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陷害
“西月妹妹来了,真是好久不见啊。”
闵献仪斜倚在榻上,朝闵西月一挥手,“咱们姐妹一场,没那么多规矩,坐。”
“多谢闵娘子。”
闵西月大大方方坐下了。
闵献仪盯了闵西月一阵,“妹妹这是瘦了呢?
怎么?日子过地不如意……还是怡王殿下委屈妹妹了?”
闵西月喝了口茶,“有劳闵娘子挂心,我生活地很好,怡王殿下也不曾委屈于我。”
“是吗?”闵献仪摇头一笑,“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说到底,咱们都是姓闵的,其他人,可都是外人了。”
说着,闵献仪一摆手,“我有些体己话要同西月妹妹说,你们都先下去。”
“是。”闵献仪的婢女一一退下。
回雁站在闵西月身后纹丝不动。
闵献仪的脸色顿时不愉,“妹妹这婢女不太懂规矩啊。”
闵西月转头朝回雁看了一眼,回雁这才一礼退下。
闵献仪撇了撇嘴,但很快又扬开了笑容,“西月妹妹,我如今虽然只是个妾室。
但只要我为王爷诞下小公子,身份便不可同日而语。
再到他日,王爷更上一层楼,也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怡王不顾长幼尊卑,嫡庶之别,非要与王爷争高下,搅地朝堂一团污糟。
西月妹妹你说,怡王这样下去,岂不是给自己招祸吗?
王爷仁义爱民,诸位朝官也都对他尊崇有加。
陛下虽未曾明言,但纵然再宠爱怡王,难道还能废嫡立庶不成?
妹妹呀,姐姐是真心为了你好。
既担忧你嫁不得一个好郎君,又担忧你会受到怡王牵连。”
闵西月淡笑,“闵娘子多虑了。
这些都是朝政之事,闵娘子如今怀有贵嗣,就当好好养胎,顺利生产才是。
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不是正道。”
闵献仪的嘴角抽了抽,语气有些恼怒起来,“闵西月,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怡王对你倾情,这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晦气。
你若真是为了将来打算,就该好好规劝怡王,不要再与宣王争储君之位。
大家一团和气,不好吗?”
闵西月摇头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给怡王了?
怡王与宣王争不争储君之位,也与我无关。
如果你就是跟我说这些事情,那么报歉,我真没兴趣。
看也看过了,礼也带到了,闵娘子,西月告辞了。”
闵西月站起身,实在懒得再跟闵献仪废话。
“闵西月!”
闵献仪大声喊道:“我给你机会,你不要,将来……将来……啊……”
闵献仪一声惨叫,颤抖着身体滚落在地。
闵西月转身看去,吃了一惊。
“娘子!娘子!”
门外侍婢听了声音,赶紧进来搀扶。
“见红了,见红了……”婢女慌张起来,“快请太医!”
闵西月刚想凑上前,看看闵献仪的情况,就见浑身冒冷汗、牙齿打着颤的闵献仪,颤着手指向自己,“拿下她,闵西月害我!”
闵西月一挑眉,回雁拦在了闵西月的身前,“我家小姐乃云乡伯义女,谁敢对她无礼!”
“禀……禀告王爷……”闵献仪说完这句话,便昏迷了过去。
宣王妃荆玲琅用过午膳,刚在榻上躺下,就见侍婢进来禀道:“禀王妃,闵娘子胎动,见红了。”
“什么?”
荆玲琅扶着侍婢的手坐起身,一脸疑惑,“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还有,不是说她的产期还有将近半个月吗?”
禀话的侍婢接着道:“说是受了刺激,已经着人去禀告王爷了。”
“受了刺激?”荆玲琅蓦然脸色一变,“闵氏西月可离开了?”
侍婢摇头,“听说闵娘子便是因为西月小姐受的刺激,如今西月小姐主仆都被扣下了。”
“怎么会?”
荆玲琅脸色焦急地站起身,“西月知礼大方,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对闵献仪做什么?”
侍婢道:“听说两家从前就有些矛盾。
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有那院里的人知道了。
只不过闵娘子一口咬定是西月小姐害她,只怕西月小姐有口也难辩了。”
荆玲琅问,“太医请了没有?”
“请了。”侍婢回答,“如今正在院里看着,怕是……要生了。”
顿了顿,侍婢一叹,“如此一来,府里倒要先多位庶长子了。”
“不许胡说!”荆玲琅神色一肃,“都是王爷的骨肉,长幼有何分别?”
另一侍婢道:“正是。闵氏生男生女眼下还未可知,便是出了位小公子又如何?
咱们王妃才是嫡正,哪是贱庶能够相提并论的。”
“好了。”荆玲琅摆摆手,“我过去看看,你们点几个人去闵西月那里照看着。
闵西月到底是云乡伯的义女,又得怡王看重。
若在咱们府里出了什么事,可不是什么好事。”
侍婢应声去传令,荆玲琅心里却莫名地不安起来。
既担心闵西月会出事,又总觉得这件事情来地太古怪了。
闵献仪纵然恼恨闵西月,应该也不至于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若说真被闵西月气着了,荆玲琅也很难相信。
……
闵家大宅。
闵镇正与妻子张氏对坐饮酒吃饭。
张氏给闵镇添了酒,“老爷今天难得休息,一定要多喝两杯。
咱们的女儿再过半个月,就要生产。
若是顺利得男,皇后早已答应要封她为侧夫人。
待到宣王顺利登位,那咱们的女儿也便同如今的淑妃、宸妃一样尊贵了。”
闵镇听了满脸笑意,“还是夫人教养地好,为老夫生了个好女儿。
只不过献仪的脾气还是太娇纵了些,你有空也多说说她。
幸亏宣王妃是个性子软和的,不然,献仪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张氏不以为意,“正因为咱们女儿不是好欺负的,宣王妃才不好拿她怎么样。
这次要是咱们女儿先诞下小公子,那便是宣王的长子。
虽不是嫡,但也肯定得宣王青睐。”
张氏抿了口酒,满脸的笑意,“也不枉费咱们辛苦一场,花了这么多的心力。
将来啊,就等着享福了……唔嗯……”
张氏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抽搐起来,手中酒杯摔落在地,随即扑嗵一声从椅子侧栽了下去。
“夫人!”
闵镇吓了一大跳,刚想起身去扶,心口却骤然一痛,“来,来人……”
砰嗵一声,闵镇也栽倒在地。
“老爷!”
“夫人!”
整个闵宅,顿时乱成了一团。
第181章:还有后续
宣王府。
回雁在紧闭的门前探听了一下,转回身向闵西月道:“院子里一团乱,闵献仪怕是要生了。
小姐,要不奴婢现在带你出去?”
闵西月摇头,“她之前一口咬定是我害了她,我若离开,就更说不清了。”
回雁不以为意,“小姐本来就没害她。
便是小姐害了她,她能怎么样!”
闵西月看着回雁的模样,哑然一笑。
的确,她现在身份不同了。
不说云乡伯、扶英会,便是如今的易鸿,也能保她平安。
这样的她,如果还栽在闵献仪这样的小手段中,那真是太无用了。
闵西月不急不慢道:“闵献仪今天这事情不对,我想可能还有后续。”
回雁不由问,“小姐的意思是说……闵献仪并不是自己使的计胎动?”
闵西月点头,“她脾气再差,这点分寸还是明白的。
或许,她原本打算拿肚子说事,但也顶多是装装样子,不会动真格的。
但刚才,她明显是真动了胎气。
如果为了治我,而影响了胎儿,岂不枉费了她这几年的苦心经营?”
回雁道:“总不会是宣王妃做了手脚吧?”
闵西月摇头,“应该不可能。
闵献仪就算生下一个男儿,对宣王妃的影响也不大。
不管是皇后,还是宣王,都看重嫡出。
哪怕这一次宣王妃生的是个女儿,闵献仪生了儿子,她的庶子也不会多得宣王与皇后看重。
况且,宣王妃一向和善,顾全大局,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手脚。”
回雁看闵西月一眼,“看小姐模样,似乎是猜到是谁下的手了?”
闵西月往座椅一靠,“还有地闹腾呢,静观其变吧。”
回雁道:“也好,左右他们伤不了小姐,就当看场大戏好了。”
……
皇宫。
玉宸宫里,国君徐逸仙正与宸妃允兰舟温存。
徐逸仙摸着允兰舟的大肚子,将耳朵贴了上去,笑嘻嘻地道:“小家伙,我是你父皇,叫声父皇来听听。”
允兰舟笑出了声,“陛下又开玩笑了。
孩儿这么小,哪里就会叫父皇了?
便是叫了,陛下也听不到啊。”
“听地到,听地到。”
徐逸仙乐地像个傻子,“他是我儿子,我是他父皇,咱们父子心意相通。”
允兰舟微敛笑容,“陛下怎么就知道,妾身肚子里的,是个儿子呢?也说不定,是个女儿呢?”
徐逸仙闻言更乐了,“女儿更好啊,一定会像爱妃你一样又美貌又有才情,我呀,就更疼惜了。”
允兰舟道:“陛下可莫要哄我们母女,孩儿都听着呢。”
“真的,真的,绝无半字虚假。”
徐逸仙退开身,拿起酒杯叹道:“儿子太闹腾了,女儿文静。
看看现在朝堂上,整天就是宣王与怡王两派争斗,每天吵地我头大。
倒不如有个贴心的女儿,烦了同她解解闷。”
允兰舟目光一闪,替徐逸仙添了酒,“话也不能这么说,宣王是陛下的嫡长子,怡王又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
无论他们怎么争,都是要孝顺陛下的,陛下多虑了。”
徐逸仙摇头一笑,“是吗?”
随即,徐逸仙拍了拍允兰舟的手,“若后宫外臣,都如爱妃你这般明事理就好了。”
允兰舟微笑,“陛下洪福,未,未来……”
正说着话,允兰舟突然皱起了眉头。
徐逸仙察觉到允兰舟的不对劲,连忙扶住摇晃的允兰舟,“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允兰舟紧咬着嘴唇,脸色发白,“妾身,妾身心口突然绞痛,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唔……”
允兰舟往徐逸仙身上一靠,语气悲凉,“陛下,救我们母女……”
“来人!来人!”
徐逸仙慌了神,连忙唤内侍传太医。
几人刚将允兰舟扶到榻上,徐逸仙的脚步也晃了晃。
身边内侍一阵大急,连忙扶住徐逸仙,“陛下,你怎么了?”
徐逸仙揉了揉眉心,“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一内侍道:“陛下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头晕。”
另一内侍也道:“宸妃怀胎以来,也一直康健,怎么好好的,就这样了哎。
莫不是……”
那内侍猛地一闭嘴。
徐逸仙问,“莫不是什么?”
那内侍跪下道:“奴才曾听人说,若是好好的人突然遭了罪,恐怕……恐怕是有邪祟作乱啊。”
徐逸仙面色一沉。
说话的内侍忙不迭地磕头,“奴才胡言乱语,请陛下责罚!”
徐逸仙被扶到座椅上,摆摆手,刚想说什么,只见门外一奴才进来禀道:“陛下,后宫来报。
说是被幽居冷宫的闵容嫔突然发癔症,满口说起了胡话,还直往墙上撞。
若不是奴才们拦地及时,怕是命都要交待了。”
徐逸仙一脸惊诧,“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癔症?
朕记得闵氏是身体最好不过的一个。
往年府中有传染之疾,连皇后和淑妃都不能幸免,可她却身体健朗地很……”
蓦地,徐逸仙看向了之前说话的内侍。
顿了顿,徐逸仙朝禀话的奴才吩咐,“去问问看,容嫔都说了些什么胡话。”
很快,太医来到玉宸宫,先替允兰舟诊看,又替徐逸仙把过脉。
看来看去,久久不语,只是一个劲地皱眉。
徐逸仙不由问,“到底怎么了?”
太医跪下道:“回陛下的话,微臣替宸妃与陛下诊看过,发现,发现并无大碍。”
说完,太医低下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徐逸仙冷哼一声,“再传其他的太医过来。”
很快,又来了几位太医,相继替允兰舟与徐逸仙看过,却都说了一样的话。
“臣等无能,请陛下责罚!”
几位太医伏地请罪。
徐逸仙见状,眉头皱地更紧了。
“陛下,淑妃求见。”门外侍奴通禀。
徐逸仙心不在焉,“让她进来。”
楼淑妃进殿行礼。
徐逸仙问,“你怎么来了?”
楼淑妃道:“适才听闻宣王府的闵娘子要生产,皇后才命人去了宣王府看着。
妾身有点担忧宸妃妹妹,便过来看看。
没曾想,走到半路,便听闻宸妃妹妹身体不适。”
“宣王府的闵娘子要生产了?”徐逸仙道:“不是说宣王妃的产期在前吗?”
楼淑妃应声,“说是这样说,但生产的事也没个定数。
或早或晚,不一定的。”
徐逸仙点点头,这时,之前去问话的内侍跑了回来,“禀陛下,奴才去问过了容嫔身边的人。”
“怎么说?”徐逸仙问。
内侍吞吐起来,“说是……说是……”
“到底说了什么!”徐逸仙一拍桌案,声音低沉了几分。
内侍一磕头,一股脑地道了出来,“说,说什么贵主出世,大家伙儿全得让道。”
第182章:怪事连连
徐逸仙疑惑,“什么贵主?什么全得让道?”
内侍止不住地磕头,“奴才不知,奴才也没听明白。
奴才过去的时候,容嫔还正闹着呢。”
徐逸仙一指另一名内侍,“你去,把容嫔给我带过来。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胡诌些什么!”
被点了名的内侍扑嗵跪下,“陛下三思。
容嫔正在发癔症,若是带到这里来冲撞了陛下,就不好了。”
一旁允兰舟悠悠醒转,“陛下。”
闻声,徐逸仙连忙步了过去,扶着允兰舟坐起身,“爱妃,你怎么样了?”
允兰舟摸着心口,声音虚弱地道:“妾身稍微好些了,但还是觉得心里堵地慌。
容嫔到底说了什么,妾身也想听听。”
这时,楼淑妃朝那内侍道:“还不快去!
这屋子里这么多奴才,难道还拦不住一个容嫔?”
徐逸仙也摆摆手,“赶紧去!”
内侍应了声,叫了两个人离去。
允兰舟看向徐逸仙,“陛下,妾身害怕。”
说着,允兰舟摸上自己的肚子,“妾身害怕我们的孩儿会有事。”
“不会的,不会的。”徐逸仙道:“这些个酒囊饭袋不顶用,我再传唤其他的太医过来。”
楼淑妃也劝道:“宸妃不必担心,有陛下庇佑,小皇子一定无事的。”
允兰舟摇头,眼中闪出泪光,“妾身,妾身只望是位小公主才好。”
“放心吧,放心吧。”
徐逸仙安慰,“不管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朕都保他平平安安的。”
没多久,容嫔被带了过来。
闵容嫔刚一进门,就伸手指向允兰舟的肚子癫笑起来,“保不住的,保不住的……”
“陛下。”允兰舟紧紧揽住徐逸仙的肩,面色吓地青白。
徐逸仙不由沉声,“放肆!闵氏你在说什么疯话?”
闵容嫔扑嗵跪下,“陛下,贱妾没有说疯话。
从贱妾没了孩儿的那一刻起,贱妾就知道,有贵主要降临了。”
“越发不像话了!”楼淑妃喝道:“明明没有诊断出龙嗣,是你自己想多的事。
如今这样说来,还是人家害了你不成?”
“陛下!”闵容嫔顿时大哭起来,“贱妾本来该有的,本来该有的啊。
如果不是闵献仪怀了贵主,怎么会挤走了贱妾的孩儿,怎么会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徐逸仙脸色难看,“这孩儿有便有,没有便没有,怎么叫闵献仪的挤走了你的?
我看你真的是失心疯了。
满口胡言!
来人,把她拖出去……”
“贱妾没有撒谎,也没有说疯话啊。”
闵容嫔挣扎起来,“陛下若不信,便使人去闵宅问问看,看看我哥哥与嫂嫂是否无恙?
他们若无恙,贱妾自当领罪受罚。
若是有恙,还请陛下为贱妾作主啊!”
“等等。”
楼淑妃喝住侍卫,转身朝徐逸仙道:“陛下,容嫔的话,虽然怪异,但却又有几分道理。
想当初,太医也是按着有孕的方子来调理。
怎么就没了胎儿?
容嫔跟了陛下多年,一向谨言慎行,怎么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便是容嫔有不是,但闵家当时的态度也太过诡异。
都是亲亲的一家人,却将容嫔逼到了那个份上,连妾身……都有些看不过了。
莫不是,这闵家……真的隐瞒了什么?
左右不过是差人去一趟闵宅的事情,陛下不妨先等等看?”
“是啊,陛下。”
允兰舟也道:“我心口一直发闷,怎么也无法安静下来。
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着我们母女一样。
不管容嫔说的是真是假,妾身只想要一个真相。”
徐逸仙点点头,“也罢,就去问问罢。”
允兰舟看向闵容嫔,“容嫔,你方才说的,闵献仪怀了贵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看向闵容嫔。
闵容嫔苦笑,“想我那侄女,刚出世的时候,便有道人替她批过命。
说她命中带贵,若生子,就更是贵不可言的主儿。
还说,若贵主降世,但凡有些贵气的相近之人,都要受到牵连,都得为她诞下的贵主让路!
当年献仪还小,谁也没想过这话是真是假,左右再富贵,嫁于公侯家也就算极至了。
但没曾想,我这侄女拼了命地想往皇室里钻。
想来,也是不服气我这个做姑姑的,比她强吧。”
楼淑妃道:“可不是嘛。
当日春宴,那么多贵家女,偏她一个劲儿地往宣王跟前凑。
宣王那么规矩的一个人,也不知,怎么就着了她的道。
为了这件事,皇后殿下是气地几天吃不下饭。”
闵容嫔摇头苦笑,“哥哥、嫂嫂知道献仪有孕后,便想起了那道人算的命数,便一门心思花在献仪的身上。
我在宫中出了事,他们生怕献仪受了我的牵连,忙不迭地与我撇清关系,还要泼几盆脏水在我身上。
我理解他们,也替他们可怜。
他们也不想想,若献仪真的是怀了位贵主,他们这亲近的祖辈,岂不是首当其冲?”
说着,闵容嫔呜呜咽咽起来,再说不出一个字。
屋内除了闵容嫔的哭声,其他人都安静地很,气氛显地诡异。
没多久,一名侍卫匆匆而入。
徐逸仙问,“闵宅有消息了?”
侍卫回答,“禀陛下,是宣王和怡王出了事。”
“什么?”
楼淑妃神色大惊,“怡王出什么事了?”
侍卫道:“淑妃放心,问题倒不大。
只是宣王出宫的时候,不小心被掉落的瓦片砸了脚。
怡王在练马的时候,马不知怎么受了惊,怡王从马上落了下来。
还好随从见情况不对,及时扶住了怡王,只是崴了脚。”
楼淑妃看向徐逸仙,“好端端的,怎么宣王和怡王都出事了呢?”
“陛下。”允兰舟拉住徐逸仙的手,“妾身害怕。”
徐逸仙脑袋有点懵,闻言安慰道:“不用害怕,有朕在,定保你母子平安。”
允兰舟摇头,“妾身是害怕陛下有事啊。”
闻言,徐逸仙才猛地想起来,方才自己也头晕了一阵。
一时间,徐逸仙的心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今天诸事怪异连连,再想起闵容嫔的话,徐逸仙已经对闵献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不喜。
没多久,去闵宅打探消息的也回来了。
“陛下。”内侍有些慌张地禀道:“闵大人与闵夫人适才在宅子里吃饭喝酒。
不知怎的,两人都出了事。
一个犯了心疾,一个染了重症,到现在人还昏迷着呢。”
徐逸仙惊地站了起来,目光变地阴鸷起来。
闵献仪才刚生产,宫里宫外,有些关系的便一个个地都出了事,连自己也受了影响。
这样的妖异之妇与子嗣,怕是留不得了。
第183章:事有蹊跷
宣王府。
闵西月与回雁无聊在地在屋里翻起了花绳。
“这么久还没生下来。”
回雁撇撇嘴,“别真出了什么事,赖在咱们头上。”
闵西月道:“开始声音叫地那么大,大概没什么力气了吧。”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王妃。”
闵西月与回雁一愣,外面宣王妃荆玲琅婢女的声音响起,“你们是耳聋了,还是没规矩?
王妃叫你们开门,没听见吗?”
守在门外的奴才战战兢兢回答,“回禀王妃。
娘子说了,这件事情要让王爷来作主。
万一……万一闵家小姐跑了,奴才会被娘子打死的。”
回雁冷笑,“真想跑,你们还看地住。”
闵西月按住回雁,示意她不要出声。
随即,门外荆玲琅的声音响起,“我没有放她出来的意思,只是进去看看,你仍然可以在门外守着。
你家娘子既然要等王爷回来作主,我自然也不会不拿王爷当回事。”
“这……”
门外的奴才拗不过荆玲琅,只能打开了门。
听到声响,回雁收了花绳,闵西月站起身来,迎向进门的荆玲琅。
“王妃。”
“免礼。”荆玲琅上前扶起闵西月,语声报歉道:“让西月小姐受委屈了。
王爷一向宅心仁厚,判事公允,绝不会让西月小姐蒙上不白之冤。
只是眼下闵娘子正在生产,我不好逆了她的意,还请西月小姐见谅。”
闵西月微笑,“王妃言重了。
闵娘子胎动的事,的确与我无关。
我行地正、坐地端,自然不惧什么。
左右她如今正在生产,若她能无恙,我这个做堂妹的,也就算尽到心了。”
两人坐下,荆玲琅点点头,“西月小姐心性豁达,我自然是相信西月小姐的。
献仪的性情一向古怪,兴许只是一时情急,喊错了话,让底下的人都误会了。”
闵西月笑笑,没接这话。
荆玲琅这个宣王妃当地也是十分辛苦,既要为宣王撑场面,又要平衡后院妾室的小心机。
可惜了。
“王爷回来了。”
门外再度喧闹起来。
荆玲琅大着肚子起身,迎到门口,“王爷。”
宣王徐感庆一把扶住荆玲琅,“她不过是个妾室,生产就生产,还需要你这个做主母的操持不成?
你自己身子重,何必来管她的闲事。”
说着,徐感庆的目光盯向闵西月。
闵西月向着徐感庆一礼。
徐感庆点点头,扶了荆玲琅进屋坐下,出声道:“献仪命人来禀了我消息。
我想,大概是献仪第一次生子,太过紧张,因而胡言乱语,还望闵小姐莫要见怪。”
闵西月躬身,“多谢王爷体谅。”
下人奉上茶点,徐感庆抿了两口茶,状若无意地问,“闵小姐,应该也快与怡王成婚了吧。
可有订了日子?到时我与玲琅也好奉上贺礼。”
闵西月欠身,“蒙王爷垂爱,臣女与怡王并无约定。
此次来永昼城,也只是探望义父。
过段时间,还要回青城的。”
徐感庆眼中闪过意外,笑了笑,“那可就说不准了,怡王对闵小姐上着心呢。”
闵西月忽然道:“说起来,今天闵娘子突然胎动,倒是有些蹊跷。”
“哦?”徐感庆放下茶杯,“这话怎么说?”
闵西月道:“其他的臣女不知,但闵娘子对这腹中胎儿有多重视,王爷与王妃应该比臣女更清楚。
纵然臣女与闵娘子之间有些误会,但也不至于令她因为臣女而动了胎气。
其实,在闵娘子胎动之前,闵娘子还曾规劝臣女,奉劝怡王敬长尊嫡呢。”
徐感庆面色一变,荆玲琅的脸色也现了几分惶恐。
闵西月又道:“再说臣女来到永昼城,听闻容嫔姑母因假嗣一事,被陛下幽居冷宫。
可据臣女所知,容嫔姑母一向精明,且又投靠了楼淑妃……这么轻易就栽了跟头,臣女只觉得万分惊讶呢。”
“殿下。”荆玲琅看向徐感庆,面上满是担忧。
徐感庆腾地站起了身,“这里有劳王妃照看,本王进宫一趟。”
“是。”
荆玲琅音落,徐感庆已经大步而出。
只是没等徐感庆走出院子,就听见院外一阵脚步声急来。
“怎么回事?”徐感佑问。
一名侍从匆匆近前禀道:“陛下听闻闵娘子生产,特遣了宫中内使来照看。”
徐感庆皱眉。
父皇最近新得了几个美人,已经乐不思蜀,连皇后与淑妃的宫里都几乎不曾踏足。
也只偶尔在宸妃宫里坐坐,哪里还会记得孙辈的事情?
况且,闵献仪不过是他的妾室。
若是荆玲琅生产,父皇重视也不足为奇。
可一个小小的妾室生产,竟令得父皇如此重视……
徐感庆想起闵西月的话,再看向走进院来的一拨人,背后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来者不善啊。
“奴才拜见宣王爷。”
领头的内侍笑意盈盈,“奴才等奉了陛下旨意,特来照看生产的闵娘子。
若有打扰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徐感庆的目光扫了一眼内侍身后的几个人,明显不是内侍打扮,但说话的内侍却是他父皇身边的小管事。
“内使言重了。”徐感庆让开路,“诸位请。”
“多谢王爷体谅。”
内侍领着人进了院子停下,其中三个人没有挨近产房,而是拿出一些古怪的仪具走向院子里不同的房向,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徐感庆看身边侍奴一眼,侍奴会意,挨到领头的内侍身边,扶住对方袖出一张银票,轻声道:“内使大人,不妨借一步说话。”
内侍笑了起来,将银票推了回去,“不必如此客气。
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
我是过来办差的,若违逆了陛下的旨意,可是要受罚的。”
侍奴无奈,看了徐感庆一眼。
徐感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心里的危机感也越来越甚,转头朝身边另一侍奴低声吩咐,“赶紧去宫中一趟,向皇后禀报此事。”
那侍奴领命,趁着众人不注意的工夫,溜出了院子。
这时,闵献仪屋里传来动静。
“生了,生了。”
很快,稳婆、太医等人纷纷出了屋子,朝着徐感庆拜下道喜。
“恭喜王爷,闵娘子诞下一位小公子!”
徐感庆还没来地及做出反应,内侍却一挥手道:“闵娘子诞下小公子,可喜可贺。
陛下在宫中想念地紧,还不赶紧将小公子抱过来,回宫向陛下交差。”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几名侍卫上前一把夺过襁褓保里的婴孩。
第184章:处置
随即,内侍转向徐感庆,“王爷见谅,闵娘子刚刚生产完,满是秽气,还请王爷移步。”
声音一顿,内侍又朝其他人道:“也请其他不相干人等一齐离开。
若此时不离开,一会儿再想离开的话,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徐感庆心里一紧,瞥了一眼被抱走的婴孩,知道事情不妙,便命人唤出荆玲琅与闵西月,并一众下人离开院子。
闵西月与回雁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
就在大家离开院子后,那三个在院子里嘀咕走步的人,蓦然掏出一大摊子家伙。
又是在院子里洒血,又是往门墙上贴符,还有在角落里压石之类的,古怪极了。
荆玲琅一阵恶心,扶住徐感庆的手,声音微颤,“王爷……”
徐感庆扶住荆玲琅,“王妃莫要担心,一切有我。”
随即,徐感庆吩咐下人送荆玲琅回院子休息。
闵西月与回雁也趁机告辞。
出了宣王府,回雁语气怪异,“怎么看那些人的手法,不像是在照看闵献仪,反倒像是在驱鬼除邪?”
闵西月点头,“小公子刚出世,就被匆匆抱走。
便是陛下十分衷爱小公子,也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看,多半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回雁叹息,“这回看内侍对宣王的态度也很强硬,莫不是楼淑妃与怡王动的手脚?
说起来,岚国的储君之争,弯弯绕绕的可真多。
哪像咱们枫国,兵马与实力立见高下。”
闵西月一笑,“那自然是不同的。
枫国国君对看重的皇子分封,逝去的大皇子、二皇子,还有你家主子都有兵马,也有自己的文臣武将。
这在岚国,是不可思议的。
莫说是如今的陛下,便是已故的明宗爷,还有之前的成宗爷,都不敢这样放权。
宣王与怡王虽有幕僚,但真正掌权的并没有几个。
便是有,也只能偷摸着来往,暗递消息。
否则,一旦被有心人告发,引起了陛下的猜忌,那也就离死期不远了。
既如此,宣王与怡王自然不可能比拼兵马。
后宫皇后与淑妃也才会因此斗地死去活来,后宫既能影响朝政,也能加码储君之争。
可在枫国,哪怕大皇子与二皇子的生母斗地再厉害,也不可能影响到朝政与两位皇子的势力。
这便是枫国国君与岚国国君最大的不同。”
回雁道:“反正,就是咱们枫国强大就对了。”
闵西月失笑,主仆俩上了马车,朝着云乡伯府而去。
宣王府,徐感庆将内侍拼命留下,“内使,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望内使给句准话。
如此再造大恩,若本王渡过眼前难关,必将厚报内使。”
内侍回礼,“不敢当。”
顿了顿,内侍凑上前轻声道:“殿下可知,今日宫中宸妃与容嫔,还有陛下都感到了身体不适?”
徐感庆失色,“这……”
内侍接着道:“殿下不也差点受了伤吗?”
徐感庆不由点头,想起自己出宫的时候,差点被块瓦给砸了就一阵后怕。
之前回来的路上还在想着,是不是怡王在算计他。
内侍又道:“怡王今日也惊了马,受伤了。”
徐感庆脸色更是诧异。
内侍再道:“不止如此,连闵娘子的父母也在宅子里发了急病。
殿下是聪明人,奴才就再提点一句。
大家伙出事的时候,可不正是闵娘子要生产的时候?”
徐感庆的瞳孔骤然一缩。
内侍朝徐感庆一礼,“奴才只能提点到这里了,陛下还等着奴才的回旨,告辞。”
徐感庆呆愣愣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内侍已经走远。
徐感庆不由急地在屋里直打转。
没多久,徐感庆朝门外吩咐,“备马,我要进宫面圣。”
“殿下。”
这时,一名侍奴匆匆赶来,“殿下止步。
皇后殿下方才命人过来送信,说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她已知悉。
陛下面前,自有她来解释。
还说殿下眼前要做的,便是多关心朝政民生,多做几件为民争利的事情。
而且,还要做足了,做到殚精竭虑才好。
至于其他的事,殿下只作不知就是了。”
徐感庆闻言,略微沉思了一阵,随即点点头,“我知道了。”
……
玉宸宫。
允兰舟喝下一碗安神汤,徐逸仙接过空碗,看向允兰舟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允兰舟点点头,“多得陛下护佑,妾身与肚中孩儿已经好多了。”
这时,一名侍从进来禀道:“陛下,宣王府闵姬之子已经送入寺庙,由高僧看护。”
徐逸仙道:“果然如此,那孩子一送走,爱妃便好转了。”
楼淑妃在一旁道:“陛下,如今事情已经办妥,孽障业已远送,宸妃妹妹与陛下也能安心了。
只不过容嫔倒是受委屈了。”
徐逸仙看向跪着的闵容嫔,叹息道:“罢了,解宫禁。”
允兰舟道:“陛下,这次多亏了容嫔提点。
否则,妾身与孩儿还不知要遭什么罪。
容嫔跟了陛下多年,陛下不妨晋一晋她的位分。”
徐逸仙沉吟,“那便待年节行封妃之礼,为宫中多添几分喜气。”
“谢陛下。”
闵容嫔拜谢。
楼淑妃拉了闵容嫔起身,朝徐逸仙一礼,“宸妃妹妹受了惊,还望陛下多陪陪宸妃妹妹。
妾身与容嫔就不多打扰了,妾身告退。”
徐逸仙摆摆手,楼淑妃与闵容嫔退出了殿门。
走出玉宸宫,闵容嫔不解地问,“淑妃何不趁此机会力压皇后一头,让她翻不过身来?
皇后若不济了,宣王自然也要大受影响,岂不是对怡王更有利?”
楼淑妃笑了笑,“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今天已经有这么多巧合,如果不是宸妃戏演地足,只怕陛下早已对你我起了疑心。
再多说下去,便要惹陛下不快了。
咱们越不说,陛下心里才越犯嘀咕呢。”
闵容嫔道:“可皇后是个厉害角色,但凡姑息了她,她必定能翻过身来,赢得陛下的信任。”
楼淑妃不以为意,“急什么,好戏在后头呢。”
傍晚,天气开始阴沉。
徐逸仙陪着允兰舟睡了午觉醒来,又一起用了膳食,正说着话,窗外便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
允兰舟皱眉,“下这么大的雨,陛下可怎么去妹妹们那里好呢?”
徐逸仙笑了起来,捏了一把允兰舟的脸,“怎么,就这么急赶着让朕离开?”
允兰舟道:“那陛下今晚就别再走了,让几位新妹妹吃醋去。”
徐逸仙一阵大笑。
这时,殿外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臣妇有不察之罪!
妖妇闵氏作乱,祸及后宫与陛下,臣妇万死难赎其罪,请陛下责罚!”
闻声,允兰舟吃了一惊,“陛下,是皇后……”
第185章:请罪
徐逸仙眉头一皱,内侍进来禀话,“陛下,皇后在殿外脱簪请罪……”
徐逸仙没说话,眉宇间却有了几分动容。
允兰舟有些担忧地道:“陛下,外边下着这么大的雨,皇后殿下这个时候来请罪,恐怕要着凉啊。
皇后到底是中宫之主,一国之母,陛下还是先让皇后殿下进来吧。”
听了允兰舟的话,徐逸仙原本的动容之色尽去,声音低沉地道:“她既要请罪,朕岂能不成全她,由她去。”
顿了顿,徐逸仙又朝内侍吩咐,“挑几个乐姬过来,宸妃今日受惊,朕要好好安慰她。”
内侍领命而去。
允兰舟目光微动,“陛下,其实皇后与闵献仪的事情应该没有多大关系。
皇后一向为陛下着想,又怎么可能知情不报呢?
而且,妾身听闻,皇后早向闵献仪许诺,若闵献仪一举得男,便封她为宣王侧夫人。”
允兰舟笑了笑,“虽说皇后一向对闵献仪不喜,但看在孙嗣的份上,还是对闵献仪如此厚重,也是皇后宽仁了。”
徐逸仙拿起酒杯的手一顿。
默然一阵,徐逸仙朝身边内侍吩咐,“去皇后宫里打听打听,今天皇后可有哪里不舒服?
还有,宣王今日被瓦片砸脚的事情,再去过问一下细节。
记住,悄悄地打听,别引起人注意。
尤其……是别引起皇后与宣王的注意。”
内侍应声而去。
允兰舟嘴角微弯。
……
宣王府。
宣王妃荆玲琅端了银耳羹走入宣王徐感庆的书房,只见徐感庆正在桌前奋笔疾书。
桌上、地上,散落着大量废纸团。
再看徐感庆,脸色微显苍白,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嘴皮干裂。
荆玲琅轻声一叹,上前将银耳羹放下,行礼道:“殿下,千万保重身体。
妾身命人做了甜羹,殿下多少喝一些吧。”
“不用了。”徐感庆头也不抬地道:“我一会有事出府,晚饭就不必预备我的了。”
“殿下……”荆玲琅欲言又止。
徐感庆这才看了荆玲琅一眼,“有事?”
荆玲琅道:“闵氏那边,闹腾地厉害。
妾身想着,闵氏刚刚生产完,是否……”
“不必理会她。”徐感庆重新低下头,“让人将院门好好看着,别让那妖妇跑出来就行。”
说完,徐感庆摆了摆手,示意荆玲琅退下。
荆玲琅无声一叹,退了出去。
走出书房,荆玲琅抬头看了一眼晦暗的天空,心里莫名地刮起了一阵凉风。
旁边婢女扶住荆玲琅,“王妃,你如今身体不便,还是快回院休息吧。”
荆玲琅收回目光,点点头,缓步离开了主院。
……
“我的孩儿,你们还我的孩儿,放我出去……”
闵献仪披散着头发,声嘶力竭地喊着,双手大力地拍着门。
但守在院外的人,只当作听不见。
“皇后答应了要封我为侧夫人,你们这些狗奴才是耳朵聋了吗?
等我出去,一定要扒了你们的皮!”
闵献仪不依不饶。
院外看守不由摇头。
“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嘘,这话可不好乱讲,她好歹也是王爷的妾室。”
“妾室又怎么样,诞下了个小妖孽,没处死她就算好的了。”
“关管家。”
众人正在议论着,忽然见到前院管事关梁走了过来,一个个立马收了声,恭敬地向管事行礼。
关梁点点头,“王爷让我过来交待闵娘子几句话。”
看守不疑有他,赶紧给关梁开了门,还提醒道:“管家当心些,那女人疯了。”
关梁再次点了点头,走进院子。
看守重新将门关上,大家不禁又猜测了起来。
“你们说,王爷这个时候让关管家过来,是要对那疯女人说什么?”
“该不会……是赐死吧?”
众人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关梁走到闵献仪的屋子前,闵献仪还在无力地拍打着窗户。
关梁掏出钥匙,将门打开,里面的声音一静,随即闵献仪狼狈的身影冲到关梁面前,面上喜不自禁。
“关管家,王爷让你来接我出去了是吗?
是不是要封我侧夫人了?
小公子还好吗?皇后欢喜吗?”
关梁神情淡淡地看着闵献仪,吐出的话字字如冰,“陛下有旨,闵娘子所生小公子,命格太弱,已送至寺庙由高僧抚养。”
闵献仪一怔,随即摇着头后退,“不,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我的孩儿明明是宣王长子,皇后和陛下怎么可能不欢喜,怎么可能送他去什么寺庙……不……”
闵献仪踉跄地跌坐在地,满面泪流,声音崩溃,“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关梁淡哼,“你与其牵挂小公子,不如先想想你自己的死法吧。”
闵献仪声音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关梁,“死?”
关梁转开目光,“当然,如果你想活的话,也不是没有路。
甚至,你想再见小公子都行,但就要看你怎么选择了。”
闵献仪颤抖着嘴唇,“什么……意思?”
关梁露出微笑,“你当年押错了一次赌注,这次要不要再试试?
只不过这次,你如果选错了,不单只你会没了性命,你的孩子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
云乡伯府。
闵西月听闻了宫中的事情后,微有些吃惊。
“这么多巧合……怕就不是巧合了。”
回雁接话,“可不是。
若是闵献仪生下的小公子,当真那么妖孽,还至于被人送去了寺庙?
这么明显的局,也就只有岚国国君才会相信了。”
闵西月目光转动,“陛下能相信,只怕多半也是亏了允宸妃吧。”
回雁一笑,“这倒是,允宸妃三言两语就能左右岚国国君的心思,是个厉害人物。
就说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吧,邓皇后跪在玉宸宫外,岚国国君愣是不叫起,也不叫进殿。
如今整个皇宫上下,怕是都在看邓皇后的笑话。
岚国国君一向是个软和性子,如果不是允宸妃说了什么,奴婢是不信的。”
闵西月沉吟,“这么说来……允宸妃与楼淑妃联手了?”
回雁收拾桌面的手一顿,“也不算吧。”
闵西月看了回雁一眼,没再多问什么。
这时,门外有小婢禀话,“小姐,怡王来了。”
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回雁面色一冷,正要上前相拦,闵西月已经站起身行礼,“怡王安。”
徐感佑自顾自地在一旁坐下,手指在桌面敲了敲,目光扫向回雁,“你这里的奴才都是这么不懂规矩吗?”
闵西月亲自上前给徐感佑斟茶,“我向来待身边人没要求那么多规矩,得罪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回雁这才向徐感佑一礼。
徐感佑微笑起来,“易鸿的动作可真够快的,这就继承了枫国国君之位了。”
闵西月眉头一动。
徐感佑接着道:“昭月公主你知道吧?”
闵西月点头,“皇后嫡幼女。”
徐感佑点头,“没错。昭月妹妹花容月貌,又正当龄。
我方才已经向父皇上书,让昭月妹妹和亲枫国,以结枫岚两国之好。”
闻言,闵西月与回雁同时看向了徐感佑。
第186章:扳回
徐感佑神情玩味,直视着闵西月道:“易鸿是成了枫国最后的赢家不错,但他还需要时间来整合枫国上下吧?
这个时候,说起来枫国应该也是最弱的。
你说这个时候,他是会选择与岚国联姻巩固自己的地位呢?
还是会拒绝联姻,然后将自己逼上绝境呢?”
回雁握紧了双拳。
闵西月收回目光,淡淡一礼,“这些国家大事,殿下没必要向我交待。
至于易鸿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我们拭目以待。”
徐感佑脸上的笑容一收,站起身道:“闵西月,这世上就没有男人不贪恋权力的。
不要以为你是云乡伯的义女,他就会不舍得你了。
你早晚会看清他的真面目。”
说完,徐感佑大步离去。
回雁见徐感佑走远,连忙向闵西月道:“小姐,殿下他不是这样的人……”
闵西月抬手阻止回雁继续说下去,“我知道。”
回雁松了一口气。
……
玉宸宫外,邓皇后在大雨中足足跪了四个时辰,一直不停地在请罪,声音早已嘶哑。
玉宸宫内,丝竹乐响断断续续传出,完全遮盖住了她的声音。
但邓皇后一直没有放弃,哪怕周围奴婢不停在劝,邓皇后也一直这样坚持。
终于在入夜后,邓皇后坚持不住,晕厥在地。
宫外众人顿时一片慌乱。
玉宸宫里的徐逸仙听闻后,也有些坐不住了。
允兰舟出声,“陛下,皇后态度诚恳,哪怕真与闵献仪有什么牵扯,应该也是知道错了。
皇后到底是中宫之主,陛下快去看看皇后吧。”
徐逸仙看了一眼允兰舟,点点头,“我去看看再过来。”
允兰舟微笑行礼,徐逸仙领着奴才离开玉宸宫。
允兰舟也将乐姬统统打发,玉宸宫内恢复宁静。
又打发了其他下人,独留了敏香在殿内伺候。
敏香收拾桌面,允兰舟看着窗外道:“今天这场雨倒是帮了邓氏的忙。
说实在的,我挺佩服她。
看上去柔柔弱弱,性子却倔地很,有股不输于男儿的傲气。
若换作我,未必能像她一般做到这个份上。”
敏香道:“可惜却嫁与了当今陛下,若换一人,保不齐真能留下点丰功伟绩。”
允兰舟一笑,“如今也不差,不管成功失败,都会青史留名。
只不过,是留下赞誉还是骂名,那就看她的运气了。”
……
玉安宫。
徐逸仙进殿,奴才跪了一地。
徐逸仙抬手,“免礼。”
说完,他走向榻边,看向憔悴了不少的邓皇后,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邓皇后微笑开口,“太医说没什么大碍,调养一阵就行了。
陛下能不计前嫌,来看望妾身,妾身已经很感激了。”
说着,邓皇后声音哽咽起来。
徐逸仙一叹,坐在榻边握住了邓皇后的手,“闵氏的事,到底与你没有多大关系,你不必再放在心上。
知道这么大的雨,何必如此执拗,拖垮了身子,不是让庆儿担心吗?”
邓皇后脸色感动,“闵氏之子妨碍了陛下,妨碍了宸妃妹妹,妾身实在过意不去。
如果不做点什么,妾身……妾身无法原谅自己。”
“好了,好了。”徐逸仙安慰,“这件事情过去了。
朕既已经让人偷偷将那妖子抱去寺庙,便是没有大肆追究的意思。”
“多谢陛下。”邓皇后挣扎着起身谢礼。
徐逸仙正要阻止,门外传来内侍的禀报,“陛下,宣王巡查郊外民房,不慎落水。”
“什么?”
徐逸仙与邓皇后都是一惊。
徐逸仙道:“这么大的雨天,他跑去郊外做什么!”
内侍回答,“宣王的幕僚说,闵氏母子犯过,他要加倍偿赎。
知道今天大雨,听说郊外几村受涝,便亲自赶过去巡查,没想到风大雨大,一处沟渠涨了水,殿下不察便落了下去。”
“现在怎么样了?”徐逸仙一边安慰着急的邓皇后,一边问。
内侍继续答,“人已经送回宣王府,太医也赶过去了,只是一直高烧不退。
宣王妃心里慌张,这才命人进宫请示。”
邓皇后语声担忧,“府里接连出事,玲琅又大着肚子,若再受了什么刺激,只怕是要影响肚里的孩儿了。陛下……”
邓皇后强撑着起身跪下,“还请陛下准允,让妾身宫里的管事暂时去宣王府主持事务,不能再让玲琅劳累受惊了。”
徐逸仙点点头,转头朝内侍吩咐,“就按皇后的意思办。
还有,让人给宣王带句话,让他安心养病,别再逞强。
闵氏母子的事与他无关,让他不必再忧心。”
内侍应声,退出殿外。
徐逸仙转头看向愁容满面、楚楚可怜的邓皇后,一时间有些感慨。
邓氏自从嫁与他来,从来都是刚强不已,何曾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一时间,心里有愧有怜。
至于之前的事,早被他抛在了脑后。
徐逸仙将邓皇后揽进怀中,“放心吧,庆儿会好起来的。”
邓皇后眨了眨眼,“陛下是天子,陛下的话,妾身一直都相信。”
顿了顿,邓皇后又道:“妾身听闻群臣上书,欲将昭月嫁往枫国与新君联姻……”
徐逸仙拍了拍邓皇后,“你先养好身体,这件事情还没有定论。”
邓皇后目光一闪,没再说什么。
……
“砰!”
易鸿重重一砸桌面,齐鸥吓地脖子一缩。
“岂有此理!”易鸿出声。
“陛下说的是。”齐鸥连忙接话。
“居然想出这样下三滥的方法来离间我和西月!可恶之极!”易鸿咬牙切齿。
“没错,可恶之极!”齐鸥继续接话。
“这个仇不能不报!”易鸿又道。
“对,一定要报!”齐鸥再接话。
易鸿转头看向齐鸥,齐鸥心里发毛。
“你说怎么报?”易鸿问。
齐鸥脸色一苦,“陛下,你有话就直说吧。”
反正连闷揍徐感佑的事情都干过。
难怪今天早上起来眼皮子直跳,原来是易鸿在这儿等着他呢。
易鸿朝齐鸥招了招手,齐鸥近前把耳朵凑了过去。
易鸿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齐鸥的脸色顿时变地十分古怪。
“陛下……没必要这样吧。”
“有必要。”
“好吧。”
齐鸥无奈地向易鸿行礼告退,办事去了。
走出宫门,齐鸥抬头看了一眼晴天,不由摇头叹息,“都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依我看,应该要再加一个陛下才是。”
摇摇头,齐鸥离开。
齐鸥走后,易鸿从桌案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发了一阵呆。
很快,易鸿将疲惫的面容一收,脸上露出笑容,“西月,等我。”
说完,易鸿回转身在桌案后坐下,继续埋头批阅奏章。
第187章:诡异的宁静
永昼城一连三天大雨,朝堂、后宫仿佛都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宁静。
徐逸仙倒是乐地自在,陪陪小美人,看看允爱妃,再安慰一下养病的邓皇后,还有长子宣王。
简直惬意极了。
徐逸仙胸有大志,但那些大志都只停留在他的思想境界中。
现实生活里,他更希望一切平安喜乐。
比如听话的朝臣、不争斗的后妃与嫡庶子。
在此之前,朝臣、后妃与嫡庶子都在为了储君之位聒躁个不停,令徐逸仙很是烦恼。
但这几天,大家就像是集体被封了嘴。
不谈论储君之事了,上奏的也只是些无关痛痒的一些小事。
偶尔还有那么几个老顽固要多几句嘴,嗯,也是可以忍受的。
亲信束玉春又奉上了几张美人图,“陛下,这几位是臣在外地寻到的几位丽人,陛下可满意?”
徐逸仙两只眼睛盯过几幅美人图,十分满意地点头,“还是玉春你最知朕的心意啊。”
束玉春却是一叹。
“嗯?”徐逸仙奇怪地望向束玉春,“你这是怎么了?”
束玉春连忙摇头,“没什么,陛下多虑了。”
徐逸仙小胡子一翘,“什么叫没什么?你是我的亲信,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是不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说你什么了?”
“没有没有……”
束玉春停顿了一下,脸色有些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是打算册封宣王为太子了吗?”
“嗯?”
徐逸仙的脸拉了下来,语气不悦,“怎么你也要替宣王说话?”
“臣不敢!”
束玉春扑嗵跪了下去,“臣只是听闻外间有些传闻……”
“传闻?”徐逸仙问,“什么传闻?”
束玉春低头,“最近这几天,外间都在传,陛下已有意立宣王为太子……
所以,那些大臣们才没再提立储之事。”
徐逸仙一笑,不信地道:“不可能。从前这样的传闻多了去了,前朝的大臣们还不是争来争去。”
束玉春立马道:“可这次不一样啊,陛下。
外间还说,陛下之所以要立宣王为太子,正是因为宣王的膝下有命格贵重的天命之子。
还说,若陛下执意违拗天意,恐遭……恐遭祸端。”
“砰!”
徐逸仙脸色阴沉,重重一拍桌案。
束玉春立马伏首在地,瑟瑟发抖。
徐逸仙站起身,在殿内踱步。
原本美妙的心情,一下子就被风给呼走了。
徐逸仙思索起来,闵氏之子的消息明明没有几个人知道。
哪怕是在宣王府,也没几个人真正清楚闵氏被封禁,还有闵氏之子被带走的具体原因。
他就是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会让前廷的人大做文章。
可现在,事情却传了出去,还令前廷的大臣们都集体噤声,可见这件事情的影响深度。
那么,这件事情到底会是谁传了出去?
允爱妃自然不会。
自从怀孕以来,她连玉宸宫都不多踏出半步,在宫外也没什么人脉。
楼淑妃?
更没可能。
这件事情传出去,对怡王是最不利的。
楼淑妃身为怡王的母亲,只会全心全意为儿子争储君之位,怎么可能会犯下如此大错?
闵容嫔?
这件事情皆因她而起,她与闵氏、闵家早已势成水火,也算是将皇后与宣王给得罪了。
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就只剩下邓皇后,甚至是宣王了。
他们,也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
想到这里,徐逸仙心中蹿起了一股怒火。
原本对于邓皇后与宣王的怜悯与愧疚之心,顿时荡然无存。
好啊,好啊。
徐逸仙的火气噌噌直冒。
他的好妻子,好长子,这表面一套、内里一套的工夫,做地可真好。
一个冒雨脱簪请罪重病,拿出了认错态度。
一个又借巡视之事出了意外,铸就一副为国为民的好形象。
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居然阳奉阴违地在算计他!
“砰咚—”
徐逸仙气地将一支花尊摔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
众奴才跪地,一个个吓地面无人色。
徐逸仙很少动怒,更是很少动这么大的怒。
“你!”徐逸仙伸手一指束玉春,“现在就帮朕去除了那妖子!
朕倒要看看,到时这帮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束玉春领命,然后抬首问,“陛下,这……妖子是谁?”
徐逸仙一怔,怒气慢慢缓了下来,朝束玉春招招手,然后在他耳边吩咐了一阵。
束玉春的面色变了几变,随即应声,“陛下放心,臣定当为陛下解忧。”
……
玉宸宫。
楼淑妃看向坐在榻上的允兰舟,微笑着问,“明日计划就开始了,宸妃现在叫我过来,可是有了什么变故?”
“淑妃请坐。”允兰舟待人上了茶点,才挥退下人道:“有束玉春帮忙,陛下心中想必已经有了芥蒂。
这个时候,当然没有什么变故。
我之所以请淑妃过来一趟,是想与淑妃谈个条件。”
楼淑妃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道:“若这件事真成了,宸妃妹妹便是我与怡王的大恩人。
莫说一个条件,便是十个,我也要答应的。”
允兰舟的笑容渐渐清冷,“淑妃,我们明人不说暗话。
我知道,一旦皇后与宣王倒台,恐怕你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我了。”
楼淑妃笑笑,不置可否。
允兰舟道:“我呢,无意与怡王争什么。
宫中的日子我也过腻了,陛下的性情我也看清了。
如今,我只想与腹中胎儿平安度过剩下的日子。
明日,我希望上书之人可以再多添一条。”
楼淑妃放下茶杯,“什么?”
允兰舟道:“便说我与闵氏之子犯冲,必不得留下。
从此以后,我允氏远走他处,再与徐家、永昼城没有瓜葛。”
楼淑妃道:“妹妹的想法是好想法,可若有一天,妹妹又想要更多了呢?”
允兰舟看向楼淑妃,“如果你要对我下死手,我也有法子让你后悔莫及。
难道我会不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淑妃真当我好欺负,什么后手也没留吗?
固然,我未必能逃脱淑妃的黑手,但让你们母子的希望落空,我也还是有几成把握的。
淑妃若是觉得我没这个能力的话,大可以试试。
世上从来没有完美之事。
是让怡王现在压倒宣王,还是让怡王将来可能面对我的贪婪,淑妃自己做选择便是。”
殿内一片寂静,楼淑妃的面色阴沉下来。
思虑了一刻钟左右,楼淑妃应声,“好,既然你求去,我也没必要与你斗地两败俱伤。
左右,你腹中是男是女尚未可知。
便是诞下了男儿,若未明证身份,他也休想再争什么。
这一点,相信宸妃比我清楚。
那么……”
楼淑妃起身,眼带笑意,“合作愉快了。”
第188章:相信
玉安宫。
病情稍好些的邓皇后无心睡眠,她看向刚从宫外回来的侍婢问,“宣王妃怎么样了?”
侍婢回答,“已经有些动静了,只怕夜里要生。”
邓皇后看向身边的一名老仆,“那就有劳你去宣王府一趟,务必保证王妃安然产子。
之前派了人去打点宣王府,你过去了,直管看着王妃便是。”
老仆应声,“请皇后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皇后也不必太担忧,早些歇着。”
邓皇后点头,目送着老仆与几个小婢一同离开。
随即,邓皇后又问,“淑妃、容嫔与宸妃那边有什么动静?”
亲信侍婢回答,“午后,淑妃去宸妃宫里,不过也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至于容嫔,安安静静地呆在宫里,没什么动静。”
邓皇后冷哼一声,“我当真没想到,宸妃居然会与淑妃联手!
我总觉得,闵氏之子的事情没这么快结束。
可是这几天,他们都没有动静,实在令人疑惑。”
亲信侍婢道:“殿下与宣王终究是嫡,他们再怎么闹腾也是庶,陛下也不是好唬弄之辈。
他们自知斗不过皇后,便歇了心思,也不足为奇。”
邓皇后还是显地有些担忧。
至于宣王妃的孩子,她倒不相信对方会故计重施。
若再用一次,反倒是落了下风。
楼淑妃和允宸妃还不至于这么傻。
“陛下去了哪里?”邓皇后问。
侍婢回答,“去了新进宫的李美人那里。”
邓皇后点点头,“让人注意着各宫动静,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听到侍婢应声,疲惫的邓皇后便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
云乡伯府。
云乡伯清理着一件古董,声音别有深意,“邓皇后膝下一共有三个女儿。
前两个都资质平平,唯独小女儿昭月公主最肖母亲。
年纪小小就深得邓皇后喜爱,一直抚育在身边。
之前有他国国君求娶昭月公主,都被邓皇后拒绝。
可见,邓皇后对她的看重与期望。”
闵西月整理着架上的古董,“邓皇后外柔内刚,照义父这样说,昭月公主便是第二个邓皇后了。”
云乡伯点头,“可以这么说。
这一次,怡王花了心思,只怕这桩联姻不成也要成。
你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
闵西月想起了前世的昭月公主,她只见过寥寥几面,的确是个有勇有谋的可人,而且十分聪慧。
岚国灭亡后,整个皇族都凄风苦雨地受尽了凌辱,唯有这位昭月公主不知所踪。
听闻枫国大皇子易沅垂涎她的美貌,还花了大代价去搜索她的消息。
但一直都没有打听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闵西月相信,要么是昭月公主提前预判到了大势,所以提前离开。
要么就是另找了大靠山,才得以逃脱大劫。
不管是哪种,闵西月对昭月公主都谈不上喜爱与讨厌。
“我相信易鸿会不会辜负我。”
闵西月最终道。
云乡伯看了闵西月一眼,摇头笑笑,“那倒是,那小子一向邪性地很。
不可能完成的事,也能完成给你看。
嗯,老夫也想看看,他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如果他真的对岚国暂时妥协,迎娶了昭月公主,那他也就别想再过好日子了。
放心,我已经去了威吓信。
他要是敢不把你放在眼里,我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闵西月不由一笑。
如果易鸿真敢迎娶昭月公主,何止云乡伯会发怒,她外祖父也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易鸿。
所以,她也挺期待易鸿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小姐。”
回雁在门口呼唤一声。
闵西月放下手中的瓷瓶,走到门口,只见回雁递上一封加急信。
一看,就是从枫国过来的。
闵西月拆开一看,只见信上只简单地写了四个字。
【非卿不娶。】
闵西月嘴角翘了起来,将信重新折好收入袖中,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帮云乡伯整理古董。
易鸿向来是个行动派,如今信都送到她手里了,想来计划早就在行动了。
也是,易鸿在永昼城布了不少探子。
怡王有什么风吹草动,不会提前传达到易鸿的耳朵里?
不过,以易鸿那性子,恐怕在解决了昭月公主事件之余,也一定不会放过报复一下怡王的机会才对。
……
第二天有大朝会。
徐逸仙一大早起身就心神不宁,昨天让束玉春去解决妖子的事情后,就一直未回。
连派去问话的人,也没了消息。
夜里睡觉,又接连噩梦。
梦到妖子令他交出皇位,然后将他踢到了荒山野岭自生自灭,吃着草根,睡着黄泥。
醒过来后,徐逸仙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情十分糟糕。
“束玉春还没有消息吗?”
徐逸仙声音不耐地问。
内侍官回答,“怕是夜里下雨,路不好行,途中有了什么变故。
如今大雨已停,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时辰不早,陛下还是先移驾议事殿吧。”
闻言,穿戴好的徐逸仙只能暂时放下心思往议事殿而去。
不料刚行到半途,他遣去问束玉春话的内侍回来了。
“陛下。”
内侍哭丧着脸道:“奴才到了寺庙,发现高僧和束大人都不见了。”
徐逸仙差点没坐稳,将内侍招近了些问,“妖子呢?”
内侍摇头,“也没见了。
护卫说,庙里有打斗的痕迹,还有些血迹,恐怕束大人是出事了。”
徐逸仙脸色恼怒,“查!让卫队亲自去查!
不管是束玉春,还是那妖子,都给我找出来!”
内侍领命,急急而去。
……
宣王府。
宣王妃荆玲琅的院子里下人进进出出,宣王亲自留在府中照看。
“都这么久了,还没生出来吗?”
宣王徐感庆脸色着急,明显比闵献仪生孩子时要紧张地多。
毕竟,荆玲琅要生的,可是嫡子。
奴才安慰道:“太医说暂时没问题,应该快了。”
徐感庆在院里踱来踱去,没多久,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随即,一道婴啼声响起。
很快,屋子里一众奴仆出来跪下贺喜,“恭喜殿下,王妃诞下小公子。”
徐感庆面色一喜,“赏!”
相比于王妃院子里的喜闹,闵献仪的院子要凄凉地多。
“把药喝了吧。”
侍奴将药碗放下,声音拔高了几分,“今儿沾着王妃诞下小公子的喜气,饭里也添了几样菜,是娘子的福气呢。”
闵献仪缩在角落里,闷闷不语。
侍奴冷哼一声,“王爷可高兴坏了,全府上下都有赏赐。
娘子若是识趣的,也道几句吉祥话,这才是福气。”
说完,侍奴转身走出屋子,重新上锁。
离开前,还在门外啐了一口,语调阴阳怪气,“这贵人都是有命数的。
有些人,明明是贱庶之命,偏生想着往上爬。
如今落得这不死不活的下场,是活该!”
脚步声走远,原本缩在屋子角落一动不动的闵献仪,猛然起身,将桌上的药碗、饭菜统统掀落在地。
闵献仪的一双眸子迸出无尽的恨意。
哀婉的语气渐渐阴森。
“你们不仁……我便不义!”
第189章:惊变
“好些了吗?”
宣王徐感庆向刚刚收拾完移回住所的荆玲琅温柔慰问。
荆玲琅含笑点头,“好些了,多谢殿下关心。”
徐感庆道:“你辛苦了。
待孩儿满月后,我便向父皇申请立他为世子。”
荆玲琅仍是微笑,“殿下有心了。”
顿了顿,荆玲琅问,“妾身记得今天有大朝会,殿下不去参与吗?”
徐感庆在床边坐下,握住荆玲琅的手,“我已经向父皇告假,这几天好好陪着你同孩儿。
母后知道你平安诞下孩儿,已命人送来许多珍品。
还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她说。”
荆玲琅隔空谢过邓皇后,又与徐感庆说了几句话,便道:“殿下,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感庆道:“你我夫妻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荆玲琅欠身,“妾身自有孕以来,尝尽辛苦,更别说诞下孩儿时所遭受的苦楚。
都说妇人生子,犹如从鬼门关经过,妾身深有体会。
也正因为如此,如果有人要对孩儿不利,妾身一定会舍身相挡……”
徐感庆打断荆玲琅,“你想要为闵氏求情?”
荆玲琅一叹,“妾身并非要为她求情,她纵然心有不端,但为殿下辛苦诞下公子是事实。
况且闵氏这件事十分蹊跷,闵氏之子亦是殿下的骨肉。
即便殿下此生不能再与他相认,也要护他周全,多宽慰献仪才是。
人到绝望处,恐怕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徐感庆不以为意,“你刚生产完,需要多休息,其他闲事不要理会地太多。
闵氏母子的事情,我心里自有计较。”
闵氏母家也不算高官贵爵,闵西月虽然与闵献仪是堂姐妹,但两人关系并不好。
这一次,闵献仪还差点冤陷了闵西月。
闵献仪是死是活,闵西月自然不会再理会。
徐感庆并不认为,这样的闵献仪还能够翻出多大的浪来。
当然,他也打算好了。
待这次的事情影响过后,他便将闵献仪送出府去,另择僻地安顿,也算是全了一场夫妻之情。
荆玲琅看着徐感庆丝毫不在意的神情,心里叹息过无数声后,也只能作罢。
只不过心里,始终不太安宁。
正在这时,有侍从进来禀话,“殿下,陛下有请。”
闻言,荆玲琅心里咯噔一下。
徐感庆也有些意外,“此时宫里,不该是在举行大朝会吗?
来人可有明言,父皇召我进宫所为何事?”
侍从摇头,“来传话的内侍并没有明言,只说陛下召唤急切,还请殿下立刻起行。”
“殿下……”
荆玲琅有些担忧地拉住了徐感庆的袖子。
徐感庆回头安慰荆玲琅,微笑道:“应该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好好在府里休养。”
说完,徐感庆便领着侍从离开了院子。
荆玲琅躺在床上,心里始终安定不下来,朝身边人吩咐,“去闵娘子院里一趟,送些吃的用的过去,多说几句好话安慰着她。”
侍婢应声,准备东西去了。
一阵疲惫之意袭来,荆玲琅忍不住闭眼昏睡了过去。
但没等她睡多久,之前照她吩咐办事的婢女便跑了回来,有些气喘地道:“王妃,闵娘子也进宫了。”
“什么?”荆玲琅一惊,“怎么回事?闵氏不是被禁闭在院子里吗?如何能出去?又为何进了宫?”
婢女有些不安地回答,“奴婢也是听关管家说的,说是王爷进宫后不久,又有内侍入府,将闵娘子给接进了宫里。
说是……说是……”
“到底说了什么?”荆玲琅有些激动地敲起了床栏。
婢女跪下道:“说是有话要同皇后和殿下对质。”
荆玲琅闻言,瞬间如同电击,木在原地。
……
宣王徐感庆进宫后,才发现到气氛很不对劲。
经过议事殿外,看到许多臣官都跪在殿外,主殿阶下还有卫队在对几名臣官执行仗刑。
穿过几座宫殿后,徐感庆被带到了父皇徐逸仙的宫殿外。
内侍刚禀报了他的名字,殿内就传来一阵清脆的摔杯声响。
随即,徐逸仙怒气腾腾的声音响起,“让那逆子滚进来!”
徐感庆心中一紧,连忙躬着身子小跑着进殿。
“逆子你给我跪下!”徐逸仙又摔了一只杯子。
徐感庆闻言立马顿住,也不管身前是不是有碎瓷,扑嗵一声跪了下去。
虽然不明就理,但还是伏地叩首,声音恳切,“儿臣不知如何惹怒了父皇,还请父皇保重龙体,暂歇怒气。”
“逆子你还有脸说你不知道!”
徐逸仙声音若雷霆,震地徐感庆耳朵嗡嗡直响,心跳也如擂鼓一般,脸上彷徨不知所措。
徐逸仙呼吸气喘着,怒容满面。
今天大朝会,众臣倒是不争执了,而是统一口径。
统一什么口径,统一让他册宣王为太子,好好安置闵氏生下的那个妖子的口径。
不单如此,还说什么允爱妃妨碍了那妖子的命格,必须逐出宫去。
徐逸仙在议事殿,骤然听了这么多鬼话,差点没气地闭过气去。
“陛下,皇后来了……”
内侍的话还没说完,邓皇后已经风风火火地步了进来。
“陛下。”
邓皇后来到徐感庆身边,扑嗵跪下,脸色凄然,“陛下难道认为今天大朝会之事,与我们母子二人相关吗?”
徐感庆一脸茫然地看向邓皇后。
大朝会上……发生什么事了?
徐逸仙冷冷看向邓皇后,“你想说什么?难道那些人都是自发自觉,为你和宣王铺路不成?
你前几天才在朕面前请了罪,朕还以为你当真知错了。
没想到,你根本是在阳奉阴违。
皇后啊皇后,这些年来你在府中、宫中擅专,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地你去。
但现在呢?你居然谋算到了朕的头上,你当朕还能继续容忍你吗?”
徐感庆一惊,膝步上前,“父皇,母后一向对父皇崇敬有加,何曾会对父皇阳奉阴违,还望父皇莫信小人言,还母后一个公道啊!”
徐逸仙顿时一怒,抓起手边的纸镇便向徐感庆砸了过去,“你个逆子还有脸说。
若非你有争诸君之位的心思,你母后何得为你操心至此!”
徐感庆来不及躲闪,纸镇从他脸边滑过,顿时擦出了一道血痕。
“陛下!”
邓皇后看地心惊且愤怒,“今日之事,妾身与宣王百口莫辩,但还请陛下仔细想想。
几天之前还争地你死我活的众朝臣,今天如何就一统口径,全力支持宣王为储君了?
陛下难道当真不知道楼家的力量吗?
楼氏的人难道真的会因为那虚无飘渺的命格之说,就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转而支持宣王吗?”
徐逸仙不怒反笑,“好好好,比口才,朕一向是说不过你的。
你要证据是吗?朕就拿给你看,看你们母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来人,传闵氏!”
第190章:百口莫辩
闻言,徐感庆与邓皇后俱是心里一咯噔。
尤其是徐感庆。
就在进宫之前,他的王妃还劝他要善待闵氏,免得闵氏在绝望之时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来。
他当时不以为以意。
没想到,报应来地如此之快。
很快,面色憔悴的闵献仪来到殿中拜下,“贱妾闵氏拜见陛下。”
徐逸仙也不废话,“朕问你,之前同朕所言,可是字字属实?”
闵献仪挺直胸膛,声如洪雷,“贱妾所言,绝无半字虚言。”
徐逸仙点头,“好,你再说一遍,当着皇后与宣王的面!”
徐感庆与邓皇后同时转头看向闵献仪。
闵献仪无视两人的目光,声音朗朗,“自贱妾嫁入宣王府以来,便看出宣王有争储之心。
平日里,宣王与谋臣一心商量着要如何巩固宣王亲民为国的良善形象。
不仅如此,宣王还在暗中想办法诋毁怡王的形象。
后来贱妾有了孕,一向对贱妾冷待的宣王突然对贱妾宠幸起来。
一向不喜欢贱妾的皇后,更是亲口对贱妾许诺,只要贱妾诞下小公子,就封贱妾为宣王侧夫人。
贱妾年轻不经事,便相信了宣王与皇后的心意。
可……谁知道,宣王与皇后早有更阴狠的谋划。”
闵献仪话语一顿,眼中迸出愤恨之光,看向徐感庆质问道:“宣王殿下,贱妾自问进府以来,不曾对殿下有过任何亏欠。
但凡殿下喜爱的,贱妾都想尽办法迎合,只盼着殿下能多看贱妾一眼,能多怜惜贱妾一分。
可是,贱妾做了这么多,殿下是如何回报的呢?
不怜惜贱妾也就罢了,还要算计贱妾十月怀胎,辛苦诞下的孩儿。
先让他背负妖子之名,再为他挂上命格贵重之说,挑动群臣力求陛下册封殿下为太子。
殿下可以不顾念父子之情,狠心算计幼儿。
可那孩儿……可那孩儿却是贱妾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啊。
贱妾生下他后,未曾见过一面,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送往未知之地,且今生再无可能相见。
殿下,你算计贱妾、贱妾孩儿的时候,可有过一分恻隐之心啊。
你可想过,孩儿那么年幼,如何经地起风雨,经地起奔波……”
说到这里,闵献仪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一派胡言!”邓皇后斥声。
徐感庆也是争辩道:“父皇,儿臣没有,儿臣没有。
这疯妇在抹黑、冤枉儿臣……”
不待徐感庆说完,闵献仪已经哭笑起来,“王爷真当贱妾是无知妇孺吗?
你说你无争位之心是吗?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与枫国新君暗中勾结,意图借助外力逼迫陛下册你为储君呢!”
殿内一静。
随即,邓皇后返身,扬手便要挥巴掌。
徐逸仙一把拦住邓皇后的手,声音如冰,“怎么?心虚了?”
“陛下!”
邓皇后眼中充满不可置信,“妾身与你夫妻多年,你竟然宁愿相信一个外人!”
徐感庆更是磕头不止,“父皇明察,儿臣绝无勾结外敌之举!”
徐逸仙甩开邓皇后的手,“不是朕要相信一个外人,而是事实摆在眼前。
就在刚才,边境传来急报,枫国军队陈兵边境。
你说说看,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又是什么事情,劳烦地枫国新君如此大动干戈!”
邓皇后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妾身不知,妾身也不敢揣测。
妾身只知道,宣王与妾身绝没做过背叛陛下的事情。”
徐逸仙冷笑,“不到黄河心不死!”
闵献仪出声,“陛下已经知道真相,皇后与王爷何必再狡辩?
证据,贱妾早已呈交陛下。”
内侍捧上一盘书信,徐逸仙抓了几封甩到徐感庆脸上,“朕的好儿子!”
徐感庆慌忙拆开信封,只见信中内容皆是他与易鸿的传书。
而信中他的字迹,连他自己都看不出破绽来。
而且,还有他的印章,明晃晃地盖在上面……
徐感庆颓然瘫坐在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
全完了。
邓皇后看过以后,也是僵如木偶。
脑子里一幕幕飞过,一件件事情串联起来。
楼淑妃、允宸妃、束玉春……
不!
还有更深的幕后黑手。
邓皇后张了张口,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解释吗?
“铁”证如山,她与宣王做再多的辩白,也是无力。
提醒吗?
邓皇后苦笑一声。
她看了一眼恼怒悲愤的徐逸仙,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畅快。
“皇后,宣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逸仙沉声问。
徐感庆讷讷无言。
邓皇后端直身子,朝徐逸仙一拜,声音平缓,“妾身无言,请陛下发落。”
“好!”
徐逸仙看了看徐感庆,又看了看邓皇后,一阵咬牙切齿。
“宣王徐感庆,忤逆谋反,即刻废为庶人,贬出永昼城,永世不得踏入永昼城半步!
皇后邓氏,纵子谋凶,本应重处,念及多年情分,自此幽禁玉安宫,无朕旨,不得踏出半步。”
“谢陛下。”邓皇后拜伏,嘴脚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妾身敬贺陛下稳坐江山……万万年。”
……
消息传到云乡伯府,闵西月感到一阵震动。
她有些不可思义地看向云乡伯,“举朝相信闵氏子命格贵重,因而力荐宣王为储君?
这件事,义父早有耳闻吧?
他……是如何做到的?”
云乡伯笑笑,“个个击破罢了。
原本支持宣王的,乐得以此为借口推进立储之事。
原本支持怡王的,配合着楼淑妃的计划,自然一边倒。
至于中立的……部分人本就是他的棋子。
还有些剩下的,开不开口,都已经被算进了大队伍。
在那么汹涌、统一的口径下,他们少量人的发声,还重要吗?
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会使出与宣王勾结这么一招,还真的装模作样地命人在边境陈兵恐吓。”
回雁一笑,“宣王被废,邓皇后被幽禁冷宫,那么即便没有受到牵连的昭月公主,也已经是罪妇之后、罪臣之妹。
即便岚国国君再厚着脸皮送女过去,咱们陛下也只要说出罪妇之后、罪臣之妹八字,也就能堵地岚国作罢这桩婚事了。”
闵西月摇头,“他倒是敢做。
只是这样一来,宣王与邓皇后倒台,便是怡王一家独大了。”
云乡伯道:“我倒觉得,怡王一家独大,反倒更利于行事。
只不过接下来,你要防备着怡王,无事不要离开云乡伯府。”
闵西月点头,“我会注意的。”
身边明里暗里这么多人,她还不至于被怡王怎么样。
第191章:离宫
殿内,徐感庆与邓皇后被带走后,只剩下了闵献仪还跪在原地。
看到徐感庆被废为庶人,皇后被幽居冷宫,闵献仪心里一阵痛快。
之前所受的所有委屈与痛苦,在此刻得到了舒缓。
只不过,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她能不能和自己的孩儿重聚。
偷偷看了一眼沉默的徐逸仙,闵献仪莫名有些紧张。
虽然教她说这番话的人告诉她,她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陛下一定会好好犒赏她,说不定还会让她母子团聚。
但真面对着岚国的无上君主,她还是感到了未来的不可确定性。
“闵氏献仪。”徐逸仙骤然开口。
“贱妾在。”闵献仪赶紧低下头。
徐逸仙道:“这次你为岚国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闵献仪微微思索了一阵,回答道:“为陛下与岚国尽忠,贱妾本不该奢求什么。
只是,贱妾真的很希望再见孩儿一面,请陛下成全!”
“然后呢?”徐逸仙问。
闵献仪道:“但凭陛下作主。”
徐逸仙默了默,“去吧,朕的人会带你过去。
见一面后便回闵家去,朕会另行封赏。
等这次的事情过后,朕会让你们母子团聚的。”
闵献仪一阵欣喜,伏首拜谢,“多谢陛下!”
闵献仪离开后,内侍来禀话,“陛下,宸妃求见。”
满脸疲惫的徐逸仙顿时一扫疲惫之意,“宣。”
很快,大着肚子的允兰舟进殿,徐逸仙亲自迎了上去。
“身子重,何必亲来一趟?”
徐逸仙语气嗔责,“有什么话,不能让奴才传过来吗?
若是要见我,使人传唤一声,我随时便到。”
允兰舟一笑,“陛下对妾身的怜爱,妾身都铭记在心。
只是今天陛下辛苦了,妾身实在不该再让陛下费心。”
“说的什么话。”徐逸仙扶着允兰舟坐下,叹息道:“我也没想到,从小看到大的嫡子,今天会变成了这样。
想起他生母,也是个软和性子。
或许,当初我就不该将他放在邓氏膝下抚养。
邓氏性子倔强,连带着将庆儿也教成了今天这样……”
允兰舟安慰了几句,忽然道:“陛下,妾身今天过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徐逸仙道:“爱妃有什么事尽管说,朕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允兰舟欠身,“妾身希望暂时离宫,去别院待产。”
徐逸仙一愣,随即恼怒,“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将朝会上的话传到宸妃耳里了?”
殿内众人扑嗵嗵跪下一片。
允兰舟制止徐逸仙,“陛下,不关他们的事。
其实就算没有今天的事,妾身也有这样的想法。
宫中到底人心复杂,妾身无依无靠,陛下日理万机,未必能时时周全。
若去了宫外,不挡着她们的眼了,或许也能安生几分。”
徐逸仙顿时想起允兰舟自打怀孕以来,就很少离开玉宸宫,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顿时心里一阵愧疚。
“让你受苦了。”徐逸仙拉着允兰舟的手,满眼歉意。
允兰舟摇头,继续道:“其实妾身能有今天,多得陛下的宠爱。
从妾身进宫以来,便惹地前朝诸多事非。
如今,众人既然相信了闵氏子命格贵重之说,陛下何不顺水推舟,以堵众人之口呢?”
徐逸仙问,“爱妃的意思是?”
允兰舟道:“陛下乍然处置了宣王与皇后,必然人心不服。
虽说宣王有谋逆之举,但仅凭几封书信,恐怕还是会有大臣存疑,且不断上书要求陛下彻查此事。
如此一来,陛下不但要每日面对锥心之痛,还得应付顽固的大臣。
若是一味不理,只怕陛下英名会有所损伤。
倒不如将闵氏子接进宫中,由陛下亲自抚养。
他到底是不是命格贵重,时日一久,自然能看地出来。
到时,到底是陛下狠心,还是宣王忤逆,也就不必再让大家争执了。
妾身出宫产子,也当是静养一段时间。
待这件事情平息,妾身再携子回宫,也就不再令陛下为难了。”
徐逸仙沉吟半晌,最后一叹,“爱妃言之有理,事事为着朕,让朕更加愧疚。
不过你说地也有道理,如果朕强行将你留在宫中,只怕更会让你心有难安,不利生产。
这样也好,待你安养一段时间,朕再亲自接你回来,晋你为贵妃。”
允兰舟欠身谢恩,“多谢陛下成全。”
……
玉安宫一片寂静。
原本伺候邓皇后的人被削去了大半,留下的人当中,除了几个亲信,其他的人也在想着法离开。
见到允宸妃过来,众人吃了一惊,连忙去向邓皇后禀报。
允兰舟来到昏暗的殿内,邓皇后正在亲自点灯。
不同于往日穿戴整齐且华贵的邓皇后,今天的邓皇后一身素裙,头发半披,一身轻松,连脸色也少了几分紧绷。
“难得这个时候了,宸妃还能来看我。”
邓皇后头也不回,语声平静地道。
允兰舟慢步上前,“自从进宫以后,妾身从来看到的都是高高在上、温婉贤淑的皇后。
虽然公正严明,却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今天,妾身仿佛看到了一个真实的皇后,令人莫名亲近。”
邓皇后点灯的动作一顿,随即笑道:“不光宸妃这样觉得,连我自己觉得也真实了几分。
出身邓家,我自小便被教育要端庄贤淑,不得有半步踏错,不得有半分情绪失控。
这样活着……真的很累。
今天我输了,但今天,我也赢了。”
放下手中工具,邓皇后转身看向允兰舟,“今天,你也赢了。
楼淑妃自以为一切尽在她掌控,但她可能不知道,她招惹的,可能是一只连整个楼家都担待不起的恶魔。”
允兰舟摇头,“赢的不是我,我也只是……”
顿了顿,允兰舟向邓皇后一礼,“其实我今天过来,是向皇后告别的。”
邓皇后眼中微有意外之色。
允兰舟叹息一声,“我允兰舟一生,最卑贱的日子有过,最尊贵的日子也有过。
现在,我只想与我的孩儿平安度过下半生。
宫中,非是良善之地。
贵妃之名,也非我所求。”
邓皇后笑了笑,“恭喜。”
“保重。”允兰舟转身离去。
邓皇后不自觉送到了门口,望着允兰舟远去的背影,眼中有些羡慕,“你才是最大的赢家,保重。”
邓皇后转身看向宽敞的大殿,“我嘛,还要留下来看着大家最后的下场。”
笑了笑,邓皇后摇头,“陛下啊陛下,看来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啊。”
第192章:赐死
闵西月下了马车,抬头看向宣王府的门额,空空一片。
往日风光无限的嫡皇子府已经成了罪犯之所。
府邸被罚没,奴役被充公。
如果不是荆玲琅刚刚诞下小公子,徐逸仙容情,只怕徐感庆当夜一家就会被轰出永昼城。
如今半月过去,徐感庆与荆玲琅主动要求离去。
走进府院,下人与官员忙碌一片。
收拾行囊的,清点财产的,哭哭啼啼的……
来到主院,换了一身布衣的徐感庆清瘦了一大圈,神情黯然失色。
从前斯文有礼的宣王,如今成了落魄庶人。
他朝着闵西月一礼,“玲琅在里面,闵小姐有心了。”
闵西月回了一礼,走进屋子。
荆玲琅怀抱着婴孩,正指挥着仅留的两个婢女收拾东西。
看她神情,反倒不似徐感庆那般黯然。
见到闵西月到来,荆玲琅连忙上前行礼。
闵西月一把扶住,看了一眼婴孩,微笑道:“长相可爱,将来指不定有福气呢。”
荆玲琅道:“我不求他富贵,只望他平安。”
两人在一边坐下,荆玲琅一边哄着怀中婴孩,一边道:“这个时候了,你能来看我,我高兴地很。”
闵西月道:“你们此次去浦城,不妨绕道青城,也好与你父亲再见一面。
再者,我与表兄打了招呼,也好为你们一路多照应些。”
荆玲琅正想说什么。
闵西月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多想一些不是吗?”
闵西月的目光扫向荆玲琅的婴孩。
荆玲琅迟疑了。
闵西月转了话题,“我听说,陛下有意将闵氏子接入宫中抚养。”
荆玲琅闻言,没有羡慕,也没有怨恨,“我替那孩儿可怜,也替献仪悲哀。”
闵西月问,“她害了你们,你还可怜她?”
荆玲琅摇头,“就算没有她,我们也一样会沦为牺牲品。
可她做了这件事情,陛下……必容不下她。”
“你倒看地透彻。”
闵西月摇头一笑。
闵献仪不管是为了仇怨也好,虚无飘渺的利益也好。
徐感庆到底是徐逸仙的嫡长子,徐感庆被安上这样的罪名,最愤怒的是徐逸仙是这个做国君的。
同样,最痛心的也是徐逸仙这个做父亲的。
到底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如今走上这一步,徐逸仙对徐感庆的怒气已经发泄完。
那么接下来,闵献仪还能安然无恙吗?
……
闵家大宅。
闵献仪回家已经十来天,每天好吃好喝好睡。
闵献仪觉得很舒心。
她这次为陛下,为大岚国立下了如此大功,陛下已经厚赏于她。
不但封她为护国夫人,还赏赐了一大笔财物。
虽说脱离了皇室,但如今有身份,有钱财,是多少深闺后院女人想也想不来的荣华。
更何况,她还为皇室生下一子。
听闻陛下即将接她的孩儿入宫抚养,这将是何等荣耀?
再想想荆玲琅母子,都成为了庶人,从此背井离乡,远离荣华之地,只能做个普通人。
闵献仪觉得开心极了,痛快极了。
曾经在宣王府受过的所有委屈与不痛快,现在都弥补了回来。
“献仪啊。”
母亲张氏的声音响起。
闵献仪瞅了一眼,没有起身迎接。
她如今是陛下亲封的护国夫人,连她父亲见了她,都要行礼。
张氏行了一礼,眼中闪过一抹苦色,随即道:“陛下赐了糕酒过来,说是小公子已经入宫,你辛苦了。”
闻言,闵献仪神色大喜,“当真?”
张氏点了点头,面上露出的笑容却有几分不自在。
闵献仪连忙来到桌边坐下,看向盘中的糕点与酒壶,脸上洋洋得意,“待到孩儿长大,说不定有机会坐上高位。
就算不能,起码也能封个王爵。
到时,我便是太妃,风光也不比宣王妃差了。”
张氏看着闵献仪一脸的喜色,脸上却露出怜悯之色,眼眶也微微泛红。
她拉起闵献仪的手,温声道:“献仪啊,还有什么想吃的,阿娘现在给你去做。”
闵献仪摇头,拈起一块软糕放入嘴中咀嚼,摇头道:“有陛下的赏赐,何必劳烦阿娘。
况且,阿娘的手艺还能与宫中御厨相比不成?”
说着,闵献仪自斟了一杯酒,正要喝,却被张氏拦住。
闵献仪不解地看向张氏,随即恍悟,将眼前酒杯放到张氏面前,又另拿了个杯子斟满,端到嘴边。
“别说女儿不孝敬你,咱们一起喝。
阿娘这可是托了女儿的福呢。”
张氏松开手,别过脸去,泪珠滑下。
闵献仪一饮而尽,满意地点头,“宫中御酒果然不同,阿娘你不喝吗?”
张氏摇头,突然起身抱住闵献仪痛哭起来,“献仪,你不要怪阿娘狠心。
实在是……实在是……天命难违啊。”
“阿娘,你在说什么……”
闵献仪话未说完,蓦然觉得肚腹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眩晕地伏在了张氏的怀里,“阿娘,阿娘……”
张氏泣不成声,“傻孩子呀,你真当为陛下解了忧虑,为岚国立了大功了吗?
宣王可是陛下的嫡长子啊,就算陛下不喜爱他,也对他抱有莫大的期望。
你拉下宣王,便是在割陛下的肉啊。
他当时恼怒罚了宣王,可过后最为恼怒的,又会是谁呢?
是你啊,献仪……”
闵献仪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不解、有难过,也有不甘。
张氏道:“你放心,陛下已许你风光大葬。
至于小公子,阿娘与阿爹也会好好照应,你……好好去吧。”
闵献仪又挣扎了一阵,终于落气,只是眼睛大睁着,脸色狰狞着。
她不服气。
张氏闭上眼睛,久久不愿松开,泪珠一串串落下。
……
宝庆殿。
徐逸仙怔坐在书案后,面前摆着的,是已经离开永昼城的徐感庆给他写的最后一封信。
信中没有埋怨,没有求饶,只有普通的问候。
恰恰是这最平淡的语气,令徐逸仙想起了从前的许多事情。
最乖巧的孩儿,最懂事的孩儿。
如今,彻底离他而去。
脚步声走近,内侍禀道:“陛下,闵氏献仪已经自尽。”
徐逸仙抬手示意,显然不想再听到关于闵献仪的消息。
内侍又禀道:“闵氏子已经接入宫中,下人都已经安排好,只是这称谓……”
徐逸仙沉默良久,“赐其念字。”
内侍应声,“奴才明白,这便去为念公子打点。”
徐逸仙疲惫地点点头,内侍悄然而退。
第193章:噩耗
玉阳宫。
楼淑妃与闵容嫔正在下棋。
闵容嫔落下一子,“陛下赐死了闵献仪,却又将其子接入宫中照看,还赐念字。
陛下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楼淑妃不以为意,“虽赐念字,却未赐身份,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陛下对那小崽子,如鲠在喉,这一世即便活地长久,只怕也难安乐。”
闵容嫔道:“斩草要除根,否则,只怕春风吹又生。”
楼淑妃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个时候那小崽子出了事,未免太过刻意,也非陛下所想。”
闵容嫔一笑,“恭喜淑妃与怡王,大获全胜。”
楼淑妃放上棋子,一叹,“我倒不觉得。”
闵容嫔疑惑,“如今宣王已被废庶,皇后虽仍保有皇后之名,却从此幽居冷宫。
犯了这么大的事,难道她还能再出来?”
楼淑妃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正如你所说,陛下的心思越发难以猜测。
这次的事情,看上去像是宣王输了,可看陛下的责罚,却又留有一线生机。
如今,我与怡王被推上风口浪尖,更要加倍小心才是。”
闵容嫔想了想,“还有允氏,她若诞下男嗣,终归会是个祸害。
陛下不管纳了多少新美人,总会为她留有一席之地。
这样的人,留不得。”
楼淑妃道:“先看她生男生女再说。
若是女孩,倒也无妨。
若是男儿,那……便是留不得了。”
……
城郊别院。
允兰舟看着眼前的汤药,深吸一口气正要饮下,却被敏香拦住。
敏香清冷的面庞直盯着允兰舟,“宸妃可想清楚了,这一碗药下去,断的可是宸妃的荣华富贵。
还有,你肚中胎儿的尊贵身份。”
允兰舟脸色坚定,“你不必这样说,我若不舍,便不会出宫。
单看宣王的下场便知,我继续留在宫中,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荆氏之子虽离了宫,做了普通人,但到底还性命安然。
而闵氏之子虽入了宫,有了荣华,但只怕朝不保夕。
我允氏之子,若留在宫中,同样没有好下场。
我不求他富贵,只愿他平安。”
敏香松手,向允兰舟一拜,“允娘子放心,奴婢必保允娘子母子平安。”
允兰舟点头,“有你这句话,我便更放心了。”
说完,允兰舟将汤药一饮而下。
没多久,敏香便朝外大喊,“来人,来人,宸妃要生产了……”
霎时间,别院内外忙碌一片。
就在众人忙碌间,原本打算回城报消息的奴才走到半路,却被人给敲晕了。
直到第二天的晚上,这件事情才传回宫中。
只不过,徐逸仙与众人收到的,却是一个噩耗。
徐逸仙听闻后,呆立当场。
楼淑妃与闵容嫔听了之后,顿时诧异。
“落下死胎,自尽而亡?尸身都找不到了?”
闵容嫔看向楼淑妃,“我怎么觉着,这里头大有文章呢。”
楼淑妃默然一阵,随即释然,“也罢。
不管她是真死,还是假亡。
也不管她生下的死胎,还是活儿。
这一出过后,她再想反悔,来个诈尸,也无名无份了。”
闵容嫔笑了笑,“真没想到,允兰舟倒也是个趣人。”
楼淑妃道:“如今,我也不明白,她到底是对陛下有情,还是无情了。”
闵容嫔道:“有情也好,无情也罢。
妾身恭喜淑妃,再除一劲敌,怡王前途无忧了。”
楼淑妃默然,没有太多的喜色。
总觉得一切太过顺利,心里反而有些不安。
闵容嫔见楼淑妃不说话,便转了话题,“妾身如果记得没错,云乡伯当年与陛下所约,刘闵西月三年不婚之约,恐怕快到了。
怡王对刘闵西月的心思,可不小呢。”
闻言,楼淑妃皱眉。
何止不小,简直倾情。
这几年来,徐感佑心心念念的都是闵西月。
不肯娶楼家女,勉强收了几个婢妾,也都是装装样子,没有半点留情。
之前是因为与宣王在争位,楼淑妃才没有理会这件事情。
但现在……
楼淑妃脸色不快道:“今时不同往日,她闵西月想做这个怡王妃,还不够格!”
闵容嫔嘴角带笑。
要的便是楼淑妃对闵西月不满。
她可是一日也没忘记,当初闵西月是如何对她阳奉阴违,不将她放在眼里的。
怡王如今是最大的赢家,闵西月想要成为怡王妃?
做梦!
……
云乡伯府。
闵西月与徐感佑对面而坐,屋内气氛一度凝滞。
良久,闵西月先开了口,“还未恭喜殿下,扫除了最大障碍,从此平步青云了。”
徐感佑淡笑,“我绝不相信大哥会跟易鸿暗中勾结。
他这一手栽赃,玩地可真妙。
我是真没想到,他为了不娶昭月公主,居然会花费这么大的心思。
倒是我小瞧他了。”
闵西月低头抿茶,“殿下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况且国家大事,也不是我能随意议论的。
殿下今天过来,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你吗?”徐感佑放下茶杯,“得了几件古物,想着你会喜欢,便拿来给你。
你既然喜欢古董生意,我已经让人在市集物色一间铺子,可以出面的掌柜我也已经给你找好了。
以后,你想打理便打理,想让人去找什么喜爱的东西也方便。”
“多谢殿下的好意,我看没这个必要。”
闵西月拒绝道:“一来,我没有什么心思打理店铺。
二来,我如果喜欢什么,义父也会为我去打听,无需殿下再费心了。”
徐感佑道:“我说了,你喜欢打理便打理,不喜欢打理,也自有下面的人撑着,你不必上心。
年节将至,我让人新做了几身衣裳,你有空试试。
天气寒冷,千万保重身体。”
说完,徐感佑起身离开。
闵西月送到门口,目送着徐感佑的背影远去。
回雁在一边念叨,“咱们陛下做生意,那是风生水起,怡王一个不懂行的瞎凑什么热闹。”
闵西月道:“左右我不理会他的安排就是了。”
回雁不知想到了什么,扑哧一笑,“他还有心思找什么店铺,寻什么掌柜,可真闲的。”
闵西月奇怪地看了回雁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雁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意思,奴婢随便唠叨两句,小姐别当真。”
说完,回雁赶紧去收拾桌面了。
闵西月看着有些心虚的回雁,歪了歪脑袋。
总感觉这丫头好像知道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却有意不告诉自己?
第194章:谣言
怡王徐感佑刚离开云乡伯府,就见随侍匆匆走上前来,“殿下,淑妃有请。”
徐感佑上了马,“我还有事,晚点进宫。”
随侍却拦在徐感佑面前,“淑妃说了,事情紧急,殿下需得立马进宫。”
徐感佑微微沉吟,随即吩咐,“入宫。”
玉阳宫。
榻上的楼淑妃面色阴沉,见到徐感佑进来,声音冷喝,“跪下。”
徐感佑一愣,随即跪下,“母亲又因何事生气?”
“何事?”
楼淑妃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说说看,这几年我横逼竖劝,你为何就是不肯迎娶王妃?”
徐感佑面色显出不耐,“孩儿不是说了吗?
非闵西月不娶。
况且,云乡伯与父皇约定的三年之期,孩儿也不好驳了父皇的面子。”
“一派胡言!”
楼淑妃加重了声音,“便是要娶那闵西月,缘何对于我赐给你的婢妾也不闻不问?”
徐感佑叹息一声,“孩儿以为,嫡为尊。
王妃未过门,若先有了庶子,今后让嫡庶子之间如何自处?”
楼淑妃冷笑连连,蓦地将桌上一沓名册甩在徐感佑面前,“说地句句在理,我竟不知……”
说到这里,楼淑妃气恼地咳了起来。
“我竟不知……我的好孩儿,居然有龙阳之癖!”
徐感佑:“???”
徐感佑满脸疑问地捡起地上的册子,一看之下,脸色变了几变。
“母亲……这些都是从何处搜集来的?”
楼淑妃却道:“我只问你,这上面的内容是真是假!”
“我……”徐感佑满脸无语,“孩儿可以对天发誓,孩儿绝无那样的心思。”
楼淑妃问,“那这些人可是收在你麾下?”
徐感佑点头,解释道:“母亲也知道,孩儿一向用人唯才,从不过问他们的来历与癖好。
这册子上的事情,连孩儿都是第一次听闻。”
“当真?”楼淑妃满脸不信。
徐感佑摇头,“母亲若不信,孩儿也正有事情要禀报。
年节之时,孩儿便会当众向父皇请求赐婚。
如此一来,母亲可安心了?”
闻言,楼淑妃面上并无喜色,“你要求你父皇为你与闵西月赐婚?”
徐感佑点头,“虽然三年之期未满,但提前赐婚也无妨。”
楼淑妃面色疲惫,“知道了。
最近你父皇因为宸妃的事情饮酒消愁,心情不佳。
这册上的事情,最好不要让你父皇知道,免得他有所担忧。”
徐感佑道:“孩儿会好好处理,不会再生出这样的流言。”
楼淑妃摆摆手。
徐感佑告退。
徐感佑一离开,楼淑妃的脸色便再度沉了下来。
闵容嫔自内间走出,“怡王没有那样的心思,倒是件喜事。
只不过这样一来,也足可见闵西月在他心里的地位。
如今还未成婚,便如此宠着她。
若是成了婚,这怡王府上下,还不都得以闵西月为主了?”
楼淑妃一叹,“儿大不由娘。
他的心思越来越大,我的话,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闵容嫔道:“怡王这边既然说不通,那边往闵西月那边说。”
楼淑妃看向闵容嫔,“什么意思?”
闵容嫔道:“她若识趣,便该为怡王着想,自动退让。
淑妃与楼家也自能许下莫大的好处。
她若不识趣,陛下的皇子不止一位两位,左右都是嫁入皇家。
只要陛下金口玉言一定,谅怡王也无可奈何。”
楼淑妃微笑,“是了。我这便让召她入宫。”
闵容嫔道:“淑妃何等身份,何需亲自出面。
不若由妾身出面,也免得她恃宠而骄。”
楼淑妃想了想,“护国夫人新丧,你这身为姑姑的,理当回门一趟,安慰一下痛失爱女的兄嫂。”
闵容嫔一礼,“谢淑妃怜恤。”
……
徐感佑出了宫门,朝柳前吩咐,“给本殿去查,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作怪!”
柳前应声,“是。”
随即,徐感佑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或者是嫉妒他的,故意在他母亲面前造这样的谣,让他难堪。
只不过……
当徐感佑来拜见了一位重臣,途经茶楼歇酒时,听到了如下的对话。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
“怡王殿下居然喜欢男人。”
众人爆发出一阵惊讶声。
“不会吧?怡王能文能武,人又俊美,居然不喜欢女人?”
“不是说怡王喜欢云乡伯的义女吗?”
“多半是掩人耳目吧。”
“对呀,我一个在皇城当差的表亲说。
这几天都瞧见俊美的男子去怡王府自荐。
还听说,怡王麾下可是收了不少这样的‘人才’。”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
徐感佑所在的一桌,气氛直接冻到了冰点。
柳前正要出去喝止,徐感佑已经一拍桌面,怒气腾腾地走人了。
回到怡王府,没过半个时辰,被徐感佑派出去打探的人便统统回来了。
“谣言四处播散,属下已经责令城官去抓源头。”
“连一些乐坊也在传谣。”
正在这时,管家进来禀报,“殿下,门口有几位大人送来的……礼物。”
徐感佑看向吞吞吐吐的管家,“什么礼物?”
管家低下头,声音更是低了下去,“几个,俊美少男。”
“砰—”
徐感佑一捶桌面,吓地管家直接跪了下去,其他人也是一惊。
徐感佑闭上眼睛,忍了半天,才把那口怒气给咽了下去。
睁开眼,徐感佑重重叹息一声,“吩咐下去,将府中年轻美貌的奴才都遣去别处,越远越好。
至于谋士与附属官,我会另作安排。
传谣者,一旦抓住,重重处罚!”
“是。”众人应声而去。
柳前向徐感佑道:“奴才去查幕后?”
“不用了。”徐感佑看着窗外,冷笑道:“幼稚!”
之前他还没反应过来,现在闹地整个永昼城都以为他徐感佑喜欢的是男人。
除了易鸿,还会有谁敢这样针对他?
手伸地可真够长的。
自己皇位还没做稳,就来操心他的闲事!
只不过,这样的做法,也是够低下的。
对方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他娶闵西月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徐感佑莫名想到了几年前在宫中时,被人闷揍的那件事。
当时也没有找到凶手,还以为是同宗兄弟对他下黑手。
现在想来,哪怕是在当时,也没有哪个同宗兄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而那一次,易鸿不也恰恰在宾客之列吗?
难道说……那个时候易鸿就已经对闵西月有所意思了?
徐感佑抛掉这些念头。
可不管易鸿给他安上什么不好听的名声,也阻止不了他娶闵西月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