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坦白情况有忧心
王苗苗见她如此模样，知道瞒不住了。唉……她就知道，江衍跟着回来，肯定会出幺蛾子，只没想到这才刚见面，就暴露了。
那男人肯定就是故意的，真是气死她了……
“婶子，您猜到了啊。”厨房门口，江衍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
王苗苗见到他，既生气又舒了一口气。既然瞒不住，她也不再挣扎了。
此时，江衍正一脸崇拜地看着刘玉兰，眼里有点亲近的仰慕，说话语气却带着一些苦涩，“婶子，我也不愿意瞒着大家，可是……”
说半句留半句，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王苗苗，才扯着牵强的笑容，目光闪烁却真诚道，“这半年实在太忙了，一时也没得空。再说，这种大事，我们也想当面，慎重地告诉您和叔。”
江衍这话真真假假的，刘玉兰听着却心里舒坦了不少，不管怎么样，他的这番解说还是顾着她家闺女的。
江衍做女婿？刘玉兰不由想起很久以前，每个月，他都会去学校接闺女，后来走了车还留下，让二女婿继续接送，还有对待她家的好，工厂名额也是说给就给……
现在想想难不成都是……？
刘玉兰把烧好的菜盛出来，让王苗苗端出去，随后，认真地看着这个她之前非常喜欢的小辈，“你喜欢我家苗苗，多久了啊？”
江衍毫不犹豫慎重道，“有三年了。苗苗聪明活泼，青春靓丽，我在很久之前就被她深深吸引。可惜，当时她年纪太小，我只能慢慢等她长大……后来机缘巧合下，得知她想要去参军，我自然要帮忙的，后来能分到一处，也是缘分。”
王苗苗心里直吐槽，啊呸……这人说话真是滴水不漏，且很不要脸，漂亮话都被他说了。
刘玉兰眼里闪烁了一下，果然如此啊。听着他的述说和表白，她都免不了有些动心了哟……
不过，看着眼前俊朗英挺的男人，各方面条件是都很好，可就是太好了，他们真的合适吗？刘玉兰心底划过一抹忧心。
“先吃晚饭吧。”王苗苗菜已经端好，碗筷也摆好了，就等他们两人入座了。
房间就六七十平大，客厅了的众人也早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毕竟，江衍讲话并没有防着人。
两人走过去入座，杨志刚一直惊奇地看着自家老大，不可思议又沾沾自喜……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老大，这事……是真的吗？”看到江衍坐下，杨志刚忍不住挨了过去，轻声询问着。
“是的，以后你就是我连襟，别喊我老大了，你辈分大，叫我名字就行。”江衍承认的爽快，杨志刚一时还真不适应。
“小江？嘿嘿……”杨志刚试着喊了一声，有些不适应，又默念了几声，“小江，小江……妹夫。”
“还是叫妹夫吧，小江实在有些拗口。”杨志刚最后决定喊妹夫，亲近又自然。
江衍笑笑，不置可否，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丈母娘和老丈人的态度。
老丈人到现在还一言不发，他心里有些没底。
“叔，我和苗苗谈恋爱了，希望能收到您和婶子的祝福。”
江衍说得直白又恳切，王保兴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道，“你家里人怎么说？咱们两家差距太大了，不合适呀。”
王保兴的话一说，刘玉兰的脑子也更加清醒了起来，“对啊，小江，你家里有几口人？他们怎么说？”
“我家里人都见过苗苗了，他们都同意。”江衍又把自家的祖宗三代交代了一遍。屋里静悄悄，只有他清亮的说话声，众人心思各异。
王家宝自是一万个同意，恨不得立即正大光明喊姐夫，求姐夫以后带飞了。
王盼娣和杨志刚也笑呵呵，是没有意见的。江衍事熟人，妹妹能嫁给一个喜欢她的人，还是熟悉的人，挺好。
最主要是刘玉兰，她一直很喜欢江衍，听着他的保证，觉得他做小女婿似乎也挺不错。以后对儿子闺女的未来都有好处啊……
不要说她势利，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弱者想要寻求强者的保护，也是常态。
而王保兴心里挺失落，自家的大白菜被人惦记了，不知何时就会眼睁睁看着被人割走，能不伤心吗。
“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既然已经这样了，自家闺女作为女方，就是弱势，肯定要把流程走完，把名分定下来才安心啊。
“我还小呢，不急。”王苗苗听到这话，赶紧止住，她就怕会这样，所以才想着先瞒着家里人的。
刘玉兰听了不高兴道，“小什么，开年都十八了。我给你介绍对象你不要，自己找的总满意了。”这话说得有些挖苦的意味。
王苗苗尴尬地笑笑，哎呀，前程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嘛。感觉自己打自己脸了啊，之前，信誓旦旦说不结婚的人是她，现在，男人都跟着回家了……
“我也想定下来，我对苗苗的心意绝对是真的。”江衍心里的小人已经乐开了花，果然这次跟着过来就对了，搞定了丈母娘和老丈人，媳妇还会逃的掉吗？
“一切都听婶子和叔的。”面上，江衍还是恭恭敬敬。
“这次只有五天假，有些仓促啊……”刘玉兰有些发愁，“就不能多待几天吗？”
“假肯定是改不了的。”江衍想了下道，“我可以打电话，让我爸先过来下聘礼，到时候两家人吃顿饭，算小定，过了年，我们再选个日子，抽空回来一趟，摆酒席。”
王苗苗蹙眉，这也太麻烦了吧，她连忙阻止，“不用这么麻烦，一趟一趟的，有什么意思啊，咱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就行了。再说，现在也不兴大操大办，咱是军人，特别应该主意影响。”
江衍眼底闪过微光，听着这口气，小丫头已经妥协了啊，他心底深处不由激动了一下。
其实，他这一趟过来，又搞这么一出，也确实有些担心她实在不愿意，有很强的抵触情绪，那就不美了。
幸好，她其实也是愿意的吧……
197达成心愿办喜事
要说王苗苗的心路历程也是起伏跌宕的，她对江衍自然有感情，又不是木头，江衍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呵护备至了，事事以她为先，为她考虑。
唯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个时代似乎一旦确定了关系，就会被催结婚。而王苗苗恰恰不想这么早结婚，她觉得这具身体还小，而且也还没有做好步入婚姻的准备。
当初定下三年后谈婚论嫁就是如此。现在，江衍没有依照约定，把事情捅破，她心里是说不埋怨和心烦是骗人的，但她也没有到抵触的地步，只希望能把事态控制住就行。
而江衍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惹恼他家小媳妇了，很有眼色地询问，“那依苗苗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王苗苗没好气地瞪着他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
不问她还好，问了，心头火可不得朝他撒嘛，“反正，你自己答应过我的事，希望你信守承诺，否则……哼……”
说完傲娇地撇开脸不理他了。
江衍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被自家小媳妇威胁了，不过他心里还挺乐呵，小媳妇既然能把小脾气发出来，就表示他们恋爱关系被他捅破的事，只要把后续安排好，她就不会再计较了。这也是一种默认……
饭桌上的人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面色各异，多数对江衍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刘玉兰眼里都是满意的笑，嘴上却假意呵斥了声，“苗苗，怎么和你江大哥说话呢，女孩子家家，要温柔些才讨人喜欢。你说是吧，小江。”
江衍笑道，“婶子多虑了，我就喜欢苗苗这有一说一的性子，很好。”
王苗苗不经意对上王盼娣的调侃眼神，再大大咧咧也不由红了脸颊，有了害羞劲。
江衍在桌子底下的大手偷偷勾住她的小手，十指相扣。
这时，王苗苗也没有了刚刚的气愤，两人快速对视了一眼又分开。
江衍知道王苗苗的心意，知道她不希望大操大办弄得人尽皆知，于是，他想了想道，“苗苗说的对，刚刚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们身为军人自然要以身作则，还是低调一些好。但恋爱订婚毕竟也是大事。这样吧，我让我爸二十五号过来一趟，我们在家里小小办两桌，请亲戚朋友做个见证，过个明路。等过了年，就八号吧，请婶子叔和二姐二姐夫去趟京城，也到江家认认门，吃了饭，可以吗？等到结婚的时候，我们再大办。”
说完，江衍看向王苗苗，暗地里捏了捏她的手，希望得到她的认同。
王苗苗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刘玉兰和王保兴听到江衍的爸爸会过来，倒是也满意了。不过……
“你妈呢？她不过来吗？”刘玉兰觉得婆媳关系也是大事，她还是想见见未来亲家母的。
江衍心中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脸上不动声色道，“我妈医院里忙，估计请不到假，我爸已经退休，他比较空闲。我打电话的时候问一下吧，尽量让他们都过来。”
其实，他是不愿意他妈过来的，虽然他妈也说了不反对了，但以他妈的性子，呵呵……来了，肯定也不会有多热情，好好的一场定亲宴，他不想因为她搞得欢喜全无。
王苗苗想到那个当面给她难堪的女人，忍不住蹙眉。烦……
事情谈妥了，大家也没有异议，也就这么决定了。
离25号还有两天，虽然仓促了些，但江衍和王苗苗是军人，假期难得，也没有办法了。
如果只是简单办的话，不用准备太多东西，倒也来得及。
江衍成了小女婿，刘玉兰和王保兴打心底还是高兴的。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刘玉兰就是最好的典型，饭桌上，对江衍是越发热情了。
王保兴见此，就算心底还有一些自家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惆怅，也不敢出声刁难。
算了，好歹闺女拿捏得住他，也是安慰了。
江衍办成了一桩大事，心情好啊，杨志刚和王保兴的酒，来者不拒，很快，饭桌上四人都喝高了。
是的，还有王家宝，出了学校当了兵，好歹也算是个男子汉了，第一次喝酒，又正值大伙都高兴，可不就喝大了。
就几杯酒的功夫，三个女人正说着悄悄话呢，一个没注意，家里多了四个醉鬼。
次日清晨，江衍在头痛欲裂中醒来，不适地揉了揉太阳穴，查看四周，回想昨日，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真的是太高兴了，才忘了节制，放纵了自己，暗暗提醒自己，再不可有下次。
“老大，妹夫……起了没？”门外杨志刚似乎听到了动静，过来喊人了。
“起了。”江衍回了声，利索地起床。
吃过早饭，江衍先跟着杨志刚去了厂里打电话给江忠义说明情况。
然后跟着请了假的刘玉兰和王苗苗去了红星镇的供销社准备定亲的东西。
二十四号，江衍开着杨志刚厂里的车子去J市车站接人，昨天打过电话后，江忠义立马就和江老爷子商量了一番，然后买了车票就过来了。他们怕二十五号再过来赶得太急，所以决定提前一天过来。
江衍看到江忠义拎着大包小包，扶着江老太爷走出站台时，整个人有些蒙，急忙上前接过行李，“爸，你怎么把爷爷带来了？”
这一大把年纪的，真是太危险了，唉……
“怎么？不欢迎我啊？”江老太爷不服气地敲了敲拐杖。
“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不是担心会累着您吗？”江衍赶紧笑着恭维老爷子，“有您老过来坐镇，我那老丈人家那是倍有面子，这桩婚事肯定妥了。”
“哼……我这是看苗苗的面子，你以为我是为你不成？别给自个脸上贴金。”江老爷子嘴上说着对孙子嫌弃话，眼里却慢慢都是笑意。
江衍把人先安顿在了红星镇上的招待所，住处显然很是简陋，但不管江忠义，还是江老爷子，眼睛都不眨，就住了进去。
198夫妻经营过日子
汇南村的小河边，经过三四年的时间，已经坐落着十来户人家。沿着河岸，长长一排，和汇南村相接。
离村子最远的那家还是朱自成和王招娣的新家。
之前的小破屋已经成了柴房，放些杂物。边上就是新建的红砖大瓦房。
三间正房，左边是之前的小破屋，右边是新建的大厨房，高高的围墙圈了一个大院子，安全有保障，院子里面开了几陇菜地，如今这个季节地里大多荒着，现在只有一陇青菜在地里。
厨房里，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娃正满手抓着烤红薯啃得欢，两只小肉手和嘴上一圈都是黑色的灰，那张小花脸上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可爱地眨巴着。
“哧啦……叭叭叭……”一碗花生被倒进油锅，顿时厨房里充满了诱人的香味。
小男娃揪了揪鼻子，加快嘴上咀嚼动作，眼睛咕溜溜盯着锅灶。
王招娣麻利地翻炒着锅里的花生，防止它炒焦。
没一会儿，花生变了色，香味更加浓郁，她把花生铲出倒进盆里，又撒上盐，颠了颠，务必保证每颗花生米都能沾上盐巴。
“妈，妈，红薯吃完了，要，要吃……”
王招娣转身低头就看到自家儿子一双小黑手正抓着她的裤子摇晃，裤子上可疑的一坨黄色应该是红薯？
仰着的小花脸上满满都是讨好的笑，眼巴巴地看着她，可爱之极。
“朱铮，吃完东西记得洗手，要妈妈教几次？”王招娣看着弄脏的裤子说得咬牙切齿，神情中却没有多少愤怒与责备。
小家伙见妈妈要发火，又看看妈妈裤子，知道是自己做错事了，很有眼色道，“妈妈，我这就去洗。”说完一溜烟跑了，小机灵鬼外加小馋猫一枚。
朱铮跑到院子里的小水缸旁，垫着脚尖把手洗了，又匆匆跑回厨房，抬着两只爪子给王招娣看，且傻乎乎地笑道，“妈妈，洗干净了，要吃……”
王招娣看着他依然顶着一张小花脸，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用小碗匀出小半碗花生，连碗放进他的小肉手里，“拿去吃吧，小心烫呢……”
成亲四年多，儿子三岁，活泼可爱，老公上进，赚钱养家，新房建成，生活惬意，一切都美好的跟做梦似的，她也没想到自己还可以拥有这么好的生活。
虽然还有一些婆家娘家的不如意事，但这两年她的心态已经平和了很多，人也圆润了很多。
“招娣，在家吗？”院子外头有人喊。
王招娣原本想洗锅的手，听到喊声，连忙放下瓢，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去开门了。
“来了……”走出厨房，看到院门口站着是朱家旁支的一房堂嫂，“嫂子，快请进。”吴敏的老公在钢铁厂上班，不知今天又带了什么消息来告诉她。
因为知道王招娣是王家的闺女，所以，吴敏的丈夫在厂子里听到一些关于王家的消息，都会回来转告给他们夫妻俩听。
把人迎进堂屋坐下，吴敏接过王招娣递过来的茶水，不客气地喝了两口，“家里烧的什么啊？这么香。”
“是盐花生，我去拿。”王招娣笑着让她稍等，转身过来笑容就收敛了很多，快步走进厨房，又用碗腾了一半出来，端着进了堂屋，笑道，“嫂子尝尝。”
“哎哟，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吴敏笑得眼眯成了缝，抓了一小把扔进嘴里，嚼了几下，赞不绝口道，“嗯，弟妹这手艺绝了，做什么都好吃。”
王招娣腼腆地笑了笑，“嫂子过誉了，不就是个炒花生嘛，哪家媳妇不会啊，嫂子做的白斩鸡那才是一绝呢。”
吴敏听到她夸她自然是高兴的，笑呵呵道，“过奖了，我也就那一道菜拿手。今天过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昨个，我家老朱回来说，你家弟弟妹妹回来了呢。”
扯了半天没营养的闲话，王招娣总算听到了这人的来意，这带来的消息倒是让王招娣呆愣了一秒。
也就一秒，她就恢复了笑脸，“是嘛，那太好了。等自成回来，我们得回娘家看看。哎哟，我这弟妹算是有出息了，两个人都去参军，光荣啊。”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王招娣了，扯着笑脸说着违心话，一点不见违和。
岁月是最好的磨刀石，她的边边棱棱随着一次次的争吵，冷战，妥协，复合，终于磨合地圆润了起来。
“就是这个理。”吴敏又贼兮兮道，“回家帮着问问，我娘家小弟，你也见过的，介绍给你妹妹，你看合适不？”
“这个？得回家问问才知道，不知我爸是个什么章程。”王招娣笑得牵强，这吴敏也真敢想，就她家那小弟，长得跟个猴似的，呵呵……她那自命清高的妹妹能看上才怪。
笑着送走吴敏，王招娣感觉自己脱了力，一屁股坐在门坎上，看着院里追着小鸡仔玩闹的儿子，想起了心事。
弟弟妹妹，那对受尽父母疼爱的双胞胎，如今真的出息了。
她和朱自成成亲前两年，没少为了娘家婆家的事吵闹，生下儿子后，渐渐好了起来。两人都有意谦让着，为了这个家，他们相互妥协磨合，终于找到了最好的相处方式。
而她也终于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回娘家，是肯定要回的。这两年她也尝到了甜头，因为有个做厂长的妹夫，她在婆家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在村里的人缘更是好上了三分。
她家离村子这么偏远，三五不时，也会有人来串门了。
婆家几个嫂子有时还会奉承她几句，婆婆虽然还是对她不满，可也不会再横挑眉毛竖挑刺，态度好了很多，虽然有时还会对她阴阳怪气。
晚上，朱自成回来，王招娣把事一说，果然，他二话不说就道，“那还等什么，拎点东西，走啊……”
“现在就过去吗？”王招娣有些迟疑。
“那是自然，家宝他们回来应该只能待上几天，没准哪天就走了。挑日不如撞日。”朱自成抱起儿子放在自行车前座，后座带着王招娣，出发……
199世事无常不奇怪
朱自成带着王招娣和朱铮来到王家时，王家正要开饭。
“姥姥，姥爷，我们来看你们啦……”朱铮充满童真地一马当先冲在前面，欢快地扑到了刘玉兰怀里。
刘玉兰脸上露出笑容，慈爱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顺手夹了一块肉塞进他嘴里。
小吃货鼓着小嘴吃得津津有味，又转到王盼娣身边，“姨姨，妹妹。”
杨箐文被抱在王盼娣怀里，看到朱铮显然认出了他，流着口水，笑着拍手，欢喜得很，“哥哥……呵呵……”
王苗苗看得目瞪口呆，她怎么不知道，一年多不见，家里人和王招娣家能处得这么好了？
“爸，妈，苗苗，家宝，盼娣，刚子，哟，江同志，都在呢。铮铮，快些叫人，那是你小姨姨和小舅舅，还有江叔叔。”
朱自成一贯的自来熟，从来就是笑意迎人，其中有几分真诚暂且不提，但总归伸手不打笑脸人。
朱铮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王苗苗和王家宝，乖巧地喊人，“小姨姨，小舅舅，江叔叔，好。姨父，好……”还不忘把刚刚漏掉的杨志刚也喊了，是个聪明又懂事的孩子。
王苗苗不明白，他们如今的关系为什么能和睦，其实，跟这个嘴甜的小家伙有很大关系。
王苗苗和王家宝参军走后，家里骤然冷清了下来。
此时，朱铮正好是牙牙学语，好玩的时候，朱自成有心和这边打好关系，经常会带着王招娣和朱铮过来看望他们。
人总要成长，生完孩子以后，王招娣性子渐渐平和了。
来了不惹事不多说话，只默默做事，又有朱铮这个可爱的娃娃作为两家人的缓冲器。面对这么可爱的孩子，就算刘玉兰想一直板着脸也做不到，渐渐地，关系不说有多好，至少再没红过脸。
王苗苗见小家伙唇红齿白，活泼可爱，看着很讨人喜欢，忍不住想逗逗他，拉他过来到身边，“哟，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是谁啊？”
“我是铮铮，小姨姨没见过铮铮，铮铮也是第一次见小姨姨。”朱铮嘴里吃完了，边说着，眼睛边偷瞄着桌上的菜，咕溜溜地，别提多可爱了。
说话条理清晰，是个聪明的，“是嘛，那铮铮今年多大了？爱吃鸡蛋吗？”王苗苗把他抱在自己怀里，拿了一只碗，夹了一个红烧蛋放在碗里，筷子递给他，让他自己吃。
那边，王苗苗和朱铮一问一答说着话，这边王保兴也招呼朱自成上桌。
“听说家宝和苗苗回来了，我们就过来看看。”朱自成也没客气，顺势坐了下来并说明来意。
“来得正好，我刚刚还让朱熊给你们带口信呢，你们没见到他吗？后天你妹妹苗苗和小江订婚，你们记得早点过来。”朱熊就是吴敏的老公，朱自成隔房的堂哥。
“是嘛，恭喜妹妹了，恭喜江同志。”朱自成很意外，又不意外，原来如此啊……
江同志可不是一般人，小姨子能耐啊。
不管如何，他是真高兴，亲戚们一个个混的好，他也总是能沾些光的，连忙先道喜，又解释一句，“我们刚刚先去了一趟上黄村，见你们不在老家才过来的。可能走了岔道，所以没碰到。”
王家两夫妻一直是上黄村老家和厂子两边住住。
江衍站起身给朱自成倒酒，一边笑道，“大姐夫喊我小江就好，都是一家人，喊江同志外道了。”
其实，杨志刚朱自成大，但谁让他娶的是王招娣呢，辈分摆在那里。
“好，好，小江。哎哟哟，够了，够了。”朱自成笑应着，看到江衍就要把酒杯倒满了，赶紧阻止。
王招娣听到王保兴的话呆愣了一下，目光闪烁地看了看还在和自家儿子说笑的妹妹和那个当初让上黄村周围不少女孩子有幻想又心碎的男人。
果然，他们还是走在了一起。
当年，她就觉得两人有暧昧，果不其然吧。
唉……可惜了她表妹张红芳，为了一个不可能的男人，一辈子就那么毁了。
张红芳嫁给了个二婚男人当了两个孩子的后妈，自己这几年也生了一个闺女，只要不作，其实她的日子不会差，可惜……
王招娣心里想了那么多，嘴上却什么也没讲。
王苗苗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她，王招娣还朝她扯了一个笑容，看着就是个温润柔顺的女人。
但王苗苗知道，她不是，女主以后可是要霸气转战商场，成为一代女强人的角色，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柔柔弱弱，不声不响的小女人。
她只是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会装罢了。
但，王苗苗也没拆穿她，回以一个平和的微笑。
她现在和未来会怎么样与她无关，不管何时何地，她只希望王招娣能和爸妈好好相处，别搞什么幺蛾子就行。
这一顿饭，是王家近年来，人员最齐，气氛最好的一次聚会餐了吧。
所以，王保兴一高兴又喝高了，气得刘玉兰一边伺候一边骂。惹的三个女婿一个儿子面面相觑，也不敢倒酒了乖乖盛饭吃，结束了晚饭。
这个年代，没有路灯，夜路并不好走。还好，今天的月色还不错，估计明天还是一个大晴天。
朱自成慢悠悠骑着自行车，一前一后带着朱铮和王招娣回家，朱铮手里拿着手电筒给爸爸照路，小家伙得了任务，既兴奋又好玩。
朱自成有些喝多了，大着舌头道，“招娣，真没想到苗苗和小江能成对，你那妹妹有大造化啊。”
王招娣只轻嗯了声，语气中平淡之极，似乎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不过，朱自成没发觉，一路上叨叨不停地说着，王招娣只面无表情地听着，做何感想，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边，王苗苗和刘玉兰一边收拾碗筷，也在谈论着王招娣。
刘玉兰说着这一年多来的事，最后感叹道，“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每次来了都很安静，我也不好赶她走，毕竟是你爸的闺女。铮铮倒是真挺可爱，接触多了，我也喜欢。唉，算了，只要她不作，由她去了。”
200亲家见面好印象
王苗苗静静听着她妈的话，对于她的态度表示赞同，知道她妈心里有数，也就放心了。
二十四号，江衍接到江忠义和江老爷子后，把他们安顿在了招待所，自己也留下了，没有再回杨家。
二十五号一早，招待所里，江衍早早起来，出去买了早饭，敲开了江忠义和江老爷子的门。
“衍儿，怎么起这么早。”江忠义看到他手里提着的早饭，几个大包子和茶叶蛋，知道他肯定一早就出去了。想到今天要去办的事，有些调侃地笑看了他一眼。
江衍笑笑，坦诚道，“有些兴奋，睡不着了。”
又看向江老爷子，关心地询问，“爷爷昨晚睡得还好吗？”
对于江老爷子能过来给他撑场面，他是既感动又担心，老爷子年纪毕竟大了。
“好，今天去见孙媳妇，我也高兴，呵呵……”江老爷子这次是主动要求过来的。
那天江衍打电话回来说这事后，江忠义就打电话给了郑珍，询问她来不来J市参加两人的订婚宴，不出所料，郑珍不愿意过来。
江忠义就知道会这样，心里对郑珍越发看不上，和江老爷子一说，原打算自己一个人过来，但江老爷子听了，心疼孙子，不愿意这场好好的订婚宴因为郑珍的缺席变得不完美，他就主动来了。
他这个老头子来，可比郑珍的分量重吧，也能安了亲家的心。
三人也不急，定定心心吃过早饭，走去供销社买了一些礼品，就开着车往上黄村赶了。
今天是星期天，村里人知道王苗苗和江衍订婚的消息，都喧闹开了，不少人串着门，重新翻起了当年的八卦。
都说，早就看出来了，当年那两孩子就有情，如今总算修成正果了。
而王保兴家，看热闹的不少，过来送礼的更多。
王保兴一早上接待了一批又一批人，笑得脸都要僵了。
王招娣一家和王盼娣一家都早早就过来帮忙了。
也就请了自家人，开了三桌席面，没打算请厨子烧，几个女人就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王家这边就请了王保兴的二弟王保安，堂哥王保进两家人，还有村长张炳坤作陪，刘家自然是刘玉峰和刘玉祥两家。
“嫂子，这个洗好了，好要洗什么？”赵琴芬端着一盆子菜满脸堆笑进屋，现在正是冬日天冷的时候，河里洗菜自然也冷，蹲在河边，冷风呼啦啦吹在脸上，跟被刀刮似的，并不好受。不过，她今日却特别勤快。
原因嘛……王保安虽然不成器，通过观察，他儿子王富贵为人倒是还行，杨志刚还是在今年，动了些关系帮王富贵进了镇里的肉联厂当工人。
毕竟是老丈人的亲弟弟，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有他们一家过得好了，才不会再因为一点芝麻小事来麻烦老丈人。
儿子有了好工作，王保安和赵琴芬就更加想要讨好大房了，毕竟他们还有二儿子金贵呢。
这次他们学聪明了，不再死缠烂打地讨要工作，而是殷勤的帮着干这干那，他们知道，王保兴是个心软的，只要他们表现好了，大哥一家会看在眼里，拉拔他们一把的。
而此时，王保安正和儿子王富贵卖力干活，帮着借桌子板凳呢。
“哟，这么快啊。”周凤娟看不上张琴芬，但今天是王家的大喜日子，她也不想因为个人原因，打嘴炮破坏气氛，到底没有说什么挖苦的话，开口道，“来帮我一起削土豆皮吧。”
“诶，好咧。”赵琴芬利索地找了张小板凳坐了下来。
江衍车子刚出现在大家视线里，就有一群看热闹的大人小孩把消息传递了过来。
刘玉兰给了一把糖，拉着王保兴到路口迎接。
“来了来了……”
江衍把车子缓缓停好下车，“婶子，叔，你们怎么过来了。”
“来接你们啊……”刘玉兰笑着看向从车里走下来的人，“哟，这是……”她没想到还有一位老人家，一时不知是谁。
“婶子，叔，这是我爸和我爷爷。”江衍赶紧介绍。
“哎哟，亲家爷爷亲自过来，欢迎欢迎，亲家公，欢迎啊。”刘玉兰先笑着开了口，又用胳膊肘顶了顶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在一旁锯嘴葫芦般不会说话，有些呆愣的老伴。让他赶紧招待，这是男客，她出面多说了，不好。
“爸，爷爷，这是苗苗的爸妈。”江衍又给自家爸和爷爷介绍着。
江老爷子拄着拐杖，呵呵笑道，“两位亲家，幸会幸会。你们家养了个好闺女，我江家有幸定下这门亲事，有福了。”
“亲家爷爷哪的话，小江也是好孩子，做我女婿，是我赚大发了。”王保兴只一开始看到江忠义下车，被他的气场震撼到了，比较紧张，一时忘了开口。
江老爷子和蔼，一开口，王保兴又被媳妇顶了一下，很快缓了过来。
“苗苗做我儿媳妇，我们家也是十分满意的。”江忠义笑着接话，没有一点架子。
江衍从后背箱拿出不少东西，刘玉兰见了嗔怪道，“干嘛还买这么多东西，花冤枉钱，家里都有呢……”
王保兴和江忠义一左一右护着江老爷子走了几步就到了王家。
王家时独门独户，旁边没有紧靠着的邻居，此时，大门口已经支起了一个棚子，摆了两张桌子。
棚子外围站了不少人看热闹，江老爷子见了，指了指空着的长凳子，招呼道，“你们过来坐啊。”
众人见了连忙摇头说不用，他们只是看看热闹，过一会儿就回去了。
江忠义和江老爷子进了王家大门，路边的人就议论开了。
“听说那江同志是京城人，家里几代人都是军人，啧啧，大有来头呢。”
“刚刚那个老爷子是他爷爷吧，看着很和蔼啊……”
“王苗苗真有福气，能嫁进京里，做大城市人了哟……”
“王家是真的起来了，苗苗和家宝也不差，都去参军了，有出息……”
人群中，李银凤黑着一张脸听着众人的议论，良久才转身离开。
201定亲圆满心欢喜
王苗苗昨晚没睡好，失眠了。
来到这个世界快四年了，时间过得好快。订婚，是她一开始从来没想过的。
如今，真到这一天，她好像也没有觉得有多反感，反而还有一点点小激动。
大龄女青年，到死没尝试过恋爱的滋味，在和江衍相处的这半年里，她渐渐沉沦了起来。
学会了思念，学会了牵挂，学会了羞赧，感受到了一个十八岁青春少女该有的冲动与期许。
她似乎已经开始期待这不一样的人生了。
“爷爷，伯父，你们来啦，这一路上辛苦了，快喝口茶水，歇一歇。”王苗苗给江老爷子和江忠义递上茶水，茶叶是上好的碧螺春，为了招待亲家，刘玉兰也是舍得，花大价钱了，生怕对方嫌弃他们家农村人上不得台面呢。
“哎哟，谢谢苗苗了。”江老爷子笑得极为开心。
堂屋里，江家和王家就小两口的婚事正式开始相商起来。
江家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江老爷子掏出了一个手帕卷，打开里面露出他带来的定婚礼。
“我家衍儿是家里的老小，按理这订婚礼也该依着上面的两个哥哥来，不过，这几年……唉……我把办酒席该有的花销和该置办的东西都换成了现金，等年景好了，你们小两口再商量着自己添置吧。这里是五百八十的现金和一对玉镯子，亲家母，你给苗苗收起来吧。”
“哎哟，这也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刘玉兰吓坏了，这么多现金，这手笔也太大了吧。还有那玉镯子，看那水头也知道是好物件。
“收着，收着。”江老爷子见刘玉兰推辞，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嘴角的笑意更真挚了几分，“别推辞了，我这都是算好了的。要不是现在不方便兴师动众大办，我们肯定要让你们亲戚，全部去趟京城招待一番的，现在倒是委屈苗苗了。”
王苗苗摇头摆手，笑道，“爷爷说笑了，我不委屈，这订婚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只要我们俩觉得好，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弄得人尽皆知呢，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听着这话，江老爷子和江忠义都满意地笑了。
最后，刘玉兰推辞不过，还是替王苗苗收了起来。对这门亲事也是万分满意的，小闺女这是摊上好人家了啊。
刘家亲戚来的比较晚，都快要中午了，来了正好开席。
刘玉祥一家四口整整齐齐都过来了，刘玉峰却是孤零零一个人过来的，许是来时就商量过了，两家都送了八十八的礼，可谓是大手笔了。
中午一顿饭，宾主尽欢，就这么热热闹闹地把亲事定了下来。
至于，结婚的日子，江衍也依照约定没有强逼王苗苗，主动出来说两人已经有打算，决定等两年再说。
几个大人自然有些微词，但见他们小两口主意定，也就没有强求。
下午，王苗苗跟着江衍一起，把江老爷子和江忠义送回招待所。
“行了，你们小两口去逛逛吧，别守着我们两个老头子了，没意思。”江老爷子有午休的习惯，回到招待所就忍不住想躺床上休息了，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江忠义也点点头，“去吧。”
江衍看了看王苗苗，今天订婚，他也想和新出炉的未婚妻好好亲香亲香，微微犹豫了一下就点头道，“那好，我和苗苗明天过来送你们。”
江老爷子和江忠义定了明天的火车票回去。
“爷爷，伯父，再见……”王苗苗的小手被江衍牵着，怪不好意思地和两人道别。
“诶？怎么又喊伯父啊？”江忠义假装不高兴道，“我可是给了改口费的。”
“爸……”王苗苗一张小脸像火烧似的，都红的发烫了。
“好，好，记得以后别再叫错了啊……哈哈……”江忠义和江老爷子都忍不住笑了。
王苗苗最后是捂着脸被江衍拉出去的，太羞耻了。
红星镇上也没有什么好逛的，江衍开着车带着王苗苗直接来到了郊外的一片枫树林，他可是踩过点的，这地方风景不错，人烟稀少，挺适合约会。
“走，下车，我们去走走……”江衍黝黑的眼眸似有千言万语，深邃地能把她的心魂都吸进去。
王苗苗有些小紧张地拧巴着自己的手，“嗯……”
轻轻一声嗯，听到他耳中，顿时似有一股电流直击心头，酥酥麻麻让他悸动不已。
锁好车子，江衍仔细给王苗苗理了一下围巾帽子，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忍不住用拇指轻轻摩挲了几下，指尖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王苗苗被他露骨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极了，抬手拉下他作怪的手，娇嗔道，“别作怪，小心被人看到了。”
江衍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把她的手套给脱了，让后十指紧扣着插进了自己的风衣大口袋，得意地笑道，“这样看不到吧……”
王苗苗哼笑着道，“哼……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江团长，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你的那些部下们知道吗？”
“我是怎么样的人，只要你知道不就行了，别人，关我什么事？”江衍藏在口袋的大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那你仔细说说，我在你眼里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你……喜不喜欢啊？”
王苗苗一个激灵，心跳又加速了三十码，她怒嗔了他一眼，不客气地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不许作怪，你再这样，不给你牵了啊……”
“嘶……”江衍抽了一口凉气，哀怨地看着她，似乎受尽了委屈般。
王苗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幼稚。你啊……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个幼稚鬼。”
“苗苗……”江衍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赖皮似的站着不动了。
王苗苗见此忍不住笑出声，然后红着脸补了一句，“不过，我挺喜欢。”
“嘿嘿……”江衍看着她傻笑。
“走啦，笨蛋……”王苗苗被看得不好意思，主动拉着他向前跑，心里有股火辣辣地冲动，需要发泄一下。
这天的枫树林里，一对男女欢快地在其间穿梭，笑闹，乐此不疲……
202母女闲话听八卦
订婚第二天，江衍和王苗苗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江老爷子和江忠义。
这样，五天的假期也很快过去了，他们也要收拾东西再次出发。
离开的最后一个晚上，刘玉兰帮着王苗苗收拾行李。
“妈，这个麦乳精就不用带了，我买回来给您吃的，您又塞给我，这算什么事啊？”王苗苗看着被刘玉兰塞得鼓鼓囊囊的包，实在苦笑不得。
两罐麦乳精，重得要死，不要带。她坚持把麦乳精又拿了出来。
刘玉兰见了无奈道，“你这丫头，唉，爸妈不缺这点吃的，下次不要再买了。你自己在部队才要好好补补，训练多辛苦啊，别苦了自己。对了，每月的工资不要寄回来了，都说过多少遍了，就是不听。爸妈不缺钱，你自己留着买吃的。”
王苗苗只呵呵笑着道，“你们有钱是你们的，我给你们的是我的孝心，不许不要。”
刘玉兰听了心里妥帖又感动，果然闺女就是贴心，不像那个傻儿子，大大咧咧的，让他不要寄钱回来就真的不寄了，养儿子有什么用哟。
“你呀……”刘玉兰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没有再推辞，心里想着帮她存起来，以后当嫁妆了。
东西收拾好了，时间还早，母女俩就说起了闲话。
王苗苗拉着刘玉兰问起了刘大舅的事，“妈，大舅舅这次怎么是一个人过来的啊？”
说起这个，刘玉兰心情就有些不好了，“唉，你大舅舅摊上那样一个人也是作孽啊。原本这些事是不好和你说，小姑娘家家的，不过，你也订婚了。”
“说嘛，说嘛，我已经长大了，想听……”王苗苗见她犹豫，赶紧拉着她的衣角撒娇。
八卦啊，想听呢……
刘玉兰轻轻拍拍她手道，“行，行，我简单和你说说也好，等你以后结了婚，也可以引以为戒。”
原来，自从那次王盼娣结婚，刘玉峰一家子都过来后，来年过年时，刘家请客，不过这边都推脱了，一个人都没有去。
她也是后来，有一次去刘玉祥家才知道，刘玉峰请客那天，发生了不少事。
那天请客请了不少人，大舅妈孙秀丽的娘家人，大表嫂卫晓玲的娘家人，大表姐刘红霞的婆家人，还有刘玉祥一家子。
俗话说得好，人多是非多，好好一顿饭，几家人一起，免不得有人眼皮子浅攀比了起来。刘红霞的婆家人也不知道怎么着，说着说着，就说起了王家人。
孙秀丽对于王家没来人，本来心里正不高兴，对于有人夸王家如今过得好，向刘玉峰打听情况，似乎有意想和王家结个亲，孙秀丽瞬间恼火了。
饭碗重重拍在桌子上，发出“嘭”一大声，吓得众人目瞪口呆看着她。
然后，她就口不择言数落了一顿王家，把王家说得一无是处，不堪入目。
刘玉祥不干了，气得正要和孙秀丽对骂，不想，刘玉峰已经一巴掌呼了上去。
重重一巴掌，打得孙秀丽嘴角出血，跌坐在了地上，半晌没能爬起来。
刘玉峰动了手，孙秀丽的娘家人可不干了。这他们娘家人还在呢，他刘玉峰就敢动手，他们不在时，还不知怎么磋磨他们家闺女呢。
孙家大舅哥上去就和刘玉峰扯打了起来，好好一顿饭，就此结束。
“然后呢，谁打赢了？”王苗苗过得津津有味，想不到像她大舅舅那样看着斯斯文文的人，也会发脾气打架啊……
刘玉兰嗔怪道，“打架哪有输赢，反正都挂了彩吧。你大舅母哭哭唧唧，最后居然提出了离婚。”
“啊？这么严重？”这下，王苗苗吃惊了，要知道这个年代想离婚的很少，最后能离婚的更少。
她知道江衍的父母也闹了离婚，最后还是为了江衍母亲的事业，暂时妥协了。说是等两年，江衍母亲退休了再离。
“那……离了吗？”
刘玉兰点了点头，“离了。孙秀丽太作了。她这些年本来就过得不舒坦，估计早就想离了吧。因为是她坚持的，所以她的工作被撸了。哼……她估计早就想回娘家了，也不会在乎在这边的工作吧。”
“唉……你大舅舅才倒霉，因为治家不严受了处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考熬资历爬上科长的位置，一朝回到解放前，又成了一个普通科员。唉……没被辞退，也是因为他这些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辛苦了。”
王苗苗暗嘘了一口气，想不到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啊。
“大表哥和大表姐没有劝着些吗？大舅妈娘家人也同意？”
刘玉兰摇摇头道，“不知道，估计也劝不住吧。我和你说这些，也想通过这事告诉你，夫妻之间说话一定要有分寸，以后你到了婆家，千万别说婆家人的不是，多做事少说话，婆家的事万不要自作主张，有事多问问女婿，不好解决的事，就让他出面。”
“嗯嗯……”王苗苗乖巧地点着头，这些道理她自然都懂，不过，这样听着妈妈的谆谆教导，她感觉非常满足，所以，还是听得很认真。
刘玉兰见此，心里既欣慰又满足，不免得又多说了几句，一些婆媳相处之道，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和原则，一些夫妻相处的小秘诀……
最后，母女俩躺在一起睡着了。
清晨起床，只王苗苗一个人在了，靠坐在床头，王苗苗想起昨夜的事，忍不住暖心笑了。
回想起来，刘玉兰说的有些道理还是挺对的，值得她参考一番，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拿来用用。
“苗苗，起了吗？吃早饭了。”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就是江衍的喊话声。
“起来了，等一下。”王苗苗羞红着脸，快速穿衣起床。
吃过早饭，杨志刚开车先去刘玉祥家接了刘建民，然后直奔汽车站。
来时四人，回时也是四人。要说有什么不同，呃……王家宝躺在床铺上，想闭着眼睛睡觉了。可惜，耳朵被对面两人的腻歪声侵蚀着，哪还睡得着。
唉，可怜他一只单身狗只能被迫吃狗粮。
203做客江家
一九七六年的春节是在一片大雪纷飞中度过的。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过完年，天刚刚放晴，王保兴和刘玉兰就慢慢收拾起了行李。
杨志刚已经给他们买好了七号的火车票，两张卧铺，他们将要奔赴京城，到江家，也就是小女婿家做客。
“玉兰，这几罐子腌菜也要带啊？”王保兴看着三个罐子有些踌躇，想着亲家家里什么没有，怎么可能稀罕这些玩意，带过去不得让人笑话了。
刘玉兰却不这么想，一边盘着东西一边道，“你懂什么，那江老爷子喜欢吃呢。那天酒席宴上。一道雪菜肉丝，一道酸萝卜老鸭汤，那老爷子特别喜欢，吃得贼香了。”
“啊？是吗？”王保兴呆呆愣愣，回想那天的事，可惜，如断片了般，没印象啊。
“还啊？啧啧，行了，听我的准没错，赶紧装起来，小心些。唉……还是用稻草垫吧垫吧，省得一路上磕磕绊绊，摔坏了。”刘玉兰说着就是后灶拿了一捆稻草过来。
既然刘玉兰都这么交代了，王保兴就没再提出异议，接过稻草在罐子与罐子之间，罐子外面都包裹了一层稻草，然后打包。
七号一早，杨志刚就开车过来了，接上夫妻俩，把他们一路送到火车站，又等帮他们把行李马上去才回头。回到厂子又给江衍打了电话，告诉他人已经送上车，让他看着点过去接。
这安排，两个女婿做的是非常周到了。
这边，江衍放下电话，想了下，走出办公室，来到王苗苗的小办公室，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
王苗苗正在工作，见他靠得如此近，已经影响到她工作了，不悦地白了他一眼，“过去点，别靠这么近。”
“天这么冷，我靠近一些，给你暖暖身子啊。”江衍非但没有离开，还又靠近了一点，“怎么样？暖和吧，要不要给你再暖暖手啊？”
“唉……”王苗苗对于他每天要来好几次的厚脸皮行为也是无法了，停了手上工作，把两只手往前一伸。
江衍含笑接过她的小手，一下包裹在了他的大手里。
今年天气很冷，对于南方人王苗苗来说，在北方这么冷的天气下生存，确实不太适应。每天至少要换五次盐水瓶里的热水，一直塞在衣服里才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一丝热气。
而江衍看她这么怕冷，一有空闲就赖在她身边要给她暖手。
“刚刚姐夫来电话说爸妈已经安全上车了。”江衍情不自禁摩挲着她的小手，这皮肤细腻光滑的，让他越摸心里越痒痒。
“是嘛……”王苗苗高兴了，“明天几点到站啊，我们一起去接。”
“好，早上九点，我们一起。”
江衍在王苗苗那里磨了半个多小时，才被王苗苗赶回自己办公室。
次日，也就是八号，是个星期天。
江衍带着王苗苗八点多就到了车站，早早就找到一个好位置在那里等着了。
火车缓缓停靠在了站台，江衍让王苗苗在原地等着，自己一个箭步挤了上去，很快找到了老丈人和丈母娘。
“爸，妈，这一路辛苦了。”江衍面露微笑，伸手接过刘玉兰手里的两个大袋子。
“不辛苦，上火车前有刚子送，现在有你接，在火车上又是卧铺，还能睡觉，有啥辛苦的。”刘玉兰说的是真心话，她真没觉得有多累啊，还觉得有些激动和兴奋。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出远门。
三人挤挤攘攘，好不容易挤出来。
王苗苗眺目，看到人影急忙迎了上去，“爸，妈，我在这里。累不累啊……”
几人又是一番问候，很快上了汽车。
“我们先去招待所安顿一下吧。”江衍提议。
“啊？站在几点了啊？还来得及吗？可不能让亲家们干等着呢。”刘玉兰心里也是想先去招待所的，可以休整一下。
“来得及。过去只要几分钟而已。我家离这里也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江衍给了准话，刘玉兰也不纠结，听从了小女婿的安排。
很快，等刘玉兰和王保兴收拾好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又重新理了下礼物，拎着东西再次坐上了车。
这一耽误，车子开到江家已经十点，不过也不算晚。
“哎呀，亲家，你们可算是到了，快请进来坐，小雪，快去泡茶。”江老爷子撑着拐杖，站在门口迎接，可谓非常给王家人面子了。
刘玉兰和王保兴刚进入这小区已经被震撼到了，门口有警卫，一栋一栋的花园别墅，乖乖……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江老爷子的话，终于让他们收回了心神。
“唉，好咧，婶子，叔，快进来吧。”程雪今天可高兴了，得知好姐妹真的要做自己的小舅妈，以后就是一家人，太棒了。至于辈分，呵呵，让苗苗姐当小舅妈，她毫无压力。
“诶，好，好，亲家爷爷，您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外面风大呢，别吹着冻着了。”刘玉兰和王保兴被迎进了大堂沙发，坐了下来。
程雪和江蕙兰已经泡好茶端过来了。
今天江家该回来的都回来了，江老爷子把子孙们叫过来，一一给王家夫妻俩介绍起来。
江家这么一看，人口也挺多，刘玉兰和王保兴认了个脸熟。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一些特产，干货，炒货和腌菜，不值什么钱，您老可别嫌弃。”刘玉兰指了指沙发旁放着的一堆东西。
“怎么会呢，你们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大老远的，太客气了。”江老太爷笑容满面，看着精神头非常好，“这稻草包的罐子里是泡萝卜吗？我都闻到味了，真香。”
“是的，您鼻子可真灵。”刘玉兰见他不嫌弃，可高兴了，动手把罐子拆封，顿时一股腌菜特有的味道飘满了客厅。
江老爷子直接弯腰下来，小心翼翼捏了最上面一块扔进嘴里，一边点头一边赞道，“这味道绝了，真香。亲家这手艺不错。”
“呵呵，您喜欢就好。”刘玉兰被夸笑开了花。
204忧心忡忡
刘玉兰指着罐子道，“这次来得有些匆忙，能带的都不多，腌菜就这三样，等明年收菜季，我再多做一些，到时给你们寄过来。”
“那敢情好，我就却之不恭了，谢谢亲家。”江老爷子没有推拒，亲戚之间，有来有往关系才能长久。
刘玉兰把盖子还好，对江衍道，“小江，我们把东西搬进厨房吧，放这里味太重，都熏着大家了。”
“好……搬进……”江衍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惊叫打断了，听到那声音，他忍不住嫌弃地蹙了眉色。
“哎哟，家里哪来的酸臭味啊，蕙兰，快把窗户都开开，去去味。”郑珍一进门就嫌弃地捏着鼻子叫唤开了。
“啊？哦……”江蕙兰虽然应了一声，却站着没有动。
因为郑珍这话，原本热闹的客厅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齐刷刷的目光都看着她。
“妈……”江衍抱着咸菜罐子，平淡无奇地喊了一声，然后，略带有强势的姿态道，“家里没有什么酸臭味，这是我丈母娘带来的腌菜，特意拿来给爷爷吃的，他很喜欢。您如果不喜欢，也请您忍耐着。”
郑珍听着这话，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有些扭曲了。
刘玉兰心里其实看到郑珍后，有些忐忑及失望的，再听到小女婿的话，心情又莫名好了一些。
“哎哟，这就是亲家母吧，我是苗苗的妈妈，这是苗苗她爸。上次定亲，你没去，我们都感到挺遗憾的。这次过来，总算是见着你了，幸会，幸会啊……”刘玉兰上前一步，主动笑盈盈地介绍自己。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手里还抱着腌萝卜罐子，靠近郑珍时，那股味也直冲郑珍而去。
原本她虚掩着鼻子的手又把鼻子整个捂上了，眼里流露出来的嫌弃之意，被众人看在眼里。
江家人面上都不好看了起来。
刘玉兰自然也看到了，她伸出手要去握郑珍手时，郑珍还退后了一步。
刘玉兰讪讪笑了下，把手又缩了回去，呵呵笑道，“看我，忘记你不喜欢这味了。小江，走，咱们赶紧把罐子收拾起来，别污了屋子里的空气。”
刘玉兰的表现看起来大大咧咧，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自嘲似的，可这嘲讽的究竟是谁……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好，妈跟我来吧，爸，您也帮帮您女婿呗。”江衍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且毫不客气地使唤起了老丈人。
“诶，好咧。”王保兴全程憨憨笑着，似乎对他们之间的话语机锋全然听不懂似的，抱起地上的最后一个腌菜罐子，还把那些干货也带上了。
“爸，给我也留点啊。”王苗苗上前接过她爸手里一个大袋子，拎着跟在几人身后，走了……
江衍是故意把王家人都带走的，毕竟，他爸要训他妈，那场面，作为亲家见了总不好。
江衍四人去了储藏室，放下东西，然后，“爸，妈，我带你们出去逛逛吧，吃午饭还早呢……外面有个小花园，旁边有个球场，还挺热闹的。”
“好啊……”刘玉兰和王保兴对视一眼，没有异议。
他们也没走前门，直接出了储藏室，走了后门，穿过两栋别墅就来到地方。
此时，小花园里挺热闹，有下棋的，有逗鸟的，有嬉笑打闹的。
“小江，回来啦……这是？”都是一个大院的，自然都认识，且还熟识得很。
“刘爷爷，王爷爷。这是我岳父岳母和准媳妇。苗苗，快叫人。”江衍介绍着。
“刘爷爷好，王爷爷好。”王苗苗面色红润，目光清正的一一打着招呼。
“好，好。小江，你这准媳妇不错，有眼光……”
“小江，这下你爷爷该放心了，他盼这一天盼了好久了吧。”
“对，对，老江这下总算称心如意了。”
“嗯，我爷爷高兴着呢。”
一路过去，一路看着风景，一路打着招呼，笑得脸都快要僵了。
“回去吧。”王苗苗看时间差不多了，扯了一下江衍的衣袖。
江衍笑道，“行，爸妈，走，咱们回去等吃饭吧。”
四人再次回到江家，家里的气氛已经如常，仿佛刚刚的尴尬并不存在般。
“亲家爷爷，我们回来了，女婿带我们去小公园转了一圈，那里的景色可真不错……”刘玉兰进门，毫无芥蒂的和江老爷子谈笑了起来。
江老爷子自然非常捧场，“哦？去小公园了啊，那地方风景倒确实不错。不过外面风大，要出门怎么不戴上围巾帽子呢……苗苗，没冻着吧？”说完，还瞪了小孙子一眼，埋怨他不会照顾人。
江衍接收到了来自江老爷子的眼神示意，再看小媳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心里也不由懊恼了起来。
“爷爷，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下次不会了。”认错态度十分诚恳，让原本并不在意的刘玉兰和王保兴又满意了几分。
对于江老爷子的维护，王苗苗心里感觉暖洋洋的，“爷爷，我没事。”
“嗯，女孩子身子骨可不比男孩子那般糙，你自己平时也要注意着些，知道吗？”江老爷子和蔼地开口，真是为慈祥的老人。
看到他，王苗苗又不由想起那个也对她十分好的江老太，没能孝敬江老太，也成了她这辈子的第一个遗憾，所以，她以后一定要多多孝敬江老爷子，不再留下遗憾。
他们这边说说笑笑，场面和乐，王苗苗悄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保持矜持微笑着的郑珍，有些不可思议。
不知道他们刚刚说了些什么，没想到能把郑珍镇得这般服帖。
之后的午饭也在风平浪静中结束了，没出幺蛾子，也算宾主尽欢了。
郑珍全程只是微笑，虽然看着很假，但只要她不作，不管江家还是王家都满意了。
是的，王家也满意了。
刘玉兰和王保兴自然看出了郑珍对他们的不待见，但婚事已经定了，他们也不可能因为一个郑珍的阴阳怪气就不要江衍这个好女婿。
虽然心中还是会有忧心，可见到江家男人能治住她，倒是放心不少。
205多事之秋
晚上，江衍送王家人回到招待所，王苗苗留下来陪父母。
江衍给他们买好了明天早上的车票，依然是卧铺。
王苗苗原本想带着父母在京城玩上几天再走，可惜，夫妻俩都不愿意，请了几天假，厂里的岗位就要别人代，他们不放心。
王苗苗说不通，最后也只能妥协，想着等以后政策开放了，以后节假日多了，再接父母过来也是一样。
那天晚上，王苗苗和刘玉兰一起睡的，晚上躺在一张床上，刘玉兰说起了她的顾虑，“苗苗，我看小江他妈似乎不满意你们这桩婚事啊？婆媳关系历来都难处，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王苗苗自然也知道郑珍看不上她，她也知道她最后妥协的原因。可江家的事，她也不好都八卦的和刘玉兰说。
最后，只能开解道，“妈，江衍他妈的态度不重要，她看不上我也没关系，我又不和她一起过日子，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以后我和江衍结婚了，一年到头相处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是你婆婆，关系不好总不好，唉……妈这心里不安稳啊。”刘玉兰忧心忡忡，一片慈母心肠。
王苗苗感动不已，又朝她靠了靠道，“好了，您就放心吧，有您女婿护着我，我吃不了亏。我们会把日子过好的。”
刘玉兰想起一开始江衍怼他妈的话，心里不由好笑，“女婿是个狡黠的，有他护着你，确实错不了。”
母女俩说了半夜的话，这次相聚以后，又不知道要哪天才能重聚，他们都比较珍惜。
一九七六年是个多事之秋，一月七月两位国家重要领导人相继去世。动荡的十年也渐渐接近尾声，一缕曙光正悄悄升起。
江衍越发忙碌，政权更迭，军营里也不免受到了一些影响。
“苗苗，我可能要退伍调职了。”江衍牵着王苗苗的手走在小道上，如今他们只要有空，吃过晚饭都会出来走走散步，这样的相处，有股老夫老妻的感觉。
今天的月色并不明朗，有股风雨欲来之势。
“什么？”王苗苗被他的话惊到了。
江衍捏了捏她的手，思索了一下道，“最近形势计较复杂。我和爸，哥，商量了下，家里不能只走军界一条路，我们家在政界没有人，有些时候，消息到底迟缓了。”
王苗苗有些明白江衍的意思了，继续听他说。
“最近政局动荡，形势严峻，下来了一批人，我估计……还会有一场大清洗，我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动一下位置。”
江衍的政治觉悟绝对是敏锐的，王苗苗不由看了一眼这个妖孽的男人，一年多的相处，她已经完全看透了这个男人，可不是表面的那般冷峻严酷，其实，内里腹黑，狡黠着呢，倒还真是个混政界的苗子。
“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王苗苗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男人的事业，她只要支持就好。
“好。”江衍笑道，“等我安顿好了，再找个机会把你也调过去，继续当我的私人秘书。”
“想得美。”王苗苗嗔瞄了他一眼道，“我才不要呢，你说经过这次风波后，上头会恢复高考吗？唉，我都等不及了。”
其实，她是真不愿意，以前没确定关系不要紧，现在，她还是想把公私分开。
如果结了婚，夫妻俩再在一个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白天晚上都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新鲜感啊，早晚会厌倦彼此。
就是如今，好在江衍经常出去做任务，三五十天不归是常态。
都说，一日不见还如隔三秋，两人聚少离多，关系倒是更好了，正火热着呢，倒不存在王苗苗自己担心的问题。
对于刚刚高考的话题，江衍也说不好，但知道自家准媳妇一直盼着能考大学，不由宽慰了几句，“等着吧，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虽说江衍有心转战政界，可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多方磨合，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在这等待的时间里，国家再次发生了灾难，一场大地震，死伤无数，举国震惊。也暂时按住了江衍的调动。
奔赴前线，支援救灾，刻不容缓。
王苗苗半夜被惊醒，得知这一消息，懊恼不已，她狠狠捶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这么重大的事件，她怎么就忘了呢……
可就算知道了，她又该怎么办？可以告诉谁，谁又会信她？她不是救世主，也管不了这么多。
支援灾区，他们部队也接到了命令，江衍连夜清点人数，打算直接出发。他亲自带队。
王苗苗赶紧收拾自己的行囊，奔向江衍所在的卡车。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江衍看到王苗苗的一身行头就知道了他的打算，可他不能答应，赶紧打发她离开。
可能够被轻易打发的，也不是固执的王苗苗了，她现在心里正不得劲呢，想着虽然没能阻止灾难，但可以为救援出一份力，所以，这次她必须去。
“我要去，你不同意带我去，那我等你走了，我自己去。”王苗苗毫不畏惧，固执地抬头看着他，眼里都是坚定不移。
这车上可不止江衍一人，几个兵蛋子全部低着头，如果不是从侧面看到他们微勾的唇角，她还真当他们老实呢。
“你……”江衍被她堵得哟，时间紧迫，也由不得他迟疑，只能妥协，“上来。”
王苗苗要上车，自然得有人让位置，几个兵蛋子有眼色得很，靠着江衍的两人同时站起来，同时下车去了下一辆。这般，江衍身边的位置就大了。
“谢谢同志。”王苗苗向两人道谢。
王苗苗顺利上了车，因为赶时间，车子开得贼快。王苗苗可是会晕车的人，这一跌一跌得还得了，赶紧捂住嘴巴，心口已经泛起来。
江衍见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搂住她，把她的小脑袋摁在自己怀里。
果然，没一会儿，王苗苗就好了，索性抱着江衍的腰，摇摇晃晃中，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江衍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她搂得更紧。
206忙忙碌碌
其实，王苗苗也只是浅眠了一会儿，又闭着眼睛养了一会儿精神。
这一路上并不太平，随着渐渐进入灾区，路上时常会有断裂的路和山石滑坡被阻的路，这时，一批训练有速的士兵会以最快的速度简单清理出一条畅通的路段出来，既不耽误他们进入灾区的时间，又给后面进入灾区的部队理清障碍。
王苗苗没有矫情，该干活的时候绝不拖后腿，搬不动大石头，她可以清理小石子。
不管做什么，江衍都是以身作则，是先锋者。而每当忙碌完，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小身影，他除了心疼，也会自豪……这就是他看中的女人！
车队很快进入了目的地，看着那已然成为一片废墟的村庄，满目疮痍，心痛非常。
远远看到有零星几个村民已经在施救，哭声喊声，此起彼伏。
“五人一组，自行分配，分散搜索，快速救援。”江衍没有废话，这些士兵也不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无组织人员，需要事事交代，他们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好手。
果不其然，听完这话，他们已经快速行动起来了。
“苗苗，你和秦姐，还有两个小同志，老赵，就留在这里，一会儿有伤员过来，你们安排一下照顾着。”
被江衍称为秦姐的部队的军医，叫不出名字的两个小同志分别叫刘芳，卜春燕，是两个小护士。她们是这次行动跟过来的医护人员。老赵是后勤部的司机，留下来开车，有重伤员可以及时送去大医院。
“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这里交给我们。”王苗苗点点头答应着。
目送大家离开，四个女人和老赵开始商量着干活。
“我们得先找找有没有可以安顿伤员的地方吧，重伤员送走，轻伤也不能让他们露天吧。”老赵环顾四周，满目愁容，这里的房子一眼望去都是坍塌了，都不见有完好无损的好屋子。
就在他们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老赵赶紧迎了上去扶着，“老乡，你还好吗？”
中年男人苦笑道，“还行，还死不了。”
说完这话，眼泪就下来了，“完了，我们的村子，还有……还有那么多人呢，被压在里面，没能逃出来啊。”
“老乡，先别难过，我们过来了，会把人都救出来的。”老赵拍着他手安慰。
“好，好……”男人哭了一回，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强打起了精神，“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太好了，你们村子还有可以安顿人的地方吗？一会儿救出人来了，也得集中安顿啊。”老赵急忙询问，总算不用做无头苍蝇了。
“我就是过来带你们过去的。”中年村长指了指远方一处位置道，“我们这个村子算是废了，那里却有周围几个村子共同建的一个新学校，还算完整，你们去那里吧，我们几个村子的伤员都在那，正等着人救呢。”
老赵一听，没有不听的，立刻道，“好，我们这就过去，那麻烦你再通知一下我们那些士兵，一会儿把救出人都往那边送吧。”
“行，你们去，我去通知。”中年村长拐着脚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去。
“老乡，您的脚，也给我们秦医生先看一下吧。”王苗苗看着他，急忙喊住。
“对，对，先给秦医生看一下。”老赵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头，暗骂自己的忽视。
秦医生过来给村长看了下，确定骨头没有大碍，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村长十分感谢，然后抹着眼泪离开，继续他身为村长的职责，参与救援。
老赵开着装满医疗物质的车子，带着四个女人，往村长指的方向去。
来到学校，王苗苗就被眼前地惨状惊到了，哀嚎声，痛哭声，让人感到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有人看到是军用汽车过来，一看下来是穿白大褂的，知道是医生来了，救援来了。立即围了上来……
“医生，医生，救救我儿子啊。”
“医生，医生，先给我媳妇看看。”
场面一下子闹哄哄起来，围堵地几人都没办法动了。
王苗苗皱起眉头，大声道，“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你们都围堵在这里，我们一个也没法救，不得耽误大家的救治啊，所以，大家都静一静，都听我说……”
也许是听到王苗苗说都堵着会耽误救治，所以，大家虽然还是很着急，但真的安静了下来。
王苗苗见此舒了口气，还好，能听话就行。
“好，现在听我吩咐，大家排成两队，重伤的一队，轻伤的一队。”王苗苗一手一边，见大家都往重伤处走，又道，“大家都是邻里乡亲，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要因为这时候冒充重伤的，让那些真正重伤的人因得不到医治而耽误病情，那就罪过了，是不是……”
随着王苗苗一句句劝说，总算把队排好了，“秦医生，您带着刘同志去看看重伤的吧，赵同志，您跟着，有要去大医院的，帮把手先安排运走。”
“卜同志，你看看轻伤的，能处理的先处理掉，不能处理的，等秦医生那边好了，再让她看。”
王苗苗安排地明明白白，众人一下都懂了她的意思，纷纷点头，忙活了起来。
老赵首先招呼一些人把车子上的医疗物资都给卸了下来，方便一会儿装人。
王苗苗也指挥人，打扫出了一间教室做医疗室，正好，医疗物质也放了进去。
秦医生和刘芳，身后跟着一连串家属，一个接一个快速查看了一番，真的重伤不能移动，需要做大手术的很快被挑选出来抬上了车运走了。
然后是轻伤的，简单的包扎处理，护士小姐姐也能帮忙。
王苗苗趁着她们给治疗的时候，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都是周围村子过来的，过来时，大都没带东西，毕竟当时太仓促了，又恐慌害怕着，没有多少人还记得拿物资。
“这里有村干部吗？”王苗苗看看天色，不早了，该准备午饭了。
207力所能及
王苗苗发现这里完好如初的人，只剩一些女人老人孩子，一盘散沙，慌了心神，都是不知所措的模样。
男人们除了受伤的，也都出去救援了。
她不得不站出来组织大家做些什么。
听到她的话，人群中慢慢走出一个抱着女孩的苍白女人，“我是刘家村的妇女主任，同志有什么吩咐，可以和我说。”
女人很是憔悴，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抱着孩子的手都有些青筋暴起了，可见，被吓坏了，很紧张手中的孩子。
王苗苗不知道这个女人经历了什么，但现在能勇敢站出来，应该也是有担当的人，“这位嫂子，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组织一些人出来烧午饭，毕竟这么一大帮子人，老人，孩子，伤员，还有在前线救援的人，都需要吃饭。”
吴柳红一听，确实如此，是啊，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着啊……
“同志说的对，那我们……这里有厨房，不过，米面应该不会太多吧……不知道够不够。”吴柳红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偏房。
学校有厨房，里面东西确实不多，两人查看后，王苗苗询问道，“大嫂知道附近村子的粮仓在哪吗？有没有储存的粮食？我们去取来先用着。”
“这个？能行吗？”那可是集体的，她们擅自取用……？
“没事，特殊时期，特殊办事。”王苗苗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她知道这次的救援会持续很久，支援的人和物资会很多，但也不能指着那些物资，能自己先解决一点是一点。
“我们还要派人去一家一家找找，把能找出来吃用的物资都集中起来，房子需要重建，真正能安顿下来，还不知要等到何时，物资留在废墟里也是浪费。哎呀……还有好多事……”王苗苗慢慢想着，要做一份计划表才行了。
吴柳红听了重重地点了点头，“行，我这就让他们去找。”
这几个村子的人，她基本认识，分配事情起来有条有理，可比不熟悉这里情况的王苗苗来的方便老练，这也是王苗苗把她叫出来，让她出面的原因。
很快任务分配好了，去找粮食的找粮食，去烧午饭的烧午饭，还有两个年纪大的老人在一个房间里，集中看顾着孩子。
他们不能坐以待毙，混混度日，都有了精神头，干起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王苗苗看着他们都动起来了，也就丢开了手，放心让他们自己忙活起来了。
等中午饭做好，安排好这个简易避难所的人都吃上饭后。
王苗苗让人找来了好几辆板车，几个分别拉着饭桶，分散游走在了周围几个村落里，给救援人员送上热乎饭菜。
“一二三，一二三……”
王苗苗看到江衍的时候，五个士兵和着三个村民，正在合力搬动一块水泥板。
看到那个平时装着干净整齐，现在却灰扑扑脏兮兮的男人，王苗苗心里闪过一抹心疼。
“春如，春如，你能听得到爸爸的声音吗？回爸爸一声。春如，你还好吗？爸爸只有你一个了，你回爸爸一声啊……”男人跪在地上，焦急地叫唤着。
听着他的话，王苗苗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然后被不远处的一幕惊吓到了。
直挺挺一排四个人躺在地上，用一块破席子盖着只看到四双脚。
不用想，也知道几人都没有逃过这场灾难。
好在，废墟里有了回应，那是轻轻敲击金属物品的声音。
男人喜极而泣，大声道，“快，她还活着，还活着，快救救她。”
其实，江衍带领的几人一直就没有停下歇息，在四处翻找着，听到有声音，立即集中力量清理那一块地方。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果然把人救了上来。就是，小姑娘看着不大好……
“快送去小学那边的集合地，那里有医生坐镇。”江衍指挥着一个士兵把人背起来送走，男人亦步亦趋跟着走了。
王苗苗见他们忙完了一阵，赶紧见缝插针，“江大哥，快喊他们都过来吃饭，吃完有了力气再找，不然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江衍没有反驳，他当然知道，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所以，毫不客气，把人都叫了过来，快速吃个饭，稍稍休整了一下，才能更好地救援大家。
“多吃点，大家都多吃点，可别饿着肚子干活。”王苗苗一边分饭一边招呼大家吃饱，“不够我再去拿，集合地那边厨房还在烧着呢。”
“好的，谢谢嫂子。”小兵们道谢，捧着分到的窝窝头啃的贼香，一点没有嫌弃，这大概是真饿了，吃什么都香吧。
江衍席地而坐，一身狼狈，看似随性而为，却也掩不住他刻在骨子里的从容矜贵。
“累吗？过来坐着说会儿话。”江衍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地。
王苗苗听话地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我不累，只是干点杂活而已。”
话虽这么说着，江衍可是不信的。她就不是个偷懒的人，别看杂活，干起来也费劲得很。
“说说，都干了些什么？”江衍随意问着。
王苗苗与他肩靠着肩，夏日里穿得薄薄一层，透过两块布料，彼此的热量传递给了对方，有种说不出的心安流淌在他们心间，温暖又祥和。
王苗苗漫不经心地开口说着今天的事，一边说还要问江衍，她做的对不对，好不好……
“对，好，非常好，我媳妇真能干。”江衍心疼又自豪，鼓励地摸了摸她的头，惹来她一阵抗议。
反手也摸了一把他的头，却摸到了一头的汗水，像刚刚洗过头，等着晾干似的。
这得出了多少汗啊……
她心疼极了，问道，“水壶里还有水吗？”
江衍摇了摇头，“天太热了，一动哪能不出汗。”
“嗯……”王苗苗站起身，“你自己赶紧吃吧，我要回去了。”
说着，也不等他反应，推着板车就走了。
她要回去让老乡们烧水，再来送水，这么热的人干活，脱水可不得了了。
208奋不顾身
从灾难发生后，我们的祖国就快速派出了最强的救援力量，一批又一批优秀的人民子弟兵一头扎进灾区，奋不顾身。
可谓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随着时间的推移，救援力量越来越强大了，可不断出现的余震又大大阻碍了救援。
伴随着救援的不断成功，也有很多英雄永远留在了那片废墟。
生命何其可贵，可在大自然面前却又何其脆弱。
王苗苗已经跟着部队辗转走过了十来人个村庄，每天的时间根本不够用，脚上恨不得装个风火轮，天刚蒙蒙亮就得抓紧时间起来，趁着月光朦胧还在奔波。
看着又一具尸体被挖出来，伴随着亲人嘶哑地痛哭声，场面再度悲痛欲绝。
不远处，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呆呆流着泪，站在那里挪不动脚的小女孩，王苗苗心疼极了。
悲欢离合，生死离别，这些日子，她看了很多，可还是免不了再次伤怀。
她叹了口气，上前安慰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呆呆地看着那边，老妇人守在尸体旁，坐在地上痛哭。
王苗苗半蹲下，与她平视，牵起她乌黑的小手，“那个是你的谁？”
不是她要揭她伤疤，有些伤痛，能适时发泄出来，未必不好。小女孩的眼里太过于呆涩，这绝对不是好事。
“丫头，我叫丫头。”也许是王苗苗地举动确实触动了她，也许她确实需要人述说，丫头开口了，“那是我奶奶和……叔叔。”
叔叔吗？
王苗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爸爸妈妈呢？”
丫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哽咽道，“我没有爸爸妈妈。”
没有吗？
“除了奶奶，还有亲人吗？”王苗苗真不想问，可又不得不问清楚，她一直在做后勤工作，这些孤儿，孤寡，都是需要妥善安顿的。
丫头眼泪流得更凶，摇着头道，“没有了，全都没有了，只剩奶奶了……”
王苗苗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掏了掏口袋，想找东西给她擦擦眼泪，结果只能找到两张被团在口袋里的粗草纸，也顾不得什么，尽量轻轻地给她摁了摁泪痕，“别哭了，你看奶奶哭得多伤心，我们过去安慰一下奶奶，好吗？”
丫头却摇摇头，拒绝了王苗苗的提议。
王苗苗奇怪，正想问她为什么不去。
突然感觉一阵地动山摇，坏了……又有余震……
天旋地转间，王苗苗看见旁边一处斜倒的电线杆正冲着丫头砸下来。
“小心……”
没有来得及多加思考，王苗苗上前一步，用身体护住了丫头。
“啊……呜……”丫头被吓蒙了，小脑袋从王苗苗身体底下钻出来，看着倒地不起，脑袋流血，昏迷不醒的王苗苗哭了起来。
“快……快救人……”
王苗苗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头疼，肩膀疼。
再次醒来，她还是头疼，肩膀疼……
耳边闹哄哄，都是说话声，她努力辨认了一下，有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家属。看来，她是在灾区临时搭建的医院里了。
嘶……感官里除了疼就是疼，真要命哟。
“奶奶，阿姨怎么还不醒，她会没事吧。”丫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没事，医生说了……没事的……”老人的声音有些迟疑。
丫头声音带着哽咽道，“奶奶，我真的是扫把星吧，不然，怎么对我好的人都会……”
“住嘴。”老人厉声喝止了她，静了一会儿，老人叹了口气，心疼又沮丧道，“不许胡说，阿姨会没事的。丫头是好孩子，不是扫把星，你别听别人胡说……”
王苗苗听着两人的对话，大致能想象出丫头的处境了。
唉，那孩子肯定吓坏了吧。
王苗苗努力睁开了眼，看向头顶，又瞄了一下四周，果然是临时搭建的医院，大大的棚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不知多少个床位。
“阿姨，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喊医生。”说完她扭头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医生，我阿姨醒了。”
王苗苗看着她乱串的小身子，几次要撞到人，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
“同志，你醒了啊，太好了。”老婆婆满脸皱纹的脸上，眼眶红肿，眼睛污浊，可她还是在里面看到了感激之意。
“谢谢你救了我家丫头了，她如今可是老谢家最后一根独苗了，我……谢谢你，救了她，也是救了我的命啊……”老婆婆说着说着再次流下了眼泪。
“我没事，应该的……”王苗苗艰难地说着这几个字，想要多说，可惜，喉咙太干了，多说一个字都扯着疼。
老婆婆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哭着说着她遭遇的苦难……
王苗苗也想哭了，本来就头痛欲裂，浑身难受，口干舌燥，苦不堪言，旁边还有人这般哭泣不止，唠叨不完，唉……
王苗苗呆涩地看着天空，努力想要目空一切，屏蔽所有感官，可惜……
“醒了？感觉怎么样？”
这声音很熟悉啊……
定眼一看，是郑珍。
“阿姨，我把医生找来了呢。”丫头很认真道，“给她看了，你就会没事的。”
她不是医生好不，只是个护士啊。
可惜丫头还小，估计看见穿白大褂的就是医生了。
这时，郑珍也认出了王苗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问道，“认识我吗？想呕吐吗？……”
王苗苗眨了眨眼……什么意思？怀疑她被砸成白痴了不成？
不过，也是正常问话，她张了张口，努力挤出几个字，“阿姨，水……”
嗓子跟破锣似的，难听极了。
老婆婆已经不哭了，听到王苗苗的话，立即站起身给忘苗苗倒水，一边自责道，“哎哟，都怪我不好……”
郑珍看着老人忙活，嘴角抽了抽，不知是什么意思，再次看向王苗苗道，“既然醒了就没多大事，现在忙得很，等有医生空了，我再叫人给你看看。”
说完，不等王苗苗说话，转身走了。
“阿姨，医生怎么走了？”丫头疑惑不解地眨着眼。
209半夜看望
王苗苗躺着不能动，老人家用勺子小心翼翼喂了她几口，她觉得嗓子好了许多，立即道，“丫头，婆婆，谢谢你们照顾我了。”
“哎哟，同志，要谢也是我谢谢你，谢谢你救了老谢家唯一的独苗。”老婆婆家真心实意道，“你伤得重，流了好多血，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以后……就有我们俩照顾你吧。”
王苗苗很想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可惜，她自己知道，她真的不行。
在这里，她没有家人过来照顾，唯一的未婚夫还在灾区，就算知道她受伤了，也是有心无力，他的使命和责任，免不了让他顾得了大家，顾不了小家。
说不失落，别人肯定不信，而她也不信。
说太失落，倒也不至于。毕竟自己也当了好几年兵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可是，麻烦老婆婆，记得她家刚刚……
“不用了，婆婆，您回去办你的事吧，我会通知家里人过来的。”
“我家能有啥事啊，都办好了。”老婆婆神情恍惚了下。
王苗苗不解，怎么就办好了？
老婆婆也不解释，只道，“你醒了，肯定会饿，我去给你取粥。”
起身又对丫头道，“丫头，你守着阿姨，奶奶一会儿就回来。”
见她坚持，王苗苗也不好多问，算了，只能麻烦老人家几天了，“婆婆，谢谢，那就先麻烦你几天了。”
“诶，诶，不麻烦。”老婆婆微微漏出一抹寡淡的笑，转身去取粥了。
这一等有不知是多长时间，显然这粥也不是好拿的。等粥拿来了，王苗苗又被躺在床上喂了粥，没有配菜，吃在嘴里没滋没味，不过，她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倒也没觉得难以下咽。现在这条件，能有一口热乎的吃食，已经很不错了。
喝完粥，王苗苗又迷迷糊糊睡着了。痛感太强烈，还是睡着了好，就感觉不到痛了。
王苗苗见到医生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七点多了。
被查看了半天，得出了结果，头部伤的比较重，再观察几天，肩膀处骨裂，需要养着。
好吧，一时半会儿别想下床了，而且她是真的疼，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一天两天还好，日子长了，唉……感觉要疯。
晚上睡觉时，因为白天睡多了，王苗苗失眠了。
大棚子里人多闷热，气味并不好闻，由于是老婆婆照看她，她也不好意思让老人家去给她打水擦身子，感觉全身都馊了，更睡不着，只能强迫自己闭着眼睛养神。
突然，感觉一只大手摸上了她的小手，王苗苗一惊，一边想奋力甩开，一边睁开眼怒瞪登徒子。
谁知……“江大哥，你怎么来了？”王苗苗有些意外，现在可不早了，临时医院和他们救援的地方也不近。
“唉，苗苗，还疼不疼啊？”江衍一只手抓着她的手，一只手触摸到了她的脸颊摩挲了几下，满是怜爱道，“昨天看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轻得吓人，我……对不起……”
“你道歉干嘛，又不是你的错。”王苗苗无奈，不过，知道他昨夜就来看她了，心里不由甜蜜蜜了。
“是我没保护好你，而且，你受伤了，我却不能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照顾你，我这个未婚夫做的一点不称职。”江衍心中真的不好受，忠义两难全，面对国家利益和个人情感，他顾此失彼了。
“傻瓜……”王苗苗轻轻捏了一下他的大手，给他鼓励和安慰，“我明白你的选择，我也是军人，怎么会怪你。所以，你不用自责，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我好的很，你专心做你的事就好。相信没过多久，我又能活蹦乱跳了。”
“你啊……”江衍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真是不让人省心。怎么就不能照顾好自己呢……唉……”
现在说太多也没用了，再说，她是为了救人受伤的，他连批评她的资格都没有。难道要让她看到别人有危险不救人吗？
不过，等她身子骨养好，她的身手却是可以锻炼起来了，躲一根电线杆的本事都没有，居然用自己的身子挡。
呵，部队学的东西，还没出部队呢，就全忘光了呀。
也是他的疏忽，以为在他的羽翼下保护着，就不可能再让她遇到危险，是他自大了。
江衍暗自决定以后训练她的事，王苗苗现在还不知道，等到那一天的时候，她真的……唉……一言难尽啊。
王苗苗被他看得都心虚了，弱弱转移话题，“对了，我今天看到郑姨了，她也来支援灾区。”
江衍听了，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似乎毫不在意，淡淡道，“别管她，她要是又不给你好脸，哼……自会有人收拾她。”
王苗苗呆愣地半张着小嘴看着他，显然被他的话惊到了。
江衍失笑，上手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江衍陪了她一会儿，王苗苗就让他回去睡觉，毕竟明天还要出任务，他这样为了来看她一眼，白费了多少休息时间，太得不偿失了啊。
天天熬夜，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住啊。
最后，江衍受不了她湿漉漉的眼神，败下阵来了。
“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江衍说着站起了身。
王苗苗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顾全大局道，“你不用天天来，我好得很。”
江衍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离开了。但她感觉他全说了，都在那个眼神里。
王苗苗一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失落地收回目光。
郑珍每天都会过来看她几次，也没有多说话，她不明白她的态度了。
说好吧，她也没给她好脸色。
说不好吧，她也没给她好脸色。
两人对话更简单，王苗苗作为晚辈，总是该先开口，叫声郑姨。她不轻不重嗯了声，然后问问她基本情况，就走了。
五天后，王苗苗总算可以稍稍坐起来了。而江衍也连续来了五天，风雨无阻，不管多晚，总要每天看上一眼，问上几句才安心。
210新的调令
又修养了半个月，王苗苗感觉头上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
这天，江衍半夜过来的时候，王苗苗说起了她的打算，“江大哥，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想出院……”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衍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不行，好什么，你伤的可是脑袋。还有肩膀，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休息几天啊。”
“也大半个月了……”王苗苗弱弱地瞄了他一眼，见他难得板着脸一脸不认同，她叹了口气道，“唉……江大哥，我也不是不想休息，可休息也不一定要在这里啊，如今床位紧张，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何必再在这里添乱，何况，一直让谢家婆婆祖孙两人在这里照顾我，也不是个事……要不，你和谢家婆婆再说说，我自己照顾自己能行，让她带着丫头快去安置所安置吧……”
江衍抿了抿唇，想着，谢家婆婆在这里一直照顾苗苗，确实不合适。
这谢家祖孙俩也是知恩图报，固执的人。王苗苗已经提了好几次不用她们照顾，人家却认为王苗苗住院没人照顾就是不行，好说歹说也说不通。
临时搭建的医院，条件差得很，陪床的是没有地方睡的，两人楞是窝在角落里那么多天，幸亏现在是夏天，可就算是夏天，她们老的老小的小，也不能这样糟践身体啊。
江衍想了下道，“再等两天吧，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估计这两天会有调令过来。”
王苗苗眼睛一亮，“调哪？”
江衍看着她兴奋的小脸也挺高兴，“调令没正式下来呢，不能乱说。”
好吧……军人就是那么严谨。
“至于谢家婆婆，我去和她说吧。”说完，他起身去找谢家婆婆，不知道他怎么说的，反正第二天就有人过来，把祖孙两人接走了。
临有时，丫头不舍地抱着王苗苗的腰哭了，丫头舍不得王苗苗，王苗苗其实也舍不得丫头，这些日子躺在床上实在太过枯燥了，是丫头一直陪着她说话，才让她不至于无聊死。
王苗苗在谢家祖孙走后，觉得更加无聊了，躺在床上是躺不住了，如今也没有祖孙俩人看着，她最后忍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动，还是起床偷偷走出了医院透透气，转了好大一圈才回来。暗自庆幸自己伤的不是腿。
就这样又等了四天。
“苗苗，收拾东西，我们要走了。”江衍兴匆匆来到她身边，二话不说上手给她收拾东西。
“不用，不用，我……来……”王苗苗懊恼地闭了闭眼睛，心里不由哀嚎，那是她的小内内啊……
江衍面不改色地把它放进了包里，由于这些天一直在外头风吹日晒，他的脸必然也晒黑了许多，所以，王苗苗没能发现，其实，他的耳根有一瞬间确实是红了的。
“小刘同志，谢谢你来接我。”王苗苗跟在江衍身后，亦步亦趋地来到停车处。
小刘下车给他们开车门，“王同志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坐在车上，王苗苗忍不住再次询问，“我们这是去哪啊？”
江衍笑道，“回家。”
“啊？哪？”王苗苗疑惑。
“你的伤还要再休息两个月，不回家能去哪里？这里，你还能待的住？回江家住吧，去别处，我都不放心……”江衍捏了捏她的手，“我的调令下来了，京城C区区长。”
“真的啊？恭喜了……”王苗苗眼睛发亮，乖乖……起点就这么高的吗？不过，想到他在部队也已经是团长的职务，年纪轻轻，不可限量啊……
“不过，去江家，我还是觉得不适合，毕竟……我们还没有结婚呢。”王苗苗虽然高兴他的转职成功，但她还没乐昏头，“我还是回部队宿舍吧。”
王苗苗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在京城居然还是浮萍，没有房产，就没有归属感，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该买房了啊？
想着，她不由说了出来，“江大哥，我想在京城买房，能行吗？”
“嗯？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江衍意外，随口问了句，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又道，“买房自然可以。最近政策有些松动了，我打听一下再告诉你。”
说到此时，王苗苗恍然想起，已经八月底了。九月初，我们的最高领袖即将离世，然后就是全国开放，迎来祖国的一个新时期发展。
这两个月估计还会比较乱，王苗苗忍不住交代道，“都说黎明前的黑暗才是最可怕的，你最近也要小心些。至于房子，不急于一时，慢慢找就是了，最好是学区房，或是四合院……唉……我现在手里的总资产也不多，不知道能买什么样子的。”
江衍对此没再发表意见，只是对于她坚决不去江家的举动，多了几分无奈。
最后，王苗苗还是回到了她原来的部队。
宿舍里，江衍一边给她打扫卫生，一边道，“你这次救人也立了功，我已经让人上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表彰。”
王苗苗靠坐在床头，看他卷着衣袖，认真干活的模样，笑道，“还有这好事？我也没做多大贡献，怪不好意思的。”
江衍抬头白了她一眼，似乎很不认同她的话般，“都受伤了，不表彰你表彰谁？哼……”
王苗苗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这男人对于自己的受伤，还没放下呢……
赶紧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去C区上任啊？”
“等手续都办好，估计还要几天。”江衍又道，“把你一个人放在部队，我也不放心，我想了下，你还是跟着我去。”
王苗苗摇头，“我不要，不想动。你不是说现在政策已经松动了吗？我估计离开放高考也没多久了。或者，你也帮我办个退伍？”
她想到了明年的高考，不想再折腾了。
江衍瞪了她一眼，“你就是懒。行了，我知道怎么办了。”
王苗苗意外，原来他已经看透了她的本质啊？
江衍办事效率就是高，没过两天，他就拿来了一枚一等功的徽章和一纸调令。
王苗苗一看，C区阳光中学的老师？
“你不是说以后想当老师吗？先去适应一下吧。”
不管如何，他还是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