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兰贵妃
¨ˉ?????倒吸一口凉气,湛卢连忙磕头:“主子明鉴,奴才绝无越轨之心!”
慢慢将玉佩戴回自己腰上,沈在野重新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你若是有不轨之心,也怪不得你。”他淡淡地道:“那女子的媚朮太过厉害。少有人能抵抗得住。”
甚至连他,可能也中招了吧,不然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来窗口看月亮了?
心下微震,湛卢抬头,不可思议地看了自家主子两眼,然后垂头道:“有件事奴才一早就想问您了。”
“你问。”
“您对姜娘子,似乎不太一样。”湛卢放低了声音:“从和风舞开始就有些失常,为什么?”叉大妖巴。
沈在野沉默。
今晚的月亮很皎洁,看得人眼睛有些恍惚,一转眼好像就能回到姜桃花和穆无暇大婚那天。
赵国公主与南王的婚事,整个大魏都没有几人放在心上,所以送亲的队伍只有十几个护卫,松懈又懒散,以至于秦升在国都里养了几天的野狼一上去就把人吓得四散。
人群混乱之后。有人负责拖住姜桃花的贴身丫鬟,有人负责暗暗给她引路,制造机会让她往和风舞的方向跑。
姜桃花是聪明的,一路丢了不少彩色的石子儿,可惜。他的人就在后头,她丢多少,那人就捡多少,再往其他地方乱扔,以求在完事之前没人能找到她。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只要他让姜桃花在青楼**,那景王难逃罪责。势必被皇帝责骂,生了嫌隙。而南王不仅不用娶这个会媚朮的公主,更会得到皇帝的赏赐。至于他,他是个不知情的人,景王怪不到他头上。
然而,当他站在二楼上看见那女子不经意的一抬脸的时候,他突然改主意了。
一箭双雕多没意思啊,一箭四雕才是本事。既然这女人如此倾国倾城,又何不让他亲自领教呢?之后,景王还连带着算是拖累了自己,也就欠了自己一个交代,一举四得。
他只是表面重女色。不是个真正贪图美色的人,但是也许是压抑了太久,反正这人都会死,那不如陪他放纵一回也好。
天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的,难不成每一个禁欲的人身子里都住着一个浪鬼?沈在野没想明白,也不打算去细想,反正一切都依旧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走。
但是,从他踏进那间屋子开始,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脱离了他的掌控,往不可知的方向去了。
相府的后院里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妖媚的イ端庄的イ活泼的イ知趣的,然而他从来没见过姜桃花这样的。
雪白的胳膊从宽大的袖子里露出来,红色的锦被衬着肌肤,当真是诱人至深,加上这人媚眼如丝,又挣扎又渴望的模样,瞬间便叫他失了控。她分明不是最美的,但那一双眼睛却像是有漩涡,扯着他一点点地卷进去,再也出不来。
也许是姜桃花在用媚朮的原因吧,他没有防备,所以享受イ沉沦。要不是脑中还有一丝理智尚存,那肯定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了。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继续活着。
“我为什么失常,一点也不重要。”敛了心神,沈在野微微一笑:“你只需要知道,她以后不会再出现,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那就够了。”
“……是。”湛卢抿唇,想了想,又看了他一眼:“昨日您半夜回临武院,顾娘子派人来盯着了。”
“那女人就是爱计较。”不在意地挥手,沈在野轻舒一口气:“随她去吧,反正明天之后,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奴才明白。”
起身关窗,沈在野也收拾了自个儿,躺**休息了。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竟然梦见姜桃花了。
那女人穿着一身绣桃花的长裙,裹着粉色的袍子,倚在桃花树下对人笑。她面前的人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却是手执画笔,慢慢地画着她。
即便在梦里,沈在野还是皱了皱眉,心想这么**的女人,幸好没有嫁给南王。
月亮西沉,天色渐渐亮了,待到辰时,姜桃花就起身开始梳妆了。
她穿了沈在野准备的华贵的裙子,然而在穿那裙子之前,先穿了一件素裙在里头,发饰也是用些轻巧的固定,压头的只用来装点。
“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桃花忍不住叹息:“分明是张沉鱼落雁的脸,为什么每次打扮都要遇上逃命呢?”
青苔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她身后,闻言看了看四周,然后道:“地图奴婢已经拿到了,碎银也准备好了。”
“嗯。”桃花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又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了一会儿,姜桃花整理了一下外袍,起身正准备出去,却见沈在野竟然跨进来了。
“爷?”惊讶万分,桃花眨了眨眼:“您今日不用上朝?”
脸色不太好看,像是没睡好,沈在野揉着眉心道:“折子递上去了,今日我休假。”
“哦……那爷要随妾身一起去北门亭吗?”
“不了,等会还有其他的要紧事。”看了她两眼,沈在野微笑:“我只是在你临行前来看看你。”
临刑前。
桃花脸上笑着,心却在咆哮在呐喊!这简直是直白啊!都说临刑前来看她了,她果然没有猜错,今天无论如何也是要逃的了!
“怎么这么紧张?”靠近她两步,沈在野垂眼看着她,眼神温柔极了:“很怕景王吗?”
比起景王,我更怕你。
桃花嘿嘿了两声,微微屈膝:“有爷撑腰,妾身不怕。”
“嗯。”
应了一声,沈在野直接就在主位上坐下了,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端起旁边青苔放的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沫。
他不吭声,桃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陪他干坐着。但是这位爷不走,她是不可能先离开的,于是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时辰慢慢过去。
茶凉了,沈在野一口也没喝,只将杯子放下,目光深深地看进桃花的眼里:“你路上小心。”
四目相对,桃花微微一愣,歪了歪脑袋,突然朝他很是天真地一笑:“爷在担心妾身?”
“你看得出来?”沈在野轻笑。
“嗯,您的眼里写着舍不得和犹豫。”桃花眼里满是亮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开心地看着他道:“短短几日,爷能对妾身情深至此,妾身也是无憾了。”
抿了抿唇,沈在野垂了眸子,像是带着道别的释然,挥手道:“去吧。”
“妾身告退。”姜桃花起身行礼,眼睛一直看着他没有移开,直到转身。
青苔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便不经意往屋里看了一眼。
主位上的丞相爷依旧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那样的眼神……好生奇怪。
“走吧。”桃花低声道。
回过头来,青苔带着她一路到了侧门,等上了马车的时候她才问:“相爷这是怎么了?”
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桃花淡淡地道:“即将告别不久前才与他共度良宵的女人,良心不安。”
啥?青苔震惊。
嗤笑了一声,桃花喃喃道:“我方才没说,他那双眼里有不舍,有犹豫,更多的是狠绝,分明就是在同我做最后的告别。不过……能让他专门过来陪我坐这么久,看起来这相爷也未必绝对无情。”
他是知道她会没命,所以方才才不掩饰情绪了。若她傻一点,就当真该觉得他只是舍不得自己出门而已。但事实是,他对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掩饰的。
昨晚入睡之前,桃花是愤怒过的,毕竟自己是个公主,他怎么能说弄死就弄死?万一会影响两国邦交呢?
但后来她就想通了,沈在野实在是个很聪明的人,要她去见景王,她肯定是死在景王面前的,所以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罪责全在景王身上。
看来上辈子有可能是她和景王合伙挖了他家祖坟吧,多大仇啊。
青苔皱眉,轻轻握了握自家主子的手,然后掀开些帘子看向外头。
车夫是相府的人,车边还有四个护卫,昨夜已经悄悄换好了,有两个是从赵国跟过来的她们自己的人,只等到了合适的地点,就可以逃了。
姜桃花看着地图,手指落在一个街口上:“这里,离那边最近。”
“奴婢明白。”
车夫是会功夫的,接了这任务,心想后头不过两个弱女子,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只要到了北门,那就可以交差回去领赏了。
于是他这一路心情都很好,甚至哼着小曲儿。
“滴哩啷个啷呀,啷个里个啷……”
“好听!”一曲哼完,旁边竟然有捧场鼓掌的!车夫高兴地扭头,却见青苔冲自己一笑,然后照脸就是一拳揍了过来!
这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揍得摔下了马车,昏迷不醒。
车旁的两个护卫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另外两个护卫同时打晕。
“好样的!”桃花看得直鼓掌,然后麻利地将锦袍和头上多余的头饰取了,再伸手掏出一瓶子猪血来。
第58章 可靠的男人 1800钻石加更
pwttttt她是不是可以猜想,沈在野和南王之间,并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还有什么更深的联系?
沈在野会是吴国的人么。如若他是,大魏的皇帝又怎么可能让他当丞相?如若不是。那为什么要冒着惹皇帝生气的风险,带百春花在身上?
他身上的帕子,一般是相府内眷才有可能发现的,被她看见是个偶然。而南王这边的帕子,相府内眷一般也是没机会看见的,今日也单纯是偶然。
这两个偶然加在一起,姜桃花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现了常人没发现的东西。但,发现了之后是好还是坏,真的说不准。
脑子里乱成一团,桃花使劲儿甩了甩头。
不管沈在野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但是如今看来他和南王的关系好是事实,而从南王刚刚说的话加上先前在和风舞沈在野露的马脚来分析,故意让门客控制野狼破坏婚事,强要了她的,就是沈在野。
这位了不得的丞相爷。竟然借着景王的手,将她从南王那里抢了过来,并且嫁祸给景王。可怜景王背了黑锅还会以为真的是自己抓错了人,对沈在野愧疚不已。
也是好手段。
“咱们回去吧。”心里平静了下来,姜桃花起身。带着青苔就往外走。
“主子。”青苔很担忧地开口:“明日还要出府,您确定没事吗?”
“没事,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想通,你继续去帮我查查吧。”桃花道:“查查沈丞相的出身,以及,他有没有去过吴国。”
青苔一愣,想了想还是应下。也没有多问。
桃花边想边回了争春阁,刚到门口,就看见一小厮垂手候着。
“姜娘子。”看见她回来,小厮就迎了上来:“奴才特地来提醒您一声,明日巳时一刻,有车马在侧门外候着,您提前准备,万万不可怠慢了景王爷。”
“知道了。”桃花一笑,朝他颔首:“我会好好准备的。”
小厮点头鞠躬,飞速地退了下去,姜桃花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抿唇。踏进院子里。
青苔出去做事了,屋子里只有花灯伺候,这丫头比青苔活跃得多,见她回来就笑眯眯地道:“主子,奴婢已经给您备上了新裙子,您来看看喜不喜欢?”
桃花挑眉,看着她捧出来的颇为华贵的锦缎长裙,笑着道:“挺好看的,刚做成的么?”
“是啊,听闻是相爷特意为您让人赶工做的,十几个绣娘一夜没睡,才成了这么一套裙子。”花灯挤眉弄眼地道:“看来啊,相爷真的是看重您。”
“是挺看重的。”桃花点头:“有机会得好好谢谢他。”叉大丰圾。
“哎,相爷说待会儿就会过来的。”花灯道:“您等着就是。”
骗完了南王爷,怎么也该过来跟她通通气,这个桃花倒是不意外,只颔首,坐在妆台前好生打扮自己。
书房里。
沈在野头疼地揉着太阳**看着眼前的人:“王爷还是不信?”
穆无暇站在他面前,小身板挺得笔直,皱眉道:“本王不是不信,只是近来相爷的动作,本王也不是看不懂。先前你说过让本王不涉朝堂之争,可如今,为何借着赵国公主错嫁之事,让父皇对本王多加赏赐?”
景王犯错,皇帝震怒,但看在景王资质上乘,自己又一直器重的份上,只责骂了一通,并给了南王诸多补偿,甚至将京城刚建好的王爷府也一并给他了,允他未成家而开府。这在大梁王爷里可算是少见的。
沈在野轻笑:“王爷太高看微臣了,皇上的赏赐是皇上决定的,也是景王爷为了表示歉意,亲口替您求的,与微臣有何干系?”
“赵国公主是受害者,很多事情她不知情,所以帮你说了不少好话。”穆无暇抿唇:“但实际上这桩婚事到底是怎么乱的,你不可能毫不知情。”
“微臣当真不知。”
“你……”小王爷气得跺脚:“你这个骗子!”
沈在野无辜极了,脸上满是受伤的表情:“王爷这样想微臣,微臣真是难过。不过您在意的不是赵国公主有没有受委屈吗?您也看见了,她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也愿意继续留在相府。这样的女子,也幸亏没有嫁给您。”
穆无暇一愣,皱眉想了想,语气缓和了一些:“姜氏看起来也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她昨日不是还企图悬梁么?”
那是女人的小把戏而已,沈在野心里嗤笑,不过也没必要跟小王爷解释这么多。
“您若是觉得这位公主是好人,那微臣以后便不会亏待了她。”他道:“王爷尽管放心,若是没别的事情,便回去继续读书吧。”
穆无暇撇了撇嘴,不悦地道:“希望你说话算话。”
姜氏的眼睛很美,像无边的大海,日月星辰出于其中,哭起来也不是楚楚可怜,倒是真心让人心疼。一个人什么都有可能是假的,但是眼睛不会,所以他相信这个姐姐是个好人,也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好点。
“王爷慢走。”沈在野起身送他出去:“最近几日外头难免有乱子,您既然新开了府,就先将府内的事情料理好,少出来走动。”
“知道了。”闷闷地应了一声,穆无暇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甩了袖子离开。
沈在野微笑着目送他,直到他出了相府大门,脸色才沉下来:“去争春阁。”
姜桃花真是有点意思,竟然能把南王给蛊惑了,让他觉得她挺好?这跟他预料的不一样,而他一向讨厌超出自己预料的东西。
湛卢低头引着路,感受到自家主子周身隐隐的焦躁和怒气,不禁有些惊讶。
好久没见他因为一个女子这么上火了,这姜氏也真是厉害。
争春阁大门开着,沈在野一跨进去,就见有一袭潋滟生光的蓝锦裙迎了上来。
“妾身给爷请安。”
姜桃花点着媚人的妆,颔首行礼之时露出雪白的脖颈,线条优美,盈盈可人。
沈在野一顿,低头看了她两眼。
上回见还是一副老气横秋的装扮,这一转眼,倒变回千娇百媚的模样了。这女人,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平身吧。”
“多谢爷。”姜桃花抬头,眼含秋波,眉目如画,柔柔地依偎到他身边,挽上他的胳膊:“知道您要过来,妾身已经备了香茶点心,爷尝尝可合口味?”
“好。”沈在野收敛了神色,跨进主屋坐下,抬眼盯着她笑道:“今日的你,倒是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影子了。”
他俩认识总共不到三天,哪来的“以前”?最以前的,那就只能是和风舞的那个晚上。
桃花脸一红,嗔怪地看他一眼,娇羞地扭过身去,心里骂了一句这臭不要脸的!
“爷喝茶。”
伸手接过茶杯,沈在野倒也没喝,只看着面前这人的一举一动,轻声道:“赵国的媚朮倒也是名不虚传。”
姜桃花一愣,抿了抿耳边的头发:“爷此话怎讲?”
“你这一举一动,都是媚朮,常人看不出来,只会被你迷惑了心智。”沈在野侧头看向自己身边站着的湛卢。
湛卢一直在旁边,此时看桃花的眼神已经有些发直,听见自家主子的话,脸上就是一红,连忙甩了甩头,掐了自己一把。
“奴才该死。”
他只是不经意地看两眼,怎知就会……
桃花笑了笑,捏着自己的手道:“爷多想了,赵国的媚朮不过都是皮毛的东西,怎么会迷惑心智。”
“你太谦虚了。”沈在野一笑,将茶杯放在桌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轻声道:“可惜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用,还是省省吧。”
脸上一僵,桃花嘴角抽了抽,调整了身姿。
屋子里那股子莫名的暧昧气息不见了,一切都好像清晰了起来。
湛卢皱眉,心下不禁后怕。刚刚他当真觉得姜氏美得令人心惊,每一个动作都像被放大了在他脑海里浮现,一颦一笑都是绝丽。那个时候姜氏要是想让他做什么,他肯定会去做。
太可怕了!
本来还觉得自家主子是高看了这女人,没想到还有可能是低估了。不是人人都有主子这样的定力,这个女人要是被他人所用,那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怪不得主子下了那样的决定。
“你是个聪明人啊。”沈在野笑了笑:“先前的愚钝,是在糊弄我?”
桃花很惊慌:“先前妾身有愚钝的地方吗?可是得罪了您?”
“……”眯眼看了看她,沈在野微微有些不悦:“我不喜欢撒谎的女人。”
可你自己就是个大骗子好吗?桃**里直翻白眼,面上却还是万分无辜,惶然又怯懦地道:“爷能不能说明白些?妾身从未骗过爷什么,这媚朮……媚朮是家师传授,用于自保,妾身已经习惯了……”
是因为习惯?沈在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
不过转头想想,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明天一切就结束了。
“你能告诉我,今日与南王说了些什么吗?”垂了眼眸,沈在野低声问。pwtttt
第59章 多灾多难
??aaaaa这一觉睡得极好,以至于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浑身都暖洋洋的。
“主子。”青苔一直站在床边,看她醒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桃花眨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再摸摸自己温度正常的额头,当即就坐了起来,横眉看着青苔:“你怎么来给我盖被子了?”
青苔沉默了片刻,道:“被子是您自己裹上的,奴婢扯了三回了,也没能扯过您。”
姜桃花:“……”
好吧,她是会本能的扯被子来着,要怪就怪昨儿晚上没将被子给藏柜子里,导致冷水白泡了。
“现在贿赂大夫还来得及吗?”桃花绝望地问。
青苔摇头:“人生地不熟,不能贸然收买。”
那就是没退路咯?跌回床上,桃花叹了口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既然挣扎没用,那就去见见南王吧,按照你打听到的情况来看。南王年幼天真,应该不会为难我。”
“是,主子先更衣吧。”青苔应着,转身拿了个大斗篷来。
她们还在沈在野的院子里,昨儿过来的时候一直风平浪静。那就是没什么人注意,趁着现在天还没大亮,还是赶快溜回去为妙。
裹着斗篷带着青苔一路狂奔,姜桃花跨出临武院大门的时候,也就没注意旁边躲着的两个小丫鬟。
“跟上她,我去找越桃姐姐。”
“好。”
蹲守了一夜的小丫鬟麻利地去了温清阁,逮着越桃一阵嘀咕。越桃扭头。又对着自家主子顾怀柔一阵嘀咕。
“我就觉得昨日爷有些奇怪,果然那院子里有幺蛾子。”顾怀柔冷哼了一声:“让人继续盯着,看是哪个不懂规矩的要跟咱们温清阁过不去。”
“是。”
丞相府的后院看似祥和平静,公平无争,但也是有不少人想打破这平静,为自己多争一杯羹的,就看是哪个倒霉蛋来开这个头了。
姜倒霉蛋还什么都不知道地在打扮。
因为南王年纪小,所以她也不能用太媚俗的妆,就洗了把脸,稍微擦点粉,整张脸显得干干净净的即可。
选了套合适相府姬妾身份的衣裙,再挑两支素净的发簪。姜桃花对着镜子。十分慈祥地笑了笑。
“主子。”青苔有点看不下去了:“您是要把南王当小孩儿对待吗?”
“他才十六岁,不是小孩儿是什么?”桃花莫名其妙地道:“就跟长玦一样大啊。”
“是跟三皇子一样大没错。”青苔看了她一眼:“可是您也才十八岁。”
大人家两岁而已啊!这一副长辈的表情是要干什么?
姜桃花皱眉,低头认真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我才十八岁。”
这一年又一年的,她还以为自己一早三十多岁了呢。
青苔哭笑不得:“您这是还没睡醒不成?”
“没事,我只是习惯把长玦当小孩子了。”叹了口气,桃花道:“希望南王别像长玦一样难搞就好。”
这是一个发自内心的愿望,赵国三皇子姜长玦,简直是个二愣子,一旦认定的事情,撞着南墙了都不回头。有弯路不会走,还非拉着她走什么正义大道,结果往往是两个人一起吃亏。
为了教育自家弟弟通人情,知世故,姜桃花没少费心思,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遇上这种油盐不进,死脑筋的人,她是最没有办法的。
“姜娘子。”
外头有个丫鬟进来了,打量了桃花一眼。见她脸色正常,便松了口气:“您身子既然好了,那就快些去花园里准备吧,相爷说,客人用过早膳便会登门。”
“知道了。”青苔应了一声,眉头微皱,正想说自家主子的早膳还没吃呢,结果就见妆台前的人十分自然地站起来,领着她就往外走。
“主子。”她有些心疼:“您不饿吗?”
“相爷让咱们立刻去花园,哪里还能说饿?”桃花一脸大义凛然地跨出了门。
“可是……”跟在后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走的方向,青苔神情古怪地道:“府里的花园在另一边。”
“我知道,相府的地图我也看了。”
“那您往这边走干什么?”
桃花回头,白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说你傻你还真傻,样子是做给别人看的,肚子可是自己的。现在还早,顺路就去厨房捞点吃的啊!”
青苔:“……”不是说立刻去花园吗?
她家主子果然是不用人操心的,这心里的小算盘可能比她的头发丝儿都多。
厨房里的人正在慌慌忙忙地准备早点,张厨子刚把一碟奶黄包放在灶台上,结果转身拿个食盒的功夫,碟子竟然空了!
发生什么了?张厨子很茫然,看了看四周,拿下帽子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那盘子。
青苔将奶黄包与桃花一起分着吃,边吃边往花园走。
“这府里厨子手艺还不错。”姜桃花满意地道:“以后有口福了。”
一共四个奶黄包,两人每人吃了俩,吃完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花园门口了。
“姜娘子。”花园月门处站着的丫鬟朝她微微屈膝:“相爷吩咐,您去亭子里候着便是。”
“知道了。”桃花颔首,左右打量了一番,带着青苔往里走。叉助在巴。
花园里已经有不少丫鬟来来往往,亭子里也备了很多好吃的,看起来沈在野还真是很喜欢这个小王爷,虽然小王爷不得皇帝宠爱,但在这里竟然享受的是贵宾待遇。
在石桌边坐下,姜桃花忍不住就摸着下巴低声道:“青苔,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这小王爷其实是相爷的私生子?”
青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瞪眼看着她:“主子,十六年前相爷才十岁。”
这想法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哦,这样啊……”桃花点头:“那就是我多想了。可是我不明白,沈在野这种位高权重心思深沉的人,当真会因为喜爱而对一个王爷无条件地好吗?”
青苔想了想,道:“也不是太好,两人平时都不怎么见面的,兴许是因为南王爷没什么势力,相爷觉得与他交往比较轻松,所以才会这样对待吧。”
她去外头打听的时候,也没多少人觉得相爷偏爱南王,只是对南王不似其他人冷漠罢了。
姜桃花眯了眯眼,摸着下巴沉默了。
“你当真没有骗我?”
有些青涩的少年之声乍然在月门之外响起,桃花耳朵尖听见了,连忙伸长脖子往那头看。
沈在野先跨了进来,一身黛色织锦长袍,丰神俊朗。脸上带着让人看不透的笑意,低着头道:“微臣何时骗过王爷?”
旁边的人跟着他绕进月门,白底青边的锦袍配着细罗的拢袖,让桃花眼前一亮。
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啊!说是不得宠之辈,却无半点卑畏怯懦之意,背脊挺直,一身正气。眉如长舟划浪,眼含碧波晴日。鼻梁高挺,轮廓清秀,就是那小嘴儿抿得紧紧的。
“你骗我的时候,难道还少了吗?”穆无暇颇为恼恨:“就是手段高明,叫本王抓不着把柄罢了!”
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是被欺负惨了,看得桃**里一阵好奇。
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个关系啊?当真是要好,南王怎么会对沈在野这个态度?要是不好,沈在野又为什么这么在意南王?
“人就在前头,王爷不信微臣,就自己去问问吧。”沈在野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向亭子里。
姜桃花连忙收敛了表情,朝他们微微一笑。
穆无暇跟着看了她一眼,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戒备地看向沈在野道:“她如今已经被父皇赐给你了,在你的府里,怎么可能说真话?”
“那王爷要如何才肯相信微臣?”
“很简单,你别在这里,本王单独问她。”穆无暇抿唇,目光坚决地道:“你不许作弊!”
桃花听着,默默翻了个白眼。小孩子就是天真,人家作弊都是在背后提前做的,怎么可能当面说什么。
“微臣遵命。”沈在野微微颔首,转头温柔地对着亭子这边道:“桃花,记得好好照顾王爷。”
话是温柔的,眼神却带着警告的意味。姜桃花打了个寒战,扯着嘴角应下:“妾身明白。”
不就是要帮他骗小孩子而已吗?这南王这么天真,那根本就费不了多大力气,他瞎紧张个什么劲儿。
穆无暇站在原地看着沈在野离开,确定他走远了之后,才转过身来,神情严肃地进了亭子,站到桃花面前。
“王爷请坐。”桃花笑眯眯地看着他:“先喝点茶吧。”
瞧她这平静的样子,穆无暇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公主很高兴?”
“嗯?”桃花一愣。
“没能嫁给我,倒是嫁给了沈丞相,你看起来很高兴。”他眼神微沉:“看来丞相也的确没骗我,公主自愿留在这丞相府,没有半点委屈。”
这南王年纪小,心思却很细腻,也很敏感啊。姜桃花眨眨眼,随即就反应过来,手在桌子下头死命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里迅速蹿上了泪花儿。
第60章 驯狼之人
stww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桃花上下扫了顾怀柔一眼,语气温和地道:“原来这就是顾娘子。”
顾怀柔一愣,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听爷提起过。”桃花笑了笑:“爷说这院子里。就属你最得他心。”
她吗?顾怀柔抿唇,目光里满是怀疑地看着她:“爷亲口说的?”
“是。难为爷回去拿个东西,还特意叮嘱我以后要同娘子多往来。要不是爷那么说,我也断然不知道你。”
状似羡慕地看她一眼,桃花疼痛地皱眉:“娘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现在重伤在身,受不得寒,要马上更衣。还请娘子回避。”
捏着铜盆,顾怀柔想了想,勉强点头道:“等娘子更了衣,我再进来说话。”
“你……”青苔气急,这人怎么能这么胡搅蛮缠!主子伤重需要休息,她还想说什么话?
伸手按下她,桃花微笑着颔首:“好。”
顾怀柔出去了,青苔急忙拿了干衣裳,将桃花扶到软榻上去:“您理她干什么?她摆明是来找事的!”
“我知道。”白着嘴唇。桃花吸着凉气将湿衣裳换了,皱眉道:“但顾娘子这人,嫉妒心重,做事不过脑子,也爱争强好胜。对付这样的人。你要是置之不理,她只会越来越记恨你,以后难免找更多麻烦。”
青苔一愣,抬头看她:“主子认识顾娘子?”
“不认识。”
那怎么会知道她是什么性子?青苔很惊讶,眼睛瞪得圆圆的。
不用猜也知道青苔想问什么,桃花挥手让她去抱干的被褥到软榻上,把自个儿安顿好了才轻声解释:
“前些天本是该顾娘子侍寝的日子。相爷不是半夜来过一趟临武院吗?估计是她知道了当时我也在临武院,以为我刻意争宠,所以今日来找麻烦。这就能说明顾氏善妒,且行为莽撞。聪明点的人,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当出头鸟。”
她才刚进相府,相爷的态度不是很清晰,顾氏就敢上门这么干,不是没脑子是什么?好歹她还挂着个和亲公主的名头,得罪了她,对她有什么好处?
青苔一愣,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不过。主子知道的也就只有前天是顾娘子侍寝这一件事而已,竟然就能顺着前因后果,将顾氏的心思都摸了个清楚?
轻轻打了个寒战,青苔抿唇,看着自家主子的目光里又多添一分敬畏。
“奴婢明白了。”
桃花点头,轻轻挪动着身子在软榻上躺好。
刚掖好被子,外头就有人问了一声:“姜娘子可好了?”
“……好了。”应了一声,青苔去开了门,看着顾氏进来,连忙站回桃花身边,戒备地看着她。
顾怀柔进去就在床边坐下,俯视着姜桃花,皮笑肉不笑地道:“方才是我粗心了,泼了你满身的水,还望娘子莫要往心里去。”
桃花好脾气地笑道:“想来你也不会是故意与我为难,这点小事,自然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小事?她可是端了整整一盆冷水呢,这人心可真宽!顾氏眯眼,阴阳怪气地道:“娘子大度,怪不得相爷要百般宠爱了。”
姜桃花保持微笑,平淡地问:“爷如今这般,算是对我百般宠爱?”
“还不算?”本来不想多嘴,却被她这不为所动的态度给气着了,顾氏沉了脸道:
“就为你受伤之事,天快黑了爷都让人进宫请御医,闹得整个相府没人安生,就你还睡得安稳!”
啥?桃花有点傻了,眨巴眨巴眼:“爷……是为了我的伤势,派人进宫请御医了?”
“可不是么?”上下扫了桃花两眼,顾怀柔不悦地道:“瞧你也没受多严重的伤,爷那么着急请御医,岂不是小题大做?”
的确是小题大做,因为在南王府她就已经该缝合缝合,该上药上药,现在缺的就只是休息而已,还请御医来干嘛?他的心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脑子一转,桃花突然想起沈在野在南王府说过的话。
他说:“别太得意,你能留下的,也只有命而已。”
背后有点发凉,看着面前顾氏的态度,姜桃花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朝无底深渊坠了去,前方的道路瞬间一片黑暗。
那主子是真恼了啊,不能光明正大宰了她,所以改曲线泄愤,想变着法儿地玩死她?
这后院里一大片的女人,想想也知道高手不少,他平白给她拉这么多仇恨,她该拿什么去平息?!堂堂大男人,不跟男人去过招,为难她这么个小女子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默默问候了一下沈在野长眠地底的祖先,桃花强打精神一脸委屈地道:
“伤得是挺严重的,差点就没了性命。我到底是从赵国远嫁,婚事又关乎两国邦交,相爷担心我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言下之意,沈在野不是在乎她才请御医的,而是因为她是和亲公主而已,希望各位息怒。叉双向弟。
本以为这借口挺好的,顾怀柔应该会相信,但是没想到她听了,怒气反而更高:
“娘子不提我还忘记了,听闻你们赵国女子是最会蛊惑人心的,也怪不得把爷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不惜为你乱了规矩!别拿身份来糊弄我,咱们夫人还是奉常家的嫡女呢,也没见爷这样厚待,反而是你,受个伤而已,爷不但前后给你找人参灵芝,更是要打破府中规矩,留在你争春阁三日!”
哈?!桃花惊呆了:“三日?”
“你还嫌不够久是不是?”顾氏冷笑:“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府里的规矩是一早就定下了,今日因你而乱,这府里以后永无宁日!你带了争宠的头,前天将爷半夜从我院子里引走,而今又独占爷三天,抢了秦娘子她们的恩,那日后定然也会有人来争你的宠,抢你的恩,你就都生受着吧!”
“越桃,我们走!”
青苔听傻了,眼睁睁看着顾氏满脸怒火地离开,转头看了看姜桃花:“主子?”
“拦住她!”桃花果断下令。
“是!”有命令就执行,青苔是练家子,身行可比顾氏她们快多了,飞奔过去一巴掌就扣在了门栓上!
大门紧闭,顾氏黑着脸回头:“姜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人与人之间,只有好好交流沟通,才不会出现误会。”桃花温柔一笑,白着嘴唇虚弱地道:“我不想与众人为敌,也不想独占爷的恩宠,顾娘子可否听我把话说完?”
捏着手帕,顾怀柔皱眉道:“我不觉得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要你我同在这院子里伺候相爷一日,就有一日的话好说。”桃花诚恳地看着她道:“听两句话又不吃亏,可是你这样离开争春阁,那定然就会吃大苦头。”
顾怀柔一愣,明显不相信:“我能吃什么苦头?”
“恕我多嘴问一句。”桃花笑了笑:“今日是谁挑拨你来这争春阁的?”
“……你凭什么认为是有人挑拨我才来?你争了我的宠在先,我来说两句,不应当吗?”
“不应当。”摇摇头,桃花肯定地道:“如你所说,我正受爷百般宠爱。你若不是被人挑拨唆使,怎么会在这个关头来跟我算先前那笔不算什么大事的账?毕竟那晚相爷还是回去了你的温清阁的。”
眼神微动,顾怀柔转头看向地面:“我自己想来的。”
“是吗?”桃花轻笑:“那就可能是我多想了,没人要害你,是你自己想不开……如此斤斤计较,若是爷追究起来,你打算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今日我什么也没做,不过是被你的丫鬟拉滑了手,泼了你一身水而已。”顾怀柔撇嘴:“爷还能重罚我不成?”
“能。”桃花看着她道:“不信你回去等着,爷定然会因为今日你泼我这一身水,重罚于你。”
“……”顾怀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女人以为自己是谁?她陪在爷身边都快一年了,还能因为这点小事被重罚?就算爷如今看重她,也不可能到这样的地步!
“你若不信,就留个丫鬟在我房里,然后径直回去吧。”桃花道:“你可以看看,在我不多说一句的情况下,爷会怎么处理今日之事。若我说的是对的,那你就暂且放下偏见,再过来与我聊聊。”
她那一张脸已经惨白得很难看,说话却依旧是充满自信,令顾怀柔都有些犹豫了。
难道面前这女人说的是真的?那人真的要害她?
不,比起不了解的陌生人,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一直交好的姐妹。
青苔放开了手,顾怀柔抬着下巴就跨出了房门。
只是,走到争春阁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回头,看着身后一个丫鬟道:“你留下来盯着。”
“是。”
见人走了,桃花终于松了口气,交代青苔让顾氏的丫鬟进内室躲着,让所有人都不要提及方才之事,之后才继续昏睡了过去。
“闹完了?”书房里,沈在野捏着册子问了一句。
湛卢点头:“听闻顾氏直接泼了姜娘子满身的水。”
翻页的手一顿,沈在野抬眸沉默,过了片刻又轻笑:“真是不错,那咱们就上场吧。”
第61章 谁也别想要对方的心
???????给这种人做事,也不必强调自己有多辛苦多努力,把事情做好就对了。
“你倒是信心十足。”伸手将粥放在一边,沈在野看着她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景王为人谨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多谢爷关心。两日之后,妾身便以逛京都的名义出府,还望爷允许。”
“好。”沈在野点头,也不再多问,转身去桌边坐下用了早膳,便进宫去了。
三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沈在野却没有要离开争春阁的意思,每日都是亲自喂姜氏吃饭喝药,细心照看。
第三日的时候,倒是下了令,不扣温清阁的月钱了,只是侍寝之事,还是看相爷的心情。
“这是怎么回事?”秦解语很意外:“不仅顾氏没闹,姜氏还反过来替她求情?两个人脑子都被门夹了?”
梅照雪洗着茶具,轻声道:“有些人你当她傻。她其实还是聪明的。顾氏被罚了一次,许是知道疼了,所以向姜氏服了软。”
“那岂不是没戏看了?”秦氏颇为不悦:“这三日都过去了,段芸心和孟蓁蓁那里也没什么动静,害我白高兴一场。”
“你急什么呢?”梅照雪洗净一只白瓷茶杯。轻轻放在案上:“茶要慢慢品,日子要慢慢过。现在没动静是因为不到时候,等时候到了,动静便不会小。”
秦氏皱眉,有些按捺不住,不过看夫人都这么镇定,她还是压了脾气。耐心地继续等。
被抢了恩宠的孟氏和段氏不是不怨,只是看眼下爷这么看重姜氏,姜氏又没什么机会犯错,所以不敢有动作罢了。
段芸心也是开府就进来的老人,很能沉住气。但孟蓁蓁进府不到三月,年轻气盛,难免就关着门在屋子里发火。
“她凭什么叫爷这样宠爱?”捏着帕子眼泪直掉,孟蓁蓁哽咽着看着自己的丫鬟:“我进府才多久,难道就要失宠了么?”
丫鬟采苓轻轻替她拍背顺气:“您这也不算失宠,只是那姜氏手段了得,搅乱了府中规矩罢了。”
“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就出来这么个妖孽!”孟氏委屈极了。眼神却是分外怨毒:“你让人看紧那院子,一旦有什么动静,马上来告诉我!”
“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采苓道:“半夜都有人守着的,您不必担心。”
孟氏点头,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揉烂,盯着屋子里某一个角落,眼神没有焦距,却带着些狠劲儿。
又过了一日,姜桃花的伤口算是终于结了痂,勉强下床走了两步,还是晕得要坐下来。
“景王那边打听得如何了?”她问。
青苔道:“今日景王与瑜王有约,未时一刻会去浮云楼。大魏国都的地图丞相已经送来了,奴婢将景王府到浮云楼的路线画了出来,您过目。”
接过地图,桃花在桌上趴着,葱指轻轻划过图上的线,眼眸里满是沉思。
“替我更衣吧。”
青苔一愣:“您现在站都站不稳,真的打算一个人出去?”
“带着你也不像话,你要是不放心我,在暗处跟着我也行。”桃花笑道:“免得万一死在街上了,没人收尸。”
“主子!”青苔沉了脸:“您既然知道危险,做什么还非要冒这个险?!”
“我开玩笑的,你别紧张啊,乖。”桃花连忙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死是肯定不会死的,这两日大补,身子恢复得也快,坚持几个时辰不是问题。要是不冒险,那早晚也是个死,还得拉上你给我陪葬呢。”
“陪葬就陪葬!”青苔眼眶红了:“总比让您一个人在生死间挣扎来得好。”
桃花失笑,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傻子,做人可以重情义,但不能本末倒置。你我都能活下来的情况下,为什么要抱着一起死?”
青苔语塞,泄气地跺脚:“反正奴婢怎么都说不过您就对了!”
“既然说不过,那就乖乖听话。”笑眯眯地看她一眼,桃花起身去妆台边坐下,开始给自己这惨白的脸上妆:“拿那件月色清荷的布裙出来。”
“……是。”闷声应了,青苔找了裙子,等自家主子上完妆,便伺候她更衣。
“这样看得出病态吗?”桃花张开手,低头打量着自己。
青苔摇头:“看不出,您的妆容也很恰当,就像是普通的民间女子。”
“好嘞!”满意地点头,桃花转身就往外走。
沈在野已经允她出府,所以马车就在侧门等着。姜桃花一上去,门口就有家奴去回禀沈在野了。
说是要上朝,这位爷却呆在府里没动,看人来禀了,才披了披风往外走:“跟去看看,以防万一。”
湛卢莫名其妙地道:“您为什么要亲自跟?奴才派人去就可以了。”
“她要对付的是景王。”沈在野斜他一眼:“你们去看着有什么用?出了岔子,你们能摆得平?”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湛卢点头,老实地跟着自家主子往外走。
景王的马车未时还差一刻就从王府出发了,桃花算着路线,他怎么都是要经过回音巷的,所以就在巷子口上等着。
回音巷在国都的南边,里头多是歌坊赌馆,国都最大的地下钱庄和赌坊都在这里,所以来往的人难免杂乱些。
清丽丽的姑娘往巷子口这么一站,瞬间有不少人看了过来。胆子大的还上前调戏:
“小姑娘,可是缺钱花了?不如跟哥哥们去喝酒?”
桃花抬头,怯生生的眼神分外惹人怜爱。肩膀一缩,像极了一只无辜的小白兔,捏着裙角就往旁边退。
围观的众人心里都是一跳,这等姿色的女子,比起和风舞的头牌怕也是不逊色的,怎么会就孤零零地站在了这里?
“你……你们别过来。”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瞬间蓄满了眼泪。桃花贴着墙根儿站着,脸上满是惶恐。
这场景,是个人看着都会觉得心生不忍,想把这姑娘拉进怀里好好疼惜。四周经过的人本就是打算看一眼热闹的,但是只要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的人,便再也没能走动路。这等的绝色,又是这等的楚楚可怜,像幅仙女图似的,令人移不开眼。
“真是好本事。”
看着巷子口聚集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开始堵了街道,对面茶楼上坐着的沈在野冷笑了一声,捏着茶杯却没喝。
湛卢浑身一紧,觉得自家主子身上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打量一下表情,却完全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姜娘子这是打算干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空荡荡的茶楼上只有他们两人,沈在野也没顾忌,淡淡地道:“她是想堵了景王的路。”
用姿色堵人家路这种大胆又自信十足的做法,还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叉双大血。
景王的马车四面皆封,若是不让他下车,定然就看不见她。姜桃花这样做无可厚非,但是他更好奇的是,这人见着景王又打算怎么做?
未时,回音巷口连同旁边的街道都被形形色色的男人挤满了,场面分外壮观。有衙役接到消息想来赶人,沈在野直接让湛卢去挡了。
于是姜桃花十分顺利地堵到了景王爷。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穆无垠掀开车帘,皱眉问。
身边的护卫连忙上前打探,回来拱手道:“这些人好像在围观一女子。”
“什么样的女子,值得这么多人堵着路?”穆无垠不耐烦地道:“让人去开道,本王赶着时辰呢。”
“是。”护卫应了,刚转身想下令,却见人群纷纷让开,有一抹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什么人!”前头的护卫连忙拦住她。
这一声呵斥,刚要放下车帘的景王爷就看了过来。
桃花瑟缩着身子,慌张地看了一眼护卫的刀,又连忙往人群里退。这一退,后面的人便想上来拉着她。
“求求你们放我走吧!”她挣扎着哽咽道:“小女子只是来找东西的,与各位无冤无仇……”
声音脆如谷中之莺,一身荷花裙也是清丽非常,景王愣了愣,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你是何人?”
护卫连忙让开,四周的人也纷纷后退。桃花跌坐在路上,闻声抬眼看他:“小…小女子是初到贵地的,没犯什么错,什么也没做……”
“别紧张。”
她这副模样,像极了去年他在猎场上追的那只花鹿,眼睛清澈,充满慌张,分外让人心疼。穆无垠的神色顿时变得十分温和,低下身子来看着她问:“你的家人呢?”
桃花扁嘴,带着哭腔道:“走散了。”
“那你打算去哪里?”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桃花抿唇:“我在这里等爹爹的,他拿了我的簪子进这巷子了,叫我在这里等。”
巷子里?穆无垠抬头,瞬间有些气愤,却没说什么,只温柔地将她拉起来:“那本…我带你去找他,如何?”
“……”对面茶楼上洒了半杯茶。
湛卢惊疑地看着对面的沈在野,扫一眼他的表情,这回总算是有点明白了。
自家主子好像是在生气,脸色沉得难看,不知道是气自己失算,还是什么东西。
第62章 挖个坑给瑜王
urqqqqq按照师父所教,姜桃花使出了浑身解数,纠缠べ引诱べ摄魂。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的人不仅不为之所动。反而反过来想控制她,叫她按照他的步调走。
这就让人不服气了吧?还有男人能在床上保持理智的?那岂不是说她技术不到家?
气愤地鼓了鼓嘴。桃花伸手勾住身上人的脖子,仰头就想吻上去。
身上的人一僵,侧着脸避开她,颇为嫌弃地道:“休想。”
“……”
亲吻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又不是见谁都可以亲的,他这态度是几个意思啊?!
浑身的反骨都被激了起来,姜桃花一个翻身就将这人压在身下,玲珑的身段被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勾勒得格外动人。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一会儿。
“好看吗?”半睁开眼,桃花媚笑道:“既然要我伺候,那不如就好好享受,还要理智做什么?”
床上的人眸子冷清地睨着她,伸手捏着她那不盈一握的腰,低声道:“以你这样的功夫,若是我没了理智。那命都得交给你了。”
他又不傻。
桃花一顿,接着笑:“你觉得亲一下就能被没了魂不成?”
“不是。”他摇头。
“那为什么躲?”
“脏。”
简单明了的一个字,震得姜桃花浑身颤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说她脏?那还主动进这间屋子?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胸口一团火烧上来,比欲火更加旺盛。姜桃花几乎没经过思考,直接就拿头往身下这人的头上狠狠一撞!
“啊!”
冲动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一人一个包在额头上冉冉升起。桃花尤嫌不过瘾,还想再撞,却被这人狠狠扯了下去,压进床榻里,毫不留情地开始蹂躏。叉肝状弟。
“疼疼疼……”
“你还知道疼?”冷哼一声。那人眯了眯眼,伸腿分开她的双腿,也不给个提醒,直接霸道地闯了进去。
“啊!”这回轮到桃花惨叫了,一张小脸瞬间刷白,身子猛地发抖,指甲也掐进了他的肉里。
“……”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的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动作一僵,然后就沉默了。
桃花疼得死去活来,一怒之下用尽力气仰头,趁这人没反应过来。狠狠在他唇上一咬!
一声闷哼,那人好像真恼了,身体四周散发着侵略和暴怒的气息,完全不怜香惜玉,动作更加粗暴直接。
“不……”眼泪哗啦啦地掉,姜桃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都说男人遇见她会化成绕指柔,面前这玩意儿哪里柔了?简直是个畜生啊!
等明儿醒过来看清这人的脸,她一定,一定叫人把他给切了!大卸八块的那种!
红被一阵翻滚,欢好之声先是断断续续,接着便是绵绵不绝。窗外月亮初升,远处还隐隐传来两声狼嚎。
酉时两刻,有人来了房间门口,伸手轻轻叩了三叩。床上的男人微微叹息,刚起身想下床,却被人勾住了腰,重新卷了回去。
门口的湛卢皱了皱眉,看了看时辰,有些惊疑地喊了声:“主子?”
“……嗯。”
里头应了一声,声音沙哑低沉,也没多说什么,似乎是**又起了,一阵响动听得外头的人面红耳赤。
抹了把脸,湛卢轻咳一声,扭头严肃地看着下人道:“再将景王爷拖一会儿。”
“是!”下人应声而去。
把女人推**是男人的本事,但是让男人下不了床就是女人的本事了。姜桃花忍着疼痛,使尽浑身解数与这人的自持能力过招。
先前的欢好之后,她身上的媚毒已经消散,但是,身子既然已经丢了,那就没有让人轻易走了的道理。
纠缠べ磨蹭,她眯着眼睛想看清这人的脸,却被他左手将双手固定在了头上,右手一盖就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你见不得人?”桃花有些微恼。
“该见面的时候,自然会好好见的。”那人轻笑:“现在这样,未免太失礼了。”
桃花:“……”
都已经苟且……呸,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还管什么失礼不失礼,这人真的脑子有问题吧?
还想挣扎,身上的人却低了头在她耳边,带着微微**,开口道:“别总想赢我,你办不到的。”
眉头微皱,姜桃花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他这句话,便又被卷上巫山之巅,再也没了说话的机会。
戌时两刻,门再度被敲响,屋子里的男人起身,慢条斯理地将衣裳一件件穿好,看了床上一眼,然后便抬脚出去。
姜桃花累得睁不开眼,已经没力气继续留人了。朦朦胧胧之间就听得外头一阵喧哗,有人好像在大吼什么错了,犯大错了之类,不过只几声,外头就恢复了宁静。
翻了个身,她决定先不管了,反正横竖都已经出大事了,那还是先睡个好觉吧。
桃花有个优点,那就是一旦睡着了,打雷都不会醒,这样高质量的睡眠可以让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得到良好的休息。当然,坏处就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人搬来搬去也不知道。
比如现在,她被人抬出了和风舞,一路喧哗,也只是吧砸了一下嘴,继续熟睡,睡够了四个时辰才睁开眼。
“主子!”床边跪着一大片人,见她一睁眼,为首的青苔就带着众人“呯呯呯”地开始磕头。
揉了揉眼睛,桃花侧身看着她们,茫然了好一阵子:“你们怎么了?”
青苔难得地红着眼睛,抿唇道:“奴婢们护驾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护驾不力?桃花慢慢坐起身,身下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气,昨儿发生的事情就通通涌了回来。
她被人在青楼夺了贞操!
小脸一白,姜桃花哆嗦了一下,皱眉看着青苔道:“你们昨日为何不来找我?”
青苔咬牙:“奴婢们赶走狼群之后便去寻主子了,只是遍寻不到……”
“怎么会。”桃花道:“我路上不是留了记号么?”
一早与她们约好的,要是逃命什么的,她都会在路上撒彩色的小石子儿,不起眼,也能给人指明方向。
“奴婢们就是跟着记号找的。”青苔道:“可是记号在一条巷子里断了,之后就再无其他提示,奴婢们将那巷子附近的人家找了个遍,也没能……”
巷子?桃花挑眉,她昨儿根本没有进过巷子,也没往巷子里丢过石子儿啊,怎么就会跑巷子里了?
有些蹊跷吧……
抬头看了看四周,姜桃花这才发现这地方陌生得很,看起来倒是金碧辉煌,名画玉器随意搁置,桌椅板凳和花架都是上好的红木,显得贵气十足。
“这是哪儿?”
青苔低头:“相府。”
哦,相府。桃花点头。
“等等。”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姜桃花伸手就将青苔拎到了自己面前,瞪大了眼睛问:“相府?!”
青苔沉重地颔首。
“为什么会是相府?”先不论昨日发生了什么,她是赵国送来和亲的公主,要嫁的是南王,就算婚事黄了,那也应该是在驿馆,跑丞相府来算怎么回事儿啊?
长长地叹了口气,青苔道:“奴婢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您昨晚是被丞相大人找到的,并且说是……已经行了夫妻之礼,为此,沈丞相与景王南王连夜进宫,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哈?”姜桃花傻了,昨天青楼那个人,竟然是大魏的丞相?
这是什么情况啊?堂堂丞相,为什么会跑青楼去,还好死不死地跟她圆了房?
“虽然我初来乍到不太清楚情况,但是这怎么有点不对劲呢?”眯了眯眼,桃花摸着下巴问:“这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urqqqq
第63章 好一朵白莲花
vqrrrrr桃花一脸老实地将自己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有些话该隐瞒的还是得隐瞒。
沈在野听着,明显不信。光凭这几句,以南王的性子。怎么可能觉得她好。
“你对南王也用了媚朮?”他眯了眯眼。
桃花摇头:“南王年纪尚幼,满怀赤城,那样的人是不会被媚朮所迷的。”
那是为什么?沈在野不能理解,穆无暇年纪虽小,心思却比任何人都细腻,如果不被妖术所惑,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连他都没能在他那里讨到好,这女人何德何能?
“爷好像甚为看重南王。”瞧着沈在野的眼神,桃花小心翼翼地问:“您与南王经常来往?”
微微一愣,沈在野轻笑,睨着她道:“南王要是与本王经常来往,这府里就不会为他准备这么大的阵仗了,不然下人可要被折腾得够呛。所谓亲者简,疏者礼,你不明白吗?”
言下之意。他表现得这么看重南王,实际是因为不亲近,所以把礼数做了个周全?
桃花在心里冷笑,这点理由,拿去骗青苔还差不多。两个人亲近不亲近。用眼睛看就能看出来。沈在野与南王就算表面来往不多,私下也定然不少。
“妾身明白了。”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她一脸天真地道:“那妾身也就可以放心了,还担心爷夹在妾身与南王之间,会十分为难呢。”
“不会的。”沈在野轻笑,勾了她的腰肢过来,伸手捏了捏:“我不会有什么为难。”
就算现在有。很快也会没有了。
嫣然一笑,桃花顺势依偎在他身上,纤柔的手指落在他的衣襟边儿上,若有若无地划啊划啊。
空气里又蒙上了一层带着暖香的气息,湛卢低头没敢再看,却察觉这屋子里一时竟然安静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侧头看了看四周,屋子里的丫鬟不知什么时候就退下了,只有两位主子,并着他这一个下人。
有些尴尬,湛卢轻咳了一声:“主子?”
沈在野一震,凝视着姜桃花的眸子瞬间找回了焦距,微微有些恼怒地闭了眼:“嗯。你先出去吧。”
“……是。”意外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湛卢躬身退出房间,连带着扣上了门。
转过身来,他不解地回想了一下。
刚刚主子那么沉默,难不成,是中了姜娘子的媚朮?
屋子里,桃花依旧依偎在沈在野的身上,笑容里有些藏不住的得意。
这是她第二次得手了,果然没有人是无坚不摧的,只要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下个套,任凭沈在野意志力再怎么坚定,那也是要被迷惑的。
“你可真厉害。”他脸上笑着,声音却是低沉:“是我大意了。”
“这是妾身的习惯,爷别生气。”桃花连忙举起双手,可怜巴巴地道:“一时半会儿好像改不了。”
习惯?沈在野眯了眯眼,下颔的线条微微收紧:“你这是跟谁练成的习惯?”
桃花一顿,抿唇道:“自然是跟师父学的。”
赵国有专门教人媚朮的人,造诣最高的那位,就是她的师父。
“是比你还厉害的女子?”沈在野挑眉。
干笑两声,桃花捋了捋自己的袖口:“算是吧。”
眸光流转,沈在野忍不住想,比姜桃花还厉害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他自持力甚好,一贯不会为女人所动,在和风舞那晚是他大意了,冷不防就掉进了她的媚人陷阱里,没能抽开身。那也就罢了,可刚刚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又被她得手一次,要不是湛卢提醒,今日他是不是又得被她所控?
这样的女人,就算是再美再好,又怎么可能留下来。
目光里带了些可惜,沈在野淡淡地道:“明日见景王,万不可失礼。”
桃花颔首:“妾身懂分寸的。”
拜托,她是会媚朮没错,可又不是挂牌接客的,难不成见个男人就使啊?媚朮也是要**神的,很累的好不好?
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姜桃花面儿上还是笑盈盈的,看着沈在野起身,连忙就行礼:“恭送爷。”
沈在野是准备走的,然而看她这态度,突然有点不悦:“你这么急着让我走?”
桃花愣了,抬头一脸讶异地看着他:“难不成爷也吃欲拒还迎的那一套,妾身不留,您反而不想走了?那早说啊。”
沈在野:“……”这女人到底懂不懂如何勾搭男人?话说的这么直白,一点情趣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他微微一笑:“你留了,我也是要走的,只是妾室就该有妾室的态度,不该如此冷淡。”
哦,意思就是,本大爷要走,你还必须留,你不留就是看不起本大爷!
桃花明了地点头,换了副谄媚的表情看着他:“爷再坐会儿?”叉肝吗号。
“不了。”沈在野扭身,果断地大步离开了争春阁。
姜桃花:“……”
哭笑不得,她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这相爷还是挺可爱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然而,青苔回来了。
“主子。”关上房门,青苔皱着眉,喘着气道:“好奇怪啊。”
“怎么了?”桃花来了精神,连忙把她拉到内室。
倒了杯茶喝下去,青苔抹着嘴道:“奴婢打听了良久,有知情人说,相爷是寒门出身,但是父母不详。在皇上南巡的时候他因为救驾有功而入朝为官,短短两年时间就爬上了丞相的位置。但是在他功成名就之后,没有接任何亲戚来京城,府里全是各家送的姬妾,以及他自己挑选的人,没有近亲,也没有远亲。入仕之后,倒是不曾去过吴国。”
一般的高门大户,都是要靠家族关系来维持的,像沈在野这样的孤家寡人,在朝廷里当真算是一朵旷世奇葩,怪不得一直不涉党争,因为连个拖后腿的亲戚也没有,也就没把柄会落在人手里了。
姜桃花皱眉,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
孤家寡人,父母不明,这样的身份,能得皇帝的信任才奇怪吧?自古帝王多疑心,沈在野能坐上今天这位置,到底是有多可怕的能力?
“沈丞相是几年前入朝为官的?”桃花问。
“两年前。”
“那先前说南王去吴国做过质子,是几年前回到魏国的?”
青苔想了想,道:“也是两年前。”
这是个巧合吗?!桃花瞪大了眼,怔愣地盯着青苔,目光飘远。
眼前闪过百春花的绣帕,又闪过南王的脸,耳边接着就响起一些声音:
“丞相府上就有门客名秦升,擅长驯狼。”
“听闻会媚朮的人,遇上这**汤,会更加要命呢。”
“景王那边,后日我与他相约北门亭,你将昨日发生的误会都解释给他听即可。”
心里越来越沉,姜桃花跌坐在床边,脸色发白。
“主子?”青苔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师父说人心难测,不可以表面判之,果然没错。”桃花愣愣地道:“他方才看我的眼神,恍然让我觉得他对我是有些微情意的。”
那么温柔而深邃的眼里,映的都是她的影子,专注而热烈。这样的眼神,也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青苔很茫然:“奴婢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方才发生什么不要紧。”桃花伸手捏着她:“只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就行了,青苔,你快去准备,打听到南王府的位置,明日抓准时机逃跑。”
什么?!青苔傻了:“好端端的,咱们跑什么?”
“不跑就没命了。”低低地说了一声,桃花想了想,补充道:“瞎跑也会没命,现在只有南王有可能救我们一命。”
青苔张大嘴,一脸的不知所措。
主子经常喜欢骂她笨,她总是不承认,现在是真的感觉到了,在自家主子面前,自己真的很笨,完全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姜桃花已经起身在柜子里找东西了,只给她丢下了一句话:“沈丞相可能是南王的人。”
啥?本来就迷糊,被她这一句话就给搞得更迷糊了。看着自家主子忙碌,青苔就坐在桌子旁边想。
沈丞相位高权重,比南王得宠,怎么会反过来是南王的人呢?再说了,就算他是南王的人,那主子又怎么会反而跑去向南王求救呢?这不相当于自投罗网吗?还有,为什么要跑,谁会要了她们的命?
没等她想个明白,桃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休息了,侧头过来看着她道:“明日需要很多精力,你赶紧去打听我想知道的事情,然后睡觉。”
“是。”
摇摇脑袋,青苔放弃了思考,一切跟着主子走,肯定是不会有错的!
姜桃**里很乱也很慌,可偏生是这种时候,她反而睡得很快,也睡得很沉。
临武院。
沈在野靠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手里捏着玉佩,微微皱眉。
湛卢站在他旁边轻声道:“已经布置妥当了,只要到了北门亭,她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转回头来,沈在野勾唇一笑,带着些邪气:“那么美的女子,你觉不觉得可惜了?”
湛卢一惊,连忙半跪了下去:“奴才不觉得有什么可惜。”
“是吗?”沈在野轻笑:“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第64章 不懂规矩的顾夫人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桃花上下扫了顾怀柔一眼,语气温和地道:“原来这就是顾娘子。”
顾怀柔一愣,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听爷提起过。”桃花笑了笑:“爷说这院子里。就属你最得他心。”
她吗?顾怀柔抿唇,目光里满是怀疑地看着她:“爷亲口说的?”
“是。难为爷回去拿个东西,还特意叮嘱我以后要同娘子多往来。要不是爷那么说,我也断然不知道你。”
状似羡慕地看她一眼,桃花疼痛地皱眉:“娘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现在重伤在身,受不得寒,要马上更衣。还请娘子回避。”
捏着铜盆,顾怀柔想了想,勉强点头道:“等娘子更了衣,我再进来说话。”
“你……”青苔气急,这人怎么能这么胡搅蛮缠!主子伤重需要休息,她还想说什么话?
伸手按下她,桃花微笑着颔首:“好。”
顾怀柔出去了,青苔急忙拿了干衣裳,将桃花扶到软榻上去:“您理她干什么?她摆明是来找事的!”
“我知道。”白着嘴唇。桃花吸着凉气将湿衣裳换了,皱眉道:“但顾娘子这人,嫉妒心重,做事不过脑子,也爱争强好胜。对付这样的人。你要是置之不理,她只会越来越记恨你,以后难免找更多麻烦。”
青苔一愣,抬头看她:“主子认识顾娘子?”
“不认识。”
那怎么会知道她是什么性子?青苔很惊讶,眼睛瞪得圆圆的。
不用猜也知道青苔想问什么,桃花挥手让她去抱干的被褥到软榻上,把自个儿安顿好了才轻声解释:
“前些天本是该顾娘子侍寝的日子。相爷不是半夜来过一趟临武院吗?估计是她知道了当时我也在临武院,以为我刻意争宠,所以今日来找麻烦。这就能说明顾氏善妒,且行为莽撞。聪明点的人,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当出头鸟。”
她才刚进相府,相爷的态度不是很清晰,顾氏就敢上门这么干,不是没脑子是什么?好歹她还挂着个和亲公主的名头,得罪了她,对她有什么好处?
青苔一愣,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不过。主子知道的也就只有前天是顾娘子侍寝这一件事而已,竟然就能顺着前因后果,将顾氏的心思都摸了个清楚?
轻轻打了个寒战,青苔抿唇,看着自家主子的目光里又多添一分敬畏。
“奴婢明白了。”
桃花点头,轻轻挪动着身子在软榻上躺好。
刚掖好被子,外头就有人问了一声:“姜娘子可好了?”
“……好了。”应了一声,青苔去开了门,看着顾氏进来,连忙站回桃花身边,戒备地看着她。
顾怀柔进去就在床边坐下,俯视着姜桃花,皮笑肉不笑地道:“方才是我粗心了,泼了你满身的水,还望娘子莫要往心里去。”
桃花好脾气地笑道:“想来你也不会是故意与我为难,这点小事,自然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小事?她可是端了整整一盆冷水呢,这人心可真宽!顾氏眯眼,阴阳怪气地道:“娘子大度,怪不得相爷要百般宠爱了。”
姜桃花保持微笑,平淡地问:“爷如今这般,算是对我百般宠爱?”
“还不算?”本来不想多嘴,却被她这不为所动的态度给气着了,顾氏沉了脸道:
“就为你受伤之事,天快黑了爷都让人进宫请御医,闹得整个相府没人安生,就你还睡得安稳!”
啥?桃花有点傻了,眨巴眨巴眼:“爷……是为了我的伤势,派人进宫请御医了?”
“可不是么?”上下扫了桃花两眼,顾怀柔不悦地道:“瞧你也没受多严重的伤,爷那么着急请御医,岂不是小题大做?”
的确是小题大做,因为在南王府她就已经该缝合缝合,该上药上药,现在缺的就只是休息而已,还请御医来干嘛?他的心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叉肝狂圾。
脑子一转,桃花突然想起沈在野在南王府说过的话。
他说:“别太得意,你能留下的,也只有命而已。”
背后有点发凉,看着面前顾氏的态度,姜桃花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朝无底深渊坠了去,前方的道路瞬间一片黑暗。
那主子是真恼了啊,不能光明正大宰了她,所以改曲线泄愤,想变着法儿地玩死她?
这后院里一大片的女人,想想也知道高手不少,他平白给她拉这么多仇恨,她该拿什么去平息?!堂堂大男人,不跟男人去过招,为难她这么个小女子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默默问候了一下沈在野长眠地底的祖先,桃花强打精神一脸委屈地道:
“伤得是挺严重的,差点就没了性命。我到底是从赵国远嫁,婚事又关乎两国邦交,相爷担心我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言下之意,沈在野不是在乎她才请御医的,而是因为她是和亲公主而已,希望各位息怒。
本以为这借口挺好的,顾怀柔应该会相信,但是没想到她听了,怒气反而更高:
“娘子不提我还忘记了,听闻你们赵国女子是最会蛊惑人心的,也怪不得把爷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不惜为你乱了规矩!别拿身份来糊弄我,咱们夫人还是奉常家的嫡女呢,也没见爷这样厚待,反而是你,受个伤而已,爷不但前后给你找人参灵芝,更是要打破府中规矩,留在你争春阁三日!”
哈?!桃花惊呆了:“三日?”
“你还嫌不够久是不是?”顾氏冷笑:“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府里的规矩是一早就定下了,今日因你而乱,这府里以后永无宁日!你带了争宠的头,前天将爷半夜从我院子里引走,而今又独占爷三天,抢了秦娘子她们的恩,那日后定然也会有人来争你的宠,抢你的恩,你就都生受着吧!”
“越桃,我们走!”
青苔听傻了,眼睁睁看着顾氏满脸怒火地离开,转头看了看姜桃花:“主子?”
“拦住她!”桃花果断下令。
“是!”有命令就执行,青苔是练家子,身行可比顾氏她们快多了,飞奔过去一巴掌就扣在了门栓上!
大门紧闭,顾氏黑着脸回头:“姜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人与人之间,只有好好交流沟通,才不会出现误会。”桃花温柔一笑,白着嘴唇虚弱地道:“我不想与众人为敌,也不想独占爷的恩宠,顾娘子可否听我把话说完?”
捏着手帕,顾怀柔皱眉道:“我不觉得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要你我同在这院子里伺候相爷一日,就有一日的话好说。”桃花诚恳地看着她道:“听两句话又不吃亏,可是你这样离开争春阁,那定然就会吃大苦头。”
顾怀柔一愣,明显不相信:“我能吃什么苦头?”
“恕我多嘴问一句。”桃花笑了笑:“今日是谁挑拨你来这争春阁的?”
“……你凭什么认为是有人挑拨我才来?你争了我的宠在先,我来说两句,不应当吗?”
“不应当。”摇摇头,桃花肯定地道:“如你所说,我正受爷百般宠爱。你若不是被人挑拨唆使,怎么会在这个关头来跟我算先前那笔不算什么大事的账?毕竟那晚相爷还是回去了你的温清阁的。”
眼神微动,顾怀柔转头看向地面:“我自己想来的。”
“是吗?”桃花轻笑:“那就可能是我多想了,没人要害你,是你自己想不开……如此斤斤计较,若是爷追究起来,你打算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今日我什么也没做,不过是被你的丫鬟拉滑了手,泼了你一身水而已。”顾怀柔撇嘴:“爷还能重罚我不成?”
“能。”桃花看着她道:“不信你回去等着,爷定然会因为今日你泼我这一身水,重罚于你。”
“……”顾怀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女人以为自己是谁?她陪在爷身边都快一年了,还能因为这点小事被重罚?就算爷如今看重她,也不可能到这样的地步!
“你若不信,就留个丫鬟在我房里,然后径直回去吧。”桃花道:“你可以看看,在我不多说一句的情况下,爷会怎么处理今日之事。若我说的是对的,那你就暂且放下偏见,再过来与我聊聊。”
她那一张脸已经惨白得很难看,说话却依旧是充满自信,令顾怀柔都有些犹豫了。
难道面前这女人说的是真的?那人真的要害她?
不,比起不了解的陌生人,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一直交好的姐妹。
青苔放开了手,顾怀柔抬着下巴就跨出了房门。
只是,走到争春阁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回头,看着身后一个丫鬟道:“你留下来盯着。”
“是。”
见人走了,桃花终于松了口气,交代青苔让顾氏的丫鬟进内室躲着,让所有人都不要提及方才之事,之后才继续昏睡了过去。
“闹完了?”书房里,沈在野捏着册子问了一句。
湛卢点头:“听闻顾氏直接泼了姜娘子满身的水。”
翻页的手一顿,沈在野抬眸沉默,过了片刻又轻笑:“真是不错,那咱们就上场吧。”
第65章 我是冤枉的 2000钻石加更
2μ?????“是。”湛卢应了,跟着自家主子一起往外走。
这后院一直是风平浪静的,因为先前沈在野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女人,所以就制定了一套规矩。一切按规矩来,任凭谁有多少心思。也翻不起什么浪。
但是如今的情况不同了,朝中众臣已经大多忠于他府下,该掌握的东西已经都捏在他手心,那就是时候搅乱这一池的水,以便趁机得到更好的东西。
本来姜桃花是应该死在景王那里的,那样一来,他就可以逐步挑起帝王与景王之间的矛盾,设法让景王依赖他ゾ信任他,最后为他所用。叉华叨弟。
但是可惜,他看走了眼,姜桃花这女人出乎他的意料,不仅没死,竟然还能反过来利用南王保命!他的计划被她打乱,那她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活着也该有活着的用处。
眼神深邃,沈在野瞧见前头大开的争春阁院门。抬脚就跨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祥和,桃花在主屋里昏睡,旁边的丫鬟神色平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沈在野觉得有点奇怪,顾氏既然来撒了野。那按照常理来说,姜桃花身边丫鬟见着他怎么也该上来告个状吧?这站着不吭声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在床上睡?”扫了一眼软榻上的人,他一撩袍子在床边坐下,伸手捏了捏桃花的手腕:“那么重的伤,还折腾着挪位置?”
青苔低头道:“主子觉得床上睡着不舒坦。”
“不舒坦?”沈在野抬头,目光深暗地看着青苔:“你觉得这理由说得过去?”
青苔沉默,垂着眼帘充当柱子。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有点古怪。
湛卢站在一旁很纳闷。姜娘子奇怪。身边的丫鬟也奇怪,这个时候不逮着机会在相爷面前告顾氏一状,还在等什么?她这一不说话,自家主子又该找什么由头定顾氏的罪啊?
眼下正是姜娘子出风头的时候,做什么相爷都会好生护着,给她无上的恩宠。换做别的女人,定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然后稍微恃宠而骄,捏着些小事踩别人两脚。可是如今顾氏都闹上门来了,姜娘子却没个动静,难不成堂堂公主,还是个软包子?
“刚才怕是有人来过了吧。”沈在野突然开口。淡淡地说了一句。
青苔抬眸看他,微微挑眉:“爷如何得知?”
“她的衣裳换过了。”他伸手,捏着桃花的发梢捻了捻:“头发还有些湿,想必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把水泼到了主子身上,床上许是还没干,所以让她挪了个地方。”
心里微惊,青苔有些底气不足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这人有点厉害,她还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呢,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出来。现下主子昏迷,没人告诉她接下来该怎么做啊。
“你这做丫鬟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湛卢皱眉:“把水泼到了主子身上,按照规矩可是要打十个板子的!”
青苔一愣,下意识地就摇头:“不是奴婢泼的。”
“不是你,那是谁?”沈在野道:“你要是指出来,就罚泼水的人便是。但若是指不出来,那你就去**领十个板子吧。”
“这……”
青苔有点慌,她心思单纯,只会照自家主子的吩咐做事,哪里玩得过沈在野这老谋深算的?反正主子只说过不说多余的话,却没说连实情都不能说啊……那就,还是说一说吧?
在保住自己的屁股和别人的屁股之间选择,青苔还是果断选择了自己的屁股。
“方才顾娘子来过了。”她深吸一口气,老老实实地道:“顾娘子是想帮忙照顾主子的,没想到手上失力,就将水泼在了主子身上。主子醒来也没计较,所以奴婢不曾向相爷禀告。”
躲在内室衣柜里的丫鬟听着这话,微微点了点头,心想姜娘子主仆还算厚道,当真没告顾娘子的状,还帮着大事化小了。
但是谁知,青苔话音刚落,沈在野猛地一巴掌就拍在了榻上,震得桃花在梦里都皱了皱眉。
“荒唐!姜氏有重伤在身,她还上门来闹事?”
青苔震了震,饶是有主子的话在前头做铺垫,她还是被沈在野这夸张的反应吓了一跳。
一直觉得相爷是温文尔雅的斯文人,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没想到生起气来这样吓人。剑眉冷对,眸子里像是结了冰霜,整张脸瞬间吹过冬天最冷的雪风,任谁看了都得打个寒战。
不过,这样一看,这张脸还真是好看,轮廓跟冰雕似的,一刀一刀鬼斧神工……
伸手掐了自己一下,青苔打了个激灵,连忙回神,跪下来道:“相爷息怒,主子都说不计较了,顾娘子也是好心。”
“顾氏是什么性子,你能比我清楚?”沈在野冷笑:“也不知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对桃花竟然也如此,看来也是时候给她立个规矩了。”
青苔抿唇,跪着不说话,心想自家主子算得还真是准,顾氏这回定是免不了被当做儆猴的鸡,杀给院子里的人看了。
伸手掖了掖桃花的被角,沈在野起身,沉声对青苔道:“你好生照顾你家主子,若再有人来打扰她休息,你就说是我的吩咐,一律在外头递了礼就走,不准进主屋。”
“是。”
“湛卢,走。”
躬身点头,湛卢跟着自家主子就踏出了争春阁,问也不用问,直接朝温清阁而去。
顾怀柔正坐在软榻上发呆,心里反复在思量姜桃花的话。
她去争春阁,倒不是只为上次临武院的旧账,还有柳氏的原因。
柳氏说:“姜氏擅长媚朮,与你相似,却更胜你一筹。有了珍珠,谁还会稀罕鱼目?姐姐也该早些为自己打算,别等到恩宠被人抢干净了,才想起来挣扎。”
联想起那晚相爷不宠幸她的事,顾氏心里难免就有些膈应,再一看爷竟然为姜氏黄昏派人进宫请御医,当下就有些火大,脑袋一热就上人家院子里去挑事了。
冷静下来想想,姜桃花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院子里一个个深藏不露的,有嫉妒之心的也不少,为什么就只有她冲出去了呢?
虽然她是不相信相爷会为这点小事重罚自己,但是……自己是不是当真被利用了?
想想也不能吧,柳氏可是她的手帕交啊,这么多年的感情,她怎么会害自己?
正纠结呢,院子门口突然一声好大的响动,像是谁把门给踹开了。
吓了一跳,顾氏站起来皱眉就喊:“越桃,你在做什么?”
越桃小步跑进来,还没来得及使眼色,后头的沈在野就大步越过她,直接站到了她的面前。
“……爷?”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顾氏一个没站稳就跌坐回了软榻上,愣愣地看着他:“您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我怎么了,你不清楚么?”沈在野垂着眼帘睨她:“你做了什么好事?”
心里“咯噔”一声,她下意识地就张口道:“姜娘子当真告状了?”
沈在野没回答,一脸的怒气毫不掩饰,伸手就掷了茶盏,碎片茶水四溅,惊得一众丫鬟都跪了下去,顾怀柔也差点没坐稳。
“姜氏是从赵国远嫁而来,你这般胡闹,真是不知分寸!”低斥了一声,沈在野冷眼道:“她的伤若是因为你而加重,那你便难辞其咎!院子里若都学你这般恶毒,那便是永无宁日!今日若是不罚你,这府里便没个规矩了!”
“爷!”顾怀柔又气又委屈:“妾身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
“泼了姜氏一身的冷水,还不过分?”沈在野冷笑:“要杀了人才叫过分吗?她身受重伤差点没命,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这一盆水万一叫她又感染风寒病情加重怎么办?”
“妾身……”
“往日你在这院子里小动作不少,念你本性不坏,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你是当真自私任性,又心肠歹毒!”挥手就打断她的话,沈在野道:“你也不必多说了,这府里没规矩不成方圆,虽然你与姜氏同为娘子,但你恃强凌弱,有违宽容端庄之女德,罚三个月的月钱,撤侍寝牌子半年。”
倒吸一口凉气,顾怀柔的眼睛瞪得极大,满是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可是很早就进了相府的人,还是娘子的位份,一直也得相爷宠爱,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因为这样的小事,半年不能侍寝?
“是不是有些重了?”湛卢轻声问了一句。
沈在野摇头,目光幽暗地道:“若不是桃花说不想计较,比这更重的都还有。”
喉咙一紧,顾怀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泪跟着就泛了上来:“爷,妾身在您身边伺候这么久,在您的心里,就当真这么不如姜氏吗?”
沈在野抬了抬下巴,眼神晦暗不明,看了她一会儿,也没回答,径直就往外走了。
他这个样子,比回答了还让顾氏难受,摆明了就是不但不如,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从软榻上跌坐下来,顾怀柔看着沈在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终于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2μ????
第66章 雪中送炭
3′·····“是啊,妾身如今有什么觉得委屈的呢?”声音里满是哽咽,她扯着嘴角勉强笑道:“人人都在说呢,妾身如今算是因祸得福了。”
说掉眼泪就掉眼泪。上一刻还笑语盈盈的人,须臾之间竟然就伤心成了这样?穆无暇看傻了眼。呆愣了片刻之后,立马慌了。
“你别哭啊,本王说错话了,本王认错。”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找手帕,他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你该是委屈难过的,本王知道,所以今日才会来这么一趟。”
真是个耿直的孩子,这么容易被骗,反倒是让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连忙收敛了些,朝他颔首:“王爷真是个好人。”
“也没什么好的,他们背后都骂本王傻,总是得罪人。”穆无暇撇嘴:“今日也是,府上的人都劝本王不要来,可本王坐不住。总要来问问你才安心——你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半路改嫁给沈丞相的?”
“心甘情愿?”桃花瞪大了眼,张口就想否认。虽然她是想踩着人往上爬来着,但也不是一开始就愿意嫁给沈在野的啊,是那禽兽强要了她,让她不得不改嫁的!
不过。话到嘴边,她还是想起了自己今日的任务,只能硬生生咽下一口气,抬眼,泪汪汪地看着穆无暇:
“此事,由不得妾身做主的。妾身一个女人,千里迢迢嫁过来。无依也无靠。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如今又在丞相府的屋檐下……您这样问妾身,妾身当真无法回答。”
“怎么会无法回答?”穆无暇皱眉:“愿意就是愿意的,不愿意就是不愿意的啊。”
轻轻叹了一口气,桃花道:“世上的事情不是都可以用愿意和不愿意来回答的。”
比如现在,她要是回答是自己愿意的,那就是得罪死了这小王爷,以后就少了一条退路。可要是回答不是自己愿意的,那就是明摆着逆了沈在野的意,往后在这相府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又不蠢,沈在野挖个坑,还就傻不愣登往里跳哇?
“为什么?”小王爷犟起来了。眉目间重新带上了戒备:“你也想糊弄本王?”
“不是。”被这眼神吓了一跳,桃花扁了扁嘴:“请王爷设身处地为妾身想一想!妾身突遭横祸,根本身不由已,如今大局已定,妾身背负不洁与趋炎附势等众多罪名,自尽未遂,忍辱偷生。如今这境地,岂是区区愿意或不愿意这几个字能概括的?”
穆无暇一愣,表情又柔软了下来。看着桃花脸上这哗啦啦的眼泪儿,觉得不忍心了,终于从胸口掏出一张帕子来递给她:“你手帕都哭湿了。”
“多谢王爷。”桃花嘤嘤嘤地接过,拿自己的手帕擤了鼻涕扔了,然后继续捏着南王的手帕擦眼泪。
“既然你说你是身不由己,那可能跟本王说说前日的事情经过?”他问。
桃花乖巧地点头:“前日送亲的队伍被野狼拦在了半路,护卫四散,街上跑得没了人,妾身的丫鬟带着人断后,让妾身先走,于是妾身就逃了一路。结果不知为何误闯了青楼后院,被人打晕灌药……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成这样了。”
“野狼?”穆无暇皱眉:“专门来拦你的送亲队伍?”
“……”桃花垂眸,心想难不成我还提着裙子去问野狼一句“你们是不是专门来拦我的”?
“妾身不知野狼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
小王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国都里前些日子就闹进了野狼,怎么可能这么久了都没有捕获,偏生还在你我大婚之日出了乱子?”
桃花抿唇:“这个没人能控制吧,谁能操纵野狼呢……”
“有人能。”穆无暇眼里隐隐起了怒火,侧头看向相府四周:“丞相府上就有门客名秦升,擅长驯狼。”
什么?!
姜桃花脸上不动神色,心里却是一沉。
街上遇见的野狼不是偶然吗?难不成是沈在野的人在背后控制?
这也太可怕了吧,为什么啊?她嫁不成南王,对沈在野有什么好处?这么处心积虑来害她,难不成她上辈子挖了他家祖坟?!
又气又怕,桃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现在的事实就是她斗不过沈在野,已经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了,那就只能做他想要她做的事情,暂时保住小命,剩下的事情慢慢查。当下首先要做的,还是稳住南王爷。
“王爷怕是想多了。”桌下的手捏得死紧,桃花脸上却还是万分镇定:“当时的情况有些混乱,那些野狼不像是被人操控的,就是饿极了黄昏出来觅食,正好遇上送亲队伍而已。”
穆无暇眉头未松:“这也能看得出来?公主当时不是顾着逃跑吗?”
当然是看不出来的啊,不过答应了人的事,打落牙齿和血吞也得做到啊!桃花深吸了一口气,装作认真回忆的样子道:
“虽然是在逃跑,但妾身也看了两眼,场面混乱。野狼若是有人控制,该直接来咬妾身才是,可是它们没有。妾身也是自己乱跑才跑到青楼后院的,怪不得别人。”
穆无暇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公主是到了青楼后院,被景王的人当成歌妓打晕,送给了沈丞相?”
“是的。”桃花颔首道:“一进院子就被打晕了,后来的事情妾身就都不知道了。”
就是知道也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说那些啊!
小王爷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嘴唇抿着,下颔的弧线也是紧绷,好像在思考什么严重的问题。良久之后,才道:“本王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了,此事与你无关,也许是命运捉弄,也许是景王哥哥从中作梗,你只是受害者。”
“您不怪妾身了么?”桃花眼巴巴地问。
“这样的情况下,本王若是还怪你,岂不是太过分了?”叹了口气,穆无暇道:“也许是你我今世没有夫妻的缘分吧。”
虽然这小王爷身姿已经甚为挺拔,模样也清秀,但毕竟比她小。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桃花还是有些尴尬的,只能拿帕子掩着眼睛叹气。正想说点什么呢,对面的人却是一惊:
“手帕拿错了,公主可否还给本王?”
啥?桃花一愣,拿下手帕来看了看。这帕子是普通的白色绢帕,只是上头绣了一朵花,层层叠叠,五颜六色,不知是何品种。
这花手帕,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抿了抿唇,桃花看着穆无暇问:“这帕子对您来说很特别吗?”
穆无暇犹豫了一番,看了看站得很远的随从,低声道:“这是吴国的一种风俗,在春日之时将百春花绣帕贴身携带,可以祈求春神娘娘保佑家宅和睦,国家兴盛,百姓安康。”
“只是,父皇不喜我崇尚吴国风俗,这东西也只能偷偷带着了。”
眼波流转,姜桃花细细地打量了这手帕,慢慢递回南王面前:“是这样啊,皇上既然不喜欢,王爷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别的习俗规矩本王都没再推崇了,只这迎春礼,是吴国最重要的礼节,吴国男儿不管在哪儿,都是要遵守的。”穆无暇小声说着,像是很心虚,接了帕子就塞回袖子里:“本王虽然是大魏子民,但到底也在吴国长大,所以……”
“妾身明白了。”桃花颔首,轻轻倒吸了一口气,笑道:“这花也是吴国特有的图腾吧?没在别的地方看过。”
小孩子没心眼,人家问,也就老老实实地开口答:“是啊,世间是没有这百春花的。一朵花生七色,只能是仙花。据说是吴国第一位皇后绣出来的,此后就一直传承,算是吴国的信仰。”叉华役技。
信仰这个东西吧,不管人在哪里,是什么身份,只要心在,就不会舍得抛弃。
桃花觉得手脚有些发凉,勉强笑了笑,揉了揉眼角。
“你可是累了?”小王爷眉头又皱了起来,想了想起身道:“本王也不宜久留的,既然该问的都问了,那就此告辞,本王再去找丞相聊聊。”
“多谢王爷今日宽厚。”姜桃花起身,朝南王行礼:“王爷慢走。”
穆无暇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女子也当真是可怜,心下微叹两声,便转身离开。
亭子外头站着的青苔见人走远,便进来打算扶自家主子一把,谁曾想桃花竟然直接跌坐了下去,眉头紧皱,眼神飘忽。
“主子?”青苔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闭了闭眼,桃花伸手抓着青苔的胳膊,小声道:“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妙了啊……”
青苔很茫然,姜桃花垂头,开始自顾自地想一些事情。
先前就说过,她是个记性很好的人,所以她记得昨日晚上给沈在野更衣的时候,从他怀里掉下来的花手帕上绣的图案。
那图案跟南王今日手帕上的一样,是吴国特有的タ被奉为信仰的百春花。
南王曾在吴国为质子,遵循吴国风俗尚情有可原,可是,为什么沈在野也带着百春花的帕子?
第67章 起死回生
y~}}}}}倒吸一口凉气,湛卢连忙磕头:“主子明鉴,奴才绝无越轨之心!”
慢慢将玉佩戴回自己腰上,沈在野重新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你若是有不轨之心,也怪不得你。”他淡淡地道:“那女子的媚朮太过厉害。少有人能抵抗得住。”
甚至连他,可能也中招了吧,不然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来窗口看月亮了?
心下微震,湛卢抬头,不可思议地看了自家主子两眼,然后垂头道:“有件事奴才一早就想问您了。”
“你问。”
“您对姜娘子,似乎不太一样。”湛卢放低了声音:“从和风舞开始就有些失常,为什么?”
沈在野沉默。
今晚的月亮很皎洁,看得人眼睛有些恍惚,一转眼好像就能回到姜桃花和穆无暇大婚那天。
赵国公主与南王的婚事,整个大魏都没有几人放在心上,所以送亲的队伍只有十几个护卫,松懈又懒散,以至于秦升在国都里养了几天的野狼一上去就把人吓得四散。
人群混乱之后。有人负责拖住姜桃花的贴身丫鬟,有人负责暗暗给她引路,制造机会让她往和风舞的方向跑。
姜桃花是聪明的,一路丢了不少彩色的石子儿,可惜。他的人就在后头,她丢多少,那人就捡多少,再往其他地方乱扔,以求在完事之前没人能找到她。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只要他让姜桃花在青楼**,那景王难逃罪责。势必被皇帝责骂,生了嫌隙。而南王不仅不用娶这个会媚朮的公主,更会得到皇帝的赏赐。至于他,他是个不知情的人,景王怪不到他头上。叉华妖圾。
然而,当他站在二楼上看见那女子不经意的一抬脸的时候,他突然改主意了。
一箭双雕多没意思啊,一箭四雕才是本事。既然这女人如此倾国倾城,又何不让他亲自领教呢?之后,景王还连带着算是拖累了自己,也就欠了自己一个交代,一举四得。
他只是表面重女色。不是个真正贪图美色的人,但是也许是压抑了太久,反正这人都会死,那不如陪他放纵一回也好。
天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的,难不成每一个禁欲的人身子里都住着一个浪鬼?沈在野没想明白,也不打算去细想,反正一切都依旧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走。
但是,从他踏进那间屋子开始,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脱离了他的掌控,往不可知的方向去了。
相府的后院里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妖媚的ふ端庄的ふ活泼的ふ知趣的,然而他从来没见过姜桃花这样的。
雪白的胳膊从宽大的袖子里露出来,红色的锦被衬着肌肤,当真是诱人至深,加上这人媚眼如丝,又挣扎又渴望的模样,瞬间便叫他失了控。她分明不是最美的,但那一双眼睛却像是有漩涡,扯着他一点点地卷进去,再也出不来。
也许是姜桃花在用媚朮的原因吧,他没有防备,所以享受ふ沉沦。要不是脑中还有一丝理智尚存,那肯定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了。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继续活着。
“我为什么失常,一点也不重要。”敛了心神,沈在野微微一笑:“你只需要知道,她以后不会再出现,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那就够了。”
“……是。”湛卢抿唇,想了想,又看了他一眼:“昨日您半夜回临武院,顾娘子派人来盯着了。”
“那女人就是爱计较。”不在意地挥手,沈在野轻舒一口气:“随她去吧,反正明天之后,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奴才明白。”
起身关窗,沈在野也收拾了自个儿,躺**休息了。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竟然梦见姜桃花了。
那女人穿着一身绣桃花的长裙,裹着粉色的袍子,倚在桃花树下对人笑。她面前的人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却是手执画笔,慢慢地画着她。
即便在梦里,沈在野还是皱了皱眉,心想这么**的女人,幸好没有嫁给南王。
月亮西沉,天色渐渐亮了,待到辰时,姜桃花就起身开始梳妆了。
她穿了沈在野准备的华贵的裙子,然而在穿那裙子之前,先穿了一件素裙在里头,发饰也是用些轻巧的固定,压头的只用来装点。
“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桃花忍不住叹息:“分明是张沉鱼落雁的脸,为什么每次打扮都要遇上逃命呢?”
青苔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她身后,闻言看了看四周,然后道:“地图奴婢已经拿到了,碎银也准备好了。”
“嗯。”桃花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又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了一会儿,姜桃花整理了一下外袍,起身正准备出去,却见沈在野竟然跨进来了。
“爷?”惊讶万分,桃花眨了眨眼:“您今日不用上朝?”
脸色不太好看,像是没睡好,沈在野揉着眉心道:“折子递上去了,今日我休假。”
“哦……那爷要随妾身一起去北门亭吗?”
“不了,等会还有其他的要紧事。”看了她两眼,沈在野微笑:“我只是在你临行前来看看你。”
临刑前。
桃花脸上笑着,心却在咆哮在呐喊!这简直是直白啊!都说临刑前来看她了,她果然没有猜错,今天无论如何也是要逃的了!
“怎么这么紧张?”靠近她两步,沈在野垂眼看着她,眼神温柔极了:“很怕景王吗?”
比起景王,我更怕你。
桃花嘿嘿了两声,微微屈膝:“有爷撑腰,妾身不怕。”
“嗯。”
应了一声,沈在野直接就在主位上坐下了,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端起旁边青苔放的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沫。
他不吭声,桃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陪他干坐着。但是这位爷不走,她是不可能先离开的,于是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时辰慢慢过去。
茶凉了,沈在野一口也没喝,只将杯子放下,目光深深地看进桃花的眼里:“你路上小心。”
四目相对,桃花微微一愣,歪了歪脑袋,突然朝他很是天真地一笑:“爷在担心妾身?”
“你看得出来?”沈在野轻笑。
“嗯,您的眼里写着舍不得和犹豫。”桃花眼里满是亮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开心地看着他道:“短短几日,爷能对妾身情深至此,妾身也是无憾了。”
抿了抿唇,沈在野垂了眸子,像是带着道别的释然,挥手道:“去吧。”
“妾身告退。”姜桃花起身行礼,眼睛一直看着他没有移开,直到转身。
青苔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便不经意往屋里看了一眼。
主位上的丞相爷依旧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那样的眼神……好生奇怪。
“走吧。”桃花低声道。
回过头来,青苔带着她一路到了侧门,等上了马车的时候她才问:“相爷这是怎么了?”
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桃花淡淡地道:“即将告别不久前才与他共度良宵的女人,良心不安。”
啥?青苔震惊。
嗤笑了一声,桃花喃喃道:“我方才没说,他那双眼里有不舍,有犹豫,更多的是狠绝,分明就是在同我做最后的告别。不过……能让他专门过来陪我坐这么久,看起来这相爷也未必绝对无情。”
他是知道她会没命,所以方才才不掩饰情绪了。若她傻一点,就当真该觉得他只是舍不得自己出门而已。但事实是,他对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掩饰的。
昨晚入睡之前,桃花是愤怒过的,毕竟自己是个公主,他怎么能说弄死就弄死?万一会影响两国邦交呢?
但后来她就想通了,沈在野实在是个很聪明的人,要她去见景王,她肯定是死在景王面前的,所以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罪责全在景王身上。
看来上辈子有可能是她和景王合伙挖了他家祖坟吧,多大仇啊。
青苔皱眉,轻轻握了握自家主子的手,然后掀开些帘子看向外头。
车夫是相府的人,车边还有四个护卫,昨夜已经悄悄换好了,有两个是从赵国跟过来的她们自己的人,只等到了合适的地点,就可以逃了。
姜桃花看着地图,手指落在一个街口上:“这里,离那边最近。”
“奴婢明白。”
车夫是会功夫的,接了这任务,心想后头不过两个弱女子,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只要到了北门,那就可以交差回去领赏了。
于是他这一路心情都很好,甚至哼着小曲儿。
“滴哩啷个啷呀,啷个里个啷……”
“好听!”一曲哼完,旁边竟然有捧场鼓掌的!车夫高兴地扭头,却见青苔冲自己一笑,然后照脸就是一拳揍了过来!
这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揍得摔下了马车,昏迷不醒。
车旁的两个护卫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另外两个护卫同时打晕。
“好样的!”桃花看得直鼓掌,然后麻利地将锦袍和头上多余的头饰取了,再伸手掏出一瓶子猪血来。y~}}}}
第68章 最了解你的人
???????给这种人做事,也不必强调自己有多辛苦多努力,把事情做好就对了。
“你倒是信心十足。”伸手将粥放在一边,沈在野看着她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景王为人谨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多谢爷关心。两日之后,妾身便以逛京都的名义出府,还望爷允许。”
“好。”沈在野点头,也不再多问,转身去桌边坐下用了早膳,便进宫去了。叉华讽血。
三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沈在野却没有要离开争春阁的意思,每日都是亲自喂姜氏吃饭喝药,细心照看。
第三日的时候,倒是下了令,不扣温清阁的月钱了,只是侍寝之事,还是看相爷的心情。
“这是怎么回事?”秦解语很意外:“不仅顾氏没闹,姜氏还反过来替她求情?两个人脑子都被门夹了?”
梅照雪洗着茶具,轻声道:“有些人你当她傻。她其实还是聪明的。顾氏被罚了一次,许是知道疼了,所以向姜氏服了软。”
“那岂不是没戏看了?”秦氏颇为不悦:“这三日都过去了,段芸心和孟蓁蓁那里也没什么动静,害我白高兴一场。”
“你急什么呢?”梅照雪洗净一只白瓷茶杯。轻轻放在案上:“茶要慢慢品,日子要慢慢过。现在没动静是因为不到时候,等时候到了,动静便不会小。”
秦氏皱眉,有些按捺不住,不过看夫人都这么镇定,她还是压了脾气。耐心地继续等。
被抢了恩宠的孟氏和段氏不是不怨,只是看眼下爷这么看重姜氏,姜氏又没什么机会犯错,所以不敢有动作罢了。
段芸心也是开府就进来的老人,很能沉住气。但孟蓁蓁进府不到三月,年轻气盛,难免就关着门在屋子里发火。
“她凭什么叫爷这样宠爱?”捏着帕子眼泪直掉,孟蓁蓁哽咽着看着自己的丫鬟:“我进府才多久,难道就要失宠了么?”
丫鬟采苓轻轻替她拍背顺气:“您这也不算失宠,只是那姜氏手段了得,搅乱了府中规矩罢了。”
“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就出来这么个妖孽!”孟氏委屈极了。眼神却是分外怨毒:“你让人看紧那院子,一旦有什么动静,马上来告诉我!”
“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采苓道:“半夜都有人守着的,您不必担心。”
孟氏点头,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揉烂,盯着屋子里某一个角落,眼神没有焦距,却带着些狠劲儿。
又过了一日,姜桃花的伤口算是终于结了痂,勉强下床走了两步,还是晕得要坐下来。
“景王那边打听得如何了?”她问。
青苔道:“今日景王与瑜王有约,未时一刻会去浮云楼。大魏国都的地图丞相已经送来了,奴婢将景王府到浮云楼的路线画了出来,您过目。”
接过地图,桃花在桌上趴着,葱指轻轻划过图上的线,眼眸里满是沉思。
“替我更衣吧。”
青苔一愣:“您现在站都站不稳,真的打算一个人出去?”
“带着你也不像话,你要是不放心我,在暗处跟着我也行。”桃花笑道:“免得万一死在街上了,没人收尸。”
“主子!”青苔沉了脸:“您既然知道危险,做什么还非要冒这个险?!”
“我开玩笑的,你别紧张啊,乖。”桃花连忙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死是肯定不会死的,这两日大补,身子恢复得也快,坚持几个时辰不是问题。要是不冒险,那早晚也是个死,还得拉上你给我陪葬呢。”
“陪葬就陪葬!”青苔眼眶红了:“总比让您一个人在生死间挣扎来得好。”
桃花失笑,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傻子,做人可以重情义,但不能本末倒置。你我都能活下来的情况下,为什么要抱着一起死?”
青苔语塞,泄气地跺脚:“反正奴婢怎么都说不过您就对了!”
“既然说不过,那就乖乖听话。”笑眯眯地看她一眼,桃花起身去妆台边坐下,开始给自己这惨白的脸上妆:“拿那件月色清荷的布裙出来。”
“……是。”闷声应了,青苔找了裙子,等自家主子上完妆,便伺候她更衣。
“这样看得出病态吗?”桃花张开手,低头打量着自己。
青苔摇头:“看不出,您的妆容也很恰当,就像是普通的民间女子。”
“好嘞!”满意地点头,桃花转身就往外走。
沈在野已经允她出府,所以马车就在侧门等着。姜桃花一上去,门口就有家奴去回禀沈在野了。
说是要上朝,这位爷却呆在府里没动,看人来禀了,才披了披风往外走:“跟去看看,以防万一。”
湛卢莫名其妙地道:“您为什么要亲自跟?奴才派人去就可以了。”
“她要对付的是景王。”沈在野斜他一眼:“你们去看着有什么用?出了岔子,你们能摆得平?”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湛卢点头,老实地跟着自家主子往外走。
景王的马车未时还差一刻就从王府出发了,桃花算着路线,他怎么都是要经过回音巷的,所以就在巷子口上等着。
回音巷在国都的南边,里头多是歌坊赌馆,国都最大的地下钱庄和赌坊都在这里,所以来往的人难免杂乱些。
清丽丽的姑娘往巷子口这么一站,瞬间有不少人看了过来。胆子大的还上前调戏:
“小姑娘,可是缺钱花了?不如跟哥哥们去喝酒?”
桃花抬头,怯生生的眼神分外惹人怜爱。肩膀一缩,像极了一只无辜的小白兔,捏着裙角就往旁边退。
围观的众人心里都是一跳,这等姿色的女子,比起和风舞的头牌怕也是不逊色的,怎么会就孤零零地站在了这里?
“你……你们别过来。”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瞬间蓄满了眼泪。桃花贴着墙根儿站着,脸上满是惶恐。
这场景,是个人看着都会觉得心生不忍,想把这姑娘拉进怀里好好疼惜。四周经过的人本就是打算看一眼热闹的,但是只要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的人,便再也没能走动路。这等的绝色,又是这等的楚楚可怜,像幅仙女图似的,令人移不开眼。
“真是好本事。”
看着巷子口聚集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开始堵了街道,对面茶楼上坐着的沈在野冷笑了一声,捏着茶杯却没喝。
湛卢浑身一紧,觉得自家主子身上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打量一下表情,却完全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姜娘子这是打算干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空荡荡的茶楼上只有他们两人,沈在野也没顾忌,淡淡地道:“她是想堵了景王的路。”
用姿色堵人家路这种大胆又自信十足的做法,还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景王的马车四面皆封,若是不让他下车,定然就看不见她。姜桃花这样做无可厚非,但是他更好奇的是,这人见着景王又打算怎么做?
未时,回音巷口连同旁边的街道都被形形色色的男人挤满了,场面分外壮观。有衙役接到消息想来赶人,沈在野直接让湛卢去挡了。
于是姜桃花十分顺利地堵到了景王爷。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穆无垠掀开车帘,皱眉问。
身边的护卫连忙上前打探,回来拱手道:“这些人好像在围观一女子。”
“什么样的女子,值得这么多人堵着路?”穆无垠不耐烦地道:“让人去开道,本王赶着时辰呢。”
“是。”护卫应了,刚转身想下令,却见人群纷纷让开,有一抹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什么人!”前头的护卫连忙拦住她。
这一声呵斥,刚要放下车帘的景王爷就看了过来。
桃花瑟缩着身子,慌张地看了一眼护卫的刀,又连忙往人群里退。这一退,后面的人便想上来拉着她。
“求求你们放我走吧!”她挣扎着哽咽道:“小女子只是来找东西的,与各位无冤无仇……”
声音脆如谷中之莺,一身荷花裙也是清丽非常,景王愣了愣,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你是何人?”
护卫连忙让开,四周的人也纷纷后退。桃花跌坐在路上,闻声抬眼看他:“小…小女子是初到贵地的,没犯什么错,什么也没做……”
“别紧张。”
她这副模样,像极了去年他在猎场上追的那只花鹿,眼睛清澈,充满慌张,分外让人心疼。穆无垠的神色顿时变得十分温和,低下身子来看着她问:“你的家人呢?”
桃花扁嘴,带着哭腔道:“走散了。”
“那你打算去哪里?”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桃花抿唇:“我在这里等爹爹的,他拿了我的簪子进这巷子了,叫我在这里等。”
巷子里?穆无垠抬头,瞬间有些气愤,却没说什么,只温柔地将她拉起来:“那本…我带你去找他,如何?”
“……”对面茶楼上洒了半杯茶。
湛卢惊疑地看着对面的沈在野,扫一眼他的表情,这回总算是有点明白了。
自家主子好像是在生气,脸色沉得难看,不知道是气自己失算,还是什么东西。
第69章 医者难自医
??ààààà青苔道:“奴婢已经打听过了,沈丞相年方二十六,有姬妾无数,却无子嗣。似乎是深得皇上宠信。位高权重,在朝中势力不小。”
眼眸“叮”地一下亮了起来。姜桃花眨了眨眼:“这个丞相比南王势力还大?”
“这是肯定的。”青苔点头:“南王年纪太小,又无权无势,只是有王爷的名头,在皇子当中是最不受宠的。”
也就是说,她错过了个王爷,却捞着了个更了不得的丞相?那这买卖也不亏啊!姜桃花立马精神了,嘿嘿笑了两声,就左右打量了一下房间。
“去给我找根绳子来。”
“公主?”青苔皱眉:“您要做什么?”
“你别紧张。”桃花轻松地道:“我上个吊而已。”
青苔:“……”
“哎,你别压着我啊,疼!”瞧这丫头紧张得立马扑上来的样子,姜桃花就哭笑不得。被她死死压在床上,好不容易才逮着个机会开口:“我没想死,真的!但是现在这形势是你家公主我错嫁了,不上个吊人家会以为我想顺水推舟巴结丞相,是个趋炎附势之人!”
青苔停了动作。眼神古怪地看着她。
您难道不是想顺水推舟巴结丞相,难道不是个趋炎附势之人吗?
读懂了她的眼神,桃花奸诈地笑了两声,慈祥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跟着你家公主我学东西的日子还长着呢。想活命,那就得把心里想的东**着点,该做的样子都得做齐全了,明白吗?”
“……奴婢去找绳子。”
“乖。”
从床上坐起来,姜桃花立马进入了状态,跑到妆台前给自己抹了粉,点了个凄凄惨惨憔悴妆。然后接过青苔找来的绳子就往房梁上一挂。
“去外头站着,来人了喊一声。”
“是。”青苔应了,不放心地看她一眼:“公主,您这绳子……”
“放心吧,活扣。”朝她扬了扬,桃花很自信地站上了凳子。
点点头,青苔转身出去,刚一关上门,就听见有人来通报:“丞相回府了!”
“啊,这么快?”吓了一跳,青苔连忙往屋子里吼了一声:“来了!”
深吸一口气,姜桃花抓着吊绳。把自己的头往里头一塞,脚下一蹬,直接跟腊肉似的挂在上头直晃荡。
可是,晃荡了三个来回,她脸都红了,也不见人推门进来。
什么情况?
挣扎着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是喘不上气了,桃花连忙将系扣扯开,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可是好死不死的,偏生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动静。
门被推开了。
姜桃花抽着嘴角抬头,就跟一男人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从未见过这张脸,但是她凭直觉就能猜到是谁。
“沈丞相?”
面前的人微微挑眉,五官在她眼里变得清晰起来。眉如剑直,鼻如山挺,一双瑞凤眼生而含情,若不是身姿挺拔,倒还挺像个文弱书生,可他气场极强,虽然脸上带笑,但看着叫人背脊发凉,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长得俊朗是没错,可明显也不是个好惹的,看他靠近,姜桃花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往后退。
“上次见得匆忙狼狈,没能好好问安,现在终于正式见面了。”他低身下来,温柔地凑近她面前,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
“大魏丞相沈在野,见过公主。”
沈在野?名字倒是有意思,分明高居庙堂,还偏叫在野。
桃花勉强笑了笑:“见过沈相爷,您可以先让我起来吗?”
“自然。”他颔首。叉刚名圾。
还算有礼貌啊,跟昨晚那禽兽是同一个人么?姜桃花有些狐疑。
然而沈在野说完这话,竟然就直接伸手将她抱了起来,一双眼眸近在咫尺,深深地看着她问:“公主刚刚是在寻短见?”
心漏跳了一拍,姜桃花别开眼,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该做的事情,连忙酝酿了一下情绪,掩面哽咽道:“事到如今,桃花若是苟活,该以何面目对天下人?”
“昨日之事,实在是误会。”长长地叹了口气,沈在野就这么抱着她在床边坐下,看了一眼门口伸着脑袋的青苔,后者老实地将门合上了。
眼帘垂下,沈在野眉头微皱,看起来颇为懊恼:“在下与景王本是在和风舞喝酒,景王说有美人要献给在下,在下便顺了景王爷好意,却没想那人是……唉,昨晚进宫,景王被皇上重罚,并将公主赐给了在下,不知公主可否为赵国忍辱,好生活着?”
啥?打晕她的那群人,是景王的人?姜桃花皱眉:“不至于吧,景王怎么会错把我当美人送给你了?我好歹是公主啊。”
“公主遇野狼群之后逃走,丢了凤冠霞帔。”沈在野道:“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又误闯和风舞,被错抓了也算正常。”
对哦,她跑的时候为了方便,把凤冠霞帔都丢了的。桃花点头,可是转念又想,不对啊!
“你怎么知道我把凤冠霞帔丢了?”
微微一笑,沈在野伸手将她鬓边的头发别去耳后:“因为下人在找您的时候,找到了您的凤冠霞帔。”
好像也能解释得通,桃花点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小了些:“皇上将我给你了,那南王怎么办?”
“南王年方十六,不急立正妃。”沈在野跟摸波斯猫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分外蛊惑人心:
“在下已经禀告圣上,补偿了南王不少东西。”
这么说来算是皆大欢喜啊,除了景王那个倒霉蛋,其余人各有所得。桃花点点头,忖度了一番形势,果断抱上了沈在野的大腿!
“那以后,妾身就是相爷的人了!”
沈在野挑眉,看了一眼仍旧在房梁上悬着的绳子,再低头看看脚边这两眼放光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好,即日起,公主就是这相府里的娘子了。”
“多谢……等等。”感觉有点不对劲,桃花眯了眯眼:“娘子是什么?若是没记错,相爷的正室该是叫夫人。”
“嗯,正室是称为夫人没错。”沈在野睨着她,道:“可惜在下两年前已有正室,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圣上对在下也是十分理解,故而只能委屈公主,做二等的娘子了。”
姜桃花:“……”
她为什么总感觉面前这人有些阴险呢?虽然瞧着是惋惜的表情,但这语气叫人听着……想上去照脸给他糊一巴掌!
垂了眼眸,她飞快地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势。
其实她这次远嫁大魏,也算是赵国皇室不要脸的倒贴行为。赵国因为内乱,国力衰退,远不如前,国主便希望通过和亲的方式增进两国友谊,以免大魏趁虚而入。
大魏皇帝明显是不想买这个账的,无奈她千里狂奔,没给人家拒绝的机会就到了国都,皇帝一怒之下就指了个年纪比她还小,又不受宠的王爷给她。
其实就算没沈在野这一出,她的日子也未必有多好过。现在有机会在相府当二等娘子,实际上也比去给南王当正妃有前途。
已经没别的路可以选了。
“多谢相爷厚爱。”深吸一口气,姜桃花识趣地起身朝他行了个礼。
沈在野多看了她两眼,跟着起身道:“免了,很快会有管事来教公主大魏官邸的规矩,公主跟着学就是了。”
“妾身明白。”低头送走这位大爷,桃花站在门口,看着沈在野的背影离开这院落,才一把将青苔拉进屋子,然后锁上了门。
“公主?”瞧着自家主子这难看的脸色,青苔好奇极了:“这是怎么了?不是挺顺利的么?”
深吸了一口气,桃花跌坐在床上,呆呆地道:“咱们可能进了什么圈套了。”
“圈套?”青苔一愣:“怎么会?如今的形势不是对您更有利吗?”
丢了南王,得了丞相,只赚不赔来着。
摇摇头,姜桃花道:“沈在野这个人给我感觉像一条毒蛇,随时可能冲你脖子上咬一口的那种,他刚刚撒谎了,我到底为什么会与他有了肌肤之亲,这一切他好像是都知情的。”
“什么?!”吓了一跳,青苔连忙半跪在她旁边,皱眉望着她:“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记性好。”桃花眯了眯眼:“就算昨日我身中媚毒,也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当时我就说过自己的身份,企图吓唬他,结果他的第一反应,是来捂我的嘴。”
就算是寻常人听见她说自己是赵国公主,也应该当做是玩笑,嘲笑一番?而他作为朝中人,知道和亲的事情,那怎么会置之不理,起码也该停下来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毕竟侵犯和亲公主,可是不小的事儿。
然而沈在野没有考虑这些,相反,他一听就捂住了她的嘴,让她没能继续说下去。
当时只有他们两人,距离又那么近,沈在野身上没有酒味,说明没醉,那她说的话是一定能让他听清的。
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方才说的不知情,是景王误抓了她,这话就是在撒谎。沈在野一早就知道她是赵国公主,尽管如此,还是强要了她。
为什么呢???àààà
第70章 夜出的秘密
??????? 浑身有些发凉,姜桃花伸手抓着青苔的手,撇了撇嘴:“我突然觉得,要是当真顺利嫁给南王。也挺好的。”
起码不会有这种掉进蛇窝的感觉。
青苔脸都绿了,死死抓着桃花的手。声音也抖了起来:“这该怎么办啊?相爷想害您?”
“不一定,我只是个不重要的公主,大魏没几个人会将我放在眼里,他堂堂丞相,何必冒着得罪南王的风险来害我?”姜桃花想了想,将青苔给拉起来抖擞直了:“现在只能靠你了,你武艺高强,虽然没脑子,但是也能帮我做不少事情。”
情况危急,青苔也就自动忽略了自家主子对自己的负面评价,皱眉问:“主子要奴婢做什么?”
“去继续打听消息,最好去丞相府外头。”桃花道:“将景王?南王和沈在野这三个人的背景关系都弄清楚回来禀我。”
“奴婢明白了。”青苔点头,麻利地就换了衣裳找机会溜出去。
喘了两口气,姜桃花立马找人进来更衣,好生梳妆了一番。
先前青苔就说过。这沈在野姬妾甚多,她现在又不是老大,初来乍到的,怎么也得先夹着尾巴摸清情况。
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找正室请安。
没嫁人的时候。姜桃花总将自己打扮得跟桃花树似的,但是这一进宅院,她立马就换上了不合身的肥大锦袍,素面朝天,选的首饰也甚为老气。
“公主。”丫鬟花灯皱眉道:“您虽是天生丽质,但何苦如此糟践自己?”
“这不是糟践,这叫保护。”整理了一番。桃花带着她就往外走:“你家公主太好看了,在男人那儿有用,在女人这儿不仅没用,还是祸害,所以咱侍寝的时候可以要多娇媚有多娇媚,见正室就要多丑有多丑。”
花灯撇嘴:“这也太狡猾了。”叉刚大弟。
伸手就敲了她一记,姜桃花白眼直翻:“傻孩子会不会说话啊?这叫狡猾吗?这叫聪慧,懂不懂?”
捂着脑门,花灯干笑着点头,心里却想,用聪慧来形容她真的是太寡淡了,就该配上狡猾二字。不过二九年华的女子。也不知道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怎么会从小时候端庄文雅的公主变成了现在这样……
“老奴徐氏见过娘子。”
一行人还没走过回廊,迎面就来了个穿着褐色上袄配着灰白下裙的婆子,脸上皱纹密布,从鼻翼下来到嘴角两边的纹路极深,形成一个大大的“八”字,一双眼睛带着些凌厉,嘴里请着安,却是已经将桃花上下打量了个遍。
“免礼,这位就是相爷说的管事么?”桃花笑眯眯地问:“我正要去向夫人请安,有什么要注意的,徐管事不妨现在就说说?”
“是。”徐管事颔首,转身就跟在她旁边,开始说这相府中的规矩。
“魏国尊卑分明,上至皇宫,下至寻常百姓家,有多妻妾者,院内都是有位份的。咱们相爷乃朝廷重臣,府中姬妾良多,位份有四。夫人乃正室,梅氏独尊一位,其下便是娘子,除了您以外,还有四位娘子。娘子之下是侍衣,共六位。侍衣之下是暖帐,暖帐与寻常丫鬟无异,只是偶尔被爷宠幸,共八位。”
边听边微笑颔首,姜桃**里暗想,这么多女人,沈在野为什么还没死在床上?还能那么活蹦乱跳地忽悠人?
太不可思议了。
“您现在去向夫人请安,只要按照下见上的规矩,行屈膝礼即可。咱们夫人性子温和,不会为难娘子,只是……若有秦娘子在,您便小心些。”
秦娘子?桃花来了兴趣:“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吗?”
徐管事皱眉,张了张口,却又止住了,低头道:“这府里下人哪能说主子是非,您去见过便知。”
好吧,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桃花也就自己留了个心眼,拎着裙摆继续往前走。
梅夫人住在凌寒院,别听名字清雅,里头可是金马玉堂,红木的雕花门精致华贵,四扇大开,院落两边一溜排的首案红牡丹,贵气又热闹,充分显示了主人在这相府里独一份的地位。
“公主来了?”
刚走到主屋门口,就有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女子迎了出来。那女子五官端正,不见得有多美艳,却是温和端庄。凤眼含笑,素口琼鼻,下巴上有一颗小巧的红痣,看着就让人觉得亲切。
也没多瞧别的,桃花冲着她衣裳上正红色的绣边儿就行了礼:“见过夫人。”
梅净雪进府已经两年,府里形形色色的女人都见过了,深知沈在野的喜好,向来是对美人偏爱不已。所以听闻赵国公主姿容绝美的时候,她就准备好好见一见了。
但是,眼前这姑娘,怎么好像跟传闻中的不大一样啊?
疑惑地上下打量一番,梅净雪直叹气:“公主昨儿想必是被折腾得够呛吧?瞧这脸色憔悴得,衣裳也不合身。来人啊,快去把府里新做的几套头面都拿来,给公主选一套。”
对于这种一上来就送她东西的好人,姜桃花是很喜欢的,目光也就温和了不少。
可是,还没等她偷着乐一会儿呢,旁边扶着梅净雪右手的女子就笑眯眯地开口了:“夫人大方,让新妹妹一来就有头面选。可是如今这新妹妹进了咱们相府,也只是与妾身同等的娘子,夫人就不必再称公主了吧?”
这话说得也没什么不对,姜桃花赵国公主的身份在这大魏丞相府里着实没什么分量,也不可能摆架子什么的。但是话这么说,听着怎么都让人心里不舒坦。
桃花抬眼就看了看那说话的人。
眉心点着菱花痣,一双桃花眼也算是勾人,此女子比正室夫人娇媚不少,身着妃色海棠长袍,里衬浅褐锦绣,头上还插着两支孔雀步摇,一看就是得宠的侧室。
想了想方才徐管事说的话,桃花恍然:“这位姐姐便是秦娘子?”
秦解语挑眉,看了一眼后头站着的徐管事,轻笑道:“新妹妹初来乍到,做的功课倒是不少,一来就记住我了?可是有人说我的坏话,叫你小心些?”
“怎么会。”桃花平视她,微笑道:“都说秦姐姐美艳非常,妹妹自然一见便知。”
“哦?”秦解语乐了:“你的意思是,夫人不如我美艳?”
梅净雪抿唇,垂眸整理起自己的衣袖来。
徐管事提醒得没错,这秦娘子还真是个需要小心的,张口闭口都在挑事儿,生怕她今儿好过了一样。
然而说话的门道,姜桃花是很久以前就摸清了,同一句话用不同的法子说出来,结果自然是大大的不同。人情来往,高手过招,比的也不过是谁更不要脸而已。
“海棠有海棠的艳丽,梅花有梅花的清雅。”笑了笑,桃花道:“姐姐总不能拿梅花与海棠比艳,也不能拿海棠与梅花比雅,各自有各自开花的好时候。相爷这院子里,也不会只有一季花开?一种花香。既然都是爷喜欢的,那又有什么好比的呢?”
秦解语一愣,转头看向梅净雪。后者微微一笑,眼露赞赏:“姜妹妹是个会说话的,看样子也懂事,倒是能让我省不少的心。别在这门口站着了,进去说话吧。”
“是。”桃花颔首,跟着踩上台阶。
“这府里人多,平时请安也就不必每日都来。”坐在主位上,梅净雪温和地道:“每三日来请一次即可,若是平时有事,遣丫鬟来知会一声便是。”
这么轻松?姜桃花连忙点头。
刚才还担心万一遇见个心狠手辣的主母,那她日子就难过了,没想到这么幸运!
“府里别的规矩都不严,就只一点,希望你好生遵守。”梅净雪看着她道:“关于侍寝,府中是有专门的安排的,不可故意打乱,以免引起后院纷争。”
这是自然的,姜桃花乖乖点头。一大院子女人,却只有一个男人,那就跟饿狼抢食似的,与其争个头破血流,不如一早定下规矩平等分配,那对谁都好。
只是,堂堂丞相,会按照安排去宠幸后院的女人么?
像是察觉到她的疑惑,秦娘子抚弄着指甲开口:“咱们爷也是向来不喜欢女人争抢的,所以只要不是有人使手段,那爷就会按照规矩施恩。”
“明白了。”桃花点头,接过丫鬟递来的侍寝名单看了看。
一月共三十天,府中加上她,除暖帐那种没地位的之外,一共十二人。夫人占三日恩宠,娘子占两日,侍衣占一日,剩下的时日归沈在野自己安排,看是选幸哪个暖帐,还是自己在书房过了。
掐指一算这需要耕耘的天数,姜桃花觉得现在沈在野最缺的肯定就是牛鞭汤,要是以后需要讨好,那一定得熬给他喝喝,不然纵欲而死了,她就跟着没好日子过了。
暗暗握拳,桃花与梅秦二人又客套了一个时辰,躲避着秦娘子的挑衅,打探了不少府里的情况,然后才告退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结果刚走到花园里,迎面就撞上了沈在野。
“……妾身见过相爷。”
第71章 不该相信她
ˉ¨?????按照师父所教,姜桃花使出了浑身解数,纠缠ィ引诱ィ摄魂。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的人不仅不为之所动。反而反过来想控制她,叫她按照他的步调走。
这就让人不服气了吧?还有男人能在床上保持理智的?那岂不是说她技术不到家?
气愤地鼓了鼓嘴。桃花伸手勾住身上人的脖子,仰头就想吻上去。
身上的人一僵,侧着脸避开她,颇为嫌弃地道:“休想。”
“……”
亲吻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又不是见谁都可以亲的,他这态度是几个意思啊?!
浑身的反骨都被激了起来,姜桃花一个翻身就将这人压在身下,玲珑的身段被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勾勒得格外动人。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一会儿。
“好看吗?”半睁开眼,桃花媚笑道:“既然要我伺候,那不如就好好享受,还要理智做什么?”
床上的人眸子冷清地睨着她,伸手捏着她那不盈一握的腰,低声道:“以你这样的功夫,若是我没了理智。那命都得交给你了。”
他又不傻。
桃花一顿,接着笑:“你觉得亲一下就能被没了魂不成?”
“不是。”他摇头。
“那为什么躲?”
“脏。”
简单明了的一个字,震得姜桃花浑身颤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说她脏?那还主动进这间屋子?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胸口一团火烧上来,比欲火更加旺盛。姜桃花几乎没经过思考,直接就拿头往身下这人的头上狠狠一撞!
“啊!”
冲动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一人一个包在额头上冉冉升起。桃花尤嫌不过瘾,还想再撞,却被这人狠狠扯了下去,压进床榻里,毫不留情地开始蹂躏。
“疼疼疼……”
“你还知道疼?”冷哼一声。那人眯了眯眼,伸腿分开她的双腿,也不给个提醒,直接霸道地闯了进去。
“啊!”这回轮到桃花惨叫了,一张小脸瞬间刷白,身子猛地发抖,指甲也掐进了他的肉里。
“……”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的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动作一僵,然后就沉默了。
桃花疼得死去活来,一怒之下用尽力气仰头,趁这人没反应过来。狠狠在他唇上一咬!
一声闷哼,那人好像真恼了,身体四周散发着侵略和暴怒的气息,完全不怜香惜玉,动作更加粗暴直接。
“不……”眼泪哗啦啦地掉,姜桃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都说男人遇见她会化成绕指柔,面前这玩意儿哪里柔了?简直是个畜生啊!
等明儿醒过来看清这人的脸,她一定,一定叫人把他给切了!大卸八块的那种!
红被一阵翻滚,欢好之声先是断断续续,接着便是绵绵不绝。窗外月亮初升,远处还隐隐传来两声狼嚎。
酉时两刻,有人来了房间门口,伸手轻轻叩了三叩。床上的男人微微叹息,刚起身想下床,却被人勾住了腰,重新卷了回去。
门口的湛卢皱了皱眉,看了看时辰,有些惊疑地喊了声:“主子?”
“……嗯。”
里头应了一声,声音沙哑低沉,也没多说什么,似乎是**又起了,一阵响动听得外头的人面红耳赤。
抹了把脸,湛卢轻咳一声,扭头严肃地看着下人道:“再将景王爷拖一会儿。”叉刚引扛。
“是!”下人应声而去。
把女人推**是男人的本事,但是让男人下不了床就是女人的本事了。姜桃花忍着疼痛,使尽浑身解数与这人的自持能力过招。
先前的欢好之后,她身上的媚毒已经消散,但是,身子既然已经丢了,那就没有让人轻易走了的道理。
纠缠ィ磨蹭,她眯着眼睛想看清这人的脸,却被他左手将双手固定在了头上,右手一盖就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你见不得人?”桃花有些微恼。
“该见面的时候,自然会好好见的。”那人轻笑:“现在这样,未免太失礼了。”
桃花:“……”
都已经苟且……呸,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还管什么失礼不失礼,这人真的脑子有问题吧?
还想挣扎,身上的人却低了头在她耳边,带着微微**,开口道:“别总想赢我,你办不到的。”
眉头微皱,姜桃花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他这句话,便又被卷上巫山之巅,再也没了说话的机会。
戌时两刻,门再度被敲响,屋子里的男人起身,慢条斯理地将衣裳一件件穿好,看了床上一眼,然后便抬脚出去。
姜桃花累得睁不开眼,已经没力气继续留人了。朦朦胧胧之间就听得外头一阵喧哗,有人好像在大吼什么错了,犯大错了之类,不过只几声,外头就恢复了宁静。
翻了个身,她决定先不管了,反正横竖都已经出大事了,那还是先睡个好觉吧。
桃花有个优点,那就是一旦睡着了,打雷都不会醒,这样高质量的睡眠可以让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得到良好的休息。当然,坏处就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人搬来搬去也不知道。
比如现在,她被人抬出了和风舞,一路喧哗,也只是吧砸了一下嘴,继续熟睡,睡够了四个时辰才睁开眼。
“主子!”床边跪着一大片人,见她一睁眼,为首的青苔就带着众人“呯呯呯”地开始磕头。
揉了揉眼睛,桃花侧身看着她们,茫然了好一阵子:“你们怎么了?”
青苔难得地红着眼睛,抿唇道:“奴婢们护驾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护驾不力?桃花慢慢坐起身,身下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气,昨儿发生的事情就通通涌了回来。
她被人在青楼夺了贞操!
小脸一白,姜桃花哆嗦了一下,皱眉看着青苔道:“你们昨日为何不来找我?”
青苔咬牙:“奴婢们赶走狼群之后便去寻主子了,只是遍寻不到……”
“怎么会。”桃花道:“我路上不是留了记号么?”
一早与她们约好的,要是逃命什么的,她都会在路上撒彩色的小石子儿,不起眼,也能给人指明方向。
“奴婢们就是跟着记号找的。”青苔道:“可是记号在一条巷子里断了,之后就再无其他提示,奴婢们将那巷子附近的人家找了个遍,也没能……”
巷子?桃花挑眉,她昨儿根本没有进过巷子,也没往巷子里丢过石子儿啊,怎么就会跑巷子里了?
有些蹊跷吧……
抬头看了看四周,姜桃花这才发现这地方陌生得很,看起来倒是金碧辉煌,名画玉器随意搁置,桌椅板凳和花架都是上好的红木,显得贵气十足。
“这是哪儿?”
青苔低头:“相府。”
哦,相府。桃花点头。
“等等。”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姜桃花伸手就将青苔拎到了自己面前,瞪大了眼睛问:“相府?!”
青苔沉重地颔首。
“为什么会是相府?”先不论昨日发生了什么,她是赵国送来和亲的公主,要嫁的是南王,就算婚事黄了,那也应该是在驿馆,跑丞相府来算怎么回事儿啊?
长长地叹了口气,青苔道:“奴婢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您昨晚是被丞相大人找到的,并且说是……已经行了夫妻之礼,为此,沈丞相与景王南王连夜进宫,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哈?”姜桃花傻了,昨天青楼那个人,竟然是大魏的丞相?
这是什么情况啊?堂堂丞相,为什么会跑青楼去,还好死不死地跟她圆了房?
“虽然我初来乍到不太清楚情况,但是这怎么有点不对劲呢?”眯了眯眼,桃花摸着下巴问:“这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