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美人如玉
进入初冬的北方草原气温骤降。??
自上京返回燕国的大燕皇帝王霖及三万锦衣铁骑一路疾驰，渐至大定府。
而金国与燕国再次议和并成为兄弟之邦的事儿已经传开，正在退兵出金的燕军，自然没有受到金军的阻拦。
被气得数日起不了床的完颜宗磐率军返回上京，将守卫北安州并监视燕军退出大金国土的任务交给了完颜宗固。
这一日，原本万里晴空，突然在午后时分刮起了凛冽的北风，旋即是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扬扬下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的王霖，已率大军过大定府。
大定府主将完颜兀蓝随后派出军马遥遥坠在燕军后头，以做监视状。
大定府往北安州而来的官道上烟尘如龙，大地震颤，马蹄轰鸣，面色凝重的完颜宗固凝望着燕军退来的方向，那一面明黄色的皇帝龙纛煞是醒目。??
直到现在，完颜宗固才真正相信，大燕皇帝王霖竟然真的亲临战阵，孤军深入大金国的腹心要害之地。
燕军渐行渐近，完颜宗固面色愈加阴沉。
无论是吴乞买，完颜希尹，还是完颜宗固这些人，虽然主张与大燕议和停战，但骨子里他们入侵中原之心是不死的。
可如今的燕国越来越强大，尤其是这位燕皇更是用兵如神，勇猛若天神，世上无人可挡……这样的一个大燕存在，对于大金国来说，始终都是一个非常沉重的威胁。
尽管金人心里非常不愿意承认，但实际上，两国国力和当今局势，已经在朝着燕强金弱的方向发展，而且一日千里。
距离北安州越加近了，眼看北安州城在望，王霖在马上遥指北安州，冲与他并辔而行的金国公主完颜永宁笑道：“永宁，此处名唤北安州，算是你们金国离大燕最近的一座城，不过，朕朕更愿意叫它承德。
此地自古以来都为我中原王朝之疆土。春秋战国时期，属燕国之渔阳郡。秦汉以降，历代中原王朝都曾在此设立州郡。只五胡乱华之后，此地陷于辽人之手，随后又被汝金国占据。”??
完颜永宁披着厚厚的红黑色大氅，头上带着圆形的裘皮帽，此刻她头上和全身上下已经落满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完颜永宁柳眉轻挑，她一时有些拿不准燕皇突然向她说起这些，到底什么意思。
突听王霖又道：“此地天气凉爽，可为夏日避暑之地。朕日后准备在此修建一座行宫，以此地为夏都。”
完颜永宁张大了嘴，俏面微变。
此地为金国地盘，燕皇却大言惶惶，要在此地设立行宫避暑，这只能说明在燕皇心里，始终存着灭金之心。
而这一点，恐怕燕国上下都心知肚明。
可叹吴乞买叔叔还在做着与燕国和平共处的美梦……完颜永宁心中幽幽一叹，却见王霖深邃而清澈的目光投射过来，这才定了定神，轻笑道：“陛下雄才伟略，为千古罕见之英主，永宁在此恭祝陛下心想事成了。”??
王霖纵声大笑：“朕从不掩饰此心。也不瞒你说，过上几年，朕是注定要发起灭金之战的。你们金人其实也是如此，若非金国此刻内忧外患，吴乞买岂能向朕低头？不过这样也好，这两三年间你我两国相安无事，至于日后……那就要各凭本事，战场上见了！”
王霖立驻马，往前疾驰脱离了大队。
燕青赶紧率五百锦衣紧随其后。
完颜永宁也不迟疑，拍马追了上去。
王霖纵马沿着落满厚厚雪花的大道上往北安州城驰去，在城前数百米处停下，左右四顾，笑道：“小乙，记下朕的话，在大燕舆图上添注上此地，改名为承德。此城三国通衢，南邻京津，北接蒙古各部，距燕京只有数百里之遥，是连接京津冀辽蒙的要塞，此处不纳入我大燕版图，朕是一日都睡不安枕。”
燕青赔笑道：“陛下所言甚是。陛下，此时风寒雪大，可否命大军加速前进，与韩世忠部、姚古部大军汇合，尔后在古北口外扎营休整一二日方好。”
王霖缓缓点头，君臣正说话间，突见北安州城门洞开，一员金将率数百金军纵马驰出。??
完颜永宁一眼就认出是完颜宗固，便在旁小声道：“陛下，是二皇子完颜宗固。”
王霖淡然一笑：“告诉他，朕不见他。若要见朕，明日来古北口外我军大营拜谒。”
说罢，王霖调转马头便走。
……
大军在古北口外数十里处安营扎寨。
而此地，也正是韩世忠和姚古两部联军的营寨所在。
眼见皇帝回到了燕军大营，此地超过十万的大燕军马枕戈待旦，燕青揪着的一颗心这才徐徐落了地。??
若是皇帝在金国出了什么闪失，让他如何去面对大燕举国上下子民和满朝文武大臣？
在皇帝的龙帐之下，左侧还有一座小型帐幕。
那便是蒲察氏母子的住处了。
尽管帐中摆了火盆，但气温还是有些低，年幼的完颜亶裹着厚重的皮袍瑟瑟发抖。
但他面色清宁，还隐隐有些兴奋之色。
对于喜好汉人文化的完颜亶来说，眼看就要进入中原国土，他心中其实是充满了渴望。
而且，随后或可以见到多时不见的父王完颜宗峻了。??
与儿子完颜亶安之若素相比，蒲察氏心中却是七上八下，不知自己母子将会被如何安置，前途命运如何。虽然吴乞买国主说燕皇看中自己，但这一路行来，燕皇并未召她侍寝，甚至都未曾正眼看过她一眼。
皇帝的龙帐之外，完颜永宁凝立在雪中，俏面涨红，踌躇不前。
不知是否韩世忠麾下安排营地和皇帝日常事务的军将有意为之，竟然没有给和亲的金国公主完颜永宁准备单独的营帐，而是直接请她至皇帝的大帐安歇。
完颜永宁自知自己作为和亲公主的身份，已经无法改变未来与完颜兀鲁完颜什离姐妹三人共事一夫的结局，但……在此刻，在此地，与皇帝成其好事，她真的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她原本是想等见了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之后再说的。
但她也明白，自己一个和亲公主，燕皇要召唤侍寝，她哪有拒绝的余地。
且不说完颜永宁在帐外踯躅不前，帐内的皇帝正在与韩世忠、姚古和牛皋三人饮宴正酣。??
……
夜已经深了。
微微有几分醉意的王霖突然见到了因为冻得实在受不了而不得不进帐避寒的完颜永宁，先是一怔，略一思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笑道：“永宁，你虽为和亲公主，但朕本心里讲，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若是并无此心，朕也不勉强，朕会安排你住进兀鲁或什离的宫苑之中，视你为亲。”
完颜永宁俏面绯红，嘴角嗫嚅了几下，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但是皇帝目光炯炯，极有侵略性。
在王霖肆无忌惮却又毫不遮掩的目光注视下，完颜永宁银牙暗咬，想想自己后半辈子的生活，忍羞轻道：“永宁愿意的，请陛下怜惜。”
王霖微微一笑，心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热切来。??
眼前的完颜永宁与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眉眼相貌和身材都极为相似，她既有燕女的花容月貌，又有金女的健美曼妙，她的面庞在王霖眼前不断与上述两女重叠，王霖心中的热切就像是这场突兀其来的大雪一样，铺天盖地。
王霖心中暗道一声惭愧。
可能是多时不曾……如今竟有控制不住欲望泛滥的架势。
而帐内火盆熊熊，温暖如春，美人如玉，正在缓缓解下厚重的大氅，露出其内凹凸有致的身姿来。
王霖迟疑一下，索性不再惺惺作态，直接上前就拥住了完颜永宁的身子。
……
后来的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张爱玲女士的话。??
陌生的男女之间，只有一条道可为化解陌生和隔阂的捷径。
而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旦被捅破，再陌生的男女都会变得亲密起来。
尤其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皇权时代，而王霖又贵为至高无上的大燕君主。
清晨的曙光透亮，大雪下了一夜，在黎明时分止住。
燕军大营中一片肃然沉默，因为皇帝驻跸在此，尚未起身，所以满营军卒都保持着异样的肃静，生怕惊扰到皇帝。
而此刻，捷报和相关军报这才传进了燕京城中，可谓是满朝震动。
朝野上下，这才知晓，原来以养病为由留在宫中不出的皇帝，居然再次御驾亲征，率孤军深入金国上京。??
百余言官和谏官将内阁五位阁相围堵在了政事堂中，吵吵嚷嚷，声音鼎沸。
朝中御史们实在是怒不可遏。
他们口诛笔伐，正在声讨李纲等人。
作为大燕国相，居然对皇帝如此疯狂行径不加阻止，这对于言官来说，这就是严重的失职。
还不光是朝中言官谏官，各部中下层官员也都在陆陆续续赶来。
李纲五人，几乎成了满朝公敌。
李纲站在政事堂的宽幅迎客花屏之后，凝望着外头的人头攒动，不由苦笑道：“陛下还未还朝，但弹劾我等五人的奏折据说都已经堆成山了……不过，老夫想起来，现在还是有些后怕，若是陛下在战阵上有个三长两短，我大燕社稷危矣！”??
宗泽也叹息道：“经此一番，待陛下回京，你我当奏请圣上，今后无论如何，圣驾都不可轻离帝京，以万金之躯犯险！”
第610章 皇帝和金太祖的三个女儿（1）
燕京朝野上下，舆情鼎沸。
坊间与朝堂之上，完全是冰火两重天。
于坊间百姓而言，他们根本不会去关心或者考虑皇帝万一出现不测、会不会对整个大燕皇朝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作为升斗小民，他们注定不会看得这么长远，也不会关心所谓的大局，他们只在意一时的快感。
直观感受是，皇帝再一次御驾亲征，深入金国上京，连败金人，为永州被屠戮的十万汉民报仇雪恨，逼迫金国皇帝不得不献女乞和。
这在中原王朝历史上，汉人对于强盛异族的征服到如此程度，数百上千年来还是首次。
即便是汉武帝时期的霍去病，也从未像皇帝今日这般包围敌国都城，兵临城下。
皇帝在民间的威望再次暴涨，这给王霖带来的好处便是他的声望值每分每秒都在暴涨。声望值的推升，再次助长了他的气运。
常人难以窥见，盘旋在王霖头顶上的那条气运之龙已经近乎实质，面目狰狞，无时无刻绕行于王霖周身。
吴乞买和后继之君完颜亶的气运再次被王霖掳夺，此长彼消之下，金国的国运实际已经处在了某种临界点上。
本来以王霖的意思，他还要在古北口举行一场大阅兵。
亲自检阅此次参战战果辉煌的三万锦衣铁骑、韩世忠及姚古所部，还有古北口的牛皋部。以及萧莞统率的契丹余部和蒙古各部。
以此来威慑北安州的金军。
但不及皇帝有进一步的打算，郭志舜已经作为满朝文武的代表，亲临古北口，率新任御史大夫邓品忠和他的麾下言官们一大群，跪伏在古北口外，反复恳求皇帝即刻班师回朝。
王霖无奈，只得下旨班师。
韩世忠率军回居庸关，姚古返回驻地，牛皋自然照旧镇守古北口。
……
复兴二年十二月初三，北风呼啸，天寒地冻。
但燕京城外，人头攒动，城中上百万百姓商贾几乎倾巢而出，分列在官道两侧，准备迎候班师回朝的皇帝和战功显赫的锦衣铁骑。
从渔阳至燕京，官道两侧满是激动的人群。
百姓挥舞着手臂，王霖的车马每到一处，百姓皆自发跪拜在地，山呼万岁。
与皇帝同乘一车的完颜永宁俏面绯红，这一路所见，大燕的繁荣鼎盛让她大开眼界，而百姓对于皇帝的尊崇，在她看来也是颇令人匪夷所思的。
她甚至看到路边有不少读书人成群结队，抬着圣人孔子和皇帝王霖的画像，将圣人与皇帝并列，完颜永宁知道孔圣在中原读书人心中的神圣地位，那么，如此可见皇帝在大燕士林中的威望已经与孔圣并驾齐驱。
底层百姓，商贾，读书人。这是王霖登基称帝以来获益最大的三个阶层。
底层百姓自此吃得饱饭，有所居。
商贾得益于大燕的兴盛和皇帝开明的商贾政策，大燕的商业正在一个远超历朝历代的高水平上不断前进。
而读书人获益的则是王霖的《四书五经集注》和《燕王读书法》。
此已成为大燕科举的必考项和官方指定的教科书。
皇帝銮驾后的马车上，蒲察氏与儿子完颜亶面色各异，坐在马车上，各透过窗户往外打量着车外的风景。
耳边不断传进燕人声震云霄的山呼万岁，蒲察氏心中惊叹，这位燕皇在燕人心中的威望已经近乎天神了吧？
蒲察氏下意识将微微有些复杂的眸光投向了前头那辆富丽堂皇的皇帝銮驾。
銮驾上，王霖站在那里面带微笑，不断与两侧百姓挥手致意。而娇俏可人已经换上了大燕宫装的完颜永宁，则俏面胜春，温柔款款站在皇帝身边，挽着皇帝的胳膊，一起接受万民的膜拜。
这完颜永宁本来新寡，如今却是因祸得福了。蒲察氏心中幽幽，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来。
她突然有些心烦意乱，赶紧从完颜永宁身上挪开了眼神。
这时，突然听儿子完颜亶清脆道：“娘，永宁姑姑这是嫁给燕皇陛下为妃了吗？但她又不是皇后，竟与皇帝陛下同乘一车，接受燕人朝拜，儿子觉得那些燕国大臣们会很不高兴的。”
蒲察氏一怔，静静望着自己的儿子，苦笑起来：“合刺，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完颜永宁……这不是我们娘俩能操心的事，好好呆着吧。”
蒲察氏知道自己母子抵达燕京之后，就会被皇帝安排送往五国城与完颜宗峻同居。
但不知怎么地，蒲察氏心中非常排斥去五国城，这大抵是她听闻了完颜宗峻已经在五国城新纳了多房娇妻美妾，还生了一双儿女，估计早就乐不思蜀的缘故。
蒲察氏心中哀怨，想起那夜在古北口外，她与完颜永宁的一场对话。
完颜永宁曾经答应过她，若她不愿意去五国城，可留在她身边生活。完颜亶也是如此。
完颜永宁答应到燕京后抽空与皇帝说。
实际上，完颜亶虽然是一个孩子，但他已经读了好几年汉人的经典。他的猜疑，正是此刻皇帝銮驾之后另外一座马车上郭志舜的不满。
在郭志舜看来，阿骨打皇女又如何，一个金女，有什么资格与皇帝一起接受万民朝拜？
这太僭越了。
郭志舜险些按捺不住上前去提醒。
但他想起皇帝的性格，猜测皇帝既然默许，想必是对完颜永宁极为宠爱，就咬牙忍住。
但邓品忠麾下那群御史在车队中间，见状无不反弹起来，若非场合不对，他们早就上前去弹劾了。
在言官们看来，皇帝可以纳不少异族的女子，哪怕宠溺都没有问题，作为大燕征服番邦的表征，这相当于是战利品。
但公开代表后宫露面的，却仍然要是汉女正阙。
不是皇后，也该是汉女嫔妃。
岂能让一个异族女子鸩占雀巢？
其实王霖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想让完颜永宁多感受一下大燕的热情气氛，尽管让她对大燕生出归属感和认同感罢了。
没想到，已经引起了朝臣的强烈不满。
……
后宫。
皇后韩嫣笑吟吟望着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面色微微有些复杂。
其他诸女也是如此。
完颜什离尴尬一笑，轻道：“皇后娘娘，臣妾……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过，既然是吴乞买叔叔的安排，而陛下也已经应允和亲，想必……”
韩嫣陡然一惊，她知道完颜什离已经误会她不满皇帝又纳新人了。
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突然觉得，金国太祖皇帝完颜阿骨打的三个亲生女儿，如今都先后在燕皇的后宫中聚齐，这实在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境遇。
这大概就是宿命使然吧。
韩嫣赶紧笑道：“什离姐姐，兀鲁姐姐，我是觉得吧，你们三姐妹多年不见，待会永宁公主进了宫，你们三姐妹要好生团聚一回。婉儿姐姐，福金妹妹，金莲姐姐，咱们今日就把时间留给她们姐妹，明日，本宫再与诸位姐姐一起设宴款待永宁公主如何？”
慕容婉儿温婉一笑，点点头。
潘金莲自无不可，赵福金也笑笑，望着完颜什离调笑道：“什离姐姐，兀鲁姐姐，陛下好像成了伱们完颜家的命中对头，你看看，阿骨打陛下的皇子悉数都住在了五国城，而他的三个女儿，又都成了陛下的妃子……”
完颜什离幽幽一叹，抬头望向了一直在保持沉默的完颜兀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了。
这事……实在是有点难以用语言形容此刻她的感受。
完颜兀鲁突然道：“皇后娘娘，臣妾倒是感念陛下恩德，若非陛下开恩，宗望等诸皇子早已被屠戮杀尽，如今陛下留他们一条生路，还准其在五国城娶妻生子，实际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永宁妹妹想必也是如此。”
完颜兀鲁不着痕迹扫赵福金一眼，心道陛下何曾不是你们大宋皇族赵家的对头？赵佶的女儿，他都娶了几个了？就是赵佶的嫔妃、儿媳妇，在后宫里也有三两个吧？
诸女似乎在此刻也都反应过来，这是人的心理反应和本能反应，诸女似笑非笑的眸光瞬时从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身上转移，落在了赵福金身上。
赵福金笑吟吟，她性格单纯欢快，暂时还没回过神来。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她的大姐赵玉盘。
赵玉盘妩媚的面上瞬时浮起一抹深深的红晕来，几乎不敢抬头正视诸女的眼神。
赵福金，赵玉盘，还有即将被纳的赵嬛嬛，崇德，朱涟，郭媛，韦莹……赵氏皇族的人，在王霖的后宫中队伍更庞大。
韩嫣也意识到此处，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
但她知道，赵福金面子薄，这层窗户纸不能轻易捅破，不然气氛就不美了。
韩嫣赶紧岔开话题道：“去问问上官清，陛下何时回宫？”
话音未落，已经进了大殿的上官清躬身一福道：“娘娘，诸位娘娘，陛下方才传回话来，他现在被一群御史和谏官堵在政事堂外，暂时先不回宫了，可能要晚一些。”
韩嫣及诸女惊讶抬头，望向了上官清。
第611章 皇帝和金太祖的三个女儿（2）
“上官清，到底为何？”韩嫣轻道。
上官清苦笑着回答：“陛下此番虽然御驾亲征金国，再次获得大胜，又逼迫金国低头，献女和亲，同时答应释放金国国内所有汉民，可以说是大涨我大燕国威。
但在朝臣看来，圣上万金之躯，不能轻易犯险，圣上屡屡御驾亲征，而且还是不告而别，已经犯了大燕的规矩，朝臣们尤其是朝中御史誓不罢休，非要圣上给一个承诺，今后绝不再有类似之事。”
韩嫣及诸女如释重负，韩嫣也笑道：“本宫看朝臣们说得对，陛下动辄就走，动不动就亲临战阵，万一有个闪失，让我们这后宫中的女卷和子女又该如何？”
上官清笑道：“其实在陛下班师回朝之前，御史们就已经围堵过政事堂五位阁相了，认为他们同意陛下亲征，已经犯下不赦之罪，要求陛下严惩五位阁相呢。这些天，据说弹劾李相的奏折，已经堆成山了。”
上官清微微沉默了一下，还是照直说道：“皇后娘娘，诸位娘娘，还有一事，引得朝臣不满，正在宫外集体劝谏陛下。”
韩嫣和诸女心头微动，都望着上官清。
上官清下意识扫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两女一眼，低道：“皇后娘娘，诸位娘娘，御史们弹劾……弹劾金国和亲公主完颜永宁！”
韩嫣和诸女愕然：好端端地，朝中这些御史们，是吃饱了撑的么，竟然弹劾起一个还未真正进宫的后宫妃子来？
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陡然起身，目光炯炯望向上官清，兀鲁道：“上官女官，到底为何，朝臣为何要弹劾永宁妹妹？她一个和亲公主，来自大金，初入大燕，应该没有得罪朝中御史的地方吧？”
上官清微微一顿，向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躬身一福道：“两位娘娘，上官清也不知具体情况，但闻听御史们弹劾说，永宁公主蛮夷之人不知大体，不懂规矩，不堪为妃，应逐回金国！”
完颜什离面色陡变：“这话从何说起？上官清，永宁妹妹到底犯了什么过错？”
上官清尴尬轻道：“娘娘，据闻是永宁公主自古北口进关后，与陛下同乘銮驾，且沿途携手与陛下一起接受万民膜拜……”
上官清话音一落，殿中诸女顿时沉默起来。
能有资格与皇帝并肩接受朝拜的，自然只有皇后韩嫣。
随后还有皇贵妃慕容婉儿，贵妃赵福金和潘金莲。
可一个新入燕国的金国公主，居然……
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面面相觑，都下意识一起望向了皇后韩嫣。
韩嫣斟酌着言辞道：“上官清，再去查探清楚。永宁公主初入大燕，不知我大燕礼仪是常有的事，再说她上陛下銮驾，定然是陛下所为，至于旁的，也定是陛下允准。什离姐姐，兀鲁姐姐，你们不必放在心上，陛下会处理好此事。”
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躬身拜了拜：“多谢皇后娘娘宽容大度！”
韩嫣起身笑道：“你我姐妹，何必这么客气？永宁公主日后也是自家姐妹，更不是外人了。再说，你们还不知陛下的性格么，这必定是陛下所为，与永宁公主无干的。”
诸女都笑起来。
想想也是，一个新来的金国公主，若非皇帝同意，她能上了皇帝的銮驾而且与皇帝并肩携手接受万民朝拜？
当然，能做到如此，皇帝显然对她也是极为宠爱的。
……
政事堂外。
密密麻麻的朝臣堵在门口，不肯让皇帝离去。
王霖打眼一扫，见几乎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囊括了六部和各个重要衙门的中层人员，都在现场。
群情鼎沸。
诉求无非有三：
第一，要求皇帝以家国社稷为重，公开承诺，不再亲临战阵。
第二，驱逐金国公主完颜永宁。
第三，严惩李纲等五名阁相及军机处各大臣。
李纲躬身苦笑道：“陛下，老臣等这回也是无可奈何了，陛下此番御驾亲征，又是不辞而别，引朝臣一片哗然。如今老臣想起来，也是后怕，若陛下在金国有个闪失，让老臣如何面对满朝文武和天下子民？”
宗泽也沉声道：“陛下安危系于家国社稷于一身，老臣等都无法想象，若我大燕无陛下在，将何以稳固天下？太子尚年幼，日后还请陛下保重龙体，无论如何，今日就请陛下多多少少给满朝文武大臣一个交代吧。”
黄岐善叹息：“陛下，老臣原以为陛下只是御驾亲征，统率大军坐镇古北口，威慑金人，可谁想陛下居然孤身犯险，孤军深入，乃至金国上京！此事绝不可再有，还请陛下三思！”
素来老成持重的吴敏也面色涨红道：“陛下，老臣等这几日都在想，历朝历代，古往今来，有哪一位帝王如陛下这般动辄亲临战阵？陛下不念自身安危，也当念天下黎庶社稷！”
王霖一直沉默不语。
其实他知道满朝文武劝谏得极是。
作为大燕皇帝，他本不该亲临战阵。
但他已经习惯了统兵亲临，而且他不放心，麾下将领会不会不折不扣贯彻落实他的决策部署。
“也罢，朕日后尽量不做此事。此事好说，但这群文武官员，口口声声驱逐永宁，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永宁何其无辜，她一个金国和亲公主，是朕让她陪伴在朕身边，如今反倒成了她的罪过？多大一点事，也值得兴师动众？”
李纲叹息：“规矩如此，朝臣自觉永宁公主此举大伤大燕国体，所以，陛下……”
很少当众在皇帝面前发表不同意见的郭志舜突然也劝道：“陛下，纵是陛下为之，纵是永宁公主初入大燕，不知大燕规矩，但前番永宁与陛下携手接受万民朝拜，已经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规矩就是规矩，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王霖冷笑：“你们的意思是让朕将自己的女人撵回去吗？”
郭志舜数人对视一眼，一起躬身道：“驱逐则过了，但陛下应当公开对永宁公主予以申斥，命其上表请罪，又亲至皇后娘娘宫苑前告罪，此事也就算是了了。”
郭志舜知道皇帝的为人，完颜永宁已经是他的女人，要想驱逐完颜永宁绝无可能。
但变通一下，让完颜永宁自请罪责，其实也就是一些虚头巴脑的罪责，不会对她构成真正的伤害，如此也能勉强堵住朝中言官和谏官们的嘴。
……
政事堂一侧的一处宫室中。
面色惶恐的完颜永宁坐立不安，她的对面便是蒲察氏母子。
完颜永宁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刚入大燕，还没见到自己的两个姐姐，就被大燕朝臣汹涌的弹劾痛斥之声淹没。
一开始她还未搞清楚状况，直至年幼的完颜亶一本正经一幅小大人姿态对她予以解释以后，完颜永宁这才知道自己无意间触犯了大燕宫廷的重大忌讳，朝臣的非议她并不在意，可要因此得罪了还未见过面的大燕皇后，后宫之主，她今后又该情何以堪？
见完颜永宁面色惶恐，蒲察氏忍不住劝慰道：“永宁你为大金公主，不懂燕人规矩，纵有僭越之行，也非你的过错，我想陛下会从情处置的。”
完颜亶突然脆生生道：“永宁姑姑，你放心，事关两国议和大局，燕国是不会真将你驱逐回去的。”
完颜永宁闻言面色更加煞白。
她已经是燕皇的女人，若是被驱逐回金，她又将如何自处？
她都难以想象，万一被撵出大燕，回到金国上京的她，还会有活路吗？
完颜亶又劝道：“再说不是还有什离和兀鲁两位姑姑在燕皇身边吗？她们也会给永宁姑姑说情的。”
蒲察氏轻斥道：“合刺，你一个孩子懂什么？以后少说话，管住你的嘴！”
完颜亶不以为意，照旧笑嘻嘻道：“娘，我不是乱说呢，照我看，燕皇陛下也不喜欢这些规矩，否则他是燕皇，怎么会亲自率军去我大金上京？这些燕臣也是，他们也不想想，驱逐大金和亲公主，就等于是破坏盟约，他们想要与大金开战吗？”
话音未落，王霖缓步而入，笑道：“看看，小乙，门外这么一群文武朝臣，还不如一个孩子明白事理。”
蒲察氏面色骤变，赶紧拽着完颜亶跪拜行礼。
完颜永宁也躬身一福：“永宁见过陛下。”
王霖轻轻一笑：“起来吧，永宁，都是朕的过错，让你还没到家，就遭受了一场惊吓。你放心，一切有朕。小乙，你从后门将永宁送进宫去，直直接安置在什离和兀鲁邻近的景贤宫，也方便她们姐妹往来。”
完颜永宁大喜：“陛下，永宁可以进宫了吗？”
王霖轻笑：“咋，你还想回去不成？”
完颜永宁面色微红：“陛下，我听说外头那些燕国大臣都在骂我不懂规矩，要把我撵回上京去……”
王霖一把将完颜永宁抱在怀中，大笑道：“不必理会那些迂腐之人，你是朕的女人，你还能去哪里？上官清，回宫宣旨，册封完颜永宁为景贤妃，一应用度规制待遇与什离和兀鲁等同。”
王霖又望向蒲察氏，微微沉吟道：“你母子暂随永宁居住，至于日后，朕已经命人去五国城通传，听听完颜宗峻的意见。”
蒲察氏母子叩首谢恩。
第612章 皇帝和金太祖的三个女儿（3）
蒲察氏带着完颜亶山呼万岁大礼参拜后跟随完颜永宁进宫而去。輀
王霖望着蒲察氏母子的背影，面色微微有些复杂。
完颜亶虽然是史上本来的金国后继之君，但完颜亶的气运已经被他完全掳夺，在当前大势下，他已经断无任何可能和机会成为金国君主。
若是旁人，会不惜一切代价诛灭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隐患。
但王霖不能这么办。
他来自于现代文明社会，而完颜亶现在不过是一个孩子。
无论王霖怎么心狠手辣，但对妇孺下手，他还是下不了手的。
为了预防万一，他只能将完颜亶养在身边看管。輀
就像赵构一般。
王霖愿意亲自当赵构和完颜亶的监护人。
而消息其实早就传到了五国城，锦衣卫的讯息也旋即传了回来，超乎王霖的意料之外，完颜宗峻严词拒绝与完颜亶母子团聚。
换言之，完颜宗峻留恋于现在的新欢，他已经将在五国城娶的汉人女子柳氏扶为正室，自不能再让蒲察氏这个原配出现。
而在某种意义上说，王霖是乐见其成的。
他要把完颜亶养在身边，就必须要将蒲察氏留在身边监管。
至于完颜宗峻，心底其实认为作为燕皇王霖的战利品，蒲察氏已经不能再来他身边……据说皇帝还对蒲察氏有些心思。这是前往传讯锦衣卫的特别暗示。輀
王霖一切蒙在鼓里，这都是燕青揣测圣心，暗自吩咐锦衣卫所为。
王霖要知道如此，定会被气得吐血。
他承认自己对女色的抵抗力很低，尤其是当了皇帝之后，对于天下间的美女可以予取予夺，至高无上的皇权更是助长了他的欲望，但这这不代表他饥不择食……
他若是再知道在燕青和麾下心腹锦衣卫军官心里，皇帝什么都好，唯独就是好色了些，尤其是对于已婚妇人的追逐热情更高……这般既有的印象早就根深蒂固，他真的会吐血三升。
见皇帝凝望着蒲察氏的曼妙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燕青更觉得自己做得深得帝心了。
但这种事可以做，不可以明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燕青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陛下，五国城那边，完颜宗峻送来了一封亲笔书函，拒绝蒲察氏去五国城……这与我大燕人的和离书大体相当……”輀
王霖没有多想，淡淡道：“先压一段时日，过后朕会让永宁跟蒲察氏母子说。小乙，你要谨记朕今日之言，对于完颜亶，要如赵构一般……你懂朕的意思吗？”
虽然燕青不懂皇帝为什么特别关注完颜亶这么一个年幼的金国宗室子弟，但皇帝的意思却很明白，将完颜亶与赵构一样列入锦衣卫的全方位监控名单之上。
燕青躬身领命。
……
政事堂外。
皇帝王霖一身明黄色的常服，缓步在李纲、宗泽、吴敏、郭志舜和黄岐善五位内阁大臣的陪同下，站在了政事堂外的台阶上。
外面黑压压一大群各色朝服的文武朝臣，尤其是在前头鼓噪的朝中御史和谏官们见状立即沉静下去，不敢再喧哗。輀
无他，皇帝身上的威严太甚，杀气太重。
以至于领头的侍御史宋德令感觉压力奇大，往后直退。
王霖淡然一笑，环视众臣，又将深邃的目光投射在御史大夫邓品忠身上。
作为言官和谏官系统的主官，邓品忠在此事上虽然貌似没有带头，但若没有他的点头，朝中御史和谏官们不可能一窝蜂倾巢而出。
“邓品忠，你上前来，朕有话说。”皇帝凛然低沉的声音在场上响起。
躲在人群后头的邓品忠面色一红，尴尬地搓了搓手，分开人群，走到前头，拜伏在地道：“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邓品忠本来是借着大礼参拜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情绪，没想到这又引起了朝臣们的群起而效仿，一群人乱哄哄拜倒在地，山呼万岁，王霖面色淡漠，凝立在那，良久才道：“平身，都起来吧。”輀
王霖缓缓道：“朕自知，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君主，亲临战阵者，尤其是如朕一般亲身犯险者，或没有几人。但诸位爱卿可知，大燕这支军马是朕一手打造而成，朕在军中，军卒士气旺盛，战斗意志会更顽强。不然，以我大燕兵马之战力，与彪悍凶猛的金人相抗，其实没有太大的胜算。
换言之，我大燕对金作战之所以屡屡胜出，其要义在于朕与军卒同甘共苦、上下一心、誓死对敌。
朕愿意充当我大燕军卒的主心骨。
所以朕才几次三番亲临军阵。诸位放心，朕在军中，有我大燕儿郎舍生忘死护卫，安全绝无问题。
当然，朕知道诸位爱卿群起而劝谏，是一番拳拳善意。朕也知，此并非常法。
可我大燕面对金人这种虎狼对手，稍有不慎便会亡国灭种。朕不敢懈怠和大意。
故，朕日后或还要御驾亲征。輀但朕可以在此承诺给诸位爱卿，只要大燕定鼎天下，朕也会好生安稳做一个太平天子，绝不会再动兵戈。
朕在登基称帝时，就已对天盟誓，此生定要复我中华汉唐盛况，为我大燕子民和子孙后代打下一片可以安居乐业的疆土，为此，朕愿意以身许国，百折不回，宁死不悔！
朕当年在东京说过，倘若要用文字来记录一个人的生平，我会如此写，我，王霖，生于山东，葬于中国！
朕，不惧死！”
王霖激昂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震荡全场，直上云霄。
“所以，请诸位爱卿不要再劝朕。只要强敌一日还在，只要我家国社稷危难不彻底消弭，朕便会一日不息征战之心。
朕希望，待朕百年之后，大燕子民会如此评价朕：朕非为皇权而篡宋，而为保家卫国而披上这身龙袍，朕为此而生，纵为此而死，也死得其所！”輀
王霖言辞慷慨，掷地有声。
众臣无言沉默了下去。
以邓品忠为首的御史言官谏官们被皇帝的这番代表着坚定决心的话语所彻底震撼，他们心中情怀激荡，再次抬起头来时，有不少人已经眼含激动的泪水。
这自古以来，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做到像今上这般为了家国社稷和天下万民而舍死忘生！
邓品忠流着泪率先跪倒在地。随后是黑压压的一大群朝臣。
再往后，李纲五人和张浚韩庭等六部尚书也相继跪拜下去。
“吾皇万岁，万万岁！”輀
“千古圣君，唯陛下一人尔！”
……
王霖煽情的功夫着实不减当年，他三言两语将朝臣们的情绪调动起来，成功转移了视线。
等群臣反应过来，皇帝早就在锦衣卫的拱卫下溜之大吉。
而此刻的宫里，韩嫣有言在先，让上官清先将完颜永宁安置妥当，然后又安排她与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会面。
完颜永宁跟随女官上官清进了宫苑，在宫苑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并肩迎候在那里的大姐完颜兀鲁和二姐完颜什离。
尽管完颜永宁已经幻想过很多种与两女会面的场景，但今日真正会面，心头还是无比激动，晶莹热泪夺眶而出。輀
“永宁！”
完颜兀鲁面带微笑，向完颜永宁招了招手。
完颜永宁快步上前，姐妹三人拥抱在一起，想起此生境遇，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由抱头痛哭。
上官清在旁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也就默然凝立在侧。
等三女逐渐都平静下来，上官清才上前拱手道：“陛下有旨，完颜永宁听封！”
完颜永宁面色微红，赶紧与完颜什离完颜兀鲁三女拜倒在地。
“册封完颜永宁为景贤妃，常居景贤宫。景贤妃贴身使女拨入宫中听用，一应用度皆照什离与兀鲁安排。”輀
……
完颜什离的宫苑中，两人设宴，款待完颜永宁。
姐妹仨一边饮酒，一边说些故国风情和别来经历，完颜兀鲁更是仔细询问了皇帝与她相逢的一些事和细节。
三女说说笑笑，面面相视，都有些唏嘘之感。
谁又能想到，金国开国君主完颜阿骨打的三个亲生女儿，只此三女，都嫁给了燕皇为妃。
当年，姐妹三人，完颜什离远嫁中原，完颜兀鲁和完颜永宁先后出嫁，可许是宿命的约定，她们居然在分别数年之后，在燕京团聚。
王霖回宫去皇后韩嫣那里与诸女会面，一起吃了一顿晚宴，随后就去了完颜什离的宫苑。輀
完颜永宁初次进宫，他这个皇帝若不露面，对她日后在宫中的境遇不妥。
三女谈兴正浓，不料皇帝突然来到，这有些出乎了完颜兀鲁和完颜什离的意外。
她们本来以为，皇帝刚刚班师回朝，今夜会宿在皇后宫里。
但不成想，皇帝还是来了，这说明皇帝心细如发，体贴完颜永宁。
完颜什离起身拜见，然后笑道：“陛下呀，臣妾本想带永宁去拜见皇后娘娘，但皇后娘娘说永宁千里迢迢刚到京，今夜好生安歇，明日再相见。”
完颜兀鲁却轻笑道：“永宁第一日进宫，今日实际正是陛下与永宁的大喜日子，陛下怎好不来……臣妾和什离送陛下和永宁去景贤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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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皇帝和金太祖的三个女儿（完）
完颜永宁俏面发红，微微垂下头去。她再不懂大燕宫廷的规矩，但也自明白今儿就算是自己和皇帝的洞房花烛夜。
王霖朗声一笑：“不急，朕与你们三个一起说说话。正好你们三姐妹才刚重逢，朕又何忍心分开你们。不如你我四人今日就在什离这边，秉烛夜谈，通宵达旦如何？”完颜什离妩媚的面色发红。
她与兀鲁常常一起伺候皇帝，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今日又多了一个三妹永宁。
完颜兀鲁也有些羞涩。反倒是完颜永宁懵懂无知，听了皇帝的话，便老老实实坐在了皇帝身侧，充当起侍女的角色，亲自给王霖斟酒。
如此酒过三巡，完颜什离这才想起了蒲察散母子。基于皇帝过往和偏爱已婚妇人的喜好，完颜什离下意识认为，皇帝看上了蒲察氏的美色。
可蒲察氏毕竟是完颜宗峻的原配，完颜宗峻可就在五国城。完颜什离觉得皇帝若是霸王硬上弓，实在是……对皇帝的名声有损。
一念及此，完颜什离的脸色就有些复杂，她不顾完颜兀鲁的阻止，径自开口道：“陛下，臣妾有句话不管该说不该说，我都想说了。”王霖轻笑：“什离，你就是个直肠子，什么时候学得这般弯弯绕了？有话就说，朕听着！”完颜什离正色道：“陛下，蒲察氏乃宗峻之妻，如今宗峻居在五国城中，陛下何不放他们夫妻团聚？”王霖没想到完颜什离提起蒲察氏这茬，不过也不在意，随意道：“其一，朕本欲将蒲察氏母子送去五国城，可蒲察氏并不愿去。其二，朕命人传讯完颜宗峻，奈何完颜宗峻写了一封和离书过来，说是他已娶柳氏为妻，生育子女，此生不愿再与蒲察氏相见。”完颜什离愕然，旋即与完颜兀鲁交换了一个眼神。
完颜什离犹自有些狐疑道：“陛下，当真？”王霖哑然失笑：“你该不会以为朕……”完颜什离昂起头，露出雪白的天鹅颈来：“难道不是吗？”王霖苦笑：“……”完颜兀鲁见皇帝尴尬，赶紧笑着打圆场：“陛下，既然如此，不如放蒲察氏母子去五国城。纵宗峻不愿与其团聚，准其母子单居亦可。”王霖摇头：“不可。”完颜什离柳眉轻挑，撅了噘嘴：“看看，陛下还说不是，分明……”王霖皱了皱眉，他本来懒得去解释，不过，为了不影响今夜的美好气氛，避免完颜什离心里生出疙瘩来，他还是笑道：“朕想将完颜亶留在身边。此子聪慧过人，朕……甚欣赏。”完颜什离根本不信：“陛下，臣妾还真是想问问，陛下千里迢迢从上京带完颜亶回燕京来，真的是为了引其为质？要真为人质的话，吴乞买叔叔的那些皇子，随便哪一个都要强于完颜亶一个孩子。”王霖叹了口气，知道这天快要被一根筋的完颜什离聊死了。
他也知道不能继续下去，索性探手一把将完颜什离扯了过来，不管不顾，径自将她抱在怀中。
轻轻抚摸着她健美的后背。完颜什离本就是开朗奔放的性格，在皇帝面前素来又从不掩饰自己的激情，再加上她与皇帝分别日久，心中积累的情怀深重，被皇帝轻言爱抚，转眼间就柔情满腹浑身都要化了，早就将方才的疑问和些许不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皇帝居然当着自己和完颜兀鲁的面与完颜什离亲热，而且两人还旁若无人，殿中伺候着的女官使女悄然退走，而完颜兀鲁虽面色发红，却依旧端坐在那不动弹，只有完颜永宁坐立不安，俏面潮红，低头捏着自己的衣角，心如鹿撞。
……夜半时分。烧着地龙的宫室内依旧温暖如春。完颜永宁将自己整个娇柔的身子都缩进了被窝之中，埋首其中，根本不敢抬头露面。
她聆听着皇帝与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的激情蜜意，面色红得若霞。不过她心里也因此安定下来。
在这异国他乡，有同胞姐妹在身边，还有一个宠溺自己的皇帝在，她的后半生应该无虞了。
而在此时，宿在另外一间宫室中的蒲察氏却是辗转反侧，几乎彻夜未眠。
她窝在松软的床榻之上，低头望着熟睡正酣的儿子完颜亶。燕国宫里的物质条件不知道要比上京好上多少倍，这宫里的用度陈设，其精致华美，是她生平仅见。
可她不知道自己日后该何去何从。回到完颜宗峻身边，本是最好的归宿，但她心里却充满了忧虑和沉重。
完颜宗峻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虽然她与燕皇什么事都没有，但完颜宗峻心胸狭隘，一定会朝不堪的地方去想。
她去完颜宗峻身边的下场可想而知。何况完颜宗峻已经另娶。她本心里是不愿去五国城的。
但她没有理由拒绝，也没有任何理由留在宫里。想起燕皇从未正眼看过自己一眼，蒲察氏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她还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竟然在夜里孤枕难眠之际生出对燕皇的几分旖念和幻想，心头更觉羞耻。
再想起完颜永宁答应过自己的事……蒲察氏患得患失大半夜，最后还是在即将破晓时分沉睡了过去。
可她没怎么安睡住，就被宫女给唤醒，听闻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要见自己，蒲察氏不敢怠慢，强忍困倦，梳洗整齐便去了隔壁完颜什离的寝殿，此时早已日上三竿。
此时的皇帝早已离去。而完颜永宁羞不可抑，也早回自己的宫苑去。寝殿中，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一左一右，端坐在上。
蒲察氏匆匆拜倒：“奴见过两位公主！”完颜什离叹息道：“王嫂，没想到，你我今日会在燕京相见！现在此处没有外人，你给我和兀鲁姐姐说句实话，陛下如何会在上京专门点名要你母子来燕为质？”完颜兀鲁也是心中幽幽。
她虽然不会说出口来，但她的心思与完颜什离基本无二。
“奴不知。”蒲察氏缓缓摇头，面色微有难堪。旁人都认为燕皇因为看中她的姿色而将她强行掳到燕国，而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确定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燕皇，燕皇对自己根本就无半点那种心思。
这也是她不愿意去五国城与完颜宗峻团聚的关键。一个疑似被燕皇染指的妇人，哪里还有清白可言？
第614章 星火燎原之皇帝的龙凤胎（1）
皇宫。窗
御书房。
昨夜一场激烈的大战，王霖早上起来径自去了御书房，见到在御书房内侍候着的孔琳柳眉星眼，温柔款款，眉目间荡漾着无尽的柔情蜜意，他一时没有忍住，又与孔琳亲热了一回。
事后，王霖暗暗惭愧，自己现在真是有些……不知节制了。
但他很快就心平气和起来。
也不必这么矫情，他身边这么多如花似玉容的绝世红颜，他若是能忍得住，那就不是正常男人了，况且他还处在欲望正盛的青年。
孔琳大早上就被皇帝宠幸，折腾得不轻，她自小读书，娇柔无比，身子弱，这一时间还真就起不了身了。
伺候在外头的上官清俏面涨红。窗
暗道皇上真是……昨夜与三妃欢好，难道还不够嘛，早上又与孔妃痴缠。
上官清忍不住幽幽叹息。
她在皇帝身边久了，对皇帝的了解越来越深，这位被称之为千古圣君，在上官清看来是绝不夸张的，今上之英明神武，盖世武功，文韬武略，都冠绝天下，无人可及。
无论是作为男人，还是作为皇帝，都是人中之龙。
唯独对女色……没什么抵抗力。
好在今上与史上那些昏君的荒淫无道还不是一个概念。
他只是与身边女子情意相投，然后身心交融。窗
乐此不疲，仅此而已。
王霖从内室出来，吩咐道：“唤两名宫女进来，伺候着，让孔妃再歇一会。”
上官清面红耳赤道：“臣领旨。”
王霖说话间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身子猛然晃荡了一下，有些摇摇欲坠。
上官清面色骤变，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扶住了王霖，急急道：“陛下，陛下！”
王霖以手扶额，心中苦笑，知道自己虽然年轻，身体更是无比的强壮，但终归是人而不是神，一个对时之间，连续熬夜作战，消耗的心力和体力有些大。
“朕没事，扶朕躺下歇会就好。”窗
上官清赶紧将皇帝搀扶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也不顾忌讳，自己也坐在那里，就让皇帝的头枕在了自己丰腴健美的腿上，柔声道：“陛下，好些了吗？臣这就命人去唤御医！”
王霖无力摇头道：“不必小题大做，朕可能是熬夜的缘故，有些头晕，歇会就好。”
王霖说话间就缓缓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他的头枕在上官清丰腴弹性的腿上，他倒是没什么反应，但上官清心神镇定下来，这才发觉有些不妥，俏面红得如火烧云一般，却是又怕惊扰到皇帝歇息，动也不敢动一下。
皇帝居然很快就打起了轻微的酣睡。
他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上官清俯视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皇帝，他英武俊美的五官，刚毅且有棱角的面庞，睥睨天下的气度，其实早就让上官清迷恋倾心。窗
只是作为女官之首，上官清知道自己的位置和责任。
她不敢轻易流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皇帝可以随时与身边的女子相恋相融，唯独上官清不能。
按照大燕的规制，她虽是后宫的大总管，但也位列朝臣之列。相当于礼部派驻在皇宫的正三品女官，等级颇高。
她若是与皇帝传出绯闻来，直接会影响朝廷的形象。
身下皇帝的呼吸平缓而均匀，上官清眸中柔情万种，在王霖身上百般流转。
经精挑细选，朝廷百般考察，又经皇帝亲自考验，她家世清白，从五百报名女官中脱颖而出，文才一点也不输于韩庭这种翰林词臣。窗
她进宫两年了，一直伺候在皇帝身边。
整日面对这么一个拥有至高无上皇权和散发着无穷魅力的男子，作为青年女子，她要是一点也不动心，那也不符合常理。
纵是伺候在御书房内角落里待命的宫女和其他低级女官，也都能察觉到上官清眉眼间的无尽情意。
上官清摆摆手，以目光示意宫女去取一盏热茶来和唤御医在御书房外待命。
皇帝虽说安然无恙，但作为皇帝身边的总管大臣，上官清职司在身，绝不敢怠慢大意。
王霖假寐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见眼前的上官清俏面发红，身子僵硬笔直，立时明白是什么缘故，他笑笑，没有去撩拨她，只轻轻起身道：“朕好了，传膳，朕想吃些东西……”窗
……
尽管皇帝再三声称无恙，但太医院的御医至少来了七八位。
一群御医轮番给皇帝检查身体，然后会诊，又给皇帝开出了将养的药方。
诸女都来探视，后宫忙碌起来。
这种消息自然也瞒不住，传至宫外，朝野震惊。
太医让皇帝罢朝养病……皇帝病重？！
一时间，关于皇帝病重的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在燕京城内广泛传播。窗
其实也不见得有人在幕后恶意造谣，只是皇帝在大燕民间的关注度实在是太高了，宫里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随后是李纲率面朝文武三品以上大员进宫探病。
这种朝中大规模的行动，自然更加剧了皇帝病重流言的扩散……时日久了，居然演变成皇帝病危了。
流言蜚语满天飞，甚至流传起各种不同的版本。
有的说皇帝是好色过度，御女太多，导致身体亏空，“积劳成疾”。
有的说是皇帝常年御驾亲征，亲临战阵，受有暗伤，如今不慎发作。
等等。窗
这些事自然瞒不住锦衣卫，可当燕青正要命人清除流言源头控制舆论局面时，王霖却淡然一笑道：“这种事不必去管，过几天就风平浪静了。小乙，锦衣卫现在被朝野上下盯着，这种小事犯不上消耗锦衣卫的名望，况且……”
王霖摆摆手，没有继续往下说。
只是温柔坐在他一边正在为他研墨的孔琳，无意间瞥见皇帝深邃的眸中跳跃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星火。
王霖批阅了几本奏折，有些苦笑道：“每天这么多奏折，都要朕来批阅，累都要累死了。也不知道内阁这些阁相，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点事也要来烦朕……”
孔琳一怔，每天批阅奏折，是皇帝掌控天下权力的最佳方式，可自家这位圣君，却显然有些厌烦这些日常政事。
孔琳斟酌了一下言辞，柔声笑道：“陛下呀，这已经是内阁梳理过的各地奏折了，基本上都是各个行省大员呈报上来的军国要务，寻常国事自有内阁处理，不会烦扰到陛下的。”
王霖叹息：“还是太多了，朕只是一个人，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况且御医不是要朕养病吗？琳儿，你让上官清通知内阁，暂时先不要往朕这边送了，一切国务，朕全权委托李相署理。”窗
孔琳犹疑了一下，笑道：“陛下呀，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其实……这些奏表其实可以在陛下这里走一遭，然后送回内阁，李相等人自会再次批转……”
往宫里送，这是皇帝的权力，内阁的本分，毋庸置疑。
可皇帝可以选择性批阅。
王霖摇头：“朕有强迫症，他们只要送到朕的案头上，朕看了，就都放不下，不如别送。或者……”
王霖笑吟吟望着孔琳道：“琳儿，你文才飞扬，又通晓庶务，不如你来代朕批阅如何？”
孔琳面色大变，立即面红耳赤，跪伏下去道：“陛下请收回成命，臣妾岂敢干政？自古以来，后宫不能干政，臣妾能蒙陛下恩宠，伺候圣躬于御书房中，已经算是破例，引起朝上非议，若让臣妾批阅奏折，臣妾……”
孔琳口不择言，连连叩首，惊惶不安。窗
作为孔家之女，通晓史书，孔琳焉能不知这其中的重大庇护。
不要说是她，就是之前颇得皇帝宠溺的朱涟，也绝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宫中女子干政，基本上都是从批阅奏折开始的，比如武曌。
王霖叹了口气：“琳儿，这有什么打紧？你想多了，快起身来，地上凉。”
孔琳坚持道：“陛下若不收回成命，臣妾不敢起身。”
王霖无奈叹息：“罢了，朕只是随意一说。这样吧，你来给朕阅读，朕来听，说出意见，你再代朕行文，如何？”
孔琳这才起身遵命行事。窗
为皇帝代劳片刻，这是她的本分，是可以的。
可代替皇帝的职权批阅奏折，哪怕一次都不可以，这也是她的本分。
就这样，孔琳念诵，王霖躺在软榻上闭目聆听，随口说出自己的处理意见，两人配合倒也默契。
过了一会，王霖挥挥手道：“算了，今日就到这里，剩余的，移交内阁裁处。就说朕龙体未愈，还在将养，不宜操劳。”
就在此刻，上官清突然急匆匆冲进御书房来，喜上眉梢道：“陛下，梁妃娘娘诞下龙子了！”
王霖大喜，一跃而起，突然又惊讶道：“昨夜朕见梁妃，还没有生产的征兆，怎么说生就生了？”
“陛下，梁妃娘娘一个时辰前有了生产的迹象……不到半个时辰，娘娘就顺利生产，御医说，这可能与娘娘常年习武，身体强健有关。”窗
上官清微微定了定神道：“陛下，臣恭喜圣上，贺喜圣上，得获龙凤双生子！”
王霖陡然张大了嘴巴，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
梁红玉居然生了龙凤胎！
王霖狂喜交加，一阵风般冲出御书房去。
……
第615章 星火燎原之皇帝的龙凤胎（2）
梁红玉所居的南水宫。蜘
韩嫣已经率后宫诸女到齐了。
都来给皇帝和梁红玉道喜。
诸女面上喜气洋洋，不少都浮荡着浓烈的羡慕之色。
一胎双生子啊，龙凤胎，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王霖匆匆而至。
韩嫣率诸女拜倒在地：“臣妾等贺喜皇上，得获龙凤双生子！”
王霖哈哈大笑：“都起来吧，咱们都是一家人，同喜，同喜！”蜘
王霖待诸女起身，微微颔首，环视南水宫女官道：“传朕旨意，重赏南水宫一干女官、执事和内役，每人五十贯钱！”
南水宫诸女官闻言大喜过望，立时又跪倒了一大片，连声山呼万岁谢恩不止。
因为刚刚生产，产房内密不透风，诸女自不好现在就进入问安探视，御医事实上只允许王霖独自入内。
王霖匆匆进得产房，见梁红玉面色红润，笑吟吟坐在床榻之上，两个包裹在襁褓里的婴儿静静躺在一边，由稳婆正在照料打理。
王霖忍不住笑了，他的其他女人生孩子就像是打一场仗般九条命去了一两条，元气大伤，至少看上去疲倦非常，可眼前的梁红玉居然面色红润神采奕奕。
这当然是与她多年习武常年锻炼身体好有关。
“红玉，朕来看你和孩子了。”蜘
梁红玉一脸的幸福甜蜜，她任由皇帝坐在床边紧握着她温柔的小手，她将身子整个依偎进皇帝的怀中，柔声道：“陛下，臣妾也没想到会是一对双生子，这都是陛下洪福齐天。”
王霖紧紧抱着她，在她光洁而汗津津的额头上亲了一记：“辛苦你了，红玉。”
“朕已经决定，男孩就叫王晨，女孩就叫王曦，以后你的南水宫就改名晨曦宫。”王霖说话间伏在梁红玉耳边压低声音道：“虽然朕对自己的孩子都一视同仁，但毕竟他们是双生子，在朕心里不同。朕想册封晨儿为齐国郡王，曦儿为南水公主，不知红玉你意下如何？”
梁红玉闻言几乎狂喜。
她忍不住紧紧反抱起皇帝腰身，感动得涕泪交集。
以她生子王晨为齐国郡王，这可意义非常。
王霖在登基称帝之前，先是渤海郡王，封地就在齐，随后又改封齐王，最后才被册封为燕王。蜘
以皇帝之前的王号为封，这显然说明这对双生子在皇帝心中超常的地位。
其实王霖都想好了，只是没想到梁红玉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一对双生子，让他背后起的名字都用上了。
而封号是他在来的路上临时起意。
他觉得这对龙凤胎意义非常，封号特殊，诸女也能理解。
其实不光是梁红玉，还有已经进入孕后期的朱涟，她的孩子名字王霖也有腹稿了。
韩嫣闻知皇帝对于梁红玉所生子女的名字和封号，面色微微动容，不过旋即平静如常。
诸女也是一般。蜘
她们知道这对龙凤胎在皇帝心中的位置特殊，封号特别一些，也就理所应当了。
韩嫣环视诸女轻笑道：“陛下子嗣又诞，开枝散叶，这是咱们大燕鼎盛的祥瑞，尤其是红玉姐姐诞下龙凤双生子，这更是我大燕的吉兆。不过，陛下呀，不光是朱涟姐姐正在待产，现在可又有几家姐妹有了身子哦。”
王霖哈哈大笑，环视诸女道：“朕来猜一猜……婉儿？”
慕容婉儿面色微红，白衣飘飘，微微颔首。
见韩嫣面含微笑，犹自望着他，王霖愕然：“还有？”
韩嫣笑吟吟指了指李清照和朱淑真：“清照姐姐和淑真姐姐，都有身子了。”
王霖真是意外之喜了。蜘
而李清照和朱淑真面色羞红，微微垂首，不敢正视皇帝炽热的眼神。
皇帝经常流连她们俩的宫苑之中，这么多年了，若她们再不生育，估计皇帝都要给她们找御医诊治了。
王霖大步走去，一边一个将李清照和朱淑真拥抱起来，大笑道：“天大的喜事！传旨，今日朕大摆宴席，庆祝朕再得子嗣！”
……
洛阳。
洛阳居天下之中，有5000多年文明史、4000多年城市史、1500多年建都史，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丝绸之路的东方起点、隋唐大运河的中心，历史上先后有13个王朝在此建都。
王霖都曾一度想迁都洛阳。蜘
前宋以洛阳为西京，置河南府。
大燕的河南行省行辕所在，也正是洛阳。
前宋宗室，除皇帝赵佶仍旧获得燕皇允许，继续住在东京的皇宫之中，其余前宋宗室，包括赵佶的皇子们，基本上全部都被朝廷安置在了洛阳。
锦衣卫在洛阳设立西京留守司。
洛阳锦衣卫的规制远比其他行省要高，留守司指挥使马昆的品阶也为正四品，远高于其他行省的锦衣卫分支机构负责人，这主要是洛阳锦衣卫的重要使命。
虽然皇帝没有明说，但燕青心里非常清楚，大燕的江山承继于前宋，前宋宗室目前看还无问题，但假以时日，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起了异心。
尤其是前宋皇帝、皇子和老臣依旧在。蜘
前宋的拥趸在坊间还有不少。
要是其他人做了皇帝，必定要对彻底荡涤前宋的政治痕迹，但今上王霖说到做到，言而有信，说善待前宋宗室和海纳百川不分既往以天下人治天下，那就兑现了承诺。
当然，必要的监控和防范还是少不了的。
纵然皇帝无此心，朝廷也不会放心。
锦衣卫监控洛阳前宋宗室，这还是宗泽和黄岐善的提议。
而当世大儒张魁和周子宴，也隐隐戳戳提醒过皇帝。
大燕复兴二年隆冬的洛阳，天气格外寒冷。蜘
城北一栋豪华的府邸内，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穿蟒袍端坐在花厅之中，他的身前，站着另外两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位青衿士子三旬上下，眉清目秀，气度优雅。
“益王殿下！”
三人一起拜下。
赵棫，赵佶第八子，与皇九子构同岁，原益王。
赵棫苦笑摇头道：“不妥，我非当年皇子，而是大燕的泗水侯了，你们不要误我！”
身材略高的中年男子忿忿道：“燕皇言而无信，竟然如此薄待大宋皇子，亏他还口口声声昭告天下，要善待赵宋皇室贵胄。”
此人是前宋哲宗皇帝赵熙女儿德康公主与石端礼之子石玉成。蜘
此人本在朝为官，改朝换代之后，辞官归于洛阳，以商贾为生，是洛阳最大的绸缎商人。
另外那个矮胖一些的中年男子也冷笑道：“那人曾宣称对赵宋皇族厚加安置，但事实如何呢？凡我赵宋皇族宗室，各降爵不等，异地居住，还要受这劳什子的锦衣卫的监视。”
此人是宋神宗赵顼第十三子，宋哲宗赵煦同母弟，赵似之子赵宣。
原封汝南郡王，现为汝南伯。
赵棫面色阴沉，压低声音道：“两位，隔墙有耳，请不要妄议燕皇陛下！不要平白给自己惹来祸端。”
石玉成大刺刺道：“怕什么？我等乃赵宋皇室，不过是说几句闲话，他还能拿我等怎样？不过，益王殿下，有件事你或者不知。”
赵棫抬头望向了石玉成。蜘
“燕皇荒淫无道，贪花好色，终至病危，这算是上天给的报应！”
石玉成话音一落，赵棫面色骤变，他霍然起身准备溜之大吉了。他实在是不愿意继续与这两人呆下去了，竟敢在背后妄议燕皇病危，这要是传扬出去，洛阳锦衣卫通报燕京，他还有活路？
他可不是赵构。
没有一个伺候燕皇的娘。
虽然他们是同一个爹。
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青衿士子拱手肃然道：“益王殿下，燕皇无道，暴虐无耻，我大宋公主数人、陛下皇妃、原太子妃朱涟皆被他霸占在后宫之中，此等羞辱，益王殿下身为赵宋皇子，当朝贵胄，岂能无视乎？”
赵棫倒抽了一口冷气。蜘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经明白这三人的来意了。
读书人是洛阳程家的人。
程颐的嫡枝子孙。
被燕皇下旨赐死的大儒程远景的孙子。
程非。
因为程远景之死，洛阳程家已经视燕皇为仇。
赵棫拳头紧攥，面色凝重，一字一顿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如今大燕国力强盛，陛下又为千古圣君，已经为大燕开创不世基业，万众归心。你们要想做那些不该做的事，还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这完全就是自寻死路。”蜘
在赵棫看来，现在的大燕已经不是过去的弱宋了。
国力强盛，民生富庶。
可以说举国上下，一片繁荣。
更关键是，外敌金国，已经被皇帝统率大军死死压制在东北苦寒之地，再也不敢侵犯中原半步。
当今皇帝的文治武功，无人可及，地位不可撼动。
此时造反谋逆，岂非送死？
程非凝声道：“益王殿下，我等也承认，今上武功盖世，现在的大燕外御强敌，国泰民安。但此时，燕皇病危，储君年幼，而满朝文武中，皆为我大宋故臣，只要益王殿下登高一呼，从龙者必定甚众！”蜘
石玉成和赵宣立即附和。
对于三人的痴人说梦，赵棫深吸一口气，他只能嗤之以鼻。
疯了。
他们脑子坏了。
弱宋早已被扫进了历史的故纸堆里，所谓大宋的故臣，所谓的登高一呼从龙者甚众，简直就是糊弄鬼。
第616章 星火燎原之讨燕皇檄（1）
赵棫面色凝重望着眼前这蛊惑他谋反的三个人。蓈
宗室赵宣。
德康公主之子石玉成。
儒家大圣、洛阳程家、程颐公之后程非。
赵棫心中其实非常愤怒。
王霖实际对他是有恩的。
当年益州叛乱，若非王霖派遣大军平叛，又命锦衣卫暗哨将他从益州救出，他现在早就是一个埋在地下的大宋皇子。
他在洛阳过得很好。蓈
日子很平静，很安稳。
虽然没有过去的大富大贵和前呼后拥，但心中平静。
他与皇九子赵构常有书信往来。
赵构为他讲述了皇帝王霖的一些事，且大燕京城如今之盛况，还邀请他去燕京做客。
赵棫心中很清楚，如果说一些前宋宗室对皇帝心生不满是因为既得利益受损，那么，程家就则因为程远景之死。
而对皇帝恨之入骨。
但程远景不该死吗？蓈
幕后行凶杀人，意图操纵朝政，这可是能诛九族的大罪，但皇帝看在读书人的面上，不过是赐他白绫一条，允她自裁而已。
赵棫更清楚，这三人找上自己，无非是想将自己当招牌，套上前宋皇室的大义。
但前宋早就是历史的产物，王霖的统治大燕的皇权根深蒂固，众望所归，万民归心，凭你们几个跳梁小丑起来谋反，不是找死是什么？
但赵棫不敢公开反驳，并与之撕破脸皮。
一则他府上百余人的经济收入全赖石玉成和赵宣。
二则，他们已经牢牢控制了他。
赵棫想起了当年在益州（成都府）被裹夹造反的事，不想今日又将重演，他心中一片悲凉和愤怒。蓈
不过，此刻的赵棫已非当年。
赵棫沉吟着，试探道：“诸位，当今之时，燕皇陛下万民归心，所谓陛下病危，岂非无稽之谈？纵然属实，王霖子嗣甚多，朝中李纲等老臣对燕皇忠心耿耿，一定会择其能者继之。所以，我以为，且不可轻举妄动才是。”
石玉成冷笑起来：“李纲？忠诚不二？哈哈哈，殿下，你不要忘了，这些人过去都是大宋的干臣，忠臣，一个个对东京的陛下感恩戴德，号称要为大宋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结果呢？都是叛贼！”
赵宣更加愤怒道：“让吾不能忍者，是这燕皇好色荒淫，霸占我大宋皇族之妇！皇妃，公主，太子妃，皇子妃，有多少都沦为了他的顽物？还有皇九子赵构，竟然认贼作父，靠其母卖身投靠来换取荣华富贵……简直丢尽了我大宋皇室的脸面！”
赵棫无言以对。
程非趁机上前道：“所以，益王殿下，如此暴虐之君，如今天降灾祸，只要燕皇一死，朝中必然动荡，而金人也必将趁势南侵……如此之时，正是我大宋皇室东山再起之良机！”
赵棫叹息：“起兵之事何其艰难，你我手上无一兵一卒，如何起事？”蓈
石玉成面色突然阴沉起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军中如今对我大宋皇室归心者不在少数，只要殿下登高一呼，从者必定甚众。当然，若是没有一点本钱，我们也不会有这般想法。请殿下放心，我们这些年已经暗中串联军中大将，到时候，只要大旗一举，这中原及河南一地，必是我大宋疆土！
尔后我等拥兵与燕京相抗，待金人入侵，内外夹攻，大燕遂灭矣！”
赵棫面色大变。
石玉成这番话可谓是惊天动地，暴露出各种重大信息。
第一，他们与军中大将有往来，勾连军将，这是必死之罪。
第二，他们似乎还与金人有勾结……为达到所谓个人政治目的，不惜勾结外敌，卖国求荣，此为真正的叛贼！卖国贼！！！
赵棫心中愤怒，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蓈
赵棫一直沉吟不语，石玉成正待发作，却被程非以眼色止住。
……
石玉成府上。
石玉成皱眉道：“程先生，何以阻拦我？赵棫此子性格懦弱，若不恫吓两下，如何能肯听我等指挥？”
赵宣也点点头道：“程先生，事关重大，若无皇室正阙立起大义，我等很难行事。”
程非笑道：“我等取赵棫名分，不过就是一个名分。他现在洛阳，已经牢牢入我等掌控，还能怕他飞上天去不成？所以，这事她准与不准，愿与不愿，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等一定会扛起反燕复宋的大旗，这便是天下大义！
接下来，我们要先试探一下燕皇和燕国朝廷的动静。还有这洛阳的锦衣卫，我看择机可先铲除之！”蓈
程非从怀中掏出一份檄文来，阴森道：“此为讨燕皇王霖檄，两位暗中派人在各地散发此文，千万不要落入锦衣卫的监控。也不要在洛阳散发此文，切记，切记。
此文一出，坊间必定动荡，而朝中，也会人心不稳。
若王霖当真病危，我们便可择机起事。至于……”
程非扭头望向石玉成，深沉道：“家国天下，无论是宋，还是燕，都为我汉人正阙，我等行事当上体天心，替天行道，能不勾连外敌便不能放纵此事。因为一旦强敌入侵，中原必将陷于战火之中，到时候生民涂炭，民不聊生，实我等之罪孽矣！”
石玉成冷笑：“迂腐之见。先生莫要忘了，我们要做的是谋反，是战乱！战端一开，国内必将动荡，金人必将入侵。可不破不立，燕皇篡宋，岂非也是借了金人的势？”
程非沉默下去。
若非为了给程远景报仇，他一定不会与石玉成这种狼子野心又贪婪愚蠢的人为伍。蓈
赵宣打着圆场：“程先生，事关重大，还得指望先生运筹帷幄，通盘调度才是。”
程非沉默了片刻，轻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此事诸位要知道机密，毕竟关乎你我身家性命，不可半点外泄于人。而且若万一事败，无论涉及到谁，还请到此为止，莫要乱咬攀诬，连累无辜，诸位可能答应？”
石玉成和赵宣连连拱手：“那是自然！”
程非心中冷笑，他根本信不过这两个夯货。
说白了吧，他之所以找这两个人合作，也无非是找不到其他可以合作的人了。
当然，重要的因素还有，这两人早有反心，暗中的动作也非一日两日了。
说句难听的话，这两人疯狂敛财，不就是为了造反吗？蓈
而说是要立赵棫，实际还不是赵宣想要自立？
只是他身份不正，不像赵棫，赵佶皇子，可号令天下。
程非过去曾经想过拉拢皇九子赵构。
他暗中潜入京城，与赵构接触过一次，顿时放弃此念。
他觉得赵构此子已经完全被燕皇洗脑，彻底认贼作父，安于富贵，根本就没有雄心壮志。
但凡他只要在赵构面前流露出半个不轨之意，赵构一定会将他卖给锦衣卫。
毫无疑问。蓈
第617章 星火燎原之讨燕皇檄（2）
程非又与石玉成和赵宣两人密谋了一阵，这才告辞离去。療
随后数日，一封名为《奉天伐燕魁王霖檄》在开封城及河南周遭州府中突然散播开来，在坊间秘密传播。
“伪燕朝王霖者，性非恭顺，地实寒微。昔为天子门生，蒙圣天子信重恩宠而起身，青云直上。
然此獠枉顾君恩，竟悖逆伦理，秽乱宫闱。私通天子之妃，勾连皇女皇媳，以至于数人之众，耸人听闻，实无德无礼无君父之禽兽之辈。
夺契丹国皇后及公主、大理国公主及蒙古各部公主、集金国太祖皇帝三女于后宫，番邦震怒。凡民间姿容秀美者无不被纳入后宫，荒淫无道之徒窃据庙堂，为美色擅动刀兵，致生民涂炭，夷狄共恨。
此獠兼而暴虐，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
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呜呼！皇八子棫，皇宋贵胄，宋帝之子。奉先君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移檄州郡，咸使闻知。”療
檄文很长，无非是例举了王霖的三宗罪：
一是忘恩负义，篡宋立燕。
二是好色荒淫，秽乱宫闱。
三是暴虐成性，屠杀忠良。
然后宣称王霖得位不正，大宋依旧归心，号召天下忠于宋室之人一起站出来，反燕复宋。
关乎皇帝之事，自然传播得很快。
尽管开封锦衣卫第一时间就封锁住了消息，但奈何此檄文多点开花，不止在开封，还在河南及各地其他州府，不但在城市，还在乡村。療
所以还是没有完全禁绝檄文的传播。
天下震动。
坊间热议纷纭，士林中更是起了惊涛骇浪。
实话说，现在的燕皇众望所归，万民归心，更是天下读书人敬仰和尊崇的儒教之圣，地位毫不亚于孔圣。
这般檄文自然引起了大多数读书人的强烈反对。
但凡传播檄文者，不但遭受官衙的搜捕和镇压，还被各地读书人群起而攻之。
锦衣卫自然不敢怠慢，除了秘密侦缉檄文的散布者和撰写者之外，还以锦衣卫专有的秘密信息渠道急报燕京锦衣卫总部。療
当然，这般消息自然也瞒不住朝廷。
在皇帝接到锦衣卫密报之后，内阁、军机处、六部及各大衙门官员，旋即都读到了这封檄文。
内阁，政事堂。
李纲紧捏着这封檄文，老脸上一片愤怒之色：“诸位，此文到底从何而来？偷梁换柱，枉顾事实，攻击陛下私德，狼子野心，意欲挑起陛下与前宋皇室的纷争，居心叵测！”
黄岐善也怒道：“何其荒谬！不但攻击陛下，还攻击我等老臣，说我等卖主求荣，真是可笑！”
郭志舜则忧心忡忡道：“此文背后定有阴谋，而因此文，天下震荡，且诋毁陛下身边女眷之名誉。老夫担心，陛下震怒之下，前宋宗室怕……”
郭志舜是担心皇帝一怒之下，将前宋宗室全部斩尽杀绝，以绝后患。療
很显然，无论此文是何人所写，其目的都是为了反燕复宋，这背后要说没有前宋皇室的人在操弄，估计没有人会相信。
吴敏轻叹，摇头不语。
他知道皇帝一定会震怒的。
他太了解皇帝的个性了。
皇帝可以不计较自己的声誉，但对赵福金、崇德、嘉德、朱涟、郭媛、韦莹这些女眷的爱护，高于一切，他绝不可能坐视赵福金她们的清誉受到世人诋毁诽谤。
宗泽苦笑起来：“诸位，老夫看此人目的不是为了反燕复宋，而是为了挑起陛下与前宋皇族的仇怨嫌隙，这简直就是操着一把刀，挥向了姓赵的宗室啊。”
实际上，宗泽此刻的感受与在洛阳的赵棫及很多前宋宗室一般无二。療
赵棫心中凄惶，暗骂石玉成等人这是要将赵宋皇室推到断头台上赶尽杀绝啊。
而在宫中，原本与宋室有关的诸女都齐集在赵福金的秀星宫。
连即将生产的朱涟都来了。
崇德，赵玉盘，赵嬛嬛，郭媛，韦莹……还有河南郡王赵构。
赵福金的脸色非常难看。
她倒不是愤怒于自己等人的声誉，反正她们自打跟了皇帝的那日起，注定都要遭受世人的一些非议，这是难以避免的。
但个人的毁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皇帝震怒，前宋宗室尤其是皇族，危矣。療
崇德俏面涨红，怒道：“此贼狼子野心，蓄意挑拨陛下与赵宋皇室的仇怨，其心可诛！”
韦莹幽幽道：“我等名誉算不得什么，自打我进了后宫之日起，我早就将之放在脑后了，我们自个的事自个知道，旁人愿意怎么非议就怎么非议，我也不在乎这些。可你们要知道，此文一出，诋毁陛下声誉，引起朝野震动，陛下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赵玉盘扭头望向赵福金：“福金妹妹，当下该如何？”
赵福金幽叹一声：“我看陛下应不至于迁怒于所有人，不过是要查出幕后之人罢了。不过，纵然陛下震怒，我等或与我等有关之人，应该无虞，唯独……”
赵福金无奈地望向了赵构。
她心里有句话没说。
她们这些女眷肯定不会有事，可赵构赵棫这些皇子怕就危险了。療
皇帝与前宋皇室的天然裂痕本就在这，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皇帝本来就无形中会对前宋皇族产生猜忌，如今此文一出，立即将前宋皇室驾在火炉上烤。
赵构赵棫这些皇子，就成了无形的隐患。
经此一事，不要说皇帝，纵然是朝武大臣，为了大燕皇权稳固，为了天下安定，恐怕也不会放过他们了。
当然还有在开封的赵佶。
赵构嘴角一抽，烦躁道：“混账东西，图谋不轨，还捆绑上我等赵宋皇室，该死！福金姐姐，你出面去与陛下说说吧……”
赵福金缓缓摇头：“我已经去过御书房了，孔琳妹子说，陛下口谕，不见我等。让我等安心等待。”療
赵构瞬时面色如土。
他是赵宋皇子中最畏惧王霖的人，没有之一。
所谓雷霆雨露均是君恩，皇帝虽然对他不错，但事关大燕皇权，他还会对自己网开一面吗？
赵构心里忧心忡忡。
不由望向了母亲韦莹。
……
第618章 星火燎原之讨燕皇檄（3）
御书房中。
除了皇妃孔琳之外，就是女官之首上官清，还有锦衣卫都指挥使燕青。
王霖捏着这份所谓的檄文，面色平静。
并未表现出如外界众人猜测的那样震怒之色。
就连燕青和孔琳以及上官清都以为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皇帝却突然缓缓道：“此文原版照抄唐骆宾王的讨武曌檄。其实没有什么新意和文才可言。咋，你们何以如此面色凝重？朕都不当真，你们反而当真了？”
燕青躬身道：“陛下，臣已经命锦衣卫彻查此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将此幕后之人揪出来，昭告天下，为陛下正名。”
王霖澹然一笑，“不急，先让他们折腾折腾再说，小乙，命锦衣卫慢慢查，看看还有什么动静闹出来。
朕说过，朕做事为人，素来都是问心无愧即可。朕对于江山社稷，不敢说有功，但至少是没有大错的。
若没有朕，中原这片江河早就落入金人之手，哪还会有什么皇宋基业？
不过，他这话说得也对，朕是篡宋而立，这点，不用掩饰。转告朝中史官，照实写，不用为避朕，也不用为朕粉饰什么。
至于说朕好色，朕……承认便是。孔圣人云，食色性也，朕与天下男子一般，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朕待身边女子都一如既往，一腔真诚，从未有半点的顽弄之心。
没错，朕是纳了宋皇之女数人，宫妃也有一人，甚至太子妃和皇子妃也有两人，这都是事实，朕都认。
此事不需解释，更不要澄清，静观其变就好。
唯独……此事怕是诋毁了福金等人的名誉，朕于心不忍。小乙，传诏，明日午时三刻，朕将携福金等女驾临燕京夫子庙和燕京书院，与诸位学子见一见。”
皇帝的反应有些超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了。
燕青虽然意外，但还是躬身领旨。
燕青退去，王霖这才扭头望向孔琳，叹息道：“琳儿，来年夏天你们孔家的祭祖大典，朕当亲往曲阜，拜谒孔圣。同时，朕也想与你们一起去泰山，封禅。”
《五经通义》云：“易姓而王，致太平，必封泰山，禅梁父，天命以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
所以封禅活动实质上是强调君权神授的手段。王霖登基称帝改朝换代之后，尽管李纲等人反复劝谏，他都不曾动过封禅的念头。
可如今看来，有些形式该走还是要走的，不然，他将永远背上一个得位不正的骂名。
虽然王霖并不计较和在意这些。
孔琳惊喜交加：“陛下……”
孔家的祭祖大典也是华夏士林的一件大事。
若是皇帝亲自出席，这无疑将大大抬升孔家的地位。
“朕已经命内阁拟制，册封孔圣为大成至圣文宣先师，改封孔家为世袭罔替衍圣公、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官阶提升至从一品。”
孔琳大喜，赶紧伏地叩首，代替孔家向皇帝谢恩。
至此，皇帝对于孔家的册封已经超越了前宋。
这意味着对读书人的礼遇。
王霖选择在这个时候昭告天下，无疑还是为了冲抵檄文事件的负面影响。
“起来吧。”王霖命上官清扶起孔琳，沉吟片刻又道：“所谓檄文，朕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朕们心自问，对于江山社稷，对于黎庶百姓，朕问心无愧。上官清，传旨内阁，拟定于下月初，朕要率满朝文武大臣，出古北口祭祀在历次对金战事中阵亡的将士，请内阁拟定祭文。”
……
翌日午时。
朝天门。
厚重的宫门缓缓洞开，两列御林军执仪仗旗帜森然而出，随即是宫中女官的司仪队，最后才是盛装锦衣卫拱卫着的皇帝銮驾和数辆皇妃的车驾。
皇帝一行，往夫子庙拜谒孔圣，并去燕京书院与学子交流，这是一场公开的文化活动。
因为昨日宫里就传出消息来，所以从皇城到燕京书院，以及中间的夫子庙，这三点一线街道两侧，都人山人海，聚集着燕京城的百姓商贾。
多半是看皇帝和他的女卷们的。
皇帝与他的数名与前宋皇族有关的妃子，她们分别是：赵福金，崇德帝姬，嘉德帝姬，柔福帝姬赵嬛嬛，郭媛，韦莹，及赵构。朱涟待产，身子不便，当然不能参加活动。
燕京百姓对于皇帝的崇敬和狂热情绪，并未因为檄文的存在而稍减。
就天下人来说，唯有燕京的百姓最明白，皇帝的存在，对于大燕对于中原百姓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因为安居乐业，家和万事兴，国泰民安。
若无皇帝舍生忘死率军征战沙场，驱逐外敌，哪有中原繁荣稳定的今日。
若无皇帝在，金国必定举兵入侵，而失去了皇帝的大燕，将靠什么人来抵御金人的南侵？
百姓的情绪非常激动。
皇帝公开露面，说明坊间最近关于皇帝病危的传闻都是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王霖公开组织这场活动的一个重要因素。
……
皇帝与赵福金等皇妃在夫子庙停留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无非是随意游览，又在夫子庙内饮了一盏茶。
随后就去了相邻的燕京书院。
燕京书院门口聚集着数千名学子和闻讯赶来的士子百姓，还有不少小商小贩推着独轮车做着吃食生意。
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随着皇帝銮驾的抵达，锦衣卫和御林军的开道，现场气氛瞬时上升到了一个高潮。
皇帝缓缓下了銮驾，张魁和周子宴作为正副院长和当世大儒，在众目睽睽之下躬身拜见。
王霖轻轻一笑，竟上前一步，搀扶起走路都已经在颤巍巍的年近七旬的大儒张魁，让后者诚惶诚恐，受宠若惊，而周遭士子学子见状，无不山呼万岁不止。
赵福金与诸女相视一笑，也都纷纷向在场学子和读书人挥手致意，盈盈随着皇帝身后进了书院的牌坊。
“那是前宋茂德帝姬！”
“前宋崇德帝姬！”
“前宋皇长女嘉德帝姬！”
“还未出嫁的柔福帝姬？！”
“郭志舜之女，原恽王妃郭媛！”
“韦妃，皇九子赵构之母！”
“河南郡王赵构？！”
这显然是锦衣卫混在人群中的密探在活动了，不然普通士子和学子如何能认得出赵福金等女，而随着赵福金等女身份的曝光，现场的热议之声经久不息。
第619章 星火燎原之书院喋血，天命在朕（1）
燕京书院环境清幽，竹林密布，因为皇帝亲自关注和投入，所以书院建设得如同江南园林一般精致。歵
而这两年来，书院已经渐渐汇聚了天下读书人之精英。
而当世大儒中，除张魁和周子宴两位顶尖大儒之外，另外也有各地学有所成的夫子被张魁延揽在书院授课。
而作为士大夫中的佼佼者，内阁阁相吴敏，六部尚书之一的韩庭，也都会抽时间来书院为学子授课，当兼职教授。
所以，燕京书院的名气越来越大，已成为大燕天下书院之冠。
毫无争议的士林魁首。
当然，此处不仅仅是一处学院，还是一处读书人汇集的重要场所，代表着当今士林最为重要的声音之一。
张魁年事已高，头发几乎全白。歵
他行走间颤颤巍巍，已显风烛残年之兆。
王霖凝望着这位从始至终一直在背后坚定支持自己和大燕朝廷的文坛领袖，他知道这位老先生不是畏惧于自己的皇权，不是畏惧于自己的武功，而是崇敬于自己的文学成就和为大燕黎民百姓开疆辟土开创万世太平的宏伟抱负。
也感动于自己当日将儒教大宗师称号赐予他的知遇之恩。
所以士为知己者死，老先生一直在幕后默默耕耘，读书育人，倡树正气，为皇帝的不世伟业添砖加瓦。
大燕士族之所以能平稳至今，老先生绝对居功厥伟。
王霖心中感慨，忍不住上前再次搀扶住张魁道：“张儒年事已高，还请不必管朕，先回房安歇去吧。”
张魁颤巍巍道：“陛下，何出此言？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学生年纪虽长，但精力尚可，陛下驾临书院，学生岂能不陪？”歵
王霖微微颔首，环顾周子宴及其他诸人道：“张儒年高德劭，为我大燕读书人之楷模，又为儒教大宗师，一生致力于耕耘育人，桃李满天下，如今我大燕能够国泰民安，国富民强，自有张儒、周儒和诸位之功绩在内！”
皇帝这番美誉已经是极高了。
张魁躬身一礼：“陛下过誉，教书育人乃学生之本份。大燕太平盛世，乃陛下御驾亲征不畏生死于诸将士打下来的，学生岂敢居功？”
周子宴也面色微红谦虚道：“陛下，学生等不过是尽本分，为大燕繁荣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不敢当陛下如此赞誉。”
王霖朗声一笑，摇摇头道：“哪里话。天下士子乃我大燕根基，根基稳固，朕方能专心致志率大军为大燕开疆辟土，捍卫我国土不受外敌侵袭。所以，诸位大儒功不可没。
王霖回头望着上官清道：“拟旨，将张儒、周儒之名和肖像，列入凌霄阁，与李纲、吴敏、宗泽、郭志舜和黄岐善同列，为第一批人选。”
大燕凌霄阁是仿照大唐凌烟阁而制，专门供奉为大燕做出巨大贡献的功臣。歵
目前，凌霄阁刚刚建成，被皇帝钦点列入其中的，不过是李纲、吴敏、宗泽、郭志舜和黄岐善五位阁相。
其余朝臣，即便是张浚、韩庭、刘琦、岳飞等人都暂时没有资格入内。
皇帝此言，无疑是将张魁和周子宴摆在了与李纲等人平等的位置上。
这可是巨大的恩宠和荣耀。
皇帝话音一落，周遭有些无言的死寂。
上官清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她清朗的目光望向皇帝，见皇帝微微颔首，便知无错，不由心中惊叹，皇帝这是如何信重张魁和周子宴，竟对两人这般礼遇！
能与李纲等五位大燕阁相平行并列，张魁等人纵是死了，也与有荣焉！歵
张魁面色陡然变得兴奋的涨红，他嘴角嗫嚅着，老脸都在颤抖。
他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居然下旨将自己和周子宴列入大燕功臣阁，凌霄阁，而且还与李纲等大燕相国一起作为第一批人选入内，这是足以光宗耀祖的荣耀啊！
周子宴也是面色骤喜，旋即就有些惶恐不安。
周遭伺候在旁的燕京书院的教授和一些学子代表闻言，无不动容。
张魁和周子宴颤巍巍拜倒在地，他们的门生和随身伺候的一些子嗣后人也都跪拜了一地。
张魁声音嘶哑道：“陛下，学生何德何能，敢受陛下这般恩宠和褒奖？”歵
“如何不能？上官清，扶起两位大儒来。”王霖环视书院众人大声道：“当年河北尚为两国交战之地，兵凶战危，然为安定局势，张儒和周儒率成千上万的读书人不远千里，随朕一起北伐。先是真定府，如今又是燕京。
朕当初来河北，是存了必死之心，所以朕抬棺出征，至今，那棺椁还在真定城的城楼上高悬着。
因为朕知道，我中原强敌环伺，当初的西夏，以及吐蕃，如今的蒙古和金国，这些虎狼异族随时虎视眈眈，窥伺我中原沃土！
前宋国力羸弱，军备松弛，所谓大宋精锐西军，其实多是吃空饷和贪腐堕落、畏惧作战之辈。
以这样的兵马，以这样的国力，如何去与金人对抗？
所以朕以死明志。但，当时张儒等人不顾年迈体弱，不顾兵凶战危，追随朕北上，为的是什么？难道不是我中原、我子民的不世伟业乎？
因此，朕才说，大燕能有今日，两位大儒及天下读书人居功甚伟，不可埋没。歵
朕钦点两位大儒入大燕凌霄阁，是想让后人和天下人都记住，凡为家国社稷鞠躬尽瘁者，朕不会忘记，天下人不会忘记，史书更不能忘记！
今后，凡为家国天下做出巨大贡献者，当入凌霄阁，此为惯例，不可变更。”
皇帝的话掷地有声，言辞恳切。
张魁和周子宴等人感激涕零，叩首不止。
而在场书院中人无不欢声雷动，山呼万岁不绝。
皇帝这不仅仅是给了张儒和周子宴两位书院正副院长以极高的荣誉和政治待遇，还借此大大抬升了燕京书院在整个大燕士林中的地位。
见张魁和周子宴起身后，王霖上前一步，朗声一笑：“两位莫要自谦，以朕看来，两位本可入朝堂位列公候，荣华富贵一世，且荫及子孙后人，但两位却舍弃富贵，甘于贫寒寂寞，数十载教书育人不辍，此功绝不可轻忽。”歵
第620章 星火燎原之书院喋血，天命在朕（2）
而且，这同时也是礼遇天下读书人，肯定读书人作用的重要表态。胟
岂能不让书院教授和学子们欢喜鼓舞。
跟随在后的赵福金等女也微微有些震惊。
她们其实对皇帝突然带她们来书院有些莫名所以，而到了书院，皇帝又突然对两位大儒如此褒奖，给予这般礼遇，实在是出乎她们的意料。
只有赵玉盘心思细腻，回头望着赵福金等女压低声音道：“陛下此番怕是有意为之，借此提高读书人的地位，以这种方式，来消弭那篇檄文在士林中的不良影响。”
郭媛也嗯了一声，点点头。
崇德却道：“不过，张周两位大儒确乎德高望重，功不可没，陛下恐怕早就有这种想法，不过是趁机选择在今日昭告天下罢了。”
诸女连连点头。胟
上官清在一旁听着，美眸中越来越透亮。
她本来现在很是有些担心皇帝会越来越重视武人，重视兵马，而轻视文人。
其实也不光是她，很多人都在暗暗担心，因为大燕已经有重武轻文的迹象。
从表面上看，大燕如今的稳定和平和繁荣发展，是数十万上百万大燕将士浴血奋战得来。
但实际不然。
支撑一个庞大的国家机器的运转，哪里只是军事，还有经济，文化和政治体系的全面运转。
现在看来，皇帝是看到了这种武人势大强压文人一头的迹象，这才做此表态，以为纠偏。胟
皇帝搀扶着张魁，与周子宴三人在书院的翠竹掩映中徐徐前行，身后追随着的书院中人越来越多。
因为皇帝在场，书院学子不敢高声喧哗，但面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皇帝此刻对于张魁和周子宴的礼遇，无异于对于天下读书人的礼遇，如此明君，居然还被人诋毁污蔑，简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书院学子们义愤填膺，心中都在为皇帝抱不平。
实话实说，燕京书院数千上万学子对于皇帝的忠诚度是天下读书人中的佼佼者。
毕竟他们享受着大燕朝廷的供养和优厚待遇，学习着皇帝所著的四书五经集注和诗文，日后又将有光明灿烂的官场前途。
三人走走停停，在书院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书院牌坊前的广场上。胟
此刻，广场上人头攒动，燕山书院的数千学子，还有燕京城中的各地士子，几乎都被吸引到了此处。
皇帝搀扶着张魁与周子宴两人几乎并肩行来，身后跟随着赵福金等女，在场青衿士子欢声雷动。
王霖微微颔首，缓步登上书院早就布置好的高台。
万众瞩目的皇帝，身形挺拔如山，气度威严沉静。
他环视众人，朗声道：“朕今日来燕京书院视察，其意旨在褒奖张魁、周子宴及书院诸位默默无闻的先生，幕后教书育人，为大燕培育良才的巨大功绩。
朕以为，自当年不顾兵凶战危来河北之后，张儒、周儒之功绩，不亚于朕麾下之功臣良将。
朕说过，天下读书人乃我大燕定鼎繁盛的根基，根基稳固，则社稷稳固，诸位以为然否？”胟
“陛下万岁，万万岁！”台下传来惊天动地的呼喊声。
王霖轻笑，摆摆手又道：“所以朕已经传旨，着内阁拟旨，昭告天下，将张儒、周儒两位画像并名册请入大燕凌霄阁，与李纲、吴敏、宗泽、郭志舜、黄岐善五位阁相并列。”
场上掌声雷动。
其实刚才消息就已经传了出来，有些人还不肯相信，现在当面听皇帝所言，哪里还能不信？
张魁和周子宴激动得站在台下泪流满面，肩头都在颤抖。
王霖沉默了片刻，待在场学子士子情绪稍稍平静下来，这才又大声道：“而且，朕这二年来深思熟虑，深知能通过科举晋身的读书人，毕竟只是少数。而大多数十年寒窗，功名难就。
这其中，就包括你们当中的很多人。胟
那么，这些人怎么办？难道他们就要因此失去报国之途径？从而成了有心许国、但报国无门之人？”
王霖说到此处，微微停顿了一下。
作为大燕皇帝，多年居上位，王霖早已习惯和熟稔在演说中掌控节奏。
他的话旋即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强烈共鸣。
皇帝说得没错，科举晋身者毕竟只是少数，很多人可能反复科考数次都难以晋身，你能说这些人不愿意为国出力，没有半点才华吗？
显然不能。
那么，正如皇帝所言，这些人怎么办？他们的出路何在？胟
如此事关个人命运和前途的命题，自然引起了在场学子的深思。
场上因此反而沉寂下来。
王霖微微一笑，再次开口道：“故，朕思之再三，决定为天下不第读书人，谋一条出路。
教育，乃国之大计。
朕决意，在如今各地官学、府学和已有书院基础上，增设由朝廷礼部、各地衙门共同承担办学费用的高、中、低三阶书院数百座，同时朝廷将在各地设立军校和各种专科学校。
这些教育办学机构，为国所有，将敞开招纳天下不第读书人作为教员，为国家所供养。
朕随后就让礼部拟定一个章程出来，请大家放心，除了出仕为官之外，教书育人也可光宗耀祖。朕在此承诺，凡各地举荐上来的教员中的佼佼者，朕将钦点为名师典范，厚加封赏，甚至可封爵。胟
除此之外，朝廷每年还可形成规制，从各地教员中之德才兼备者，破格录取为官，授予同进士出身。”
王霖话音一落，在场读书人几乎沸腾起来。
皇帝这番话，无疑是给天下读书人进行托底的。
考不中进士，不能为官，但可以被招募为享受国家俸禄的教书先生，政治地位一样很高。
这显然是另外开辟了一条晋升阶梯。
在场读书人的情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控制不住，越来越多的读书人痛哭流涕拜倒在地，高喊吾皇万岁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上官清在台上站在皇帝身后，美眸中光彩闪动。胟
她没想到皇帝居然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为天下不第读书人开了一条晋身通道，打破了常规，这种体制内的容量虽然不可能全部将不第举子悉数招募进来，但却给了很多人以上进的希望。
关键是皇帝还给了破格录取为官的口子。
虽然很多人知道这是一个幌子，看上去很美，但……终归是可以期待的希望啊。
人生在世，不能没了希望和光明。
第621章 星火燎原之书院喋血，天命在朕（3）
皇帝在高台之上，神采奕奕，威势凛然。
台下黑压压一大群青衿士子跪伏在地，山呼万岁的声浪震动整个书院所在的燕京城南。
王霖面上笑容越加浓烈。
基本上，他今天来燕京书院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此举，可谓是一举三得。
其一，冲抵所谓檄文给士林社会带来的负面冲击和无形影响。
其二，进一步提高读书人的地位，以抑制和制衡越加起势的武勋集团，避免一支独大，更避免出现武压文的局面。
其三，趁机推进教育体制和社会阶层改革，为日后他大刀阔斧的改革埋下一个谁也意识不到的重要伏笔。
众所周知，世家大族之所以成为世家大族，数百年传承不衰，主要在于世家掌控了文化的传播权。
读书人少，大多数都集中在士族这个大阶层中。
贫民百姓想要读书晋身，几无可能。
不但读书的成本昂贵，底层百姓负担不起，且读书的渠道都掌控在世家手里。
若是王霖公开宣称说，要在大燕消灭文盲，普及文化和读书的比例，破坏士族掌控着的文化传承体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和强烈反对。
但王霖此番打着为落第读书人谋福利和创造出路的名义，非但不会引起士族的反对，反而会得到拍手称快。
等下一步大燕各地的书院和各类专门学校陆续建立起来，教育体系一旦形成，就不是任何人能阻挡住的。
文化的传播和文明的进步，那就是时代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大量的贫民子弟进入公办学校读书，不求科举晋身为官，但至少能识文断字……这就是王霖的目的，提高全民素质。
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万代的事。
但王霖推动得非常隐晦。
王霖初步的计划是，在大燕各地建立起类似于现代社会小学规模和层次的官办机构来，以全民文化普及为使命，这样的小学校王霖准备先建一百座予以试点，缓步推进。
反正这事不能操之过急。
想法王霖早就走了，一直没有时机推动，如今趁势而为，不为人所察觉。
王霖越想心中越是欢快，面上的笑容就更浓烈。
……
万众瞩目之下，王霖站在高台之上，突然向赵福金和崇德挥挥手。
赵福金一怔，上官清此时走过来压低声音道：“两位娘娘，陛下请两位娘娘一起上台，他有话说。”
赵福金和崇德面面相觑，不知皇帝意欲何为，当着这么多读书人的面登台两相，暴露在世人面前，这还是两人的头一次。
犹疑片刻，赵福金和崇德银牙暗咬，携手走上台去。
两人姿容秀美，气度高贵，同样的淡蓝色宫裙，乍一出现在在场读书人眼里，美艳不可方物。
场上顿沉寂下来，一干士子目光炯炯望向了两女。
两女头一遭面临这种场合，一时间微微有些手足无措，还别说，真是有点紧张，关键是下面的人太多了，数千上万。
被一万双眼睛盯着，谁都有些不自在。
王霖笑吟吟伸出两只手来。
赵福金和崇德知道皇帝的意思，俏面绯红，却还是上前一左一右站在了皇帝两侧，任由皇帝握住了自己的小手。
皇帝大声道：“诸位，左边这位，是前宋茂德帝姬赵福金，右边是崇德帝姬赵玉兰，她们现在是朕的爱妃，你们可知否？”
台下士子微微愕然，旋即一起乱哄哄躬身拜见，乱成了一锅粥。
更多的人不明白皇帝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前宋的公主，自己的妃子，抛头露面，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
“朕知道，有一些人在背后非议朕，甚至诋毁朕的名声，败坏朕爱妃的清誉。所以，今日朕索性带她们出宫，与天下士子见上一面，朕与她们光明正大，又何惧人言？
朕与福金，相识于患难之中，当时前宋恽王赵楷逼宫谋反，宋皇被恽王率万军包围宫阙，性命危在旦夕。是朕，不顾生死，率五百勇士潜入宫中，拯救宋皇于倒悬！
随后，又是朕，调兵平息叛乱，将恽王叛军歼灭于宫门之前。
而在此之前，蔡京、童贯等东京六贼起兵谋反，也是朕，率青州军十几个昼夜不眠不休，奔袭千里，调兵入城，拯救大宋社稷江山于累卵之下！
朕率五千兵马杀进东京，在宫门前诛灭蔡京等六贼，挽救前宋社稷于覆灭之前。
宋皇感念朕连番救驾之功，披肝沥胆之心，故将茂德帝姬许配给朕为平妻。”
王霖说到此处，微微停顿了一下。
在场士子一片缄默。
实际王霖说的这些，都是朝野上下心知肚明的事实。
只是皇帝这么再次说破在桌面上，突然让很多人醒悟过来，若无王霖，宋皇赵佶怕早就灰飞烟灭了。
“上述是朝野上下皆知之事，但很多人并不知道的是，一年之后，太子赵桓再次逼宫谋逆，意欲弑君弑父。还是朕，再次拯救宋皇为将死之际！
朕现在与诸位说这些，不是表白朕对于前宋的功绩，而是想说，没有朕，宋皇早就不复存在，前宋的江山社稷也早就不知姓了谁，此时此刻，还有人诋毁和污蔑朕，说朕蓄意夺了前宋的江山，朕脑后生着反骨，简直是可笑至极！
朕当年若有篡位之心，赵佶焉有命在？而除了朕之外，这历朝历代君王，有谁能容得下一个前朝皇帝在自己眼皮底下晃荡？
至于崇德，当年西夏人威逼宋皇，要宋室遣公主和亲，且要向西夏称臣纳贡。如此羞辱，宋皇却准备逆来顺受，非但如此，还以崇德为和亲帝姬，命朕以和亲特使，护卫崇德帝姬远嫁西夏！
然而，西夏李氏狼子野心，求娶大宋帝姬是假，侵我甘陇之地为真，若是朕识破了西夏人的诡计，当日崇德帝姬早已香消玉殒在西夏荒漠之中！
照旧是朕，率军与西夏十万大军死战，以少胜多，以寡敌众，连番大捷！
朕还命锦衣卫突袭西夏王城，灭了西夏皇族李氏，将整个西夏全部纳入我中原王朝版图！
故，朕与崇德，两情相悦于危难关头，朕扪心自问，从未亏负过她，也从未亏负过赵宋皇族！”
王霖说到此处，赵福金和崇德已经激动得泪流满面。
第622章 星火燎原之书院喋血，天命在朕（4）
赵福金想起了当日王霖潜入深宫，在她和她的父皇赵佶最艰难最绝望的时候，从天而降，带来了一抹光明。羄
王霖说得毫不夸张，若无他，赵楷早就篡位弑君，改朝换代了。
而崇德则想起了从东京往西夏的数十个日日夜夜，以及她的和亲公主车驾行驶在西夏荒芜的沙漠戈壁滩上，西夏人屯兵边境，若非王霖早有准备，不要说她这个公主，就是整个大宋的甘陇地区，都会在那时落入西夏人之手！
崇德犹记得，当时王霖命五百精锐护卫她返回宋境，而他，则率数百骑孤军深入西夏吸引西夏大军的注意，直至燕青率军突袭西夏王城功成，再经数场血战，终于灭西夏李氏，彻底将西夏纳入版图！
崇德俏面嫣红，眸中柔情蜜意。
她紧紧攥着皇帝的手，一刻也不想松开。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她的全部，她要一辈子相守的伴侣，纵然天下人都嘲笑于她，她亦然无怨无悔！
“朕灭西夏，将西夏辽阔疆域归宋。羄
随后，金国南侵，两路大军一路包围太原，一路长驱直入直至河南，东京危在旦夕！
然而，前宋自宋皇至朝中大臣，却不思抗敌，反而一门心思想要南逃议和！
朕想起这些，想起那被金人屠戮的数十万河北河南百姓，朕心痛如绞！
朕在河南，与金人大军决一死战，所幸并不辱命，连战连胜，直至将金人驱逐出河南河北！
朕几番出生入死，几番拯救前宋危亡，记得当时宋皇说，卿累立盖世功勋于大宋，数次救驾之功，朕愿与子孙后继之君一并承诺，昭告天下，只要卿不反朕，卿之王位，世袭罔替，永不更易！
朕当时回答，只要陛下不负臣，臣便永为宋臣！
然而如何？后来宋皇将朕诓骗入京，意欲将朕杀之以绝后患，为的，就是所谓的功高震主。羄
其实朕不怕死，也不惜死。若非当时金国再次举兵入侵，又犯河北，朕都懒得去篡宋，当这么一个每日累个半死的皇帝！
为了家国天下，为了抗金大业，朕不得不挺身而出，取宋而代之。
朕登基称帝以来，收复燕云故地，洗雪数百年国耻，平定西夏吐蕃，打服蒙古各部，又将金人驱逐回了古北口以北的苦寒之地……
现在的大燕，疆土辽阔，已是前宋的数倍之大，朕想问问诸位，问问天下人，试问今日之大燕，今日之局面，是朕篡宋而得吗？
若无朕舍生忘死，亲临战阵，抵御金兵，试问今日之中原，国号还叫大宋否？
若无一些人口中的朕这位荒淫无道之君，他们还有闲情逸致在背后煽风点火造谣生事否？
朕可以告诉他们，也要告诉你们，朕说句不自谦的话，没有朕的存在，大宋朝廷早亡，中原千万子民，早就沦为亡国之奴！”羄
王霖掷地有声，言辞慷慨，结束了他今天的演讲。
场上一片无言的死寂。
只能听见很多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呼吸声。
随即，在场士子潮水般跪伏在地，齐声山呼万岁之声，震天动地，似乎都让艳阳高照的晴空变了颜色。
王霖的核心意思有二：
其一，以朕之能，打下一片江山轻而易举，朕之大燕，版图早就超越前宋，非篡宋而来。
其二，没有朕的横空出世，大宋早亡，中原子民早就变成了亡国奴，苟延残喘。羄
朕就是救世主。
人群外围，便服的李纲面上笑吟吟地：“诸位，自今日之后，关于陛下得位不正的流言便不复再有。那篇檄文在坊间，再无半点效力。”
吴敏轻笑：“然也。本来老夫还以为，陛下突然来燕京书院到底意欲为何，谁知陛下早有准备，在此借天下读书人之口，为大燕正名啊！”
郭志舜深吸了一口气：“诸位，天下人都会明白，没有陛下，宋室早亡。而作为亡国之君，赵佶焉能保住性命？陛下以一人之力，救了家国天下，也救了宋室皇族数千口人命。”
一旁的黄岐善却突然道：“陛下让张周两位大儒入凌霄阁，与我等并列，无疑是抬升天下读书人的地位，这对朝中渐渐膨胀的武勋势力，是一次沉重的敲打！否则，假以时日，我大燕文武之争必定再次开启，为朝廷埋下祸端之兆！”
而在一旁的宗泽，却突然须发皆张，跺了跺脚，猛然大呼道：“陛下，小心！锦衣卫，救驾！”
可宗泽的声音却被淹没在鼎沸的声浪之中。羄
只是李纲等人面色大变，放眼望去，只见在宗泽前方不远处，人群正在潮水般的分开，两名黑衣蒙面人手持弓箭正高速飞扑上前，人高高跃起，在半空凌空射出呼啸的两箭！
而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突然涌出数十名黑衣蒙面人来，他们冲开人群，闪电般冲向高台，也向台上的皇帝和赵福金、崇德两名皇妃射出致命的数箭！
环伺台前的锦衣卫及混在人群中维持秩序的锦衣卫瞬时大惊失色，燕青更是率几名贴身锦衣卫飞跃起身，意欲去为皇帝以身体去挡那呼啸而来的利箭，赵福金和崇德则惊惶尖叫，她们为柔弱女子，一时间慌乱失神，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数枚羽箭风驰电掣般射向自己两人的咽喉！
台前的张魁、周子宴以及燕京书院的学子们面色煞白，事发突然，他们也不知怎么回事。
燕青和锦衣卫顾得了皇帝，没能顾上赵福金和崇德二女。
实事求是地讲，在危机关头，燕青和锦衣卫的本能就是保卫皇帝，不惜以命相抵，但至于两位皇妃，也只能……
权且舍弃了。羄
毕竟与皇帝相比，赵福金两女的生命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王霖眉头紧蹙，其实他的各项辅助技能早已是生命本能，早就自发开启，即便没有锦衣卫的肉身盾牌阻挡，这些黑衣蒙面人的暗箭，也绝伤不了他。
王霖耳边传进赵福金和崇德惊惶的呼救之声，他毫不迟疑，身形一闪，就挡在了两女的身前。
而众人也不过是眼前一花，皇帝手中便多了数枚羽箭。
这些高速射程中的羽箭，竟然被皇帝探手擒在手上，这已经彻底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了。
燕青如释重负，怒吼道：“保护陛下和皇妃，杀无赦！”羄
数百锦衣卫旋即将高台团团保护起来，而燕青则率锦衣卫中的高手纵身上前与那群黑衣蒙面人战在了一处。
第623章 星火燎原之书院喋血，天命在朕（完）
王霖神色平静，冷视着台下与锦衣卫战成一团的黑衣蒙面人，而赵福金等女、周遭人群和书院学子已经在锦衣卫密不透风的保护下飞速退往场外。峺
王霖心念电闪。
在今天这种他公开活动且有意公之于众的活动中，有人行刺在他的意料之中，又让他微微有些失望。
意料之内的是，既然有人在幕后操纵，意欲推波助澜，到底是刻意挑起皇帝对于赵氏皇族的仇怨情绪，还是意欲图谋造反，暂时王霖还并不确定。
既然如此，幕后的主使者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王霖公开露面的机会。
今日也本来就属于皇帝一石三鸟的陷阱。
引蛇出洞而已。
但失望之处在于，如今大燕国富民强，人心安定，已经属于超越前宋数百年的祥和盛世，但树欲静而风不止，还是有人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跳出来搞事情。峺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王霖面上浮起一抹深沉的冷漠来。
今日燕青安排的锦衣卫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但出现在场上的黑衣蒙面人身手也不弱，燕青江湖出身，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是来自江湖上的亡命之徒。
既非死士，那么，江湖匪类就必定怕死。
此时，燕青就存了留活口的念头。
领头的黑衣蒙面人见势不妙，仰天发出一声呼哨，意欲逃窜。
但王霖今日煞费苦心布下这么一个局，岂能让他们轻而易举逃离。峺
燕青冷笑挥手，手中短弩瞬时激发，一支羽箭呼啸而至，正中那领头黑衣蒙面人的胸口。
黑衣人头目惨叫着身形摇摇欲坠，而在此刻，王霖突然纵身从高台下跃下。
他人在半空，腰间天子剑就已经出鞘，若秋水般寒烈的剑光掠过，一个黑衣人被皇帝凌空斩落头颅，血流迸溅，一颗魁首掠过半空，重重砸在地上。
……
数十黑衣人除半数被锦衣卫就地斩杀，其余皆被生擒。
其中至少有三五人，死在皇帝的天子剑下。
已经躲避进了书院牌坊之内被锦衣卫军卒牢牢保护在内的学子和在场士子百姓，亲眼目睹皇帝持剑纵横来去，剑光大开大合，手起剑落，皆要带走一颗人头，浓烈的血腥气冲进鼻孔，人群敬畏交加。峺
世人常说皇帝当时勇猛无敌，可毕竟没有几个人尤其是读书人亲眼目睹过皇帝的手段。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大燕士子们这才渐渐回过神来，眼前的大燕皇帝，毕竟首先是一员盖世猛将，其次才是著书立说的文圣。
若天神一般，杀伐果断。
皇帝今日在燕京书院门口面向天下读书人，展现出了他冷血的另一面。
锦衣卫将生擒的黑衣人带走，皇帝没有再管。
以锦衣卫的手段，只要进了锦衣卫的昭狱，想死都不能。
所以，很快锦衣卫便会查清这些人的来龙去脉。峺
如果王霖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都是幕后之人出资雇佣的江湖匪类。
顺藤摸瓜，虽然未必能摸出幕后之人，但肯定能寻到蛛丝马迹。
王霖将剑还鞘，拍了拍手，缓步走向燕京书院的牌坊。
受了极大惊吓的赵福金等女已经被锦衣卫护卫回宫，张魁和周子宴颤巍巍面色苍白不顾家人的搀扶，走出来拜倒在地高呼请罪。
皇帝在燕京书院被人行刺，书院自然有些紧张。
王霖笑笑，弯腰亲自扶起张魁和周子宴来淡然道：“两位大儒何罪之有？”
王霖旋即又环视眼前面色各异的书院学子，朗声道：“天命在朕，朕自有天佑。些许跳梁小丑，邪魔外道，意欲行刺于朕，岂非痴人说梦？”峺
……
皇帝自然没有过多在书院停留。
燕京书院刺杀皇帝事件在燕京城内引起了极大震动。
锦衣卫满城戒严，四处搜捕可疑人员。而城外的御林军大营，杨沂中麾下的数万兵马几乎倾巢出动，配合锦衣卫在燕京的搜捕行动。
但因为皇帝的严命，搜捕行动不允许惊扰百姓和城中商贾，所以锦衣卫外松内紧，没有掀起太大的动静来。
御书房。
李纲率内阁五相，张浚率六部尚书，还有在京的军机大臣，大燕朝廷重臣进宫拜谒皇帝。峺
在大燕都城之中，皇帝遭遇公然行刺，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李纲心中明镜高悬，若非皇帝不是普通的皇帝，心胸开阔，气量深邃，不会因此迁怒于人，否则的话，此刻的燕京城早就该是血雨腥风了。
上官清走出御书房来，轻道：“李相，陛下说情诸位大人先回，他受了一场惊吓，似乎有些身体不适，目前正在将养，最近还请李相等把控朝纲，以免生乱。”
李纲大惊失色：“陛下安然无恙乎？”
上官清缓缓点头：“陛下无恙，只是有些不适，回宫后早早安歇了，李相及诸位大人，还是请回吧！”
李纲等人面面相觑，只能退走。
皇帝不肯见，他们也不能勉强。峺
走在人群最后头的岳飞却是沉默不语，不知别人怎么看，反正他是不信的。
以皇帝的手段和身手，区区几名刺客焉能伤得了他。而听闻皇帝还当场斩杀了刺客数人，血染燕京书院，要说皇帝因此受了什么惊吓，岳飞觉得这定是皇帝不愿意见外臣的一句托辞。
韩庭却在半道上拐弯去了皇后的裕宁宫。
韩庭觉得必须要跟韩嫣推心置腹的谈一谈了。
皇帝如此频频不知“自身安危”，动不动就以身犯险，万一哪天……出了意外，让宫里的韩嫣母子、让宫外的韩家上下，如何能承受得了？
裕宁宫。
韩嫣刚从御书房探视皇帝回来，正在看太子王翰习字。峺
三岁多的王翰身子高于同龄的孩子小半个头，眉眼间已经颇有皇帝的风采了。
眉清目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中偶尔会投射出些许灵动的光泽。
听闻兄长韩庭到访，韩嫣微微一怔，为了避讳，韩家人很少进宫，也几乎不与宫内的皇后联系，就是为了避免朝野上下将韩家戴上一顶后党的帽子。
韩庭进入内殿，先是匆匆扫了一眼正在伏案写字的王翰，赶紧躬身施礼：“臣韩庭，拜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