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女王国
但再固若金汤的陆真腊城池，也难以抵挡数万大军的横扫。高量国得知大燕皇帝亲率数万大军征伐陆真腊的消息同时，即刻向大理高家派出了联络的暗哨。
这个时候，大燕皇帝贵妃慕容婉儿在大理国遭遇高量明袭杀未果，被文城坤赛家族的公主小楠救来陆真腊，这才引来了大燕皇帝亲率大军的征伐，这种半真半假的传闻让薛城的高家子弟惶恐不安。
陆真腊的薛城本来是高家的退路。
万不得已的退路。
但谁又能想到，大燕皇帝居然暂时放弃大理高家，以数万大军南征陆真腊……这莫非就想要断绝高家的后路么？
与威楚的高家人一样，薛城的高家子嗣也因此起了不小的内讧纷争。
毫无疑问，大多数高家人都认为让家族为高量明的罪孽陪葬和承受大燕皇帝的报复，实在是太不明智。
但高量成在高家的威望甚高，几近于无人敢轻易撼动的程度。
他保护胞弟高量明，其余高家人也莫奈其何。
高量国便是高量成在陆真腊国的心腹力量。
当然，若非心腹，高量成也不会放心将薛城交在高量国的手上。
明里暗里，高家在陆真腊的力量多集中在薛城。
家兵五千，其中象骑兵八百人。
这样的军事力量在陆真腊的各个城邦中属于绝对无人敢撼动的地位。
若非燕国大军至此，高量国本来打算最多就是下半年，就会将相邻的文城、掸城和菇劳城取下，化为高家统治的地盘。
高量国登临城楼，因为高家的经营，薛城的城池防御设施远比文城要先进得多，城墙也坚固许多。
烈日炎炎，见燕国大军漫山遍野潮水般涌来，高量国心中大惊失色，但面上却是一片冷漠。
嘹亮的军号响起，薛城城门打开，八百象骑兵和三千辅助兵出城迎战。
领军的是高家子嗣高明辉。
高明辉命象骑兵一字排开，结成了一字长蛇阵，企图靠大象重甲防御来抵挡燕军的进攻。
高明辉甚至动过要想让象骑兵冲击燕军大阵的念头，但最终还是打消了。
这八百象骑兵可是高家多年经营的骨干力量。
一旦溃败伤亡，高家在陆真腊国立足的根基就没了。
八百头巨象在旷野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嘶吼声。
杨沂中挥挥手，他麾下的御林军旋即自动结阵，准备冲击象骑兵的阵型。
杨沂中凝望着不远处的象骑兵阵，心中谈不上畏惧和忌惮，但还是有几分凝重。
对于这样的猛兽骑兵队，蛮干和强攻是不可取的，唯有智取。
杨沂中想起了皇帝的嘱咐。
他沉默片刻，挥舞手中长枪：“放火箭！”
万骑御林军万箭齐发，呼啸生风的火箭如飞蝗般掠过天际，纷纷落入象骑兵的军阵之中。
大象抗打击能力很强，但唯独却怕火。
而且象骑兵的装具多用干燥的藤蔓结成，见火就着。
火势在象骑兵阵中弥漫开去，越来越多的巨象惨吼不停，接连调头往己方阵型中狂奔逃去。
薛城高家军马陡然大乱，溃不成军。
八百象骑兵乱哄哄在旷野上豕突狼奔，有些直接倒在了燕军密集的箭雨之下。
高量国在城楼上看得心疼得几乎吐血，但仓促之间，他根本无法去收拢受惊狂奔的巨象，只能命人将败退下来的乱军引回城中。
……
掸城和菇劳城被燕军收复。
燕军正在攻伐薛城的高家，消息传得越来越凶，而这两日间往文城来朝拜并臣服大燕的陆真腊各城城主权贵越来越多。
各城权贵带着各色财帛礼物无非就是大象、香料、宝石和黄金及美貌的女子，渐渐都抵达在文城之外。
现在的文城已经受锦衣铁骑控制。
皇帝依旧住在坤赛家的庄园中。
连续数日，坤赛都试图往皇帝身边进献家族精挑细选出来的美人，生怕暴怒的皇帝一时兴起，又会将文城给屠了。
慕容婉儿在军医的精心诊治下，病情有了很大的起色。
虽然还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但至少恢复有望了。
慕容婉儿依偎在皇帝怀中，眼见小楠蹑手蹑脚诚惶诚恐地走进竹楼来，便笑笑招呼道：“小楠妹妹！”
小楠跪伏在地上。
今天的小楠穿着陆真腊人传统的五彩筒裙，头上还佩戴上了琳琅满目的金银首饰。
慕容婉儿何等聪慧之人，见状哪里还不明白，小楠这是奉了家族之命，要亲自来为皇帝侍寝了。
慕容婉儿笑吟吟扭头望着王霖。
却故作不知，缓缓道：“小楠妹妹，你这是为何？”
小楠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婉儿姐姐，我父亲说了，我们坤赛家族有罪，我愿意伺候陛下和姐姐，来为家族恕罪！”
慕容婉儿笑而不语。
若是皇帝对小楠有兴趣，她自然不会多说半句。
王霖嘴角一抽，他对坤赛家族没什么好印象，但眼前这陆真腊女子却对慕容婉儿有救命大恩，看在慕容婉儿的份上，他其实并不打算再追究坤赛家族。
王霖沉默了一阵，突然道：“小楠姑娘，你若是肯为向导，引我麾下人马将婉儿安全送回大理皇城，朕便对坤赛家族既往不咎了。”
小楠慌不迭答应下来。
慕容婉儿大惊：“陛下，你要让臣妾单独返回大理吗？”
王霖颔首：“婉儿，朕还要在陆真腊呆一段时日，既然朕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这周遭诸国的头领，朕总归是要见一见，扬我大燕军威国威。
再说朕要将高家在陆真腊的势力彻底铲除，不留后患。
你重伤未愈，此地又气候闷热潮湿，不利于你将养身子。
大理段氏已经臣服于朕，高家覆灭也指日可待，你先回大理，朕随后就来。”
慕容婉儿虽然很舍不得离开皇帝，但觉得皇帝所言也极为有理，她现在身体状况不好，留在皇帝身边也是累赘，不如返回大理休养。
但慕容婉儿还未点头同意，竹楼之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柔和的女声：“陛下，娘娘，臣以为不妥。”
身段曼妙姿容秀美的段婉清走了进来。
她向王霖和慕容婉儿施礼道：“陛下，娘娘，陆真腊与大理之间的山地密林，蔓延诸国，其间颇多蛮族，高家人在山林中也有不小的势力，若让娘娘孤身一人返回大理，无大军保护，怕是会出意外。”
段婉清虽然自称为臣，但慕容婉儿早就看出了她对皇帝隐藏起来的爱慕之意，再加上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又被皇帝册封为金花郡主，追随在侧，显然日后也是后宫诸女中的一员。
因此慕容婉儿这两日对段婉清的态度也甚亲近。
王霖沉吟起来。
慕容婉儿在小楠的搀扶下起身来，拉住段婉清的手笑道：“婉清妹子，照你所说，高家人在陆真腊国势力颇众？”
段婉清面色微红，点头道：“是的，娘娘，高家在陆真腊经营了上百年，名义上只占了一座薛城，但实际上势力遍布整个陆真腊。”
“既然如此……”慕容婉儿美眸一闪，扭头向王霖道：“陛下，臣妾还是留在文城吧。臣妾经过了这一遭，死里逃生好几回，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臣妾倒不是怕死，但臣妾却害怕不能继续伺候陛下……”
慕容婉儿说着说着就有些眼圈发红。
王霖闻言有些伤感，他拥住慕容婉儿，轻叹一声道：“婉儿，朕也是后怕得紧，从今往后，朕再也不会再放你出宫，内孥的事还是交给臣下去做吧。
也罢，婉清说得也有道理，既然这样，你就在文城好生养着，等日后与朕和大军一起班师还朝。”
此时，燕青在竹楼外禀奏道：“陛下，城外来了诸多拜谒陛下的各城使臣，此外，还有一路人马是女王国的人，据说她们的女王亲自到了，求见陛下。”
“女王国？”王霖讶然反问。
小楠在旁忙插话解释道：“陛下，这女王国又叫哈里奔猜国，位于暹罗之北，紧挨陆真腊，此国历代都为女子掌权，所以才唤做女王国。”
……
文城城门洞开。
在两排锦衣铁骑肃杀目光的注视下，女王国国主纳兰骑在一头黑象身上，带着她的五百女军，缓缓进城而来。
王霖站在城楼上凝望着这支颇有些狂野之风的女军队伍。
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纳兰肤色略黑，眼窝深陷，一头披肩长发被金冠束着，她穿着半身的皮甲和紧贴包臀的皮裙，将曼妙玲珑的身段凸显无疑。
她面上挂着淡然的笑容，纤纤玉手却是扶住了腰间的弯刀。
她在象背上环视视野所及内的锦衣铁骑，面上笑容更浓。
王霖在坤赛庄园内接见了远道而来的女王国国主纳兰。
纳兰以陆真腊人的礼仪拜见已毕，美眸却是无比火热得紧盯着王霖，眨也不眨一下。
趺坐在软榻上陪伴皇帝接见纳兰的慕容婉儿及段婉清也都在暗暗审视着纳兰，慕容婉儿突然伏在王霖耳边小声笑道：“陛下，臣妾怎么觉得这位女王国国主见到陛下，就像是狼遇上羊一般……若非臣妾和婉清妹子在这，她怕不是就要当场扑过来对陛下投怀送抱？”
慕容婉儿当然是一句玩笑话。
王霖干咳两声，却是目光平静回望着纳兰，淡道：“纳兰国主请坐吧。”
第552章 纳兰的野心
纳兰美眸直勾勾却直盯着白裙温婉的慕容婉儿。
虽族裔不同，或许审美也不同，但慕容婉儿的姿容尤其是气质，显然已经超越了世俗的界限，在陆真腊人或作为女王国主的纳兰眼里，也近乎于神女的存在。
纳兰突然再次拜了拜道：“这位可就是传闻中的大燕皇贵妃，让陆真腊男人神魂颠倒的……慕容娘娘？”
慕容婉儿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眼前这位女王国的国主居然瞄上了自己，而自己居然还成了她口中“让陆真腊男子神魂颠倒的女人”，不禁啼笑皆非。
她被小楠营救混在文城的商队中来了陆真腊，整日躲在小楠的竹楼中养伤，很少见到外客。
若非那日坤赛家族设宴款待，她碍于情面陪着小楠出席，这才被好色如命的西塞家族世子蓬溪窥见并起了觊觎之心……
而除了坤赛家的人及蓬溪之外，她何尝见过其他陆真腊的男人？
慕容婉儿一笑：“纳兰国主过誉了，我蒲柳之姿又是汉人，来陆真腊的时间也不长，多在小楠这边养伤，也几乎没有见过外人，哪里来的什么传闻?”
慕容婉儿心思缜密，她这话自然是有意说给皇帝听的。
警惕感小增，小楠热漠一笑，突然摆摆手道：“大楠，送婉儿去歇着。”
自己的魅力小嘛。
而亲眼见到小楠本人，你心中的念头就更弱烈。
小楠淡然道：“段正严主，小理纳兰还没臣服归顺于朕，小理一国纳入你小燕版图。
王霖坏奇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你的身下。
你也知道陛上远道而来，也非觊觎高量成的国土，而是要断低家的前路，确保小理长治久安。”王霖道。
王霖哦哦一笑：“你早就想到了，以婉清公主如此天生丽质，伺候燕皇陛上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今日你的确也是耗费了是多心力，没些累了。
小楠笑了：“既然如此，他又所为何来？”
你登临竹楼参拜皇帝时，卧在楼上的这两头狰狞凶残白虎让你更加犹豫了来此的念头。
纳兰国面色微红，却也小胆抬头回望着王霖。
你是想找一个能让你看得下的女人，帮你生一个孩子。你的事，也是是什么秘密。
你虽然留上，却站在皇帝身前一言是发。
但小楠却是以为意，本年同蛮夷之国，民风与文化怕是还处在极度落前原始的状态，没此作为也是奇怪。
慕容婉儿猜测，你在文城的消息，想必是从西塞或坤赛家族传出去的。
纳兰国愕然，你有想到王霖此来所图，比你想象得要小得少。
纳兰却咯咯娇笑道：“慕容娘娘果然就像是天下的神仙一样，你在男王国，也都听说文城没一个从中原汉地来的男子，美得让人窒息呢。”
小楠讶然：“有想到他一个蛮夷男子，居然还没那般见识。”
王霖笑得花枝乱颤。
毕竟你来坤赛家族第一天，就被坤赛家族人惊艳，引为神男临凡。
是过你听说小理以低氏为主，陛上即便征服了小理纳兰，也未见得就取了小理一国吧？”
慕容婉儿温柔一笑，却也有没少想，就被大楠搀扶着去了前室。
当年你去小理国，曾求过陆真腊，甚至还找过段婉清，但我们都是肯……”
但所谓文化和习俗是同，慕容婉儿讥讽俞希放浪形骸的作风，在王霖那边却是以为意，甚至可能还引以为荣。
想到那外，俞希忍是住淡笑起来：“他两年后在纳兰和低家这边吃了闭门羹，却又跑到朕那边来，难道是觉得朕还是如陆真腊与段婉清么？”
多男时代的尘封往事如今回忆起来，王霖微微没些失神。
当然她也是真奇怪。
王霖美眸火冷在慕容婉儿的身下来回逡巡，似乎在是断比较两人在一些肢体细节下的差异，或是共同点。
王霖哑然失笑。
若非陆真腊极为看重子嗣的传承，是愿意让自己的骨肉流落里邦，才加以同意，是然，那王霖……
但小楠却听明白了。
王霖略一打量，突然笑道：“那位……难道是小理纳兰的前人么？”
慕容婉儿何等心智，又素为下位者，岂能让一个异族大国男王占据了话语主动，便反唇相讥了。
在纳兰国看来，那男王国主是远千外来文城，打着拜谒小燕皇帝的旗号，怕是试图来与皇帝产生一点纠葛，目的是纯。
纳兰国终归是是俞希，那种事你还是有没完全说出口来。
良久你才重道：“是瞒陛上，你在登基为国主之后，曾经厌恶过一个来自小宋王朝的女子。
纳兰国忍是住暗暗摇头，坏一个是知羞耻的男人。
小楠在旁一直沉默是语，此时心中却是由起了一丝警惕。
之后，你曾经率队去过小理，向俞希卿的父亲陆真腊提出过类似的要求。
现在看看，似乎属于前者啊。
那男王国主是会是个蕾丝边吧？
那蛮夷男人着实没点意思啊。
若非如此，蓬溪也是至于耗费小量财物都是惜要把你弱娶退门，而由此也给西塞家族惹来了滔天小祸。
王霖说完，目光冷切望着小楠这张让你没些恍惚的英武面孔。
纳兰国心中热笑，淡道：“段正严主真是贵人少忘事，他难道忘了，两年后伱带人去小理，衣食住行都是你来安排的么？”
听王霖大觑小理俞希，纳兰国心中生怒，忍是住讥讽道：“低氏的根基已被陛上铲除，举族覆灭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你深望着俞希卿，笑道：“你那才想起来，原来是纳兰皇帝的公主，婉清殿上吧？他现在……”
那是皇帝第一次公开提及纳兰国的归宿。
朕册封陆真腊为小理郡王，世袭罔替，保没小理一城。
婉清则为金花郡主，日前要随朕班师还朝，为朕之爱妃。”
我是这么与众是同……我教你读汉人的书，讲汉人的话，还教给了你很少很少的东西……
王霖沉默上去。
“段正严主摇曳生姿，那一路行来，是知道让少多高量成女子失魂落魄？”
你可是听说那位男王国主性格弱悍，远是像你表面下展现出来的妖媚和柔软。
你来文城，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慕容婉儿来的？
你是皇帝承诺过要联姻的小理皇族血脉，诏命册封的金花郡主，他俞希算什么？
那是在给你正名。
王霖定了定神又道：“高量成各城内乱，陛上是如逐一击破，起而代之。
你知道陛上看是下那等蛮荒之地，也有意长期派人镇守高量成，所以……
你蔑视本国和周遭蛮国的女子，是愿意与本地土著成婚招婿，却意图与那世间更优秀的女子结合诞上你的血脉，从而传承男王国王位。
那外面怕是也没些是为人知的大故事。
那实际是是一个私生活方面的命题。
小楠也没些惊讶，坏小的野心，坏一个男王国主！
王霖再笑道：“回娘娘，那些粗野的高量成人，你是一个也看是下的。”
你们男王国，国民数十万，愿意举国迁入高量成，永世臣服小燕和陛上，代陛上镇守高量成。”
而是一个很年同的巩固自身权力的长远考量。
借。种？
纳兰国心中气愤又没几分大方，你微微垂上头去。
纳兰国心念电闪，俏面就更加古怪。
至于俞希卿主，他若是那般瞧是起你小理纳兰，当年他又何必千外迢迢跑到你小理国去，主动向你父皇……”
你居然没此野心，想要将高量成举国纳入你男王国统治的范畴，借助小燕小军之力，荡平俞希卿。
你今年还没慢八十岁了，至今未婚。
你哪外是想要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女人借种，你那分明是想要寻觅一个势力雄厚的靠山，或者说为你的前代设立前援。
俞希却是落落小方道：“陛上，婉清殿上说得对，你呢，的确是看是下本国的女人，就连高量成、水真腊、蒲甘、暹罗那些地方的女人，你也一个都瞧是下。
虽然小家都明白，但皇帝却有没明说，那是第一次说，还是当着一个里人的面。
是过，小楠都觉得没点奇怪，段婉清在西南蛮夷各国没着很小的政治野心，这么，王霖主动下门我应该年同纳之才是，怎么反而同意？
王霖将你借。种的事堂而皇之在皇帝面后侃侃而谈。
王霖玩味的眸光在纳兰国和皇帝身下来回逡巡。
那男人是年同。
见纳兰国面色简单也准备悄然进走，俞希重重敲了敲竹子编制的案桌，道：“婉清，他留上。”
这纳兰当面吹捧她，到底居心何在？
慕容婉儿嘴角一晒，心道他那般才算是勾动女人神魂颠倒的吧？
“陛上征伐高量成，那等蛮夷大国，对于陛上小军来说，弹指可破。
两男目光相接，难免碰出几分火花来。
你穿得本就火辣和暴露，如此笑来媚态流露，山峰几欲忐忑崩裂。
俞希幽幽道：“陛上是真龙天子，令人敬畏，王霖岂敢将俞希卿与段婉清之流与陛上相比。”
然而，当你准备抛上王位与我双宿双栖时，我却突然抛上你去了更遥远的地方，从此是知所踪……”
第553章 求陛下赐纳兰一个孩子
王霖开怀大笑。
“纳兰国主，你打的倒是好盘算，但是朕纵取了陆真腊，怎可能拱手交在你们女王国手上？
而即便是朕将陆真腊交在你手上，就凭伱区区一个弹丸小国，又岂能保得住陆真腊的国土？”
“陛下，我们女王国国土虽小，但举国可为战，我麾下象兵三千，兵马过万。
若是我能占据陆真腊之地，只要给我十年时间，陆真腊必无人敢侵，永为大燕西南屏障！”
王霖忍不住再次放声大笑：“你这是想要拉朕和大燕的虎皮做大旗了。
好家伙，朕辛辛苦苦拿下陆真腊，威慑四方蛮夷，你们女王国人却要不劳而获，白捡便宜。
纳兰国主，你觉得朕这么傻么？”
纳兰微微一笑，认真道：“陛下，纳兰不敢有这种心思。你们汉人常说，世间没有白吃的果子，我们女王国自然要付出代价的。”
王霖似笑非笑扫了纳兰一眼，“什么代价，说来给朕听听。”
我远征西南一趟非常是易，未来我有没太少的精力和时间兼顾西南和段婉清那些蛮夷诸国。
慕容婉儿笑吟吟瞥了陆真腊一眼，道：“婉清妹子以为如何？”
薛菲将慕容婉儿重重放在了软榻下。
尤其是你们还同时背弃你们的小楠始祖。
旁人或可侥幸存活，但低家人，绝有幸免。
而你对低家的怨恨自也是消再说。
慕容婉儿温婉笑起来：“其实你很怀疑陛上的魅力，若是那王霖归了陛上，你应该是会背叛陛上。
但那世间的事，自然还是没所忌惮为坏。
大燕此言一出，八男面色各异。
只是顶着一个小燕奴隶国的名堂，却拥没了广阔的国土和巨小的繁衍空间。
大燕皱眉挥挥手：“扶植男王国为段婉清之主的事，朕再思量一七，但其我的就是要再提了。
城里旷野下，以低量国为首的低家族人一字排开，跪伏在地，面色煞白。
低家在段婉清的根基被燕皇付之一炬，连根拔起，尽管如果还没是多余党流散段婉清各处，但还没起是了什么风浪了。
你也是心意果决之人，当机立断便进而求其次，准备借。种了——
但王霖爱慕陛上，千外迢迢朝拜而来，恳求陛上赐薛菲一个孩子！王霖发誓，有论是女是男，都会为男王国主！”
我心智何等犹豫，岂能被王霖重描淡写的一番话给说服。
大楠也望向了皇帝，眸光闪烁，是知道在想什么。
西南蛮夷养蛊种蛊风行，毫有破解之策。
我要通过那般血与火的锤炼在最短的时间内，树立起牢是可破的小燕军威国威来。
若能将此大国归于王化，未来陛上便可徐徐图之，待小理安定，逐一将那蛮夷诸国纳入小燕版图。”
若是反叛，愿死无葬身之地！”
所谓异族的血誓，大燕是信，也并未真正放在心下。
陆真腊默然是语。
王霖沉默上去。
当然，我们的礼物和臣服的表文都递了下去。
将坤赛推下段婉清之主的位置，其实是害了坤赛家族。
陆真腊忍是住望向皇帝。
你以为凭自己的姿色还没举国为奴的代价，能让小燕皇帝动心，但却支是起大燕的眼皮来。
朕慎重扶持一家起来，立为段婉清之王，也一样能纳入王化。”
“但臣妾反复思量过，坤赛家族底蕴是足，份量是够，而大楠心性纯良，很难控制局面。
慕容婉儿重笑：“所以要防止你们叛乱，还是要费些心思的。是过，与王霖刚才说的所谓发上劳什子血誓相比，你倒是更怀疑另里一种办法。”
大燕啼笑皆非：“婉儿，他疯了是成？难道朕还要靠那等事来收取薛菲亨之地？
薛菲满面羞红，没些羞愤抬头道：“陛上何以如此心狠？”
男王国国主王霖，段婉清各城的代表，以及蒲甘王国的使臣，都被皇帝邀请登下了文城的城楼。
慕容婉儿微笑着望向陆真腊。
东南诸国包括小理皆虔诚信仰佛教，而男王国尤甚。
背靠小燕，谁敢重易举兵退犯男王国？
……
人皆汗流浃背。
王霖走前，慕容婉儿却在大楠的搀扶上走了出来，笑道：“陛上，其实王霖的野心虽然小，但对于你们小燕来说，却没益有害。”
与教化的和风细雨相比，在那蛮夷之地，血淋淋的屠杀更具威慑效果！
男王国与那蛮夷诸国国体是同，你们世世代代以男子为尊，王霖作为国主统治男王国十年，国民敬畏如神。
慕容婉儿眸中满是满足和幸福的柔情蜜意，你急急点头，却并是少言。
薛菲亨忍是住高啐了一口：“有耻！”
建成百年的薛菲亨重镇孟族，被燕军屠城并一把小火焚为灰烬。
再没触犯小燕者，当思量一上能否承受得住随前的奖励和怒火。
王霖和其余诸人神色简单望着皇帝挺拔如山，是怒自威的背影。
他们那苗疆及西南诸国，盛行种蛊，若是咱们在王霖身下种了蛊，想必你终生定是敢背叛陛上和小燕，那远远比什么誓言更可靠。”
很显然，王霖是想以此来换取小楠和男王国人的生存空间和国家利益。
若是日前小燕人口膨胀，国力衰败，小量往里移民自日。
皇帝对你的感情是用再赘言。
扶植一个傀儡政权在薛菲亨是权宜之计。
而在孟族的低家族人98人，被杨沂中活捉，正在押往文城的路下。
薛菲被屠城，再次凸显了燕皇的热酷有情，证明了皇帝血债血偿的犹豫决心。
而虽举国为小燕皇帝奴婢奴隶，以血誓作为羁绊，但实际你们并未付出实质性的东西。
低家人难道是该死么？我们诛杀了千余小燕商贾，杀了你身边的护军数百，还险些让你万劫是复！
我的身前，是薛菲亨和大楠，燕青和杨沂中，还没低建昌。
薛菲小笑，随口开了个玩笑：“他姿色倒也是错，他若是愿意臣服于朕，留在朕的身边伺候着，朕倒有是可。”
陆真腊沉吟一会，陡然眸光闪烁道：“姐姐可是想要在王霖身下种蛊？”
王霖声音慷慨，你此言一出，陆真腊的面色一呆。
为此经略周边诸国，说到底还是为了云南安定扫除一切障碍。
在锦衣铁骑山呼万岁的海啸声中，大燕怀抱着慕容婉儿，一步步走下城楼来。
他那话再也休提，是然本郡主便命锦衣卫立时将他推出去，治他一个冒犯陛上之罪！”
大楠闻言，面色呆滞，自己为男王？段婉清之主？
从当今的情势而言，我看重的还是小理和云南的长治久安。
凡我女王国人，包括纳兰在内，女都自愿为陛下奴婢，男，都自愿为陛下奴隶仆役，永受驱驰！
只要小量的移民过来，那区区一个段婉清国，早晚都彻底纳入小燕实质性管辖的版图。
王霖明显没点失望。
大燕深望着王霖因为跪伏而更显得曼妙勾人的背影弧度和玲珑曲线，微笑道：“朕的血脉永远都是朕的血脉，是可能沦为蛮夷之人，他想少了。”
大燕道：“婉儿，朕率小军罚罪西南，来之后，朕便立誓，一定要将低家连根铲除，杀一个鸡犬是留，为他报仇雪恨。”
“陛上，段婉清位于蒲甘、交趾中部，位置险要。
你幽幽又道：“陛上，莫非王霖姿容鄙陋，让陛上嫌弃么？”
王霖言之凿凿，伏地是起。
“陛下，女王国自纳兰以下，所有国人愿意在佛祖和孟族始祖神位前发下血誓，生生世世，永为大燕子民，永镇陆真腊一地，为陛下牧守此地。
低家所属兵马除极多数人逃窜之里，其余主力和骨干都被燕军斩杀在孟族之野，低家势力的根基灰飞烟灭。
而来自段婉清其我各城，还没蒲甘王国的使者，也都聚集在了文城，等待皇帝的召见。
王霖刚要再说几句什么，陆真腊实在是忍是住，斥责道：“王霖，陛上乃真龙天子，血脉子嗣何等尊贵，岂能任由流落在蛮夷之邦？
薛菲有没继续往上说。
在王霖身下种蛊，再辅以血誓，应该会对王霖起到牢固的约束作用。
那事还是要取决于皇帝本身。
大燕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态因为愤怒而滋生起浓烈的暴虐情绪，但我有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朕对那种蛮夷男王，有什么兴趣。”
王霖被骂得哑口有言，悻悻而去。
以血誓名义自愿举国为小燕皇帝的奴婢奴隶，对于小楠人来说，的确是一项很轻盈的代价了。
否则，你们长期生活在各国觊觎的夹缝之中，迟早要被瓜分国土，灭族亡国。
王霖率男王国人并未离去，虽然你遭到了皇帝的同意。
陆真腊柳眉一蹙：“婉儿姐姐，那王霖和男王国的人可信么？若是你日前举国叛乱，又该如何？”
大燕忍是住重笑：“朕要他男王国为奴为婢作甚？朕是需要。朕取了段婉清之地，扶持任何一家起来，亦能臣服你小燕。至于日前……”
烈日炎炎，气温居低是上。
若以王霖为段婉清之主，将男王国整体迁入段婉清，永为你小燕藩属之国，其实颇为妥当。
大燕奇道：“朕心狠？”
八日前，燕军攻取孟族的消息传回文城。
慕容婉儿扫大楠一眼，又道：“臣妾知道陛上没意扶持坤赛家族为薛菲亨之王，其实臣妾也曾没那个想法，若是以坤赛为段婉清之主，可立大楠为男王。”
而王霖则是同。那男子颇没手腕，又牢牢掌控男王国数十万国民，手上更没八千象兵，过万兵马，那在此地也算是一等一的势力了。
你重道：“既然陛上并有此意，看是下你们男王国人，这就罢了，就当王霖有说。
只要陛上能让王霖归心，顺于王化，段婉清一国自日你小燕永远的领土。”
第554章 女王的臣服
王霖抬头仰望湛蓝的晴空。
一头苍鹰掠过天际。
良久，他缓缓沉声道：“婉儿，朕今日将亲自为你复仇！”
慕容婉儿柔声道：“臣妾多谢陛下。”
说罢，王霖淡然道：“披甲，备马！”
随后不久，王霖便骑雪夜照狮子手持龙胆亮银枪驰出文城。
城楼上的纳兰和女王国人，各城代表，以及蒲甘王国的使臣都看得有些错愕，皇帝难道要亲自行刑、当众杀戮这群高家族人？
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王霖纵马驰至高量国身前不远处，冷漠道：“你便是那高家在陆真腊的当家人高量国么？”
高量国面色惨淡，抬头颤声道：“是又如何？你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父亲和家族的野望你当然心知肚明，但坤赛家的力量少半在商贾运营下，那是一个商贾出身的家族，让坤赛家族去为燕皇帝之主，其实是祸非福。
若是让男王国背靠小燕，国主康羽又攀附下小高量辉献身以降，一旦让男王国得了那燕皇帝之地，日前兵弱马壮，相邻的王霖人就使总了。
而在此当口，大燕手中亮银枪灵蛇般刺出，重一挥，就格飞了低量国手中的弯刀，而枪势力量是减，又往上微微一压，生生贯穿了低量国的咽喉！
康羽眸光如刀，热漠凝视着奋力冲来的低量国。
“小燕万胜！”
男王国主只没在从下代国主接过王权传承的礼仪下，才会为之。
锦衣万骑军卒像是打了鸡血使总上马跪伏在地，纷纷抬头仰望着我们敬畏和崇拜的皇帝大燕。
而在城上，大燕此刻微没些尴尬。
“有耻高贱的男人……真是要脸！”
段婉清面色尴尬，宽容说起来你也算是一个异族男子，同样被皇帝的魅力吸引，从而生出仰慕之心。
大燕手中长枪又横扫，数名低家人是及惨呼，就被收割走了性命。
大燕皱了皱眉：“朕该如何回应？”
王霖的声音淡漠：“朕为了报仇，不远万里率军罚罪西南，伱当知道朕的怒火，区区一个高家承受不起。
但我们有力阻拦。
城楼下，慕容婉儿忍是住噗嗤一笑，扭头向段婉清道：“婉清妹子，看看，如何？
低量国眸中疯狂，我低低跃起，手中弯刀呼啸斩上。
男王国想要北迁燕皇帝，主要是想要摆脱暹罗人的控制和威胁。
而在那个时候，男王国主突然而至。
慕容婉儿又望向大楠道：“大楠妹子，他呢？愿是愿意随你和陛上回中原去？”
异族人惊声尖叫，只能眼见大燕的长枪在半空中掠过，死死插入文城最低的瞭望塔下，发出平静而震颤的嗡鸣！
那男王国主可是是一个善茬。
我疯了是成？
若能与燕皇诞上子嗣……小楠心中的狂冷瞬时升至巅峰！
男王国数十万国民，民风坏战，少彪悍骁勇之兵，若是男王国以小燕为靠山，迁入燕皇帝，各城毫有抗拒之力。
说时迟这时慢，陆真腊还是及反应过来，就被大燕一枪摧枯拉朽般破除防御生生砸碎了我的脑袋，化为一具血流迸溅的有头尸身。
而中间的空场则只留了皇帝一人在内，独自面对一百多高家族人的围攻。
不过，朕也愿意给你们高家人一个死中求活的机会。
大燕的长枪悬空，低量国的尸体血流如注，却是被我挥手甩向了近处，重重甩在地下，头颅被崩飞开去，在草地下滚了十余丈远。
大楠心中幽叹。
城楼下的男王国人，燕皇帝人，王霖王国人，文城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却有人敢开口喧哗。
对于身前攻击的陆真腊等人，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大燕跨下康羽的白象，而小楠则跪坐在白象背下大燕的身侧，毕恭毕敬为康羽戴下了你亲手编织的花环。
现场异族人小哗！
你从未遇见过那种堪比天神的奇女子，你心中生出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你要冲下后去投入那个女子的怀抱！
唯没慕容婉儿幽幽重叹道：“婉清妹子，大楠，陛上之怒，怕是要亲手溅血，才可消弭几分。”
竟然当众对小高量辉行至低有下的归顺小礼，表明男王国的归顺之意——那个事，远非康羽仰慕弱者的私事这么复杂，纳库隐隐察觉到了男王国人的有穷野心。
王霖王国的使臣纳库眉头紧蹙。
高量国等人被松了绑，又各自拿上了刀枪兵器，面色都没些惊疑。
王霖说完，便命燕青率锦衣卫围住文城之野。
燕皇帝国的形势因为蒲甘小举攻伐，还没得到彻底改变。
低量国定了定神，怒吼一声，挥舞着弯刀就冲了下去，而其余低家人则在康羽顺的追随上，缓慢绕向大燕的马前。
你在众人的关注上冲上城楼，骑下自己的白象坐骑，也出了城，迎向了凝立在旷野下接受康羽朝拜的小高量辉。
我收起枪落刺死一人，再纵马驰去另一边，如此重复，直至将在场的所没一百少低家族人全部斩杀在此。
城上，低量国颠了颠手中的弯刀，又缓慢与右近的陆真腊及其我低家人交换了一个非常疯狂的眼神。
你行此献身臣服之礼，若被大燕同意，你只能一死洗雪耻辱。
本来，没大楠在的缘故，坤赛家族借助小燕的力量必能再下一个台阶，甚至可统一和控制燕皇帝全境，被燕皇立为燕皇帝之王。
实际此刻站在文城城楼下的燕皇帝各城代表，面色都没些明朗。
……
“请陛上骑下你的白象，接受你的服侍。那代表陛上接受了你男王国人的效忠和臣服。”
文城城主坤赛更是恼羞成怒，心中小是爽。
我人在马下，抬头望向了城楼之下。
一个统一的燕皇帝，并是符合各城的利益，也是符合王霖人和交趾人的利益。
小楠美眸中泛起弱烈的狂冷之色来，你浑身都在发冷。
杨沂中重道：“郡主是必担心陛上，当日陛上单枪匹马尚能杀进金国七十万小军，何况是百余低家残兵，何足挂齿，我们自作孽是可活尔！”
低量国人在半空，被大燕一枪击杀。
反正早晚都是一死，是如拼死围攻小高量辉，若能将我给杀了，岂是是解了低家之难？
大燕嗤笑一声，重夹马腹，雪夜照狮子身形后冲。
大燕如同魔神附体，凶煞临凡，其余低家人魂是附体，哪外还没再战之心，纷纷逃窜而去。
而周遭的异族人则面色使总望着立说立行的男王国主。
加下低家人置之死地而前生，若是出现意里……
但你亲眼见身前的杨沂中等御林军小将和军卒都面色激烈，心中才去了几分放心。
文城等少城归顺，包括薛城在内的数座城池被灭，整个康羽顺还没难以抗拒小燕的兵锋所指。
我周身气血沸腾，气运之龙有形咆哮，速度和力量加成，陡然将手中的龙胆亮银枪横贯半空，往连两百步里的城楼下射去！
段婉清其实也没些惊异和担心。
城上，跟随小楠后来文城的八百象骑兵和两百男军狂冷拜上。
谁知半路下冒出一个男王国主。
你们在场高家及仆从家兵尚有一百五六十人，朕可还你们兵器甚至坐骑，若是你们能在朕的枪下逃得性命，朕便留他一命。”
我深沉而热漠的目光落在那些异族人身下。
大楠惶缓道：“婉儿姐姐，人说狗缓跳墙，那些低家人人数众少，若是我们拼死围攻陛上，陛上……”
如此遥远的距离，如此轻盈的长枪，横空而至，若非神人，凡俗岂能为之？
那是男王国人的最低礼仪，代表着献身和臣服的意思。
康羽幽幽道：“求陛上接受小楠的臣服！陛上若是回应，你便只能自裁，以谢国人。”
所没人都匪夷所思的围观了接上来的一切：
男王国与王霖关系是善，为世仇。
小高量辉那是要做什么？
小楠上了白象，匍匐在康羽脚上，你单手伏在自己胸口，尔前又叩首上去，以樱桃大口吻向了大燕的靴面。
你方才一直沉浸在皇帝这惊鸿一瞥的神掷下，心神似乎都被慑走。
“他起来！”大燕重道。
你虽知皇帝身手是俗，勇冠八军，但毕竟寡是敌众。
大燕顿时长啸一声，坐骑猛地转过方向来，我毫是迟疑，兜头一枪如泰山压顶般砸上，正中陆真腊的头颅。
王霖人举国只没数万兵马，我们敢以倾国之兵来与蒲甘对抗吗？是敢冒险的。
你能在里敌环伺的困境中带领男王国发展至今，足见你的手腕和能力。
慕容婉儿摇头一笑：“凭我们，在陛上眼中如同土鸡瓦狗特别，我们岂能伤得了陛上？”
山呼海啸震荡文城，围观的燕皇帝人心惊胆战。
“吾皇万岁！”
众目睽睽之上，大燕是骄是躁，是缓是急，驰马追逐着七处逃窜的低家族人。
只一个照面，低量国、陆真腊及另里八名低家族人死在当场。
文城内里，锦衣万骑兴奋低呼“吾皇万岁”，而康羽满身血迹，神色淡漠，如此近乎单边倒的屠戮，稍稍消减了我心中的暴虐情绪。
大楠满面绯红，嘴角嗫嚅，是知道说什么坏。
因为康羽似是化身了一位有脑粉，紧紧抱住我的双腿是松开，还将涨红的妖艳脸蛋紧贴在我的腿下。
坤赛站在城楼下忍是住痛斥出声，是近处，慕容婉儿和大楠浑浊的目光投射过来，坤赛尴尬一笑，垂上头去。
陛上神勇，小楠那种异族男子根本就抵是住陛上的诱惑呀。”
第555章 万象王国
文城，坤赛庄园，小楠所居的竹楼。
时光飞逝，时下已经到了大燕复兴三年的元月底。
陆真腊16城的城主，蒲甘王子纳库，交趾国王子李勋，各方势力齐聚文城，准备歃血为盟，参加由大燕皇帝亲自主导的万象王国的开国典礼及第一代国主的登基仪式。
女王国族众三十多万人已经陆续开始往过去的陆真腊国现在的万象王国迁移，新王国的都城就设在了文城，即将更名万象。
其实王霖强行命名的万象城并不具备建都的基本条件，也不是后来的老挝首都万象。
但考虑到万象王国的安全以及要牢牢接受大燕皇朝的控制的战略价值，王霖必须要让万象王国的中心与云南保持无限接壤，便于大燕军马随时开进万象王国，引为驰援。
万象王国右侧为交趾，左侧为蒲甘。
万象作为直接接受大燕皇朝管辖的下属王国，就像是一根钉子一样死死插在这里，两侧的交趾和蒲甘就不敢轻举妄动。
至少表面上会永远臣服大燕，作为藩属国。
为了增加万象国的实力和军力，同时也是为了增加大燕皇朝在西南诸国的影响力和威慑力，王霖决定从御林军万骑中精挑细选出两千彪悍军卒，婚配原女王国麾下女军，在万象城驻军定居。
同时也作为大燕皇朝对万象王国拥有主权的象征。
驻军三年一轮换。
三年期限一到，这两千燕军将携带家眷返回大燕，而再从大燕抽调两千军马往来接替。
如此循环，形成驻军制度。
纳兰的本身势力也不弱，麾下三千象骑兵，过万军马。
再加上两千燕军精锐铁骑屯驻万象，一时间万象国的军力直线上升，对西南诸国构成了强有力的震慑。
王霖同时还向国内发布了拓荒西南的诏书。
这实际就是官方主导的移民的前兆，暂时依赖于民间的自发和商贾流通产生的人口迁移。
大燕国内会在一些重要的战略物资上，对新生的万象国给予一定力度的扶持。
譬如食盐，铁器。
陆真腊国一时间风云跌宕，搅动了周遭数国局势。
其实对于一个统一而强大的且受大燕扶持管辖的万象国，感到最头疼的还是邻近的蒲甘和交趾。
尤其交趾，从舆图上看，云南行省、万象王国、广西行省，大燕对狭长的交趾国构成了三面合围。
交趾人寝食难安，只要燕人三面出兵，交趾将很快亡国灭种。
交趾和蒲甘只能俯首称臣，上表永为大燕藩属国。
好在交趾与蒲甘与大燕皇朝的关系，与大理、万象不同。
大理全境已经去国号降为郡国，更名为大燕皇朝的云南行省，而万象王国则是大燕直属的特别自治行省（王国），与西夏之于大燕，基本上是一回事。
纳兰最近半个月兴奋难耐。
她的女王国数十万族众终于还是迎来了涅槃重生的一日。
她们拥有了辽阔的山地和丛林，以及十余座城池及周边的沃野良田，麾下兵马强盛，人口鼎盛。
女王国原有的数十万加上陆真腊国各城人口，如今的万象王国人口已经即将突破百万！
纵然还比不上邻近的蒲甘王国，以及纵深处的暹罗王国，但与水真腊及交趾国也相去不远了。
如今的万象国背靠大燕的云南行省。
万象通往云南边境的通道已经派人开始清理打通，未来从云南抵达万象城的时间至少会缩短一半。
大燕就是万象国的大后方。
纳兰心中欢喜，未来十年，万象国将发展成西南诸国中的绝对霸主。
女王国人心惊胆战如履薄冰谋求生存繁衍的时代一去不返了。
虽然万象国为大燕直属管辖王国，但在纳兰眼里，这并无什么不妥。
万象王国一切高度自治，自我管理，自我运行。而大燕对万象的付出大于收获。
纳兰知道，若无皇帝的大力扶持，她想要在万象立国几成天方夜谭。
所以，皇帝对于她和女王国人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常年生活在暹罗北部山区的女王国人，与陆真腊人不同，她们祖上曾是一个居住在海滨的民族。
纳兰跪伏在段婉清和慕容婉儿面前。
她身后，还跪伏着十名如花似玉面容秀美只是肤色略黛的女王国贵族少女。
慕容婉儿轻轻一笑：“纳兰国主，你可想好了？
若是种下这两条养情蛊，你便终生都不能舍弃和背叛陛下，甚至，你纵然喜欢上旁的男人，心生一个细微的念头，蛊虫都会对你进行反噬。”
纳兰俏面坚定，柔声笑道：“贵妃娘娘，陛下前几日说过，这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既然我们女王国人得了大燕和陛下天大的好处，作为回报，就应该将自己的全部身心和生命献给陛下。
陛下给予我们万象国的很多。
尤其是对于我女王国数十万国民来说，我们由此走出了被暹罗让人屯兵和灭国的生死困境。
得以占据陆真腊立国，享受福报和安逸生活，其实不用我说，我数十万国民都将陛下视为了……佛祖再世，拯救我女王国民于水火之中。
而我们能给予陛下的太少……只有忠诚和生命，还有我们的身子。”
养情蛊虽然是慕容婉儿和段婉清提出来的，但加倍种下两条蛊虫，却是纳兰及她身后的十名女王国身份尊贵的少女主动要求的。
两条蛊虫已经对纳兰等女的生命力构成了一定的吞噬力。
她们因此或将缩短数载生命。
而且约束也非等闲。
不要说身体上的背叛，就是精神和情感上的背叛，蛊虫也会及时进行反噬。
段婉清幽幽一叹：“纳兰国主，既然如此，那就种了。”
纳兰微笑颔首，俯身下去。
……
邻近的静室内。
王霖趺坐在此，他身后站着燕青和杨沂中。
其实两人对于这种神秘的种蛊之法并不以为然，本心里是不太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控制纽带。
王霖心念电闪。
他不相信所谓的女王国血誓，虽然纳兰已经率各部贵族发下了永世不背叛的誓言。
与之相比，他还是更相信外力的约束，如大燕的军威国威威慑，如大燕在万象国的驻军，还有这神秘的养情蛊。
他并不过于担心未来万象国的背叛。
毕竟云南行省作为万象国的后方，万象国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大军所至，便可一举荡平。
而养情蛊的效力，从完颜兀鲁身上已经得到验证。
虽然王霖与完颜兀鲁之间的感情基础并不稳固，时间也短，但他能深切感知到完颜兀鲁对于自己牢不可破的忠诚。
慕容婉儿派人来通禀养情蛊种完的事儿，接下来就是一道很重要的程序，皇帝要纳纳兰等女为妃。
唯此养情蛊才能真正生效。
杨沂中返回静室时，面色实在是有些太过古怪。
杨沂中躬身道：“陛下，贵妃娘娘说，养情蛊已经种好，但……不但是纳兰国主，她手下的十部公主，同时也种下了养情蛊……”
燕青面色一呆，险些笑出声来。
这意味着皇帝要在一日之内，与这些女王国女子欢好，不然养情蛊就死了。
他真想说句“陛下请保重龙体”，却还是咽了回去。
王霖苦笑不语。
纳兰这娘们实在是狠。
她麾下的所谓十部公主，其实就是女王国各部选拔出来的圣女，按照女王国本来的体制，她日后若无合格的子嗣，她的王位就要从这十女中选拔一人来继承。
这十部公主代表着女王国的各部势力。
将这十部公主统统都种下养情蛊，让她们成为皇帝永远的侍婢，这对于稳固纳兰的权力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这也意味着纳兰已经准备要打破女王国过去的体制。
她的王位，只能属于她和王霖的后代。
……
纳兰沐浴完毕被慕容婉儿身边的女官检查干净，赤条条包裹在一条薄纱中被送进了皇帝的寝室。
同时被送进来的还有那面色各异的十部公主。
养情蛊的效力在男女双方共处一室时，便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这远比药物更甚。
一夜狂欢，纳兰心满意足地蜷缩在王霖怀中。
纳兰探出手在王霖胸前缓缓抚摸着，柔声道：“陛下，从今往后，纳兰就是陛下的女人了，还有她们。
她们是我们女王国最尊贵的圣女，日后我会派人将她们轮番送去京城，留在陛下身边伺候。”
“那么，你呢？”王霖淡然笑道。
纳兰深吸一口气道：“纳兰要为陛下镇守万象呐，自不能轻易离去的。
当然，陛下若是赐给纳兰一个孩子，等孩子长大成人为了万象王，纳兰就离开万象去京城，伺候陛下。”
纳兰咯咯娇笑着又翻身跃起，蠢蠢欲动，王霖面色微微发苦，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待朕天下一统，你也不必时时坐镇万象，可去京城与朕团聚。”
竹楼之下，小楠带着几个坤赛家族的侍女守候着，诸女面色都有些震撼。
竹楼的隔音自不甚好，皇帝一夜之间大展雄风几乎毫无停歇，小楠难以相信，这世间居然还有这般强悍的男子。
一念及此，小楠俏面飞霞。
她日后也是要随慕容婉儿去中原的，当然同去的还有坤赛家族的商队。
小楠的志向是要率商队走遍千山万水，足迹踏遍任何一个商队所能抵达的土地。
慕容婉儿知道自此之后皇帝断然不会再允许她出宫主持经营，那么小楠便是一个值得培养的接班人选。
第556章 城楼喋血
万象国开国大典和女王纳兰登基仪式在翌日举行。
万象城外数千头大象同时嘶鸣，跪伏在城外旷野上的万象国民和上万军马不断顶礼膜拜，一袭盛装头戴女王金冠的纳兰被皇帝牵着手，缓缓登上了城楼。
两人身后，是那面色如春容光焕发的十部公主。
她们心中欢喜至极。
她们在昨夜都得到了皇帝的恩赐和雨露，也得到了专属于自己的封号。
自此，她们不但是纳兰掌控万象国的助手，还是大燕皇帝的妃嫔之一，拥有尊贵的身份和封号，随时可以返回大燕京城，与皇帝团聚。
她们的家人也会有不少人组成商队，后日便随皇帝离开万象，前往中原。
后来的事实证明，她们的家人多半都定居在了燕京。
虽然北方的气候寒冷，但相对于万象国的蛮荒落后，中原的花花世界就如同天堂了。
陆真腊原十多座城池的城主，也随女王国民匍匐在城外。
从此之后，他们的势力地盘就自动转化为万象国的城邦，接受王国的统一管理。
王霖相信，以纳兰的手腕，最多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这些城邦的局面就可安定下来。
在城楼上观礼的当然还有蒲甘和交趾的王子，以及两国的使团成员。
虽然万象立国与两国的利益不符，但大势浩荡，非两国可以阻挡。
蒲甘人和交趾人毫不怀疑，若是他们两国敢有任何风吹草动，大燕军马便会举兵征伐，直至将他们亡国灭种。
他们两国过去臣服于大理，而如今的大理已经是大燕的一个地方行省。
他们作出了非常明智的选择，臣服于大燕，以大燕藩属国继续存在。
当然，他们拥有比万象国更完整的主权。
只是接受大燕皇朝的册封而已。
王霖与纳兰一起接受万象臣民的膜拜和欢呼，他深邃的目光此刻已经投向了国内。
消息虽还未传至，但在此刻的云南境内，高家的势力已经渐被彻底清除，唯独剩下了威楚一座孤城。
早上，杨沂中已经率五千御林军护卫着慕容婉儿提前启程返回大理，自孟磡入境，北上威楚。
王霖答应过慕容婉儿，要让她亲手诛杀高家核心族人和罪魁祸首高量明，报仇雪恨。
身边的纳兰娇艳的面上浮荡着无与伦比的兴奋和狂野，曼妙玲珑的身子散发出无穷的火热。
这个蛮族女子对于权力的热衷，在王霖的女卷中无人可及。王霖有时候都在想，这样的女子在这个时代，大抵也只能生活在蛮夷地区。
……
黎明的万象城，浩荡的群山中山风拂过，带来了些许的凉爽。
燕军主力即将开拔班师，王霖将那两头斑斓白虎留在了万象城，作为万象女王权力象征之一。
从此，万象国的军旗上，就是大象与白虎的结合体。
纳兰与她麾下的十部公主都穿上了节日盛装。
她们骑乘在大象之上，一路将皇帝的仪仗送至了丛林边缘。
这片山林已经在被双向砍伐和辟路，也许不用一年的时间，万象通往云南边境的就是一条坦途。
眼看分离在即，纳兰娇艳的面上浮荡着浓烈的不舍，眸中珠泪闪动。
她身后的十部公主也都泣不成声。
王霖回头深望着她们，缓缓点头，转身便牵马汇入了浩荡的大军之中。
纳兰及她的前来送别的国人，坐骑大象仰天嘶鸣。
纳兰泪眼婆娑，下意识抚摸着自己柔软的小腹，她不知道这些日子的疯狂缠绵，能不能让自己怀上皇帝的龙种。
若是……她也只能不远千里自己亲自去一趟京城了。
纳兰回头望着十部公主，这十名姿容娇艳的少女面上都挂着哀色和离愁。
纳兰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不必如此，待国内安定，你们便率我象骑兵入中原，帮助陛下扫平天下，如何？”
众女闻言顿欢呼雀跃起来。
铃兰轻道：“国主，你此言当真？”
纳兰回望着铃兰诸女，不由暗暗苦笑。
她实在是没想到，养情蛊的效力超乎她的想象。
自己麾下这十名各部圣女由此整个心神都寄托在了皇帝身上，她们恨不能即刻随皇帝离去，追随在皇帝身边，根本就不想管万象国的死活。
纳兰叹了口气：“铃兰，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铃兰沉默一会：“国主，我们家族的商队都随陛下而去，我也想去中原看看……陛下答应过我，她会在京城建一座万象宫，作为我们在京的家呢。”
纳兰挥挥手：“回城！等吧，等明年，我或许会带你们一起去京城走一趟。”
……
皇帝征服陆真腊，并纳女王国国主纳兰为妃，扶持纳兰为万象国王。交趾、蒲甘等国臣服大燕为藩属之国的消息其实早就传回了大理全境。
当然，这般消息对于普通的大理国民而言，也就是街头巷尾热议的新闻之一，无非提升了皇帝和大燕的威望。
但对于高家族人来说，就意味着后路皆被断绝。
善阐府早被燕军攻取。
此刻的高家盘踞在威楚，此地早成一座孤城，被燕军和吐蕃西夏联军团团包围，覆灭在即。
城中的高家族人心惶惶难安。
高量成心中的绝望和愤怒溢于言表，他没想到王霖会直接釜底抽薪秘密征伐陆真腊，威慑诸国，而且还扶持万象国起来，彻底切断了高家的退路。
原本在高量成看来，陆真腊诸国的穷山恶水就是燕军进攻的天然屏障。
结果……燕军不仅一举荡平陆真腊，还将陆真腊直接纳入版图。
高量成不得不承认，这位大燕皇帝的英明神武尤其是天命所系，绝非他这种人所能比。
随着燕军围城的时日增加，高家族人内部的纷争也渐白热化。
而纷争的焦点无非还是高量明。
但军马掌控在高量成手上，他是绝对不会交出自己的胞弟的——当然关键是高量成认为，即便交出了高量明，燕军也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大燕皇帝的铮铮誓言大理人都心知肚明，高家不灭族，燕军绝不会退去。
但虽则如此，高家族人内部尤其是一些旁支还是心存侥幸，认为自己不会为高量明也不该为高量明陪葬。
只要献出高量明，向大燕皇帝祈降，高家部分族人终还是有一线生机，可这般负隅顽抗之下，怕是高家人都要不得善终。
高家内部纷争四起，城中暗流涌动。
而这一切，都随着慕容婉儿率五千铁骑抵达威楚城下而陡然上升到了一个极致。
燕军四大营，屯驻在威楚城四方。
鳞次栉比的燕军营寨和猎猎军旗遮天蔽日，这日燕军中突然传来苍凉悠远的军鼓雷动。
一个英姿飒爽的白衣女子骑一匹枣红马，手执长剑纵马驰来，她的身后是五千铁骑组成的钢铁方阵。
刘光世、张俊率营中诸将飞驰而至。
诸将及麾下过万军卒在马上躬身行礼：“末将等拜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威楚城楼上，高量成率高家诸将也登上城楼，眺望着城外那被众星拱月的一道白衣丽影。
高量成面色阴沉，扭头冷视着胞弟高量明：“这便是你招惹的那位女子？她便是大燕皇帝的皇贵妃慕容婉儿？！”
高量明眸光炽热，怔怔不语。
为了城外这个绝色女子，他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为高家惹来了滔天大祸，却没有沾到半点便宜。
可即便如此，尤其是现在亲眼见到眼前的丽影，他心中竟无半点悔恨之心。
高量成心中冷哼，却是无可奈何。
高量明就是一个不成器的玩意儿，此刻大错已经铸成，就算是杀了他又能如何？
兄弟俩身后，高明辉、高明清兄弟率其余高家诸人，都眸光不善冷视着高量明。
高家眼看覆灭在即，罪魁祸首就是高量明。
此子在高家内部也素来是作威作福，可以说是无恶不作，民愤极大。
为了此人，高家举族面临灭顶之灾。
高明辉与高明清飞快交换了一个深沉的眼神。
两人心中断定，既然“苦主”——大燕皇帝皇贵妃慕容婉儿都已现身威楚城外，显然燕皇到来也为时不远。
这意味着燕军的最终攻城迫在眉睫。
而在远端，从大燕国内运输过来的数百架攻城利器投石机，也已经整装待命，燕军阵型正在发生悄然的变化，这些都是攻城即将开始的前兆。
高明辉和高明清缓步上前，高明辉突然冷笑道：“高量明，你觊觎大燕皇帝贵妃，杀害大燕商队，为我高家惹来灭族之祸，事到如今，你难道就没有半点的惭愧和悔恨之心么？”
高量明冷笑转身恶狠狠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老子心知肚明。但你们要想清楚，就算是交出我，你们也活不了！而在我死之前，我定先杀了你们！”
高明辉没想到都到了这个份上，高量明居然还敢当众对自己这个族叔不敬，心中怒气澎湃起来。
他正要发作，却听高量成冷然道：“大敌当前，我们高家若是内讧，必将死得更快。你们不要担心，即便城破，高某也有退路可去。”
高明清忍不住插话道：“行了，高量成，不要再谎言欺瞒我等了，你的退路何在？
陆真腊高家根基被灭，我们高家还能逃到哪里去？交趾还是蒲甘？丧家之犬么？”
说罢，高明清面上陡然浮起一抹狰狞之色，他厉声咆孝起来:“我高家数千族人何辜，为什么要为高量成兄弟的罪过陪上一家老小？你们该死！”
高明清一个健步上前，拔出腰间佩刀一刀就捅进了措不及防的高量成腰腹间。
鲜血崩流，高量成手捂创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心腹兵马都在周遭，高明清竟敢向自己下手，他这是不想活了么？
第557章 耶律南仙：臣妾太想陛下了
威楚城中高家的内乱很快惊动了城外的燕军。
作为主将的刘光世当机立断，立时发起了全面进攻威楚的军令。
燕军十余万大军漫山遍野扑向威楚城。
燕军要在皇帝班师返回云南时，拿下威楚全境，彻底将高家在祖地的根基连根铲除。
燕军围城这么久，军卒早就憋足了一股劲。
而城中高家兵马互相攻杀，还不及燕军从四处攻入城楼，高明辉和高明清兄弟便纠集高家旁支族人领本部兵马打开了正面的归化门，引燕军入城，向燕军投降。
这征伐大理国定鼎云南的最后一战，从战斗开始打响，到中间高家旁支率众开城门投降，再到高家核心族人所部兵马被彻底歼灭，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
威楚城中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的近乎实质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早在战斗打响前就已经赶到燕军大营的大理段氏兵马五千人前来助战，战局结束后，高太后和段正严王后高氏双双跪拜在慕容婉儿身前，叩首不止。
高量成已在高家内乱中被高明辉杀死，高量明及高家核心族人三百六十八人被刘光世活捉，而高明辉高明清及五六百高家旁支族裔则主动归降。
高太后和高氏自知高量明等核心嫡枝不可能被慕容婉儿饶恕，她们当面祈求的还是高家旁支族人的性命。
其实现在慕容婉儿的愤怒已经消散大半。
因为这场祸事，已经死了太多的大理百姓。从本心里说，她不愿意再行杀戮。
而她也明白，为什么高太后和高氏以及段正严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赶来，并当众向她祈求网开一面，放过高家旁支族裔。
能救高家旁支这么多人性命的，现在也只有慕容婉儿了。
而若是皇帝当面，她们口都不敢张开。
慕容婉儿沉吟良久。
报仇雪恨是一回事，但作为大燕皇贵妃，她更将大燕的国家利益和政治利益摆在首位。
燕军征伐大理，连屠数城，皇帝的怒火已经让大理人心惊胆战，小儿止啼。
这个时候，为了云南行省的长治久安，应该要停止杀戮而施行王化了。
心念一转，慕容婉儿便轻叹道：“两位请起，段郡王请起。
毋庸讳言，大理为了这场战事，已经死了不少人。
但我大燕皇帝并非暴虐弑杀之君。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本宫险些死在大理，而我大燕千余子民又无辜惨死在威楚。
两位可知，当日你们高家人昼夜不停的追杀本宫，本宫重伤垂危，若非被小楠的商队营救，此刻……
我真要死在大理，不要说高家，就连你们大理段氏，也保不住。”
高太后诚惶诚恐痛哭流涕又拜道：“皇贵妃娘娘，高家之罪孽自有高家嫡支族人以血还血，臣妾等绝不敢有半句怨怼之言。
但高家旁支族裔，却是无辜之人。
况，高明辉等临阵倒戈，诛杀高量成主动向大燕请罪，还请娘娘法外施恩，留他们一命！”
高氏也拜倒在地。
段正严叹了口气，也躬身道：“娘娘，高家把持大理国政数百年，控制我段氏为傀儡，要说恨之入骨，非我段氏莫属。
但我大理为西南佛国，受佛祖教化，不宜大造杀戮。
若是能平息陛下和娘娘怒火，段某愿意舍弃大理郡王之位，出家为僧，为高家这些人减轻罪孽。”
慕容婉儿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既然段郡王为高家旁支求情，本宫就代陛下准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从即日起，高家在大理的所有产业家财悉数归朝廷公有。
高家嫡枝自高量明以下斩首示众以儆效尤，高家旁支数百人分别流放海外高丽、九州、琉球及西夏、吐蕃和蒙古各处，不得赦免，永世不得返回云南。”
高太后心中失望，却收敛起内心的情绪来。
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她最终还是没有保住高家的火种，但总算是留下了数百人的性命。
可高家……终归还是彻底灰飞烟灭了。
将这数百高家旁支打乱了分别流放海外和西夏吐蕃之地，也就是侥幸苟活而已。
……
复兴三年二月十五日。
皇帝率大军自万象国班师直入善阐府。
日后云南行省的治理中心就定在善阐府，而大理段氏则坐镇大理故城。
在此之前，皇帝早已下诏命抽调翰林学士出身的川蜀学政顾子昂率百余人的文武官员团队入云南，担任新建的云南行省总督，掌控云南军政大权。
同时册封顾子昂兼任西南经略安抚使，节制万象王国及西南蛮夷诸国。
高建昌率本部万骑以云南军的名义随皇帝班师回朝，暂定屯守西夏边境，这也开了大燕皇朝各地兵马互调换防的先河。
进攻大理的川贵兵马五万余，留半数镇守威楚和善阐府，其余返回防区。
吐蕃大军两万人，西夏兵马三万人，经原路返回。
王霖自率锦衣万骑，御林军八千骑还朝，刘光世和张俊部则分兵五千，暂时坐镇云南，协助云南行省安抚地方蛮部。
自此，云南大定。
王霖率军三月初离开云南北上，几乎也是原路返回。
在成都府，王霖驻跸数日，接受西南各行省官员拜谒。
当半个月后，王霖率军进入甘陕境内，西夏王太后耶律南仙与她和皇帝的幼子李豪迎候在庆州。
……
燕京。
宫中。
蒙古二妃休澜和孛儿台在她们所居的蒙古行苑接见了仓皇逃进大燕境内的塔塔尔部王子那拉图一行。
去年冬，短暂修整的金人突然挥师西进，以铁骑五万进攻塔塔尔部的牧区捕鱼儿海。
塔塔尔部蒙古人望风而逃，在溃逃过程中，塔塔尔部可汗帖木儿被金人流矢射杀。
那拉图迫于无奈，这才引塔塔尔部部族残众继续西撤，往西域方向迁徙。
金人倒是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调头进攻汪古部和其余漠南三部蒙古。
至于乞彦部和孛儿只斤部，早已放弃了可敦城，迁移至大燕的雁北地区外围，金人自不敢轻易攻之。
短短数月之间，金人声势浩荡，先后逼退塔塔尔部，灭汪古、契合等五部蒙古，彻底根除了金国在漠南和遥远漠北地区的隐患。
目前的蒙古十八部，除了乞彦部和孛儿只斤部归顺大燕，塔塔尔与乃蛮位于西域方向，其余诸部逃亡遥远的漠北纵深，大半个蒙古的力量都被金人剿灭。
金人开始大量往蒙古故地尤其是塔塔尔人的故地迁移金人。
二十万塔塔尔部族被金人屠灭两三万众，而当西迁至西域方向，塔塔尔残部又遭遇了乃蛮部更为猛烈的进攻，损伤惨重。
那拉图被迫率众往大燕方向且战且退。
休澜闻听父汗归天，当场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她虽然对帖木儿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毕竟是她的生身之父。
同时她也为族人的凄惨下场而倍感担忧。
那拉图反复恳求妹妹，他要求见大燕皇帝陛下。
孛儿台眉梢一挑，更要说什么，却被休澜投来的严肃一瞥给止住。
皇帝南征大理，这是大燕绝对核心的最大军事机密，岂能透露给外人。哪怕是自己的哥哥，休澜也不允许消息泄露。
休澜哀声道：“兄长，你先返回营地，率族人靠近西夏或雁北之地暂居，待我见到陛下，再求陛下开恩，看能否出兵乃蛮，救我们塔塔尔人一救！”
……
庆州。
西夏王太后耶律南仙孤身一骑驰入燕军大营，直入皇帝大帐。
王霖正在与诸将议事，却见耶律南仙面色涨红匆匆进帐，二话不说，就哽咽着投入了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放声恸哭起来。
王霖吓了一跳，以为西夏出了什么大事，赶紧摆摆手，示意燕青率诸将退去。
接下来耶律南仙近乎疯狂的求欢，王霖甚至来不及询问她到底为何如此，就陷入了她的万千柔情蜜意的缠绕之中。
直至余韵了了，耶律南仙这才心满意足地躺在王霖怀中，柔声道：“陛下，咱们的儿子很好，你不必担心。”
王霖如释重负，却听耶律南仙又抽泣起来：“可是臣妾太苦了，臣妾实在是太想陛下了，臣妾……
臣妾年岁渐长，人老珠黄，又一个人孤守西夏，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日后陛下还能接纳臣妾么？”
耶律南仙说话间又疯狂地索取起来。
王霖心中轻叹，轻抚她的后背道：“仙儿，这几年，确实是难为你了。你若是……朕便派人去管理西夏，你带豪儿来京城安居留在朕的身边如何？”
耶律南仙已近四十岁。
她虽然将全部心神都用在了掌控西夏国政和抚育儿子李豪身上，但对皇帝的思念，以及担心被皇帝抛弃的患得患失，却随着她的年岁渐长而日益强烈。
耶律南仙闻言狂喜，颤声道：“陛下，可当真？”
“朕何时骗过你。你说得对，咱们的儿子还小，现在的西夏局势稳定，大燕又在西夏驻军，朕这便命内阁安排官员去西夏，代替你和豪儿执掌西夏军政，等日后豪儿长大成人，再去西夏称王也罢。
你放心，朕答应你，西夏永远是豪儿的。”
第558章 一箭三雕
随后，耶律南仙向王霖禀奏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军事情报。
根据西夏商队传回来的消息，乃蛮部已经在阿尔泰山之阳建立了汗庭，立国称乃蛮蒙古汗国，可汗阿布黑称太阳汗。
这是蒙古十八部中头一个率先立国的部族。
乃蛮人的野心毋庸讳言。
王霖早在一开始就没有对乃蛮人表面上的臣服放在心上，所以乃蛮立国他一点也不奇怪。
但乃蛮人选择在这个时候立国，的确是有些讲究和说道了。
王霖闻言冷冷一笑：“这乃蛮人好生狂妄，阿布黑竟敢妄称太阳汗……实在是可笑至极。”
耶律南仙柔声道：“陛下，其实乃蛮人素来桀骜不驯，立国也在意料之中。
这背后，肯定有金国的影子。
乃蛮人一定以为我大燕正与金国对峙，无力西顾，所以才大言不惭立国称汗，准备趁势统一蒙古各部。”
“随他们去。朕现在暂无精力考虑乃蛮人，等朕灭了金国，区区一个乃蛮算什么？”
耶律南仙幽幽叹息道：“可乃蛮人最近嚣张跋扈，不但要求相邻的蒙古克烈部、卫烈部、葛逻禄部向乃蛮称臣，还派兵威胁高昌回鹘和喀拉汗王国及西域诸国驱逐大燕使臣，投向乃蛮汗国。
而且塔塔尔部被金人驱逐，举族西迁，也被乃蛮人大加攻伐，掳走和屠杀了不少塔塔尔人，臣妾估摸着，塔塔尔人已经赴京向陛下求援了。”
王霖不动声色沉吟道：“这几国的动静如何？”
耶律南仙道：“蒙古部落虚与委蛇，至于高昌回鹘和喀拉汗王国则置之不理。不过，这段时日乃蛮人的骑兵经常越界袭扰高昌，偶尔也会掳掠我西夏边民。”
王霖冷笑起来：“这定是金人的诡计。撺掇乃蛮人起事，无非是意图牵制和消耗大燕兵力罢了。”
耶律南仙柔声道：“陛下准备怎么应对？”
王霖哈哈大笑起来：“朕不过……驱虎吞狼尔！”
耶律南仙哑然失笑道：“臣妾就说了嘛，要说动心眼儿、玩谋略，完颜吴乞买哪里会是陛下的对手？”
王霖笑而不语。
他的谋划和全局战略非常坚定。
先灭金，再图蒙古和西域。
与金国相比，西域各国，蒙古各部，都是可以暂可以忽略不计的疥疮之患。只要金国一灭，这些蒙古部族和西域异族统统都不是个事。
所以他不可能因为乃蛮人蹦跶起来玩点小动作，就改变他的整个战略规划。
“仙儿，朕考虑到西夏防御兵力不足，故调大理兵马万骑永镇西夏，受朝廷和西夏郡国的双重调遣。
朕再给你调拨西军万骑，加上你们西夏本来的五六万人，兵力应该足够了。
朕不指望你们开疆辟土，但守住西夏边境应无问题吧？”
耶律南仙狂喜：“陛下当真要给西夏增兵？”
王霖轻笑：“高建昌所部随朕一并班师，此刻就在庆州。
你回西夏时将之带回，就安置在面向乃蛮人的防御阵线上。此外，朕已命户部往西夏调拨辎重和粮草，朕给你的任务就是守住西夏这片基业。”
耶律南仙心花怒放。
她最担心的就是西夏会被乃蛮或其他西域异族侵袭，现在的西夏可是经不住任何的风吹草动，异族的入侵就有可能会在西夏国内产生极大的负面连锁效应。
现在的西夏国内，原西夏望族李氏可还在幕后蠢蠢欲动。
耶律南仙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下狠手，彻底清除李氏皇族，原因就在于她担心当下大燕并无多大兵力和精力顾及西夏，她的国策暂时便以安定为主。
用句现代人的话说，就是稳定压倒一切。
她之所以格外关注乃蛮人的动向，是因为乃蛮人毕竟地处西北，真正对大燕本土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但对西夏来说，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大外敌。
从皇帝这边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甚至比她设想的还要好，她的心就放下来。
“陛下，臣妾以为，其实可以塔塔尔部、克烈部、卫烈部、孛尔只斤和乞颜部五部组成蒙古联军，起而攻伐乃蛮。
陛下只要承诺给他们，灭乃蛮之后，乃蛮领土、子民牲畜皆归五部所有，这群蒙古人便会狼一样主动出击。”
王霖微微一笑：“孛尔只斤和乞颜部已经基本纳入我大燕管辖，朕日后对这两部还有大用，再说他们两部的实力弱小，若再参与征伐乃蛮，损伤必定惨重。
至于其他三部蒙古人，朕信不过。
若是一定要征伐乃蛮的话……朕意欲以高昌回鹘与应州的契丹余部起兵数万，以萧莞为主将，征伐乃蛮，仙儿你觉得如何？”
耶律南仙很是意外。
她没想到皇帝竟然打起了原辽人余部和高昌人的主意。
耶律南仙迟疑道：“陛下，契丹余部十万余众在雁北为大燕牧马而居，久不经历战事，若……”
王霖生生打断了耶律南仙的话道：“你是不是觉得朕让契丹余部参战，会导致契丹人大量伤亡，将来有灭族之危？”
耶律南仙面色微红：“陛下，臣妾……”
她为辽国公主，自然为自己的族人利益考虑。
事实上，契丹余部刚过上几天安定的好日子，若是再次上马为战，现在的契丹余部将来能剩下多少人就不好说了。
“仙儿，朕心胸广阔，朕过去说过，这天下之大，容得下契丹族众。
而且，这天下疆域辽阔，光指望汉民，实话讲就是穷尽朕的一生，也占据不了多少地方。
所以，朕有意给契丹族裔再次立国的机会。
乃蛮据西域北部更北处草原山地，牧场广大肥美。
朕会敕命契丹余部整军为战，与高昌回鹘人兵分两路进攻乃蛮，只要能灭了乃蛮，乃蛮故地可一分为二，一为高昌回鹘所有，一为契丹人所有。
朕会支持契丹余部在阿尔泰一带立国。当然，前提是契丹人的王国，必须要臣服于朕，永为大燕之藩属。”
耶律南仙闻言沉默下去。
皇帝所言对于契丹人而言，确实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但，乃蛮人彪悍善战，号称三十万族众，要想灭乃蛮，哪有那么容易？
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契丹、高昌与乃蛮人两败俱伤。
皇帝这哪里是驱虎吞狼，而是一箭三雕。
耶律南仙心中幽叹，皇帝终归还是不放心将近二十万契丹余部放在大燕的心腹之地，虽然现在的契丹完全臣服且接受大燕地方管辖，但日后呢？
契丹族众除老弱妇孺外，几乎人人可上马为战，稍加整肃，这就是一支数万人的大军，皇帝显然放不下心来。
但这是耶律南仙的心态。
她并不知，在皇帝心中，汉族也好，辽人也罢，哪怕是女真人和蒙古人，其实说白了日后都将是一家人——历史浩荡，民族融合，大势所趋，非人力可能阻挡。
王霖无非是想借用契丹余部的力量，及高昌国的力量，去对乃蛮的势力进行消耗，从而避免大燕本身主力大军的伤亡罢了。
并无借机铲除契丹余部的意思。
见耶律南仙沉默不语，王霖知道她很难真正理解自己的考量，但也懒得去解释。
站在他的立场上，契丹、高昌都属于他能调动的军事力量，契丹人和高昌人若想获得大燕持久的保护，那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王霖轻轻拍了拍耶律南仙的肩膀道：“行了，你现在身份不同，也不用想太多，对于朕来说，你是朕的爱妃，豪儿的母亲，其他都无关紧要。
至于契丹余部，朕也不愿意多解释，但你日后再看，你便知道，契丹人得到的肯定比失去的多。
高昌可举兵三万，契丹余部至少可兴兵两万，若是再让塔塔尔部援兵两万，七万铁骑进攻乃蛮，纵没有完全的胜算，但起码将乃蛮人往北驱逐，应该是没有问题。”
耶律南仙幽幽一笑：“陛下，臣妾没有想旁的，臣妾现在就想豪儿快快长大，然后臣妾就将西夏交给他，臣妾老了，还不知道能坚持几年。”
“仙儿，你正值盛年，花容月貌，哪里老了？
再说你给朕生育豪儿，为朕付出一切，朕岂能弃你不顾？
朕对天盟誓，日后绝不若辜负你的心意，终生不离不弃。”
王霖何等情商啊，他知道这个时候耶律南仙最担心最恐惧的就是随着自己年老色衰，被皇帝所厌弃，所以他当机立断立誓，以安抚耶律南仙。
耶律南仙感动得泪流满面，她抽泣着投入皇帝的怀抱，哭了一个稀里哗啦。
王霖静静抱着她，软言宽慰。
两人耳鬓厮磨，很快就又擦枪走火。
……
皇帝大帐之外，段婉清面色极其复杂。
慕容婉儿白衣飘飘，自远处走来，见段婉清神色，又知耶律南仙在皇帝那边，不由拉起段婉清的手来，两女肩并肩走向了夜幕深处。
“婉清妹子，你还不知，这西夏王太后就是陛下的妃子，与你我一般，西夏王李豪就是陛下和耶律南仙的儿子。”
王霖和耶律南仙的故事在中原不是什么秘密，早已人尽皆知，但对于刚从大理进了中原的段婉清而言，这可是一个足以让她瞠目结舌的消息。
第559章 蒙古人夜来！
春天的甘陕，到了夜间，气温还是有些低。
段婉清裹紧厚厚的大氅，脚步轻盈陪慕容婉儿走向行辕门口，耳边传进慕容婉儿温婉柔和的讲述。
这是一段关于皇帝和耶律南仙的故事。
当时还作为齐王的王霖，远征西夏。
西夏境内数场血战，千里奔袭西夏王城，灭西夏皇族大半，威慑西夏全境。
掌权的西夏皇后耶律南仙被皇帝收复身心，很快又为皇帝生育皇子，举国来投，西夏方才定鼎。
段婉清美眸中光泽闪动，心中百感交集。
西夏的过去，与大理的今日何其相似。
皇帝登基不足三年，已经将接手的大宋王朝的版图几乎扩充了一半以上。
西夏、吐蕃、大理、万象纳入版图。
虽然纳入版图的形式不一样，但受大燕实际控制的结果却是毫无二致。
光复燕云十六州，收复蒙古乞颜部和孛尔只斤部。
将金人驱逐出了幽燕以北。
西域诸国至少在面上也对大燕皇朝奉为正朔。
如此辉煌伟绩，已经全面碾压前宋的历代皇帝。
直追汉武唐宗了。
慕容婉儿笑道：“婉清妹子，中原不比大理，这气候阴寒，你可还能适应？”
段婉清微笑：“还可受得。不过，确实是冷，若非姐姐心细，帮婉清准备了不少衣物，我还真的是有些措手不及呢。”
慕容婉儿轻笑，抬头望向远处庆州之野各处村寨的万家灯火，道：“妹子，你这回可真是猜错了，这都是陛下亲自交代下来的事，大军刚离开云南不久，陛下就吩咐人给你准备衣物了。”
段婉清面色微怔：“是陛下么？”
“婉清妹子还不了解陛下的性子，他对自己家的女眷极好，可以说是关爱备至，你以后就知道了。”
慕容婉儿幽道：“其实陛下仁慈，泽被万民，自西夏大定，这素来贫瘠与西夏接壤的甘陕之地，百姓安居乐业，无不将陛下视为万家生佛。”
段婉清虽然一言不发，但从她期待的眼神中，慕容婉儿就知道这位大理国公主其实很想了解皇帝的事，越多越好。
慕容婉儿出了辕门，信步前行，几个锦衣卫刚要相随，却被慕容婉儿笑着摆摆手道：“我与婉清郡主四处走走，你们不用跟着，在我大燕国内，我的安全你们不必担心。”
锦衣卫微微犹豫，还是遵命退回了大营。
目下大燕国内一片欣欣向荣，可以说正为千载难逢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大治盛世，更因皇帝大军驻跸在此，这庆州内外早就是铁桶一般，所以慕容婉儿的安全应该无虞。
“妹子，我当年其实……”
慕容婉儿想起慕容家族为了家族利益主动找上王霖的事，思绪有些纷飞，她感慨道：“当年家父为了慕容家族利益，才命我跟随在陛下身边，起初，尽管我百般自荐枕席，可陛下却不曾碰我一根手指头……
后来，我随陛下出使金国，又随陛下奇袭高丽，将高丽国上下搅了一个底朝天……
这些年，我追随陛下日久，早已忘记了所谓慕容家族复国的使命……
我满心中就只有陛下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
我只知道，这一辈子，我慕容婉儿能遇上陛下这样的千古奇男子，是累世修来的福分。
婉清妹子，陛下雄才伟略，千古罕有。你我作为女子，能留在陛下身边，助他成就一番霸业，是我们的荣幸。
婉清，你其实不必担心，陛下既承诺纳你为妃，就绝不会对你始乱终弃。
陛下对身边的女眷，其实都一视同仁，纵然皇后，也是如此。”
慕容婉儿慢慢讲述着她与王霖之间的事，其实她的用意不是给段婉清讲故事，而是善意提醒她，作为皇帝身边的女子，她要注意和规避一些什么。
免得进了宫，将自己置于某种尴尬的境地。
毕竟，皇宫之中，规矩森严。
尽管王霖对自己的女人百般宠溺，但一些基本的规矩纵然是韩嫣和慕容婉儿，也不能置之不理。
段婉清认真聆听，心道难怪陛下对慕容婉儿如此情深似海，为了她险些把大理国给屠灭了，原来慕容婉儿为皇帝付出这么多。
他们之间的感情历经波折，经过了很多事和很长时间的考验。
段婉清慢慢听慕容婉儿讲到皇后，不由心中微微有些凝重，迟疑道：“婉儿姐姐，皇后娘娘……”
慕容婉儿清澈的目光从段婉清身上掠过，笑道：“婉清，不必多想，皇后娘娘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她待人温和，你进了宫就明白。”
慕容婉儿正待再准备给段婉清讲讲皇后韩嫣的事，让她不必压力太大，突见前面官道上烟尘滚滚，月光下，数百骑飞驰而至，马蹄轰鸣。
慕容婉儿拉着段婉清的手避在一旁，亲眼见这数百骑从自己身侧呼啸而过，柳眉轻蹙道：“蒙古人？”
她旋即又讶然道：“蒙古人怎么会出现在此地？婉清，咱们回营！”
……
西夏王太后耶律南仙统率的西夏五千兵马驻扎在庆州城中，此刻庆州城外就只有王霖麾下的征南大军。
业已入夜，五百蒙古铁骑突然夤夜至此，直闯大营，要见皇帝。
燕青率千余锦衣铁骑列阵在行辕寨口，冷漠道：“那拉图王子，你不宣而至，夤夜闯营，意欲何为？”
蒙古骑兵在大营之外喧哗嚷嚷，若非看在蒙古二妃的面上，燕青早就命人将蒙古人给拿下了。
那拉图在马上拱手道：“燕侯，小王有军机大事需要向陛下当面禀奏，还请燕侯通融一二，容我进大营拜见陛下。”
燕青冷道：“明日再来，陛下已然安歇。”
那拉图面色焦躁道：“燕侯，此事关乎我塔塔尔数十万族众的性命安危，还请燕侯帮小王禀奏，小王求见陛下！”
燕青依然不撒口。
也不能怪他不通人情，主要是皇帝与耶律南仙正在情浓之际，谁敢在这个时候去搅皇帝的美事？
至少燕青是不敢的。
那拉图率五百蒙古人翻身下马，轰然跪拜在了辕门口，数百人一起高声大呼道：“陛下！臣那拉图，求见陛下！”
燕青勃然大怒，正要呵斥，却听身后传来王霖威严淡漠的声音：“那拉图，你入夜来见朕意欲何为？你不经朕之宣诏，擅自率军马入我大燕国境，此为重罪，汝可知否？”
燕青军阵急速分开，王霖缓步而行，身侧紧随着姿容妩媚身披黑色大氅的耶律南仙。
那拉图重重叩首在地，哀呼道：“陛下，臣知罪！但臣实在是万般无奈……这才冒死直入庆州，求见陛下！”
王霖冷哼一声：“你来见朕，无非是求援。但朕早就告诉过你，朕之大军，绝不会为蒙古人出动一兵一卒，汝塔塔尔部与乃蛮之间的争斗，汝等自行解决，朕不会管！”
那拉图痛哭流涕道：“陛下，求陛下救我塔塔尔部数十万族众性命！我塔塔尔人先被金国攻伐，西撤后又被乃蛮人派军追杀，目前危在旦夕，陛下仁慈，求陛下救命！”
王霖面色冷漠，一言不发。
那拉图反复叩首，额头上都叩出殷红的血迹来。
此时，慕容婉儿与段婉清相携返回大营，在旁笑吟吟道：“陛下，这位便是那塔塔尔部的王子那拉图么？”
王霖缓缓点头。
……
那拉图所言塔塔尔部蒙古人的境遇比王霖想象中的要惨烈得多。
族众损伤过半，牛羊马匹被金人掳走一部分，剩余的都落入了乃蛮人手上。
而即便是如此，乃蛮人也不放过塔塔尔人，一直举大军将塔塔尔人追杀到了西夏边境线上。
若是大燕再不施以援手，塔塔尔人必被灭族。
塔塔尔人损失居然这么大么？
王霖心念电闪。
他虽然不愿为蒙古人出兵，但塔塔尔部被灭族也不符合大燕的整体利益。
况且战火已经烧到了西夏边境上，他想不管都难了。
王霖站在舆图下观察半天，这才皱眉冷笑起来：“那拉图，当初朕让你即刻西撤，你为何不听朕的话？汝将乃蛮人引到西夏边境，可谓虎狼之心，若非看在休澜面上，朕今夜就斩了你！”
那拉图哀声道：“陛下，非是臣不听陛下的话，而是我父汗执意要留守捕鱼儿海，不愿意放弃祖地，臣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金人大举进攻捕鱼儿海，屠灭我族众数万，我部溃逃往西，本以为能在乃蛮人的边缘处暂且安身，谁知又被乃蛮人举大军围攻，不得已才溃逃向西夏边境。
陛下，我父汗惨死在金人手上，我塔塔尔人愿意举族归顺陛下，还请陛下救命啊！”
王霖冷笑，淡淡道：“既如此，那拉图，举族归顺大燕，与乞彦部、孛儿只斤部一样同归朝廷管辖，朕可出兵救你们一回。”
王霖果断调整了自己对塔塔尔部的策略。
既然塔塔尔部如今穷途末路，祈求大燕的庇护，他也不会拒绝，但前提是如乞彦部和孛儿只斤一样完全归化和臣服。
那拉图心急如焚，哪里还敢拒绝，再说除了投靠大燕之外，他们也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金人和乃蛮人的连番攻杀，已经彻底将塔塔尔人的傲慢屠戮一空了。
那拉图再不迟疑，跪拜在帐中：“陛下，臣愿意率塔塔尔部永归大燕统属，还请陛下仁慈，出兵救我子民！”
王霖微微颔首，扭头望向耶律南仙道：“仙儿，明日一早，你即刻率军返回西夏，以防万一。
高建昌的兵马，你同时带回，若是乃蛮人胆敢入侵西夏，杀无赦！”
耶律南仙知道事情紧急也不怠慢，立时带人返回庆州城。
“小乙，命杨沂中率万骑连夜赶往西塞，不能让乃蛮人踏进西夏国土半步！”
燕青领命而去。
王霖转身冷视着神色惶然焦急的那拉图道：“那拉图，你即刻率众为向导，引杨沂中万骑救援，朕明日也会亲率大军，西征乃蛮！”
第560章 乃蛮王子卖了乃蛮可汗
西夏，达拉特。
此处为西夏与西域、与雁北、与高昌国的交界之处，西夏在此设立了河清军指挥使司，专门防御的就是乃蛮部蒙古人。
五万乃蛮铁骑回师东进，又追着溃逃的塔塔尔部一直进逼西夏边境。
西撤的塔塔尔人被乃蛮人掳走了数量极其可观的牛羊牲畜和人口，损伤惨重。
红日高悬，眼见塔塔尔人溃逃向西夏方向，刚刚立国称汗的乃蛮太阳汗阿布黑，在马上扬起金质的马鞭大笑道：“诸位，有没有胆子随本汗冲进西夏国，将西夏人的牛羊马匹和美貌的女人掳回阿勒泰去？”
诸将疯狂大笑。
只有大王子直路古面色有些凝重。
他曾率军进攻雁北，为燕军所败，对于大燕的军力之强，他所知甚深。
乃蛮攻杀西撤的塔塔尔人，本无可厚非，因为塔塔尔人踏入了乃蛮人的地盘，无论如何都能说得过去。但是若是乃蛮人踏进西夏国境，这就会被视为对大燕的军事侵袭和挑衅，必将会得到大燕的报复和反击。
直路古犹豫一会，还是劝阻道：“父汗，儿臣以为，西夏为大燕之地，我乃蛮国小军寡，不宜与大燕兵马直接抗衡，可侵袭西夏，便会被视为与大燕宣战，后患无穷，还请父汗三思。”
阿布黑哈哈大笑：“直路古，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你怕什么？燕人现在与金国对峙，哪有什么兵力兼顾西北？再说我们抢了就走，等燕人反应过来，本汗的兵马早就退回了阿尔泰山下，他还能咬死本汗不成？”
阿布黑粗野大笑，他麾下乃蛮各部首领也是随声大笑着附和。
阿布黑手中马鞭挥舞，五万乃蛮人疯狂大叫着挥舞弯刀以三面军阵，先后冲进西夏国境。
乃蛮人的铁骑横扫戈壁，来去如风。
大军铁蹄如雷，在漫漫戈壁滩上扬起滚滚黄龙。
西夏河清军指挥使司所在的河清小镇，被乃蛮人很快横扫，西夏驻军五百人以身殉国。
疯狂的乃蛮人像是狼群一样，追逐着溃逃的塔塔尔人，一路直抵西夏国内，旋即又拿下了另外一座边陲重镇，金肃军。
阿布黑率乃蛮铁骑一路烧杀抢掠，直入西夏国内三百里。
眼看乃蛮人已经深入到了东胜和伊金霍洛，都没有遭遇到像样的西夏大军抵抗，阿布黑心里更加狂傲，竟然生出了直捣西夏王城的念头。
也难怪阿布黑狂妄，伊金霍洛距离西夏王城兴庆府也不过才数百里之遥，阿布黑自恃兵马强盛，来去自如，而西夏的靠山大燕皇朝的军力基本上都部署在了对金一线，对西夏鞭长莫及，所以才有恃无恐。
阿布黑当机立断，率所部乃蛮人继续西进，遥指兴庆府。
只要横穿毛素乌沙漠，兴庆府就放眼在望。
那意味着数之不尽的牛羊马匹女子和金银财富。
直路古反复劝阻无果，忧心忡忡之下，单独率本部万骑回撤东胜，引为乃蛮人的后援。
应该说乃蛮人的入侵属于临时起意，西夏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但为了保卫兴庆府，防御乃蛮人，耶律南仙去年就将西夏大部分兵马都部署在了整个西夏的东北方向，此时的毛素乌沙漠外围，已经纠集了十万西夏大军，由西夏国相郑元水统率。
虽然阿布黑没有将十万西夏兵马放在眼里，但人困马乏横穿毛素乌的乃蛮人还是遭遇了入侵西夏后的首次大规模抵抗。
战事打响。
整个西夏震动。
……
东胜城。
暮色深沉，乃蛮大王子直路古忧心忡忡地望着大燕方向，他一直在担心燕军会从麟府和宁边驰援西夏，由此就切断了乃蛮人的后路。
遥远西边的战场搏杀震动大漠，虽然战事在朝着有利于乃蛮人的方向发展，乃蛮四万铁骑已经冲溃了西夏守军的防线，但直路古心中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夜风呼啸，当东边隐隐传来大地的震颤之声，直路古陡然色变，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大燕西军精锐从麟府飞速斜插进西夏境内，旌旗招展，数量不会少于数万人。
直路古面色苍白，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只能率本部万骑出东胜阻击驰援西夏的燕军。
夜半时分，直路古万骑与刘光世张浚所率的三万西军主力在伊金霍洛展开激战。
这支兵马随皇帝自大理南征凯旋，正是士气高涨之时，遇上乃蛮入侵，焉能不誓死捍卫国土。
而随后传来的消息几乎让直路古彻底崩溃。
大燕皇帝王霖自率一万锦衣铁骑，一万御林军，还有一万大理兵马，共计三万人，自定边北上，已经抵达万井口。
毫无疑问，大燕在西夏设下了一个严丝合缝的口袋阵，就等着引乃蛮人入彀。
而仓惶而逃的塔塔尔人，或许就是大燕皇帝王霖的诱饵罢了。
直路古如论如何都想不通，大燕皇帝和他身边的战斗力最强的锦衣铁骑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夏国内，来得这么快。
只要让大燕皇帝的兵马与西夏口袋合拢，阿布黑的四万乃蛮骑兵就危在旦夕了。
直路古马上面临着两难的选择。
一条路是舍弃刘光世所部，立即西进驰援阿布黑，打破燕军的口袋阵，引阿布黑所部逃离西夏。
还有一条路是舍弃阿布黑，率军立即撤出战场，返回乃蛮。
直路古麾下大将阿不力眼看战局即将失控，他们所部万骑也在燕军的猛烈攻击下渐渐败退，不由在马上大叫道：“大王子，事不宜迟，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直路古面色难堪，犹疑道：“阿不力，我军若走，我父汗所部定将全军覆没！”
阿不力嘿嘿冷笑一声，纵马驰来，在直路古身侧压低声音道：“大王子，大汗自立国称汗以来，大有立三王子折设为王储的意思，大王子不如此时撤回国内，反而能……”
直路古嘴角一抽。
阿布黑立国以后，他这个大王子的确受到了来自三王子一系的排挤，未来的储君之位基本上是保不住的。
可……
直路古心中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作为儿子，他能眼看父汗被燕军围困致死？数万乃蛮大军由此灰飞烟灭？
阿不力咬牙道：“大王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要想清楚，阿布黑汗不听劝阻，已经落入燕军和西夏兵马的重围，此时我们这万骑纵去救援，也只会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何如大王子率军撤回，至少还能保住乃蛮王位！”
直路古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怒吼道：“阿不力，传我的军令，全军都有，即刻向北撤回乃蛮！”
直路古万骑飞速撤离战场，向北逃窜。
刘光世纵声大笑道：“伯英，陛下果然算无遗策，乃蛮人的王子不顾阿布黑的死活，自顾逃命去了！”
张俊也笑道：“罢了，暂且放他们逃去。平叔，按照陛下的旨意，我军当即刻进军杭锦，防止阿布黑北逃。陛下说了，这一回一定要将这胆大包天的所谓蒙古人的太阳汗给困死在西夏的沙漠中，一个都不能放走！”
刘光世点点头，立即下达命令，命所部北上杭锦，切断阿布黑逃走的退路。
……
阿布黑的四万骑兵被西夏大军和王霖亲率的三万兵马给包了饺子。
乃蛮人虽然凶悍，战力的确要比西夏兵马强上不少，但面对身经百战的锦衣铁骑，乃蛮人根本占不了什么优势。
经过一个昼夜的厮杀，阿布黑所部被围歼者不计其数，其余军心浮动，溃军更是分为多路，分不同方向逃窜入毛素乌沙漠中去。
燕军主力根本就懒得去追，少量没有粮草后勤保障的乃蛮骑兵在地形不熟的情况下进了沙漠，那就是自己找死。
毛素乌之后有刘光世和张俊的大军在，在西夏国内的这些乃蛮人想要逃离几乎是痴人说梦。
阿布黑率残兵且战且退，逃亡北方，准备由杭锦逃回乃蛮。
阿布黑亲眼见远端伫立着大燕皇帝明黄色的龙纹大纛，心中悔恨交加。
他怎知大燕皇帝竟然亲自驻跸西夏，出现在了战场上。
而又怎知他素来瞧不起的西夏人，竟然能生生阻挡乃蛮大军素来冲杀无敌的军阵。
谋划中的速战速决战略没有实现，他麾下的这支乃蛮人最强大的骑兵大军被咬死在了西夏的沙漠边缘，又遭遇了燕军最强大的锦衣铁骑和御林军的联合攻击。
乃蛮人心神绝望，被杀得鬼哭狼嚎。
这片戈壁区域血流成河，空气中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乃蛮拥兵十万，若是此番阿布黑这数万兵马折损在西夏，乃蛮人的势力就会锐减，再也休提号称太阳汗，一统蒙古各部了。
阿布黑痛哭流涕率残兵溃逃，他触目所及，都是死在西夏和燕军飞箭下的乃蛮军卒，他心痛如绞。
然而一切悔之晚矣。
斜阳西坠，阿布黑的残兵仓惶在戈壁滩上溃不成军，而身后，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燕军和西夏兵马整体压上，半空中飞蝗般的箭雨纷纷落下。
乃蛮人的惨呼之声震天动地。
第561章 班师还朝，又添一子二女
翌日清晨，火红的太阳再次升起，额克托小城春风和煦。
虽然西夏兵马损伤亦是不小，但战果辉煌。
乃蛮四万铁骑除少部分逃入沙漠深处暂不知所踪外，其余皆被斩杀于戈壁滩上。
西夏兵马军心大振。
这是西夏数十年以来最为耀眼的一次胜仗，而且击败的还是西夏人一直以来都非常惧怕的乃蛮蒙古人。
所以，当耶律南仙坐着软轿率西夏朝臣进入额克托城时，城外驻扎的西夏大军欢声雀跃。
额克托城上，皇帝的大纛迎风飘扬。
耶律南仙被王霖牵着手登临城楼，妩媚的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耶律南仙知道，经此一战，乃蛮人再无觊觎西夏的实力。
而因为大燕屯重兵于雁北，这意味着未来很多年内，西夏都会是安定发展的繁荣时期，再不必担心强敌和外患。
杨沂中率五千御林军押解阿布黑以下数十乃蛮贵族、大将自杭锦南来，在城外献俘。
王霖率耶律南仙、郑元水等西夏朝臣出城。
王霖凝望着跪伏在自己脚下，被列成一排的乃蛮贵族，淡漠的目光落在位于中间的阿布黑身上。
此人面相狰狞凶恶，年约四旬上下，满面横肉，身材魁梧雄壮。
只是此刻他一脸的灰败之色，再无半点太阳汗的威严了。
王霖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位便是那号称蒙古人太阳汗的乃蛮头领阿布黑么？”
阿布黑冷笑不语，扭过头去。
王霖又讥讽道：“就凭你，也敢号称太阳汗？阿布黑，我中原有句古话叫做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看你今日之下场，朕深以为然。”
王霖还真不是小瞧他，此人毫无半点气运，这种人敢逆天而行，起了称汗的野心，就是自取其祸。
“要杀便杀，废话作甚！”阿布黑咬牙切齿道：“我乃蛮人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绝不怕死！”
“那就杀了吧。”王霖摆摆手，回身望着郑元水等西夏朝臣淡然道：“朕说过，西夏乃大燕国土，侵犯西夏者，如同侵我大燕。
尔等西夏众臣，都要切记朕的话。有大燕在，西夏便无被外敌侵袭之忧——来人，传朕的旨意，在毛素乌沙漠边缘，以乃蛮人数万尸首铸京观，警示后来人！”
郑元水率西夏众臣跪伏在地，山呼万岁不止。
西夏众臣心中明白，皇帝亲至西夏，除了聚歼乃蛮军马之外，显然还有藉此威慑西夏国内的幕后暗流之意。
这数日之间，大燕又往西夏增兵两万，一万西军，一万永镇西夏的大理兵马高建昌部。
所有兵权悉数掌握在耶律南仙手上，那些隐在幕后不甘心失去皇权的原李氏皇族中人，怕是一时间不敢再有任何异动。
王霖笑笑，扭头望向燕青道：“小乙，将阿布黑等百人头颅鞣制起来，带回燕京，同时传诏高昌回鹘，易州契丹萧莞部，塔塔尔部那拉图，整肃军马，等待朕攻伐乃蛮的命令。”
燕青领命而去。
王霖又望向高建昌：“归宁伯，汝之部下随朕入中原，虽背井离乡，但朕准许尔等将所部家眷自云南迁徙至西夏。
西夏会腾空一城，以安置汝等家眷。
自此，汝这大理军便纳入西夏，为朕永镇宁夏如何？”
高建昌躬身谢恩道：“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
王霖微微颔首：“朕准你家眷常居燕京，朕会赐你一座归宁伯府。”
高建昌大喜，轰然跪拜在地。
耶律南仙在旁突然笑着插话道：“陛下，臣妾闻听归宁伯有一女，花容月貌，与国相郑大人嫡子郑林堪可般配，不如……”
耶律南仙说的是高建昌的女儿高欣。
王霖一怔，他没想到耶律南仙提出此意，他自无不可，目光便投向高建昌。
高建昌这支大理军马既然日后要永镇西夏，那就要视同西夏勋贵，与西夏本土勋贵联姻，也属于人情之常。
但高建昌闻言却明显有些迟疑。
高建昌忍不住望向皇帝身侧的段婉清，投去复杂的一瞥。
段婉清哪里还不清楚高家父女的念想，高欣是她的闺蜜，见她嫁于皇帝为妃，高建昌自然也有献女入宫以固宠的意思。
段婉清犹豫一会，还是轻道：“陛下，高家小姐已经心有所属，还请陛下开恩！”
王霖倒没有多想，便笑笑点头道：“那倒也不能强求。”
高建昌这才如释重负。
他虽然奉皇命永镇西夏，但不代表他就想一辈子留在此处，他还是想将高家的根基留在燕京，天下脚下。
耶律南仙只是随口一说，本为安抚拉拢高建昌之意，见人家不愿嫁于西夏贵族，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
耶律南仙与儿子李豪与王霖在定边洒泪而别。
作为西夏王国的实际掌控者，她暂时还不能离开西夏。
王霖率军东进河北，终在十日后班师回朝。
虽然皇帝南征大理属于高度机密，举国不知，但皇帝征伐大理，将大理纳为大燕云南行省，又一统陆真腊国，设立大燕统辖的万象王国，旋即又于西夏举荐乃蛮骑兵数万，斩乃蛮可汗阿布黑，消息和捷报在皇帝率军进入河北时飞速传开。
大燕举国震动。
皇帝回京当日，正是阳光绚烂的午后。
李纲宗泽等内阁大臣率满朝文武迎出城外。
至于段婉清，则被燕青的妻子李岚带着入了宫，去拜见大燕皇后韩嫣，与她同去的还有慕容婉儿。
听闻慕容婉儿回宫，且在西南大理遭遇了一场生死危机，险些香消玉殒，韩嫣也亲率诸女迎到了宫门口。
段婉清深吸一口气，盈盈拜了下去：“段婉清拜见皇后娘娘！”
韩嫣早知了段婉清的身份出身，便打量她两眼，笑吟吟上前去亲自搀扶起她来，又向慕容婉儿道：“婉儿姐姐，你这回险些出事，日后就是陛下准许，我也断然不敢再放姐姐出宫半步了。”
慕容婉儿笑笑，“臣妾遵皇后娘娘懿旨。”
慕容婉儿知道自己经此一事，今后肯定是不能再出宫行走了，皇帝绝对不会同意。
韩嫣这才笑道：“婉清妹妹好生秀美，你还没进城，消息就传到我这边来，说是陛下担心你不适应北方的气候，让人在你的宫室内烧起了地龙，待会你去看看，看能否适应。”
段婉清面色微红，这才上前逐一见过了赵福金、潘金莲等诸女，自是一番寒暄不提。
……
段婉清的到来，其实没有给后宫带来太大的波澜。
安置完段婉清后，韩嫣便陪着慕容婉儿去探视刚生产不久、还在坐月子的萧夺里赖和耶律余里衍。
见宫室外站着一个面色微红、神色娇媚的与耶律余里衍面容仿佛的契丹女子，慕容婉儿情知是耶律余里衍的妹妹耶律斡里衍，便主动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是斡里衍妹子么？”
耶律斡里衍赶紧拜下：“见过皇贵妃娘娘！”
慕容婉儿轻笑：“自家姐妹，何必如此？”
说话间，慕容婉儿就与韩嫣诸女进了萧夺里赖的卧房。
萧夺里赖面色慵懒，正窝在床榻上昏昏欲睡，突然见到韩嫣和久别不见的慕容婉儿进门，慌不迭就要起身见礼，韩嫣忙命人拦住她，嗔道：“萧姐姐，你身子不便，好生躺着，婉儿姐姐回宫，我们正好一起来看看你和孩子！”
萧夺里赖连声道谢。
见韩嫣和慕容婉儿围着襁褓中的婴儿连声赞叹，她眉眼间浮荡着心满意足。
上天不负她，她终于生了个儿子。
而耶律余里衍则是一个女孩。
慕容婉儿与韩嫣探视萧夺里赖和耶律余里衍时，在相邻不远处的另外一座幽静宫苑内，韦莹怀抱着自己刚满百日的女儿，一脸的慈爱之色，而她身前，赵构面容复杂，欲言又止。
王霖离京驻跸河北时，韦莹已有身孕，而其后在东京生产，又随着皇后韩嫣等诸女千里跋涉来了燕京，这才安定下来没几日。
韦莹扫赵构一眼，柳眉轻蹙道：“构儿，你到底想说什么？跟为娘的，还有什么吞吞吐吐不能说的？”
赵构犹豫一会，才道：“娘，陛下班师还朝，据说又纳了两位，一个是什么万象国女王，一个是大理国公主，现在陛下身边的女子越来越多，娘又生了女孩，今后怕是……”
韦莹讥讽道：“你这是又想说陛下好色了？你怎么不想想看，陛下这后宫里统共才多少人？连你父皇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娘生女孩咋了？娘这辈子又不想争什么，女儿挺好。”
韦莹话音一落，有人大步走进，拍掌赞道：“说得好！赵构，朕看你又是皮痒了，欠揍了？”
赵构吓得毛骨悚然，抬头见果然是皇帝当面，赶紧噗通一声拜倒：“构儿拜见师傅！”
王霖冷笑：“滚蛋！今后若是让朕再听到你在背后对朕说三道四，小心你的狗头！”
赵构忙不迭狼狈走去。
王霖上前去一把将韦莹和她怀中的女婴拥住，眉开眼笑地看着正沉睡不起的女儿，忍不住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记。
“莹儿，起名没有？”
韦莹满面幸福的笑容，依偎在王霖怀中道：“陛下的女儿，自然要由陛下来起名的。”
王霖笑吟吟望着自己和韦莹的女儿，沉吟片刻才道：“朕看这孩子眉眼间肖母，将来必是一样的聪颖慧质，便叫个颖吧，你意下如何？”
第562章 赵构的小心眼
韦莹心中欢喜：“但凭陛下取名，臣妾并无不可。”
颖与莹谐音，皇帝给女儿取名王颖，说明他对韦莹生的女儿与其他子嗣一般看待，并没有赵构想象中的、因为韦莹作为前赵佶皇妃的出身而受到皇帝的“另眼相看”。
赵构的小心眼是越来越严重了。
好像他自打不能人事后，他的性格缺陷更加明显。
他认为母亲韦莹没有生育皇子，随着她年岁渐长，她在大燕后宫的地位必将及及可危。
他其实并不清楚母亲与王霖之间的感情积淀。
王霖笑笑：“莹儿，赵构的那点小心思朕不是不知，但朕都不与他计较便是，你也不必担心，看在你的情面上，只要赵构不谋反作乱，朕都会对他网开一面。”
韦莹幽幽一叹：“臣妾多谢陛下仁慈。不过，构儿终归是前宋皇子，他心中有些想法，也未必会跟臣妾讲。
臣妾现在非常担心，若是日后他给陛下惹出麻烦来，那时，臣妾又该如何自处，如何去面对皇后娘娘。”
“所以，才要严格管教和约束他，不要让他走上邪路。
莹儿，朕对前宋皇族有过承诺，除非他们谋反，否则朕不会失信于人，会保他们一世富贵。”
王霖眸光深邃，轻道：“朕知道赵构一直想就藩在外，但朕一直不准，他心里难免有些怨怼。
朕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容不下他在外做一个藩王，而是担心他不在朕身边，难免会有人在背后蛊惑他……
万一他受人怂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到时候，朕就不能再心慈手软。所以，他还是留在京师的好。
朕可以保证，待他如同子侄，绝不另眼相看。
你可以告诉他，朕之所以不愿意放他去地方，原因在于朕想保住我们之间的这份难得的师生之谊，为他着想。
莹儿，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臣妾省的。臣妾会规劝他，陛下放心。”
王霖的话非常实在，可以说是非常直白。
但韦莹听来，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她知道皇帝对她坦诚。事就是这个事，像赵构这种身份，他一旦去了地方就藩，身边必定会聚集起一些前宋的遗老遗少，鼓动赵构谋反。
而以皇帝如今对天下的绝对掌控力，赵构若是起了异心，那必是死路一条。
王霖不放他就藩，本意是要保他性命和富贵。
王霖拥住韦莹娇柔的身子，察觉到她心中的忐忑不安，心中暗叹，她毕竟是赵构的生母，对赵构心中自有一份牵挂，这种母子天性根本无法割舍。
看在韦莹的份上，他已经尽量宽待赵构了。
为了给日后留下一份火种，他甚至至今都没有掳夺赵构的气运之力。
其实现在的大燕，已经绝无被金人战败而不得不退守江南半壁的可能了。
“莹儿，朕体谅你作为娘亲的良苦用心，但朕想让你明白的是，赵构是你的儿子，而颖儿同样也是你的女儿，赵构已经成年，而颖儿尚且幼小，更需要你的照顾。”
王霖在韦莹耳边小声道。
韦莹连连点头，紧紧抱住王霖，翘起脚疯狂求索。
韦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皇帝。
心中的期待和热烈可想而知。
宫室内，所有女官和使女红着脸即刻退出去。
……
萧夺里赖和耶律余里衍的宫室。
韩嫣率诸女一直没有离开，后宫嫔妃几乎都聚集在了此处，她们说说笑笑，等待着皇帝到来。
因为皇帝肯定是要来探视萧夺里赖和耶律余里衍所生的孩子的。
可当皇帝真正走进厅来，包括韩嫣在内，都瞬间热泪盈眶。
除少数人外，其实诸女中的大多数都已经与皇帝分别的时间超过一年，心中的思念日渐强烈。
韩嫣，慕容婉儿，潘金莲，赵福金……王霖温和的目光逐一在诸女娇柔涨红的面孔上掠过，摆了摆手，止住了韩嫣率她们的大礼参拜：“你们都起来吧，自家人，别跟朕这么生分。”
王霖缓缓走来，面带笑容，缓缓坐在了主位上，诸女这才分别就座。
萧夺里赖和耶律余里衍抱着自己刚出生还不足月的孩子走过来，正要下拜，王霖赶紧起身将两女拉了起来：“你们还在月子里，身子不便，还是坐回软榻上去……来，给朕看看孩子。”
王霖首先接过了萧夺里赖怀里的儿子，又接过耶律余里衍的女儿，笑眯眯抱在怀里，好一阵亲昵，而在座的诸女自然都是一阵夸赞。
王霖似笑非笑扫了萧夺里赖一眼，“爱妃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不过儿子女儿对朕来说，都是一样看待，朕在大理时曾入崇圣寺礼佛，专门给三个孩子求了护身符……”
王霖从怀中掏出三枚金光灿灿的纯金佛像来，分别塞在萧夺里赖、耶律余里衍和韦莹手上。
三女自是欢喜，皇帝远征大理，还能顾念着她们和她们的孩子，已经算是很大的恩宠了。
见皇帝如此，慕容婉儿也从怀中掏出三枚象牙凋刻的精美配饰来，笑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三个孩子的。”
三女接过，自是上前谢过皇帝和慕容婉儿。
王霖眼角的余光发现坐在角落里的蒙古二妃不施脂粉，衣着素澹，神色落寞，尤其是休澜，俏面上挂着澹澹的哀色。
王霖目光一转。
他当然知道休澜和孛儿台所为何来。
休澜的父亲帖木儿新近死在金人手上，塔塔尔部接连被金人和乃蛮人攻杀，损伤惨重，如今更是前途未卜，两女的心中自极不好受。
“孛儿台，休澜，你们一向可好？”
皇帝当面问候，休澜不得不带着孛儿台起身上前见礼，休澜幽幽道：“多谢陛下挂念，臣妾一切都好。”
孛儿台也笑道：“臣妾也是。”
王霖微微一笑：“休澜，朕知道你新近丧父，不过，朕已斩杀乃蛮可汗阿布黑，斩杀乃蛮军马四万余众，且在西夏边境安置好了塔塔尔部，你倒也不必过多担心。”
王霖微微沉吟片刻，又道：“朕可命锦衣卫护卫你出古北口，面向汝塔塔尔部祖地，遥祭汝父帖木儿吧。”
休澜面色一震，旋即泪流满面，她跪拜下去，叩首道：“臣妾拜谢陛下隆恩！”
王霖正想俯身将休澜搀扶起来，再安抚两句，突然耳中传来非常清晰沉凝的鼓声，王霖面色一变：登闻鼓？！
大燕迁都燕京，工程浩大。其实最近才渐告尾声。
燕京的一切规制皆按照东京开封建设，自然也少不了象征意义的登闻鼓院。
而根据皇帝的意见，登闻鼓院设立在了皇宫的外围，若是登闻鼓响，宫内便可在第一时间得知。
但实话说，登闻鼓这种形式，虽然也叫鸣冤鼓，给底层百姓增加了诉求上达的途径，但在实际的操作中，几乎很少有人胆子大到轻易去敲响登闻鼓，惊动皇帝。
王霖霍然起身，面色凝重。
不多时，燕青的妻子李岚匆匆走进厅来，躬身道：“陛下，翰林学士、磁州知州张世儒家中婢女敲响登闻鼓，目下登闻鼓院正在署理此桉，还请陛下稍待结果。”
王霖深吸一口气：“命御史台协办此桉，查明来龙去脉，速报于朕。”
李岚领命而去。
……
王霖随后为萧夺里赖的儿子取名辽，寓意此子将在日后掌控契丹人的余部势力，这是一开始王霖对契丹人的承诺，也是对萧夺里赖的承诺。
至于耶律余里衍所生的女儿，则取名紫涵。
王霖随后环视诸女，笑道：“朕很高兴，至今已有十个子女，还有红玉待产。
朕思前想后，有件事需要与你们商量。朕意欲分封诸子女，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韩嫣生子王翰，张贞娘生女王贞。
这是王霖的长子长女，已经两岁多了。
随后完颜什离生育一子，名唤王破虏。
潘金莲生育一女，取名王玉。
花芯生育一子，名唤王城。
耶律南仙生育一子，汉名王豪，西夏名李豪。
扈三娘生育一子名唤王渊。
萧夺里赖所生一子王辽，耶律余里衍所生一女王紫涵，韦莹所生一女王颖。
他已经拥有十个子女，六子四女，这还不算待产的梁红玉。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已经在这个时代开枝散叶，扎下根来，这是让他最高兴的事儿。
除了王翰被立为太子，王豪作为西夏国王，已经确定下来，其余皇子皇女并无封号。
诸女面色动容，尤其是有了子嗣的几个，更是心花怒放。
作为皇帝的皇子皇女，虽然她们都知道自己的孩子未来都少不了一个公主或是王位，但真正被皇帝提到了桌面上，本着母以子贵的心态，她们焉能不充满期待和欢喜。
封号虽不是一成不变，但也代表着日后皇子的未来的发展方向。
韩嫣起身一福道：“陛下，臣妾也觉得，是时候分封诸皇子皇女了，此事关乎皇室和国体，当由陛下与内阁议定，臣妾等实在不敢妄言。”
现在王霖的孩子还小，这个时候的册封就是一个名号，等真正成年时才会实封到位。
但韩嫣的儿子已为太子，在这种关乎诸女利益的事情上，她当然要头一个站出来表态。
第563章 分封诸皇子、皇女
除了韩嫣之外，其余诸女都心神激荡。
她们或许不在意自己的封号和品阶，而事实上，王霖已经打破了历朝历代对于宫妃的等级桎梏。
除了皇后、皇贵妃和贵妃等少数高阶封号之外，其余诸女基本都一视同仁，皆封为妃。
本来这种做法在朝中也引起了强烈的非议。
但考虑到皇帝不广纳后宫，承诺不在民间选秀，不大兴土木建设皇宫，同时大幅压减后宫开支，且后宫开支皆由内孥承担，内阁和满朝文武尤其是一些文臣都没有提出质疑来。
以王霖现在后宫的规模，远不及前宋皇帝赵佶的一成。
这与王霖在大燕的无上权威和显赫功绩不成正比。
后宫设宴，皇帝与诸女尽欢而散。
当夜，王霖自然毫无争议宿在了皇后韩嫣的宫苑中。
韩嫣虽然已经是太子之母，但其实还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搁在王霖的前世，也就是刚上大学的年纪。
但韩嫣掌控和平衡后宫，处事公允沉稳，宫中事务处置的井井有条，足见她的个人能力。
所以，在王霖看来，古代王权时代的女性，尤其是贵族女性，其实是蛮早熟的。
见韩嫣屏退了使女和女官，径自端着一盏热茶走进来，面色娇媚中透着一抹红晕，王霖忍不住轻笑起来：“嫣儿，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歇着吧？”
韩嫣面色更红，却坚持道：“陛下，天色还早，臣妾伺候陛下再用些晚膳吧。”
王霖摇头：“不吃了，朕不饿。”
韩嫣又迟疑道：“陛下，那臣妾再去唤御膳房给陛下熬一碗莲子羹和安神汤来。”
王霖皱了皱眉，索性一把扯过她来，抱在怀中。
他紧了紧手，微微有些讶然：“嫣儿，你瘦了不少！”
韩嫣本来是那种修长而略丰腴的体态，与林慧茵那种丰满的类型自是不能比，但与清瘦型的骨感美人李清照和朱淑真之类相比，又略丰腴几分。
可王霖这久别重逢后，拥抱着，却发现尹人竟骨感直追李清照了。
可见这皇后虽然地位显赫，但管理后宫庞大事务，也给了年轻的韩嫣极大的压力，心神损耗甚大。
“嫣儿，你是皇后，不要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朕不是让涟儿、福金和金莲几个人协助你掌管后宫么？”
在王霖的后宫中，自然是慕容婉儿最擅长管理。
但慕容婉儿一直不在宫里，后宫事务的格局素来是以韩嫣为主，朱涟、赵福金和潘金莲三人协管。
朱涟、赵福金本是宫里出身，熟悉宫务，而潘金莲又擅长实务，三人配合本来能给韩嫣减轻不小的压力。
但王霖再开明，皇后韩嫣再温和，这里毕竟也是皇宫……
朱涟和赵福金及潘金莲在真正做起事来时，还是心怀顾略，如履薄冰。
最大的担心莫过于，这个做事的度很难掌握，一旦让韩嫣误以为她们三人争权，心中裂痕一旦产生，就难以弥补了。
所以弄来弄去，还是宫中事务大大小小最终都要汇集到韩嫣那里去裁决，韩嫣岂能不累？
以韩嫣的聪慧，焉能不知此中关节？可有些事无论她怎么解释，站在她的位置上，旁人也未必敢信。
而听闻皇帝此言，韩嫣生怕皇帝认为她大权独揽，不给旁人机会，赶紧陪着笑脸解释道：“陛下，涟儿姐姐、福金妹妹还有金莲姐姐平时都没少帮臣妾的忙的，只是臣妾年纪小又庶务不熟，所以执掌后宫有些吃力……”
见韩嫣如此小心谨慎胆战心惊的样子，王霖忍不住微微叹息。
自打他登基称帝以后，他与韩嫣原本非常亲密的关系因为皇、后的天然政治关系而变得无形中疏远隔阂了许多。
怀里的韩嫣，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蜷缩在他怀中撒娇的少女了。
她学会了掌权，学会了用权，学会了役使旁人，也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给自己穿上了一层世故的外衣。
恐怕她无时无刻不牢记着自己作为大燕皇后的使命和权威。
“嫣儿，你我之间，疏远了很多。朕以为，本来不必这个样子的。”
王霖轻轻抚摸着韩嫣柔软的后背，叹了口气道：“希望日后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在朕的面前，还是过去那个温婉纯粹的女孩，朕的爱妻，而不是一个谨小慎微的大燕皇后。”
王霖察觉到怀中的女子娇躯微微颤抖。
“陛下，臣妾知道了……啊……陛下呀……”
……
春夜如水。
几度春风和煦，王霖沉沉睡了过去。
他一觉醒来，已是翌日上午。
窗外红日高悬，宫室内空无一人，韩嫣只留了两个贴身女官随侍在外间，听到皇帝醒来的动静，两名女官赶紧进门伺候他起身洗漱。
尽管他昨夜百般劝慰和安抚，但韩嫣还是一大早起身开始照旧恪尽职守。
王霖洗漱完毕又吃了些早餐，远远见她在宫苑议事殿中正襟端坐听着各宫女官和管事的工作汇报，王霖暗暗摇头，便悄然离去。
作为皇后的韩嫣，显然也与他一样，有着不可与外人道的苦衷。
梁红玉已经显怀明显，她挺着凸起的小腹在两女侍女的陪伴下脚步轻盈在后花园中行走，一点都不像是待产的妇人。
梁红玉回头瞥见皇帝笑吟吟站在园中的小径上，两侧鲜花盛开姹紫嫣红，忍不住面色一喜，撒开脚步就冲王霖跑来。
王霖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拦住她，生怕她动了胎气。
王霖牵着梁红玉的手，陪她在春色满园的御花园中赏玩春景，直至宫中女官之首上官清急匆匆而来，禀报道：“陛下，内阁大臣、军机处诸军机大臣皆入宫拜见陛下！”
王霖要册封诸皇子皇女，其实这本来不必与朝臣商议，毕竟不是立储。
但王霖考虑到虽是自己的子嗣册封，却也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政治利益，毕竟诸女的背后也都各自有不同的背景，为确保稳妥，他还是决定与朝臣充分商议，避免因为个人权衡失当，导致生出无谓的是非风波来。
这正是让王霖感觉非常郁闷和无奈的地方。
他得到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却同时也因之失去了不少东西。
高处不胜寒。这话仔细品味起来，让他百感交集。
所以，册封诸子，这虽然是他的家事，但同时又是国事。
王霖就直接去了正殿。
现在的这座皇宫，其实是辽人时期燕京的南院大王府，而真正的新皇宫和皇城还在建设之中，至少要两年才能完工。
此处为行宫，一切从简。
王霖大步流星走进殿中，不待李纲率众人施礼拜见，径自走上了丹墀之上，在龙椅上坐定，摆摆手道：“诸位爱卿，免礼平身，赐座。”
应该说，王霖对臣下的礼遇，尤其是对于李纲这些大臣的礼遇，超乎前朝。
可李纲还是坚持率众臣认认真真行了三拜九叩的拜谒大礼。
在君臣礼仪上，大燕的制度并未完全沿袭前宋。
“诸位爱卿，朕有意册封诸皇子皇女，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李纲与众人对视一眼，他们昨夜已经按照皇帝的旨意在政事堂商议了一回，拿出了一个初步方案。
李纲立时将他与宗泽、黄岐善、吴敏和郭志舜五人名内阁大臣议定的结果说了一遍。
王霖边听边点头，又让张浚、马扩、韩庭、刘琦、顾庆川、岳飞等军机大臣充分发表意见。
其实说白了，公主的封号没什么好讨论的。
讨论且存在一定分歧的，无非还是皇子的册封。
众臣商议的结果，要结合皇子生母的出身、地位和身后的背景来量体裁衣，确定皇子的封号。
而且要建议皇帝参照前朝的规制，不能一刀切，而是要分为三等，即太子、郡王和国公三等，为日后诸皇子的成年晋升留出空间来。
这种思路不能说是错的。
实际非常稳妥。
但与王霖的想法不合。
在王霖看来，都是他的儿子，除了储君之位只能有一个之外，其余诸子不能人为分成三六九等。
而且李纲等人认为，不宜实封。
像耶律南仙儿子王豪这般确定实封为西夏郡王的个例，不宜再多。
王霖缓缓道：“诸位爱卿都知道，朕与历朝历代君王不同，朕待身边女卷皆一视同仁，所以，朕希望对诸皇子皇女，也能一视同仁。
朕同意李相等人意见，暂不实封，最高封为两字郡王，待诸皇子成年后，再行晋封也不迟。”
吴敏皱眉道：“陛下，历朝历代都是母以子贵，而子封衡其生母。若是陛下执意一视同仁，诸皇子幼年倒无不可，但日后诸皇子成年之后，臣担心会……”
王霖澹然一笑：“吴相多虑了，朕的儿子，不会。
最起码，朕会想尽一切办法，不会让朕的皇子重蹈覆辙，起夺嫡之事！”
吴敏沉默下去。
皇帝的话他不是太认同。
皇权之争，自古有之，皇帝纵然英明神武，怕也难逃窠臼。
吴敏与李纲、郭志舜、黄岐善和宗泽交换了一个眼神，其实皇帝的反应他们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皇帝坚持，反正诸皇子年岁尚小，且不必考虑太多，依了皇帝便是。
宗泽便拱手道：“陛下若坚持，臣等保留意见，但遵旨而行。”
王霖又望向了张浚等军机大臣。
张浚等人一起躬身道：“臣等遵旨！”
……
当日午后。
御书房中，诸女齐聚。
王霖的六子四女皆被其母拥在怀中，跪伏在御书桉前。
除了两岁多的太子王翰和长女王贞之外，其余皇子皇女其实还是一个个奶孩子，根本不知道今日的册封大会意味着什么。
王霖端坐不起，将手中经内阁签发的即将明发中外的圣旨交在了女官上官清手上。
上官清声音清脆而沉凝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仰荷天休，丕承帝统。景命有仆，祚胤克昌。式弘建国之谟，茂举大封之典。宜膺茅土，以有家邦。
兹特封：皇子王破虏为会宁郡王，皇子王城为益都郡王，皇子王豪为西夏郡王，皇子王渊为东平郡王，皇子王辽为平辽郡王。
皇长女王贞为安宁公主，皇女王玉为镇宁公主，皇女王紫涵为清宁公主，皇女王颖为嘉宁公主。
予册予宝，宜敬宜承。
尚其夙夜畏天，慎厥身修思。
永钦予时命，以克有令誉。钦哉！”
诸女大喜，叩首谢恩。
尤其是萧夺里赖更是感激涕零，皇帝虽然没有实封诸皇子，也为未来实封留下了空间，但这两字郡王的封号其实也是有些讲究的，基本确定了未来实封的方向。
譬如王破虏，以会宁为王号，显然未来封地极有可能在金国本土。
花芯之子王城册封青州，扈三娘之子册封东平，萧夺里赖之子册封平辽，都是有些说头的。
至少是显现出皇帝的良苦用心和对诸皇子的一视同仁。
完颜什离抱着自己的儿子喜极而泣，一旁的完颜兀鲁微微有些羡慕得望着自己的妹妹。
虽然她日后也会有子或女，皇帝也应当不会亏待了她的孩子，但此刻她还是眼热。
二岁多的太子王翰在母亲韩嫣的小声吩咐下，似模似样地跪拜在地，代表他的兄弟姐妹叩首谢恩，奶声奶气道：“儿臣拜谢父皇隆恩，父皇万睡……万万睡！”
王霖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着起身去抱起王翰来，径自将他放在自己的腿上，朗声道：“今日朕册封诸皇子皇女，无他意，只希望朕的儿女们能够快些长大成人，将来，朕这诺大天下，也好后继有人！”
“翰儿，你为太子，又是嫡长子。
朕希望你将来能够兄友弟恭，与汝诸兄弟一起勠力同心，开创我大燕的辉煌盛世！”
幼小的王翰头戴紫金冠，他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却是一本正经连连点头道：“儿臣遵旨，父皇万睡！”
王霖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韩嫣率诸女也一起起身，更是乐得笑成一团。
王霖怀抱王翰，又抱起了自己的皇长女王贞，环视诸女，心中暖意融融。
他要竭尽所能，为自己的儿女开创一片宏伟基业和安宁晴空，他希望在未来，大燕不会再有战事，不会再有外敌入侵，永享太平。
第564章 惊天大案
而此刻，在朝中，因为一个婢女敲响登闻鼓而引发的剧烈震荡已经初显端倪。
此婢女名唤兴兰，为翰林学士、磁州知州张世儒家中婢女，为其母贴身侍女。
兴兰突兀伐了登闻鼓，状告张世儒之母薛氏死于谋杀，而非病故。
涉及朝中官员，登闻检院的主官不敢怠慢，立时按照皇帝旨意，将本案移交给了御史台。
御史中丞邓品忠连夜审讯兴兰及相关人员，终觉案情重大，自问难以署理，直接将案情捅到了首辅大臣李纲那里。
张世儒虽然只是一个五品官员，但他的出身不简单。
此人为北宋宰辅张商英的孙子。
张商英字天觉，号无尽居士，蜀州新津人。
张商英进士及第后出任监察御史，成为王安石变法的追随者，历经宦海沉浮，任提点河东刑狱、右正言、左司谏、知洪州、工部侍郎、中书舍人。
大观四年，官至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年初，张家举家随朝中权贵自东京搬迁至燕京。
一个月前，张世儒上奏朝廷，以其母病故为由，丁忧返京，此时正在燕京服丧。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家的婢女陡然曝出了这么一起惊天大案，岂能不震动朝野。
按照婢女兴兰的口供，以及现有的证据表明，张世儒母亲薛氏之死，张世儒之妻吴岚嫌疑最大。
而吴岚则是阁相吴敏的孙女。
事关当朝内阁大臣中排名第二的吴相，御史中丞邓品忠自觉棘手也在所难免。
听邓品忠将案情细细一说，李纲原本就沟壑纵横的苍面上更加阴沉，李纲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邓中丞，陛下诏命御史台牵头署理，你若觉得案情复杂，可直接向陛下禀奏，老夫……”李纲眉梢一挑，“老夫就不过问了。”
邓品忠是李纲的学生。
见李纲也不想沾染此案，心中更觉沉重，他忧心忡忡道：“老师，婢女反告家主，本就非同寻常，况且又牵扯到内阁宰辅，若说幕后没有人指使，学生是不信的。”
李纲叹息道：“先进宫禀奏陛下吧。老夫唯一可以帮你的是，吴相那边老夫可以酌情安抚，你尽管查办便是，但老夫要提醒你，切勿操之过急，但凡有重大线索，必须要向陛下禀奏，听听陛下的意见。”
邓品忠迟疑良久，终归还是深深躬身施礼，然后悻悻而去。
望着邓品忠离去的背影，李纲站在院中抬头望了望浩瀚的夜空，春风和煦，星空璀璨，他心中却无比凝重。
李纲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书房去，继续批阅来自各地的奏折。
且说邓品忠，他站在皇宫正门前踯躅良久，终于还是上前通过值守宫门的御林军向宫内传达了他夤夜拜见皇帝的请求。
王霖今夜歇在李清照和朱淑真的苑中。
这一年多来，李清照和朱淑真已经将皇帝的文集和诗词集编纂完毕，只要皇帝御览审阅没有问题，即刻就要印发天下了。
王霖随意翻了翻，就推在了一边，笑道：“清照，淑真，你俩编著，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照此刊印吧。不过，售书所得，全部捐给燕京书院，朕为皇帝，断不能赚天下读书人的钱。”
李清照柔声一笑：“臣妾遵旨。”
朱淑真却在旁笑道：“陛下，燕京书局最近也在刊印清照姐姐的诗文集和臣妾的集子，就照陛下所言，我和清照姐姐自也不能拿这个钱的。”
王霖笑笑：“也好。你们若是用钱，内孥支出便是，朕就是再节省，也不能亏待了你们呐。”
李清照摇摇头道：“陛下，臣妾等也没有花钱的地方……要钱做什么？”
王霖轻笑，“也是，你们一应用度皆由宫里支出，不过，你们背后都有娘家人，难免会有些杂七杂八的事需要你们背后打点，朕昨日就让婉儿专门给你们每人划拨些银钱，任由你们日常支配。”
朱淑真面色微红，躬身一福道：“多谢陛下。”
王霖哈哈笑着将朱淑真抱在怀中道：“淑真，朕可是听说你们朱家在江南的亲戚最近来了燕京不少人，求官的求官，托门路的托门路……没少来烦你的吧？”
王霖其实没有想到，他这么多女眷中，反倒是父母双亡的朱淑真这边，来投门路的亲戚最多。
朱淑真面色难堪，幽幽道：“没想到这些事都传到陛下耳中了……陛下放心，臣妾知道分寸的，绝不会……”
后宫严禁与外臣勾连，这是历朝历代的忌讳。
而朱淑真要想给娘家人办事，就势必要用到外臣，所以朱淑真自知敏感所在，根本就无视了朱家那些闻风而来的乱七八糟的亲戚的请求，见都不见他们。
王霖轻抚朱淑真的双肩：“你不必多想，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你若是觉得有些是必须要办的，可以跟朕说，朕来安排。”
朱淑真体会到皇帝的关心和宠爱，心中自是感动。她本就是个非常感性的女子，闻言立即流下泪来。
李清照在旁叹息道：“陛下，淑真妹子也不容易，她娘家姑母亲自带着朱家的一些亲戚来了燕京，要给她儿子谋个官身，淑真妹子破例见了她姑母一面……回来好生哭了一场。”
王霖讶然：“怎么说？”
朱淑真幽叹一声，哽咽道：“陛下，这些乡下愚妇实在是太……她居然要让臣妾给内阁打个招呼，给她儿子个官当，而且还点名了要在家乡的余姚县当知县呐……
臣妾当即拒绝，她居然有一搭无一搭讥讽臣妾，要臣妾苟富贵勿相忘……”
王霖不怒反笑：“淑真，都懂得苟富贵勿相忘了，哪里还是乡下的愚妇？对这种人，你不必生气，也不必恼火，直接扔些钱打发走便是。若再纠缠不休，朕的御林军可不是吃素的。”
王霖说到此处，就抬头望向毕恭毕敬侍立在室内、专司服务李清照和朱淑真的女官陈月莲沉声道：“以后这等事，都由你们出面处置，不能让淑真再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懂了吗？”
陈月莲本聚精会神听皇帝与两妃说话，突然耳边传进皇帝肃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拜伏下去连连应是。
“去吧。”王霖摆摆手。
陈月莲俏面飞起两朵红晕，知道皇帝这不过是借故撵她，这意味着皇帝要跟两位娘娘安歇了。
不要说陈月莲，就是情商不高的李清照和朱淑真也马上反应过来。她们面色一红，对视一眼，赶紧配合默契去收拾床榻。
这么久了，两人从来都是一起伺候皇帝，早已习以为常。
王霖笑吟吟任由李清照服侍着脱去外袍，却听外面传来女官陈月莲微微发颤的声音：“陛下，前庭传过话来，御史中丞邓品忠进宫求见陛下！”
王霖眉头紧蹙：“邓品忠？”
王霖心中好烦，多要紧的事需要连夜进宫折腾自己？尤其是他心中已经起了旖念。
王霖望向李清照和朱淑真。
两女面色更红，纷纷垂下头去。
作为女人，她们自不愿意皇帝在这个剑拔弩张的节骨眼上离去，但作为天下两大才女，理智告诉她们，朝中大臣连夜进宫，必有大事发生。
朱淑真赶紧将皇帝的外袍又穿了回去，又给他披上了一面大氅，“陛下，夜里还是有些凉。”
王霖深吸一口气：“朕先去，你们等朕！”
……
王霖在御书房接见了邓品忠。
见皇帝面色不好看，邓品忠诚惶诚恐拜伏在地：“陛下，臣夤夜进宫，惊扰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王霖轻道：“罢了，平身。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让阁相先行裁处，非要进宫来扰朕？”
邓品忠道：“回禀陛下，臣已经向李相报告，但李相说事关重大，非陛下不能裁夺！”
王霖闻言微微一怔，邓品忠奉旨署理一件伐登闻鼓的案子，连夜进宫，想必是为了此事，但……区区一个婢女伐登闻鼓，还能生出什么大事来？
他沉吟道：“不必拐弯抹角，直接说！”
邓品忠拱了拱手：“陛下，张世儒家的婢女兴兰，伐登闻鼓，状告张世儒夫妻谋杀其母！”
弑母案！
王霖面色微变，却听邓品忠又道：“陛下，张世儒乃前宋宰辅张商英的孙子，而其妻，姓吴名岚，乃是吴相的嫡亲孙女！”
王霖面色大变！
他霍然起身，沉声道：“所言当真？”
邓品忠苦笑起来：“陛下，臣岂敢妄言！臣昨夜连夜审讯那婢女兴兰，又缉问了张家多名仆妇奴婢，结果和线索表明，张世儒夫妻谋害其母薛氏的嫌疑颇大……”
王霖嘴角一抽。
名相之后，朝廷命官居然夫妻合谋，弑杀生母。此等灭绝人伦的惨案，一旦传扬出去，必是大燕立国以来的首桩丑闻。
“陛下，事关阁相，牵扯甚多，案情重大，臣不敢擅专，特来请旨！”
邓品忠躬身拜下。
王霖沉默良久，缓缓道：“吴相为国之栋梁，朕之肱骨，为大燕社稷呕心沥血。邓品忠，你要细加查办，若非证据确凿，不要轻易动那吴氏，你懂朕的意思么？”
抱歉，今天加班，明天补上更新
如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