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千岁子
之前在苏瑾与小女孩妞妞闲聊的时候，厨子们已经将鲜鱼分别下锅，每人一种做法，湖心亭顿时鲜香四溢。
灵儿等几个小丫头，也不吵闹了，聚在一旁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多半是在说与妞妞相关的事情。
两位老先生进了湖心亭，车夫打扮的青年站在亭外，妞妞闻着满亭鲜香，偷偷咽了几下口水。
妞妞被自己母亲拽了几下，没让她跟着进入湖心亭。她年纪太小，虽不懂人情世故，但看这些哥哥姐姐们的穿着打扮，外加之前母亲的呵斥，也隐隐感觉到了彼此之前的不同。
她不懂这种不同来自于什么地方，但本能的觉得，自己不应该像之前那样和大哥哥说话，这让小姑娘心中莫名的有些难过，低着头不敢进去，但又不想离开，眼神不复之前的灵动。
见那位贵公子正在和两位长者说话，妞妞母亲不敢打扰，也不好不辞而别，双手搅在一起，在湖心亭外等着。
请两位老者入座，苏瑾回头却发现那个叫做妞妞的小女孩没有跟上来，说了声抱歉起身出了亭子。
“妞妞，怎么不进去？”
小女孩低着头，闷闷道了声：“大哥哥，妞妞要和娘亲回家了，下次冬天你要是还想吃莲蓬，就来这里找妞妞吧。”
又道：“下次最好是夏天来，那时候的莲蓬最好吃。”
苏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问道：“那今年大哥哥想吃莲蓬怎么办呢？”
“那、那妞妞也不知道，妞妞已经把家里所有的莲蓬都拿来了。”
忽然又怕这位好心的大哥哥不开心，妞妞吃不到东西的时候，也会不开心呢，不过只要有东西可以填饱肚子，妞妞就会很快开心起来的。
情急之下，又想起了家里还有其它吃的，于是赶紧开口。
“如果大哥哥想吃东西的话，妞妞还有一些千岁子，那个也很好吃呢，不过很少有人会吃那个，大哥哥你要吗？”
本来苏瑾听着有些心酸和感动，但此时却被妞妞口中的一个词语吸引了。
“妞妞说的千岁子是什么啊？”
妞妞想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道：“就是、就是千岁子啊，我是听一位老先生说它叫这个名字的，就是长在一种草下面的，那种草还会开黄色的花花，千岁子晒干了也有点黄黄的，不过剥开以后红红的，再剥一下里面白白的呢！”
“不过好多人都不吃这个的，妞妞知道它能吃，还很好吃，就是怕大哥哥不喜欢才没有带来。”
听到这里，苏瑾心中泛起一丝惊喜，他绝对看过这个东西，搜索一下，果然在浏览记录里面找到了一段话。
《南方草木状》记载：“千岁子，有藤蔓出土，子在根下，鬚绿色，交加如织。其子一苞恒二百餘颗，皮壳青黄色，壳中有肉如栗，味亦如之。乾者壳肉相离，撼之有声，似肉豆蔻。出交趾。”
这段记载，和妞妞之前所讲的联系在一起，可以联想到什么东西？花生啊！
后世国内对于花生的起源，共有两种解释，一种说法是花生起源于美洲，本土原先并没与花生，是在大航海时代传入中国；另一种说法，则是本土起源说，指的是中国本土就有花生存在，而且还拿出了不少证据。
这种被称为千岁子的东西，就是本土起源说里，关于类似于花生的一种植物的描述，而且《南方草木状》成书于晋，那时候根本不可能有花生漂洋过海而来。
当然对于花生本土起源说，证据自然不会只有那么一段描述，还有考古学家在古墓中发现了花生化石和种子。
虽然之后有人说那化石只是一件陶器，种子也经过几千年无法辨认，但对于花生的起源一直众说纷纭。
前世苏瑾对于这种事情一向不太在意，花生不管起源于哪里，关自己什么是？只要自己有花生米可以吃就行。
但前世不在意，不代表今生不在意啊，作为霸占全国人民餐桌的下酒菜——花生米，他现在别提有多想念了。
作为公认的下酒菜，花生米的地位是无可撼动的。谦虚一点来说，不管在哪里，下酒菜前三位里面，必定有花生米！
这才是一道全民皆爱的美食，哪怕是鲁迅老爷子钟爱的茴香豆，也不及花生的地位。
就像爱吃茴香豆的老爷子说的那样，高端的食材只需经过简单的烹饪，这点用在花生米身上正好合适。高温油炸后，只需撒上些许细盐，待其凉透，就是一道美味佳肴。
就像前几天，佛印和尚和凌霄老道喝酒喝到神志不清，就是因为没有花生米，但凡来一盘花生米，他们也不可能喝成那样。
想到这里，苏瑾连湖心亭中的鲜鱼都顾不上了，连忙蹲下看着妞妞。
“妞妞，你请哥哥吃千岁子，等会哥哥请你们吃鱼怎么样？”
“真的吗？”
妞妞的眼睛忽然明亮了起来，不敢置信道：“哥哥要请妞妞吃鱼了吗？妞妞可以吃到肉了吗？”
这话听的苏瑾心里一揪，几个月前，一个小姑娘带着类似的表情，说了一句类似的话：“这可是肉呢！”
见苏瑾没有答话，妞妞又低下了头，道：“还是不要了，肉好贵的呢，妞妞的千岁子根本换不到肉，别人都说千岁子不能吃呢，而且大哥哥已经给妞妞送回家几条鱼了。”
“谁说的？可是大哥哥喜欢吃千岁子啊，妞妞可以带我去拿吗？”
“真的吗？咱们这就回家去拿！”
妞妞狠狠地点了点头，笑容自脸上绽开，想要拉住大哥哥一起走，可是看到自己手上有些脏，再看看大哥哥漂亮的衣服，那只手又缩了回去。
苏瑾却不在意这个，小姑娘只是之前割芦苇的时候，手上粘到了一些泥点而已，牵着小姑娘的手就准备离开。
苏剑连忙跟上，妞妞的母亲也有些不知所措的跟在后面。
湖心亭中的两位老者，含笑看着这一幕，也不介意被冷落，对他们来讲这只是偶遇，双方都未报上姓名，也算不上慢待。
佛印和尚则是好奇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他之前听到了小姑娘说千岁子，虽不知是何物，但看苏瑾的表情，那定是一道美食，不由得暗暗期待了起来。
第150章 花生
妞妞拉着苏瑾的手，在前面一蹦一跳的带路，被妞妞唤作娘亲的女子跟在后面，神色有点不安。
她虽然不觉得前面的那位贵公子是坏人，可是她也不觉得会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护，看那位贵公子对妞妞的态度，让她有点不敢置信，同时有点隐隐的不安。
苏瑾之前猜的没错，妞妞家就在附近村庄，说是村庄，也就只有几十户人家，围绕着这片小湖散落分布。
“大哥哥，前面就是妞妞的家。”
妞妞指着前方，那里有一座土坯做的房子，屋顶由茅草搭成，孤零零立在那里。
看起来，比苏瑾刚一醒来的家里还要不如，起码那里还有一个小院子，这里只有孤零零一座茅草房。
茅草房前有一大一小两个简易的棚子，大一点的下面堆放着一些芦苇，一个木桩模样的东西，一卷特别细的麻绳，旁边是一个半成品的苇席，已经编了一多半；小棚子下面则杂乱的放着不少东西，应该是做饭用的。
茅草屋里面黑通通的，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透过房门，可以看到里面有个一个灶台模样的东西，看起来是新搭建的，有点像是火炕。或许这是简易版的火炕吧，茅草屋只有一间，一个火炕就能填满。
妞妞撅着小屁、股，将那个木桩模样的东西搬动了一点，领着苏瑾过去坐下，他没猜错，这就是一个木凳用途的木桩。
看到大哥哥毫不嫌弃坐了下来，妞妞笑得很开心，回屋又拿出了一个小布袋。
“大哥哥，给你千岁子。”
妞妞递过小布袋，有些期待的看着苏瑾，莲蓬和千岁子，这已经是她能拿出的所有的东西了。
苏瑾接过那个小布袋，捏着里面的东西，只是触感就让他有些惊喜，打开之后，果然看到了记忆中熟悉的东西。
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个白胖子。
这是小时候听过的一个谜语，一个听着有点像是一首短短的儿歌的谜语，当这个“白胖子”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苏瑾心底无端的升起了一抹感动。
之前虽也有猜测，但当这个“千岁子”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苏瑾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知道原先世界情况如何，但他眼前的这种千岁子，正是记忆中熟悉的花生。
但这个花生与记忆中自家种过的又有些不同，花生更长也更细一些，剥开以后里面有四颗果仁，苏剑来不及制止，就见苏瑾拿起一颗果仁放进了嘴里。
虽然略有不同，果仁也要小一些，但确实是熟悉的味道。
“大哥哥，好吃吗？”
妞妞蹲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期待的问道，她家里就只有一个木墩可以乘坐。
“好吃，很好吃，妞妞，这些千岁子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那边的空地上，哪里的土特别软，不怎么长庄稼，但是长了很多这个。”
听到大哥哥也喜欢吃，妞妞笑的更开心了，连忙指着小湖的一角，那里是片没有房屋的空地。
“那里现在还有吗？”
“还有好多呢，就是现在土很难挖，妞妞挖不动了。”
苏瑾松了口气，他就怕这东西很少，将苏剑叫过来，道：“找几个人，将那里的千岁子挖出来，最好多挖一点。”
苏剑点了点头，对身后一人说了几句话，那人便起身离开了。
看到小姑娘对着自己手里剥开的千岁子流口水的样子，苏瑾轻笑一声，道：“妞妞请我吃了千岁子，走吧，我请你去吃鱼。”
妞妞赶紧点头，回头看向自己娘亲，那女子似乎准备推辞，却听苏瑾道：“一起去吧，等会我还有事想要请教一下你和妞妞。”
那女子一听，连忙跟上，她刚刚没有说话，心里也有几分小计较。
倒不是什么坏心思，只是看那位贵公子看起来对妞妞颇为喜爱，或许回城的时候能把妞妞也带上呢？
自己在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没什么，妞妞还小，而且看这位公子确实心地善良，如果能跟着这位贵公子，哪怕只是做个丫鬟，也比待在这里强多了。
那女子只是默默跟着，没有开口提这件事，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自己开口或许只会引来不满。
茅草屋离湖边很近，很快几人就回到了湖心亭，尚未进亭子，就闻到了各种鱼香，妞妞口水开始疯狂分泌。
见到哥哥牵着那个小姑娘回来，灵儿莫名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连忙跑过来抱着哥哥另一条胳膊，却发现了他手里的那个布袋。
“哥，这是什么？”
“妞妞给的，等会做给你吃。”
“吃的？好吃吗？”
“好吃！”
灵儿心里本来少的可怜的醋意迅速消散，对着妞妞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给我好吃的，那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你可终于回来了，在这闻着鱼香不能吃一口，这也太折磨和尚了。”
佛印和尚首先抱怨一声，然后迅速让人将菜端上来。
厨师们各显神通，烤鱼炸鱼只是基本功，还有各种诸如油泼鲤鱼红烧鱼之类，满满一桌全鱼宴。
“两位老先生，请坐。”
“哈哈，老夫就不客气了。”
两人应当是年纪最长的，做好之后众人才上座。几个小姑娘陪同林赵氏等坐在一起，小孩子吃鱼需要万分小心。
苏瑾没有管桌上杜康，先是夹起了一条小鲫鱼，这是厨子按照他的说法做的，不放一滴水，油煎后加醋焖熟，这是伴随着他整个童年的一道醋焖鱼。
除了凌霄老道先端起酒杯，其他人各自将筷子伸向心仪的美食。
白发老者哈哈一笑，道：“我就说食指大动，必遇美食，果真如此。”
“老先生谬赞了，这桌鱼宴只是鲜美，还算不得精致美味。”
这老头也是有趣，食指大动说了两次了，苏瑾近日读了不少古书，自然知道这食指大动的出处。
食指大动出自《左传·宣公四年》，说的是郑国公子宋的一个小故事，具体的不便多言，这老者也是有趣。
几口鱼肉下肚，佛印和尚眯起眼睛享受，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你之前往木炭灰里扔的是什么？”
苏瑾自小布袋中又拿出一颗花生，道：“是几颗千岁子。”
“千岁子，有藤蔓出土……出交趾。是这个千岁子？”
老者章口就来，看样子也是个博学之人，苏瑾夸赞老先生博学，佛印和尚却惦记上了木炭灰里的花生，他有种预感，那定然是一道美食。
面对这一桌美食，众人都吃得开心，闲谈至此，苏瑾感叹道：“可惜今日无雪啊，若是在湖心亭饮几杯浊酒，伴着雪景，定是别有趣味。”
老道轻笑一声，道：“你怎知无雪？”
苏瑾愕然，再看亭外，天气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
第151章 一言而为天下法
“莲藕鲫鱼汤，来咯！”
随着最后一道汤品上桌，亭外片片雪花落了下来。
妞妞拍了拍小肚子，这是她吃过最饱最香的一顿饭了，没想到这个大哥哥不但人好，家里的饭也好。
灵儿感觉自己遇到了对手，没想到这个小妹妹，饭量居然和自己都有一拼，看她面前鱼骨上没有一丝肉沫，肯定是个劲敌。
今天的雪下的没有上次大，但因为天气寒冷，融化的比较慢，不到一刻钟，大地就被染上了白色。
见此，苏瑾心中平添了几分欢喜，心中记起了一段古文正好可以概括眼前此景：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全文他已经记不清了，不过见识到曾经幻想过的一幕，自是喜不自禁，就连搜索一下全文的心思都淡了下去。
原文似乎是说的西湖湖心亭，于此处毫无关系，苏瑾也不愿改几个词语牵强附会改一篇叙事杂文出来，平白破坏了心情反而不美。
之前注意力都在美食上面，现在才发现酒已温热，苏瑾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找一根一木棍，将那几颗花生翻了出来。
花生皮有些地方已经焦黄，连忙剥开一个，发现里面烤的正好，红色薄皮轻轻一捏就掉了下来。
见桌上众人都看着自己，苏瑾也不好意思独食，只好分了……一人一颗。
不是他小气，只是小布袋中花生太少，每人只够分得一颗。
妞妞接过一颗，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还好只有一颗，要不然肚肚里就放不开了。
凌霄老道吃下一颗，眼睛一亮，感觉自己的佐酒小菜又可以加一道了。
白发老者则是笑道：“果然书本不可尽信，书上说这千岁子，壳中有肉如栗，味亦如之。今日食之，与栗截然不同啊。”
“各有千秋而已，若取栗以热糖炒熟，或是加老母鸡做一道栗子烧鸡，滋味也是不差的。”
佛印和尚赶紧偷偷记了下来，如今城中已有不少卖栗子的，回去正好试试。
“于吃这一道，小友当是老朽平生仅见啊，这桌上菜品，已是世间少有了。”
苏瑾不敢居功，微微一笑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小子不过是效仿先贤而已，当不得老先生夸赞。”
“小友对这《论语》也有研究？对这美食也要引经据典严格要求？”
“哈哈，先贤所言自然有其道理，不过能学到几分，就要看自己造化了。千人读论语，便有千重感触，小子不求修身治国平天下，心中所爱，这美食便是其一，故而对此记忆深刻啊。”
两位老者听了却心有感触，对视一眼，叹道：“千人读书千条道，此言大善啊，上次老夫要下厨烹饪，竟有学生劝我说君子远庖厨，何其可笑！”
“那老先生是如何做的？”
“自是痛斥一番，这等肆意曲解圣人之言之徒，若是入朝为官，端是百姓之祸啊。”
苏瑾赞叹一声，这老先生果然不是腐儒，可惜像他这样的儒生不多啊。
另一个少言寡语的老者开口道：“若是孔夫子在世，恐怕会被现在这群徒子徒孙气死了。”
须发皆白的老者却打趣道：“孔老夫子在世，或许会被儒家弟子当成异端呢，《论语》虽是记载的夫子良言，可夫子却读不懂这《论语》啊，哈哈。”
也不知这两位老者是何人，竟然拿孔老夫子打趣，若是被儒家弟子听到，怕是会被骂死吧？
如今孔家已名声不显，可儒家依然是文道正统，儒家对天下的贡献不可谓不大，只是做的荒唐事也同样不少。
笑闹几句，白须老者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对于孔家和孔夫子，或是儒家经义有何看法？”
“小子年幼，书都没能读上几本，哪敢随意评定圣人。”
“无妨，今日借着酒意畅所欲言便是，就连夫子都可拜七岁幼童为师，又怎会在意你对他的评定，且今日就算你对夫子不敬，也是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外人怎会得知？”
苏瑾哪有什么看法，他哪里读过多少儒家经义，不过话不能这么说，自己读书少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得随意说几句。
“那小子就斗胆说几句，如今孔家如何，小子并不知晓，但从之前其大肆吞并良田，为祸乡里的举动来看，简直是给老夫子抹羞，但这不代表所有的孔家子弟都是恶人，或许真有继承了夫子德行者也未可知。”
苏家行事准则第一条：话不能说满，哪怕说的不对，也留有余地，不会被打脸。
两位老者抚掌而笑，连连称善。
“至于儒家经义，小子多是不求甚解，若是有言可以当做人生至理，自然谨记。但儒家经义并非夫子所书，有些许曲解之处，小子也只是一笑而过。”
苏家行事准则第二条：不要拿你的爱好挑战别人的专业。
这两位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辈，在这方面肯定不能和他们比，但自己刚刚的话，孔老头在坟里跳出来也没法说不行，他自己还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呢，我觉得不对的地方就是不学你的你怎么办？
老者哈哈一笑，也不作评定，而是道：“那你对夫子有何评价？”
“对于圣贤，小子自然只有敬仰之情，夫子自然是我被读书人的榜样。”
苏家行事准则第三条：对于别人的偶像，若是当面，夸就完了。
“你倒是滑头，不过这可不行，你这后两个问题说了简直像是没说一样，哪有这样敷衍的？”
苏瑾无奈，只好道：“那小子斗胆一言评定，也是我辈读书人奋斗的目标。”
“是何良言？”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场中为之一惊，两位老者也敛去了笑容，仔细品味，许久才道：“公子所言极是啊，此言足矣概括夫子，我辈读书人，谁不对此心生向往啊。”
这句话是苏瑾的本家所作，潮州韩文公庙碑上，碑文第一句便是这个。
或许有人打眼一看，觉得这句话是在骂人，但找个读书多的解读一下，就会惊为天人。
然而在两位老先生对苏瑾所言惊叹时，却没想到当事人却对此志不以为意，他心中所愿，乃是美食与……
啧啧，庸俗，还是不言才好。
第152章 我孙王勃，有文魁之资
眼见雪越下越大，两位老先生起身告辞，苏瑾相送出湖心亭。
大雪弥漫，很快就见两位老先生和车夫的影子就变的模糊，湖上万籁俱静，人鸟声俱绝，仅能望见远方隐隐约约的三粒人影。
几个扛着麻袋的身影来到湖心亭，令苏瑾收回了远眺的目光，不禁洒然一笑，相谈欢饮半日，双方竟互相未通名报姓，也是有趣。
不过现在他可顾不得这个，与两位老先生的相识仅能算作饭后闲谈，几个护卫扛回来的东西，才是目前他要关心的。
离开湖心亭的两位老先生，此刻上了一辆紫檀木雕花马车，车夫一提缰绳，马车向京都城方向驶去。
“今日见到一大魏难寻的良才，仲淹兄竟没有将之收入门墙的心思，真是怪哉。”
须发皆白的老者摇头一笑：“大魏贤才无数，王某总不能都将之收下吧？此子并不是那种可以专心着书立说之辈。王某一生收徒无数，此刻只是想寻一学子，皓首穷经，潜心着书立说，传我衣钵。”
顿了顿，又道：“此子虽是惊艳，或许还没听过老夫名号，不愿拜我为师呢，况且老夫已是这般年纪，还能教他几年？其才学德行皆备，老夫还能教他什么啊……”
对面老者调侃道：“大魏学子还能不闻文中子之名？”
“老夫与大魏无甚功绩，不知我名有什么奇怪的，若是亭中无人识得我等姓名，岂不徒增尴尬？”
“哈哈，好你个王仲淹，你这张嘴老夫是断不能信的，你没了收徒之心竟也不让老夫试试？老夫尚未开口就被你拖着走了。”
白发老者终于畅快大笑一声，道：“我大魏栋梁，岂能被你收走？”
另一人好奇道：“听你的意思，似乎已经知晓那人身份？”
“亭中亭外护卫皆姓苏，想必那年轻公子便是姓苏，大魏京城姓苏尚有如此才情见识的，你猜是何人？”
另一人恍然大悟，旋即哭笑不得道：“怪不得你雪未停就拉着老夫离去，原来是那才高八斗苏公子，真当我厚脸皮抢你们大魏文魁不成？”
“嘿，谁知道呢！”
“此子学识可与你们儒家不甚亲近，你就不怕等他成长起来，自成一派，继承你文宗之名，对儒家不利吗？”
白发老者笑骂一声，道：“真当我王通连这点胸襟都没有？若是儒家因惧怕挑战而打压后辈，这儒家不要也罢！”
若有书生在此，定会欣喜若狂的拦车参拜，这白发老者，竟是大魏之文宗，有文以载道之称的大儒王通！
但对面老者与其对话谈笑自若，也不知是何种身份，只听那人调侃道：“既如此，三年后的白玉京，你王仲淹不会再次缺席吧？”
“哈哈，恐怕令你失望了，老夫定不会缺席。”
“莫非你对下次论仙会也是智珠在握？是谁，不会是你那个常挂在嘴边的孙儿吧？”
王通嘴角的笑意再也忍不住，大笑一声：“哈哈，我孙王勃，有文魁之资！”
…………
“这是什么？”
见几个护卫扛着麻袋走进来，佛印和尚好奇的问道。
苏瑾先没有回答，而是帮几个护卫拍去身上雪花，责怪道：“如此大雪怎么还在挖这千岁子？这东西不怕冻，但你们不一样，过些时日再来也是无妨的。”
几个护卫咧嘴一笑，道：“少爷喜欢，我等自然不敢怠慢。”
说完拍拍胸膛道：“再说我等自小练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这点风雪算不得什么。”
苏瑾接过麻袋放下，笑骂道：“再厉害的武者也不是铁打的，快去喝几碗酒暖暖身子，鱼汤还给你们留着呢。”
几个护卫被骂，却比的了奖赏还要高兴，嘿嘿笑着坐下拿出几坛酒。
再看佛印和尚，已经解开了麻袋，他之前可是听到了这是千岁子。
麻袋解开，首先惊呼的是妞妞，小女孩费力站了起来，捂着小肚子摇摇晃晃走了过来，惊叹一声：“几个大哥哥好厉害，冬天这么硬的土，还能挖到这么多千岁子。”
护卫一口喝尽碗里的酒，做个健美姿势，显示出自己比妞妞腰都粗的胳膊。
淑宁好奇的拿起一颗千岁子，问道：“先生为什么要挖这么多千岁子啊？”
“自然是用来吃了，剩下一些来年种上。”
淑宁心道：“原来先生喜欢这个吗？”
想到这里，小公主眼珠一转，拉过绥宁小声嘀咕道：“先生喜欢千岁子，你说我们找人把御花园铲平了，都种上千岁子，以后送给先生怎么样？”
绥宁连连点头，这还用问嘛，那些破花有什么好的，还不如给先生种千岁子。
令人将花生，也就是千岁子都收起来，苏瑾看向妞妞母女二人，道：“之前还未请教，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那女子虽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妞妞喊她娘亲，自然是称呼夫人了。
“公子唤我闻秀便是。”
“你和妞妞还有什么亲人吗？平时以什么为业？”
闻秀暗道来了，上苍保佑，这位公子或许真的打算带妞妞回城，这或许对妞妞来说是很好的机会吧，至少不用再跟着她忍饥挨饿了，看那些护卫的着装，妞妞想必也会分到御寒衣物的。
这般想着，嘴上却不敢耽搁，赶紧道：“回公子的话，如今家里只剩我和妞妞二人相依为命，再无亲人了。”
苏瑾点点头，又道：“那闻秀姑娘，你可能做一些缝补浣洗之类的活？”
这闻秀还是太年轻了，也不知是多大生的妞妞，苏瑾还是喊不出夫人，只好称呼姑娘了。
这是什么意思？闻秀有些发懵，不知对方什么意思，但妞妞抢着回答：“我娘亲织绣可是很厉害呢，村里婶婶大娘们都经常找娘亲请教织绣。”
看到小姑娘那副骄傲的样子，苏瑾哈哈一笑，道：“我这里有一件事想请闻秀姑娘帮忙，只是可能有些唐突，在下有一好友，断了腿需要人照顾，可他不像劳烦府中丫鬟照顾，不知闻秀姑娘可否帮忙？”
说完又补充道：“只是平时帮忙洗洗衣衫缝补衣物，外加研墨之类的活，我那朋友是个读书人，断不会无礼。”
闻秀听完有些心动，读书人还是很有牌面的，她小时候也跟着村里教书先生偷偷识过字，只是后来家里不许，只能放弃，可她还有一事放心不下。
“公子的话，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只是我能否带上妞妞？”
“当然可以，我那位朋友可是状元出身，到时候还可以让他为妞妞启蒙，女孩子也是要多读些书才好。”
听到这里，闻秀不再犹豫，当即跪倒在地，道：“多谢公子，闻秀一定会照顾好您的那位朋友……”
第153章 踏雪而归
下午时分，风雪稍歇，苏瑾一行人乘上马车，匆匆赶回了京都。
大路常有车驾行走，因此被压得很紧实，再加上今日温度不高，哪怕是土路，也不显得泥泞。
离得都城越近，路面愈加宽阔，也愈加好走了，几个车夫也加快了速度，引得冒雪同行的路人好奇的观望。也不知是哪家权贵，出行居然有如此众多的车马随行，在这京郊官道上驾车如此之快。
这般想着，路人向两旁退开一些，省的冲撞了贵人，心底却暗自羡慕，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坐着马车出行啊。
虽说路上遇到过几波行人，苏府马车却未曾停车，最多也就是遇到人尽量隔远一些，省得溅别人一身雪水。
倒不是他不想帮忙，这可不是后世那种见到徒步行走的老乡，可以捎带一段路的时候。
先不说人家是否真的需要帮助，就算你停车搭话，别人还心中警惕惴惴不安呢。
再加之冒雪行路的，都是些身健体壮的汉子，离城门不远了，这点路没什么的。如果真碰到需要帮助的老幼妇孺，自然也会拉一把。
看到近在眼前的城门，苏瑾哈哈一笑，今日顶着太阳出城，现在却又踏雪而归，还在湖心亭赏雪欢饮，再看马车中的那些花生，当真是不虚此行啊。
一行人自城中分开，两位小公主被送回了皇宫，李太带着妻女回府，李母在家见此风雪，或许正在担忧呢，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分别前，苏瑾将最大的两只老鳖取了一只，让李太带回府，给老母妻女补补身子，李太没有推辞就收下了。
这甲鱼虽说不常见，但京都城是什么地方，自然有可以买到的地方。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现在两场大雪降下来，江河湖泊都被冰封，再想捕捞就难了。
对于这老鳖是否真的大补，苏瑾不太了解，毕竟这些东西各种说法都有。但大家都觉得此物温补，那就要随大流，要是拿出工科那一套，分析一下成分就没意思了，哪怕只是吃个心理作用也是好的。
前世苏瑾从不相信那些交智商税的保健品之类，自然也没有买过那些东西，但现在他有了另外的感触。
给老人买各种补身子的东西，不过是孝心的一种体现罢了。就比如之前在湖心亭，苏瑾特意将那几只老鳖留下，林赵氏虽言语上责怪他，但感受到儿子的孝心，她心里也是美得很。
分别之后，几辆马车顿时宽敞了下来，灵儿在逗弄着几只甲鱼，不时地拿小棍戳一下。
她倒不是喜欢这几个丑东西，而是因为这是自己发现的，间接提醒别人，吃的时候别忘了夸赞她几句呢。而且这东西似乎味道还不错，想到这里，灵儿感觉自己口水分泌的更快了。
妞妞缩在马车一旁，倒不是因为冷，毕竟车里升起了小火炉。而是之前闻秀叮嘱过她什么，而且看车内装饰华贵，再看看自己破烂的衣服，脏兮兮的，怕弄脏马车，故而不敢动，哪怕苏瑾劝说都没用。
回到苏府，先令人给她们母女二人收拾出房间，同时安排她们换洗一下衣物，苏瑾才去告诉周松这件事。
周松伤了一条腿，虽说有轮椅拐杖，但终究还是行动不便。
苏瑾之前也表示过，想要派一个丫鬟过来伺候他，但是被周松严词拒绝了。
至于原因他没说，但苏瑾也大致能猜到，他是见苏府丫鬟与苏瑾这位少爷都比较熟络，或许是误会了一些什么，所以才拒绝的。
好在现在府里来了个闻秀，虽说是农家女子，但周松这些年生活也不会比她强到哪去，自然不会升起嫌弃之心。
而对于闻秀而言，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相比于之前食不果腹，饥寒交迫的日子，这里已经算得上是天堂了。
之前，她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一年到头难得吃饱几次，今年严寒，她还担心她们母女是否能活过这个冬天呢。而且苏瑾有言在先，她们是作为良家入府的，若是反悔，可以随时离去。
而对于苏瑾，无非就是家里对了两张吃饭的嘴而已，就算加上每月的例钱，也是微不足道。而且他也是真的喜欢妞妞这小丫头，并非是掺杂男女之情，毕竟这只是个小姑娘。
小女孩妞妞，充满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纯真，活像是后世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但又懂事很多，从一见面她偷偷去割芦苇就可以知道。
而且一旦牵扯到吃的，小姑娘又会变得蠢蠢的，就像之前的灵儿一样。
可惜灵儿这丫头，现在越来越鬼精鬼精的，已经没有之前那个小吃货的样子了。
大号练废了，可以开个小号嘛。
对于苏瑾的好心，周松只是道了一声谢，暗暗记在了心里。
梳洗完毕，闻秀带着妞妞前来拜见周松，毕竟这是她这段时间需要伺候的人，带着几分忐忑想来见一下。
之前一副村姑打扮，外加有些灰头土脸的，闻秀看着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如今梳洗完竟有几分清秀。
而小女孩妞妞，则是粉雕玉琢小小的一只，穿着之前灵儿的衣服，在她身上显得大了一号。不过小姑娘没有分毫嫌弃，喜滋滋的不时摸一摸这身漂亮的小衣服，嘿嘿直笑。
这时看到苏瑾，妞妞连忙咚咚咚跑了过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嘿嘿笑了一声，也不说话。
苏瑾注意到，周松见到闻秀的时候怔了一瞬，不好意思仔细打量，低下头没说什么。就连之后闻秀对他见礼，他都没有听到，直到苏瑾提醒，才有些尴尬的回了一礼。
见周松也没有意见，苏瑾就拉着妞妞离去了，留下他们两个在这熟悉一下。
至于二人会不会尴尬，哈哈，他才不管呢！
对于新来的小妹妹，当惯了大姐头的灵儿很是照顾，拿出了自己喜欢的糖果加蜜饯招待小妹妹。很快，灵儿身后就多了一只小尾巴。
林赵氏对这个讨喜的小不点也很喜欢，主要是她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令人心生欢喜，取了一件小锦袍给了小姑娘，妞妞喜滋滋抱着不撒手。
湖中打到的鱼，苏瑾差人给秦尚书和方铭知送去了几条，这二人一个是相熟的上司，一个是苏家故吏，自然需要交好。
几尾鲜鱼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人情就是一点点走出来的嘛，总要找些由头多多走动，以示亲近才行。
至于李瑜李汐那边自然是少不了的，苏瑾还特意给李瑜送去了一条大鲤鱼，已经可以想象到李瑜收到后的那副表情了。
第154章 草原是块鸡肋
又一场大雪过后，天气愈发的寒冷，早朝也由原先的隔日一开，变成了有事才开。
老皇帝终于又清闲了下来，每日在皇宫里，喝着小酒伴着歌舞在——数银子。
没办法，他也不想的，可是和尚们太有钱了！
这段时间，老皇帝看着一笔笔白花花的银子，不时地感叹两声：“想不到朕还没那群秃驴有钱啊！”
不过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钱来得快花的也快，一批一批的军械被打造了出来，只等来年开春。
此战是不可避免的，每年春秋两季，都有草原蛮子出来打秋风。
可是由于他们都是小股轻骑兵，基本不与边军交战，等前来支援的军队一到，他们早就逃的无影无踪了。
草原很大，边军多是步卒，就算碰到了也都追不上，根本无法也不能深入追击。朝廷不少次都有人提出发兵草原，可是每次都会被否决。
若问为什么草原诸部常袭扰边关，朝廷却不出兵征讨？原因很简单，只两个字——利益。
草原很大，这谁都知道，可偌大个草原，对于大魏而言，太过鸡肋了。
若要出兵剿灭草原诸部，势必要动用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兵马，只一个需要的钱粮就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更别提其他了。
而且无论是匈奴还是突厥，几乎全民皆兵。这些自由放牛牧马的草原人，个个弓马娴熟。
匈奴一直没有恢复汉时的盛况，对大魏而言算不得什么大威胁，可那个已经崛起的突厥却不得不防。突厥号称控弦之士三十万，威压草原，不可一世。
大魏也数次升起过出兵剿灭突厥的心思，可最后只得放弃。非是畏惧突厥兵威，毕竟就军事实力而言，大魏不惧任何国家，控弦之士三十万听来壮观，但大魏也并不畏惧。
重点是，近些年草原风调雨顺，牧草肥美，草原诸部皆可自给自足，根本不会大股入侵，只有一些小股骑兵前来，见到魏国军队便立马遁入草原。
真因如此，朝廷才不愿大军征讨，匈奴和突厥也对大魏表面上恭敬有加。对于这些“懂事”的草原势力，大魏也只好听之任之。
非是看不到草原有威胁，毕竟一到灾年他们必然会有动静，而是不少人选择无视这个问题。
匈奴与突厥两方汉庭，对于下属力量的控制力还是不错的，一旦大魏想要剿灭他们，与之开战，那必然是牵扯数十万将士，数百万百姓的大战。
面对这种几乎集倾国之力的大战，无人敢轻易担负这样的责任，尤其是在对方做的并不算过分的情况下，哪怕陛下也是这种心思。
大战一起，若是赢了那一切好说，大魏开疆拓土，此战记入史册，老皇帝成为史书中文成武略的圣君，参与此战的文臣武将，也是青史留名的贤臣名将。可万一输了呢？
供应如此多的军队投入战斗，只兵马粮草和军械的损失就不计其数，一旦战败那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谁都不敢承担这个责任。
若是草原也如同大夏三国那样也就罢了，可那里是草原啊！
草原无法出产粮食，这是共识，就算可以圈地放马牧羊，可草原诸部太过分散了，要想将他们彻底歼灭太难，朝廷又不愿意派大军在那里驻守，打下来也不划算。
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说他们懂事，是因为被草原人烧杀抢掠的，都是一些边关小城小镇，他们根本不敢对大城动手，既是动手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对此，朝中不少官老爷们选择视而不见，死几个屁民算什……咳，是边关军威太盛，入侵者见之仓皇逃窜，虽有不少民众遭遇些许损失，好在军队及时赶到，并未造成太大伤亡。
此刻苏瑾正在兵部司，翻阅着往年边关的战报资料。军方的大老粗自然写不出这样的战报，可这种小事又不是加急文书，不急于交于陛下，经过文官修饰后，便成了如今苏瑾看到的样子。
进入严冬，各部门的工作已经越发的清闲了，但只有兵部和户部的几个衙门，却更加繁忙了起来。
今年草原牛羊冻死者不计其数，遭受这么大的损失，匈奴和突厥等部若想要再熬过春天，那就不太现实了。
他们会怎么办呢？抢啊！
虽说他们知道大魏强盛，但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考虑这个了，靠存留下来的牛羊肯定活不下去，但不远处就是物产丰富的大魏，用灵儿笼子中那个小黄的脚趾盖想一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是，大魏是很厉害，他们也知道自己很可能打不过，但是没办法啊。不去抢，他们就只能饿死在草原上！
虽不知这次他们会派出什么样规模的军队，但老皇帝已经下定决心打一场硬仗了。
当今陛下是大魏第二位天子，在他前面，是结束了中原数百年乱世的太祖皇帝。
老皇帝虽然自诩明君，也始终在以明君要求自己，可是太祖爷的光辉太盛了，压的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可偏偏他又没有足矣拿得出手的功绩，在太祖爷的光辉下，显得平庸至极。
若是他一直这样，直到驾崩，后世子孙会如何看待自己？
魏国二世皇帝，庸碌无为，虽无甚功绩，亦无大过？
这让以明君自居的老皇帝如何受得了！
所以这次草原来袭，一定要打痛他们！打的他们割地求和，打的他们分崩离析，哪怕是看似鸡肋的草原，那也是开疆拓土之功！
秦老尚书最近隐隐透露出了一点消息，老皇帝常常召他入宫，询问他对于草原局势的看法，询问克敌方略。
虽然陛下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位已经交出兵权，出任兵部尚书多年的老将，怕是要再次挂帅出征了。
因为大魏现存的将帅中，有过指挥大型战争经验，尚能再战的将军，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了。
而在其中威望最高，用兵最强的，那就是如今的秦老尚书。
而得到秦老尚书多次暗示的苏瑾也明白，老尚书重新挂帅，或许会在兵部挑选几个亲信随军。
苏瑾不知老尚书为什么不召集当年的部下，但他也没问，只是隐隐的意识到了什么。
而作为兵部司郎中，又得老尚书多次暗示，苏瑾知道，开春之后，他少不得要随军出征了。
第155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接连两场大雪之后，京都恢复了晴朗，一连十几日的艳阳天，气温稍微有些回升。
不过这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毕竟院子里的池塘可是始终保持着冰冻状态，灵儿每天都要在里面滑冰，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一只小鹿瑟瑟发抖的站在水池中央，看着两只两脚兽围着自己打转，有一只小一点的，还要往自己身上爬。
“pia叽”一声，小鹿被压倒在地，妞妞拍了拍手上的冰水，不满的站起身，眼睛瞪得像小号铜铃一样。
小鹿茫然无措，同样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但就是不起身。
“这只鹿鹿不乖，你看它都摔坏了，不如……”
话未说完，之前在冰面不敢行走的小鹿，立马站起身以迅雷不及妞妞拿碗之势，飞快的跑到了池边。
池边有几片蔫儿吧唧的菜叶，被灵儿扔在那里，小鹿走过去叼在嘴里嚼着。
回想一下自己来到这个大院子的这段日子，每一天过的都是担惊受怕，这两只小两脚兽每天都想着吃掉自己，自己都已经好多天没敢长肉了。
可是反抗又反抗不了，只能顺从，想到这里，小鹿叹了口气又叼起一片菜叶。弱小、可怜、却贼能吃，鹿生太艰难了。
“你看那只破鹿鹿，整天就知道吃，给它干草都不带看的，就喜欢绿油油的东西，不如把它炖了吧？”
妞妞小大人一样数落着池边的小鹿，灵儿咳嗦一声，拿出了大姐头该有的气势。
“你看那个鹿鹿现在还这么小，只能炖出三碗肉，等它长大了再吃，可以吃好几天呢！”
“哦。”
妞妞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认同，转头崇拜道：“灵儿姐姐懂得真多！”
“那是。”
灵儿骄傲的一仰头，小辫子都要翘起来了。
苏瑾自衙门回府，看到的正是两个小孩在欺负小鹿，好在他的到来拯救了那个可怜的小鹿，两个小姑娘都跑了过来，小鹿抓紧起身跑得远远的。
冬月除了初一那天的寒食节，就没有什么大型节日了，再加上天寒地冻的，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故而衙门里很早就可以“下班”回家。
哪怕如今最繁忙的兵部和户部，官员小吏每日点卯也不像平时那样，每日到场完成上面分派的工作，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当然也会有勤快一点的官员，除了每日的工作之外，还会主动留下帮忙。
当然，这些跟苏瑾都没有关系，兵部司虽说是兵部第一司，而他这个兵部司郎中主管军戎调遗，按理来讲他这时候应当是最忙的。
可事实恰恰相反，他现在每天闲的要死。
对此他之前就有猜测，也乐得如此。
这种调遣数万军队的工作，老皇帝是不会放心交给别人的，别说是他，就算是皇子也不行。
征调那些军队，完全由老皇帝一人做主，或许也会和秦老尚书商议一二，但最后拍板决定的，只能是老皇帝。
而他这个兵部司郎中，现在的政务非常容易，上面要求对哪些军队进行调动，接到命令后，在兵部发出调令，并保证过程中不出现差错就行了。
兵部司暂时失去了原本的作用，成了老皇帝如今对于军方调动的一个传话筒，让他不禁怀疑，老皇帝不会是为了这个才推他上来的吧？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在他之前的上一任郎中，已经在这个位置待了多年了，对于兵部司的政务娴熟，要在里面做些手脚安插人手之类的，简直太容易了。
毕竟这次不会对任何地方的任何军队整编制调动，比如陛下要求在羽林卫调三千士卒，兵部司接到的只是这么一条指示，具体要调哪三千人，又由谁来领兵，这里面操作空间可大了去了。
若是之前，兵部司的调令直接拟好，去军营调人就可以，兵部司郎中拍板决定这件事轻而易举。
但现在不行了，他刚刚上任，对于各大军营的情况一概不知，怎么办呢？简单啊，老皇帝派人决定这件事啊。
换他上任之后，兵部司这次只是扮演一个传话筒的角色，合理合法又没有中间商赚差……咳，又没有人中饱私囊或者提拔亲信，老皇帝对此事有了绝对的掌控。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都将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但对于兵部司来讲，这就是被夺权了。
一开始，他手下的员外郎和主事也都向他阐明过此事，想让自家老大强硬起来，兵部司不能这么软弱。
可是经过苏瑾暗示，众人马上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纷纷闭嘴绝口不提此事，老老实实干好本职工作。
入朝为官且能身居高位的没有蠢人，这件事只能按照陛下的意思来办，谁还敢跑去找陛下争权？
自己只要按照上面的意思来就好了，到时候打赢了自然有自己一份功劳，打输了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听话一点，还能在陛下心里留下一点好印象，谁还会在乎那一时的小职权呢？
所以说，自家大人不是软弱，大人英明啊！
苏瑾对这件事更没有意见了，自己压根就没想过来兵部，他所想的只是立点功劳，到时候换个爵位，再拿个闲散职位就好了。
在朝堂上劳心劳力还要受各方钳制，有什么意思？捞个爵位做个权贵子弟不香嘛？
虽说他现在已经是个县子，可一个县子在偌大个京城里屁都不是，而且这个县子还不是军功换的，未免底气不足，要做就做大的。
若是有朝一日得以封侯，再将原先苏家门生故吏重新整合起来，那……
不行，那简直是想桃子了，老皇帝不会允许他的地盘上有这么牛逼的存在，苏家先辈已去，他不敢赌老皇帝对苏家还保留着多少情分，还是先稳一手才好。
这也是他入京以来，从不曾联系苏家故吏的原因，除了主动靠过来的李太，和之前表达过这个意思的方铭知，他不曾主动联络过任何人。
李太如今也只是京诚令，算不得什么，也不会引人注意，方铭知也不曾来过苏府，所以他现在低调的一塌糊涂。
想当年，苏家门生故吏遍天下，说起来威风，可这大魏终究不是苏家的天下啊。
不管老皇帝对他如何关怀，他始终谨记着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第156章 苏家两代的高明之处
转眼间，冬月已经过去，彻骨的寒风将人们送入了腊月。
最寒冷的冬月已经过去，据户部和各大州府统计的数据来看，今年冻死的贫民数量大幅度减少。
苏瑾也知这数据做不得真，但凡有碍政绩的这种事，地方官员能够十计其一已经不错了，最后呈报上来的数据不知道被改了多少次。
虽不知各州郡具体情况，但对比一下往年的情况，也知道这个冬天造成的灾难小了一些。
对于这个结果，苏瑾自然是满意的，要想让所有人都能撑过冬天，那自然是痴人说梦，但只要能多活一个人，他推广火炕的心血就没有白费。
虽说之前各地来报，说地方百姓已经都睡上了火炕，但苏瑾也知这都是言不符实。
不说别的，只说妞妞之前住的家里，就那么一小间茅草房，让他们怎么盘火炕？
况且整个大魏，家里房子不如那间茅草房的大有人在，要想真的让每家每户住上火炕，那太难了。
好在他之前考虑过这个问题，与当了多年各地父母官的李太商议之后，吩咐推行火炕的官员，贫苦之家住不上火炕，可以在室内盘一个炉灶。
就如同之前妞妞家里的一样，在室内建一个烧柴禾的炉灶，形状类似小一号的火炕。这样虽不能保证像火炕一样的效果，但只要每日点燃炉灶取暖，也不至于会冻死人。
至于负责此事的官员会不会认真做事，苏瑾是不担心的。因为此次派出去的都是李瑜信得过的人，要么干脆就是在齐王府抽调的人手，都知晓此事是在为李瑜拉拢民心，自然不会阴奉阳违。
虽说只是一个将火炕稍加改良的炉灶，但今年却有不少人因此保全了性命，因为每年都冻死的，大多都是那些住茅草房子的。
户部最后将数据统一后，交由老皇帝查阅，老皇帝看后自然龙颜大悦，哪怕当年太祖爷在世，也不曾有过如此一个冬天。
陛下一高兴，自然少不了赏赐，此次负责推广的各级官员，基本都得到了升迁，一车车的绫罗绸缎和赏银被运了出去，看的户部尚书心里直哆嗦。
可是后来一查阅，这些赏赐都没有经手户部，是在陛下的小金库里拨出去的。
老皇帝难得有这么阔的时候，天见可怜，自他登基以来，就没见内库有如此丰盈的时候，一高兴自然不吝赏赐。
而作为最大功臣的苏瑾和李瑜，却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奖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二人一个半年内数次升官，还被赐过爵位，实在没办法再升官了，只好拿小本本记下。另一个更不用说，当朝一品亲王，更加没有办法赏赐。
李瑜几年前就被封为齐王，大魏最尊贵的几个王号之一，再升还能升到哪里去。
虽然品阶不能再升，但陛下这次给他加封良田千顷，实食邑两千户，算起来已经比大皇子赵王还要高了。
而对于苏瑾这一方，那就更简单了，养母林赵氏的诰命升了一个品阶。除此之外，另赐明珠一盘，玉带一条，珊瑚一对，以及各国各地进贡的贡品三车，绸缎百匹，加食邑百户。
至于银子，一个铜板都没有，不知是否是淑宁说的，老皇帝听说他对之前去过城外的那片湖泊比较钟爱，将那片湖也赐给了他。
虽说和李瑜动轨就千倾千户的赏赐相差甚远，但苏瑾也已经知足了，他要那么多银两也没什么用，就连前两代赏赐给苏家的田产，也被祖父和他老爹分给了自家亲信。
对于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来说，土地就是他们的命，但苏瑾却不这么觉得，他虽然也喜欢地，但远没有那么狂热。
苏家两代分出去的田地并非毫无作用，每年那点苏府看不上的进项，成了苏家各处庄子上佃户们的命根子，是他们视若珍宝的东西。
虽说苏家庄子上的农户，主要由苏瑾祖父的旧部组成，苏家护卫杂役，也大多出自那里，之前定是忠心耿耿，但几代以后谁能保证呢？
但苏家把田地分下去了，但这些田地都被户部登记在册，是属于苏家的食邑。
也就是说，若有一日苏家不在了，这些田地都是要被朝廷收回，另行赏赐的。
若是换了一家，还会像苏家这样大方吗？
谁都知道那是痴人说梦。
这也是苏家前两代人的高明之处，用苏家看不上眼的进项，换来了手下人的忠心。
这由不得他们不忠心，自家利益已经和苏家捆绑在一起了，谁要动苏家，那就是要动他们的田地！
这些人自小就被灌输下忠于苏家的概念，知晓自家的一切从何而来。
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庄子上有人不认皇帝，也不会有人不忠于苏家，若是苏瑾想要造反，都能顷刻间在苏家庄子拉起一批军队。
各大世家如何培养死士的，苏瑾并不知晓，大抵是他们搜寻并养大的家生子或是孤儿，并常年洗脑培育的吧。
但苏家不同，有了两代人的努力，苏家庄的青壮，多是如同苏剑一般，可以直接拉出来当成死士的。
这也是当初苏三，随意在庄上挑了一批身手好的护卫的原因，因为他们个个都信得过。
若是开春之后，苏瑾真要跟随重新领兵的秦老尚书，苏家庄可以随时为他拉出一只亲兵队伍，可以放心将后背托付出去的亲兵队伍。而且，苏三最近已经在组织这件事了。
这也说不上什么算计，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
对于当初的军户而言，他们分到了自己从未奢求过的众多田产，个个不说富足，但也衣食无忧；对于苏家而言，庄子上随处都是亲信，加之他们并未落下武艺，这是一批简化版的家族私军。
只是当年不知为何，苏煊身死之前，遣散家中大半仆役，严令苏家军户听从苏三调派，不得私自入城。
而在同一年，大魏军中威望最高的苏老将军，交出所有兵权，就任兵部尚书。
苏瑾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奈何苏三不说，他也没有办法，只得暗自作了准备，只希望他的猜测不是真的吧。
第157章 别跟傻子玩
《说文》载：“冬至后三戌日腊祭百神。”
也就是说，曾经，冬至后的第三个戌日便是腊日。
可不知何时起，腊日改成了十二月初八，因此，腊日也称作腊八。
明日便是腊八，苏瑾也和大家讨论过这个问题。
未等别人开口，老道凌霄道：“这事你该问那个胖和尚，他们肯定知道。”
佛印和尚咬了一口手中的肉干，装模作样念了一声佛号，笑道：“阿弥陀佛，腊日改为腊八，自然是因为腊八乃是我佛的成道日。”
老道虽对此不屑一顾，但也没有反驳。
说起来，腊日改为腊八，也确实与佛教有关。
自上古时期，腊日便是用来祭祀祖先和神灵的祭祀仪式，祈求丰收和吉祥。据《礼记·郊特牲》记载，腊祭是“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
因在十二月举行，故称该月为腊月，称腊祭这一天为腊日。
先秦的腊日在冬至后的第三个戌日，后来佛教传入，为了扩大在本土的影响力，遂附会传统文化把腊八节定为佛成道日。
乱世中，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这时，宣传修来世的佛教，进入了人们的眼中。
民智未开，人民多愚昧，佛门高僧又多善于忽悠，佛教中人自知机会来临，大肆传教。
后随佛教盛行，佛祖成道日与腊日融合，在佛教领域被称为“法宝节”，大魏立国之前，腊日早就固定在了腊月初八。
对于这些，在座的除了佛印和尚，是没人在意的。
诸如灵儿之流，她们更在意的是腊八节可以吃什么。
一大早，灵儿身后的小尾巴便挂在了苏瑾后面，得知会有好吃的，妞妞现在时寸步不离。
但凡与祭祀相关的事情，基本都少不了吃食，而大家最熟悉的，便是腊八粥了。
苏瑾记得有那么一段歌谣，也不知是在何处听来的，觉得有趣就记了下来，也不知完整的是什么，他就记着几句。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吃几天，沥沥拉拉二十三。”
可惜这大魏并没有喝腊八粥的习惯，甚至都没有这么说法，但苏瑾却对腊八粥比较喜欢，决定“原创”一波。
在苏瑾悄咪咪问了厨子，发现他们确实没听过腊八粥这种东西之后，就开始准备自创了。常吃一点家乡菜，免得自己太孤单。
带上三只小尾巴，苏瑾出了门。
京城闹市街道上，一年轻公子散漫的走着，不少少女少妇，路过时总会忍不住看几眼。细看那公子，身披一件深色锦袍，一条玉带系在腰上，若非是在冬天，再配一把玉扇在手，端是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不过这公子虽相貌出众，气质不凡，倒也幸亏没有玉扇在手。
不远处，也有两位书生模样的男子走过，见街上女子目光看来，“唰”一声打开手中折扇，轻抚几下，伴随着微风打了个寒战。
待那两人走远，妞妞拍着胸膛狠狠吁了口气。
苏瑾回头，妞妞站在他身后，辫子扎起，头顶还有一个小揪揪，看的苏瑾很想揪几下试试。
再后方，比妞妞加上小揪揪还要高一点的，是伸手偷偷抓妞妞小辫子的灵儿，见自家老哥看过来，连忙收回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再后方，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小丫鬟，画儿见少爷看过来，露出标志性的笑容，眼睛消除了月牙。
“少爷，怎么不走了呀？”
面对后方阶梯状小尾巴里最高的画儿询问，苏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摸了摸妞妞的小揪揪，道：“妞妞刚刚怎么了？”
被人摸了小辫子，妞妞并不关心，抬起头有些后怕道：“呼，太吓人了，妞妞差点被传染了呢！”
看着小姑娘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或许是有代沟的原因，苏瑾有些搞不懂她的脑回路。而灵儿表示不是这么回事，自己也搞不懂。
见大家都好奇的盯着自己，妞妞先是向后方瞅了几眼，拍了拍小手，道：“刚刚那两个人，这么冷了还要扇扇子，脑子一定是坏掉了，妞妞刚刚都没敢喘气，生怕被传染了。”
苏瑾哈哈一笑，问她都是在哪听到的。
结果妞妞瞪着大眼睛道：“是大哥哥你说的啊，上次你跟甘蔗哥哥说，你不跟他玩，傻子会传染呢！”
妞妞还小，记不住太多人，她口中的甘蔗哥哥，就是狄文宣，原因是狄文宣给过他甘蔗。
除了甘蔗哥哥，她还记得鸡腿伯伯，糖葫芦姐姐……
面对着小姑娘天真的眼睛，苏瑾再次摸了摸她的小揪揪，道：“对，以后不要跟傻子玩，会被传染的，脑子也会坏掉的。”
小姑娘狠狠地点了点头，灵儿则是个鬼机灵，假装好奇道：“那脑子坏了会怎么样啊？”
妞妞也抬起头，对呀，会怎么样呀？
苏瑾看着她们两个，灵儿在偷笑，显然是不信的，妞妞则在好奇的等着他的回答。
不过不能让她们觉得自己被骗了，离傻子远点没坏处的，不然傻子会把你智商拉到同一水准，然后借着丰富的经验碾压你。
看着一个好奇的小姑娘，一个假装好奇的小姑娘，苏瑾决定说的严重一点。
“脑子坏掉了，就不能吃好东西了，连肉都不喜欢吃了呢！”
妞妞大吃一惊捂住小嘴，在她短暂的孩生里，根本想不到这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连肉都不喜欢吃了呀，多可怕！
回家一定要离着甘蔗哥哥远一点。
画儿在后面笑眯眯的，看着自家无良少爷在逗小孩子。
不过今天要买的东西不少，时间不紧但任务重，这么一大家子要吃腊八粥，可要好好准备一下呢。
妞妞也不看街上的各种小玩意了，拉着大哥哥的锦袍跟在后面，不时警惕的打量着四周，随时准备跑开，生怕有傻子离她太近了。
只有当路过小吃摊的时候，妞妞才会吸几下鼻子，盯着那些小吃不愿挪开眼睛，机械般的跟着走。
走进一家粮米店，苏瑾把需要的东西说了一遍，老板听着有些发懵。
大米、小米、糯米……黄豆、红豆、绿豆……红枣、莲子、杏仁……
这位公子要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干啥？
第158 信不过
《燕京岁时记·腊八粥》：“腊八粥者，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去皮枣泥等，合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
腊八粥在苏瑾前世历史悠久，似乎是由宋朝开始的，民间传说还与岳飞有关。
可惜这里并没有宋这个朝代，按时间来算，也不到那个时候，至于腊八粥，更是闻所未闻。
苏瑾自己没有动手做过腊八粥，吃倒是吃过，但吃的时候哪里还会在意配料啊。
好在他可以开挂，搜索一下，好几种腊八粥的做法便浮现在脑海。
腊八粥，又称作七宝五味粥，仅听这名字，便知其配料的复杂了。
在粮米店老板惴惴不安的眼神中，苏剑等几个护卫扛着十几个大袋子走了出去，这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买这么多种米类豆类做什么？幸好自己店铺够大，一般小店还真凑不齐这些。
买完这些自然不够，苏瑾又在各处买到了诸如杏仁、核桃，桂圆等东西，后方的灵儿和妞妞，一人一把葡萄干，小仓鼠一样吃的飞快。
出门时孑然一身，回府时却大包小包不知带了多少，只看那些护卫，便每人扛着两个麻袋。
除了这些，苏府倒是没有准备太多东西，腊八又不是什么重要节日，没必要特意准备什么。
………
天还未亮，苏家厨房内便已是一幅热火朝天之像。
少爷昨日突发奇想，准备制作一道粥饭，厨子们自然不敢大意，昨日见少爷买回来的那些东西，便知道那不是开玩笑的。
因此，厨子们很早就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厨房忙碌。
都说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也确实如此。
在苏家，少爷的事那就是全府最重要的事了，少爷要制作吃食，府里的厨子哪敢懈怠。
先将红豆等提前泡发，以免到时候粥饭做出来不太理想。
小米大米等食材容易熟，等到出锅的时候，若是米被煮烂，而红豆等东西却还没熟，那可就尴尬了。他们这些厨子被咋骂几句没什么，关键不能让少爷丢面子啊。
他们这些人早早准备，就是为了避免这个，虽说少爷昨天没有吩咐，可他们在厨房待了半辈子，哪里会不懂这个。
不过即便如此，这早上也吃不到腊八粥了，仅仅红豆就要泡几个小时，之后再小火熬煮，最早也要等到中午了。
苏瑾不急，倒是某两只小吃货却急得不行，一遍遍的往厨房里跑，整个上午都没消停下来。
“哥，红豆已经泡好了。”
灵儿欢呼着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风风火火的妞妞，也跟着道：“泡、泡好了。”
厨子们也是想问一下，这腊八粥做法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然而并没有，就像普通米粥那样，小火熬制就好了。
于是，苏家厨房的几口大铁锅集体开工。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多，没办法啊，家大业大的，熬个一锅两锅粥，够谁吃的啊！
除了自家食用，做了新的美食，自然也是要邀请好友的。
至少李太一家中午都会过来，除此之外，秦老尚书也受到了邀请，老尚书一来，爱蹭饭的秦二傻子…咳，秦二郎自然不会拉下，说不定还会带上思秦母子。
李汐和李瑜也是少不了的，若是他们一来，两位小公主也少不了。
至于老皇帝？苏瑾才不叫他呢，先不说能不能请动，哪怕来了别人也会不自在。更不要说皇家的各种规矩，简直是自找麻烦。
闲的没事，谁会请老皇帝吃东西啊！
因此，苏瑾直接没有通知，自家熬几锅粥而已，何必向皇帝报备呢，哪怕过来喝粥的有他仨宝贝闺女。
之前的同僚，国子监三位博士等会直接送他们家去，人就别来了，有代沟。
鸿胪寺的同僚也不合适，狄文宣还在府上，喊他老丈人来了多尴尬。
为避免有心人注意，苏瑾与苏家故吏的接触很隐蔽，明面上基本没有什么来往，此时也不好邀请。
想了想，基本没什么遗漏，苏瑾往摇椅上一趟，接过妞妞手中递过来的一节甘蔗，一边啃一边等着腊八粥出锅。
………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苏瑾将几位公主等人送出了府，几人各自讨要了一分腊八粥的配方。
妞妞躺在椅子上，摸着肚子直哼哼，每次吃到好吃的，她都是这种状态，至于什么是好吃的，妞妞表示这里的饭每天都好吃。
闻秀推着轮椅，带周松在院中解解闷，据狄文宣暗中观察，总觉得他们俩有点不对劲，闻秀看周松的眼神，怎么如此眼熟？
佛印和尚回房念经了，这还是苏瑾第一次见他念经文，中午吃饭他还先给自家老板——佛像盛了一碗腊八粥，或许是因为今天特殊吧，他们不是说，这是佛祖的成道日吗。
秦老尚书临走前，透露过一条信息，各处驻军已经悄悄集结，元宵过后，老皇帝会正式任命其为主将，领军驻守北疆，幽并二州所有军队都归他调遣。
有趣的是，老皇帝的意思在二州各安排了一位都督，秦老尚书只负责兵部征调的军队，二州原先的军队，实际归二位都督统帅。
更有意思的是，幽州都督名叫李恒，圣旨随军出发，而李恒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燕王。并州都督，则是齐王李瑜，同样年后随军上任。
这里面就有意思了，命秦老尚书复出领军，却又派两个儿子随军，名义上是令二位皇子随军学习，实际上何尝不是在节制老尚书的兵权呢。
对于这种结果，老尚书没有丝毫意外，就连秦二傻子……秦二郎也明白怎么回事，老尚书一家离开的最晚，也隐隐表露过这件事。
说白了，就是大魏军队中，暂时找不出比老尚书能力更强的将领，就算有稍微差一些的，也把握要塞不能轻易调动，老皇帝无奈只能令老尚书领军。
令两位皇子分别任命为二州都督，则是因为，老皇帝不愿看到秦尚书统领如此多的军队。
换句话说，老皇帝信不过他！
第159章 苏家血夜，兵围皇城
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正因如此，过了腊八，京都倒是难得的安稳了起来，转眼间，就要到小年了。
这些日子，苏三一直在安排苏家的亲卫。
秦老尚书已经明确表示了，到时候苏瑾会随他出征。当年他的部下分散各军，此次更是少有征调，因此他似乎是随意挑选了几名随军参谋。
为此，老尚书还亲自入府详谈过，虽没有明说，但也暗示其中有陛下的人。
之前，在苏瑾的印象中，老皇帝一直像是一个和善的长辈，对于朝中的几个小派系也是任其发展的态度，可是一牵扯到军权，老皇帝就完全变了样子。
之前燕王被发配幽州，就是因为在皇城守卫中安插了几个自己的人手，此次将其任命为幽州都督，却要等到秦怀安老尚书发兵之后。
恐怕，老皇帝是想让他们互为肘掣吧。
可是后来苏瑾向苏三问过这件事，苏三却说出了一段让他想象不到的往事。
之前苏瑾虽对秦老尚书亲厚的态度有所怀疑，但也没说什么，以为或许是因为思秦的事有关，后来苏三却告诉他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据苏三所说，这位沙场走出来的老尚书，当年也算是苏煊的弟子，只是他的祖父未曾承认过这件事。
当年秦怀安进入边军后，苏瑾的祖父苏煊曾亲自传授过他兵法，秦怀安能从一个小小的校尉走到统兵几十万的大将，靠的自然不全是他敢拼敢杀。
或许其作战勇武也占了一部分原因，但也多靠了苏煊传授兵法的助力。
当年苏煊未曾承认过收他做弟子，秦怀安却一直执弟子之礼。
当时大魏一统后天下休养生息，就是靠着秦怀安在边境一场场战无不胜打出来的威名，才令大夏三国不敢侵犯，给了大魏恢复民生的时间。
可是苏乾随当今陛下开科举后，一直把持着官场，感觉自身利益受到侵犯的各大世家奋起反击，大魏各地出现了规模不小的叛乱。
无奈之下，魏帝令边军平叛，也是因此，秦怀安率军回了中原。
不久后，各地叛军纷纷被镇压，仿佛此事已经平息。
可惜，有不少实力大损的家族决定孤注一掷。
那一夜苏家火起，苏家家主苏乾被杀，一些尚未离开的苏家仆役同样被屠戮一空，苏家三个月大的小少爷不知所踪。
当夜，也是秦怀安率军回京的那一夜，当时军队在城外三十里安营驻扎。
边军不得私自入皇城，见城中火起，秦怀安迅速派快马打探，结果收到了苏家惨遭灭门的消息。
当时已过不惑之年的秦怀安，却忽然热血上涌。
苏三回忆起当年的事有些絮叨，不过苏瑾捡着紧要的重点自己组织了一下语言。
大抵就是：战神回家，发现恩师一家惨遭灭门，一声令下，十万虎贲兵围皇城！
当时群臣惊惧，皆以为秦怀安反了，他麾下的虎贲将士乃是大魏最精锐的一支军队，若他心有反意，当时皇城守军绝对防不住。
之后发生了什么，苏三闭口不言，秦怀安肯定是没造反的，他的全家老小也都安置在皇城中。
不过苏三也隐隐的透露过一些，秦怀安按兵不动，却孤身入皇宫与陛下密谈许久。
具体谈了些什么大家不知道，只是当夜城卫被屠戮一空，不少官员也被抄家，长安帝都遍地献血，血腥十日不散，护城河被染成红色。
虽然秦怀安没有反意，随后所为也是得到了皇帝恩准，但他兵围皇城，终究是冒犯天威之举，老皇帝当夜便收了他的兵权。
兵围皇城，即便抄家灭门也不为过，但陛下念其大功，只是收了他的兵权算事。
不过皇帝究竟真的是看在他大功的份上，还是怕将他抄家后边军真的造反，苏瑾就不知道了，或许二者皆有吧。
可惜自那之后，边军逐渐来了个大换血，不少统兵将领被召回，在京城混了个闲散官职，加入勋贵行列。
听到这里，苏瑾便明白，此次调兵为何没有老尚书的昔日部下了，毕竟是率军围过皇城的人，老皇帝防着他也是应该的。
此次重新启用秦老尚书，恐怕除了他的统兵能力外，还是因为老尚书在军中已经没了当年的威望吧？
想到这，苏瑾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回京后没有大肆收拢苏家故吏，绝对是一件聪明的举措，只想一下秦老尚书也是当年的苏家故吏，便知苏家当年是如何的如日中天了。
那秦老尚书得以领军，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呢？
老皇帝是觉得苏家已经不成气候了？
若真是如此，当家苏家灭门，老皇帝在其中又扮演者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如此规模的城卫军调动，他就一点也没有察觉？
又或者说，面对如此强盛的家族，真的有皇帝不忌惮吗？
苏瑾觉得不太可能，哪怕老皇帝是他祖父一手教出来的，哪怕老皇帝与他父亲是同门师兄弟，他也觉不相信作为一个皇帝，会一点都不忌惮苏家。
还是那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皇帝，自古便是孤家寡人的角色，绝对不允许有可以和他抗衡的存在。
若当年苏家的事，真的有老皇帝插手，那如今对苏瑾的恩宠，这是一种补偿？
不好办了啊，苏瑾揉了揉眉心，若真是如此，自己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这位陛下啊。李瑜和李汐，还有两个小公主，自己又该如何相处呢。
………
“累了吗？”
一只有几分凉意的小手，帮他揉着太阳穴，是灵雨。
“不是累啊，只是有些事弄不清楚，想起来烦躁。”
拉着他向后一靠，灵雨轻声道：“那就先不要想了啊，你心中已经有决断了吧？若真的想查，还有什么事弄不清楚呢？”
苏瑾一怔，倒不是因为灵雨道破了他的心思，而是后脑勺的触感，令他有些惊讶，平日里没看出来啊。
感受到苏瑾的脑袋乱动了几下，灵雨俏脸一红，倒是没有推开他，只是手上的力道不自禁加重了几分……
第160章 武定府来人
腊月二十二，苏府有一批人自武定府而来，带来了的还有一大批的海产品。
保鲜技术不发达，也就只有冬天才能将海鲜运过来，即使这样，运来的也大多是干制品。
妞妞吸了吸鼻子，凑了过来，她闻到了食物的味道，踮着小脚向车里打量着，可惜就看到一堆冰块。
而在武定府赶来的几人，正在和苏瑾回报那边的事情。
苏家船坞终于造出了大一些的木船，楼船和更大型的木船也正在制作中，估计也用不了太久了。
有了大船，出海打鱼更加方便了一些，苏家三天两头派人乘船出海一次，一是为了实验新型船只，二是为了打鱼。
这次拉来的几车海鱼，就是最近一次出海的收获，上岸后立刻冰封，加急送来了京都。
得到通知，灵雨挽着林赵氏走了过来，见此，那几人连忙汇报林家沟的情况。
林家沟养鸭富民第一期工程已经圆满落幕，第一批母鸭已经开始下蛋，而公鸭也都被苏家收购，加入烤德鸭豪华套餐。
算下来，林家沟每户最少的也有几百文的收益，虽然不多，但对他们而言只是养点鸭子，小孩子都能干的活，已经非常难得了。
除了手里的铜钱，林家沟村民也都经常有几枚鸭蛋解馋，甚至还常能吃到鸭肉，再加上地里的收入，今年一定可以过个肥年了。
鸭蛋和烤鸭的收益，他们按照苏瑾的吩咐，买成了柴米油面分发给村里乡亲们，临行前还买了好几头肥猪，送到了林家沟，这下家家户户过年都有肉吃了。
林家老宅也都一切安好，林家祠堂也没有短了香火，林赵氏没有出言打扰，含笑听着。
妞妞看不到车上的东西，喊来了苏家小霸王灵儿，结果灵儿看到自家老娘，连忙低眉顺眼走了过来。
“对了，还有人给灵儿小姐带了礼物。”
一听到礼物，灵儿眼睛都亮了，连忙问是什么。
有人在车上拿出一个盒子，是个木盒，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苏瑾没有看懂。
但灵儿却一眼认出来了，开心的叫了一声：“是小花给我的。”
苏瑾定睛一看，上面那个歪歪扭扭的东西，还真的像是一朵花。
打开木盒，最上面有几张纸，似乎是信？
灵儿坐在石凳上，先将木盒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了那几张纸。妞妞却不时的看一眼桌上的盒子，她感觉里面是吃的。
可是等灵儿打开了那封信，妞妞立马凑了过去，她最近也开始识字了，两个小脑袋聚精会神的盯着那封信。
灵儿喜滋滋的读着信，灵雨探头看了一眼，捂嘴轻笑，弄的苏瑾也有些好奇，不由得凑了过去，小花林家沟现在小孩子都会写信了？
结果看到那封信，苏瑾嘴角一抽，忍不住问道：“灵儿，这封信都写了啥？”
“咿~哥你真笨，那么简单的信你都看不懂。是不是，妞妞？”
妞妞偷偷看了一眼苏瑾，赞同的点点头。
苏瑾瞪大了眼，妞妞也看懂了？
“小花说她养了好多鸭子，鸭子都下蛋了，她每天都可以捡到鸭蛋。”
傲娇的一仰头，灵儿开始给自家老哥解释上面的内容，苏瑾一看她手指的方向，上面画着一个火柴人模样的东西，身边是几笔勾画的——鸭子？那地上的圆圈就是鸭蛋咯？
苏瑾点点头，勉强能够理解，便问：“后面呢？”
灵儿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解释道：“小花说，村口的河里结冰了，她在上面滑冰玩呢。”
几张纸，上面画着一小块一小块的，满满的画，小花不会写字，这张纸估计也是借来的，老宅的管事一听要给自家小姐写信，自然不吝啬几张纸。
读到最后，灵儿不开心的噘着嘴，道：“小花说她想我了，可是我们过年不能回去。”
最后一张纸，上面画着两个手牵手的火柴人，灵儿轻轻将信排好，这才看向桌上的木盒。
见灵儿有些失落，苏瑾连忙转移话题，问道：“那这盒子里有什么啊？”
结果两只小屁孩，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最终还是妞妞道：“里面当然是鸭蛋啊！”
“你怎么知道是鸭蛋？”
妞妞伸手一指第一张信，大声道：“信上写了啊！”
苏瑾这才注意到，上面画着一个火柴人，弯腰捡起地上的圆圈，之后火柴人将圆圈放入一个方框内。
灵雨见苏瑾吃瘪，捂嘴偷偷地笑着，小丫鬟画儿则是强忍着，肩膀一抖一抖忍得很辛苦。
不管自家老哥，灵儿拿起木盒，打开第二层，里面果然是一些鸭蛋，苏瑾拿起一个闻了一下，发现这似乎都是松花蛋。
松花蛋的制作方法，他已经教给村民了，因此倒也没什么意外，可对于小花而言，这么一盒鸭蛋，显然不是一件很轻的礼物。
见苏瑾拿起鸭蛋，妞妞一个劲的盯着他看，她一开始的感觉没错，里面就是吃的。
结果灵儿却将木盒扣上，喜滋滋的拿回了房间，哪怕自己不喜欢吃那个味道奇怪的松花蛋，可这是小伙伴的心意呀。
见小丫头一溜烟跑了，苏瑾也不管她，吩咐护卫们卸货，先将冰块拨开，露出了里面大大小小的鱼获。
佛印和尚吸着鼻子跑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盯着这几辆马车，看着上面许多他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发呆。虽然没吃过，但直觉这一定都是好东西，妞妞在一旁连连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这次最多的就是鲅鱼，渔船似乎遇到了一个鲅鱼群，苏瑾吩咐护卫抬了几筐送了出去，有好东西自然不能忘了朋友。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干制的瑶柱等东西，佛印和尚悄悄看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离开。
………
草原深处，突厥可汗大帐。
“可汗，牛羊冻死的太多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撑不住了，就算冬天可以挨过去，春天怎么办啊？”
处罗可汗瞥了一眼那人，是个小部落的头领，最近天天有人向他抱怨，他已经习惯了。
“传令，各部落首领来汉庭商讨大事。”
一人领命出了大帐，处罗可汗有唤来一人，道：“通知呼征，就说我邀请他来突厥汉庭，共商大计！”
第161章 小年
腊月二十三，是大魏的小年，又称灶王节。
自这一天起，便算是年节的开始了，又或是新年的前奏。
一大早，最先开始忙碌的是厨房。
倒不是为了早饭，而是据说这一天乃是灶王爷上天述职的日子，灶王爷要向玉皇大帝报告这一家人的善恶，让玉皇大帝赏罚。
自古民以食为天，灶王爷可是谁都不敢不敬的。
小年祭灶，在灶屋(厨房)的锅台附近墙壁上供奉灶王爷、灶王奶奶。
灶房中神龛的两侧还要贴上一副对联，上联写“上天奏好事”，下联写“下界保平安”或“回宫降吉祥”，横额是“一家之主”。
小年也有自己的特色美食，不过北方人自小对这些可能没多大印象。因为不管什么大小节日，想要问一下自家老妈吃什么，得到的都是统一答复……吃饺子！
要说这小年的节日食物中，令妞妞和灵儿最期待的，那就只有灶糖了。
二十三，糖瓜粘，灶君老爷要上天。
这里的糖瓜说的就是灶糖的一种，也是一种麦芽糖。
冬天把刚做好的糖瓜放在屋外，因为天气严寒，糖瓜凝固得坚实而里边又有些微小的气泡，吃起来脆甜香酥，深得一众大孩小孩的喜爱。
至于为什么会有大孩？那就要问问正在假装若无其事的画儿了。
以妞妞和灵儿的年纪，哪里知道今天要吃这个。只是惦记了许久的小丫鬟，一大早就暗戳戳的告诉她们，今天是会有糖吃的。
哪怕平时吃的再好，也改变不了小孩子对于糖果的喜爱，对于这俩一边一个，抱着自己腿不撒手的小屁孩，苏瑾也有些无奈。
拿这两只小吃货没办法，只好开始制作糖瓜，好在府里早就准备好了麦芽和小米，一会给她们熬制就是了。
民间传说，灶王爷自上一年的除夕以来，就一直留在家中，以保护和监察一家；到了腊月二十三日灶王爷便要升天，去向天上的玉皇大帝汇报这一家人的善行或恶行，送灶神的仪式称为“送灶”或“辞灶”。
玉皇大帝根据灶王爷的汇报，再将这一家在新的一年中，应该得到的吉凶祸福的命运交于灶王爷之手。
因此，对一家人来说，灶王爷的汇报实在具有重大利害关系。
苏瑾虽不信奉鬼神，但现在也不敢说他们没有，尤其是在他自己就经历过这些后。因此也对这些之前不注意的事情在意了起来。
不过在苏瑾看来，灶王爷大概是没法兼顾每一家的。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没看到不少坏人反而比好人过的要好更多吗。
送灶仪式，大多在黄昏入夜之时举行。
具体过程是：一家人先到灶房，摆上桌子，向设在灶壁神龛中的灶王爷敬香，并供上用饴糖和面做成的糖瓜等。然后将竹篾扎成的纸马和喂牲口的草料。
这些都是有说法的，比如用饴糖供奉灶王爷，是让他老人家甜甜嘴，在玉帝面前不要说坏话。
有壮马，有草料，一路顺风平安到。
供的糖瓜甜又甜，请对玉皇进好言。
送灶习俗在我国南北各地极为普遍，学医出身的职业喷子周老爷子，就写过一首《庚子送灶即事》。
诗云：只鸡胶牙糖，典衣供瓣香。家中无长物，岂独少黄羊。
这里“黄羊”的典故，出自《后汉书·阴识传》：“宣帝时，阴子方者至孝有仁恩。腊日晨炊，而灶神形见，子方再拜受庆；家有黄羊，因以祀之。自是巳后，暴至巨富。至识三世，而遂繁昌，故后常以腊日祀灶而荐黄羊焉。”
阴子方看见灶神，杀黄羊祭祀，后来交了好运。从此，杀黄羊祭灶的风俗就流传下来了。
可惜的是，周老爷子当年也是周少爷，大户人家出身，普通人家自然是没法杀黄羊祭祀的。
更可惜的是，苏家虽然也准备了黄羊，哪怕灶王爷真的享受了他的祭祀，苏瑾看着每日府里的进项，也再难体会暴富的感觉了。
比起初八的活跃，胖和尚佛印今日却没有多少兴趣，他没兴趣自然不是因为不喜欢今日的美食。
与提不起兴趣的佛印不同，凌霄老道今日换上了崭新的道袍，亲自主持苏家的祭灶。
这一比较，就知道佛印和尚为何不愿参与了，因为灶神是道教的自家人啊。
又或者说，在道教看来，整个天庭都是道教的自家人，至于什么犄角旮旯的西方极乐，那里都是弟弟。
不过这句话他也就在心里想想，自然是不敢当着佛印的面说，不然说不得胖和尚就要掏出戒刀，要带他去西天极乐理论一下了。
腊月二十三以后，大人、小孩都要洗浴、理发。民间有“有钱没钱，剃头过年”的说法，不过现在最流行的说法，则是“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麦芽糖还在锅里熬制，妞妞抱着一根长竹竿，上面绑着一只特别小的扫帚，正在寻找着房屋角落里的蛛网，至于为什么是小扫帚，因为大的她举不动啊。
见到真有没被打扫干净的蛛网，妞妞连忙“嗷呜”一声冲过去，挥动着长竹竿，手起刀落，将蛛网斩于马下！
要问哪里有马，手中竹马是也！
每次寻找到一点蛛网，妞妞都会开心的跑过来邀功，某个指使童工的无良好心大哥哥，只需要夸赞几句，就能让这骑着竹马“四处征战”的“大将军”开心好久。
小年扫尘，要彻底打扫室内，扫尘为的是除旧迎新，拔除不祥。
苏府最近将窗户都换成了琉璃的，几个丫鬟说说笑笑间，将窗户擦的透亮。
心灵手巧的灵雨，则带着画儿在剪窗花，虽说小丫鬟不会，但也学的飞快。
过了二十三，恐怕民间喜事就多了。
岁晏乡村嫁娶忙，宜春帖子逗春光。灯前姊妹私相语，守岁今年是洞房。
过了二十三，民间认为诸神上了天，百无禁忌。娶媳妇、聘闺女不用择日子，称为赶乱婚。直至年底，举行结婚典礼的特别多。
看着府里热闹的景象，苏三倚在庭院里一棵枇杷树下，笑的欣慰。
少爷走了这么多年，苏府总算又恢复了烟火气，老爷当年最喜欢的就是烟火气，今年怕是要如愿咯。
………
而在寒冷依旧的草原，突厥各部都收到了可汗之令，纷纷带上部落勇士，向汉庭奔去。
汉庭最豪华的一处大帐中，处罗可汗正同身边一个山羊胡男子说着什么，大帐中不时传来阵阵猖狂的大笑。
而在匈奴单于的大帐中，却不时的传来阵阵轻笑。
几个汉人模样的女子，带着几分不安和惶恐，端着酒肉走进大帐，只见那大帐主位上坐着一个络腮胡高大男子，目光在几个女子身上打量片刻，又不满的骂了一声，吓得几人跪地磕头求饶。
好在大帐中有不少人，呼征单于挥手令她们退下。
几个女子走出大帐，心有余悸的向后看了一眼，然后快步离开。
隐约间，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笑语。
“突厥不是号称控弦之士三十万，让他们去跟大魏拼，到时候单于只需坐观其变，谁赢了，我们就帮谁！”
第162章 一颗糖瓜引发的“惨案”
昨天自武定府送来的鲅鱼还有很多，苏瑾令人取下鱼肉，准备做成饺子。
这事用不到厨子们动手，苏家护卫刀工不比他们差，哪怕只是用菜刀。
取了一条鲅鱼，拆开看了几眼，几个护卫纷纷拿起刀，手起刀落间，两条完整的鱼肉就被切下。
之后只听“剁剁剁”几声，鱼肉就被切好放入盆中。
妞妞趴在门口，口水疯狂分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一盆鲅鱼肉。
苏瑾上大学时，特意选了一个沿海城市，鲅鱼馅的饺子可没少吃，可是亲手做却还是第一次，好在他可以找到制作方法，也不必担心做出来不好吃。
护卫们剔肉，厨子们自然也不会闲着，分出几人和面，其余人则是在处理馅料。
鲅鱼肉加五花肉拌匀，加酱油等调味料，搅拌之后加葱油等继续搅拌均匀，苏府厨子们水平不低，这些交给他们简直是大材小用了。
苏家那一片琉璃大棚早就完工，任谁也想不到会有人为了冬天的一口青菜，舍得用琉璃罩起一片地用来种菜。
琉璃大棚中，一片韭菜正是鲜美的时候，切下用来做饺子馅正好。
为了照顾大家口味，苏家还准备了各种各样的饺子馅，诸如京都少见的墨鱼、虾仁之类的海鲜馅料，或是常见的猪肉大葱，又或者牛羊肉，家里没有不吃荤腥的，倒是没有准备素馅饺子。
照理来讲，应该戒荤腥的某位金光寺高僧，此刻双手擀饺子皮快的飞起，大脸盘子上满是期待。
之前在门口左右为难的妞妞，此刻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小盘子，喜笑颜开的走了进来，苏瑾一瞧，原来是灶糖做好了。
为了照顾大家口味，苏家的灶糖被做成了糖瓜，之前熬制了许久的麦芽糖，正在加紧制作中，妞妞手中的一盘，正是第一批。
“大哥哥，这糖瓜好吃吗？”
说是小盘子，但对于妞妞来讲却不小了。
她双手捧着自己从没吃过的糖瓜，走到苏瑾面前，期待的看着他，对于没吃过的东西，自然要学着看别人怎么吃。
这么想着，妞妞笑眯了眼。娘总说自己笨，其实我妞妞机智的一批。
糖瓜已经被切成适合吃的大笑，苏瑾想也没想拿起放进嘴里，一口下去，麦芽糖的甜香与芝麻粒的浓香在口中交织。
见到自家老哥的表情，灵儿也抓紧捏起一个糖瓜放进嘴里，小嘴被撑的鼓起，却飞快的咀嚼着。
妞妞双手端着盘子没法吃，本能的感觉不妙，想也没想准备拔腿就跑，可是终究慢了一步，等她找了个桌子将盘子放下，正好看到佛印和尚，将最后一颗糖瓜放进嘴里。
见这姑娘瞪着大眼睛盯着自己，刚放下擀面杖的佛印，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这才注意到自己抢了小姑娘的糖瓜。
看到小姑娘眼圈变红，佛印下意识的感觉心虚，想到之前听到的她问的那个问题，小声道：“你不是问这东西好不好吃嘛？”
“我告诉你，可甜可好吃了！”
生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他还大声嚼了几下，做出陶醉的表情。
刚刚进门的李太愣在了门口，看着这个浓眉大眼的胖和尚，抢人家小姑娘的糖瓜就算了，你还吧唧嘴？
这是人干的事？
你是魔鬼吗？
“嗷！！！”
没等李太开口，孩生崩塌的妞妞“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正在茅房的狄文宣被吓得一个哆嗦尿在了手上，赶紧哆嗦两下提上裤子，这是发生了啥，以前村里二狗子朝马蜂窝撒尿，被蛰的时候也没哭的这么惨啊！
快步走到屋里，发现那个袈裟比别人大两号的佛印和尚，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干啥，那伤心欲绝的声音正是在那传出来的。
好奇心驱使下，狄文宣快走几步，来到胖和尚正面。
在狄文宣眼里，那个整天笑呵呵的大脸此时皱巴巴的挤在一起，小声的安慰着一个小女孩。
不管那个和尚说什么，他面前的小姑娘就是不听，放声嗷嗷大哭，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狄文宣本能的感觉这个胖和尚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没看那个小姑娘这么伤心吗？
苏府的丫鬟都聚了过来，离得远远的对着佛印指指点点，小声谴责。
没想到这个胖和尚这么坏，不但喜欢啃桌子腿，现在连小孩子的糖果都不放过了，简直是丧尽天良。
至于她们怎么知道的，没看到那和尚正在低声下气的求饶吗？
“小姑奶奶，你可别哭了，贫僧下次，下次绝对不会再抢你糖吃好不好？”
“熬……！！！”
“我说真的，都是我的错，等会我赔你一袋子糖好不好？”
“熬……！！”
“那这样，每天我都让给你一根鸡腿怎么样？”
“嗷……！”
不管佛印怎么说，妞妞就是哭个不停，可他已经把鸡腿都让出来了啊。
见此，佛印一咬牙一跺脚，道：“实在不行，我再分给你一根肘子？”
“嗷……呜…”
妞妞的哭声戛然而止，不是因为佛印的条件打动了她，而是苏瑾出去又拿了个糖瓜，捏开小姑娘的嘴放了进去。
妞妞一边抽抽搭搭的哭，一边嚼着糖瓜，哭的依然伤心，只是嘴里的糖瓜影响了发挥。
即使这样，到了嘴里的东西也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等她吃完，刚一张嘴，苏瑾又拿了一颗放进她嘴里。
佛印和尚长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这孩子太可怕了，哄她简直比打自家方丈还难。
见小姑娘被糖瓜吸引住，他小声问道：“那你原谅我了？”
“呜…嗯……你说要给我一袋子糖…”
和尚惊讶了，刚刚你哭的那么伤心，还听到这个了？
不过这小姑奶奶不哭了，比什么都强，金山寺就没有穷和尚，大手一挥：“给！”
“嗯…呜……你、你说还有鸡腿…”
一袋子糖没什么，可让他佛印每次让出一根鸡腿，这可是佛祖都没有的待遇啊！
可是见她小嘴一瘪又要开哭的样子，佛印只好牙疼道：“给，都给！”
“…嗯……肘子…”
小姑娘抹了把眼泪，她不哭了，可是和尚觉得自己要哭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佛印只好揪着心咬着牙道：“我、也给！”
“嗯…”
妞妞瞬间收住眼泪，又捏起一颗糖瓜，看的和尚目瞪口呆。
刚刚大家没人说话，都在看着小姑娘一边哭一边跟佛印讲条件。
可是现在，看整天笑呵呵的佛印，那一幅死了佛祖的模样，忍不住哄堂大笑。
佛印捂着脸跑了，妞妞却不在意的吃着糖瓜，笑吧笑吧，反正自己有吃的了。
第163章 夜宴
掩面逃走的佛印和尚感觉自己被坑了，可是实在不愿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不到五岁的姑娘套路了。
唉，世道大变，人心不古啊！
没想到做一个善良的和尚这么难，还有理吗？竟然有人连和尚的肘子和鸡腿都要抢！
更没想到的是，作为金山寺最博览群书的文化僧，金山寺的智力担当，竟然在一个姑娘面前，连一根肘子都保不住？
唉，做和尚太难了！
不提心情复杂的佛印，苏瑾有些好笑的揉了揉妞妞的头，他可是知道，这孩子刚刚哪有这么多心思。
佛印要在她面前点别的，许诺点别的东西，也许等苏瑾拿来糖瓜，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毕竟刚刚姑娘是真的在伤心痛哭，哪里还管的上别的。
但这和尚还死不死的，居然在妞妞面前许诺吃的，你不倒霉谁倒霉啊？
毕竟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连三字经的第一句，学了五六，都能背成：人之初，爆炒鳝……
一个状元加一个解元，教一个孩子五六，都教不会她三字经，知道周松和狄文宣是多么崩溃的，狄文宣都发誓以后再也不收徒了。
周松更是纠结了好久，才告诉闻秀，你家孩子不适合学习，她记不住东西。
可是之后，他亲眼见到吝覆世界观的一幕。
姑娘一个上午，将报菜名背的滚瓜烂熟……
整个苏府，除了佛印和尚之外，只有她能背这么熟！
狄文宣当时都崩溃了，人之初性本善，他一要教几十遍啊！
当时他掐着自己大腿，一个劲的不可能，腿都掐紫了，之后再也不提教妞妞识字的事，只有周松还在坚持。
只是当时佛印不在，不然今肯定不会这么做。
也不知道今日之后，佛印会不会对孩子产生阴影。
………
不管某个自闭聊和尚，大家看完热闹，继续投入包饺子大业，府里人太过了，十几斤二三十斤饺子，都不够塞牙缝的。
之前就通知过李太，让他们一家一块来苏府过年，李太也没有推辞，他是下定决心投入苏府，并不觉得这时候需要客气。
再了，他们家现在住的是苏家的一处宅院，虽然苏瑾没想过收回，但那也算是苏家的院子，来这里祭拜灶神也是一样的。
除了李太一家，今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过来了，各家都在自家过年。
秦家二郎虽然很想再来蹭饭，但老尚书多半不会让他来的，思秦母子第一年入秦府，当然不会这时候出来。
苏瑾早有准备，今送出去几份重礼——一把韭菜和几颗鲜菜。
气虽然回暖，但绿菜依然遥遥无期，吃了一冬的咸菜干菜，这时候的新鲜蔬菜可是个宝贝。
就像苏瑾时候，冬只有萝卜白菜为伴，知道他是多么盼着过年换换口味。
那些蔬菜，都是今一早现收割的，用礼盒仔细包好送了出去。
这份礼物，不亚于你想吃了一个月泡面，想吃烧烤的时候，朋友忽然送了一头牛过来……
苏府的大棚不算太大，每产出的蔬菜有限，而且种的晚，最近几才可以吃，每的产出就这么点，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那些蔬菜，第一份自然是送去了皇宫，一早宫里太监来送陛下的赏赐，虽然琉璃作坊运转之后，这种赏赐三两头都有，但苏瑾还是送了一份，让太监们带回去。
他已经看出来了，当今陛下还是有些心眼的，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吃独食。
虽皇家园林里汤池边，也能种一些菜，可是拿点产量太少了，皇帝都不是经常能吃到的。
再那汤池一股硫磺味，哪里能种出美味的蔬菜。
就自己送去的那些，也就够一顿的。
另外齐王府和长乐公主府也各有大不一的两份，毕竟今晚皇宫内有皇家晚宴，李瑜和李汐都过不来，有好吃的自然不能忘了朋友。
送出皇宫的那一点，恐怕是不够分的，老皇帝后宫那么多人，皇子皇女也有不少，那一点蔬菜哪里够。
不过这就不是苏瑾要管的了，自己够吃就行，反正自己已经送了。
秦老尚书那里自然也要有，那可是当年为了苏家，可以兵围皇城的旧部，这份情谊当然不能断了。
其余的，诸如方铭知等少数几人，今晚也会有新鲜蔬菜享用，苏家自然不能亏待自己人。
再多就没有了，谁想要都没樱
今晚主要是吃饺子，可是配菜自然少不了，苏府所有的厨子都忙碌了起来。
灵儿等三个姑娘聚在一起悄悄话，不时地还逗弄一下某只叫做黄的肥麻雀，林赵氏与李母等人去了内堂，院内院外都是热火朝。
黄昏入夜，一行人来到灶房，向设在灶壁神龛中的灶王爷敬香，并供上糖瓜等祭品。
林赵氏还将糖涂在灶王爷嘴的四周，边涂边：“好话多，不好话别。”
苏家今杀了几头黄羊，一头用来祭祀，其余的都在锅里。
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大祭品。
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米饵圆。
家大业大，断不会让灶王爷受委屈。
送灶完毕后，饺子入锅，苏瑾引众人去客厅坐下。
苏府有一大厅，专门用来宴请宾客，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饺子很快就熟，待摆完菜品，饺子正好出锅。
听从之前苏瑾的吩咐，厨子们将饺子顺序打乱后盛放，保证每一盘中有每种口味，却又无人能够知道下一只是什么馅。
也正是这种吃法，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夹起一只饺子之前，都要猜测一下里面是什么馅。
之前跑的没影，暗自发誓今晚不回来吃饭的佛印和尚，坐在一个妞妞看不到的角落里，吃的正欢。
苏三抿了口酒又夹了一只饺子，美滋滋放进嘴里，饺子配酒越喝越樱嘿，来年一定更好。
今晚家宴要的是尽兴，丫鬟下人们也都开心的不行，巧巧和灵雨还借机合奏一曲，引得众人陶醉。
一曲完毕，灵雨抬起头看向主位上的锦衣公子，眼中波光流转，柔情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