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子母追魂符
“献祭!第一层拔舌地狱开!”
感受到头顶急速逼近的那股仿佛能将灵魂切裂的锋利气息,白君朔心头一寒,急忙催念献祭黑无常。
黑无常旋即离体。
同时他沟通上鬼门关,鬼门关瞬间移动到他身前。
黑无常登时融入鬼门关石门,石门一震,霍然洞开,阴风阵阵中,拔舌鬼王那庞大峥嵘的身躯猛然冲出门洞。
然而不等它撒欢,便感受到上方锋利铡刀朝它头顶落下,拔舌鬼王身体一僵,旋即两条铁钳巨爪往上一举,巨爪猛地一沉,终究堪堪抗住了下落的铡刀。
吼!——
拔舌鬼王仿佛感受到心灵和智商再次受到双重暴击,埋头朝着白君朔暴躁怒吼,直击灵魂的音波阵阵。
在无声恐怖的阵阵音波中,白君朔身上的枷锁寸寸湮灭,两具鬼差化为飞灰。
灵体失去桎梏,白君朔重拾自由之身。
“这是鬼?!”
高建面色一怔,对于拔舌鬼王的出现感到十分惊异,不知其跟脚,但他能感觉到这是一头比一般厉鬼还强悍数倍的鬼,气息强悍,按照术士的修为换算,至少也是九品圆满,甚至是半步八品。
这是什么手段,竟然能使唤鬼?高建惊疑不定,但旋即面色一狞,冷声道:
“倒是小看你了,居然能使唤鬼,不过那又如何,苟延残喘而已,实力不到八品,你一样是死!”
声音落下,他手掌向下虚握,白骨锁链骤然回归掌中,一节节头骨错位移动,笔直延展,俄顷化为一把长柄骨矛,长柄骨矛上鬼影重重,散发出邪异恐怖的气息。
他双手间长柄骨矛一震,脚下催动葫芦法器,风驰电掣般笔直朝白君朔刺杀而去。
速度极快,眨眼而至。
白君朔刚挣脱桎梏,便见高建脚踩葫芦,手持骨矛,杀到面前,瞳孔上甚至能倒映出他残忍的狞笑。
他面色当即一变,不及多想,忙催动盾牌法器往身前一挡。
叮!
明明身处无声的阴间,却仿佛有刺耳的音波响起。
矛尖与盾牌表面撑起的一片青光盾影相击,微微一滞,旋即便是咔嚓一声,青光盾影破碎,鬼面盾牌上溅起一串苍白火花,旋即被一股巨力击飞。
盾牌法器一失,白君朔那毫无保护的身躯顿时暴露在高建那只独眼中,他不禁狞笑出声,眼中杀意翻腾。
“死!”
然而一张道符,却忽然悬浮在他面前。
“爆燃符!”
他瞳孔一缩,一股急剧膨胀的火光从道符中爆发,瞬间化为一股爆炸的烈焰,将他吞没。
轰!——
惊天爆炸“响”彻阴阳两界的山林,一道身影从爆炸的火光中倒射而出,在地上一路滑行,才用盾牌法器摩擦地面止住了身形。
白君朔移开盾牌法器,往爆炸的源头看去,那里一道火光冲天。
他方才急中生智,用爆燃符偷袭高建,普通爆燃符自然不能影响到阴间,但在他鬼门关影响现实的作用下,爆燃符就具备了影响现实的能力。
猝不及防之下,他料定高建以为他是病急乱投医,妄图使用普通爆燃符攻击,会不以为意,果不其然,他赌对了,高建被爆燃符爆炸的火光吞没。
但他并没有因此乐观,认为爆燃符可以伤到甚至轰杀对方,因为对方很可能有防御法器抵挡。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愣住了。
火光散去,原先他所站的地方,被一个大坑覆盖,高建站在大坑边缘隔着几步之遥,却是灰头土脸,身上布满烧焦的痕迹,说不出的狼狈。
若非他修为已至八品一果,本身体质强悍,加之关键时刻骨矛分解化为锁链球笼,身上又有神祇笼罩,抵消了大部分爆炸能量,他现在恐怕不死也重创了。
“你怎么不用防御法器?”白君朔愕然出声。
高建面色阴沉如水,死死盯着他,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难道说你没有防御法器?只有一件御空法器?”
白君朔目光一动,想到一个可能。
他的话语仿佛一把把匕首刺在高建心口,高建一张脸顿时扭曲到极致。
他用几乎能咬碎牙槽的声音道:“杀你何须法器!说,你想怎么死!我成全你!”
对他的狠话,白君朔却是根本没放在心里,不但不以为意,反而想笑,是那种哭笑不得的笑。
枉费他心惊胆战,小心应对,生怕高建忽然祭出强大的攻击法器,给他来一下,或者就算他拿出全部实力,对方有强大的防御法器护身,他也奈何不得。
结果呢,是他自己脑补了一场大戏,对方根本没有多余的法器,只有一件御空法器。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明明赚了大把银子,却为何不用,但这无疑是一件对他极为有利的事。
白君朔摇头失笑了一阵,仿佛感受到被耍了一般,他眉头一狞,双目一瞪,嘴角裂开,寒声道:
“你特么在逗我?!就这?!”
鬼门关消失,再次出现时,已是从他身后升起,将他撑向上空,他站在拔舌鬼王的头颅上,俯看向高建,背后是一轮苍白的明月。
“那你就去死好了!”
他脚下一跺,拔舌鬼王发出一声不甘不愿的吼声,身体却很诚实地拔地而起,挥舞两只铁钳巨爪,朝高建拍击而去。
“就凭你!”
高建怒发冲冠,杀气冲天,脚踩葫芦,手持长柄骨矛,飞身躲开两只拍来的铁钳巨爪,一矛挑飞弹射而出的钩爪长舌,双目神光爆射,一条条黑色锁链冲出地面,如数百蟒蛇将拔舌鬼王的半边身躯缠绕,拉趴在地,难以动弹。
与此同时,那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身在拔舌鬼王头顶的白君朔,其脖颈和双手再次被凭空浮现的枷板束缚,灵体被锁,难以动弹。
但是面对如此情形,白君朔却是面不改色,冷冷地盯着高建逼近,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装腔作势,看你还有什么手段!死来!”
高建冷笑出声,身形不停,没了拔舌鬼王碍事,他转瞬杀至,骨矛的矛尖在白君朔眼中急速放大。
噗!
数跟孩童手臂粗的手指,穿透胸腔,将一道身影定格在半空。
高建双目圆睁,表情凝固,低头看着从胸腔、腹部、四肢表面冒出的黑色指甲尖,缓缓抬头看向近在咫尺一脸冷漠的白君朔。
他的十指随同骨矛已然掉落在白君朔的脚下,他身上的阴司神祇也已消散,他被打回了原形。
在方才的那一息时间,白君朔召唤来剪刀鬼王,趁着高建轻敌大意,一举偷袭成功,若非如此,想要拿下对方,也没那么容易。
高建的身体被穿透的指尖带动,挪移到身后,一头由无数苍白手指、指头覆盖着黑色尖锐指甲、双爪如似剪刀组成的巨大而狰狞的鬼王,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剪刀鬼王体表那一根根手指如同眼睛一把指着他,然后代表它头部位置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手指蠕动滑开,露出一个由无数黑色尖锐指甲构成的内腔口器。
穿插着高建的手指移动,将他移向口器,高建脸上露出无尽恐惧,高声叫喊:
“不,不要杀我,我有银两,我有无数银两,都给你,都给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以后再也不敢对付你,不要让这鬼东西靠近我……”
高建肝胆俱裂,不断求饶,见结局似乎无法改变,他的声音旋又变成了色厉内荏的威胁:
“没有用的,你以为杀了我,你就会没事吗?我身上有追魂符印,一旦我死,符印便会转移到你身上,你将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被阎罗殿那人追杀,你逃不掉的!我等你……啊!——”
声音戛然而止,高建的身体被塞进了口器,搅碎成了渣,身形俱灭。
忽然一道黑色的符印从口器中飞射而出,朝白君朔心口印来。
白君朔面色一变,忙用盾牌法器阻挡,然而那黑色符印无视一切阻拦,直接穿透盾牌法器,印在他心口上,或者准确的说是印在灵体上。
想起高建死前的话,看着心口上那枚若隐若现的黑色符印,他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竟然是追魂符,看符箓还是子母追魂符,麻烦了!”
子母追魂符,顾名思义,是由子符和母符构成的道符,子符印在想要追踪的人身上,拥有母符的一方就能随时追踪到对方动向,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也不能斩断这份联系。
并且就算被印入子符的一方身死,其符印也会转移到杀人者身上。
而要解除子符印,就只有拿到母符,覆盖其上,才能解除。
高建身上的是子符印,就说明他背后还有人,而且能让他如此忌惮,并且能控制他的,只可能是那人的修为在他之上。
现在高建身死,那人肯定惊动了,将会寻着转移到他身上的子符印找过来。
“得马上离开!但是我身上被打下了子符印,那人凭着母符,可以随时找到我,我就算跑,又能跑到哪里去?高建背后那人出自阎罗殿,阎罗殿肯定是不能去了。”
“不对,仔细想想,高建先前杀的那两人,有一人我曾见过,也是跟他干的一样的买卖,另一人多半也是如此,那就说明这两人跟他是一伙的。”
“虽不知高建因何缘由将他们杀害,但他既然敢杀那两人,而且很大概率是因为拉人买卖赚的银两,想想也是,以高建做的事情,能被他背后的人惦记甚至不惜打下子符印的,也似乎只有数额巨大的银两了,也就是说他做这一切,其实已有了脱离那人掌控的心思。”
“而且既然都是干一样的买卖,没道理他身上有符印,另外两人身上没有,但现在我杀了高建,却只有一道符印转移,那就说明他有办法可以解除符印。”
不得不说,举一反三的能力实在好用,让他抽丝剥茧,瞬间想明白了关键之处。
想到这里,他连忙跳下拔舌鬼王头颅,从地上拾起刚才从口器中掉落的储物袋,在其中一番寻找,找到一张道符。
“这是……子母追魂符?”
他面色一喜,但是他在比对了其上符箓与心口的符箓后,脸色顿时又难看了下来。
不是一对,两者符箓有细微差别,按照他学到的知识,子符和母符的符箓上下合在一起,应该是相互对称的,但这两张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但高建把这张母符留着,肯定是有什么作用的,不然没有子符的母符,如同废纸一张,而且我也确实没有从母符上感应到子符的存在,说明子符已经毁了。”
白君朔暗暗思忖,忽然他看向心口上的符印,再看看手中的母符,目光一动,将母符贴在心口符印上,使两者重合。
母符无声破碎,但是在心口上却留下了一道母符印,覆盖在子符印之上,霎时间,两者仿佛发生了莫名的变化,竟双双隐没不见。
“解除了?”白君朔心下一喜,但是旋即他目光一凝,仔细看,心口上依然有若隐若现的淡淡痕迹,并且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变得清晰。
按照这个速度,他推算顶多三天,子符印就会冲破母符的压制,重新浮现。
第三十二章 逃之夭夭
忽然他右眼皮开始跳起来,白君朔心里一紧,每次他右眼皮跳动,必然有不好的事发生,放在现在这个场景,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定然是高建背后的人追来了。
“快走!”
白君朔心头警铃大作,心念催动,剪刀鬼王那巨大的半边身形顿时缩回拔舌鬼王口中,接着拔舌鬼王也顿时被一股吸力卷回门洞。
石门合拢,黑无常从石门上冒出,回到他身上。
白君朔连忙注入法力催动黄葫芦法器,然而他忽然一个趔趄,感到一阵熟悉的头晕目眩。
此时他才恍然感觉到道田在震动。
他忙内视道田,才发现之前的斗法中,召唤拔舌鬼王出来不过十几息,已是抽干了死神道田中的法力,第二次召唤剪刀鬼王,斗法不过一息。
然而战后他心思都放在别处,心急如焚,没有注意到法力流失的厉害,此时发现已是过了十息,儒圣道田中的法力也已耗尽多时。
两座道田此时都轻微震动起来,越来越厉害。
白君朔面色一变,急忙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装有速法丹的玉瓶,还是当初叶惊鸿给他的,一直没舍得用,现在也没什么舍得不舍得了,径直就往嘴里倒。
仅剩的几颗丹丸下肚,道田震动减缓,直至停止,继而在药力作用下有法力滋生,白君朔方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连忙催动新生的法力,注入黄葫芦法器,一跃而上,在黑无常笼罩下,开启阴间路,冲进阴间,急速飞离此地。
……
他离开后没多久,两道身影脚踩飞舟,御空而来,落地后,显出一老一青。
那老者,若是白君朔在这里,就会发现正是第一次上山门时见过的给人看有缘没缘的蓝姓老者。
那青年正是当日给他放行的身穿赤橙袍服的青年蓝青卫。
两人最先发现另外两人身上的子符印消失,结合魂简破碎,断定两人已经死了,只是不知死于何处,无从搜寻。
正焦急时,而后又发现高建的魂简破碎,子符印出现波动,尽管只是片刻,但还是被他们用母符探知到了地方,于是赶了过来。
在路上两人合计,另外两人遭遇不测的时间,与高建前后接近,多半三人是死在一个地方了。
两人落地后,目光四下扫视。
“奇怪,方才子符印尚有波动,现在竟消失无踪……嘶,好浓郁的鬼气,莫非……那三人尽皆死于厉鬼之手?”蓝青卫道。
“不对,若是死于厉鬼,子符印不该有反应才对,先前分明有子符印转移后的波动,只是没有维持多久,便消失不见,当真奇怪。”他旋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却也感到不解。
老者并未说话,而是绕着附近搜寻了一圈,忽然在一处山崖上发现了两株怪异的植株,顿时目露凶光。
“哼,我当是什么厉鬼,不过是为人操纵的傀儡。”老者冷哼道。
“这两人果然死在了这里,只是这是何物,竟能杀死一位八品一果,一位八品二果,看死状似乎连挣扎都来不及,”蓝青卫盯着怪异植株下的两具腐烂尸体,大感惊异,旋又听到老者的话,目光一动,问道:
“爹,你是说……这其实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杀死了他们?”
“要破解子符印,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杀死子符印宿主的是非人生物,且未被人操控,不然即便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子符印也会印在那人灵体上,一种是某些目前我尚不知晓的玄妙手段,这世间总不缺这种手段,总有破解子符印的法子。”老者面沉如水。
“但显然眼前情况属于第一种,这是飞仙草,会主动攻击所有活着的生物,以此寄生繁殖,尤其偏爱有修为在身的术士和妖,那人便是用的此等方法除掉的两人,只是不知高建是如何躲过此劫。”
“总之,我推测那人见此法奈何不得高建,便又操控厉鬼将之杀死,后被其身上的子符印转移至身上,遂用某种方法屏蔽。”
“爹,你怎知,那人是屏蔽,不是破解?”蓝青卫不解道。
“他杀死那两人,尚能用实力还未强到足以杀死两人的地步解释,但他若是有直接破解子符印的法子,杀高建之时,又岂会让子符印转移至身上,所以我推测此人必是用了某种屏蔽手段,而只要不是用特殊手段破解,那子符印总会有重现之时。”
“只要重现,管他天涯海角,也能追踪到他,不过也不能一直等,要是真被他跑远了,要逮到他也要费不少功夫,而且时间一久,说不定就真被他找到了什么特殊方法给破解了。”
“这样,你安排下去,派出家族豢养的所有散修,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该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我们来时的方向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那人多半朝着向北向东的方向逃离,就派人朝这两个方向搜寻即可。”
说到这,老者面色一狞,恨声道:
“打狗还要看主人,敢杀我蓝家养的狗,抢我蓝家财物,虎口夺食,定教他有命拿,没命使!”
“是,只是爹,高建三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莫非有什么隐情?”
“哼,能有什么隐情,不过是狗养野了,有了脱离主人掌控的想法,跟他们之前那些人一样,时间一久,就有了别的心思,这便是为何我要你每三年就换一批的缘故,说起来,这三人也该到了换一批的时候,结果却死在了这里,几十万两白银白白便宜了旁人,真是死不足惜。”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出此人,挽回损失,还有封闭消息,禁止族中任何人谈论此事,要是让其他家族知晓我蓝家御下无能,被人抢了财物,还奈何不得对方,蓝家名誉势必蒙羞,只等找出此人,必要用雷霆手段予以惩戒,方能一震声威,令人无话可说。”
……
两人御空离去后,离此三百米左右的一颗树冠下,阴影中,一个由无数飞虫凝聚的茧影随风轻轻摇摆,这时,嗡的一声,无数飞虫被吸入袖口,显露出一个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望了一眼蓝青卫两人离去的方向,不禁松了口气,暗道总算是走了。
他正是罗冲派来跟踪白君朔,查探他底细的一名暗探,亲眼目睹了白君朔杀死了高建的全过程。
现在他眼中还残留着震惊,他震惊的不是对方干掉了一个八品一果,而是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让他好几次差点控制不住气息。
这个秘密就是对方明明是儒圣道统的术士,却能请来死神道统的术士才能请来的果位神。
没错,他在罗冲身旁亲耳听见他说那人是儒圣道统的术士,罗冲总不会无的放矢吧,然而在先前,他分明看到对方请的是死神道统的果位神黑无常。
当对方请出黑无常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看着看着,他忽然回过味来,对方既是儒圣道统的术士,又怎会请来死神道统的术士才能请来的黑无常呢。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是某种特殊的手段,但是他知道这个秘密非常重要,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秘密带回去,告知罗冲。
然而就在祭出御空法器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他感受到两股熟悉的灵场去而复返,并且死死盯上了他。
“跑!”
黑衣青年面色一变,慌忙催动脚下木鸢,飞天而起,向另一个方向激射而去。
忽然出现的两人正是老者和蓝青卫,他们离开后,忽然想起对方既然可以屏蔽子符印,那可能也有办法屏蔽灵场,说不定就躲在附近,来个灯下黑,只待他们走了,再离开。
现在一看,好家伙,果然如此,此人修为八品三果,而且鬼鬼祟祟,就躲在案发现场附近,刚好能对上号,要说此人不是罪魁祸首,鬼都不信。
“往哪里跑!追!”
金黄袍服老者怒喝一声,催动脚下飞舟,呼啸追去,杀气滔天。
片刻后,老者和蓝青卫脚下,已是躺了一具死不瞑目、眼中犹自残存着不甘的尸体。
在尸体上一番摸索后,蓝青卫面色难看,老者脸色也是阴沉至极,宛如一座火山要爆发了一般,身上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因为他们发现他们可能杀错人了,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因为他们没有找到损失的银两,也没有在尸体上找到子符印,要说子符印被对方破解了,那可以理解,但那几十万银两呢?怎么就不翼而飞了?
此人要真是罪魁祸首,一直藏在附近,又怎会有时间转移银两,而且蓝青卫刚才还去此人藏身的地方检查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银两的影子。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此人不是杀害高建三人的凶手,真正的凶手早就跑了。
或许此人只是帮凶,还没来得及撤退,就被他们发现了,但方才他们以为此人就是真正的凶手,于是直接出手雷霆格杀,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现在想来,对方似乎有话要说,早知道就留他一条活命了。
“混账!别让逮到你是谁,我蓝庆阳定教你生不如死!!!”
老者猛地一脚踩碎尸体的脑袋,气抖冷。
……
不说蓝庆阳正被他气得怒发冲冠,大发脾气,只说白君朔驾驭葫芦法器,在阴间一路急速逃离,中途又塞了一把从识果厅兑换的速法丹。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在万妖山脉的缘故,以前在阴间中飞行还要刻意避开一些鬼,这里却没有什么鬼魅出现,又因为他身在阴间赶路,也没有什么妖兽阻拦,至少他这一路上还没遇到过一头能影响到阴间的妖兽,所以这一路上还算安全。
最后确定没有什么人追来,他瞧准一个山壁上的洞窟,驾驭黄葫芦飞身藏了进去。
在清理了一番洞窟中的毒虫后,他用仅剩不多的法力送走了黑无常,旋即盘腿打坐,开始调息炼化丹丸药力,加速恢复法力。
其他的都要放一边,恢复法力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不然要是被人打上门来,或者被强大的妖兽发现了踪迹,他就只能坐以待毙。
一个时辰后,他睁开眼,已是恢复了法力。
接着他从储物戒中摸出装有虎魄丹的玉瓶,服下一粒。
他的两座道田一路上震动了数次,震伤了经脉,令一些经脉出现了裂痕,现在法力恢复,他第一时间要修复经脉,避免恶化,影响根基。
半个时辰后,他呼出一口浊气,内视两座道田,与两座道田接壤之地,连接着无数细密的经脉,这些经脉如同血管一般向着道田这颗“心脏”汇聚。
但与传统意义上的经脉不同,这些经脉介于虚实之间,白君朔虽无法内视自身,只能内视道田,但也能感觉到这些“经脉”外接肉身经脉,内接两座道田,书上说这些“经脉”叫道脉。
道田若是震动过于频繁和剧烈,就会导致道脉震伤,继而影响到经脉,使其受损,进一步扩大,就会影响到脏器骨骼,乃至三魂七魄,既损根基,又害性命。
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要先安抚道田,恢复法力,再修复人体经脉,使经脉回哺道脉,才算是解决了问题。
修复完道脉后,白君朔开始清点战利品。
将从高建那得来的储物袋清空,地上顿时出现了一大堆物品。
白君朔不觉搓了搓手,目光火热。
加上从高建那里得来的下品黄葫芦法器,本次他一共夺得三样法器,另外两件是玉如意和蒲团。
他试了一下,都是下品御空法器,这让他有些失望,但转瞬便被那厚厚一叠银票吸引了注意力。
他用食指沾了下舌头,财迷似的反复数了三遍,确定是一共三十九万八千五百五十两,换算成因果点,约莫两千点。
可谓收获颇丰,但白君朔还是犹自不满足,一脸郁闷:
“怎么这么少,按照我的估算,高建一年少说也有四十万两,另外两人想来相差也不大,即便少一些,三人加一起一百万两总该有的吧,为什么只有四十万两不到?剩下的一半多去哪了?难道被他们藏起来了?”
“不,也许不是藏起来了,换作我是他们背后的人,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们手上拿着这么多银两,即便有子符印这种东西控制他们,也不保险,所以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会让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上交一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解释的通了。”
第三十三章 天地人三宫
“唉,不管了,有四十万两也还行,至少死神八品晋升法门是有着落了,而且我还获得了三件下品御空法器,一个储物袋,如果换算成银两的话,一件下品法器最低二十万两,一个储物袋也是这个价,也就是说真正算起来,实际上我这次一共起码赚了八十万两。”
“嘶……”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被这个数据震惊到了。
乖乖,我已经这么有钱了吗?白君朔眼睛发亮,暗道:杀人夺宝,果然是发家致富的捷径啊。
但是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心口上比先前清晰了许多的符印,脸色又阴郁下来。
“就算我得到了这些宝物又如何,就怕有命拿,没命使,三日后子符印就会重新浮现,我要找不出办法应对,必死无疑。”
他想过逃,但又能逃哪里去,对方既然是阎罗殿的人,又能掌控高建这样八品,而且其他两个死于高建之手的人,很可能也是,只不过被高建用什么怪异植株阴死了而已,这样的一个人,想必在阎罗殿的位置不低。
而阎罗殿能在兰芝县设下分部,在其他城池自然也能,要说这些分部之间没有联系,他打死都不信,所以就算他逃到别的城池,恐怕也难逃被杀的厄运,毕竟有子符印在身,对方确定了他的位置后,联系附近的阎罗殿人手抓他轻而易举。
一时间,一股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地的情绪涌上心头。
旋即他面色闪过一道戾气。
“想要我死也没那么容易,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想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有处大湖。
“不过那是最后的手段,在此之前,我也不能放弃希望,只是我现在回不去阎罗殿,也去不了兰芝县,想要兑换死神八品晋升法门根本没有办法,如果我兑换不了法门,那我就是空有儒圣八品晋升法门也不能晋升,不能晋升八品的话,那又如何能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高建背后那人,修为必在他之上,只是不知修为多高,我对付一个高建,都要用偷袭的办法,再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此人肯定是不行了,这还没算上他应该有帮手的情况。”
“唉,现在想这些干嘛,归根结底,我只是九品七果,还不到九品圆满,就是拿到了死神八品晋升法门,也无法晋升,为今之计,只有先提升请神战力才行了,先将儒圣九品果位神请到天宫再说,看能否给我带来什么帮助。”
他原本有个机会,可以直接晋升八品一果,只是有莫大风险,那就是夺取高建的道果。
然而跨品级夺取道果,学堂上的先生曾提到过,其中风险极大,有诸多限制,劝众人没有天赋绝伦的资质,过人的心性,千万不要那样做,不然极容易迷失在超越品级的道蕴中,无法自拔,致使道果湮灭,道田崩溃,根基尽毁,魂飞魄散。
至于什么是资质,怎样的资质才算天赋绝伦,白君朔为此专门去藏书阁查了不少古籍,最后才汇总分析出一个解释。
很多人都在谈资质,什么是资质,资质其实就是慧根,所谓慧根,指的是对道的感悟速度,这点似乎与悟道石的功效异曲同工,然而还是有区别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天生,一个只是外力。
慧根天生,决定了悟性高低,决定了对道的感悟速度,又分三个等级,一曰人级,二曰地级,三曰天级,大部分人是人级慧根,少部分人是地级慧根,只有极个别人才是天级慧根。
至于怎样判断一个人是人级慧根,还是地级慧根,亦或是天级慧根,古籍上没有记载,白君朔也无从比较,只能推测自己应该是人级,因为他感觉自己对道果的炼化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堪比龟速。
资质不行,心性这块他也不用去找答案了,心性再好,资质不行,跨越品级夺取道果那就是找死。
而他之所以花费时间去查资料,自然抱有一步登天的想法,当然他当时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越级杀死一个八品,哪怕只是偷袭,只是散修,只是对方轻敌大意。
他只是幻想着万一有一天他撞大运,遇到了可以夺取的情况,他夺取的话能不能行。
当然,在不确定自身慧根等级,以及什么虚无缥缈实际上只有试过才知道的心性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且,在查阅资料的过程中,他还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晋升时吞服的妖丹年份,其实决定了术士晋升后的寿元长短。
比如他晋升八品时吞服的是一颗百年妖丹,那他晋升八品后寿元就只有一百年,若是吞服的是一颗三百年妖丹,那他晋升八品后寿元就是三百年。
而跨越品级夺取道果,固然能让自身晋升下一品级,甚至直接省略吞服妖丹的过程,只需要在晋升后进行一次八品请神仪式就行,等于先上车后买票,但同样的,也继承了对方的寿元。
也就是说,如果对方只有百年寿元,夺取后,夺取者寿元也只有百年,如果不在百年内晋升下一品级,将寿元耗尽,身死道消。
……
白君朔心中一番思量后,决定先将儒圣道统九品护法神请临天宫再说,遂从储物戒中拿出那张从万仙拍卖场交易来的记载有儒圣九品晋升法门的兽皮卷,认真观摩起来。
所谓晋升法门,便是由神像、神史、妖丹年份三部分组成,缺少任何一部分,都无法将天宫锁神仪式进行下去。
至于请神咒、送神咒、请神决、送神决,但凡同一道统,每个品级都是一样,并无不同,似乎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请神法门,则是由神像和神史两部分组成,同样缺一不可。
白君朔现在拿着的就是完整的请神法门。
他认真观摩了许久,随后合上兽皮卷,闭目凝思,消化所习,而后拿起神像,前后仔细观摩,把每一个神态细节都印在脑子里。
觉得差不多了,他开始布置起请神仪式所需,先用马刀在石壁上掏出一个可以放置神像的洞,接着将神像摆放洞中底部石台上,然后在神像前面放置一个香炉,又拿出三支香用火折子点燃。
做完这一切后,他手持三炷香,对着神像躬身三拜,将三炷香插进香炉中,而后盘膝坐下,双手掐起请神法决,同时静心凝神,在脑海中回想神像的神貌以及神史。
一息。
三息。
十息。
白君朔睁开眼,看着如同时间静止凝固不动的三炷香,眉头紧缩。
这一次,他本以为不会再出现第一次请神仪式时遇到的问题,不会再出现波折和惊险。
结果也确实没有任何波折和惊险,因为根本没有反应。
他进入了天宫,但是天宫中只有黑无常和鬼门关,没有出现第一次见到的白烟。
“为什么会这样?”
他眉头紧缩,看着黑无常和鬼门关,忽然他目光一动,想到了一个一直没有朝自己身上想的忽略了的问题。
那就是每个术士在每个品级只能请一个神,这样说的话,那他也应该不例外,也只能请一个神。
从现在的结果看,似乎也确实如此,但是……
那是只有一座道田,一个道统的情况,而他有两座道田,两个道统。
他现在也不是以前的小白了,什么都不懂,在藏书阁看了大量书籍后,他多少能结合自己和别人的情况,自己琢磨出一些答案。
按照他的分析,只能请一个神的情况,实际上应该是每个术士在每个品级只能请一个道统果位神。
若是有两座道田,两个道统,那就应该可以请两个道统果位神。
“所以问题出在哪?”
白君朔暗道。
忽然他眼睛一亮,喃喃道:
“人有三魂,天魂居天宫,人魂居中宫,地魂居地宫,中宫,我现在已经知道,其实是指道田所在秘藏,天宫是在泥丸宫秘藏,地宫则是双足秘藏,我天魂居于天宫,已与黑无常融合,已是融无可融,请神无所请,自然只能请一个神,所以这才是答案吗?”
他眼睛雪亮。
“那照这个思路想下去,人魂和地魂还闲置着,是否可以请神融合?”
白君朔喃喃自语,状若疯癫,竟有些痴狂了。
“可是我还剩一座道田,一个道统神可请,却有两个位置,那么我该将此神请入中宫还是地宫?”
这很关键,不能出错,一旦他想错了,请错了位置,后果不堪设想。
“中宫有道田,住着我的人魂,此魂带个人字,似乎有什么含义,而且如今想来,我从未如同天宫那样进入过中宫,只能内视道田,那按照逻辑来说,如果能像天宫一样请神的话,我应该是能进入其中的才对,可我进不去,是否说明中宫不能请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剩下地宫了,地宫若是能如天宫一般能进入,那就代表我能请神,若是不能,那此事便作罢。”
想到这里,白君朔决定一试,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不试一下如何甘心,而且只是试一下能否进入地宫,又不会有危险。
于是他开始如同进入天宫那样,静心凝神,念头下沉,感应双足秘藏之所在。
冥冥中,仿佛有一扇门,细看却无,凝神却有,十分玄妙。
他看到了,他打开了,他进入了。
然后他来到了一处与天宫一样的黑暗房间。
他睁开眼,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喜悦。
“我的推断是正确的,真的可以进入地宫,那既然可以进入地宫,那就代表我可以将神请入地宫。”
想到这里,他再次盘膝坐下,心沉地宫,再次进入了那个黑暗的房间。
这一次没有任何波折和惊险。
当是时。
三炷香猛地一亮,飞速燃尽,须臾间化为三股白烟,从白君朔的鼻腔钻入。
与此同时,白君朔又看到了第一次请神仪式时的景象,在黑暗的房间中,一股白烟从冥冥之中冲进黑暗,很快凝聚为一座神像。
只见这神像头戴文冠,身穿字袍,左手握着《兰亭序》,右手持着鼠须笔,衣袂蹁跹,温文尔雅,双目如有星河起。
望着这座神像,白君朔内心激荡,躬身一揖,大步走向神像,走入神像,与神像融合,霎时间,地魂与神像融为一体。
神像的五官变成了白君朔的五官。
正是魂与神合,己貌神形!
第三十四章 天赋神权
果位:行书之圣王羲之
道统:儒圣
仙班:九品
神职:行书之圣
神权:主,笔走龙蛇;副,文章盖世
神器:鼠须笔,《兰亭序》
……
当魂与神合那刻,白君朔便明悟了行书之圣王羲之的权能,本想就此在脑海中演化自习,加深印象,然而在大量信息中,他忽然解读出的一行信息,令他神魂俱震。
天赋神权:天生道田自带神权,可在请神基础上再请神。
这句话自然不是原话,是他从庞杂信息中分析得出的结果。
看到这个结果,白君朔惊得差点跳起来。
天赋神权?!
天生道田自带?!
一直以来,他都在疑惑天生道田与后天道田具体区别在哪,现在他才知道,或者说在请来儒圣九品果位神后,方才激活了天生道田的妙用之法。
原来这便是天生道田的无上妙用之法。
天赋神权!
在本就请神的基础上再请神,这是何等可怕的妙用之法。
九品时所请之神本是九品,在此基础上再请神,所请之神岂非超越了九品?!
不然何来再请神的说法?如果再请神后还是九品,那又有什么意义?
他目露精芒,神色激动,难以自已,为了验证天赋神权的妙用,他连忙从地宫中退出来,开始第一次请儒圣道统果位神。
按照兽皮卷上的记载,他双手持握三支香,略显生涩地双手掐动请神决,口中念动请神咒: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明,”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神其听之,应则从之,如律令。”
“——请行书之圣王羲之!”
咒毕,三支香如与冥冥沟通,无火自燃,霎时燃尽,化为一股膨胀开来的白烟,将白君朔整个身体笼罩。
白烟卷过,一座与地宫中的神像别无二致的神祇出现在白君朔原先站立的位置上。
不同于请黑无常时的介于虚实之间的虚幻状态,这具神祇乃是实质,白君朔完完整整地变化成了神祇。
此刻,他既是神祇,神祇也是他,不分彼此,玄妙异常。
只见他头戴文冠,身穿字袍,左手握着《兰亭序》,右手持着鼠须笔,五官与白君朔相差无几,都是丰神俊朗的少年模样。
到了这一刻,白君朔脑中忽有明悟,如醍醐灌顶,于是少年文人般的神祇深吸了一口气,双目一睁,双手再次飞速掐诀,朱唇轻启: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明,”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神其听之,应则从之,如律令。”
顿了顿,他忽然喝道:
“——请字祖仓颉!”
随之那最后一句“请字祖仓颉”落下,冥冥如有波纹荡漾,手中三炷香霎时爆为一股炸开的白烟,将少年神祇笼罩。
白烟无风而散,再次出现的是一位披头散发,龙颜四目,身披草衣,手持一截树枝的神祇。
也是与白君朔五官颇为相似,只是多了一双眼睛,看着甚是奇特。
与此同时,白君朔脑海中顿时有庞大的信息涌入,他筛选总结了一番,悉知其权能:
果位:无,(神名:字祖仓颉)
道统:儒圣
仙班:无,(同仙班八品)
神职:字祖
神权:主,象形造化;副,天雨粟
神兵:桃木枝
……
“字祖仓颉竟然没有果位,也未列仙班,实力却与仙班八品同级,但却有所属道统,神职神权在身,记得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一段话:封神之日,有神未入榜,逍遥天地间。”
“难道说字祖仓颉,便是属于这样一位未列入仙班,未成果位的编外神祇?”
白君朔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仿佛隔着一层历史的迷雾,窥探到了某些消失的隐秘。
然而那本古籍上只有这么一段话,没有更多的描述,甚至没有做出解释,只能靠白君朔自己去猜测。
但就是这冰山一角,曾让他心头巨震。
因为他想到了上一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名叫《封神榜》。
其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几大道统的修士死后进入封神榜,位列仙班。
那几个道统叫什么名字,他忘了,只记得其中一些人物的名字,比如二郎神杨戬,比如哪吒。
难道这其实是一个封神演义的世界?他心头一惊,但旋即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封神榜上可没有黑无常、赤脚大仙这样的神祇入榜,难道是封神演义后的世界?
他摇了摇头,感到越想下去越迷茫,索性便不再胡思乱想,有些答案,或许要等到未来的某一天才会浮出水面,不是时候未到,也许是他还不够格知道。
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试验天赋神权的威力。
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他很可能将拥有超越九品的战力。
这对他十分重要,因为三日后子符印就会彻底重现,届时高建背后的人就会通过母符发现他的踪迹,有了这样的战力,他才有活命的本钱。
压下心头的杂乱思绪和激动之情,白君朔沉下心神,满怀期待地仔细感应和研习字祖仓颉的权能。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忽然睁开眼,脸上露出错愕和阴郁交织变幻的神情。
因为他发现以他目前的两座道田的法力值,启用一次象形造化或天雨粟,竟然只能用两次,一次一息,一息即耗尽一座道田法力值,这……
这个发现让他脸色变得难看:“果然没那么简单,我就说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让我拥有跨越品级的战力,果然什么事都是有代价的,可恶!”
他一拳锤在地上,脸色说不出的失望。
给了他希望,却又将他推向绝望。
如果放在平时,这样的结果,他自然无比满意,毕竟即便只能用两次,却相当于多了两个一息爆发的杀招,只要运用得当,在关键时刻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再遇上高一品级的对手,他就有了底气,不会再想以前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死于非命。
可问题是,三日后他身上的字符印就会重新浮现,高建背后的人就会追踪到他,他不知道那人修为如何,但是能将高建压服,并且高建杀死的那两人也很大概率跟高建修为处于同一水平,只是被他用那什么奇怪植株坑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人手下能笼络三个八品一果的术士,其手段先不说,至少修为是必然在三人之上的,而有这样修为又有底气使手段的,在阎罗殿,起码也该是个丙级乃至乙级巡察使。
因为他研究过识果厅中的兑换清单,特殊追踪类道符中,一对子母追魂符,要一千二百因果点,也就是二十四万两白银,一般的丙级巡察使完成一个任务才获得三十或六十因果点,根本兑换不起,除非有家族兜底,或者干一些不要命的勾当,并且活下来。
而到了乙级巡察使,完成一个任务可以获得一百或两百因果点,兑换子母追魂符自然不吃力。
“一息爆发堪比八品六果的全力一击……”
白君朔咬牙道。
这看似极为强大,但这是不考虑对方有防御类法器的情况,他不知道下品防御法器,能不能挡住八品六果全力一击,但他知道,如果是他以九品七果的修为手持下品盾牌法器,面对八品六果全力一击,肯定是挡不住的。
但是八品就不一定了,至少即便挡不住,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削弱,就看对方是几果修为了,总之要一击必杀,恐怕很难做到。
而一旦杀不死对方,他就必须要再动用一次杀招,而在两次动用杀招后,如果还没杀死对方,死的就会是他。
但如果对方是七品,那他即便耗尽两座道田的法力,动用两次杀招,也是无济于事,死的只会是他。
而且这一切都还没算上对方应该拥有的手下。
所以怎么看,他都是死路一条。
“可恶,我明明拥有了跨越品级的战力,却无法帮助我死中求活!要是能多来几次杀招,或许还有机会,但是……等等!”
他神情一滞,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缓缓瞪大。
“死神道田和儒圣道田一直以来,都是法力消耗平摊,炼化道果共享,那天赋神权是不是也能共享?!”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让他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他眼中爆射出无与伦比的精芒。
他有预感,这或许可行。
再也坐不住了,他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就要进行请神步骤,忽然双手一滞,目光闪了闪,随后将请神决换成了送神决,将请神咒换成了送神咒,把行书之圣王羲之送走的同时,子祖仓颉也随之消散——他敢直接绕过仓颉送走王羲之,自然是心有明悟,自然而然。
待得送走两神后,他才重新掐诀,念请神咒:
“酆都号令,万神咸听。”
“上至九天,下至幽冥。”
“溟泠大将,四臂三头。”
“颜如蓝靛,总领兵头。”
“九狱主吏,鬼哭神愁。”
“考召邪原,不得停留。”
“酆都符命,急速擒收。”
“神其听之,应则从之,如律令,”
“——请勾魂使黑无常范无救!”
第三十五章 兽潮
咒毕,白烟卷过,黑无常范无救临身。
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就该开始试验天赋神权能否共享了,这非常关键。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捺下紧张的情绪,再次开始掐动请神决,念动请神咒。
“酆都号令,万神咸听。”
“上至九天,下至幽冥。”
“溟泠大将,四臂三头。”
“颜如蓝靛,总领兵头。”
“九狱主吏,鬼哭神愁。”
“考召邪原,不得停留。”
“酆都符命,急速擒收。”
“神其听之,应则从之,如律令……”
随着咒语越来越接近末尾,他越来越紧张,紧张和期盼交织在一起。
因为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如果脑中没有接受到冥冥中的提示,那就说明他推断是错误的。
念到“如律令”时,他顿住了……
突然,他双目圆睁,暴喝出声:
“——请门神神荼!”
当是时。
白烟炸裂,一尊头戴银盔,身披银甲,腰缠苇索,手持浑铁点钢叉,面如生漆,两眼接耳,两眉朝天,怒发须张的神祇显露而出。
“成功了!居然真的可以!”白君朔大喜过望。
旋即一股庞杂的信息涌入他脑海,他开始分门别类整理分析。
果位:无,(神名:门神神荼)
道统:死神
仙班:无,(同仙班八品)
神职:门神
神权:替天行道
神兵:浑铁点钢叉
……
果然不出他所料,门神神荼也是编外神祇,不在仙班。
而且与字祖仓颉一样,以他两座道田的法力值,也只能动用两次神权。
激动过后,他旋又冷静下来,发现了一个刚才有意无意忽略的问题,但他现在必须面对。
那就是尽管理论上他可以动用四次杀招,但前提是他的法力值足以支撑,可问题是他两座道田的法力值,只够支撑两次杀招。
所以说到底,他还是只能动用两次杀招。
依然没有改变。
可是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绝望之色,反而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这平静深邃的湖泊中,有一头恐怖的妖兽在蓄势待发。
……
第二日,夜晚,戌时,白君朔被一股波动惊醒,他霍地睁开眼,跳到洞口,贴着石壁,望向波动传来的方向。
他不会感受错,那是法力波动,是术士才能调动的法力,显然刚才的波动是有术士出手了,而且波动还不止一处,这一会少说也有三十处。
至少三十名术士进入万妖山脉外围,是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是高建背后的那个人,他果然派人来搜寻我了,看法力波动距离此地已不到五十里,我得换个地方才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不,我为什么要跑?”
白君朔目光一动,“既然我本就跑不掉,明日子符印一出,必然暴露我的位置,那我何不趁着今日,一探这些人的修为和实力,也好判断背后那人的修为实力,为我明日战斗做好准备?”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冷,眼中露出杀意。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正当时。
那就先收些利息好了,料想这些人要大范围找我,势必不会挤在一起,肯定会分开行动,那就为我创造了偷袭的条件。
他随即掐诀念咒,请来黑无常临身,开启阴间路权能,驾驭葫芦法器闪身冲进阴间,向着一处方向飞射而去。
……
“噗!”
刀光凭空浮现,一颗头颅冲天而起,落地,眼中还带着惊愕。
眼中光明彻底合上之前,只看到一柄马刀从虚空划过,消失无踪。
白君朔驾驭黄葫芦,手持马刀,在黑白色的阴间中穿梭,这是他收割的第三颗人头。
这群人与不时冒出的异兽战斗的时候,暴露了道统和实力,让他发现了这群人不是来自阎罗殿,甚至不是来自同一个道统,他便知道这些人是散修,修为大部分是九品,少部分是八品,没有法器傍身,道符拥有者怕也少又少。
他便定下了计划,避开死神道统的术士,直接找上那些落单的并且在与异兽战斗的其他道统的九品术士。
要是白天他还不敢这样做,但晚上,即便对方处于请神状态,要看见一个与夜色相容的黑白身影也极为困难。
在鬼门关影响现实的作用下,他躲藏在阴间,驾驭黄葫芦,飞速靠近目标,在目标与异兽战至关键处,将敌人瞬息阴间化,一刀毙命。
他一偷一个准,几乎是一刀一个,被他偷袭的人,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身首异处了。
一时间,他宛如一只游走在阴影中的厉鬼,旋风般收割起一条又一条生命。
“敌袭……”
噗,刀光一闪,人头滚落,终究还是暴露了,此人感知敏锐,在他靠近的瞬间,躲了过去,然后看到了他的刀和他的脸,于是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白君朔面色微变,驾驭黄葫芦急速脱离此地。
他前脚刚走数息,就有数道人影赶来,是离的较近的三名八品术士。
看到地上的尸体,其中一人不但不震怒,反而露出喜色,哈哈笑道:“他出现了!快发传讯玉简把消息告知蓝家主,我等发现那人行踪了!”
其实不消他发传讯玉简,早在发现魂简几乎不间断破碎后,蓝庆阳和蓝青卫循着搜寻方向就追上来了。
如果死的那人不提醒,白君朔再停留一会儿,蓝庆阳两人就赶到了。
白君朔此时还不知道刚躲过一劫,在发现自己暴露后,立刻远遁,毫不留恋。
落单的他还敢上,要是被一群人围堵,他就只能拼着耗尽法力,爆发杀招了,但那样一来,他也会因为耗尽法力,死在围攻中。
片刻后,蓝庆阳驾驭飞舟载着蓝青卫赶到,在先前说话那人凑上来邀功的时候,蓝庆阳直接一巴掌把他扇飞出去,气抖冷。
尤其是在他搜寻了一遍,发现死了十几人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人被放跑了不说,还死了这么多人,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难怪他气得浑身发抖,还失手拍死了一个九品散修。
他冷静下来后,询问了最先赶到现场的三人,根据蛛丝马迹,推断此人要么是死神道统的术士,要么是宙神道统的术士。
死神道统的术士可以隐匿在阴间,在靠近对手之时,撤销阴间路权能,回归阳间,进行偷袭,只是有个弊端,这个过程动作稍大,容易被对手察觉。
而宙神道统的术士在速度上有极大优势,擅长刺杀偷袭。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确定了凶手确实在这里,他就不怕他跑掉。
“别让此人有机会休息,继续给我搜,联系向东搜索的人改道向北搜索,我要让他疲于奔命,片刻都休息不得!”蓝庆阳冷声喝道。
在确定了对方所在方向后,就可以缩小范围进行搜索乃至围剿。
……
接下来的时间,躲在暗处的白君朔发现对方的搜索越来越紧密了,隐隐形成一个扇形,朝他所在方向延展而来,他不得不继续远遁。
先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发现队伍中好几个八品后,他已经可以断定对方定是一位七品,不然哪有资源和实力调动如此众多的人手。
于是他也不再逗留,朝万妖山脉外围深处飞去。
既然你非要跟上来,那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随着深入外围,异兽渐渐多了起来,他瞄准一头在河边喝水的异兽,一刀捅在它屁股上,然后从阴间中显露身形,驾驭黄葫芦急速远遁。
屁股被捅,血流如注,牛形异兽当即红了眼,怒吼一声,朝白君朔逃离的方向狂奔而去,电闪雷鸣。
接着白君朔故技重施,又捅了一头犬形异兽,犬形异兽也是怒气冲天追杀上来。
如此往复,渐渐的,追在白君朔屁股后面的暴躁异兽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它们狂怒咆哮,似乎不把前面的狗贼碎尸万段,誓不罢休。
回头望着身后越来越壮大的队伍,白君朔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天地良心,他也就捅了几十头异兽的屁股,谁知道会发展成这样。
这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没个上千头,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那些地上跑的也就算了,那些天上飞的是怎么回事?老子又没捅你们屁股!
白君朔差点骂娘。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一路走到黑,继续埋头赶路。
此时,他绕了一个大弯,已经朝着来时的方向急速飞行。
……
“哎,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动静?”搜捕队伍中,一人问隔着几丈远的一人道。
“什么动静?咦,地面好像在动?怎么越抖越厉害了?”
“天哪!那是什么!?”有人高呼。
众人望去,只见前方出现了一条黑线,在迅速拉近,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由黑线变成了黑云,成铺天盖地之势。
仔细看去,竟是铺天盖地的飞禽走兽,朝他们这边压来。
“兽潮!!!跑!快跑啊!是兽潮!——”
众人大惊失色,转身便跑,落荒而逃,恨不得多生一条腿,跑得再快些。
“该死!怎么会突然出现兽潮!难道是那人干的!岂有此理!!!”
蓝庆阳惊怒无比,但是面对铺天盖地的兽潮,就是他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连忙祭出飞舟法器,拖上蓝青卫,慌忙朝来时的方向飞速逃离。
他的飞舟是中品御空法器,他倒不怕自己两人跑不掉,但是他派来的这几百号散修,经此一役,怕是所剩无几了。
“好好好,今日令我蓝家吃如此大亏你是第一个,这笔账我记下了,希望明日你还能如此蹦跶!”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怀中的母符忽然有了感应,他便知道子符印快要重新浮现了,而且他推测时间不会超过一天。
第三十六章 九品八果
白君朔带着兽潮,在看到搜捕队伍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闪身冲进了阴间,朝斜上方的天穹飞去。
光进入阴间不保险,他也怕异兽中有能力特殊的存在会发现他,所以得远远避开。
待他飞上高空,向下望去,月色下一片黑云瞬间遮住了他的视线,从那些四散溃逃的人身上碾压过去,宛如势不可挡的惊涛骇浪,将前方的一切吞没。
等到黑色的浪潮席卷一切,消失在尽头,白君朔看向变成一条黑线的兽潮大军离去的方向,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兰芝县不会有事……吧?
他摇了摇头,觉得应该不会,应该是自己想多了,那些异兽虽然看着不聪明,但是发泄也发泄完了,难道还一条筋地朝一个方向继续跑吗?
随后他就这件事抛之脑后了,看向下方东死一块,西死一块的尸体,眼睛发亮。
他微一犹豫,还是拗不过内心的躁动,骂了自己一声不中用,旋即催动黄葫芦调转方向,落在地上,开始摸尸。
他也怕高建背后那人忽然杀个回马枪,给他来个大的,但他想了想,觉得对方应该不至于这么头铁,面对如同天灾一般可怕的兽潮,不拼命逃跑,还想着来对付他。
但他也不敢打包票,于是加快速度摸尸,几乎是摸起东西就往储物戒里塞,看也不看。
“救……救我……”一人躺在地上,胸腔以下被踩得稀烂,却还没死透,见白君朔靠近,眼中露出希冀的光。
噗!
白君朔眼睛一亮,一刀结果了他,顿时有九颗红彤彤的道果从此人身上凝聚出来。
好家伙,还有福利送,白君朔顿时感到有一扇崭新的世界向他走来。
夺取道果后,他眼睛锃亮,目光炙热地扫向那些乱七八糟的尸体。
于是在摸尸之余,他又多了一项运动,那就是开盲盒,啊呸,开道果。
噗!
一刀下去,七颗道果。
噗!
一刀下去,五颗道果。
噗!
一刀下去,八颗道果。
……
终于,噗的一声,开出了九颗道果。
白君朔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暗道总算是凑齐升到九品圆满的道果数了。
随后他吞下道果,跳上黄葫芦,朝一个方向飞速离去。
他现在要找个安全的地方闭关炼化道果,尽快将修为提升至九品圆满,以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根据心口上的子符印重现速度,他推断大概明日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过后,子符印就会彻底突破母符的桎梏,重现出来。
他要赶在这时间之前,将修为提升上来。
而根据之前炼化十二颗道果总结出的经验,他推测接下来要炼化的四颗道果,大概要耗时十个时辰,所以时间非常紧迫。
半个时辰后,他驾驭黄葫芦,飞身落在一座山峰上,这山峰如剑指苍穹,极为陡峭高耸,比周围的山峰要高出百十丈,峰顶植被稀少,视野极为开阔。
白君朔将在此筑巢的一头妖禽斩杀后,在峰顶两块巨石之间形成的宽阔夹缝中,盘膝坐下,开始炼化道果。
十八颗道果在乱葬岗道田中,围绕着彼岸植株轻柔旋转,随着他的炼化,散发出莹莹光芒,之前见过两次的情形再次发生。
冥冥之中,如有唢呐声响,如有百鬼夜行,一座纸灰凝聚的奈何桥搭建在两座道田之间,一行鬼影托举着九颗道果跨入梓州镇第一中学,化为一群衣带翩跹的读书人,将九颗道果送至水墨植株。
于是两座道田各自围绕起九颗红彤彤的道果。
其中各有七颗道果隐入原本的七颗道果,消失不见,仅各剩下两颗道果,化为光雨洒落道田,滋养着道田,道株之上开枝散叶,各再结两朵道花,其中各有一朵道花凋谢,凝聚出一颗红彤彤的道果。
眼看着两枝道株上各自剩下的一朵道花,行将凋谢,忽然白君朔感到一阵心悸,连忙从玄妙状态退出,霍地睁开眼。
不知何时,心口上的子符印已然彻底重现,散发出妖异血色的光。
与此同时,两股灵场出现在他的感知中,急速逼近。
“找到你了!!!”
一声暴喝,如雷鸣乍响。
紧接着一头火焰凝聚的庞大火雕,朝峰顶斜冲而下,那炙热的火焰仿佛能融化岩石。
“不好!”
白君朔面色大变,一个闪身,从峰顶另一侧一跃而下。
他前脚刚跃出峰顶,后脚便是轰然一声巨响,一股热浪裹挟着巨石碎石向他压来。
千钧一发之际,黄葫芦一闪,载起他险险避开滚滚火焰的同时,一股白烟将他笼罩,黑无常临身,他闪身冲进阴间,无视火焰和滚石临身,朝远方急速逃离。
“哪里逃!鼠辈,你今日必死!!!”
身后传来震天怒吼,那其中蕴藏的无边杀意,令白君朔一阵头皮发麻。
他也不来不及细看来者何人,急忙催动葫芦急速远遁。
若是站在高空回头看,整个山峰被直接轰碎了三分之一,场面极为骇人。
“失算了,炼化道果花费的时间竟然超出了我的预估,本应该亥时之前炼化完成,结果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亥时,幸亏我有所警觉,及时醒转,不然刚才那一下,我就灰飞烟灭了,攻击我的应该是一件下品攻击法器,当真可怕。”
“更可怕的是,从灵场看,法器的主人是一个七品术士,至少达到了七品五果甚至六果,另一个虽远不如前者,但也达到了八品四果,以我目前的实力,对付后者还有胜算,对付前者根本痴心妄想。”
“可惜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就能将修为提升至九品圆满,到那时我或许还有机会,现在我才九品八果,必须要尽快赶到那里,才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他催动黄葫芦急速向着一个方向激射而去,他之所以先前花半个时辰来到这里闭关,就是因为这里离那处大湖最近,也不会被大湖中的存在发觉,是一个合适又安全的距离。
大湖中有他先前误入时发现的一头恐怖妖兽,他能否度过此劫就看它的了。
“还以为至少是个八品三果的术士,没想到竟个九品八果,当真令人意外,区区九品八果,也敢欺我蓝家,真是好胆!”
蓝庆阳咬牙道。
杀他手下鹰犬,抢走几十万银两,又引来兽潮,致使使他蓝家直接损失了几百号人,已经伤筋动骨,此仇不共戴天,他发誓不杀此人誓不罢休。
只是万万没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个不入流的九品术士,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要是被其他家族知道,还不得笑死。
只是此人到底是靠的什么能耐,能杀死高建,另外两人身死还能用使了阴险手段来解释,毕竟此人能引来兽潮也确实狡诈非常,但对付高建就另当别论了,他暗道。
他进入阴间查看过,根据战斗痕迹,推断出两人确实是正面对战。
以区区九品八果修为,竟能将一位八品一果杀死,要说是靠操控什么厉鬼做到这一点,我看未必,以前兰芝县范围内是有强大堪比八品乃至七品的厉鬼出现,但经过这么多年肃清,早就没了。
恐怕他身上有一件特殊攻击类中品法器。
想到这一点,他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别看他在山门每日明面上收入大量银两,好像赚的盆满钵满,但那些银两都是要上交阎罗殿的,他真正的油水其实是从高建三人身上得来,但一年下来,也才收入一百二十万两左右。
一件中品法器最便宜的也要两百万两,以他辛苦攒下的家底,抛开家族耗费,各种开销,现在也只有一件价值两百多万的中品御空法器,而一件普通攻击类中品法器,更是高达四百多万,其中的特殊攻击类甚至要五百多万,他如何不心动?
想到这里,他眼中顿时爆发出贪婪之色。
“看你还能往哪里逃!有子符印在,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脱我的掌心!”
蓝庆阳喜怒交加,脚下飞舟飞行速度竟然暴增数倍。
“中品御空法器!”
感受着两股灵场以恐怖的速度飞近,白君朔心下一惊,暗道不好,连忙催动法力加倍输入脚下黄葫芦,提升速度。
然而黄葫芦只是下品御空法器,如何甩得开身为中品御空法器的飞舟,距离不增反减,越来越近。
五百米。
三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
感受着后方急速靠近的灵场,白君朔咬紧牙关,面色肃然,紧盯着前方收入眼底的湖泊,眼中神光湛湛。
快点!
再快点!
快到了!
突然,感受到身后传来恐怖的热浪,背上的衣物都燃烧了起来,白君朔面色一紧,暗道糟糕,知道对方又动用了那件下品攻击法器。
他不及多想,手中翻出一张道符,就朝身后一祭,这张道符他昨日摸尸得来的一张土灵符,是一张防御类道符,此时正好用上。
土灵符一祭,当即化为一座小型土山,横挡在火焰巨雕身前。
轰!
土山微微一滞,当即炸裂,根本挡不住火焰巨雕的攻势,但就是这一滞,给白君朔争取到了机会,他已成功赶到大湖边沿。
在与大湖边沿错过的瞬间,他把一个储物袋往湖心方向一掷,口中嚷道:“不就是四十万两银票吗?还给你!”
俨然一副将四十万两白银扔向湖心,好趁此机会摆脱追撵,从大湖边沿逃向另一个方向的样子,显得既奸诈又愚蠢。
奸诈的是在蓝庆阳眼中,这是对方调虎离山的伎俩,愚蠢的是对方根本逃不掉,他即便耽搁点功夫去拿储物袋,凭中品御空法器的速度,须臾就能追上去。
“混账!”蓝庆阳怒不可遏,但也不疑有他,调转飞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闪电般向即将坠入湖心的储物袋抓去。
眼看着储物袋即将被他抓到,突然,他心头一紧,浑身汗毛倒竖,只见眼底一团阴影在湖面急速放大。
“不好!”
他不及多想,慌忙调转飞舟,但是晚了。
砰!
湖面炸裂,宛如火山喷发,一颗硕大狰狞的虎头跃出水面,如同火山口般大的虎口裂开,将一脸惊骇的蓝庆阳两人笼罩。
在靠近大湖之前,白君朔发现对方两人也是死神道统的术士后,故意撤回阴间路权能,出现在阳间,同为死神道统的术士,他无比清楚其他人没有鬼门关,无法做到在阴间影响眼睛事物,所以定然也会撤回阴间路权能,回到阳间追赶他。
所以此时,蓝庆阳两人都是阳间状态,顿时被湖中的妖兽发现,给予致命一击。
第三十七章 门神
“去!”
在火山口大的虎口吞掉两人的刹那,蓝庆阳祭起一把红伞法器,红伞霍地打开,瞬间变大,把将要合拢的虎口撑开。
“走!去杀了他!”
蓝庆阳暴喝一声,把蓝青卫后背猛地一推,将他推出虎口。
“欺人太甚!死来!”
蓝青卫飞出虎口,脚踩飞舟,杀气冲天,怒吼一声,朝向白君朔急速追去。
蓝庆阳本想趁红伞支撑,遁入阴间,逃之夭夭,但硕大虎口中却传来震耳欲聋的虎啸之声,那声音如雷音灌耳,震动神魂,竟瞬间打断了他的施法。
红伞似乎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随意要崩断。
于是他意识到,不杀了这头妖兽,他走不掉。
他目光一狠,再次祭出一件炉鼎法器,炉鼎倒悬,当即从鼎口中射出一道火焰缭绕的巨雕,直贯虎口。
同时他脚底撑起一件笏板法器,将他带离虎口,冲上高空。
轰!
虎头被巨雕轰击,砸进湖泊,炸起惊涛骇浪,露出翻滚的硕大鳄身。
吼!——
鳄身虎头的妖兽彻底被激怒,灯笼大的虎眼瞬间充血,血光大冒,在惊天咆哮声中,卷起一股磅礴的水流,如海龙卷一般冲上苍穹,直扑蓝庆阳。
虎口大张,水光凝聚,竟是喷出一道寒气凝结的水柱,轰向蓝庆阳,所过之处,下方山林尽皆冻结,可怕异常。
蓝庆阳面色凛然,知道这是一头四百多年道行,实力堪比七品五果,与他相当的可怕妖兽,不敢大意,只能全力以赴。
……
另一边,白君朔将蓝庆阳两人引开后,旋即驾驭黄葫芦,飞出一段距离,但并未跑远,而是站在一处山峰上,远远观望湖泊上的战况。
见鳄身虎头的妖兽未能杀死两人,被蓝庆阳用伞形法器挡住,他不禁遗憾摇头,果然靠外力始终靠不住,还是得靠自己。
看到鳄身虎头的妖兽将蓝庆阳缠住,令他一时半会难以脱身,这个结局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也算达到了他的目的。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最好的情况是那头妖兽偷袭,直接将蓝庆阳两人吞杀,次一点的情况就是将蓝庆阳吞杀,只剩下蓝青卫,再次一点,就是将蓝青卫吞杀,只剩下蓝庆阳,并且受了重伤。
当然,最差的情况是两人都没有被那头妖兽拦下,不过幸好没有发生。
但令他意外的是,蓝庆阳居然在关键时刻,没有牺牲蓝青卫,而是自己顶上,将蓝青卫推了出去。
但是这个结局,他也能接受。
面对杀气腾腾而来的蓝青卫,他这次没有再逃,选择迎战。
“是你!”
蓝青卫脚踩飞猪逼近,看清了白君朔的脸,顿时有些愕然。
他认出来了,是当日做完考核任务回来请他放行的杨录,他当时还想着对方有些本事,有心结个善缘,将来说不定能有些用处,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他。
杀死高建三人,抢走四十万银票,引来兽潮致使数百散修葬身兽潮,造成他蓝家如今惨状的人,居然会是杨录。
他记得初见他还是一个九品一果的术士,短短一月左右,现在一看,竟已升到九品八果。
这种提升速度放在一般有家族的术士身上,没什么令人吃惊的,毕竟像他提升到九品圆满,也不过是家族给他提供几个九品肉田,直接夺取便成的事。
但是放在一个没有家族做依靠,并且曾经还只是散修的术士身上,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白君朔此时也认出了蓝青卫,他方才远观战况,瞧不仔细,现在一看,可不是当初给他放行的蓝师兄吗?
再看那天上与妖兽激烈搏杀的老者,他也忽然想起了坐在蓝青卫一侧堵在山门中间门洞的那位金黄袍服老者。
真是造化弄人,原来高建背后的人竟然是他们,两人都姓蓝,看来是一家人了。
“蓝师兄,可否看在同门份上,放我一条生路,我并无意与你们为敌,早知道是你们,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造次呀。”
白君朔连连拱手,做出一副悔不当初,乞求饶命的可怜模样。
但这个模样看在蓝青卫眼里,却是冷笑出声,眼中怒火熊熊,身上泛起无边杀意,嘴角勾起残忍弧度。
“晚了!你个散修杂种,当初怎么就蒙了心智放你过去,就该当场打死!害我蓝家损失惨重,还敢求我饶命,今日便是酆都大帝亲临,你也得死!”
“杂种!纳命来!”
蓝青卫瞬间祭起一件战戟法器,战戟之上雷蛇缠绕,随着他一手掷出,顿时化为一条雷蟒激射向白君朔。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武将神祇挥舞偃月刀,离开他的身体向白君朔斜肩斩下。
一块枷板在白君朔脖子上浮现,两条锁链自脚底蔓延而上,两个鬼差一左一右在他身边凝聚,一座门形支架在他头顶上方悬挂起铡刀。
蓝青卫竟直接用上了全力。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又不傻,白君朔能蹦跶到现在,自有其门道,管他是阴险狡诈,还是有强大法器,直接用上全力,看他死不死。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蓝青卫直接用上了全力,将所能发挥的本事都使了出来。
蓝青卫的全力一击,让白君朔面色微变,他本是想着示敌以弱,让对方掉以轻心,然后全力一击,一举弄死对方,但蓝青卫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一上来就用上了全力。
但他虽惊不乱,早在对方出手之前,就默念起请神咒,双手背身掐诀。
此时,一股白烟从发髻上的三炷香上卷来,蔓延而下,笼罩周身。
俄顷,在炸开的白烟中,一尊头戴银盔,身披银甲,腰缠苇索,手持浑铁点钢叉,面如生漆,两眼接耳,两眉朝天,怒发须张的神祇,在蓝青卫缓缓瞪大的目光中,拔地而起。
夹住脖子的枷板碎了,缚着手脚的锁链断了,抓住手臂的鬼差灭了,落下的铡刀裂了,头顶的支架塌了。
拔地而起笼罩住白君朔的怒目神祇,撑碎了一切,神威盖世。
面对裹挟风雷之势无可阻挡的雷电蟒枪,与携带斩魂灭魄之势的偃月刀,两者的重叠一击。
浑铁点钢叉在怒目神祇双手间,在白君朔双手间,随同身体猛地一旋,霍然刺出。
“替天行道!”
嗡!——
钢叉与枪尖、刀锋相击,狂风与雷电交织,地煞与天罡碰撞,激起尘浪翻飞,土石滚卷。
一时竟相持不下。
“怎么可能!”
蓝青卫满脸震惊,他八品四果的全力一击,竟然被一个九品八果挡了下来,这顿时让他心中激起惊涛骇浪,难以置信。
什么阴险狡诈,什么中品法器,原来他靠的都是自己的本事,根本不是他猜测的那样靠的外力。
虽说他确实抱着狮子搏兔,全力以赴的想法,但在他使出全力后,他不认为对方再有强大的法器,还能起效,却没想到对方还藏着这样的后招。
这是什么手段,他分明看到对方已经请神了,怎么可能还能在请神基础上再请神?!
“你到底是谁?!”
蓝青卫惊声叫道。
“白君朔。”
少年的声音十分平静,却有一股仿佛在告诉这方天地、这世间诸敌,杀它、杀她、杀他的人,姓甚名谁的壮志凌云、冲天豪气。
蓝青卫瞳孔猛地一缩,宛如滚滚雷霆在耳畔炸响。
白君朔,白君朔!当日叶惊鸿口中的白君朔……
然而不等他心神回归,白君朔话音刚落,双目一瞪,双手间的浑铁点钢叉猛地一震,竟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宛如蚕食鲸吞,将雷霆蟒枪和偃月刀上的法力吸收,汇聚到自身。
浑铁点钢叉顷刻间暴涨一倍。
嗡!
叉尖崩散了雷霆,震飞了长枪,轰碎了偃月刀,撞落了龟甲,一往无前,贯穿一切,洞穿了月光下的人影。
“你……”
蓝青卫双目圆瞪。
他胸腔上赫然是一个贯穿前后紧贴双臂与锁骨的巨大圆洞,在他身后,是一条长长的沟壑,延伸至远方。
在最后一刻,他用来挡在身前的龟甲防御下品法器,形同虚设一般,被直接撞飞,就因为法力不足,挡不住这致命一击。
砰。
蓝青卫双目圆瞪,身体僵直,仰天倒地,眼中还存留着惊骇之色。
他的尸体上,漂浮出四颗赤橙色的果实,是代表八品四果的道果。
“卫儿!!!——”
一声凄厉的惨嚎从苍穹之上响起,惊起烈烈狂风。
“杀!!!——”
感受到儿子的灵场消失,正与鳄身虎头妖兽搏杀至关键地步的蓝庆阳,一眼望去,正好看到蓝青卫被贯穿胸膛的一幕,顿时睚眦欲裂,怒发须张,整个人癫狂了。
“刀山地狱!”
他不躲不顾,拼着被虎口喷射的冰冻水柱冻灭半边身躯,湮灭了左腿、左臂和左躯,迎着妖鳄,使出最强一击。
天空霎时浮现刀山地狱般的海市蜃楼,插在无边赤条鬼人上的一把把刀,冲天而起,在他身上笼罩的狱吏神祇的大手中凝聚,化为一把缭绕无边怨气鬼念的硕大鬼刀,朝向被无数粗壮黑色锁链囚禁的妖鳄脖颈斩落。
噗!
血洒苍穹,虎头滚溅,失去头颅的鳄躯轰然坠落,砸干了一湖之水。
“还我儿命来!死!——”
蓝庆阳调转身形,从天而降,硕大鬼刀,朝向白君朔一斩而下,眼中是无尽的愤怒和怨恨。
面对这仿佛能切开天地的一刀,白君朔内心莫名的变得平静,宛如清风拂过月色下的大地,天空上从天而降的刀影变得缓慢。
他闭上了眼睛,抬起了双手,如同姗姗学步的孩子第一次踏足草地,如同小小的手第一次按下黑白琴键,双手不自觉开始掐诀。
第三十八章 改天换地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明,”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神其听之,应则从之,如律令。”
“——请行书之圣王羲之!”
“——请字祖仓颉!”
在冥冥玄奥之处的中宫之中,平日隔着一条忘川河一般距离的乱葬岗道田和初中道田,忽然发生了惊天变化。
两者竟拔地而起,于冥冥之中上下连接,初中道田在上,乱葬岗道田在下,如同一座建在乱葬岗之上的初中学校,既神秘又诡异。
与此同时,在外界。
一股比往常请神更磅礴的白烟炸起,笼罩了少年,笼罩了他身上的神祇。
白烟卷过,取代少年的是,一尊披头散发,龙颜四目,身披草衣,手持一截桃木枝的神祇。
在他之上,笼罩着一尊头戴银盔,身披银甲,腰缠苇索,手持浑铁点钢叉,面如生漆,两眼接耳,两眉朝天,怒发须张的神祇。
竟是两尊神祇临身,两尊神祇一天一地,一阳一阴,仿佛遵循着某种道则,以人为根基,以人为媒介,上下接连,融合于一人,降临人世间。
少年睁开眼,两尊神祇也睁开眼,望向仿佛能将天地切开的一刀,他抬起了手,两尊神祇也抬起了手。
一神举起了浑铁点钢叉,一神举起了桃木枝,向着天上的明月,向着明月下的硕大鬼刀,刺出、点出。
钢叉化作了一道雷柱。
桃木枝在虚空画下了一个“破”的象形字。
“破”的象形字一阵变化,拆分为一人一斧,人影与神荼重叠,斧影与钢叉重叠,于是神荼身形暴涨,雷柱暴涨。
“替天行道!”
“象形造化!”
两相融合,化为一道暴涨数倍的雷霆战叉,如一道贯穿天地的雷柱,在蓝庆阳惊骇的目光中轰中鬼刀。
咔……咔嚓!
鬼刀下沉的趋势一滞,旋即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传来,这一声清脆听得蓝庆阳惊骇欲绝,听得蓝庆阳面如死灰。
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硕大的鬼刀自刀锋寸寸破碎,一路延伸至刀柄,破碎刀柄,破碎手臂,破碎右半边身躯,破碎夜空,破碎一切。
砰。
一阵轻柔的晚风吹过,一道身影落地,身影用头支着地面,艰难地支起身体,跪坐于地,抬起头望向月色下迎风而立的少年。
蓝青阳如同一具削成人棍的尸体,木然地跪坐着,凝视着静静矗立的少年。
他败了,他败于一个九品八果的术士,说出去谁会相信,但他就是败了。
但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与妖鳄搏杀,几近耗尽法力,最后斩下少年的一刀,更是彻底耗尽法力,败的不会是他。
但他就是败了。
但他知道少年能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实力,必然会付出代价,所以他在等,他要亲眼看着少年死,他才能闭上眼。
但他等不到了,黑暗将他拉向了深渊,双目圆瞪,却没了神,魂飞魄散。
白君朔静静地站着,体内却在发生灾难般的变化,两座道田开始摇晃,越来越剧烈,乱葬岗仿佛随时要塌陷,尸体随着地面开始下沉。
初中道田的操场上有一道延伸至教学楼的裂缝,裂缝越来越大。
连接道田与人体经脉的道脉一条条破裂、绷断,周身经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有无数细密的裂缝蔓延,皮肤开始龟裂,裂出一道道口子。
血从无数的裂痕中溢出。
他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件布满裂痕的血釉瓷器,只待裂痕扩大,就会咔嚓一声碎一地。
这就是代价,动用一个道统的天赋神权一次,他会一息耗尽一座道田的法力,而同时施展两个道统的天赋神权一次,他会一息耗尽两座道田的法力。
而在对付蓝青卫的时候,他已经动用了一次死神道统的天赋神权,耗尽了死神道田的法力。
当他为了对付蓝庆阳,不得不同时动用死神道统和儒圣道统的天赋神权时,他耗尽了儒圣道田的法力,但这还不够,还差一座道田的法力,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同时动用两个道统的天赋神权,等于超负荷透支未来。
透支未来的生命,未来的寿元,未来的一切。
他的意识一片浑浊,仿佛灵魂在逐渐解体,他行将魂飞魄散。
然而就在此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笼罩在他身上的怒目神祇,原本无神的双眼忽然有了神光,他的双眼缓缓下移,低头看向少年。
与此同时,与少年合体的四目神祇此时上面的两只眼睛也睁开了,怒目神祇伸出手探向少年,四目神祇也探出手伸向“自己”。
两只手重叠在一起,伸进了少年左手上戴着的储物戒,从中掏出一堆玉瓶,一手抽出瓶塞,一手调转玉瓶,一手扳开嘴,一手将一堆玉瓶中的丹丸倒进嘴里。
一堆虎魄丹、速法丹下肚,化为滚滚热流冲向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周身八脉。
渐渐的,皮肤上的裂痕停止了扩大,继而开始收缩、愈合,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周身八脉也开始修复、愈合。
绷断的道脉开始续接,两座道田晃动频率开始降低,逐渐停止了震动,初中道田操场上蔓延至教学楼的裂缝开始收拢,乱葬岗道田下沉的地面开始上升。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当一切都恢复到最初,少年眼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目光由浑浊继而变得清澈,目视着前方,目光从死不瞑目的跪坐尸体上,移向苍穹上的明月。
清风拂过少年的发丝,眼中倒映着明月,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光芒,那是自信强大的光。
白君朔双手掐动送神诀,念诵送神咒:
“弟子白君朔,虔诚谢过,北阴酆都大帝,勾魂使黑无常范无救,助弟子降妖除魔、匡扶天道,北阴酆都大帝神威赫赫,光耀三界。勾魂使黑无常范无救威名远扬,香火鼎盛。弟子白君朔,恭送勾魂使黑无常范无救,日后弟子有事请求,再焚香叩请仙驾坐镇,弟子白君朔谨诚恭送!”
咒毕,门神神荼如烟消散,露出黑无常范无救,旋即黑无常范无救也化为一股白烟钻入他鼻腔。
然而在他的感知中,黑无常却根本没有回到天宫,而是诡异的出现在了地宫。
“这……”
这会他才发现,鬼门关不知何时也诡异地出现了地宫之中,似乎还在黑无常之前。
他顿时瞠目结舌,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昏迷的这段时间,他是不知道的,他还以为自己无缝连接,中间没有断片,至于怎么服下丹药的,他还以为是自己无意识地举动。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他不禁有些抓瞎,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想这些事,先前或许有妖鳄占据这片地域,其他妖兽不敢踏足,但现在妖鳄已死,恐怕很快就会有其他妖兽来争夺地盘,所以他必须先尽快离开此地再说。
“黑无常和鬼门关去了地宫,那行书之圣王羲之莫非是去天宫?”
白君朔对这种脱离掌控的情况颇感无奈,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将送神仪式进行下去。
旋即他又开始掐动送神决,念动送神咒:
“弟子白君朔,虔诚谢过,儒圣孔丘,行书之圣王羲之,助弟子降妖除魔、匡扶天道,儒圣孔丘神威赫赫,光耀三界。行书之圣王羲之威名远扬,香火鼎盛。弟子白君朔,恭送行书之圣王羲之,日后弟子有事请求,再焚香叩请仙驾坐镇,弟子白君朔谨诚恭送!”
随着送神咒念毕,与他合为一体的字祖仓颉化为一股白烟随风消散,接着行书之圣王羲之也化为一股白烟缩回鼻腔。
果不其然,天宫之中白烟凝聚,化为一尊神祇,正是行书之圣王羲之。
接着他感受到中宫传来一阵波动,他忙内视其中,只见原本上下连接如一座建在乱葬岗之上的学校的两座道田,在冥冥中分离开来,落下,回归到原先的位置。
在启动两个道统的天赋神权的时候,他也没料到两座道田会出现这种变化。
在蓝庆阳那一刀落下的时候,他只是遵循自己本心,觉得这么做是可行的,于是就同时动用了两个道统的天赋神权。
其实早在确认天赋神权可以共享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两个道统都可以动用天赋神权,那为什么不能同时动用天赋神权呢?
只是不到真正同时动用两个道统的天赋神权的那刻,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只能推测既然一个道统动用天赋神权,使用一次杀招就会在一息耗尽一座道田法力,那同时动用两个道统的天赋神权,理论上应该会耗尽两座道田的法力。
但那毕竟只是推测,只是建立在理论上的推测,不到实现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危险降临的那一刻,他遵从自己的本心,同时动用两个道统的天赋神权,成功了,也差点死去。
以他现在九品八果的修为,动用一次天赋神权的杀招,一息能爆发出堪比八品七果的全力一击,而同时动用两次天赋神权的杀招,一息能爆发出堪比七品六果的全力一击。
方才他为了破掉那必死一刀,他就一息爆发出了七品六果的全力一击,但现在他却感到无比庆幸,因为七品六果的全力一击固然强大,比蓝庆阳的全力一击还强,但只是一息。
如果不是蓝庆阳使出最后一刀的时候,已经油尽灯枯,抽干了法力,他只要再坚持哪怕半秒,用防御法器也好,用攻击法器也罢,只要再坚持稍许,对方就赢了,而现在跪坐在地上的尸体就会换成他。
而且即便他赢了,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差点道田奔溃,肉身奔溃,魂飞魄散。
如果不是他本能地——自我感觉——将虎魄丹、速法丹一股脑塞进嘴里,他现在也已经陪同蓝庆阳死了。
值得一提的是,连续两次动用天赋神权,让他对天赋神权的运用产生了更深刻的理解的同时,也对一两息消耗一两座道田产生了疑惑,不是消耗太大,而是太少了。
这就好比一只蚂蚁忽然拥有了推倒一个成人的力量,哪怕只是一息,但要推倒一个成人对于蚂蚁来说得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
蚂蚁的体积就像他的道田一样根本不具备容纳和产生那么多力量的体量和能力。
但他却做到了,那种感觉就像有一个成人把他这个蚂蚁摁在另一个成人身上,将对方推倒,仿佛冥冥之中从天地之间借了一股力量,又像是某种神秘的存在帮他承担了大部分所需的力量,玄之又玄,莫可名状。
这难道是天赋神权的又一特殊之处?白君朔暗道,或许是吧,毕竟给了如此逆天的能力,却不能使用,未免太恶心人了,这就好比给了一把手枪,却不提供子弹,又有什么用?只是这子弹未免太猛了些。
第三十九章 红伞法器
内视了一番自身,白君朔无奈摇了摇头,有些问题他现在想不通,那就等以后再说,不再纠结,转而把目光移向蓝庆阳和蓝青卫以及鳄妖的尸体,在蓝庆阳身上悬浮着五颗金色道果,在蓝青卫尸体上悬浮着四颗赤橙色道果。
他走了过去,没有选择夺取,蓝青卫身上的道果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夺取的可能,但蓝庆阳身上的道果就算了吧,跨越两个品级去夺取道果,他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可以想象,一旦他夺取,直接就会被可怕的道蕴冲击得魂飞魄散。
无视了道果,他开始摸尸。
摸完了两人的尸体,不及清点,他紧接着又跑去妖鳄的尸体上,将一枚珍珠大小的泛着金色光芒的妖丹收起,用玉盒装上,放进储物戒中。
至于妖鳄的尸体,虽说浑身都是宝,鳄皮、筋骨是制作法器的重要材料,血肉也是某些丹药的一味材料,但他没有那么大的储物空间可以容纳下如此庞大的尸身,只能不无遗憾地作罢。
做完这一切,他连忙祭出葫芦,黄葫芦迎风变大,载着他朝万妖山脉外围边缘飞去。
待他离去后没一会儿,大概是妖丹被收走后,彻底没了妖鳄的气息,几声恐怖的叫声从山林中响起,几头气息不比妖鳄弱多少的妖兽妖禽出现,为争夺地盘和妖鳄尸身爆发剧烈的战斗。
白君朔离开后,在路上,用从蓝庆阳身上摸到的母符,解除了子符印,然后找到一处山洞,开始闭关。
先前被蓝庆阳忽然袭击,打断了炼化道果的过程,两座道田中的植株山还各差一颗道果凝聚而出,现在他要接着闭关炼化。
两个时辰后,他睁开眼,脸上不禁露出喜悦之色,他终于成功炼化了两颗道果,内视中宫,两座道田的植株上多出的两朵道花,现在取而代之,结成了两颗道果。
现在他两座道田各自都结出了九颗红彤彤的道果。
这也代表着他真正成为了一名九品圆满的术士了。
“接下来该开始清点这次的收获了。”
白君朔脸上露出激动之色,搓了搓手,从储物戒中摸出一个腰带,这腰带是从蓝庆阳尸体上摸来的,他刚拿到手的时候还惊讶了一番,因为这储物腰带竟有十立方的空间。
他在阎罗殿识果厅看过,十立方的储物空可不便宜,价值一万因果点,换算成银两就是两百万。
接着他从储物腰带中将本次收获全都散在地上,开始清点起来。
从蓝青卫身上,他获得一个有一立方空间的储物袋,一件龟甲下品御空类法器,一件长枪下品攻击类法器,去谷丹、速法丹、虎魄丹等丹药若干,银票十几万,还有一张风遁道符。
他捏起风遁符,有些嫌弃地摇了摇头,如果换作以前,他不懂遁类道符,对这类道符还挺感冒的,觉得只要有一张遁类道符,就能随时跑路。
但是在他后来有所研究后发现,这类遁符其实是有限制的,限制就是在法力波动剧烈的环境中激活不了,所以遁符看起来效果逆天,其实在斗法中几乎无用,除非脱离斗法范围,才能激活。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限制,就是要满足激活的条件,比如风遁符,必须要在有风的地方才能激活,这种风可以是自然的风,也可以是人为的风,但不能是阴间的风,必须是阳间的风,也不能是微风,必须是大风,更不能是法力造就的风。
再比如水遁符,必须要在有水的地方才能使用,这种水,可以是自然之水,也可以是人为之水,但不能是阴间的水,必须是阳间的水,而且水的面积要合适。
曾有人吐口水在地上,用水遁符遁走,最后卡死在了自己的口水里,就是因为水覆盖的面积太小,不足以容纳身体。
清点完蓝青卫尸体上的收获,接着他又看向从蓝庆阳身上收刮到的东西。
除开储物腰带,有一件飞舟中品御空类法器,一件红伞下品防御类法器,一件炉鼎下品攻击类法器,一件残缺的笏板法器(报废),丹药若干,木遁道符一张,银票一百多万,一块巴掌大的石头。
“这是……下品悟道石?!”
他一把抓起石头,仔细感应了一下,眼睛一亮,确定自己看的不错,正是下品悟道石。
只见这巴掌大的石头,大部分是岩石,只在边缘处有十分之一部分是青绿色,如同碧玉般通透,这完全符合下品悟道石的品相。
要是中品悟道石,就是五分之一部分是青绿色,而上品悟道石则是一半是青绿色。
绿色部分所在比例正好对应了悟道石对悟性,或者说对道果炼化速度的提升比例。
比如下品悟道石就是对道果的炼化速度提升一成。
“太好了,有了这块下品悟道石,我的修炼速度能整整提升一成。”
看着手上占据十分之一青绿的石头,白君朔内心激动不已。
一块下品悟道石价值一万因果点,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对修炼的帮助。
有了这块悟道石,他炼化道果的速度会快上不少,别看一成提升比例很小,但要是放在先前闭关遇袭时的情形上,如果他当时能有一块下品悟道石,甚至要不了十二个时辰就能炼化所有道果。
然后就能提前醒来,也不至于被蓝庆阳打上门来时,还在炼化道果,差点身死。
收起悟道石,他接着一件件地从蓝庆阳那处摸来的法器拿起来感应,了解其功能。
当他拿起那件红伞法器感应时,他神色一动,露出惊讶之色,这件红伞法器除了主打防御功能外,居然有还有一项附加功能:屏蔽使用者的灵场。
屏蔽使用者的灵场是什么概念?就等于说屏蔽了旁人对使用者修为的探查。
理解了红伞法器的这项功能后,白君朔眼睛一亮,好家伙,这不正是跑路、偷袭、绑架勒索、发家致富的必备神器吗?
他都能想象到一些画面,比如他好几次走在街上,看到一些肥的流油的公子哥,出手阔绰,挥金如土,有散修保护,他以前不敢轻举妄动。
但现在不怕了,他能感应到对方的灵场,对方感应不到他的灵场,还以为他是普通人,浑不在意,于是他跟踪他,靠近他,装作路过,偷袭他,顺走储物袋,深藏功与名。
如果被他的手下发现,被追杀,就藏起来,反正也感应不到他的灵场,完美。
当然,他也只是这样想想,他真这么做了,他怕今天就不是一个蓝家追杀他了,而是十几个、几十个蓝家追杀他。
而且冷静下来后,他也觉得一件下品法器应该不至于如他想象中那么逆天才对,肯定是有限制的,比如这种屏蔽灵场的功能在修为比自己高的术士面前是否会失效?
这很关键,不然这个功能就跟鸡肋没什么区别了,毕竟被修为比自己的低的人感应到灵场又怎么样?不被修为比自己高的人感应到灵场才是关键啊。
可惜红伞法器只会在使用者感应它时反馈自身所具备的功能,而不会像人一样给出判断,他只能自己去摸索。
“看来得找些人试验一下才行。”
他暗自思忖。
“不过先睡一觉再说,连着几日没有休息,即便我成了术士,身体素质超脱凡人,但也没有到不眠不休的地步,等到明天,回兰芝县,去那些我以前不敢涉足的地方,就能测试出来了。”
他想起了以前刚来兰芝县时,发现了一些九品八品聚集扎堆聚集的地方,那些地方等级森严,除了只有同品级的术士才能涉足,凡人是不能涉足的,他可以利用这一点,看看这些不同品级的据点的反应,从而得出试验结果。
做好了计划,他闭眼打坐,进入睡眠状态,成为术士后,对身体的掌控非凡人能够想象,强制入睡是基本操作,但他也不敢进入深度睡眠,而是维持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一旦有危险靠近,他也能及时做出反应。
……
“滚,区区凡人也妄想上来!”
一位少年进入一间酒楼,好奇地走上二楼,顿时被人连呵带赶轰了下来,连连告罪,在一楼一群凡人的嘲笑声中落荒而逃,来到街上,转身已是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白君朔摸了摸下颏,眼中难掩兴奋,暗道:“刚才那人是八品七果,也看不穿我的灵场,看来可以瞒过八品术士。”
方才他进入的是八品散修平日聚集的一个据点,他把红伞法器用白布包裹背在背上,给红伞法器注入法力,便能激活屏蔽自身灵场的功能。
……
“凡人止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下去!”
接着他又去了一处七品散修聚集的据点,也被二楼的人轰了下来。
至此,他可以得出结论,这件红伞法器至少可以屏蔽七品术士的探查,至于能否屏蔽六品的探查,他不得而知,也不敢去试探,怕遇到脾气不好的,被人一掌拍死。
他发现城里没有六品散修的聚集点,只有有宗门的六品术士的据点,而且人数稀少,似乎到了六品这一层次,散修就断层了一样.
也许不是没有,只是少的不足以形成据点,又或许到了六品,即便过去是散修,现在也不可能再是散修。
六品术士有多强,他从叶惊鸿那里已经感受过了,那似乎是可以毁灭一个像阎罗殿这样一个县城分部的可怕境界,就算叶惊鸿有什么特殊之处,一般六品没他那么强,但想来也差不了太远吧?
所以除非他找死,他不可能傻到去找六品试验,还是六品扎堆的据点试验。
但即便是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开启红伞屏蔽灵场的功能后,即便是修为高他两个品级的术士,也不能勘破。
但是也有一个缺点,他在路上试过了,曾尝试过在开启屏蔽功能后,用法力请神或者用法力运转其他法器,结果屏蔽功能直接失效了,一番试验后,他得出结论,开启和维持红伞屏蔽灵场的功能有额定的法力输出值,超过这个值,功能就会自动失效,修为还是会暴露。
不过也足够用了,接下来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地下坊市,将见不得光,留着又浪费的东西处理掉。
第四十章 拍卖(上)
“那晚动静可真大呀,还以为是地龙翻身,把我吓得连裤子都来不及穿,一个劲儿往门外跑,没曾想竟然是兽潮。”
“可不是,北门如今被封锁了,听说那晚城墙都塌了,好几头异兽冲进了北城,死了不少人呢。”
“都多亏了术士老爷庇护,将那群狗娘养的畜生杀跑,我等才免遭厄难。”
……
去往人市的路上,白君朔听到许多凡人都在谈论那晚兽潮冲击北门的事情,有的说城墙塌了,死了不少人,有的说城墙没塌,但是死了不少术士老爷,众说纷纭,但兽潮被阻挡下来,并且被赶跑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他确定看过他相貌的人都死了,不会被蓝家余孽认出来,但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是从北方万妖山脉回来的,引起一些猜想,他转道从东门进的城,所以没有看到北门的情况。
“那晚兽潮在我引到蓝庆阳派来搜捕我的人面前时,规模已经达到了几千头,尽管都是些异兽,但在那种如同天灾一般的规模下,想来即便是叶惊鸿,不,就是几个叶惊鸿遇上了,恐怕也得暂避锋芒。”
“可即便如此,兽潮仍就被阻拦了下来,并且被赶跑,可见这兰芝县果然如我所料,没那么简单。”
白君朔暗道。
到了人市,他还是走的第一次武平带他去的那家肉铺,他试过走其他商铺进去,结果发现暗号不同,不让进。
于是只能回到肉铺,出示通向腰牌后,那人问一句“万里江山空如梦”,他嘴角抽了抽回一句“仙道漫漫我为峰”,这才放他进去。
到了后巷那处院落门前,又是一番查验和打点后,方才下到地下坊市。
这次他不打算去荣通当铺,一个是因为他这次要处理的东西比较多,另一个是因为他一直相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
那罗冲给他的这块令牌,他已从先前那个绿裙少女口中打听清楚了,说是这块人级令牌既是进入万仙拍卖场的通行证明,也是身份的象征,能享受九成九的折扣,非在地下坊市交易五十万两不可得。
而在人级令牌之上,还有地级、天级两种令牌,持这两种令牌者,分别能享受九成和八成的折扣,非交易数千万数亿银两不可得。
相比之下,人级令牌似乎不值一提,但要知道凭此令牌才有资格进入万仙拍卖场,仅此一点就非常值钱了,毕竟外界有的万仙拍卖场也有,外界没有的万仙拍卖场大概率有。
自己明明不符合交易条件,罗冲还赠予他人级令牌,要说心里没打什么算盘,他打死都不信,加上他本身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难免要多想一些,因此,他才不准备去荣通当铺。
他从洞口出来后,径直去了万仙拍卖场。
“陈道友,你来了,请问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上次那个带他去儒圣道统庙宇的绿裙少女,眼睛一亮,迎了上来。
白君朔微微皱眉,他本不想找同一个人,但对方既然这么热情,他也不好拒绝,于是点头说道:“这次我有些东西要拍卖。”
同时他心中略感疑惑,此女比上次明显热情了许多,要说他也没给什么小费啊。
“好的,陈道友这边请,我带你去鉴宝厅,由专业鉴宝师鉴定宝物,给出估价后,将宝物分派与宝物估价对应等级的拍卖场进行拍卖。”绿裙少女说道。
白君朔目光一动,问道:
“这拍卖场还分等级?”
“是的,拍卖场共分为天级、地级、玄级、黄级四个等级,天级拍卖场拍卖的宝物针对的客户群体主要是五品六品的术士,地级拍卖场拍卖的宝物针对的客户群体是七品术士,玄级拍卖场是八品术士,黄级拍卖场是九品术士。”
白君朔恍然,要是宝物价值不够吸引相应品级的术士,拿去拍卖也没人竞拍,拍卖场也不会干这种蠢事。
两人说话间,绿裙少女带他进入左侧走廊的一个大厅,又带他从大厅进入其中一个包间。
“黄师兄,这位是陈道友,要拍卖宝物,请你鉴定一下宝物价值。”绿裙少女对一名身穿青衫的青年男子说道。
“在下钟鸣,不知陈道友有何宝物需要鉴定?”青衫男子问道。
白君朔也不废话,从腰间一抹,挥手间,圆桌上顿时出现了一堆物品。
只见是一艘巴掌大的小舟,一块龟甲,一块玉如意,一张蒲团,两个荷包大的锦袋,一枚黄铜戒指。
巴掌大的小舟自然是从蓝庆阳身上摸来的飞舟中品御空法器,可大可小,速度非下品御空能比,但他还是不打算留着自己用,不是怕拿出来被人认出来,他完全可以在野外在用,主要是消耗过大。
他试了一下,以他目前九品圆满两座道田的法力值,只是飞行一分钟就耗尽了半座道田的法力,无论是拿来赶路,还是拿来逃命,都不划算。
而且他猜想即便到了八品,恐怕情况也不会改善多少,还不如下品御空法器来的实用,于是拿出来拍卖。
御空飞行方面,他还是留下了黄葫芦下品法器,一个是因为用的顺脚了,一个是因为黄葫芦法器外形比较常见,他在城里就见过好几个术士以葫芦作为代步法器,不怕被人从葫芦法器上联想到蓝庆阳等人的死与他有什么关系。
而这样一来,玉如意和蒲团两件下品御空法器就显得多余了,于是也拿来拍卖。
攻击方面,他留下了炉鼎下品法器和长枪下品法器,前者给他印象十分深刻,攻击范围广,灵巧多变,适合远程输出,后者擅长以点破面,适合近战攻击,这两件法器正是他目前所需要的,所以不打算拿出来拍卖。
而且,这两件法器的外观也比较常见,他在识果厅兑换榜单上看见过不少相似的外观,也不怕给人产生联想。
防御方面,他有鬼面盾牌下品法器,已经用顺手了,也不打算更换,再搭配红伞防御法器,防御这一块自然更上一层楼。
而从蓝青卫那里摸来的龟甲下品法器,就显得多余了,所以也拿出来拍卖。
储物方面,他现在有十立方空间的储物腰带,只有一立方空间的储物戒和两个储物袋也显得多余,于是也拿出来拍卖。
青衫男子将这些物品一一拿起来鉴定一番,随后说道:
“这件舟形中品御空法器,估价两百三十万,可以拿去地级拍卖场拍卖,这件龟甲形状的下品防御法器,估价三十万,适合拿去玄级拍卖场。”
“这两个储物袋和这个储物戒,均估价二十万,我建议储物戒和其中一个储物袋拿去玄级拍卖场拍卖,剩下一个储物袋拿去黄级拍卖场拍卖,毕竟九品术士也有需求,而且说实话,如果将这两个储物袋拿到同一个拍卖场去拍卖,反而会降低价值。”
“至于这件如意法器和蒲团法器,虽也是下品法器,但御空类八品术士一般不缺,九品术士反而更有需求,均估价二十万,我的建议是,拿去黄级拍卖场拍卖,陈道友,你看意下如何?”
白君朔略作沉吟,然后问了一些拍卖方面的知识,知道了只要他确定了估价没问题,估价就成了保留价,只要成交价不低于保留价,拍卖就算成功,一般万仙拍卖场起拍价低于估价,等等。
于是他说道:“那就这般安排吧,我没意见,只是地级、玄级、黄级拍卖场都有我拍卖的宝物,不会这三个拍卖场都是一起开拍吧?”
“道友有所不知,我万仙拍卖场正是考虑到有许多像道友这样的客户,需要同时拍卖不同等级的宝物,于是规定四个等级的拍卖场按照黄级、玄级、地级、天级的先后顺序开场,所以陈道友大可不必担心,再有半个时辰,便轮到下一轮黄级拍卖场开场,陈道友此时便可前往坐席等候。”
白君朔点了点头,又沟通了一下拍卖场的佣金等等问题,然后在绿裙少女的带领下,进入一个古色古韵的大厅。
大厅分四层,第一层属于大众区,只有座位,没有包间,从第二层开始才是包间。
此时,第一层已有三四百人落座,第二层只有十分之一的包间有人,第三层和第四层则一个人都没有。
听了绿裙少女的解释后,他心下恍然,原来第一层是持有人级令牌的人活动区域,第二层则是需要玄级令牌才有资格开单独的包间,第三层和第四层则分别是地级和天级令牌持有者才能踏足的地方。
显然这种针对九品术士的黄级拍卖场,还吸引不来地级和天级的人物,即便这个级别的人有黄级宝物要拍卖,也不会亲自到场。
……
“诸位道友,欢迎来到万仙拍卖场,妾身是你们的老朋友唐莹,也是本次拍卖会的主持,相信诸位早已迫不及待,话不多说,先看第一件拍卖品。”
这时,一位宫装丽人摇曳着曼妙的身姿走上圆台,宣告拍卖会开始,伴随她话音落下,一名侍女端着一个红布盖住的托盘,走上台前。
“诸位请看,这是一件如意形状的法器,乃是下品御空法器,可任意变幻大小,小可握于只手,大可同时载两人飞行,其速一日可行七千二百里,其形状也颇为吉祥,寓意心想事成,吉祥安康,起拍价十九万五千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两,开始竞拍!”
白君朔目光一动,没想到第一件拍卖的物品就是他的玉如意,看来在此次拍卖的物品中价值最低,所以才第一个拿出来拍卖。
只是听着台上女子的话,他颇有些无语,什么日行七千二百里,哪个九品术士有如此充裕的法力值能维持一天飞行?别看他现在九品圆满,连续不断飞行,也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就会耗尽法力。
不过这也说明此女确实专业,不愧是吃这碗饭的,营得一手好销,让他很是满意。
第四十一章 拍卖(下)
“十九万六千两!”
“十九万七千两!”
……
最后玉如意以二十二万九千两的成交价被一楼的人拍到手。
第二件拍卖品不出白君朔意料,正是那件蒲团下品御空法器,在女主持人口中,被吹成了其速日行七千五百里,忙时御空飞行,闲时就地打坐,起拍价十九万八千两,最后被一楼的人以二十四万三千两拍下。
对于这个结果,白君朔还是很满意的,他心里清楚这两件御空法器是什么价位,如果拿去当铺当,怕是一件连二十万都拿不到,但在拍卖场,却能比心里预期多出两三万成交。
前五个拍卖品都是法器,到了第六个,储物袋上场,最后以二十五万两被一楼的人拍下。
针对九品术士的黄级拍卖场,几乎没有什么拍卖品能吸引他的,他现在防御法器有盾牌下品法器和红伞下品法器,远程攻击法器有炉鼎下品法器,近战攻击法器有长枪下品法器,御空法器有黄葫芦下品法器,储存物品有十立方空间的储物腰带,提升修炼速度的宝物有下品悟道石,各种丹药品质不齐,却也塞得满满当当,除了攻击防御方面的道符缺了些。
但整体来说,已经不差什么了,除了还差一颗晋升八品所需的妖丹。
儒圣八品晋升法门上记载了吞服妖丹的年份,必须是不低于一百年,不超过五百年,虽然他现在还未得到死神八品晋升法门,但想来对妖丹的年份要求,在九品层面应该也差不多。
他已从妖鳄尸体上得到一颗四百年份的妖丹,如果算上他早先摸尸摸来的一颗百年妖丹,只要再拿到死神八品晋升法门,他随时都可以选择晋升。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
异兽无妖丹,只有到了百年,成了妖兽,才能凝结妖丹,妖丹年份对术士来说,不仅决定了寿元多少,也决定了法力消耗的多少。
同为八品,一个吞服了两百年妖丹的术士,比吞服了一百年妖丹的术士,请神或是驾驭法器所消耗的法力值要少得多,在斗法时持久性方面更具优势。
如果他选择吞服刚成为妖兽的百年妖丹,等于无形中寿命比别的术士少了一百年到四百年不等,而且法力消耗也比别的术士大,可谓占尽劣势。
即便他有两座道田,并且按照两座道田共享平摊的尿性,两颗妖丹年份加起来一共五百年,平分到两座道田上,也才二百五十年,再根据两座道田给予他修为划分的逻辑,不出意外,他如果这么做了,他的寿元就固定在了二百五十年。
也就是说他晋升八品后,寿元只有二百五十年,二百五十年看起来似乎挺多,从八品晋升七品需要多久?他不知道,但二百五十年绝对够了,只要有足够的道果让他夺取,他就能很快晋升上去。
可问题是,他凭什么能夺取别人的道果?靠什么优势?靠比别人多上不少的法力消耗吗?
如果同为八品一果,他有的品级法器,别的术士也有,但对方吞服的妖丹是四百年,比他法力消耗少,他固然可以依靠一息爆发的杀招干掉对方,但如果是在有旁人在场的情况呢?他敢暴露秘密吗?他能在暴露秘密后全身而退吗?
但如果不靠杀招,他凭什么能干掉对方,夺取对方的道果?这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因此,不管是为了活得更久,还是为了减少法力消耗,他都要再获得一颗不低于四百年的妖丹。
他此次来万仙拍卖场,也不无抱着拍一颗合适年份的妖丹的想法,而且他进来之前已经看过拍卖品清单了,此次拍卖会压轴拍卖品就是一颗四百五十年的妖丹。
随着拍卖会临近尾声,后面出现的几样拍卖品,都成了妖丹,先是一颗二百五十年的妖丹被以二十万拍下,接着又是一颗三百年的妖丹,以五十万被拍下,然后是一颗四百年的妖丹,以八十万被拍下。
前两颗都被一楼的人拍下,最后一颗四百年妖丹,终于有二楼的人出手拍走了。
白君朔神色不变,他现在手上有接近一百六十万的银票,如果算上拍卖所得,已经有两百多万了,所以即便有二楼的人出手了,他也稳坐钓鱼船。
“接下来,便是本次拍卖会压轴拍卖品,一颗四百五十年份的妖丹,起拍价八十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两,开始竞拍!”
随着宫装女子话音落下,顿时便有一连串的喊价声响起。
“八十一万两!”
“八十三万两!”
“八十三万五千两!”
“八十五万!诸位,在下乾要,晋升在即,正需要这颗妖丹,还望诸位行个方便!”有人高声叫道。
“说的谁不是晋升在即似的,八十七万!”
“九十万!谁要是出价比我高,我就不要了!”
“切,九十万就想拍下,你怕是没睡醒吧,九十一万!”
“一百万两!”
突然,一个声音从楼上响起,场面一静,众人望去,是二楼的一个包间,里面坐着一个少年,左右站着两个老仆。
“是薛家的人。”有人嘀咕道,白君朔心下一动,听其意思似乎是某个家族的人。
“这怎么叫价,这要是跟拍了,不得得罪了薛家?”有人低声抱怨道。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那少年摇了摇折扇,面带淡然微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似乎一点不担心别人竞争得过他,突然,一个在此刻的场景里显得极为突兀的声音响起。
“一百零五万两!”
摇折扇的手一僵,少年眉角一掀,看向是谁敢跟他竞价,他的目光从二楼的几处包间掠过,最后目光随着一楼众人的视线,看向一个背上背着长条包裹的布衣少年。
“咦,竟看不透修为,此人是谁?莫非是哪位高人假扮?”少年心生疑惑。
也不怪他如此想,有些修为高绝的人喜欢“微服私访”,由此发生一些趣事,流转坊间,为人津津乐道。
他心想,高人未必,此人身上或有屏蔽灵场的法器,但谁知道呢?此地鱼龙混杂,还是谨慎些,万一踢到铁板,给家里遭来祸事就不美了,不过我也不能落了面子,万一此人只是个愣头青,一百零五万两已是极限,我也不能让他好过。
想到这里,少年说道:“一百一十万两,我对此物并非势在必得,若是这位道友出价能超过这个数,我便不跟了,全当成人之美。”
“一百一十……五万两,多谢。”白君朔道。
他本想叫一百一十万零五千两,但想到对方肯定是不差钱的,能这么好说话,肯定是因为看不透他的修为,有些顾忌,既然如此,那他也不能糊了人家面子,叫人家下不得台来。
事实证明,出生在富商权贵之家的年轻子弟,都不是傻子,见人就咬,审时度势,进退有度才是真相,他心中暗道。
不过一下子出去一百一十五万两,他心里还是有些痛,本以为多少是个有钱人了,结果只是在黄级拍卖场拍得一颗妖丹,就花了他目前的大半积蓄。
这要是去玄级拍卖场,拍一样东西,还不得倾家荡产。
拍卖结束,白君朔在绿裙少女的带领下,去了专门交接拍卖品的房间,完成了交易,拿到了妖丹。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玄级拍卖场开始,白君朔进去后发现,玄级拍卖场跟黄级拍卖场布局一致,一样是四层,面积大了一倍,装修也更上档次。
除此之外,他发现一楼的人数变少了,相比黄级拍卖场一楼五六百人,这里的一楼只有不到一百人,二楼的人数都比一楼多一倍,已是座无虚席,三楼的包间也坐了二三十人。
令他无语的是,他的储物袋和储物戒,又成了垫底的,最先被拿出来拍卖,储物袋以二十二万两被一楼的人买走,出价还没黄级拍卖场的高,让他有些郁闷。
但第二个出场的储物戒却给了他惊喜,二楼的两个年轻人似乎有什么矛盾,一个出价,另一个就跟,最后储物戒被炒到三十万两才算结束,让他直呼过瘾。
但没过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龟甲下品防御法器,被三楼的人看上了,那人声称是给他小儿子拍的,请其他人给个薄面,他柳家表示感谢,于是没人敢跟他抢,以三十万拍下。
如果不是起拍价是二十九万,最低加价不得低于一万,怕是对方都想以低于三十万估价的价格拍下了,那这样一来,白君朔固然有权利选择拒绝交易,但那样一来就等于得罪了一个柳家。
到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但现在他脸色十分难看,暗道柳家是吧,老子记住了。
后面的拍卖白君朔也没心情看了,直接走人,等待地级拍卖场开始。
主要他已经看过清单,虽然有不少好东西,但看了看自己的腰包,还是算了,怕是起拍价就不是自己能承受的,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第四十二章 方乾
等到玄级拍卖场结束,完成了最后的交易,白君朔算了一下手上的银票,加上本次拍卖所得,还剩约莫一百四十五万两。
没等多久,地级拍卖场拍卖开始。
地级拍卖场比起玄级拍卖场又大了一圈,装修更加豪华,同样是四层楼,但是相比玄级拍卖场,地级拍卖场的一楼只有包括白君朔在内的寥寥几人。
二楼坐了一半人,三楼已是座无虚席,四楼也有寥寥数人。
“今日胜友如云,高朋满座,蓬荜生辉,老朽包玄道,忝为本次玄级拍卖会主持,但有不周之处,望请诸位道友海涵,话不多说,来,有请第一件拍卖品。”
随着主持老者话音落下,一名侍女端着红布盖住的托盘,走到台前,红布揭开,露出一件巴掌大的黄玉雕琢似的小舟。
白君朔翻了翻白眼,他发现他拿出的拍卖品貌似都成了万仙拍卖场的拍卖下限了,有些槽不知该如何吐。
“诸位道友请看,这件舟形法器,乃是中品御空法器,可同时载三人而不费力,日行两万一千六百里,说句上可并日而行,下可同蛟跨海,亦是毫不夸张,起拍价两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万,开始竞拍!”
在鉴定房间之时,青衫男子已经与他协商过了,中品御空法器虽不算珍稀,但在七品术士中还是一定需求,而且舟形外观比较少见,也是一个卖点。
建议将起拍价定在两百万,炒一下气氛,以五万加价的频率,相信超过保留价两百三十万完全不是问题,甚至多个几十万被人拍下也有可能。
并且还举例说,前不久就有一件中品御空法器,被人以两百九十万拍走。
白君朔还能说什么,自然满怀期待地首肯了。
果不其然,随着主持老者话音落下,喊价声顿时此起彼伏。
“两百零五万两!”
“两百一十万两!”
“两百二十万两!”
眼看着这架势,价格势必持续攀升,超过保留价只是几个呼吸的事,甚至上升到二百八九十万被人拍下也不无可能。
白君朔脸上不觉浮现出喜色。
“二百二十五万两!本少主要了!”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宛如一只大手掐住了所有人的脖子,本该紧跟而上的声音全都卡住了。
白君朔面色一沉,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四楼的一处包间,那里,一个锦衣少年居高而坐,他右手抓着扶手,左手架着腿,微微俯身,如一头猎豹俯视着众人,嘴角勾起邪傲的弧度,目光阴冷如冰。
凡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到背脊发凉,莫敢跟他对视。
场面死寂了片刻,随后才有陆陆续续的窃窃私语声响起。
“他谁啊如此豪横。”有人不满小声嘟囔道。
“嘘,是雷公府少府主方乾。”
“啊,他就是方乾,难怪……”
……
方乾?雷公府?少府主?白君朔眉头紧蹙,雷公府他当然知道,是堪比阎罗殿、万仙教这样的大势力,只是他一直不知道雷公府在兰芝县也设有分部。
要说此人来自雷公府总坛,他是不信的,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来到兰芝县这个边陲之地。
那就只剩一个解释,此人出自兰芝县雷公府,而且还是少府主。
但即便如此,在兰芝县这个地方,一个大势力的分部也绝非寻常富商权贵之家能比,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前者碾死后者如同摁死一只蝼蚁。
仅仅是听说像阎罗殿在兰芝县这样的分部,上面的殿主就是一位五品术士,其他势力的分部的主事者想来也是一样,更不消说殿主之下,还有几大司的六品司长,如此强大的势力,那些富商权贵之家如何能比。
难怪此人只是八品圆满,却能坐在唯有五六品的术士才能坐的四楼包间。
那麻烦了,此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他喊了价,旁人都不敢跟上,有此可见一斑,他以低于保留价的叫价拍下此物,我本有权拒绝交易,但如此一来,势必得罪了此人,得罪了雷公府,白君朔咬牙暗道,面色难看至极。
一个家主只是七品的蓝家,就追得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几近身死,要是被一个堪比阎罗殿一样的大势力惦记上,他结果怎样,不言而喻。
“咳咳,方少主,这出价有些过于低了,老朽不敢做主……”
主持老者赔笑说道,有心想说这报价低于保留价,无法达成交易,但他话还没说完,顿时就被少府主打断。
“那就让拍卖这东西的人出来说话,我倒想看看他能对本少主说什么。”
方乾环顾四周,顾盼自雄,似乎在看拍卖品的主人是谁,有没有站出来。
白君朔坐在一楼的座位上,面无表情,但藏在衣摆下的手却是死死地握成了拳头。
见没人应答,方乾嘴角勾起,瞥向拍卖台上的老者,那老者一个激灵,连忙喊道:“还有没有人出价?没有的话,就归方少主所有了……”
众人都木然地看着他表演,老者干咳一声,继续喊道:
“二百二十五万一次!”
“二百二十五万二次!”
“二百二十五万三次!”
啪的一声落锤。
“恭喜方少主,成功拍下这件中品御空法器!”
滋滋,一道蓝色的雷电从少府主身旁的一位七品术士手中激射而出,细看竟是一条雷电缠绕的绳索,雷绳不由分说卷起托盘上的小舟,缩回包间。
少府主从恭敬托付的七品术士手中接过小舟,把玩了一下,一把拽过身侧的妩媚少女,抱坐在腿上,笑道:“你不是喜欢吗,诺,送你了。”
“少府主,你好坏啊,我好喜欢,嘻嘻。”妩媚少女按住小舟,娇呼一声挤进他怀里。
“哈哈哈……嗯?愣着干什么,还怕本少主事后不给钱吗?继续!”方乾摆了摆手。
“咳,接下来,有请第二件拍卖品上场!”主持老者干咳一声,继续让侍女托来第二件拍卖品。
……
“方少主,这件雪儿也好喜欢呢。”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买给你,好不好?”
“三百万!本少主要了!”
……
“方少主,你看那朵花好美啊。”
“呵呵,你个小馋猫,这是贪上瘾了,那你让我摸一下,本少主就买给你。”
“四百六十万!本少主要了!”
……
“哎呀,方少主你好坏啊…我不嘛,你给我买那个,我才让你…”
“哈哈哈哈,好,买!五百五十万!本少主要了!”
……
“你给本少主伺候舒服了,本少主就买给你,好不好?”
“哎呀你讨厌啦,这里怎么行嘛……”
“哈哈哈哈,你个小妖精,本少主回去后非得好好收拾你,让你知道拒绝本少主的下场,买!不就是钱吗?本少主啥都缺,就是不缺钱!六百万!”
“阁下是否有些过分了,一直是你在叫价,我等岂非白来一趟?”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三楼一人皱眉说道。
“是啊,咱们又不是来看你在那打情骂俏的,即便你是雷公府少府主,也不能欺人太甚吧。”
顿时,一个个抱怨声都冒了出来,交织成一片,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
“呵?有意见?有意见,要不咱们出去说道说道?”方乾冷笑一声。
声音不大,却是如同一盆凉水,浇灭了所有的躁动。
他身侧的一名七品术士往前踏一步,沉声喝道:“放肆!谁敢对少主不敬,便是对雷公府不敬!我雷公府必问其罪!”
众人面面相觑,都闭上了嘴,虽面色难看,却也低头不语,一时万马齐喑。
“七百万!”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不算响亮,但在寂静的大厅中却如洪钟大吕,震得在场众人心神一荡,都霍然抬头,看向声音来源,最后发现竟是一楼的一个少年。
只见那少年背着一个长条白包裹,稳坐于凳,目视前方,何等孤傲。
“哎呀,终究年轻气盛,过于冲动了,此子怕是要糟啊。”
“我看未必,此人看不透修为,怕不是哪位高人游戏人间,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此言差矣,我知有法器可以屏蔽灵场,也许此人身上便有这种法器也不定。”
……
众人小声议论之时,方乾面色沉了下来,盯着白君朔看了一阵,忽然笑了,道:
“有意思,敢跟本少主叫板,你是第一个,在兰芝县这地方,就是龙,它也得给本少主趴着,七百五十万!”
“年轻人,你不是很有钱吗?就这点本事,未免过于小气,别让你怀里的女人看扁了,九百万!”
白君朔沉声道。
“你……好好好,本少主今日是遇到能人了,一千万!”
众人哗然,一千万拍一颗八百年的妖丹,这怕是疯了,一般一颗八百年妖丹价值六百万就算到头了,竟然价格一下子炒到一千万,这就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了。
“一千五百万!”
几乎是在对方喊出价格的霎时,白君朔面色平静地紧接着道,声音平静,仿佛报出的只是一串数字,没有其他的含义。
众人再度哗然,这次声音更大,一个个面带震惊之色,觉得白君朔疯了,他知不知道这个价,再添一些都可以买三颗八百年妖丹了。
“少主……”方乾身旁的七品术士忙要劝解,却被方乾恶狠狠打断。
“闭嘴!”他眯了眯眼,目光阴狠地死死盯着白君朔,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两千万!”
“哗!”
两千万!一颗八百年妖丹竟然喊价到两千万了!疯了,都疯了!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向一楼孤独的少年,看他会如何接。
第四十三章 耍猴
此时,台上的主持老者已是激动得浑身发抖,胡子都被扯下了几根,犹未察觉。
本以为今日被方乾搅局,几乎次次都是在低于保留价的价格上拍下宝物,让他气闷得想吐血,不知道回头该如何善后,少不得要被上头责罚。
但现在不会了,一颗价值六百万顶天的妖丹被叫价到两千万,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的业绩,而且看这两人已经上头的样子,怕是还有上涨的趋势,不得了啊。
然而面对众人或期待或激动的目光,白君朔忽然站了起来,瞥了一眼四楼,嘴角微勾,沉声道:
“年轻人,你赢了,我放弃,两千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祝你好运。”
说完,径直朝大门方向走去。
场面顿时一静,针落可闻。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不知道是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顿时一个个笑声如同传染病一般,蔓延到整个大厅。
“哈哈哈哈,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哎哟我滴亲娘诶,笑死我了。”
“两千万买颗八百年妖丹,可不是没吃亏没上当吗?哈哈哈……”
所有人显然反应了过来,是那少年故意喊高价格,目的就是为了坑方乾,让他以远超妖丹价值的价格拍下来。
在场众人本就对他怨声载道,但碍于对方权势滔天,不敢发声,现在有人站出来坑了对方,自然喜闻乐见,笑得痛快。
此时,方乾已经反应了过来,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一把扭断少女的脖子,站将起来,面色狰狞地吼道:
“混账!我要杀了你!!!”
说罢,纵身跃下四楼,手持一把雷霆闪烁的宝刀,携恐怖威势,就要朝白君朔当头斩下。
然而砰的一声,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擒住了手腕,忽然出现的人头戴员外帽,大腹便便,正是荣通当铺的掌柜罗冲。
他沉声喝道:“方乾,此地是万仙拍卖场,不是街头闹市,由不得你放肆,便是你爹来了,也得守规矩,更遑论你。”
白君朔放下伸向腰间的手,侧身瞥了眼身后两人,不动声色,径直离开了大厅。
方乾深吸了一口气,收起雷刀,拱了拱手,冷着脸,径直朝大门走去。
走出大厅,他目光凌厉地扫了眼走廊,没有看见白君朔的身影,旋对一旁的七品护卫咬牙道:“你这会儿去拍卖场外面守着他,一旦他出来,离开人市,你便找个机会试探一下,要是此人只是装腔作势,你便抓活的回来,我在雷公府等你。”
下一句没有说,但都心知肚明,要是抓不回来,那多半是踢到铁板死了。
这个时候他也冷静下来了,觉得自己确实冒失了,要是此人当真是什么高人前辈游戏人间,那他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但他又觉得不甘心,今日被人当猴耍,丢尽了脸面,他方少主何曾受过此等气,非要去试探一下对方深浅才肯罢休,若是高人前辈,护卫死了也就死了,若不是,那他就要让对方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
白君朔离开大厅后,顿时加快了脚步,进入了之前的交易房间,等候玄级拍卖会结束,结算了拍卖所得和佣金再行离开,他知道这时候呆在万仙拍卖场是最安全的,若是此时离开反而最危险。
他不怪自己冲动,有些人总认为自己只手遮天,可以为所欲为,但他偏要用行动告诉这种人,你就是只猴,啥也不是。
当然,这只是气话,实际情况是他实在忍无可忍,对方先是低于保留价拍下他的飞舟法器,接着继续仗势欺人,垄断了后面几乎所有的拍卖品,就连他看上的一件既可防御又可预警的旗子法器也被他低价拍走,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他也不是一味的冲动,也考虑到了万仙拍卖场作为万仙教的重要据点,不可能让别人在自己地盘上闹事,不然威信何在。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出手的竟然是荣通当铺的掌柜。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一个六品术士居然在一间当铺当掌柜,怎么看都觉得离谱,而且他上次一路走来,也发现了几间店铺有六品术士坐镇。
之前只是觉得这地下坊市不同凡响,现在他知道了,这些六品术士做掌柜只是幌子,真实身份应该如罗冲一样,是万仙教的一个管事之人,位置大概跟阎罗殿的赏罚司司长一样,因为赏罚司等几个司的司长也都是六品术士。
本以为经他和方乾这么一闹,拍卖会能很快结束,结果硬生生等了一个时辰,才开始结算拍卖所得和佣金。
“陈道友,此次发生了这等事情,实在抱歉,为表歉意,我万仙拍卖场将此次少于保留价的部分亲自补上,并且不收取任何佣金,一共是二百三十万两,你清点一下。”
办理结算的工作人员满含歉意地说道。
白君朔还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点个赞,然后装出云淡风轻的高人风范收起银票,转身走人。
他离开后,坐在一间豪华包间中喝茶的罗冲,听到来人禀报,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安排一下,让人密切跟踪此人,上次小六魂简破碎,定是他背后有人出手,小六是八品七果,能令他连消息都来不及传回就身死之人,修为至少是七品,你找个机谨些的,别被发现了,我只想摸清此人来历,不希望在起事之前,有意外因素脱离掌控。”
“是!”
……
白君朔走出了万仙拍卖场,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了一圈,装作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从原先进来时的门洞回到了人市,然后急忙祭出黄葫芦,催动法力连忙朝阎罗殿方向飞去。
他知道自己把方乾得罪死了,他要是方乾,也不会放过自己,对方在万仙教地盘上或许不敢造次,但离开了万仙教地盘,可就不一定了。
他有红伞法器屏蔽灵场,加上装出一副有恃无恐、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在万仙拍卖场摆摆谱还行,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一旦动用法力,红伞屏蔽灵场的效果就会瞬间失效。
他就怕被方乾拦截,他固然能靠杀招弄死方乾,但那样一来,他也别想安然离去了,就是回到阎罗殿也于事无补。
所以他才要尽快赶往阎罗殿,拉大旗作虎皮,让对方知道自己也是有宗门有背景的,再想对付他就要好生掂量掂量了。
……
望着白君朔脚踩黄葫芦朝西城飞去,被方乾派莱试探白君朔的七品护卫正要祭出御空法器追上去,忽然他目光一紧,看向百丈外站在屋顶上的一人,那人也向他看来。
方乾派来的人顿时心头一紧,暗道:
被发现了?原来他不是一人,还有个七品护卫,修为与我相差无几,看来计划失败,只能退走,但我也不能这么回去,不然不好交差,那我就佯装退走,再悄然跟上,看那人是何来历。
想到这里,他连忙闪身退走。
他不知道屋顶上的人,看到他后,也是心头一紧,暗道:不好,被发现了,看来此人便是陈大明背后之人,七品六果,与我相当,跟踪已是不能,只能从长计议,先回去向司长汇报此事再说。
想到这里,他也闪身遁走。
……
此时,天色已是深夜,白君朔一路无惊无险地回到了阎罗殿自己的住处,坐在床上,环顾左右,他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一路上居然没有遭到任何危险。
难道那方乾转性了?还是真被我唬住了?冷静下来后发现我可能是个高人,于是不敢再针对我?
他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但既然已经安全回到阎罗殿,那以后大不了少去兰芝县就行了,他又不是真的想找死,要在别人的地盘上乱晃悠,如果不是方乾实在过分,忍无可忍,他也不会那么冲动。
……
“万仙教都告到我这里来了,说你为妓子豪掷千金,与人赌斗,在拍卖场闹事,最后被人当猴耍,以两千万两买了一颗八百年妖丹,你方少主不是很有能耐吗?在兰芝县横着走,无人敢惹,如何今日被人当众打脸?”
一位有着雄狮般体魄的男人,用大手将方乾的头压在桌案上,几乎将方乾整张脸压得变形,凑在他面前,凝视着扭曲愤恨的双眼,声音温和,几名跪伏在地的七品侍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连一位六品术士也低垂着眼睑,恭候在侧。
“你方乾要摆烂当纨绔子弟,我可以不管,我方雷的儿子嚣张一点怎么了?但当纨绔子弟被人当众打脸,还闹得沸沸扬扬,丢的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脸了,别忘了,你是谁的儿子。”
说着,拍了拍方乾的脸,整顿衣裳起敛容,道:“自己把事情解决了,过段时日便该轮到我雷公府主办‘斗法大会’,我不希望届时在会上有老家伙拿此事来恶心我。”
言罢,男人大步而去。
啪!啪!啪!
扫翻桌上的杯碗茶碟,方乾摇晃着身子,一张脸变得无比狰狞,带着病态的笑,点点头,道:“好啊,现在谁都知道我成了笑话,整个兰芝县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我,好好好,阎罗殿是吧,——查,我要知道此人在阎罗殿是何身份,敢跟我对着干,想必是有所依仗了,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何依仗,有何资格跟我方乾叫板。”
……
“司长,属下无能,跟踪陈大明时,被他身后的人发现,此人修为与我相当,属下不得已只能撤退,请司长责罚。”先前出现在屋顶上的人躬身抱拳说道。
“此事也怪不得你,下去吧。”罗冲挥了挥手,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喊住他道,“陈大明去的是哪个方向?”
“启禀司长,方向是城西,看对方御空飞行,应是要出西城。”
“城西……城西以外,就一个阎罗殿啊,难道是去阎罗殿?他出自阎罗殿?可不对啊,此人既是儒圣道统,又怎会去阎罗殿,应该不是,——好了,你下去吧,此事以后再说。”
……
一夜无事,翌日清晨,白君朔从打坐中苏醒,一番洗漱后,朝识果厅的方向走去。
他要去识果厅兑换死神道统八品晋升法门,准备晋升。
经历了万妖山脉和拍卖场的事件后,他感到实力严重不足,特别没有安全感,仿佛周围的人都能对他产生威胁似的,生命安全没有保证,想要趁早将修为提升起来,以便在危机四伏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第四十四章 晋升
一路走来,他发现阎罗殿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路上遇到的一些他在明因堂见过的有些眼熟的面孔,那些人看见他也只是点头致意,并无异色。
“蓝庆阳两人身死,宗门有其魂简,肯定是知道消息了,但是看样子并没有声张,也许是担心打草惊蛇,不便声张,实则在暗地里查寻凶手?”白君朔暗道。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遍整个事件的始末,确定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指向自己,才稍微放心下来。
啪!
一叠银票拍在柜台上,白君朔对抬起头看向他的红袍男说道:“兑换八品晋升法门。”
红袍男接过银票数了数,面无表情地道:“不够。”
白君朔挑了挑眉,道:“不是一个因果点能兑换二百两吗?那二百两兑换一个因果点有什么问题?十万两等于五百因果点,兑换八品晋升法门如何不够?”
红袍男奇怪地看着他:“谁告诉你二百两能兑换一个因果点?四百两才能兑换一个因果点!”
白君朔面皮一抽,这特么什么跟什么,兑换二百两需要一个因果点,而要兑换一个因果点却需要四百两,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吗?真特么黑啊!他心中暗骂。
但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他总不能不兑换吧?
能获取死神八品晋升法门的地方,除了阎罗殿,就是万仙拍卖场,但万仙拍卖场他肯定是不能去的,那就只能在阎罗殿兑换。
又数了十万两银票出来,递给红袍男,见他周扒皮似的扯过去,白君朔面皮又抖了抖,心有些痛,都是血汗钱啊,这阎罗殿尽不干人事,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他脑中仿佛有一个储钱罐,此时存在里面的三百七十五万银票上方,飘过一行“-20万”。
大概是对方干成这一单也有提成,红袍男终于撤下了死鱼脸,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了一个笑容,看得白君朔想给他脸上来一拳。
随后他叫来一个红袍男顶替自己,自己则领着白君朔进入识果厅后院,左拐又拐,穿过假山流水,来到一座红砖绿瓦、气势恢宏的殿宇前。
只见匾额上书“死神道统神庙”几行黑底红字。
推开大门,庙宇正上方的匾额上赫然是“九品果位神”几个贴金大字,三面墙各矗着一排高大的神像,相比万仙拍卖场道统庙宇中那些半人高的神像,此处的神像高大了何止五倍,更显庄重神圣。
只见是日游巡使温良,夜巡游使乔坤,勾魂使黑无常范无救,勾魂使白无常谢必安,拘魂使牛头,拘魂使马面,拘走兽魂使豹尾等众神像。
穿过九品果位神庙的庙堂,后方是又是一处庙堂,大堂正上方的匾额上书金字“八品果位神”,但见也是三面墙各有一排高大神像。
每座神像足下的莲台上都刻有神名,有城隍爷文天祥,城隍爷岳飞,城隍爷周兴,城隍爷苏缄,城隍爷庞元,城隍爷纪信,城隍爷霍光等等。
路上红袍男已讲解过了获取晋升法门的方法,白君朔在脑中将他讲解的方法与绿裙少女所讲对照了一番,发现除了多了可以选择在庙宇中晋升的选项,其他的都一样,也是通过神择仪式找到护法神,然后提供给他对应的神像和晋升法门。
他心下再无顾虑,没有选择就地晋升,还是选择了拿到晋升法门,自己找地方晋升。
等红袍男退到门外后,大门随之合上,白君朔开始了神择仪式。
他掏出三支香,借着神像前的油灯点燃,回到靠门的位置,手持三炷香,躬身三拜后,牢牢盯着香上袅袅升起的白烟,看其飘向何处。
“这次总不会发生跟拍卖场神庙一样的情况吧?”他心想。
因为按照逻辑来说,儒圣道田是天生道田,才会发生上次那种情况,那死神道田只是后天道田,就没有道理再发生那种情况了。
他不知为何,莫名地有些紧张,白烟袅袅,飘向左侧第一座神像,他死死地盯着,然后就看到又一缕白烟飘向第二座神像,接着是第三座、第四座,不一会儿,整个庙宇中的神像都被一缕白烟缠绕,经久不散。
白君朔双眼有些发直,嘴唇颤动了一下,不知此情此景该是笑是哭。
他的猜想被推翻了,要说天生道田才会发生这种情况,那作为后天道田的死神道田,在神择仪式上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该作何解释?
“为什么会这样?”他百思不得其解,总感觉平时灵光的脑袋此时有些不够用了。
“唉,不管了,目前看来至少不是什么坏事,我可以任意选择护法神,尽管也不见得是多大的好处,但如果看作是任意选择皮肤,那似乎也挺不错。”
他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后目光端详起一众神像。
最后,他犹豫再三,走到一座神像前,将三炷香插进了神像面前的香炉中,莲台上雕刻的神名赫然是“城隍爷岳飞”。
同一个道统,同一个品级,所有的神像除了神通上有些差异,在权能方面并无不同,他选择城隍爷岳飞自然不是因为权能和神通,毕竟权能和神通只有在真正请神入体后才能真正明悟。
当然,他看到了城隍爷周兴的神像后,与上次高建所请神一番对照,大致清楚了八品果位神的权能是什么。
而他选择城隍爷岳飞的真正原因是,上一世,爷爷奶奶曾牵着他的小手,去过一次县城的岳飞庙,那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美好回忆。
拿到了岳飞神像木雕和八品晋升法门后,他回到了住所,开始着手晋升。
一颗四百年妖丹,一颗四百五十年妖丹,两座神像木雕,两张兽皮卷,看着这几样东西,白君朔陷入沉思。
先前两次请神都是分开进行的,都已成功请神入体,说明两座道田在这方面不会出现共享平摊的怪事,但是晋升就不一定了,毕竟多了一个吞服妖丹的步骤。
如果按照以前分开请神的方法进行晋升仪式,难以保证妖丹不会被两座道田共享平摊,要是真发生了这种事,不知道会不会导致晋升失败,就算一个道统晋升成功,寿元和法力消耗会不会给我减半,并且吞服第二颗妖丹进行第二个道统晋升仪式时,会不会不能在已有寿元和法力消耗的基础上再次共享平摊?
白君朔心想,果然还是只能两个道统同时进行晋升仪式才安全一些,不过我也不担心自己不能一心二用,上次同时动用两个道田的天赋神权,同时操控两尊神祇,已经证明我有一心二用的天赋,那就没有问题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他开始布置起晋升仪式。
将两座神像雕塑放置在桌案上,在两座神像前面各放置一个香炉,然后看着两只手上各握着的三支香,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总感觉有些儿戏,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两只手各自握着三支香,然后拜神,这种骚操作,确定不会降下神罚?
他皱了皱眉,有种想把自己掰成两半的冲动,他想了想,觉得应该没有问题,毕竟前两次请神仪式已经证明,所谓的神是不拘小节的,第一次请神时他甚至就塞了一把土放进香炉,当做插香所用,也没见什么神罚落下,可见这些细枝末节并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我要分心同时在天宫和地宫中请神,他心想。
于是他不再犹豫,双手各持三支香,朝两座神像躬身三拜,而后各将三支香插进两个香炉中,然后盘膝坐下,将两颗珍珠大的妖丹含进嘴里,双手掐动请神决,闭眼,一心两用,一念升天宫,一念沉地宫,各自回想对应的神像形貌和神史。
既然行书之圣王羲之已改驻天宫,黑无常范无救已改驻地宫,那就代表天宫当请儒圣道统果位神,地宫当请死神道统果位神,所以他两念各自在天宫和地宫回想对应的道统果位神其形貌和神史。
到了这一步,他不禁紧张起来,担心会失败,甚至会产生不可预知的可怕后果,毕竟理论只是理论,尚未经过实践。
在他的担忧和期待中,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一般,让他的心神都不禁出现了动摇。
然而就在此时,天宫与地宫忽有白烟渗入,先是一缕缕,接着是一股股,最后便如瀑布般浇灌下来,迅速将原本的神像笼罩,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天宫中的行书之圣王羲之被一股白烟笼罩,待得白烟凝实,化为一尊左手持剑,右手持笔,身姿挺拔,不怒自威的神祇。
地宫中的黑无常范无救同样被一股白烟笼罩,而后化为一尊背挂金弓,手握长枪,胯下白马,面容肃穆的武将形象的神祇。
两尊神祇甫一出现,便有两股庞大的信息涌入白君朔的脑海,冲击得他一时有些失神。
而在中宫两座道田中,此时也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第四十五章 丙级巡察使
乱葬岗道田中,一头鳄身虎头的妖兽虚影浮现,仿佛乱葬岗道田中忽然冲进一头庞大鳄妖,它仰天咆哮,煞气冲天,宛如要将乱葬岗道田破坏一般,横冲直撞,张牙舞爪。
乱葬岗一震,忽然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那裂缝扩大,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张开狰狞巨口,口中飞出一条条粗壮的锁链将横冲直撞的鳄妖死死缠住,不管他肆意挣扎,一步步拖进了裂缝之中。
裂缝缓缓合拢,乱葬岗恢复平静,但在乱葬岗道田中的彼岸植株却发生了惊人变化。
彼岸植株忽然如同被抽干了水分一般耷拉下来,萎缩垂地,原本挂在枝杈上的九颗道果,也一颗颗掉落,彼岸植株与九颗道果俱化为一滩腐泥,融入道田。
接着一株幼苗破土而出,继而茁壮成长,开枝散叶,在一根枝头上开出一朵彼岸花,彼岸花旋又凋零,而后结出一颗赤橙色的果实。
与此同时,在初中道田中,教学楼的每扇窗户中飞出无数书本纸张,形成一股滂沱的洪流,将在操场上肆意破坏的一头妖鹰覆盖,妖鹰庞大的身躯在纸堆中迅速塌陷缩小,直至消失。
那些吞噬了妖鹰的无数书本纸张旋即回卷窗口,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升旗台上的水墨兰花植株也彼岸植株一般,迅速萎缩,耷拉于地,九颗道果也随之掉落,与植株一起化作春泥,融入道田。
忽有春风起,一株幼苗破土而出,迅速成长,开枝散叶,开出一朵水墨兰花,兰花凋谢,凝结为一颗赤橙色的果实,挂在枝头,摇曳身姿。
……
白君朔此时正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仿佛自身的意识被分成了三份,又像是身处三个平行空间,同步感应着三个平行空间的晦涩信息。
道可道,非常道,不入此道,不知其妙。
当三处空间的变化结束,白君朔也从玄妙的状态中苏醒,于是他知道自己晋升成功了,此时已是一位八品一果的术士。
安抚下激动的心情后,他开始分门别类整理了一番从两座神像上接受到的庞杂信息。
随后他发现修为到了八品一果,天赋神权依然能够触发和共享,于是他离开住所,去了一趟野外,试验了一下八品果位神的天赋神权,在单请神模式和双请神模式下,天赋神权杀招带给他的一息战力。
最后得出结论,以他现在八品一果的修为,在单请神模式下动用天赋神权,一息爆发的战力堪比七品一果的全力一击,代价跟以前一样也是耗尽一座道田的法力。
在双请神模式下动用天赋神权,一息爆发的战力堪比六品一果全力一击,代价也如上次一样是耗尽两座道田的法力。
看来随着修为提高,天赋神权带来的战力上限也在提升,随之而来对法力的消耗也水涨船高。
试验完了天赋神权,他又试验了一下鬼门关召唤第三层地狱鬼王的战力。
当他晋升八品一果后,他便感应到了鬼门关的变化,接受到了信息反馈,因此知道可以打开第三层地狱,召唤铁树鬼王。
经过一番试验,他得出结论,铁树鬼王的战力堪比八品圆满。
随后他将目前的战力做了一下划分,以便自己在以后的斗法中能灵活应对。
寻常战力:单请神模式下(未开启天赋神权),战力是八品一果,加上各种法器辅助,或能与八品二果一战。
寻常爆发战力:双请神模式下(未开启天赋神权),战力是八品五果,加上各种法器辅助,或能与八品六果一战。(但这个模式下,由于战力不上不下,并且不足以弥补天生道田和双生道田暴露后的代价,白君朔决定束之高阁,暂不考虑。)
越级持久战力:召唤铁树鬼王,战力是八品圆满,以他目前两座道田的法力值,可持续三十秒,三十秒后两座道田法力耗尽,但可随着修为的增加,法力值的增加,使时间延长。
越级爆发战力:单请神模式下动用天赋神权,战力是七品一果全力一击;双请神模式下动用天赋神权,战力是六品一果全力一击。
“既然已经晋升到了八品一果,那我也该去明因堂升一下职级了。”白君朔自言道。
他原先的职级是丁级巡察使,那么提升职级后就该是丙级巡察使,丙级巡察使接取的任务难度是丙下级和丙上级,对应的任务报酬是三十和六十因果点。
虽然以他现在的身家,即便是六十因果点也是毛毛雨,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他怎么可能放过,自然是要去提升职级的。
提升职级需要两个条件,一个是在当前职级完成当年全部次数的固定任务,一个是修为晋升八品一果,他现在两个条件都已达到。
随后他驾驭黄葫芦回到阎罗殿,在西门落地,收起黄葫芦后,朝明因堂行去。
他一进入明因堂,那些本就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他的人,顿时都心下一凛,暗道:他竟这么快就晋升到八品一果了!
这才多久,他来阎罗殿也才一个半月不到吧!
“不得了啊,八品一果了,这次是来提升职级的吧,以后便与我等不在一个圈子了。”
“可不是嘛,我等还在丁级苦苦挣扎,说不定哪天便会在执行任务中身死道消,他倒好,比我等入门晚不说,一个半月不到,便直接从九品一果晋升到八品一果了,啧啧,人比人得死啊。”
那些原本孤高自傲,仗着自身修为是九品高段或圆满,甚至不乏完成过几次必死任务的人,眼神也都变了,其中一些原本还对白君朔身上的法器有觊觎之心的人,此时也都一个激灵,彻底掐死了念头。
对周围人的反应,白君朔视若无睹,把黑玉令牌往柜台一放,对红袍女子道:
“帮我提升一下职级。”
这种事按理来说本该去度己阁办理,但听说这里面关系到几位司长的争权夺利,然后明因堂和度己堂落到一人之手,不知怎的明因堂也兼职了部分度己阁的职能,总之像提升职级这种事也可以在明因堂办理。
红袍女闻言,面色微变,看向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怪物,她清楚地记得对方是上个月月初来明因堂接取任务的,她可以说是看着他一步步以恐怖的速度升到了八品一果。
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她不禁在想是不是应该丢掉这份父母安排的铁饭碗,不顾家族的反对,也去野外执行任务算了,说不定自己也能成为下一个杨录呢?
可以想象,今天过后,杨录将会成为丁级巡察使中的传奇人物,一步登天成功跨越丁级成为丙级巡察使的典范,为人津津乐道。
“现在再看他,忽然觉得好生俊俏,以前为何没发现,也许……哎呀,我在想什么呀……”
看着红袍女忽然面红耳赤,捧着脸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白君朔额头不禁挂起了黑线,咚咚敲了两下柜台,提醒她道:“快点,我还要去接取任务。”
“杨录,恭喜你晋升丙级巡察使,这是你的新令牌和制服,请收好,我叫王雪……呃……”
不等她说完,白君朔接过令牌和制服,转身走出了大门,独留下她在那嘴角抽搐。
出门后,他看了看手中的令牌,材质没变,正面的刻字由原先的丁级巡察使变为了丙级巡察使。
制服也由原先的暗红色变成了现在的赤橙色。
接着他回到住处换上崭新的赤橙袍服,挂上崭新的令牌,走出房门,一路上遇到的一些丁级巡察使不无投来艳羡的目光。
他来到南门的建筑中,找到丙级巡察使才能进的丙级明因堂,接取任务。
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的巡察使,有着不同的接取任务和兑换物品的区域,西门对应丁级巡察使,南门对应丙级巡察使,东门对应乙级巡察使,北门对应甲级巡察使。
南门明因堂比起西门明因堂,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装潢,明显都更上一个档次,白君朔进来的时候,里面已是有三四百人在,这让白君朔感到有些诧异。
丁级巡察使也才不到一千人,平时由于时间的交错,他去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两百人,这还算人多了,有时候甚至只有几十人.
现在这里居然聚集了三四百名丙级巡察使,按照这个概率来算,难道丙级巡察使比丁级巡察使人数还多吗?
这时,他耳廓一动,听到一些人的谈话。
“新一届斗法大会又要开始了,不知今年宗门会拿出什么奖品。”
“奖品就别想了,参赛赚些因果点尚有可能。”
……
所以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参加什么斗法大会,白君朔心中恍然,然后他走向说话的那人,拱了拱手问道:
“这位师兄,在下杨录,不知可否讲解一下这斗法大会是?”
“哦,你是新来的吧,难怪面生,那师兄就给你好生说道说道,”此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君朔,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成地继续道:
“要说这斗法大会,就要讲起兰芝县一些陈年往事,你当知晓这兰芝县但凡哪里有妖魔鬼怪,都有专人去对付,但除了我阎罗殿有此本事,另外还有佛门、道庭和雷公府,你或许会问了,那为何一直以来只瞧见阎罗殿在外对付妖鬼,没碰见这三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