国皇家没有太多的好感。
明宗虽然没对何家怎么样，但显然也起了怀疑之心。
而如今的国君徐逸仙更是，不但剥夺了祖父的姚城都督之职，还差点要了何家上下的性命。
如果不是有云乡伯、左相李宏辰一众人作保，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外人只看到了一个结局，最后还说他们幸运。
也只有何家上下自己知道，他们当时是过了怎样的一段身处地狱的日子。
而且，二叔祖显然也跟她一样，对岚国皇族太失望了。
在浦城的日子里，不止一次与祖父起了争执。
无非是祖父哪怕退下来，还时时向徐逸仙进言，但奏折根本如石沉大海，一点涟漪都没泛起来。
而二叔祖希望祖父能够彻底退隐，不要再为何家男儿招祸。
想到这里，何念念深吸了一口气。
但愿，易鸿不要让她失望。
……
易鸿从宫中回到府邸，底下幕僚与亲信也相继赶到。
府里早已经备好宴席，大家按次序坐下，气氛不算热烈，但很融洽。
主人易鸿还在换衣服，闵玉书与何念念趁机混入了人群。
宴厅里，坐了小几百人。
座席罗列，烛灯虽然点满了宴厅，但到底光线也不那么明亮。
闵玉书同何念念两人便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给他们安排的人告诉他们，坐在附近的都是些文书小吏官，不起眼，不会引起易鸿与其他高官的注意。
两人也就安心坐下了。
说起来，两人一路过来，都有人照应。
一开始，两人还有些排斥。
后来几经试探，发现对方真的没有通知易鸿后，也就乐地依靠对方的力量悄摸摸混入枫国，混入易鸿的府邸。
同时，两人也对闵西月能够指挥易鸿的人，而这些人也真的不敢违背闵西月的意志这件事而感到很惊奇。
堂堂皇子，被自己的人给坑了，你可信？
也通过这一点，两人都意识到，易鸿对闵西月是真用了心。
开在青城的暮云轩是大手笔，韩天材是个人才不说，回雁和回峰也都是不俗的高手。
再加上这一路护持他们的那些人，也都个个不简单。
这既说明了易鸿的实力，也说明了闵西月在易鸿心里的位置。
否则，他绝不可能将暗中力量放权给一个外国女子。
何念念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前面几排的人道：“你发现了没有，易鸿的心腹都很年轻。”
闵玉书点头，“这说明大皇子和二皇子将高官老将都拉拢了，易鸿没办法，只能提拔新人。
这当中有优势，也有劣势。
不过，易鸿能有这样的胸襟，也是个人物。”
何念念道：“高官老将的思想已经固化，只会把大皇子和二皇子坑死，我倒更欣赏这些有朝气的新将。
而且，接下来的路越难走，也就越能激发他们的潜力。
只要易鸿能稳得住，将来这些人就会是枫国下一轮的风云人物。”
闵玉书对于何念念的见解很是赞同。
别看何念念性子冲动，但看待大事还是很有见解的。
不愧是忠勇公的孙女，眼光自然与平常闺中女子不同。
当然，这也说明何家都很开明，不介意女子讨论朝政大事。
相比起来，自己有时候的见识还不如何念念。
这便是家世的差距。
第131章：宴厅争论
易鸿在内堂换着衣服，脸上微红，在宫里多喝了几杯，不算醉，但也有点微醺的意思。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齐鸥，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齐鸥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殿下能忘记什么事？”
努力想了一阵，易鸿不由问，“上次你不是说，闵玉书与何念念的婚事准备在正月里订下吗？
怎么后来没消息了？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齐鸥面无表情地回答，“青城那边的汇报还没有过来，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也或者，西月小姐那边另有打算吧。”
我不是故意骗主子的。
我不是故意骗主子的。
齐鸥开始自我催眠。
是主子自己说的，当他和闵西月的意见出现冲突的时候，以闵西月的为准。
眼下这件事，对主子的性命和大局没有威胁。
所以，他就按主子的意思办了，以闵西月的意见为先。
易鸿奇怪地看了齐鸥一眼，“你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齐鸥仍然面无表情，“奴才，奴才肚子疼。”
易鸿：“……”
撒谎能再真实点吗？
“古古怪怪，不知道你在搞什么。”
易鸿换好了衣服，朝外走去，也没太放在心上。
齐鸥对他的忠心，他不会怀疑。
大概是有了什么小情绪吧。
自从他对闵西月有所动作以来，齐鸥这家伙性情就变地越来越怪了。
易鸿想到闵西月的决定，心里又高兴又歉疚。
闵西月突然说要来枫国游玩，他当时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
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件事情不太对劲。
一查之下，果然，闵玉书与何念念要成婚了。
这件事，他早就有了预感，只是没想到会来地这么快。
闵西月如果这次离开岚国，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去了。
这对易鸿来说，是好事，他可以与西月朝夕相处。
但对闵西月来说，可能就不是什么开心事了。
闵西月为了他，打算跟家里划清界限。
但他真不想闵西月为他这样牺牲。
所以，他也做了一些动作。
比如，渗透何家。
据他所知，上一次的事情过后，何家两位主事人就有了分歧。
忠勇公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而对岚国起异心，但忠勇公的弟弟，似乎却另有想法。
如果要寻找突破口的话，从忠勇公的弟弟下手最合适不过。
他并不是要将何家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只是希望到时如果岚枫两国对立，何家不会选择与他作对就行了。
这样，闵西月也就不用太难做。
虽然，真的很希望闵西月现在就呆在他的身边。
但为了闵西月好，他希望这个时间可以再推后一点。
叹了口气，易鸿收拾好心绪，大步跨入宴厅。
“殿下。”众人起身行礼。
易鸿朝主位走去，摆摆手，“大家都坐，今天就是寻常家宴，大家不用拘束。”
易鸿一坐下，也没废话，就让下人上菜。
大家吃地半饱的时候，有人出声了，“殿下，景国二百五十七城，真正有价值的也就那十几座大城而已。
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问都不问陛下一声，就率先将人安排了进去，先斩后奏。
这件事，陛下心里必定也不痛快，否则今天在宫宴上也不至于说出那样的话来。
依臣下看，殿下不如明日就联名上奏，好好究查这件事！”
另一人也道：“没错。这次出战景国，咱们出力也不少，凭什么大好处全让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拿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都是愤愤不平。
易鸿放下筷子，神情平静地道：“在你们看来，景国那十几座城池真的很有价值吗？
这样觉得的人，请举手。”
霎时间，宴厅里前几排的人，差不多大半的人都举了手。
易鸿点点头，然后看向没有举手的人，“你们说说看，为什么没有举手。”
其中一人起身道：“禀殿下，那十几座城池虽然曾是景国最发达的城池，但这也意味着当中牵扯的贵族商户利益最多。
当然，以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势力，要完全拔除这些钉子，也不是什么大难事，伤些筋骨也不是大问题。
但对于殿下来说，却是得不偿失了。
殿下的人大多是新臣，根基不稳，如果贸然插手这些城池，只会越陷越深，甚至被人反将一军。”
易鸿点头，又看向另一人。
那人站起身道：“大家觉得陛下生气，也觉得陛下一定会因为这件事对大皇子和二皇子出手。
但臣下偏偏觉得，陛下会对这件事息事宁人。”
众人一阵哄然，当即有人反对，“胡说八道！陛下才是枫国国君，这枫国可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
那人反问，“真的吗？”
随即，那人让奴仆带上一张地图，地图是枫国的新地图。
除了景国的范围之外，枫国内部一片红叉。
那人见众人看明白了，这才道：“这些红叉所占的地方，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明里暗里所占有的地方。
那么现在，大家还觉得，这枫国全然是陛下的吗？
陛下今日在宫宴上只是说了那样一番话，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实质的动作，恰恰说明枫国现在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有人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更要在景国各城池的问题上，与大皇子和二皇子好好争一争了，否则只会让他们更加壮大！”
又一阵附和声嘈杂了起来，宴厅里一时成了争论之所。
闵玉书同何念念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了解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他们看向易鸿，想看易鸿心里真正的意思。
他们这才发觉，易鸿是个很难让人看懂的人。
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易鸿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又到底站在哪一边。
最后，易鸿轻敲了敲桌面，宴厅安静下来。
易鸿道：“大家说地都很有道理，我不发表意见，大家可以就这两个方向，各自制定具体的策划给我。
如果行地通，我都会给出资源去实施。
同样，如果在座还有其他更好的意见，也随时可以告诉我。
我今晚在这里，只想跟大家讲一个故事。”
说着，易鸿看了齐鸥一眼，齐鸥立刻让身边人将一沓资料分发到每一桌的面前。
连闵玉书同何念念面前也被发了一份。
两人好奇地打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份资料，居然记述的是岚国云乡城这些年来的发展经历。
第132章：上位者
“云乡城这么厉害的吗？”闵玉书看着那节节攀升的数字，感到十分震惊。
“当然厉害。”何念念其实也有些感叹。
她只是知道云乡城厉害的结果，但真看到云乡城这二三十年间的具体发展，她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什么是化腐朽为神奇，云乡城便是。
不止闵玉书和何念念感慨，其他人也是被震惊地不行。
这时，易鸿开口了，“岚国三百多座城池，云乡城在三十年前，发展水平还在三百名开外。
但到了现在，名义上便已经冲进了前五十。
注意，我说的是名义上。实际上，它的价值要比现在大家认为的高地多。”
易鸿是重生者，他自然也知道云乡城真正的实力，如今还隐藏在幕后。
“当然，我将云乡城拉出来说，并不是意味着我要让你们也这样做，将那些烂小城池发展成这个样子。
云乡城能成功，有着不一样的原因，日后你们自然会明白。
现在我想说的是，云乡城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个奇迹吗？”
“自然是奇迹！”
“没有比这更神奇的了。”
“运气再好，也不能发展到这地步，还是人力的功劳啊。”
但怪就怪在，这些年来云乡城的上任官换来换去，都有功绩，却并没有特别突出的那一个。
这种情况，只能用诡异两个字来形容。
众人都认可云乡城，心里也就越发好奇，总觉得易鸿没说话完的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深意。
易鸿点点头，“大家认同就好，我们如今何尝不是三十年前的云乡城呢？
大皇子与二皇子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稳稳地拿住了枫国不少资源，相比较于他们，我只是一个新起的皇子。
没有太多的人脉，实力与他们相比，也是云泥之别。
但这不代表，我们不会成为如今的云乡城。
我相信大家都是不惧任何艰险的枫国好男儿，否则也不会甘愿冒险聚拢于我的麾下。
大家看好我，我也看好大家。
不管接下来枫国是什么样的局势，我会与大家共同进退。”
易鸿举起酒杯，“今天是上元佳节，大家没有陪同父母妻儿，而是在这里替我尽心尽力谋划，是我易鸿的荣幸。
这一杯，我敬大家。”
宴厅内的气氛一时肃穆起来，因为不同意见争地脸红脖子粗的众人也平静下来。
没错，殿下说地不错。
眼前的困难，只不过是一个小坎而已。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未必不会成为枫国下一个奇迹。
众人自觉地站起身，举杯朝易鸿一敬，饮尽。
接下来，大家没有提正事，一团和气地吃完饭，敬了酒。
易鸿又给大家都分发了礼物，正准备说散了。
忽然有道声音响起，“殿下打算何时迎娶皇子妃啊。”
这一道声音，顿时划破了原本平静的气氛。
那声音还不罢休，又道：“这个时候景国许多旧贵族，说不定都能帮上殿下的忙。
殿下既然已经无法拉拢枫国大贵族，何不尝试与景国旧贵族结盟，对接下来的局势也能更加有利。”
易鸿的目光扫向角落。
光线太过昏暗，他看不清对方的样貌。
但依照位置来看，应该只是不起眼的小书吏，或是心腹的亲随之类。
胆子倒是不小！
但很快他也没心思去关注角落发话的人了。
因为他的心腹们，都当起了红娘。
“屁话！咱们枫国还有不少贵族女，我看留山侯的几个女儿就不错。”
“你才是屁话！咱们殿下人才出众，需要靠女人上位？
最重要是殿下喜欢，我推荐秦侍郎家的女儿。”
“景国的旧贵族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嘛。
如果真有合适的，殿下还是可以考虑的。”
“对啊，殿下也老大不小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孩子都一箩筐了，殿下得抓紧啊。”
“要不先纳几个婢女生生孩子也是可以的嘛……”
闵玉书和何念念惊诧地看着眼前热烈的景象。
感觉大家好像经常这么做一样。
闵玉书刚才粗着嗓子吼那么两句，是何念念授意的。
就是想试探一下易鸿对待娶妻方面的态度。
但真没想到，他们开了个头，这个话题就收不住了。
不过看着热烈，可在易鸿无奈地一笑，挥了挥手后，大家还是安静了下来。
易鸿敲敲桌面，“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来给我说亲，我也很多次回答过这个问题。”
他看了一眼角落，继续道：“但可能有些新人还不了解，那我今天就在这里郑重地申明一遍。
你们的皇子妃，已经有内定人选，不必你们操心了。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公布她的时候，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让大家拜见。
至于其他女人，请不要再介绍给我，也不要再给我府里塞婢女、舞女了。
我这个人，大家也清楚，只对我皇子妃温柔，对待其他女人都是很粗鲁的。
如果你们不想自己花费重金收来的婢女、舞女最后变成大麻烦的话，就别再打这主意了。”
易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引得众人哄然一笑。
其中几个心腹更是直摇头，连道不敢了。
“怎么粗鲁了？”何念念好奇地问了一句。
旁边一个人回答，“去年，几位大人给殿下送了几名貌美的歌舞姬，结果那些歌舞姬第二天就被殿下扔进了宫中杂役房。
后来，每当几位大人进宫，那几名歌舞姬就哭哭啼啼地找大人作主，闹地别人还以为几位大人惹了笔风流债。
回到家，又被家中夫人给闹腾了一顿。
这件事过后，就再没人敢给殿下随便送侍婢了。”
何念念扑哧一笑，“还有这样的事。”
那人点点头，“也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那么多贵族女子有意与他结亲，他都不感兴趣。
非说自己有心上人了，大家调查来调查去，也没听说过殿下有什么相好的。
不过大家急归急，也不敢真劝殿下，殿下真发怒的时候，还是挺可怕的。
瞧，殿下说了这话，各位大人也就不敢说了吧。”
闵玉书与何念念转头看去，果然，大家都纷纷起身告辞了，没有再继续规劝的意思。
别看易鸿整场宴会上只是轻飘飘几句话，但在众位心腹的心里，还是很有威信的。
这样的上位者，深谙人心，张驰有道。
能体恤属下，也能得属下敬仰。
闵玉书和何念念不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是什么样的人，但总觉得已经不可能有人做地比易鸿更好了。
难怪易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拢这么多心腹，还得到枫国国君的青睐。
“两位，我们快点离开吧。”
这时，接应闵玉书和何念念的人凑上前道：“殿下不喜欢人提及娶妻之事，你们刚才开了口，已经引起了殿下的注意。”
闵玉收同何念念相互看了一眼，正准备起身，这时，几道人影围了过来，拦在两人面前。
齐鸥无奈地耸耸肩，“西月小姐的吩咐，我已经尽力了。
你们今晚要是不出声，殿下也不会注意到你们。
现在，殿下在内堂等你们，请吧。”
第133章：正式见面
“去就去，怕他不成！”
何念念豪迈地一挥手。
齐鸥低头摸了摸鼻子。
西月小姐这位准嫂嫂，将来恐怕是个大麻烦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
一行人朝内堂走去。
易鸿洗了把脸，接过帕子捂在脸上，停顿了几秒，才将帕子揭下递给侍奴。
看了看镜中的脸，他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身边的人居然瞒了这么大一件事情。
闵西月的哥哥和未来嫂嫂都溜到他跟前了，他现在才知道。
难怪齐鸥这段时间古古怪怪的，刚刚问他话，回答也是词不达意。
易鸿没有怪责齐鸥等人的意思，闵西月这样安排，也有对方的用意。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闵玉书要来的话，可能会另作安排。
但这样一来，总归少了些真实。
现在这样也好。
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易鸿的心绪有些复杂。
玉书兄啊，今生又见面了。
但愿今生，你我不会再为了各自的立场，拔刀相对。
易鸿朝外走去，两双目光如电射般扫在了易鸿身上。
易鸿对于闵玉书与何念念的无礼，也不在意，伸了伸手，“请坐。”
闵玉书与何念念大方坐下，何念念先开了口，“你一个自身难保的庶皇子，拿什么给我家西月保障？
西月在青城呆地好好的，日子也宁静，你何必陷她于不利？”
面对何念念咄咄逼人的问话，易鸿平静回答，“我现在的确不能给她保障，所以，只能暂时让她待在青城。
但这只是暂时的，我比任何人都期望改变的那一天更快到来。”
闵玉书一哼，“你要走的路，只会有无休止的争斗。
我妹妹是个喜好宁静的人，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如果真为了她好，就趁早放手。”
易鸿看向闵玉书，“西月喜欢宁静没错，但现在这样的天下大势，可能会宁静吗？
玉书兄，你难道真的不理解西月的想法吗？
她之前说想来枫国游玩，真的只是害怕连累闵家，连累鱼家与何家吗？”
易鸿的一声玉书兄令闵玉书微微怔愣，易鸿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与他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他不太喜欢这样的亲近，但，好像也不排斥。
更重要的是，易鸿说到了他心坎上。
在赶往枫国的这段时间里，他也一直在思索妹妹真正的心思。
他并不认为，妹妹是一个会为爱失去所有理智的人。
如果她选择走众叛亲离这条道路，一定不止是为了易鸿这么简单。
但是，为什么是易鸿呢？
何念念道：“你会不会太自大了。枫国的情况暂且不说，咱们岚国也不差。
就拿怡王来说，他的才华与能力并不在你之下。
如果有忠臣良将辅佐，岚国也必定会蒸蒸日上。”
易鸿笑了，“你说的没错，徐感佑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但是，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何家的事，报歉了。”
何念念愣了愣，随即一脸愤怒地站起身，“易鸿你卑鄙！”
易鸿点点头，“我承认。
但这事关两国之争，我不后悔。”
何念念与闵玉书在一起是事实，这件事他没有瞒下去的必要，对方早晚也会知道。
现在全都掰扯清楚了，反而是件好事。
闵玉书问，“这件事，西月也知情？”
易鸿点头，“我动手之后，就告诉了她。
云乡伯为何家求情，也是西月的意思。”
闵玉书看了看何念念，一时哑然。
他正准备接受何念念的怒目时，却见何念念渐渐冷静了下来，重新坐下道：“你倒是个人物，敢作敢当。
何家的事，我不怪你。
只能说，何家功高震主，连明宗都不能去掉疑心，何况徐逸仙那个荒唐君主！”
何念念没有说的是，她知道易鸿其实手下留情了。
否则，哪怕西月让云乡伯求情，也未必救得了何家的性命。
而易鸿之所以选择手下留情，多半也是看在闵西月的面子上。
想通这一点，也让何念念惊出了一身冷汗。
试想，如果她当初没有跟闵西月接近，现在又会是何等下场？
只能说，易鸿这个敌手太可怕。
自己还是对他低估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害怕一个人。
易鸿道：“你怪不怪我，何家怨不怨我，都无所谓。
但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西月。
她最希望看到的，不是无休止的天下之争，而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宁。
我易鸿可能做不到那样的高度，但我会尽力。
到那时，希望何家不要插手，不要令西月难做。”
何念念道：“如果你只是希望何家不要插手的话，我倒可以现在就应承你。
但前提是，你做到了你所说的，是真正为了天下太平，而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易鸿微笑，“拭目以待。”
何念念看了闵玉书一眼，起身道：“我也累了，先去休息了，你们俩自便。”
说完，何念念离开，将空间留给了闵玉书和易鸿两人。
闵西月到底是闵玉书的亲妹妹，她知道闵玉书还有很多话要问易鸿。
而她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无谓再多说什么。
何念念离开后，易鸿的神情松懈了不少，他朝闵玉书一举杯，“玉书兄远道而来，招呼不周，莫要见怪。”
闵玉书回敬，“十三殿下客气了。”
两人喝过一杯，闵玉书问，“你是枫国的十三皇子，我妹妹只是岚国的一个普通人，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执著？”
易鸿笑道：“这个问题，就好像在问，为什么会有日出日落，为什么会有四季轮转。
玉书兄，我对令妹的心意，是认真的。
不管你信不信，今后我会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这一切。”
闵玉书其实想说，他已经看到了很多了。
当然，他没有说出口。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我妹妹没有家势。”闵玉书继续道。
易鸿仍是笑着道：“我也不过一个庶皇子，我母亲本是夏国公主的陪嫁侍女。
真要论出身，我也不比西月高贵多少。
更何况，我现在都是在靠自己提升实力，西月有没有家势，都没有关系。
这一点，玉书兄不必担心。
那个位置，永远是她的。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在她的来历身份上挑刺。
如你所见，我所收拢的心腹，都是新兴之将，他们最不在意的就是身份来历。”
这一点，闵玉书刚刚在宴会上其实已经看明白了。
易鸿对自己的妹妹，的确用心良苦。
闵玉书一叹，“我不舍得妹妹，我父母也不会舍得的。
也许你不能理解，但我们一家人真的是经历了很多风雨，也与别人家不同。
我父亲和母亲对妹妹的关心与喜爱，不是你一句会用心照顾她就能取代的。”
“我明白。”易鸿也叹道：“所以，我在努力打破这层僵局。
只要大势定下来，西月就无需与家人分开。
我也不希望看到她闷闷不乐，为我牺牲什么。”
闵玉书倒了杯酒，向易鸿一敬，“看你的表现再说吧。”
其实，他早就对这个妹夫满意了。
甚至，心里隐隐有股佩服之意。
如果他是枫国人，现在恐怕已经愿意入他麾下，为他效忠了。
可惜，他现在还有太多的牵扯。
他不能不顾忌何念念，还有何家。
第134章：认证结束
“这么快聊完了？”
何念念坐在房顶上，看着进院子的闵玉书问。
闵玉书抬头看了一眼，随即进屋取了一床棉被，然后踏上屋顶，来到何念念身边坐下。
将棉被罩在何念念的身上，“怎么不休息？”
“睡不着。”何念念将肩上的被子一掀，示意闵玉书与她挤在一起。
闵玉书犹豫了一下，挨着何念念坐下。
两人挤在一块，相互温暖着手。
何念念叹道：“我真没想到，西月会想过那么长远的事情。
想想我还是出自世代武家，祖父又一心为公，我从前整天想的却是哪里好玩，什么好玩。”
闵玉书道：“我倒宁愿西月像你一样，不要想地太多。
她想地这么多，恰恰证明我这个当哥哥的不称职。”
何念念一笑，“我也觉得，西月比你更像姐姐。”
闵玉书无奈一笑。
何念念又是一叹，“从小听闻连朝盛事，一直都在想着，如果自己能生在那样的年代该多好。
可以看到万国盛会，可以看到真正的天下太平，百姓安宁。
不知道，我们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那样的美梦。”
闵玉书道：“云乡城都能诞生，第二个连朝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何念念一笑，“你说地对，没什么不可能的。
你同易鸿到底聊了什么，怎么感觉你好像哪里不同了。”
闵玉书摇头，“没聊什么，只是希望他能对我妹妹真心。”
顿了顿，闵玉书道：“对不起，念念，之前何家的事，西月她……”
何念念道：“我都不怪易鸿了，又怎么可能生西月的气。
你也不傻，这件事细想想就知道，我何家还是托了西月的福，才从鬼门关转了回来吧。
现在，我又跟你在一起了，易鸿他再敢动我们何家，我就让西月削他！”
闵玉书被何念念逗乐了，“没事，等他们成婚的时候，我帮你报复回来。”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安静了一阵，何念念道：“闵玉书，你以后还会不会为了西月，跟我划清界限？”
闵玉书摇头，“不会了。看到易鸿之后，我才觉得自己多没出息，我妹妹说的对，我就是个没担当的人。
对不起，念念，之前让你受委屈了。”
何念念冷哼一声，“可惜西月是女儿身，要不然，我铁定选她，也不选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臭家伙！”
“是是是，夫人我错了。”
“谁是你夫人了，我们还没成婚呢！”
“要不，我们在枫国把事办了？”
“你想地美！”
两人笑闹一阵，各自回房歇下。
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两人也准备回岚国了。
两人逃婚出来，也不知道家里人急（气）成什么样了。
夜深人静，易鸿正在给闵西月写信。
虽然不久前才给闵西月回了信过去。
但这次闵玉书和何念念过来，很快也会回去，顺便带信过去，也正合适。
【一切安好，不必担心。
玉书兄变化不少，应该也是你的功劳。
何念念倒是个坦荡女子，玉书兄的目光不错。
我这次表现应该不错，打算怎么奖励我？】
刚写到这里，齐鸥急急而入，朝易鸿禀道：“殿下，关于宋济的调查，有消息了。”
易鸿搁下笔，不急不忙地问，“什么来历？”
齐鸥道：“宋济并非涂国人，而是夏国人。”
“夏国人？”易鸿感到意外，“那怎么会和涂国有关？”
他并不认为，闵西月无意中提供的消息会有错。
齐鸥继续道：“夏国那边，奴才已经让人去跟进了。
不过涂国这边，宋济似乎与涂国庚唐部落的傅家有所关联。”
“傅汉吗？”
易鸿的目光变地深沉起来。
齐鸥有些意外，“殿下怎么知道？傅汉是庚唐部落长的二公子，勇猛过人，也有些才华，虽然年轻，却听说在部落里很得人心。”
易鸿没有答话。
他当然清楚。
傅汉，前世涂国一统的君主。
突然崛起，对枫国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枫国因为两位兄长的倾国之搏，被弄地乌烟瘴气一团乱。
而涂国就咬着这个弱点，一直在打击枫国。
他虽然临危受命，却在傅汉这只老狐狸的狠咬下，根本无法令枫国喘过气来。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涂国屠杀枫国子民，他也落了败。
齐鸥看着易鸿，神情有些莫名。
不知道为什么，主子身上居然散发出一股悲凉的气息，令他十分不舒服。
易鸿闭了闭眼，将心事埋下，“继续查下去，傅汉身边都追随了什么人。
越不起眼的，越要查。
还有宋济在夏国的真正身份，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挖到底。”
齐鸥郑重应声，“奴才明白了。”
他直觉，这件事可能会关乎到很大的事情。
虽然，他并不认为一个傅汉就能惊天动地。
易鸿站起身，走到窗边，吹着寒冷的夜风，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今生，他不能再输了。
也输不起。
他有了西月，就不再是一个人。
他不能有片刻的懈怠，他要将一切危险、不可控的因素都扼杀在摇篮里。
但是，事情却好像越来越复杂。
夏国、涂国、乐国……
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条隐藏着的线，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挖出来呢？
韩天材说，鱼家跟乐国肯定有关，不是乐国皇族亲信，也必定是旧时贵族。
如果只是这样，鱼家又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他的人已经明里暗里的试探过雷霄武馆十几次，能调查到一些东西，但又总有一些东西还蒙着面纱一般，扯也扯不开。
鱼英达，到底在隐瞒什么？
他又到底是敌是友？
让闵西月继续留在青城，留在鱼家身边，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哦，还有个徐感佑。
都快查到他头上了，成长地可真够快的。
不过，他现在可没什么好怕的了。
现在，西月已经跟他心意相通，徐感佑注定只能黯然收场。
如果不是担心徐感佑现在知道真相，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他还真想给对方一个“惊喜”。
算了，算了，先稳着。
等他在枫国有了更大的话语权再说。
重新回到位子上，易鸿继续给闵西月写信。
【能说说宋济的事吗？我查到他是夏国人。
上次回雁听你怀疑他是涂国人，为何？
徐感佑已经查到了枫国，我会让人好好注意他的动向。
若事情有变，我会接你暂时躲避一阵。
对了，打算什么时候在岳父岳母面前给我一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