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厨房偷吃小温馨
江衍带着王苗苗又返回到了部队驻地，此时食堂里正人声鼎沸，欢歌笑语。
今天是除夕，部队厨房里包了饺子，准备了不少大菜，给留守的士兵们过个丰富的大年。
两人走进去时，食堂里正在起哄，“张营长来一个，张营长来一个……”
一千多个人的哄闹，简直如雷震天响，吓得王苗苗都不敢进去了。
江衍见此微微蹙眉，拉起小姑娘的手转身就走了。
“呃……你拉我去哪里？我们不进去了？”王苗苗看着那拉着她手腕的大手，感觉到手腕上一圈火辣辣的烫。他是不是太随意了些，怎么现在动不动就拉她手……
江衍颔首，看到她盯着两人的手，他眼底闪过温暖的笑意，拇指微微摩挲了她柔嫩的皮肤。心中感叹：些手腕真的太细了，感觉稍稍用力就能被掐断，得让她再多吃一些才行。
却不知他一个小动作，惹的王苗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她用力甩了甩手，想把他的大手甩开，可惜……
“怎么了？”江衍微微收紧力道，握得更牢了。
王苗苗气急，“你拉着我干嘛，快放开，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江衍挑眉，笑道，“怕什么。”
王苗苗不悦地怒瞪他，江衍见此无奈道，“好了，别紧张，这里没人，不会有人看到。”
“你怎么知道没人？哼，没人也不许拉我手，快放开。”王苗苗又甩了甩。
“行行，我放开就是了，小心把手甩脱臼了。”江衍遗憾只能松开她的手。
王苗苗一得到自由，立马捂住手腕使劲搓了搓，把满身的鸡皮疙瘩都搓掉。
两人一路向里走，穿过一个小门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王苗苗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奇怪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厨房？”
“啊？”王苗苗不解，“去厨房走这里干嘛？”刚刚穿过食堂就是啊？干嘛要绕一大圈啊？
江衍听着食堂里传出来的歌声，那是张营长的声音，真难听，嫌弃道，“走那边怕是到不了厨房，就要被那群崽子扣住，脱不了身了。”
王苗苗有些不解，江衍见她真不明白提点道，“听听张营长在干嘛。”
“唱歌啊……”王苗苗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你怕他们把你拦住，也起哄让你表演节目吧，哈哈……你也有怕的时候。”
王苗苗笑得开怀，笑靥如花，江衍颔首宠溺地看着她。
“呵呵……咳咳……”王苗苗最后尬笑了两声，又假意咳了两声，不再作声，她被那人的眼神看得心慌慌。
江衍轻笑着道，“我不是怕他们，再说……大不了，还有你呢……”
“你什么意思？”王苗苗感觉他话里有话，有些不妙啊。
“你真不知道吗？”江衍一脸讶异，见她似乎真的不明白，他失笑道，“我是团长，在这里，我最大，敢在我面前起哄的人还真没几个。不过，敢对你起哄的人估计会很多。刚刚我们如果就那么进去了，我估计现在唱歌的人就要轮到你了。毕竟，全团的人都默认了你是我的人。他们不敢对我出手，而你，又这么漂亮可爱，他们的热情，你能挡得住吗？”
王苗苗呆愣住了……
江衍宠溺地摸了下她的头，“快走吧，趁他们都在食堂闹腾，我们去厨房找吃的，你不饿吗？”
王苗苗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她其他都不觉有什么，那一句，全团都默认她是他的？是什么意思？怎么就全团默认了？为什么啊？
她张张口想问清楚，喉咙口却似堵了东西，问不出口。
“到了，快进去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江衍没注意到她的纠结，推开一扇门，大厨房到了。
王苗苗只能先放下心思，这来来回回地奔波，肚子也饿了。算了，有什么，吃饱了再想吧。
江衍在厨房里逛了一圈，找出了一些没有下锅的生饺子，“那些臭小子把肉菜全都端出去了，这是要敞开了肚子吃啊。”
江衍找出一块围裙系上，开始开火上灶，“我先把饺子下了，你找个凳子坐坐，等一会就有吃的了。”
王苗苗斜靠在案桌上，看着眼前的男人，思绪有些飘忽。
这个男人身材伟岸，肤色古铜，剑眉星目，五官轮廓分明，精致有型。不笑的时候，拒人以千里之外，浑身气势能让人退避三舍。
但她和他相熟后，又发现他简直就是百变千面，时而会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时，真辨认不出，他哪面是真，哪面是假。
就像现在……她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能这么熟练的上大灶，仿佛做过千百次。
也许，只是因为她还不够了解他吧。
“你以前在大厨房待过吗？我看你跟熟练啊……”王苗苗走过去，问道，“我能帮你什么？”
借着烧水的时间，江衍又找到了一些腊肉和蔬菜鸡蛋。
“把这个挑捡一下，我来炒几个小炒。”江衍把芹菜扔到她脚边，一边切着腊肉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你猜对了，我那时年纪还小，才十三岁，就跟着我爸上战场。一开始，谁敢真把我安排在前线啊，我就被塞进了后勤，干起了伙夫，给大部队烧饭了。我这手艺就是那时跟那个大师傅学的……一开始也心大，有一次把糖当成盐倒进了一锅汤里，发现后，我赶紧补救，就又倒了不少盐下来，想把甜味压下去，你知道最后那一锅汤是什么味吗？……”
热锅倒油，炒了一个芹菜炒腊肉和番茄炒蛋，又凉拌了一个海蜇黄瓜。
王苗苗听着他说着以前的事，听到有趣的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她心底又莫名有些难受，为他，也为那些没有能从战场回来的烈士们。
小小年纪就去了那战火连天的地方，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应该经历过不少生死存亡的险境吧。
“好了，苗苗，过来吧，我们只能简单一些吃点了。”江衍一趟一趟，摆菜，很快就在一张小桌子上开席了。
“好……”王苗苗捧着重新过一遍水的碗和筷子过来，坐了下来。
182除夕守岁她和他
两人一边吃着迟来的年夜饭，一边听着外面热闹的欢笑声。
王苗苗问起他以前的经历，江衍借机又重新介绍了一下自己，事无巨细，也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十三岁跟着父亲上战场，也是那年他胆大包天悄悄跟着去了前线，还瞎猫碰上死耗子，立了个功，被大领导看中。回来被破格送去军校学习了三年，他不负众望，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然后顺理成章正式进了部队，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
“好了，饭也吃饱了，闹也闹够了，大家是不是可以散了呀……”
“是……”
“解散！各回各家，明年再见！”
前面传来指导员的喊话。
江衍和王苗苗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扔掉手里的筷子，然后手拉着手，跑了……
随后，炊事班班长的震天吼随之传来，“是谁动了我的厨房……”
江衍拉着王苗苗的手已经跑出了这栋大楼，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江衍好笑道，“这陈班长的强迫症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是啊，就他这性子，今天晚上估计要通宵收拾了。这么多碗筷，唉……关键，他还不让人帮忙……”这陈班长在他们团也是出了名的，王苗苗想到他每天都要把东西归类到位才罢休的习惯，现在都几点了，肯定要通宵啊……
“就当守岁吧。”江衍也想到了。
今天的月色还挺美，夜幕星河，明天应该会是个大晴天。
江衍拉着王苗苗的小手，有些紧张，“我，我们去走走吧，好久没有散步了……”
王苗苗缩了缩脖子，喃喃细语，“这……要去哪？”夜风带着凉意渐渐吹散了她满脸的火热，她的手被他牵着，两人的影子在月光的照映下，一高一矮挨着，显得亲密无间。
她听到他说好久没有散步，一时心软没有拒绝，就这么半推半就跟着他走了。
今天听了他的故事，她内心里也微微有些触动，听他口气，他从小几乎没有得到过来自母亲的关爱。怪不得，他和他妈妈关系看着不是太好。
今天的他给了她全新的认识，让她一时有些动容。
江衍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柔软，心底为她而温暖。
两人踏着月色慢吞吞地把驻地逛了一圈，王苗苗的小脸被吹的有些冷了，忍不住把小脸缩进围脖里。
“冷了？”江衍停下了脚步，放开了被他牵了一路而暖烘烘的手，伸手帮她整理起围脖，把她大半张脸圈进了围脖里面。
“回去吧，今天，谢谢你，苗苗。”
王苗苗被他感性的道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沉默。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各自宿舍门口，此时已经过了午夜。
“新年好，苗苗。”
两人的房间是紧挨着的，这也是全团都默认她是他的人的原因之一。
一人一间房可不是谁都可以住的，团里其他女生都被安排在女生宿舍，四人一房间，独独她例外，要不想让人遐想都不行。争取
“新年好，江大哥。”
江衍看着她鹌鹑样就无奈又好笑，“嗯，有什么新年愿望，可以和我说吗？”
王苗苗略微抬头，眨巴着大眼睛想了一下道，“愿世界和平，没有战乱。愿我们的祖国越来越强大，走到世界的前列。愿我身边的亲人全都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江衍被她慷慨激昂又朴实无华的话，着实惊了一下。
“你呢？有什么愿望？”礼尚往来，王苗苗随口问了一句。
江衍眉眼弯弯，心情愉悦道，“我的愿望就是争取今年追上心爱的姑娘。苗苗，你能帮我吗？”
帮个毛线……
王苗苗羞红着脸掏钥匙开门，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砰”……房门关上，王苗苗靠在门板上，一手按着胸口心跳，一手揉着自己微微有些僵硬的小脸。那该死的臭男人……
走廊上徒留江衍一人，静静地站了好久，听到房间里有了些许动静，不一会儿，小小的动静又消失了。
江衍这才打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两人一夜好梦，却不知江家那边已经翻了天了。
江衍带着王苗苗离开后，江忠义对着郑珍再次发难。
“郑珍，你脑子有毛病吧，治不好了，是吧。”江忠义真的很火大，一次两次，不愿理她，三次四次，得寸进尺了。
“对，我有病，我有病才嫁给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男人。”郑珍哭了，泪流满面，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一般不会再众人面前示弱。今天，她却哭了……
“我忘恩负义？呵……你还没睡醒吧。”江忠义最讨厌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垂着眼帘看人，似乎别人都是地上蝼蚁，就她高贵。
“不是吗？当年你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如果不是我爸妈可怜接济你们一家，你们哪会有如今的好日子过！当初我没嫌弃你，现在你却嫌弃我了，你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郑珍一边流泪一边控诉着，她已经崩溃了，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会有赶她走的念头，而她除了这里已经没有家了……
人一激动就会口不择言，说一些不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的话。此时的郑珍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发泄自己的情绪。并且，秉着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思想，说话毫无顾忌。
当年两人的婚事，确实是江忠义高攀了郑珍，而郑家确实付出了不少的钱财来帮助江家渡过难关。
那时，江家几个孩子接连出事，江老太一蹶不振，江老太爷在部队远水救不了近火，鞭长莫及，江家全靠年少的江忠义一人支撑。
靠岳家，吃软饭，那也是江忠义不愿提起的一段黑历史。虽然后来江忠义出息了，想把钱还给郑家，郑家却没有收，毕竟他们是亲家，谈还钱也太生分了。
“好了，珍儿，别说了，上去洗洗再下来吃晚饭吧。咳咳……今天除夕，你们都少说一句吧。”江老太心里苦啊，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团圆夜，为什么要这般剑拔弩张。
183江老太住院病危
江老太眼见儿子儿媳吵架就想先息事宁人，毕竟是除夕夜，团圆日，而且家中小辈们都在呢，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可郑珍显然不愿意，她有一肚子委屈呢。
“妈，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看不上我，可我毕竟也给你们江家生了两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么多年了，你却还是没有把我当成自家人。”郑珍看着老太太气喘吁吁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装模作样给谁看呢，“今个，要不是你非要把那狐狸精请来，能有这些糟心事吗？明知道我不喜欢她，你偏偏看中了她。你是存了心跟我过不去吧。”
郑珍上次在医院看见王苗苗对江衍投怀送抱的事回来自然在家里说过，她表示着不满，可对于江老太他们，听到了只会高兴，还认为小孙子给力，已经把小孙媳妇拿下了呢。所以，这次才会积极地让江衍请王苗苗到家里来过年。
“你……你……”江老太气得心口止疼，“咳咳……”
江老太爷原本不想插手他们的事，那毕竟是儿媳妇，公公出面不像样，可见着老伴被气狠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你够了，你妈都被气成啥样了，看不见啊。”
郑珍委屈，全家都说是她错，可她不觉得错，“她哪次不是这样，我说点什么就来用这一招，怎么就都成我的错了？妈，你不觉得亏心吗？”
“闭嘴，知道错了还说。”江忠义脸黑如墨，招手对江澎道，“去开车，带奶奶去医院。”
“我错了？你们说我错就是我错吗？你们全家合伙来欺负我罢了。”郑珍伤心欲绝，恶狠狠地瞪着江老太，“妈，这下你称心如意了。全家人都向着你，谁还记得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大儿媳是你聘的，小儿子的婚事你也要插手，你得意极了吧……”
江老太听着儿媳妇对她的怨怼，原来，她一直对她存着怨气呢，以前都看不出来，这下全都发泄出来了吧……
可她真没有要故意挤兑儿媳妇的意思啊。她们一个是农苦出身，一个是富家小姐，三观不合是常态，两人话不投机的时候居多。
郑珍高傲，脾气冲，两人有矛盾时，江老太不愿意和她多吵次次退让，在郑珍眼里却成了装腔作势。
一年年两人相安无事的处着，努力维系着这个家的平和。可其实，矛盾的积累已经根深蒂固，一旦爆发，就像现在，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你……”
“妈……”
“奶奶……”
“快送医院……”
江老太一激动气晕了过去。
好好的一个除夕夜，江家一家老小却在医院走廊上焦急等待。
江澎苦着脸看了一眼抢救室的灯，又来回踱步了几趟，忽然想到什么，走到江忠义跟前，“爸，要去通知一下阿衍吗？”
“先不用了，等这边有了结果再说吧，唉……”江老太爷听到孙子的问话给了答案。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大家连忙迎了上去，郑珍默默地跟在三米开外听着。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病人这次情况很复杂，虽然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但一定不能再受刺激了。唉……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上次摔伤，身子骨就受了重创，这次……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晴天霹雳……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妈……”江忠义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觉得犹如孩子般哭求着医生。
医院无奈道，“江首长，我们只能尽力，你们家属多陪陪她吧。”
生老病死，人间常态，医院里更是见惯不惯，可每次遇到这种场面还是会让人不由伤怀。
江老太被推入了病房，江老太爷执意要陪着，不肯离开。
最后，江忠义江澎留了下来，其他人都回去了。
病房里，江老太爷躺在另一张闲置的病床上，看着对面沉睡的老伴，一下失去了精气神，眼眶里带着混浊，思绪杂乱。
“老大，我一辈子对不起你妈啊……她跟着我，福没享到几天，罪受了不少……”江老太爷唠唠叨叨说起了以前的事，回忆感慨着过去。
“爸，我想离婚。”江忠义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其实，郑珍上次把江老太推倒，他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出于种种顾虑，最终没有实行。这次，他真的忍不了了。
江澎听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母亲做的事确实不对，可他身为人子，这时候真的……两难了。最后，他只能沉默……
“离婚？”江老太爷猛的睁大了眼，刚刚还混浊的眼睛清明了起来。“不可以啊，会影响你的仕途……”
“我知道……”他既然提出来，自然已经考虑过种种因素了，“如今澎儿，衍儿都升任团长，他们年纪太轻，尤其是衍儿，爬的实在太快了……江家已经遭人忌惮了。爸，我是时候退下来了，再不走，我怕……”
怕什么没有说，但在场的人都门清了。
“形势有那么差吗？这几年不都挺过来了吗？”江老太爷看着天花板，似乎在喃喃自语。
“就怕有人孤注一掷会返扑啊……”江忠义看得明白，想得更多。
江老太爷沉默了，半晌才道，“也许你说的对。可是，郑珍毕竟跟了你三十多年，还有几个孩子呢。而且，有句话郑珍说的没错，郑家对江家有恩，如今郑家就只有郑珍一人在了，你这时候弃了她，说不过去啊……”
江忠义沉默了，这也是他迟迟下不了决心的原因之一。
可对比她做的恶，江忠义咽不下这口气。
“妈都两次因为她住院了，我还管她什么郑家的恩。她郑家有天大的恩也抵不了她造的孽。妈还不知道能不能……哼……”江忠义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眼眶再次红了。
“唉……”江老太爷转头看向老伴，微微垂眸长叹一声，“你看着办吧，不过，就算离了婚，你也要把她后半辈子安顿好了，不能不管她。我们江家做事，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184江衍任务又离开
听到江老太爷松口，江澎知道，这事已经成了定局。
江澎想了想，开口道，“爸，你如果真要和妈离了婚，那让她跟着我过吧，我把她接去家里一起生活。”
江澎的话让江老太爷和江忠义都为之一怔。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良久，江忠义道，“你想好了？不需要和白黎商量一下吗？”
江澎本来可以坚定地说想好了，听到江忠义提到白黎，他踌躇了一下，而后想到妻子多年来的温顺贤惠，他肯定地点了点头，“想好了，我相信白黎也会同意的。”
江忠义看着他轻笑了声，道，“行，那到时候再说吧。”
这一夜，江老太没有醒，陪床的几人也没有睡。
大年初一，对于部队的战士而言，每天的训练并不会因为这个有所改变，一大早军号响声，自发的训练依然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王苗苗洗漱完打开门，“早，苗苗，昨天睡得还好吗？”
江衍斜靠在她门前，见她出来，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打着招呼。
“早，挺好的。”昨天发生太多事了，她其实还有些恍惚着呢。
王苗苗关门，然后，两人一起去了训练场地，开始训练。
她虽然怕苦又怕累，但最基本的训练还是会每天都坚持完成。
训练完，两人一起踱步去了食堂吃早饭，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不过，显然今天并不是个能悠闲的日子，还没到办公室，小刘就找了过来，“报告团长，有任务。”
江衍瞬间气场全开，慵懒闲适的神态被冷硬坚毅取代，几个大跨步就把王苗苗远远甩在了后面。
王苗苗呆愣了一瞬，急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江衍带着一队人乘着直升机离开了，王苗苗站在楼道阳台上远远看着直升机飞起，渐渐远离，然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
王苗苗微微蹙眉，她刚刚有一瞬间居然觉得万分失落。她使劲摇了摇头，极力想把这份不适甩出去，丢开。
这次的任务估计很重，江衍乘飞机带着几个特殊人才，先走一步，后面陆地上还有十辆卡车一个营的兵力，紧随其后。
这里的特殊人才，王苗苗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不同。他们每个人都有一项过硬的一技之长。其实，她应该也被江衍归纳成了特殊人才一块了，不然，也不可能有自个单独享受一个房间的福利。
王苗苗静静站了一会，刚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就听到江衍的大办公室里面的电话响了，她连忙冲进去接了起来，“喂，81257部队。”
“是苗苗吗？”
王苗苗抓着电话的手微微紧了紧，她听出来，似乎是江衍爸爸的声音。想起昨天的事，她有些心塞啊……
“是的，伯父。您找江大哥吗？他不在，出任务去了。”
江忠义听到小儿子又离开了，想到他离开时，还躺在病床上没有醒来的母亲，心情更加低落了几分。
“是嘛，那好吧。苗苗，等他回来，你转告他，让他打个电话回家吧。”
“好的，伯父，我一定转告他。”
挂了电话，王苗苗微微叹了口气，努力定了定心神才出去继续工作。
江忠义这边挂了电话，同样叹了口气。希望小儿子能尽快赶回来吧……可他也清楚知道，军人职责所在时，一切都不是能以自己意志为转移了。
江老太是靠近中午时醒过来的，人是醒了，可状态却很不好，心中有感，知道她怕是要不好了，江忠义看着伤心欲绝，心口闷闷疼得厉害。
在看到郑珍拎着饭盒跟着白黎进门时，他真的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掐死她泄愤。
郑珍昨晚也一夜没睡好，脸色很是疲倦。早晨起来踌躇的一上午后，中午还是鼓起勇气来了医院。
她知道自己这次闯大祸了，如果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江忠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自己该怎么办？
“你来干什么？赶紧走？”江忠义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饭盒，随即就是嫌弃地赶她离开。
“我来看看妈，她怎么样了？醒了吗？”郑珍这次没有露出她的傲骨，而是展现了她的柔弱。
她见机冲到了江老太的病床前，毫不犹豫跪了下去，“妈，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昨天都是我不好，我真是被鬼蒙蔽了心窍，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您别往心里去，我再也不敢了。”
“你赶紧走呢，也不看看你做的那些事，有哪件值得我们原谅，别为难我妈了。”江忠义见到她忏悔，心里还是有些惊诧与触动的，这个女人高傲强势了一辈子，近几年是越来越离谱，偏执了。
“不，我不走，妈，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顶撞您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要那个女人做小孙媳妇我也同意，可以吗？我只求您帮我说句话吧，我不想离开江家，别赶我走。”郑珍哭得梨花带泪，把希望寄托在了江老太身上。
江老太也不知道听到了她说的哪一句话了，眼里亮了一下下，江忠义见到，赶紧上前，“妈，你想说什么？”
“苗苗，衍儿，好孩子。”江老太喉咙沙哑地一字一句说着，“珍儿，照顾好。”
江忠义一直点着头，眼眶里饱含着泪水，如今江老太说什么他都会答应。至于，怎么做，到时候再说呗。
“妈，谢谢您，妈，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您。”郑珍是感动的，她没想法江老太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并不追究之前事的意思。
郑珍微微松了口气。
就这样，江忠义对于离婚的事一时也没有提出来，他并不着急。
半个月过去，江老太的身体状态很不好，一天比一天差，身体机能正在极速退化，江家人为此愁眉不展。
而，老太太似乎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这几天，一天中好不容易醒来，总是会张望着找着谁。
他们知道，是在找江衍，可是他还没出任务回来。
“衍儿，苗苗……”江老太太又醒了，嘴里时不时叨唠着这两个人的名字……
185一路风尘盖不住
江老太爷见老伴如此，忍不住问儿子，“衍儿还没回来吗？能找到他现在在哪里吗？不行……把苗苗先接过来，让你妈看一眼吧……”
老太太如今饭食一点都吃不下了，全靠点滴吊着命，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江忠义颓丧的脸上露出苦恼，他私心自然希望小儿子能赶回来，可儿子还在任务中，如果他贸然打扰，又怕出什么意外，所以不是找不到他，是找到了也不敢催啊……
“好的，我去找。”江忠义点点头，不能和江老太爷说实话，只能先拖延着，好在，上次去电话，知道任务进行的顺利，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三月初，隐藏在废弃工厂里面的部队驻地也随之焕然一新。
锈迹斑斑的铁窗栏杆处爬山虎焕发新的生机，一抹绿意正悄悄侵占这个废弃的地盘。
王苗苗无聊地站在长廊处看着不远处小水潭边那棵歪脖子桃树，上面绿意盎然中小粉红点缀其间，远远看着，还挺赏心悦目。
春天来了，可她却提不起什么劲，难道是犯了春困？随着这次江衍离开，她的工作没做几天就没活干了，她无聊啊……
这一晃就二十来天了，也不知道江衍那里怎么样了。
正当王苗苗百无聊赖，思绪乱飞的时候，一股拉力让她吓了一跳，心魂未定间，她看见赫然是江衍，这家伙正拉着她疾步走着，她跟不上，跌跌撞撞间，王苗苗生气地蹙眉道，“江大哥，你干嘛？拉我去哪里啊？”
江衍顿然停下脚步，由于惯性，王苗苗来不及止步，直接撞上了他的手臂。
江衍顺势转身，把她一把搂进怀里。然后，紧紧抱住，他低头把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闻着她身上特有的女子馨香，他那慌乱不知所措的心好像也有些能静下来了。
王苗苗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颓废与无措。他一路风尘仆仆，又如此异常，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她没有推开他，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感受到他身子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她安抚地轻声询问，“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他们相拥着，王苗苗鼻尖轻嗅就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泥腥和……血腥味。
颈脖处微微有些不适，他粗喘的呼吸和大半个月没刮的短須，都在折磨着她娇嫩的肌肤。
江衍抱着她，实实在在的她，一日来心神不定，空落落的心终于有了底气，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松开了她，看着她茫然又关心的眼神道，“奶奶病重，我们现在去看她。”
“啊？怎么会呢？那天还好好的呀？”王苗苗听到这个消息是万般不敢相信，脑海不由浮现出她和蔼可亲的笑容，喃喃不知所措道，“怎么会呢？”
江衍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他接到父亲的电话也不敢相信，明明不过大半个月，怎么就会病危了呢？
王苗苗想起大年初一接到的那个电话，焦急道，“伯父有说奶奶是什么时候生病的吗？你走的那天，我接到了伯父的电话，他让你回来给他回个电话，就前后脚的事情，该不会……”
王苗苗猜测是不是因为大年夜的事情，那她可就罪过了，这起因怎么也是她，她推脱不了。
“不关你的事，别多想。”江衍摸了摸她的脑袋给她安慰，“我们先去医院。”
“好好，快走。”王苗苗反手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快步往前走，一边后悔地嘀咕道，“早知道奶奶生病，我该早点去看望她的。”
虽然江衍说了不关她的事，她还是心里不踏实。
江衍开车一路飞驰，那速度快得让王苗苗很不适，她却没有多说什么，面上镇定自若，手却不自觉紧紧拽着安全带不放。
江衍和王苗苗来到医院，直奔病房，房门打开着，屋里人还不少。
江老太爷，江忠义，白黎，江淑兰，梁美芝，江彤彤，还有郑珍。除了上班没法长时间请假离开的，能来的都在了。
江老太爷看着非常憔悴，精神头不济，看到两人进门，朝他们招招手，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回来了，快过来吧，你们奶奶在等你们呢……”
江衍牵起王苗苗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江老太的床头，江衍跪下，趴在床头声音哽咽道，“奶奶，孙儿带着苗苗来看您了。奶奶，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王苗苗看着病床上形如枯槁的老人，眼眶顿时红了，泪眼不自觉流了下来，她没想到，短短时日，那个稍显富态的老太太会变成如此模样，这得受多大的罪啊。
王苗苗也跟着慢慢跪在了床边，“奶奶，苗苗来看您了。”
江老太混浊的眼里明亮了一些，微微露出一个笑容，似乎很开心。
她吃力地抬起骨瘦如柴的手，江衍立即上前抓住，“奶奶……”
江老太看着王苗苗，眼里闪着期盼，江衍会意，拉过王苗苗的手，三人的手相握在了一起。
老人满意了，抽出自己的手，看着他们掌握的手，露出糜足的笑容，“要……好好的……”
江衍饱含泪珠的眼眶再也兜不住了，眼泪如雨珠滚落了下来，“奶奶，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在一起，会幸福一辈子。”他知道奶奶一直放心不下他的婚事，盼着他能遇上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江老太看着王苗苗，眼里满是期盼。
王苗苗心口堵得厉害，说不出的难受。大半个月来，她还没有想明白她和江衍的事，可此时此刻，她真不会回绝一个老人最后的期望。
王苗苗点了点头，哽咽着道，“奶奶，我们会好好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江老太像是了了一桩心事，不再看他们，转而在人群中寻找，然后直直盯着江老太爷笑了。
笑着笑着，她慢慢闭上了双眼。安静又祥和……
江老太走了……
医院病房里哭声震天，王苗苗悄悄退出人群，在走廊长椅上坐了下来。
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直面生死，她很难过。
186可怜可恶又可悲
时间过得很快，因为早就知道，有了准备，江老太的丧事办的很顺利。
前来江家吊唁的亲朋好友一波接着一波，络绎不绝，江家众人身心俱疲。
王苗苗毕竟不是江衍的媳妇，不好一直待在江家，江衍也不能一直照顾着她。
所以，王苗苗除了第一天，只在最后一天老人家出殡过来送行了。
丧事办完，江忠义才有心思解决郑珍的事情。
其实，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还酸好，毕竟知道自己闯祸了，不敢再放肆。
她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毕竟江老太原谅了她，江忠义也当面答应江老太照顾她。
可惜……当她听到江忠义提出离婚，她真的不敢相信。
“郑珍，我们两个不可能再过下去了，我过不了这个坎。其实，这两年我们也和离婚差不多了，你说是吗？”
江忠义说得不错，自从那年郑珍失手把江老太推倒，他们就已经分房睡。
郑珍红着眼眶，两只手紧紧攥着，咬牙切齿，努力不让自己失控。
“我不同意，我都妥协让那个小妖精进门了，妈明明也已经原谅我了，你答应妈会照顾我的，你是要反悔吗？”
她一字一句说得坚定，她不能离开这个家，不能。
“我不同意，你离不了。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和事业，我还在乎呢……还有儿子，你让他们以后怎么做人。”
江忠义黑着脸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是老子离婚又不是他们离婚，怕什么！”
“你不离，难道还要待在这个家里？我和爸看到你就会想起我妈，你觉得我们还能和平相处吗？”
“为什么不能，妈都原谅我了，你为什么还要抓着不放……”郑珍崩溃了，大声哭着喊着，“你就是变心了，你忘恩负义……”
对于她的闹腾，江忠义沉默着。
“爸，你就由着他乱来吗？爸……”郑珍哭了好一些，见他无动于衷，失望地转向江老太爷，希望他能为她主持公道。
江老太爷长叹了一声道，“唉，儿孙自有儿孙福，爸老了，管不动你们咯……”说着他拄着拐杖，借力慢慢站起来回房了，显然不会管这事。
看着老爷子离开的背影，郑珍心里拔凉拔凉的，转而看向江澎和江衍，“澎儿，衍儿，你们呢？也不要妈了吗？”
江衍没有出声，他对郑珍是有怨的，怨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口无遮拦……
就在刚刚，她对于王苗苗的称呼，还是不尊重，带有侮辱性质，叫什么“小妖精”“狐狸精”，太过分了。
江澎却是开口了，“妈，你和爸离了婚，去我那住吧。以后，我和白黎照顾你。”
原本安静坐在一旁听八卦的白黎听了，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丈夫。
江澎讨好地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祈求。这段时间大家都忙，他居然忘了和她说这件事了。
郑珍也看到了大儿子两口子之间的眉眼官司，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她一辈子要强，最后居然混到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呵呵……哈哈…哈……”郑珍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疯癫，最后抱着身子，蜷缩着……哭了……像只被人抛弃的小兽。
江家客厅静悄悄的，只剩她断断续续的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发泄完了，她渐渐止住了哭声。
再抬首，红肿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阴郁之极，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不同意离婚，你如果真不想见到我，那我就去澎儿那住，反正离婚是不可能的，我还要在医院上班呢，身上不能有污点。你真要离，等我退休了再说吧……”
哭了这么久，郑珍人也清醒了起来，她知道某些事无法挽回，只能为自己打算，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更好。
“退休，还要两年……”江忠义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眼底的坚持。他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妥协了，想了想，他同意了。
是啊，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事业和名声，可她不行，他又不是要真的毁了她。
这边他们讨论着已经确定了下来，那边，白黎孤孤单单坐着，心里难受极了。
对于丈夫的擅作主张，她无从反驳。也许是平时她贤妻良母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吧，这会儿，居然也没有一个人来问她意见，仿佛一切都该是那么理所当然。
第二天，江澎就帮着郑珍收拾东西搬了家，开始了他们一大家子鸡毛蒜皮的日子。
都说婆媳关系难相处，都说远的香近的臭，都说一山不容二虎……
白黎性子好，可这些年也没少被郑珍挤兑。也是因为她们一年难得见几面，被挤兑了，白黎都是选择委曲求全，不与她争吵。想着被说几句就说几句吧，反正也就一两天，忍一忍，她离开了就好。
可这次不行了，天天住在一起，难道还要天天忍着？
平时最好说话的人，这回也不得不硬气起来了。
她们两个人，最后如何相处，还需要好好磨合吧。
江老太走了，郑珍走了，江家一下子冷清了很多。江衍原本想在家多待几天，好好陪陪老爷子，可江忠义却说不用了，有他呢……
然后，没过两天，江衍就得知江忠义退伍了。
江衍和江澎连夜赶回江家，父子祖孙三代四人在书房聊了一夜。
第二天，江澎江衍离开，继续他们的军旅生活，江老太爷和江忠义相伴，过起了早起打太极，逛公园花鸟市场，喝茶下棋的悠闲日子。
有了儿子相伴，江老太爷也渐渐走出了老伴离开的悲痛，生活总要继续，活着的人就该好好活着，不负老天给的大好年华！
清晨，江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部队和早练回来的王苗苗在廊上相遇，两人四目相对。
“你回来了，吃过早饭了吗？”王苗苗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他疲惫的倦容实在忍不下心无视。
江衍眼底快速划过一丝亮光，转眼即逝，他低哑地嗓音透着无比心酸和落寞，“没有……”
187灵魂拷问喜欢吗
江老太的离世来的太突然，她临终的愿望更是搞得王苗苗赶鸭子上架似的，不得不和江衍牵了手。
回来后，王苗苗心里总也不得劲，此时，她还是不认为她和江衍能有好结果。
这些天，她都有意避着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此时遇上，避无可避，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心里也是一丝丝心疼，真的只有一丝丝，她发誓！
“那快些去食堂吃吧，今天的早餐不错。”王苗苗目光闪了闪，微微低头避开他炽热的目光，想起那天闻到的血腥味，又补了句，“身上的伤好了吗？没有的话，吃完早饭去医务室看看吧，别耽误了，小伤拖成大伤了……”
唉……王苗苗知道，自己心底不是对江衍一点没好感，毕竟他的条件摆在这里，妥妥一枚优质男。
可她还是没有自信，或者说她有太多顾虑了。她不是十七八岁天真的小女生，没有冲动的恋爱脑，认为有了爱情，什么都有了。爱情是爱情，生活是生活。
她太现实了……
不愿意因为那虚无缥缈或者说随时可能消失的东西，抬脚迈出那一步，把自己规划好的人生搞得一团乱。
江衍目光暗沉地看着她，眼底的暗涌波澜起伏，她的退缩，他自然看到了，她的关心，他也感受的到。唉……
“啊……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江衍突如其来地拉着她的手就往宿舍那里走，着实吓了她一跳。
看着他不管不顾地专制行为，王苗苗心里又急又气，生气地拍打他的手臂。
“嘶……”
江衍一口倒吸之声，吓得她顿时把手缩了回去，“怎，怎么了？”
江衍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嘴上平淡无波道，“无事，碰到伤口了而已。”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王苗苗一听，却不敢再动手打他了，任由他牵着来到他宿舍门口，停下……
他利索地掏出钥匙开门……
“你拉我过来干嘛，我不要……”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拉进房间，“砰”……房门也关上了，动作一气呵成。
“……进来，霸道！”王苗苗把最后没有说完的话说完，然后，怒目圆睁，瞪着他。
江衍听着她的话，笑了，欺身一步靠近她，王苗苗吓得连连后退，等缓过神来，她已经被他抵在门上，圈在怀里。
江衍一手还牵着她的手，一手抵在门上，与她相隔只有十公分的距离。
“呵，霸道？我真正霸道的模样，你想看吗？”江衍双眼如鹰，紧紧注视着她，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王苗苗只瞄了一眼，就不敢与他对视，目光游离，认怂道，“不，不用了。你拉我进来干嘛，这里是军营，你是军人，知法犯法，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呵，真是傻丫头。”江衍叹息，忍不住低头轻吻她的发顶，鼻尖轻嗅她的发丝，女子的馨香缕缕，冲进他的心田，驱散了他的不悦。
这一低头，一公分距离瞬间消失，王苗苗连忙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气急败坏道，“你干嘛，走开啦。靠这么近要干嘛？”
“干嘛？”江衍轻喃，又轻笑，“我做的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你摸摸我的心，它会告诉你……苗苗，不要再逃避我了。”
王苗苗沉默，抵住他胸膛的手心感受到了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仿佛有一股电流触到了她的手心，传进了她的心田，让她的心也跟着怦然而动。
她惊的握拳缩回手，被江衍一把抓住，小拳头被他的大掌包裹。
男人身上散发着特有的气息，带着一丝压迫，扑面而来，冲击的王苗苗头脑发昏，一度没法思考，她只能闭着眼睛，可怜兮兮叫唤，“你，离我远点，我都没法思考了……你不要逼我……”
“唉……”良久，江衍轻叹了一声，到底不愿意那样逼迫她。
放开她的一只手，手指点了一下她的眉心，无奈道，“真是拿你没办法，还不睁眼，想我亲你吗？”
王苗苗睫毛微微颤动，慢慢睁开眼，就见他面带微笑，宠溺地看着她。
她微微羞赧地红了脸颊。
江衍轻笑，拉着她走向房间的桌椅，拉着她坐在了椅子上，“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走去给她倒水。
王苗苗手一得到自由，连忙相互搓了搓，然后放到口袋里面，藏了起来。
“喝水。”江衍把茶缸子放在桌子上，示意她喝。
王苗苗摇了摇头，“我不渴。你不去吃早饭吗？再不去，食堂该关门了。”
“一顿不吃饿不死。”江衍见她不喝，自己拿起来喝了一口，捧着茶缸子靠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她道，“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什么，想什么？”王苗苗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江衍挑眉，王苗苗心虚地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江衍目光沉沉看着她，没有再给她逃避的借口，直接问了出来，“我喜欢你，你呢？”
太直接了，王苗苗抿了抿唇，抬头看着他，认真道，“咱们不合适。”
“我不管合不合适，只问你，你呢？喜欢我吗？”江衍知道她的退缩，他现在不管那些在外因素，只求她心里的一个切确答案。
“我……”王苗苗紧张，无意识身体紧绷了起来。
良久不见她回答……
“苗苗，我要你心底最真实的答案，别骗我，也骗你自己。”江衍其实也很紧张，紧紧盯着她一瞬不瞬。
王苗苗心跳如鼓，被他一直逼问，心里气愤，忍不住吼道，“我是喜欢你，可也只有一点点，真的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说不定哪天就突然不喜欢了，这有什么好问的，一直问，一直问，你烦不烦啊……啊……唔……”
江衍在听到她喜欢他时，别提有多高兴，再听到她说随时可能就不喜欢，那就有多气愤。
看着她巴巴的小嘴说着让他不喜欢听的话，他只想制止她，不愿意听这些伤人心的话。
江衍一个俯身，单手拖住她的脑袋，狠狠吻住她的唇……
188稀里糊涂成三年
王苗苗彻底被镇住了，呆愣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推开了他，“你，无耻！”
江衍原本就意犹未尽，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回味无穷。
听到“无耻”二字，他眼底邪魅一闪，快速低头再次噙住她的唇，不轻不重咬了她一口，微微破皮了，他舌尖一勾又舔了一口才罢休。
“啊……你……”王苗苗话还没说完，就听他道，“无耻吗？我明明有齿，要不要再试试啊……”
惊得王苗苗立即握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男人。
“幼稚！”
江衍眉眼一挑，笑道，“你不幼稚，那为什么还一直在逃避，大人了，可要对我和你自己负责哟。”
“什么啊，我逃避什么了啊……我一向行得正坐得端，言行一致，你不要污蔑我。”王苗苗特别不服气。
“哦？那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给我回应。不是逃避是什么？”江衍乘胜追击，不给你逃避的机会。
王苗苗也烦了，不爽道，“谁说喜欢就一定要回应，我喜欢的人多了，喜欢我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每个都来向我要回应，我不得累死……”
王苗苗吼完了，爽了，却看见对面的男人正黑沉着一张臭脸如狼似虎地盯着她，似乎随时都要扑上来吃了她。
“你，你想干嘛……”王苗苗双手环胸，怕怕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椅子上。她有些懊恼，不该那般口出狂言，这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烂招数啊。
“你还喜欢别人？是谁？”江衍咬牙切齿，嫉妒正渐渐吞噬着他的心，让他疼痛难耐，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小女人抓起来狠狠揉进骨子里，让她彻底属于他，再也逃不开。
“没，没有……”王苗苗看到了他眼底的幽暗，知道刚刚的话惹恼了他，对方战斗力太强，她硬来肯定讨不到好，只能选择服软，“我随便说说的……”
“随便说说？”江衍看着她害怕的模样，理智稍稍回来了一些，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慢慢来，不能吓着她。小丫头虽然固执，但也识趣，而且特别心软，从她对江老太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一定要拿捏好里面的分寸。
想到江老太，江衍垂下了头，收敛自己强势的气息，释放出浓浓的颓废和伤感……
“奶奶走了，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们两个能好好过日子。我以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两个是天作之合，最好的姻缘，可……想不到你……”江衍慢慢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里全都是委屈和怀疑，仿佛她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般。
王苗苗听到他说奶奶，想起那个慈爱的老人，心里也不得劲了，她沉默了良久道，“我们真不合适。”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了。
“哪里不合适？”江衍心态平和的问道，“是因为我妈吗？”
王苗苗心中咯噔一下，没有说话，她确实是一部分原因。
江衍无奈道，“唉……她已经同意我们的事了。而且，我们结婚后又不和她一起生活，一年到头见不到里面的人，你何必在意她的态度。比起她的反对，还有更多看好，祝福我们的人，你都看不到吗？”
王苗苗喃喃道，“她毕竟是你妈，生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融合。我没有自信……”
“苗苗，你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就选择退缩，逃避了吗？”江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自信洒脱，见识独到，善良爱笑，不畏艰险，聪明机智的女孩吗？你把她藏哪了，快还给我……”
王苗苗被他的赞美语气逗笑了，“我哪有那么好……”
“你的好，全都牢牢刻在我的心里。”江衍也笑了，试探道，“苗苗，你是还没准备好吗？我可以等你，请你不要那么草率地拒绝我。”
王苗苗感受到了他的真心，也不愿意敷衍他，推心置腹道，“我其实并不想找男人结婚，太麻烦了。结了婚就有了牵挂和责任。我想多赚点钱，以后国家环境好了，一个人到处去旅游，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江衍听了她的话，心头真的震撼了一下，他想说，他陪她一起去。可是不能，他是军人，有太多限制了。
“苗苗，这世间再好的风景，总有一天你会有看腻的时候。到那时，你一个人不会觉得孤单寂寞吗？”江衍努力收刮理由来说服她。
“世间有男人和女人，让他们结婚生子，繁衍后代，这是天地大规则，总有它存在的道理。婚姻不仅仅有鸡毛蒜皮，还有温馨和幸福啊。亲情友情爱情，我们好不容易到这尘世间来走一遭，你确定不要亲自体验一下？圆满的人生，你提起勇气跨出去一步就能够得到，真的不要吗？”
王苗苗低着头沉默，耳里都是他的声音，一字一句闯进她的心里，一颗颗小小种子正在扎根，等着发芽生长……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王苗苗心慌意乱，挣扎着没个主意，江衍耐心十足，该说的都说了，他只有等待。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
“一年，明年你就十八了，成年就可以结婚。”
“什么？怎么就结婚了，我还没有答应你呢。”王苗苗原本还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别他这么一说，心底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不由自主舒了口气，斜睨了他一眼道，“至少三年。”
江衍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讨价还价，“三年太久了，两年吧。”
“就三年，你不要拉倒。”王苗苗气呼呼地拍桌。
“好，三年就三年，三年后我们结婚，就这么说定了。苗苗，我等你三年，你可不能负我。”江衍一锤定音，眉眼唇角都是笑意，浑身散发的欢喜，是那么真实肆意。
欢喜是可以传染的，王苗苗唇角也不由自主勾起了笑容。
不过，她怎么感觉有什么不对呢……怎么就稀里糊涂同意三年后结婚了？
189约法三章又套路
江衍欣喜若狂，他没想到他话赶话，一步步引诱，还真让他达成了心意。
虽然还要等三年，但他觉得值得，只要给他希望和目标，他愿意为了她等待守候……
王苗苗却还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对不对，可看着他喜形于色，浑身洋溢着幸福和欢愉的模样，真没有勇气，也不忍心反悔。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也给自己和他留些余地。
“很高兴？”
“嗯，你不高兴？”江衍收敛了一丝笑意，目光熠熠看着她。
王苗苗摸了摸鼻子，笑了下，点头道，“高兴。不过……”
“嗯？”江衍一瞬不瞬盯着她，眼里透着一丝危险，笑容显得有些邪魅，这轻轻的嗯声，似乎有千金重，压在了王苗苗的心头。
王苗苗心里微微咯噔了一下，把要说的话又过了一遍，特别委婉道，“我们的事就先不要张扬出去了吧，免得以后……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哪天我们觉得相互不合适了，或者相互不喜欢了，想要分开了……呃……可以容易一些，可以免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王苗苗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低……实在是对面的人的目光太过凶狠了。
她觉得说的委婉了，但听到江衍的耳里，心窝子都要被她戳烂了啊。
江衍猛地站起身，打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纸和笔，刷刷刷，快速写了起来，没一会儿，他写好了，推到王苗苗跟前，笔递了过来。
王苗苗疑惑地接过，然后看向信纸，“结婚申请书”五个大字吓得王苗苗手里的笔都掉了。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三年后再说这事吗？”
江衍点了点头，“你先看看日期。”
王苗苗狐疑地低头再看，发现日期是“1978.3.10”，这是三年后的今天？
“我发现你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刚刚确认了关系，你就给我提分手。我没有安全感，你必须给我一些保证。”江衍看着她，一双鹰眼炯炯，似要看进她的心底，他语重心长道，“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所以，你这三年难道只是想对我耍流氓吗？”
“什么？没有，我没有……”王苗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连忙否认，“我只是想给我们俩留一些退路。”
“好啊，你要退路，我要保障，把字签了吧。”江衍见她一脸不可思议，他目光闪烁，放出甜头，引诱着，“只要你把这个签了，我就听你的，不把我们的关系宣扬出去。不然，我现在就打恋爱报告给领导批示。”
“你……”王苗苗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她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巨坑啊。
王苗苗脑袋瓜子极速运转，分析起了利弊，懊恼自己刚刚就不应该心软，不应该犹豫，不应该给他机会。
现在好了，战地连连失守……
这个狡猾的男人！
王苗苗咬咬牙，伸手把结婚申请书撕下，放一边，提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了起来。
约法三章
第一，三年之内不得公开彼此关系。
第二，不许不经过女方的同意就对女方动手动脚，做不规矩的事。
第三，如果男方在这三年里表现不好，让女方不满意了，女方有权拒绝结婚。
王苗苗写完把纸推到他面前，笔被拍在纸上，气势如虹道，“签字。”
江衍目光闪烁，他其实已经看到纸上内容了，一直盯着她呢。不过，还是拿起来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在纸上添了几个字，就毫不犹豫地签名了。
“三年之内不得“主动”公开彼此关系。我反正不会主动说，但别人看出来就不管我的事了。”江衍一边说着一边把纸还给她，“至于第二条，这不规矩的事到底是指什么事啊？你确定不写清楚吗？牵手，亲吻，抚摸，还是……”
“你够了啊，流氓！”王苗苗涨红着脸一把接过纸，对他怒目圆睁，气愤道，“所有，所有，你能想到的所有的事！”
江衍摸摸鼻子，好吧，不能真把人气恼了，他连忙认怂，笑道，“行行行，你说了算。”
“哼……”王苗苗把纸折好，收了起来。
江衍见此把结婚报告推到了她面前，委委屈屈道，“你的，我已经签了，我的……”
王苗苗有些迟疑。
“苗苗，你的第三个条件那么苛刻，我都毫不犹豫签了……”
王苗苗一想也是，他都已经签了字，她有了主动权，还怕他不成。
拿起笔，王苗苗三个字利索地签了上去。
江衍目光熠熠，心底已经笑开了花。
这个傻丫头啊，那个约法三章看着对她有利，其实……呵呵……
江衍小心翼翼把结婚申请书收起来，想着什么时候给领导过个明路才行，丫头想的太简单，有些事，哪是能瞒得住的。
这下，恋爱报告都省了，一步到位。
把纸慎之又慎收进自己口袋里放好，江衍收敛笑容，站起身立正，“王苗苗同志……”
王苗苗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抬头呆愣愣看着他。
“我江衍以军人的名义起誓，这辈子我将永远爱护你，守护你，呵护你，不会辜负你，让你过上想要的幸福生活。请你相信我，接受我吧……”
说完他单膝下跪，一手抬起，目光熠熠，执着地等待着她的决定。
王苗苗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这般正式，有些让她骑虎难下，想不接受都难……
再说，其实她真有感动到了，他这般慎重其事，那样真诚，她也是有心的，好吧。
上辈子孤孤单单一人，这辈子给她这么一个优质男，原谅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此时此刻，真的招架不住了……
王苗苗虚荣心暴增，还犹豫什么，站起身把手放进了他的大手里。
江衍牵着她的手顺势站了起来，激动道，“苗苗，谢谢你，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你满意的，三年后，你就等着嫁给我吧。”
说完，他迟疑道，“我能抱抱你吗？”
王苗苗正心花怒放呢，不由自主就羞涩地低下了头。
江衍眸中精光一闪，一把抱住了她。
190等待思念与守候
约法三章？第二条太容易破了吧，只要经过她同意不就行了，想抱想亲想搂想……嗯嗯……嘿嘿嘿……
至于第三条，他怎么可能让她不满意呢，进了他的碗，就是他的人，还想着出去，做什么白日梦呢……
两人正式确定了关系，王苗苗以为一切都是悄悄的，殊不知江衍第二个月就找机会，把结婚申请书递给了领导，求到了签字，过了明路。
当然，也和领导讲明白了，女方还小，他们打算三年后结婚，所以请求领导不要声张，免得在外面传出风风雨雨。
这个领导对江衍非常看重，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两人确认关系后，小日子过得那是甜甜蜜蜜，有滋有味。江衍还是很忙，一个月有大半个月出任务不在部队。
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别胜新婚。
每每的分离，倒是一次次加深了彼此的感情。王苗苗发现不过几个月，她居然会对他牵肠挂肚了。
啧啧……那人有毒。
唉……果然，感情就是一种牵绊。
农历七月二十五，今天是她生日，王苗苗站在驻地最高的楼顶，遥望远方，盼着那人能出现，可惜……
夕阳落下的暮色总是带着一种诗意的浪漫，让人在留恋感叹之中唏嘘不已。暮色下的天空总是美丽的，远处天际一片云霞点缀着黄昏，斜阳的余晖返照着山光水色，彼此交织成一副灵动的画面，瑰丽无比。
可惜，短暂的美丽终究要落幕。当最后一丝余晖被拉下天际线，黑夜终将来临。
随后，皎洁的月光和闪亮的星星隆重登场，继续谱写着这人世间独有的美丽。循环反复……
其实，只要你细心观察留意，人间处处是风景，别致的美丽要靠你自己去发掘领会欣赏。
伴着月光，王苗苗慢慢踱步离开了顶楼，失望地回了宿舍。
上次离开的时候，他说过会尽量赶回来给她过生日的，唉……估计是泡汤了。这就是作为军人和军嫂的无奈吧。
王苗苗意兴阑珊地拿出画本，开始涂鸦……
“咚咚咚”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惊醒了她，王苗苗霍然起身，心情紧张，快步走去开门。
“苗苗，我回来了。”江衍一路风尘盖不住，笑着张开双臂。
王苗苗惊喜不已，身体不受脑子支配，本能地扑了过去，投入了他的怀抱。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以为你赶不回来了呢……吃过晚饭了吗？”王苗苗一边看了下手表，已经八点半了。
“吃过了，这次还真差点赶不回来，半路上车坏了，耽误了点时间，不过，总算赶得及。”江衍解释着，并拉着她往厨房方向去了，“你今天生日，我给你下生日面吧。”
“好啊……”王苗苗兴高采烈地跟着一起去了厨房，再一次去祸祸陈班长的劳动成果。
男人装着军装，围着围裙，擀面拉面，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洒脱，锅里的水已经开了，下面……
没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阳春面就做好了，摆在了王苗苗跟前。
“快吃吧，吃了长寿面，长命百岁。”
“谢谢，我们一起吃。”王苗苗又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他。
“好……”
两个人一碗面，头顶着头，时不时会摩擦碰到，肌肤相贴的触感，让两人心靠得更近了些许。
一碗面下肚，暖意融融。
江衍趁机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脚链，“给你的礼物，为我戴上，好吗？”这个他已经准备了好久，可不是普通的脚链，里面安装了最新的追踪器。
当然江衍并没有隐瞒它的特殊，里面还有一份说明书，王苗苗看了看，很感兴趣，拿起来研究了好一会儿。
然后，果断地戴上了。这个追踪器不开，也就是个普通的脚链。
王苗苗可没有那种……送你追踪你，就是禁锢，监视你的意思。没有……
这样新颖的高科技，她还求之不得呢，怎么会想歪不要呢。
见对方开开心心收下戴上了，江衍不由发自内心，愉悦地笑出了声。
两人手牵着手踏着月光散步消食，相互述说这十几天的生活，事无巨细，聊着家常。
“对了，你弟弟家宝，我小舅子在部队表现很好啊，上次技能大赛得了总体第三名。”江衍想起这次任务碰到的原部队下属，听他讲了王家宝的事，之前倒是小看那小子了，果然被刚子说中，他还真是那为数不多的尖子生啊。
“那挺好，小子有出息啊。”王苗苗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九月份部队又要开始新一轮挑选尖子兵了。”江衍有些烦恼啊，“家宝很可能会被选中，去特种部队训练……”
王苗苗一惊，问道，“他会被选去当特种兵吗？这……恐怕我爸妈是不会同意的。”
“嗯，也要看他自身条件和努力，部队里尖子兵，一抓一大把，说不定他还选不上。”江衍安慰着，又提议，“要不，你明天打个电话给爸妈，问问他们的意思？如果真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去打个招呼，不选他。这选进去我没法，选不上我还是能说句话的。”
“这个……”王苗苗有些犹豫了。这毕竟是王家宝自己的人生，他们这样不顾他的意愿擅自做决定，真的好吗？
尤其是告诉了爸妈，问都不用问啊，肯定是不同意。
考虑良久，王苗苗道，“我觉得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我们不该插手干预太多他的人生。”
“好，我听你的。”江衍舒了口气，其实，他也不愿意做这种事，断人前程，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是不该发生的。
只是，岳父岳母那里，唉……以后不出事还好，出了事真不好交代啊。
“其实，我并不希望家宝一直当兵，等以后高考恢复了，我还是希望他去考大学读书。”王苗苗说起了以前的愿望，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家宝还愿不愿意依着她的路走了……
江衍听了有些意外，他还真不知道她有这个打算，且，还不知道什么才能开放高考呢。
191回家探亲一起走
江衍对她的先见之明倒是也很认同，想到她的成绩一贯很好，不由心领神会，“你呢？也想考大学吗？”
王苗苗自然地点头应了，“当然，在这里虽然工作很好，清闲自在，但也挺无聊的，而且没有多少休假日，将来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出去旅游。”
江衍点头，确实如此，长时间守在一个地方确实会闷吧。
“我之前打算考个老师当当，有寒暑假，每年都可以有时间去远一点的地方转转。”刚来那会的理想，现在想想，还是挺不错的。
“嗯，以你的成绩，考个大学教授当当也应该不难。”江衍认同，想着他在教育方面有没有可以找的关系，“要不，我帮你走走路子，看看工农兵大学还有没有名额？”
“不用，我要自己考。”王苗苗连忙阻止，现在的工农兵大学的学生参差不齐，以后正宗的高考恢复，这些工农兵大学出来的学生文凭哪有真正考出来的硬当。
“呵呵……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还大学教授呢，我原只想当个初中老师的。”
江衍挑眉带笑道，“那是自然，以你之前的成绩考个普通师范太屈才了吧，怎么也能进个高等学府，最好就在学校里继续深造，出来当个教授应该不是难事。”
王苗苗听他一描绘，倒是也有了几分动心，她现在不缺钱花，多学点东西，对自身总是好的。
而且他这么优秀，她也不能太落后，门当户对做不到，那就努力提升自己啊。
有了这个想法，王苗苗在之后的日子里，给自己添了一项任务，看书，腹有诗书气自华。
王家宝确实被领导看中了。
一开始，由于江衍的背后推手，王家宝刚进部队就比别人坎坷，无缘无故的针对与被罚，数不胜数，他是个倔脾气，咬着牙不服输，硬是挺了过来，倒是赢得了部队里绝大部分人的信服，很快在部队里站住了脚跟。
新兵连出来就当上了小班长。他为人活泼开朗，如今个人技能又名列前茅，很是得领导喜欢，下属拥戴。
领导找到他的时候，他很是激动，特种部队啊，那是他一直向往的目标，他姐夫和江大哥都是最顶尖的特种兵，他也要向偶像看齐，去……还一定要选拔上。
江衍知道了他的决定，只让人对他更加严格，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抗住一切苦难和艰辛，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走到最后。
王苗苗对此倒是多了一处挂心，这个弟弟，她来了后，一直希望他快点强大起来，撑起门户，让她可以依靠，抱抱大腿。
可真正看着那孩子，一步步成长起来时，对于他的努力刻苦和坚持不懈，她还是心疼了。
相处久了，感情就是牵绊，这一年年过去，她发现让她牵挂的人，唉……越来越多了。
她和这个世界的牵绊也越来越紧密了。
三个月的选拔，王家宝以优异的成绩成了一名特种兵，被分配到了江澎手底下。
当然，这里面必然有江衍暗地里的操作，既然已经选拔上了，他还是希望小舅子能在可靠的人手底下做事，有江澎照看着些，他也能放心。
江澎得知这是弟妹的弟弟，看过他的资料后，满意地点头，把他划拉成了自家人，以后有了功劳该提拔的时候心里就有数了。
一九七六年很快就来了，而王苗苗，王家宝和刘建民三人入伍都已经满了一年，三人商量着一起回家探亲。
有江衍在，这探亲的假自然批得很顺利，而且是同一天休同一天回，车票都已经买好了，同一趟同一车厢见。
刘建民进入部队后表现平平，不出众也不拖后腿，以后的上升空间可能并不大，除非有人扒拉。
“苗苗，都收拾好了吗？”江衍一身军大衣，带着墨镜，踩着军靴走了进来，这个女生宿舍，他是熟门熟路。
“好了。”王苗苗其实要带东西没多少，也就回去几天而已。
江衍过去拎起两个袋子，里面多是王苗苗给家里人带的礼物，“走了。”
王苗苗赶紧背上挎包，亦步亦趋地跟上。
“江团长，王同志。”小刘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小刘，今天麻烦你了。”王苗苗赶紧道谢，心里还有点奇怪，怎么还让小刘送啊，平时都是江衍自己开车的啊。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上车走人。
车子一路开到火车站，江衍一手拎着行李，一边牵着她的小手进去。
王苗苗几次想挣开没成功，不自在道，“不用牵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被人看到多不好啊。”
“别乱动，这里人多。”江衍这次没有听她的，直接牵着她来到候车室，找到位置坐下才松开，固执得让王苗苗一点办法也没有。
王苗苗四处张望，寻找王家宝，半晌，才看到王家宝从门口进来。
一年多没见，再看到他的模样，王苗苗忍不住红了眼眶。
“家宝。”她站起身朝他挥手。
王家宝也看到了王苗苗和江衍，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激动地小跑着奔了过来，“三姐，江大哥。”
王苗苗忍不住，上前拥抱了一下这个弟弟，感慨道，“高了，黑了，壮了。刚刚进来，我差点都没认出你来。唉……这副模样回去，爸妈指不定要多心疼呢。”
“嘿嘿，三姐越来越漂亮了。江大哥，谢谢你照顾我姐。”王家宝以前是小奶狗，现在就是小狼狗。经过部队的磨炼，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江衍不动声色回了一句。
“家宝，表姐，江大哥……”刘建民背着一个大包挤了过来。
“建民，快过来把包放下。”王苗苗看着他背上的大包很无语，“你带的什么啊？这么一大包。”
“不用了，表姐。一会就要上车了，拿上拿下麻烦，我到了车上再卸下来。”刘建民憨憨笑着，“难得回家一趟，给家里人多带了一些特产。”
王苗苗莞尔。
192跟着回家有情况
对比刘建民的一大包，王家宝就简简单单一个小包，显然，他没有脑子想到礼物的事。
“哎哟，你带了礼物回家吗？我都没准备，这可怎么办？现在去买还来得及吗？”王家宝摸着板寸头苦恼了。
“来不及了，走了，上车。”江衍提起行李，一把牵住王苗苗的手，率先往车上挤去。
人群一拥而上，又带着大包小包，磕磕碰碰难免，王苗苗只能全神贯注跟紧江衍的脚步，不然就会被挤散，自然也没在意两人的手，要知道平时两人其他举动不敢越距，这个牵手就是偷偷摸摸寻常的事了。
两人没在意，后面跟着的王家宝和刘建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两人相视，眼里都是诧异，然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个略有所思，一个傲娇负气了。
几人好不容易挤到了自己的车厢，卧铺，一个房间正好四张床位。
王苗苗一进房间，直接瘫坐在了下铺床上，弯腰揉膝盖，“哎呀，怎么这么多人，撞得我疼死了。”刚刚挤进来时被一个男人的行李撞到了，也不知道他蛇皮袋里面装的是什么，那么硬。
江衍抿紧了唇，眉头紧蹙，显然，对于刚刚没有保护好她，他很自责。
打开行李包，拿出水壶递给她，然后蹲下身，“喝点水，我来揉。”
他其实想看看她的伤势，可是冬天穿得多，而且这里还有两个弟弟，也不方便，所以只能先给她揉揉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王苗苗见此连忙阻止，看着眼前男人在乎她的模样，她心底甜滋滋的。
“哼……”一声轻哼，突兀地打断了两人间的旖旎。
王苗苗一惊，抬头看去，只见王家宝耷拉着嘴，都能挂油瓶了。
而刘建民脸上憨憨的笑容也变成了八卦笑，眼里都是看好戏的兴奋。
哎呀，这小子也变坏了，两个孩子怕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想到此处，王苗苗不由嗔怪地看着他，埋怨起了他的肆无忌惮，这不，被人看出来了吧，“你怎么还不下车啊，车子都快开了，快点走吧。”
王苗苗有些明目张胆地驱赶着江衍。
江衍挑眉，手上动作不变，不紧不慢继续揉着她的膝盖，笑道，“我不下车，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不下车？你难不成要和我一起回去？”王苗苗惊疑。
“嗯，惊喜吧。”江衍笑得一脸灿烂，“我就住你上铺，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
王苗苗气得拍了他一下，“你答应过，不说出去的。”
“我是没主动说什么啊？别人聪明，看出来了，你也不能赖我吧。”江衍无辜地看着她，然后转向王家宝和刘建民道，“我有和你们说过我和你们姐的关系吗？”
“哼……还用说，手牵得那么紧，就差把我姐搂你怀里了。”王家宝也不知道自己再气什么，就感觉心里闷闷的，不痛快。
“呵呵，有这么明显吗？那我下次注意，今天也是没有办法，车站人挤人，就这样，我还让你受伤了，唉……”江衍一番深度剖析，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她，而他无辜又委屈。
王苗苗气得，又拍打了他一下。冬天穿得厚，那一下拍在他的胸口，跟挠痒痒似的，一股电流流淌在全身，忍不住轻颤了下。
“呜……轰隆隆……扑通……咔嚓……哐铛哐铛……”
火车缓缓地向前开驶，下车已经不可能了。
王苗苗已经不想理他了，抬脚脱鞋上床，负气地躺下休息，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管。
江衍讪讪起身，转而看向对面两个虎视眈眈的弟弟，笑道，“你姐姐这小脾气，放心，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股无奈地宠溺劲，看得王家宝堵着一口气，臭了一张脸。
他大马跨步地坐在床铺，双手环胸，板着一张脸道，“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舅子一脸严肃地问话，江衍也收起了玩笑，认真回道，“正式确定关系才半年，不过我喜欢你姐姐已经有三年。”
江衍并没有因为王家宝年纪小，就不把他当回事。
喜欢了三年，王家宝心底盘算了下，那不就是刚认识那会儿就已经盯上了他姐，怪不得啊，那时候一到星期六就开车来接他们回去，他们还以为是为了小雪，其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不管怎样，江衍态度诚恳，王家宝感受到了，心里倒是稍稍舒坦了一些。
“还没有和我爸妈说吗？都半年了？”这偷偷摸摸算个什么事。
这下江衍就委屈了，回身看了一眼闭眼装睡的自家女王大人，无奈道，“你姐主意大着呢，不让我做的事，我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愿。”
这点，王家宝也看出来了一点。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你有意见啊？”王苗苗气呼呼跳了起来，坐起身怒瞪着几人道，“烦死了，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
王家宝被他姐的霸道震慑住了，不敢多说一句话。
王苗苗见弟弟识趣了，又转向江衍发飙，“江衍，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我现在很不满意！”
江衍苦了一张脸，讨好道，“苗苗别生气，我不说了，乖乖听你话……”
“哼……”王苗苗傲娇，不理他。
两人开始腻歪，一个说着好话求原谅，一个端着不理人。
王家宝在一旁看着都牙酸，原本心里的不舒服，在看到江衍处在弱势一方，且被他姐拿捏地死死的，他心里不由同情起了江衍。
又想到江衍是自己偶像，顿时又不好了。
忍不住道，“三姐，你差不多就得了啊，我三姐夫这么好的人，你还跟他闹脾气，至于吗？”
车厢里顿时空气都凝固了。
良久，王苗苗才反应过来，“家宝，你这个叛徒，怎么这么快就被他收买了吗？什么时候的事？”王苗苗搞不明白了，这才多久啊，自家弟弟就叛变了。
“这个……”王家宝被自家姐姐问得有些心虚了，再看自家偶像江大哥，正可怜巴巴看着他，忍不住正义爆棚，“我三姐夫都低声下气认错了，你还想怎么啊……”
193一路而行照顾着
王苗苗看着弟弟那义愤填膺的模样有些无语，这个臭弟弟，胳膊肘往外拐啊，刚刚真是白心疼他了。
“别张口闭口三姐夫的，我可没答应，你想让他当你三姐夫，有本事先换个三姐去啊……”气死她了……
“哼……”说完，她负气转身朝里躺下，并拉过被子盖上，留给众人一个背影，显然不打算再搭理几人了。
王家宝被姐姐怒怼，摸摸鼻子不敢回嘴了，爱莫能助地看了一眼江衍。
江衍笑笑，并不在意。
他其实并不需要王家宝给他出什么头，刚刚那样，只要想让这两人知道她和他的关系就可以了。他只是想宣示一下主权而已。
“家宝，还没恭喜你进入特种部队呢，你在新的部队还适应吗？”江衍若无其事地坐在了王苗苗的床上，跟对面的王家宝说起了话。
对于王苗苗的小脾气，好似并不心急啊……
王家宝说到部队的事，来兴致了，你来我往，和江衍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
“你呢？建民，在部队还适应吗？有难处就跟我说，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了。”其间，江衍又问起刘建民的状况，毕竟也是弟弟，和一个聊得热火朝天，另一个眼巴巴看着，也不能忽略啊。
刘建民一开始还比较拘谨，“我挺好的，就是各方面能力都只是普通，我也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走这条路了。”
刘建民确实有些苦恼，他和王家宝一起去参军，可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也不由有些自我怀疑了。
对于这个问题，江衍想了下道，“适不适合得问你自己，而不是问别人。你自己喜不喜欢待在部队最重要。为此，你有没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训练？激发自己全部的潜能，做好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刘建民皱着眉头略有所思，江衍见此，想了一下又道，“你这才一年多，如果想退伍回家后，能有个好的发展，最好再坚持几年，或是在部队立个功。”
江衍说得实在，确实是为他考虑，刘建民也听进去了，“谢谢姐夫，我会努力的。”
江衍笑笑道，“先别喊姐夫了，咱心里清楚就行。你们姐姐还不愿意公开，就别惹她生气……”说着还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王苗苗背着身子没看到，王家宝和刘建民心里对这个姐夫是更加信服了，心里想着回家一定要和家中长辈说好话。
不知不觉中，江衍已经收服了两个小舅子。
三个人哥俩好似的，说说笑笑，热络得不行。
王苗苗躺着听他们谈话，越想越不对，感觉自己被孤立了一般。
她一下坐起了身，江衍三人目光都看向她。
王苗苗瞪着他警告道，“你不许和我一起回家呢……”
“姐，你……”王家宝正想帮江衍说话，被他抬手制止了。
江衍面色不该，对于她的疾言厉色，他还是一派温润道，“好，我都听你的。你不让我去你家，我就不去。唉……那我去刚子家凑合几天吧。在J市，除了你们一家，我也只有他一个朋友能来往了。”
听着他那话，王苗苗不禁升起一股自己很坏，他很可怜的感觉。
明明他没说什么，怎么就感觉自己欺负他了？
王苗苗抿抿唇，轻嗯了一声，气势徒然弱了下来。
江衍低垂的眼帘下，眸光闪烁了几下，掩去了那抹精光。
火车晃晃荡荡开了一天一夜才到J市火车站。
他们并没有提前和家里人说回来的事，自然车站下来也没有人来接。
刘建民和几人道别，“表姐，家宝，姐……江大哥，我先回家，过两天再和爸妈一起去看望姑姑，姑父。”差点又喊了姐夫，只能说明，他内心十分想让他当姐夫。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我们就不送你了。”
几人挥手告别，分道而行。
江衍和王家宝拿行李，王苗苗一身轻松，三人先去找饭店吃午饭。
去红星镇的车，早上一班，下午一班。这个点早上的车早就开走，下午的车还早，趁着这个时间正好去饭店填饱肚子，在火车上虽然买的是卧票，休息得还行，但吃的，那就真的就差强人意了。
几人不差票和钱，也不是亏待自己的主。三个人叫了五个菜，饱饱地吃了一顿。
其间，江衍一直在照顾着王苗苗，端茶递水，盛汤夹菜，一手包办，斥候周到。
王家宝见了，在江衍去付钱的时候，逮着机会对王苗苗问道，“三姐，江大哥对你这么好，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怎么就不能给他一个名分？”
王苗苗抿抿唇不答，有些话就是对他讲了，他也不会明白，何必白费口舌。
王家宝见她不说话，轻叹了一声，语重心长道，“我看江大哥对你真的是百依百顺了，你……反正你不要辜负了他，遇到一个能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多不容易，你不要错过了后悔。”
王苗苗好心塞啊，想不通这种话怎么会从她那个没心没肺，头脑简单的弟弟口中说出来。
“家宝，你真的长大了。”王苗苗感慨，“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王苗苗不欲多做解释，王家宝见此也不再说了，他姐一贯主意大。
吃完午饭，三人就去了汽车站等车。王苗苗一直以来都坐不惯这种大巴车，感觉汽油味太重，每次都会晕车犯恶心，所以，一上车她就闭眼睡觉。
江衍坐在她旁边，她把头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倒是舒服很多，他小心翼翼护着她，不让她因为车子的颠簸滑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红星镇下车了，三人站在路边，汽车发动开车时，一股汽油味扑面而来，让放松紧惕的王苗苗，一个措手不及，闻了个正着……
“呕……”好吧，忍了一路，最后还是破功，前功尽弃了。
江衍心疼地给她拍背，又给她倒水漱口，“还好吗？受罪了，早知道就让刚子过来接了。”
江衍那个后悔莫及啊。
194亲人相见真欢喜
王苗苗漱了漱口，又喝了几口，把反胃压了下去，才道，“姐夫知道了，家里不就都知道了吗？不用麻烦，我还好，走吧，回家了……”
王苗苗不是个矫情的，稍稍缓过来后，立即挥挥手，向家的方向赶。
“我来背你吧……”江衍见她走路还打着飘，立即把行李扔给王家宝，自己蹲到了王苗苗面前。
“不用，我自己能走。”王苗苗自然不愿意，拒绝了。
江衍蹙眉，有些严肃道，“别逞能，快上来。”
王家宝见此也劝道，“是啊，你就让江大哥背一段路吧，等休息好了再下来走。”
王苗苗四处看了下，路上行人很少，她不也推脱了，有气无力地爬了上去。
主要是她也知道，一旦江真正认定的事，是很难让他改变决定的，他就是这么一个从骨子里就霸道的人，她也是相处久了才发现的。
而她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随他去了。
时间还早，三人决定直接先去钢铁厂，就怕王保兴夫妇不回上黄村，住在厂子宿舍里。
王苗苗缓过来就下来自己走了，三人到厂子，大门口做了登记，就直接往家奔。
都说近乡情怯，感觉他们还没有，可能出去时间还不算长吧，如今只有迫切。
“苗苗，家宝……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太好了……怎么不早点说一声啊……”王盼娣正牵着杨箐文小朋友在楼下空地上玩耍，看到几人风尘仆仆过来，差点没敢认。
还是江衍，一如既往地英朗帅气，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小江同志，你也回来了啊。”
“嗯，嫂子。”江衍当初走得很突然，回来得也挺意外，“你们先聊着，我去找刚子。”
江衍先离开了，人家一家人一年多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他待在那里也尬，不如去找杨志刚唠唠嗑。
“二姐……”王家宝和王苗苗冲到她身边，王苗苗就盯上了王盼娣身边的小丫头了，“这是哪家的小仙女啊，这么可爱。”
“来，小姨抱抱……”王苗苗蹲下身子，打开双手，等待她冲进她怀里。
不过，显然她想多了，小丫头警惕得很，还往王盼娣的身后躲了躲，然后再偷偷探头小心翼翼看她，真是萌呆了。
“来，小乖乖，这是小姨，这是舅舅……”王盼娣很有耐心教了几声，杨箐文小朋友牙牙学语般学着叫了几声，虽然发音都不太标准，也让众人高兴坏了。
逗了几下，小丫头就不认生了，终于肯让王苗苗抱了。
王苗苗抱着小乖乖，白白糯糯的小粉团子，怎么能不让人心生喜欢。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了家里，一年多没回来，房间还是那个房间，里面一尘不染，躺在这张一米二的小床上，王苗苗觉得温暖又安心。
“苗苗，你先休息下，我先回家烧晚饭了，一会儿到隔壁家里吃晚饭，你就不用烧了啊……”王盼娣看了一下时间，离厂子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她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该烧些什么菜，家里来了客人，该准备一些好的，拿手菜。
“那我去陪你吧，正好帮忙看孩子。”王苗苗利索地起身，她就算再累，也不能现在躺下。
再说，也还好，她这一路被照顾很好。
“二姐，三姐，我也去找姐夫了啊……”王家宝放下东西，自己待着无聊，也想去找杨志刚了。
“好，去吧。”王苗苗应了一声，就不再管他了。
王家宝一溜烟跑了，果然，男孩子大了，跟姐姐会比较生分。
厨房里，王盼娣问起了王苗苗在部队里的生活，王苗苗问起她结婚生子的日常，两姐妹似乎有讲不完的话题。
“对了，小江怎么和你们一起回来了，他这边还有亲戚吗？”说着说着，王盼娣忽然想起了江衍，随口问了一句。
这可把王苗苗难住了，该怎么回答？
“他说来找姐夫，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事。”王苗苗最后模棱两可给了个答案，让她坦白，她实在说不出口，只能鸵鸟一样躲一时是一时了。
王盼娣也没在意，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那我是不是要把房间收拾出来啊，说不定就要住下了。”
“要吧，我去收拾。”王苗苗怕她再问些什么，自己给自己找活干，把杨箐文放在学步车里，让王盼娣带看好了，自己去整理房间。
王盼娣有些奇怪她的积极，但还没有多想，继续一边逗着闺女，一边做着家务。她已经习惯了，倒不会手忙脚乱。
江衍在办公室里找到杨志刚，可把他高兴坏了，立马倒上一杯茶，两人畅谈了起来。
其实，这次过来，江衍也有为了这个厂子的事。
当初他走时，这个厂子的规划他只做了两年，如今两年早已经过去，后来虽然又给杨志刚出了不少主意，但到底没有再来实地考察过，有些事可不是纸上谈兵就可以的。
杨志刚对他非常信服，不藏事地把厂里的大事小事都汇报给他听。
可惜，没谈多久，小舅子就追来了，话题就此打住，“我这次和苗苗，家宝一起过来的，等他们的假结束了，再一起回去。”
杨志刚没想很多，高兴道，“那就好，这几天就住我那，家里有房间。”
江衍点点头，“那就打扰了，回去替我谢谢嫂子。”住在杨家，麻烦的肯定是王盼娣，这才有此一谢。
“客气啥，都是自家人。”杨志刚乐呵呵，他今天是真高兴，还想着今天晚上要和老大不醉不归，秉烛夜谈呢。
自己的住宿有了着落，江衍更轻松了，就等着一会儿见未来丈母娘和老丈人了，还要见机行事。
啧啧……这次来，任务很挺重啊。最起码要在他们面前露个底才行。
王家宝见两个姐夫关系相处的好，而且都这么优秀，心里与有荣焉，发誓自己也要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杨志刚看到小舅子，自然又免不了关心问候了一回，得知他居然去参加了特种兵选拔，而且还选上了，不由惊疑地看向江衍。
195眉来眼去给谁看
杨志刚眼里的意思，江衍自然明白。
江衍给了他一个眼神，稍安勿躁。
“家宝出息了啊。”杨志刚笑着鼓励道，“以后跟着你江大哥好好干，争取早日当上士官。”
王家宝挺直腰板，中气十足宣誓般道，“我会努力的，姐夫。”
“家宝……”
随着一声急切的呼声，几人都站起了身，就看见刘玉兰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家宝，哦哟，瘦了，黑了……”
江衍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唇角，在部队，日晒雨淋，黑了是肯定的，但瘦了？
呵呵……明明是壮了，好不。
“爸，妈……”
“婶子，叔……”
“诶诶……”刘玉兰对江衍的印象非常好，看到他，连忙撇下自个的儿子，上前拉着他的手，感谢道，“小江啊，看到你真的太好了。这次过来一定要在婶子家多住几天。我家苗苗，家宝，建民，多亏了有你照顾着。”
“好，我都听婶子的。咱们自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家宝和建民也是我弟弟……”江衍眸光微闪，唇畔噙笑，俨然一副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好男人模样。
“对，对，都是自家人。走，回家，婶子烧水焖子给你吃。”水焖子是刘玉兰做的一道拿手菜，其实就是面粉和着鸡蛋摊成饼，然后切块再红烧。
这个年景，有鸡蛋做菜，摆席面时也算一道大菜了。穷苦人家待客，烧这个水焖子是很上台面的事。
江衍也不知道是真喜欢吃，还是奉承讨好丈母娘，表现出来就是很喜欢这道菜。
刘玉兰只顾着高兴，似乎没有察觉到江衍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对。
王家宝是知道了江衍和王苗苗的事，听了他说的话，也就是理所当然，自然也没说什么。
王保兴是老实人，听了也没能想到那么多，心思都在自家婆娘身上，只会傻笑附和着刘玉兰。
只有杨志刚，听了若有所思，总感觉有什么，在脑子一晃又抓不住。
刘玉兰和王保兴是听了厂子里的人说起，看见王家宝回来了，才找来的，此时已经下班，还等什么？一起回家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厂里的同事，自然问起王家宝，且毫不吝啬地大夸特夸了一通。
厂里人谁不知道厂长杨志刚是刘玉兰王保兴的女婿啊，家里有姑娘小伙的都盯着王家宝和王苗苗呢，想做媒的人一波又一波。
之前，两人去了部队，消停了一段时间，今天知道两人回来了，有些人又心思活络，开始蠢蠢欲动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刘玉兰笑得脸都要僵了，不过，心里是真高兴。
“爸，妈，我回来了……”
“苗苗……回来就好，瘦了，瘦了……”嘴上虽说瘦了，刘玉兰看着一年多没见的女儿，依然面色红润有光泽，就知道她没受大苦，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忍不住又向江衍道谢，“小江啊，婶子谢谢你……”
她知道，闺女能这样，一定是多亏了他照顾。
江衍眼神柔和地看了一眼王苗苗，欲语还休，得来王苗苗一个怒目，他似乎很无奈，牵强地对刘玉兰笑道，“婶子客气了，不都说了嘛，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说完又讨好地瞄了王苗苗一眼。
王苗苗却是不自然地转身不看他，显然是在避嫌。江衍见此，脸上的笑容都黯淡了几分。无奈又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面上笑容依旧，却让人觉得无比心酸。
刘玉兰再迟钝也发现不对了，两人眉来眼去的，这是有情况啊……
小江吗？做小女婿？她心思微动，决定再观察观察。
晚饭还没烧好，刘玉兰拉着王苗苗进厨房帮忙。
“苗苗，帮妈打三个鸡蛋，我做个水焖子，小江他喜欢吃。”刘玉兰交代了王苗苗一声，自己去取了白面出来。
王家和杨家隔壁隔，在厂子这边时，两家人经常一起吃饭，杨家的厨房，刘玉兰熟悉得很。
王苗苗熟练地打着鸡蛋，就听到刘玉兰问道，“你们这次回来能休息几天啊？”
“可以待五天，二十二号的车子走。”王苗苗想到那天下了车站，江衍就周到的把回程的四张卧铺都买好了，对他的举动，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只能待五天啊……都不能过个年再走吗？”刘玉兰听了有些失望，毕竟走了一年多，回来却只能待五天，太少了。而且还是年前，再多待几天就是七六年春节了。
“嗯。”王苗苗见此，心情也有些低落了，但还是解释道，“这次能回来待五天，已经是托了江大哥的关系。我们三年不过才入伍一年多，这探亲假一般都会谦让给老兵。你想啊，我们国家那么多部队，那么多军人，如果每个人都要休那么长的假，还让谁去保家卫国啊。”
“部队里还有很多老兵，三五年都没回家长的，多了。而且，大家谁不想春节回家过年啊……”王苗苗边说边把打好的鸡蛋往刘玉兰盆里的面粉里倒。
刘玉兰一边和面，一边感慨道，“是啊，多亏了有小江。”
“嗯……”王苗苗轻声附和着。
“他对你好吗？”
“好……”放射性地说出口，王苗苗愣住了，偷偷瞄了刘玉兰一眼，就见了刘玉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王苗苗懊恼地闭眼。
“你这丫头，什么情况，还不从实招来。”刘玉兰抬手用胳膊顶了她一下，如果不是她手上有面粉，她就要上手拍了。
“没，也没什么事啊……”王苗苗支支吾吾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气得刘玉兰狠踢了她一脚，“快说，多久的事了？啊？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自个就决定了？”
“没有，也没多久，半年都不到呢。”王苗苗气弱。
刘玉兰不淡定了，“半年？你个死丫头，心能有多大哦，真是要气死我了。”
半年时间，王苗苗居然没想告诉家里？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什么内情？
“你，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刘玉兰被闺女气到了，语气也强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