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亲人5 (叔侄)
在令梅看来,言心打听她们姑娘的动静,怎么也要回报过去。
望月楼那边,言心没有打听出来消息,她也聪明,只说二姑娘身边只让令梅服侍,真要打听也要明天才行,宝枝看出她耍的小聪明也没有戳破,只这样回了自家的主子。
谢文惠到没有多说。
夜色下,在郡王府参加宴会的人各自的回了府上,谢府二姑娘是兰襟弟子的事情也在私下里慢慢的传开,各自的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堂府街的顾府二房前院竹笙居的书房,昏黄的烛光透着窗纸,照在院子里,南墙嵌以山石,山石旁是一片竹林及梅堂,层岩叠翠,沟壑盘廻,让人生出置身山林之感。
书房以深色为主,红木桌椅透着古朴,书架上置着藏书,桌上笔格、砚山、笔屏、笔筒、笔洗一应俱全,其中棕色政府雕盛谷穗的笔掭和青铜绘制荷花荷叶的水中丞最为惹眼,不懂之人放眼一看,首当其冲便会注意到这两样,若是识货之人,定会惊震这般千金难求可以做祖传之物的东西,就这么随意的摆放使用着,怕要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了。
顾庭之垂首站在红木桌前,眼角动了动,听到头上有声响传来,才又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
外人不知,顾庭之做为顾氏嫡系这一辈子唯一的男子嗣,又被小叔亲自教导长大,自是知道兰襟居士是谁,故今日听到谢二姑娘是兰襟居士的弟子,他心下大惊,待听到小叔回府,立马就赶来了竹笙居,第一句话问出口,被小叔父一看,顾庭之便知道他做错了。
顾庭之四岁没有父亲,也算是从小就被小叔父教导长大,从小他就崇拜小叔父,小叔父总是淡然的对待一切,却又能不动声色的把别人想办却办不了的事情办了,别人眼里的难事落在小叔父的眼里,仿佛就是抬抬手般的轻松,却又永远站在别人仰望的地方。
所以说他对小叔父的感情亦有崇拜亦有如父的威严惧怕。
“说说哪里错了。”
顾远放下手中的书札,青色的道袍穿,只是随意的坐在那就让人生出不可小窥的气势来,又哪里敢直视那双内敛而又深不见底的眸子。
顾庭之略一抬头,就对上了小叔父那双洞察一切的眸子,不敢掉以轻心,斟酌了一番,才徐徐而道,“遇事慌乱,妄为小叔多年教导,可是谢二冒充兰襟弟子之名,我.....”
啪的一声,顾远手里的念珠拍到了桌上。
顾庭之身心神一凛,小叔已经许多年不曾对他动过怒了。
“人之好名,然则必有受不美之名与虽美而远不能及之者,顾氏族人百年谨记祖训,谨慎谦虚,时时自省警惕。她冒充谁是她之事,你今日因好胜之心而与闺中女子争论高低,我看也不必参加今年的春闺,如此骄傲放浪之举,他日在朝堂之上必生败家之举。”
窗外有风吹竹叶的声音,书房内顾远的声音与平日城的和煦没有区别,可对顾庭之来说却如一把锐剑直射心菲,他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片刻,书房的门被推开,顾远大步走出,江义在外面带上门时,还能看到大少爷笔直跪在地上的身影。
长房正房的次间里,顾大夫人隋氏慢慢的捻着念珠,“亥时了吧?”
“夫人,亥时一刻了,要不要让人去看看大少爷?”回话的是朱妈妈,大少爷被二老爷罚跪书房的事,府里并没有瞒着。
隋氏又闭上眼睛,“错了当罚,让人备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明早送到玉松居。”
玉松居正是顾庭之的院子。
朱妈妈应下,心下却忍不住叹气,府里老夫人不管事事,大夫人又这么说,大少爷只能跪到天亮了。
东街郡王府那边,寿春郡王此时也正在书房里,他已经将今日之事细细的问过,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婆子身上,“带下去吧。”
没有说怎么处罚,可郡王府的下人却知道,这才是最重的处罚。
婆子拼命的求饶,“王爷,奴婢知错,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话不等再多说,已被进来的护卫捂着嘴架了出去。
书房里没有了外人,宋怀荣还没有从父王这里得到分析,遂望了过去。
寿春郡王神态严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谢江沅是宗仁府的人,他丢人,宗仁府也会被牵带着让人议论。你回去之后叮嘱一番南蓉,日后放精明些,谢元娘不是省油的灯。”
“父王,谢元娘往郡王府头上扣的罪名就这么算了?还有兰襟居士弟子之事。”宋怀荣不甘心。
“满京城谁敢得罪郡王府?在说一个闺中小丫头说的话又有谁会当真?”寿春郡王借此机会教子,“你记住了,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小事你放了精力上去,才会惹人注意,便是小事也会变成大事。此时越是不辩解才越能证明清白。”
“儿子受教了。”宋怀荣目光透着敬服。
寿春郡王只有这一独子,自然是尽心培养,“至于兰襟居士弟子之事,亦是同样的道理。盯着的人多了,自然是抬高了对方的身份,若是没有人去提,便什么也不是。谢元娘小小年纪就如此含恋名利,空有才华,徒有其表。”
讥讽过后,寿春郡王冷嗤道,“兰襟居士弟子又如何?到底不是兰襟居士本人。”
宋怀荣没有比这一刻更感慨激动的,亦是心服口口,“儿子受教了。”
第二十八章:亲人6(归来)
青山院里。
谢元娘辰时才起,抬眼看到令梅拧着眉进来,笑道,“一大早的,这是谁又惹你不快了?两道眉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姑娘,今早奴婢特意去角门那里打听了一下,外面怎么没有人议论姑娘是兰襟居士的事?”昨晚姑娘就让她盯着点,现在这样的结果,令梅自然为主子报不平。
这么好的事没有传开,一定是有人暗下里压着。
“这事正常,你也不用太往心上去。”谢元娘让令梅打听这些,无非也是通过事后余波看看郡王府的反应。
如今看来郡王府是压下了这件事,态度已经表明,昨日参加宴会的各家自也就明白了,所以没有传来再正常不过。
主子不在意,令梅也就放心了,转身出去让人传早饭。
坐在软榻上,谢元娘正埋头看着昨日买的田黄,研究印钮篆刻什么样的形状的,别人多用龟虎螭等辟邪祥瑞之物,谢元娘觉得那样有些俗气,清晨起来之后便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突然,谢元娘手一拍头,眼睛亮了起来,她可以篆刻一丛风腊花啊,上辈子嫁进顾府之后,她曾有一次路过二房的院子,错入竹笙居,在那里看到过一大片灌丛,叶子似松针,花香清香,花形小却似梅花,一丛丛的簇拥在一起。
她看了喜欢,回去后让身边的人打听是什么花,只是派去的下人到底没有打听到,正当她失落不已时,顾庭之倒是让人移了一片到玉松居,粉色白色蓝色的小花一丛丛的。
后来也是顾庭之告诉她这花叫风腊花,是二叔父从异域带回来的,满金陵也只有顾府才有。
至于刻了出来被人看到,谢元娘也不怕,整个金陵也就顾府的人认识这是什么花,她的私章顾府的下人不可能看到,唯一能认出来的便是顾府的那几个主子,这辈子她又不嫁入顾府,也就不会接触。
所以谢元娘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她篆刻的花是风腊花。
用过了早饭,上院又有半兰过来递话说夫人今日不让她们过去请安,谢元娘便让令梅把自己篆刻的工具找出来,坐在软榻上认真的钻研起来,做印章要先从印面下手,每徐徐磨转几圈便要换个方向再磨,位是这道工序就很讲究。
上辈子嫁入顾府的好处便是能看到顾氏百年收藏的藏书,比如她看的那些阵法,还有这制造印章的古法,可皆是从书上学来的,当时她觉得新鲜,又想打发时间,可是很认真的把古文摹印法研究了一番,自己做了私章之后,熟能生巧又给婆婆做了一个,更是得到了婆婆的认同。
如今虽重生回来,不过算上辈子没死时的时间算,谢元娘这篆刻印章的手法可没有落下,所以一旁侍立的令梅看了都不由得露出惊呀来。
“姑娘,你真的会啊。”
谢元娘头也没抬,“难不成你当你家主子在诓骗人?”
令梅摇头,“只是奴婢以往从来没有看到姑娘弄过。”
自然是不相信。
令梅心粗,谢元娘跟本不担心令梅猜疑,“那你也看到我没有看很多书,还不是做了诗出来?”
令梅瞪大眼睛,还真是这样。
外面寒雪撩着帘子进来了,“姑娘,奴婢才在角门那里看到大姑娘出院子了,后来和角门的婆子打听了一下,是隔壁二夫人派人过来,说大少爷回来了。”
三月初九就要举办春闺,谢元娘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往窗外看,金陵的春天已经来了,上辈子就是这个时候二叔家的大哥游学回来准备参加春闺,也是在父亲降职又被京中贵女低看之后,她才在顾庭之去二叔家时设计了顾庭之。
父亲出事,母亲心情不好,大哥又是晚辈,上辈子她因在杏花宴上丢人而独自在院子里伤心,也是姐姐一个人去的二叔家看望大哥。
这辈子不同了,她要不要去看看大哥?
“姑娘,大少爷每次从外面回来都给姑娘带礼物,这次出门近一年,现在人回来了,姑娘要不要去看看?”令梅在一旁寻问。
谢元娘将田黄收进荷包,一边下了软榻,“找件素色的衣裙过来,我去看看大哥。”
寒雪便去拿衣裙,令梅则喊了醉冬打水,梳妆时谢元娘随口问了一句,“姐姐让人给咱们院送信了吗?”
二婶让人送信过来,也是想让她们姐妹几个过去之意,姐姐不可能不知道,可刚刚要不是寒雪进来禀报,她都忘记了这件事。
“奴婢刚刚一直在院子里,到没有看到人,可能是还没有到吧。”醉冬回道。
谢元娘玩捏衣袖的手微微一顿,便也没有再多说。
等她带着令梅出了青山院,也没有见到送信的人。
谢父只兄弟两人,谢父是兄长,谢家是普通平民出身,谢父读书已让家中艰难,谢父又去的早,谢母一个妇人也没有挣钱的能耐,谢二老爷虽是弟弟却也抗起来赚钱拱兄长读书的责任。
当年谢二老爷靠着身强力壮在镖局寻了差事,又因心善嘴好认了拜了师父,学了一身的功夫,在谢老爷中了探花之后,便提携谢二老爷从军,谢二老爷也争气,慢慢的自己爬上了小参将的位置,又有谢老爷从中周旋,取了兵部侍郎之女做妻,虽是庶女却也是谢府高娶,又答应女方一嫁进来便当家,所以在成亲之前便把弟弟分了出去。
谢家两府在西街这里紧挨着,为了方便,中间隔着的墙又开了角门出来,平日里来回走动也方便。
两府离的近,又不用出府,从甬道出去,饶到后院花园,就看到了角门,角门有两个,每边各自安排了婆子守着。
第二十九章:亲人7(试探)
谢元娘不着急,过了角门,穿过谢家二房的花园,就能直接到大少爷住的幽兰居,正常一柱香的距离,谢元娘走了一柱半香的时间,现在金陵城刚入春,除了果树花开的早,其他的树林也才冒绿芽,放眼望去园子里有些凄凉,可谢元娘却想把每一处都看看。
上辈子嫁人之后,她就没有回过娘家,便是二叔家也没有回来过,先是不敢,后来和婆婆学的东西多了,懂的多了,便更没有脸回来了。
幽兰居的后门正对着花园,谢元娘带着令梅进来,抬眼先看到了书房,待饶到书房前面,侍立在外面的离子便迎了上前。
“小的见过二姑娘。”离子是谢休德贴身的小厮,人颇为稳重。
谢元娘笑着打趣,“离子,你和大哥出去游学,我怎么看你到是胖了?”
离子持重的脸上,难得露出抹红韵来,“二姑娘莫在打趣小的了,大少爷可是足足胖了一圈呢。”
“那你们主仆二人到真是中了那句话。”
谢元娘的话还不待说完,便被一道清朗的笑声打断的,“中了哪句话?”
谢休德一身石青直缀大步走了出来。
他年逾十七,面像其父,脸盘端正,让人能一眼就记住长相的也是因为长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身材又高高大大,不像个读书人,到像个武夫。
太元朝成亲晚,谢家又有意春闺之后再谈婚事,若中了进士,自然有百家女求之。
可是谢元娘知道,上辈子因为她设计顾庭之之事,大哥心中自责,所以也没有参加春闺,更是随了二叔父从了军,又因取了二婶的侄女夫妻之间不和睦,便自请去了边关守关,三十那年便早早的去了。
如今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身前,谢元娘心情复杂,更多的却是欢喜,“大哥。”
目光又落后随在大哥身后走出来的姐姐时,谢元娘才又道,“都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做主子的胖了,离子是你贴身服侍之人,自然要效仿主子,这才是忠仆的表现。”
“哈哈,你这丫头,就知道你会说出些古灵精怪的话来。”谢休德朗声大笑,近身的人自是觉得震耳膜。
谢元娘忙捂耳朵,“大哥,你快小些声,二婶耳提面命的告诉你多少次了,文才不能这么笑。武夫才笑的这么粗俗。”
她这番话和作派,没有起知效果,反而惹得谢休德笑声更大,“元娘,一年不见,你这丫头还是没有变。”
两人在这说说笑笑,谢文惠收回打量的目光,心思一动,上前一步,笑道,“今日二婶说大哥回来了,昨日你参回杏花宴回来,问你宴会如何你又不多说,我担心你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今日又不想出来,这才没有让人通知你,看来到是我想多了,白白担心了一番。”
谢文惠这番话带着试探。
上辈子确实如她说的那样,所以今日二婶送信的时候,她想着昨日谢元娘不说宴会之后,定是在宴会上丢人了,又觉得说出来丢人,所以才没有说,今日便是派人过去送信也不会过来,就省了事自己过来了。
何况私心里她也是不希望谢元娘过来,上辈子她过来时,顾庭之就来了,只是上辈子谢元娘没有来,所以不知道。
不想谢元娘再算计顾庭之,谢文惠自然是处处防着。
结果她千防万防,与上辈子不同,谢元娘竟然过来了。
难不成谢元娘也重生了?
可是这么想又不对,上辈子谢元娘没有过来,自然也不知道顾庭之来过府上,谢文惠又把自己生出来的想法否决了。
想不出答案,所以她想听听谢元娘怎么解释。
谢文惠的话透着姐妹间的亲近和关心,谢元娘并没有多想,况且她深觉上辈子对不起姐姐,重生回来,自然是想与姐姐亲近,一边走过去亲蜜的挽过姐姐的胳膊,一边解释道,“那些贵女平日里什么样姐姐还不知道,郡王又是父亲上面的长官,每次出门母亲都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是有这些我也不能在宴会上任性胡来,姐姐就放心吧,要真有什么事,早就传开了,母亲第一个寻过来找我了。”
换成谢文惠也会这么分析,也可正是这样,因为与上辈子不同了,宴会没有出事,谢元娘又说出这番话,才让谢文惠更担心。
“你真没骗我?”谢文惠目光直直的看过去。
这样的目光让谢元娘有些不舒服,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心虚的事,语气也没有刚刚足了,“大体没有吧。”
“哈哈,大体没有,那就是有了?真当你是长大了,还是和从前一样。”谢休德不给面子的拆台。
谢文惠这么一听,到是暗松了口气,这也是她希望听到的答案,因为如果与上辈子不同,宴会没有出事,那对她来说才是出大事了呢。
她笑戳她的头,完全一副姐姐拿妹妹没有办法的样子,“你呀你,真是不知道拿你怎么办。”
“二姐姐哪一次不惹麻烦,大姐姐还不习惯吗?我都习惯了。”一道略有些稚嫩的声音从谢元娘的身后响起。
她回头看过去,鼻子就酸了。
谢家三姑娘,也是谢府二房唯一的女儿谢文玉,今年才十岁,是二婶三十二岁生下的老来女,二叔没有通房也没有纳妾,夫妻感情深,对这个老来女自然也最疼爱。
可是只要遇到谢元娘,谢文玉做妹妹的万事都退让,上辈子不懂这些时谢元娘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一切,直到后来嫁为人妇才明白是三妹妹真心疼爱她这个当堂姐,所以才一直退让。
更让谢元娘伤心的是大哥去事之后,三妹妹便将大哥出事之后怪到了兄嫂身上,更是手韧兄嫂后而自尽。
第三十章:小霸王1(拦人)
上辈子大哥和三妹妹皆是因她而没有落得好下场,刚刚面对大哥时,谢元娘还能控制住情绪,此时看到三妹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三妹妹....”刀子嘴豆腐心,她明白了。
谢文玉已经走到了众人身前,原还想再说几句,结果就看到二姐姐眼圈红了,一时也吓到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二姐姐莫往心里去,便说二姐姐真惹了祸,也无人怪二姐姐的。”
这一向眼高于顶的人,突然之间哭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谢休德也上前来,“二妹只管说谁欺负了你,大哥找他理论去。”
谢文惠在一旁看着,提到嗓子眼的心是终于落地了,也安稳了。
这样才对,宴会出事了,谢元娘怎么能不生气,被当众羞辱又怎么能不觉得丢人?一向高傲自负又从来没有受过委屈的谢元娘怎么能不哭?
谢元娘这边眼圈虽还红红的,却已经笑了出来,“大哥可记着今日的话,若是为了哄我才这般说的,日后我可不依。”
“你这丫头,我何时诓骗过你。”谢休德说完她,还叫人评理,“大妹妹三妹妹快看看,现在这算不算是好心没好报?”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好心没好报,那也是大哥自己找的。”谢文玉抿嘴笑,亲兄长与堂姐亲近,也不见她生气。
谢文惠一向又是最持重的,人也温和,“好了,莫在闹了,好在没有外人,若让人看到了岂不是笑话?大哥昨日刚到家,今日怕还有同学要招待,我和元娘便先回去了,晚上吃饭时再说。”
想着今日顾庭之还会来,谢文惠有意想早点结束,又找借口把谢元娘支走,眼下看着怕是不容易,只能自己亲自出面,只要自己走了,自然也就能把人带走。
谢家底子薄,谢家兄弟又都不曾纳妾,谢家两房人口也简单,谢休德又是长子,在外游学回来了,于公于私,晚上大房那边都要一起吃个饭。
谢休德笑道,“大妹妹一向心细,不过今日到不用担心,我回来只有几个要好的人知道,今日他们同有送拜贴上门,应该是不会过来。”
谢文惠压下心底的差异,不确信道,“即是大哥交好的,关系自然亲蜜,许有人就不送贴子直接上门了。”
“不会这样.....”
谢休德刚说否决出口,前面就有下人冲冲的闯了进来,“大少爷,二夫人说小爵爷来了,让你到前院去见客。”
“小爵爷?”谢休德一时还没有弄明白是谁。
谢元娘到是一愣,问下人,“蒋才?蒋小爵爷?”
那个八竿子打不到的蒋才怎么到这来了?
下人应是。
谢文玉也奇怪,“大哥,你什么时候与小爵爷有来往的?”
金陵出了名的纨绔,这样的人谢休德怎么可能与他有来往。
被三个妹妹盯着,谢休德觉得压力也很大,无奈道,“我在外游学一年,便是这次回来也只有府中及几个蜜友知道,他们又是读书人,与小爵爷也没有交往,我现在也奇怪小爵爷怎么来府上?”
谢文惠帮着分析,“许是和二叔有来往吧,小爵爷平日里虽胡闹了些,到底是爵爷,大哥还是快去招待客人吧。”
不被人看得起的蒋才,未来那可是圣上身边的一员猛将,别人不知,重生回来的谢文惠却是知道的,这样的人谢府能与之交好,自是有利而无害的。
谢休德惯是个守理之人,京城之中小爵爷不被人看得起,却也是个爵爷,谢休德不过是个举人,自然不敢怠慢,带着人先去了前院。
谢休德一走,留在幽兰居的三姐妹交换了个眼神,这是在二房,谢文玉主动开口,“我要去母亲那里,大姐姐和二姐姐要不要过去坐坐?”
“我与你去吧。”谢文惠笑着接过话,“我正巧想找二婶接个花样子。元娘先回去吧,今日鸣哥也从族学里回来,母亲心情不好,你也过去陪陪,我在二婶那里拿了花样子便回去。”
谢文惠也想找听一下小爵爷到府上来是何事,毕竟上辈子要来的顾庭之没有来,这又是一变故,却又突然来了一个从来没有交往的小爵爷,总是让她心里不踏实。
从昨日起变有很多变故与上辈子不同了,难不成是因为她重生的原因,才改变了一些事情?
谢家虽然只有两房,谢夫人却看不起庶女出身的二弟妹,受她影响,谢元娘也一直看不起二婶,以往心气高,极少到二房来,便是见到谢二夫人阮氏,态度也极为轻慢,谢文惠便总在中间做调和人。
又不想让谢元娘呆在二房这边,所以谢文惠这么一开口,也不会让人多想。
谢元娘确实没有多想,“那好,我去母亲那里看看。”
二婶人很好,上辈子懂事之后,谢元娘便明白了这个理,如今重生回来,她想改变关系,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太过突然也人觉得怪异,所以计划着循序渐进慢慢图之。
这样的情况,谢文玉见怪不怪,亦没有挑谢元娘的理,三人便分成两条路,各自走了。
幽兰居处在二房的园子里,谢元娘带着令梅慢慢的往角门那里走,走到一半,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谢二’,谢元娘停下回头看去。
一道身姿如松的身影从树丛后大步走了出来,他身着蓝缎长袍,外搭一件暗红色短袖衫,少年眉目疏朗。
纨绔的蒋才还滑未来那一向威严贵气,打眼却也让人出生一抹惊艳来。
只是这人不是在前院吗?如何又跑到后面的园子里来了。
“谢二,你怎么在谢家二房的院子?”这人健步如飞,谢元娘惶神的功夫,人已经到了跟前。
语气直接的让谢元娘有种自己是客,这也不是谢府而是爵爷府一般。
加之上辈子蒋才这厮帮着顾庭之贵妾,此时再听这样的话,自然越发的不待见他,“小爵爷昨日在郡王府额头被打,可找到背后下手之人了?”
第三十一章:小霸王2(交换)
蒋才素来面爱子,被当众揭了糗事,自是觉得丢脸,先还在高兴他运气好,来谢府的二房真让他好运遇到了谢二,急忙上前拦人,就被谢二当面给戳了心口。
他张口便训了回去,“你一个闺中女子,好奇心那么重,也不怕被人说没规矩。”
规矩?
谢元娘好笑的看着他,语气嘲讽,“也不见小爵爷平日里守规矩,今日拿着规矩说事,这不是说笑呢吗?”
蒋才反驳回去,“小爷一向重规矩,你一闺中女子懂什么。“
“我是不懂,那小爵爷还是莫和我这不懂规矩的闺中女子说话,我这便告退。”谢元娘耷拉着眼皮,又道,“这里是谢府的后宅,小爵爷是重礼数之人,还是快快回前院吧。”
这人叫住她便是为了吵架的?
上辈子不是个好东西,这辈子也不是好东西!
蒋才有爵爷身份,谢元娘到底不好得罪他,只能冷嘲讽几句,也不多说,生怕这纨绔翻脸闹起来,还不知道能弄出什么事来,这辈子重生了,谢元娘也不想落的名声不好。
思及至此,还不等抬脚走人,便听到令梅呀然一声,“咦,那不是姑娘的荷包吗?”
令梅已经往回走几步,捡起了地上的荷包,谢元娘手摸腰间,暗下后怕,“快拿来我看看。”
接过荷包,翻看里面的田黄还好好的在里面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蒋才这心里正恼着,然后看到那块田黄之后,才记起自己要做之事,“谢二,你会用古文摹印法篆刻私章,帮小爷也篆刻一个。”
蒋才从小被祖父带大,四月初十是蒋老爵爷的寿辰,蒋才平日虽糊涂惹祸,却是个极孝心的,知道祖父喜欢收藏各种篆刻法的私章,昨日在知道谢元娘会古文摹印法之后,就盘算着弄一个。又不好直接找上闺中女子,贴身服侍的伴鹤又给他出主意先从谢家的男子身上下手,这才有了今日到谢府二房一事,却不想好运的遇到了谢二。
谢元娘将荷包绑回腰间,才抬起头,“小爵爷刚刚也说闺中女子要规矩守礼,我一闺中女子,帮小爵爷篆刻私章不合规矩。”
“我不说你又不说,谁能知道。”蒋才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所某之事这么顺利,他心情大好,“明日我就让人把玉石送到府上,你三月底之前给小爷就行。”
伴鹤站在自家主子的身后,就差把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心想我的主子爷啊,刚刚是谁指责人家姑娘不懂规矩?这一个眨眼的功夫立马就又求到人姑娘身上去了,谢二姑娘说的话主子爷听不出来,伴鹤一向机灵却听出来人,人就差直白的说主子爷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这人到是不客气。
即是求人,却先得罪人,不道歉不说,张口一个小爷闭口一个小爷的。
谢元娘原想直接拒绝,不过听到蒋才说私章,她骤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打量着眼前的蒋才,谢元娘唇角微微勾起,“我与小爵爷不熟,亦没有交往过。篆刻私章之事,不能应承小爵爷。”
当面被拒绝,蒋才当场羞恼怒斥回去,“谢二,小爷是给你面子,你真当多大的本事呢,不过是篆刻个私章,便是你现在求着给小爷篆刻小爷也不要了。”
令梅也为自家主子捏了把汗。
这位小爵爷有多嚣张她可听说过,听说有一次在街上被人给了一个白眼,还追到府上去把人家的家给砸了,嚣张又小心眼,又天不怕地不怕,谁敢招惹,便是在街上遇到都要躲着走。
谢元娘可不怕他这目指气使,心知蒋才的软肋,淡淡道,“给小爵爷篆刻私章到也不是不行,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帮小爵爷了,小爵爷又怎么回报?”
蒋才立马问,“你想要什么?”
身后侍立的伴鹤抽了抽嘴角,我的主子爷啊,刚刚还挺硬生的说人家求你你都不要了,这怎么立马又打自己的脸了?
便是心粗的令梅,见小爵爷这作派,也忍不住唇角动了动。
谢元娘没有直接说什么事,“就怕我说出来小爵爷不敢做,到时又不好拒绝我,而觉得没面子。”
“这满金陵就没有小爷不敢做的事。”蒋才语气嚣张,“你只管说,看小爷敢不敢。”
谢元娘暗下撇嘴,就知道这厮一激他就好使,此时知道他不会再拒绝这才道,“西街有个叫宋佶的,有一次在铺子里听到他背后编排我,小爵爷只需帮我把人抓起来关两个月便可。”
“这事容易,只是到西街那里叫宋佶的只有这一个?”蒋才又问。
谢元娘笑眸盯着他,“宋佶是郡王爷宠妾的兄长,小爵爷想找人自然容易。”
竟扯到了郡王府。
伴鹤在身后拧着眉,想提醒主子,又知道这时候站出来,定会让主子觉得他怕郡王府而失面子又牵怒到他身上,转念又想不过是个小妾的兄长,又只是关两个月,提着的心便也放下了。
“这事小爷帮你办了,别忘记私章三月底之前刻好。”所求之事已定,蒋才大为高兴。
分明不为刚刚自己一次又一次自己打自己的脸而觉得丢人。
谢元娘福了福身子,“那我明日便让令梅在谢府的后门等小爵爷的消息了。”
又提醒他,“小爵爷到后院时间不短,前院大哥待人怕找急了,小爵爷还是快快回去吧。”
两人这才散了。
令梅捏着一身的汗,一直出了二房的角门,主仆二人往静安院走,她这才深呼口气出来,“姑娘,刚刚可吓死奴婢了。”
“怕什么?他又不吃人。”谢元娘还不忘记叮嘱她,“今日的事不要对外人说。”
第三十二章:族学辩论会1(准备)
令梅一向忠心,便是不多解释,谢元娘相信只要命令她的事,令梅便不会说出去。
令梅道,“姑娘放心吧,奴婢醒得。”
昨日郡王府欺负姑娘,今日姑娘让小爵爷收拾郡王府小妾的兄长,令梅看来这样才对,总不能让人一直欺负,却根本没有多想旁的。
谢元娘却有自己的用意,三月春闺,四月京城中便会出一件大事,上辈子父亲也被牵扯进去,还是母亲让她去求了外祖父,外祖父出面,才将父亲救出来,这也是为何上辈子刘将军翻案后,父亲仍旧不能官复原职的原因。
今日若不是蒋才那厮过来一闹,谢元娘就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情。
先前奇怪蒋才怎么到二房去,加上知道蒋才私下是喜欢书画的秘密,谢元娘也搞明白了蒋才就是笨着自己来的。
“姑娘,小爵爷只说篆刻私章,却没有说刻什么?那你刻什么?”令梅突然想到了这个。
脑子反应慢了点,却也不算太笨。
谢元娘耐心的解释道,“他说三月底之前给他,那必是之后要用,我记得蒋老爵爷的寿辰是四月,他应该是送来做寿礼的。”
上辈子在春闺之前她就设计了顾庭之,名声坏了之后,爵府的寿辰她也没有去,而那时父亲降职,谢府按理说没有资格去,姐姐也是随着外祖母一起去的。
谢元娘能对老爵爷的寿辰记得这么清楚,还是那次寿宴蒋才把马首辅的孙子给打了,蒋才被御史弹劾,圣上大怒发配他到边疆,谁知道蒋才这纨绔将表现出有将才之风来,成为了一名大将。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小爵爷胡闹,到是有孝心。”令梅高看了几分。
已经看到静安院的院门了,主仆二人也就暂时打住了话题,进了院子就有下人见礼,曼云寒暄了几句引了谢元娘进了正屋。
正屋里孔氏正和刘妈妈说话,谢元娘一进来,两人便收了声,谢元娘走到软榻的另一边坐下,刘妈妈问了声好便退出去了,曼云又让小丫头上点心果子之类的。
谢元娘见母亲高兴,笑道,“鸣哥今日回来,这时还没到家吗?”
“他让人送信回来,说要晚饭前才能回来。”孔氏笑的温和,“初十是三年一度族学辩论会的日子,才你外祖家送的信也到了,你四表哥带着砚姐来金陵参加这次的辩论会,算着日子后日就要到了。以往你们姐妹是京城双姝,砚姐又是江南第一才女,这回难得凑到一起,如今你父亲又出了这样的事,又有这样难得的机会,今年的族学辩论会,你和你姐姐也要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百年世家,在金陵都设有族学,而族学名气也代表了世家的底蕴,所以这族学辩论会皆会在春闺之前,太元朝才子聚集到金陵的日子举动一次。
春闺三年一次,族学辩论会也是三年一次,又是百年世家族学举办,可见其名声和壮观有多大。
上辈子谢元娘因在宴会上丢人之事坏了名声,所以族学的辩论会觉得丢人,便没有去,姐姐是去了,只是到底文才方面不如她,族学辩论会又是各世家人才聚集之日,姐姐在一众人群里也不过平平。
刚刚看母亲高兴,谢元娘误以为是鸣哥要回来母亲才高兴的,现在才知道是她误会了,“族学辩论会聚集众多文人大儒,这次能到外祖家的族学见见世面,自然是好的。”
“是见识,可也要努力才行,你和你姐姐是京成双姝,总不能埋没了这名头才是。”孔氏要强,把自己的想法也表达了出来,“砚姐是你外祖父亲打小教导出来的,自有大才,后日到了之后,你也多请教请教她,这个时候了也别想着放不下身段,自家表姐妹,又不是外人。”
“女儿知道了。”母亲一直都觉得她哪都做不好,上辈子就是这样,谢元娘已经习惯了母亲对她这样的看法。
心情却不怎么好。
至于砚姐,谢元娘到不太了解,却也不喜欢。
砚姐在族学辩论会上风头大出,辩论会之后,便直接和四表哥回江南外祖家了,上辈子她心情不好,砚姐在谢府住了几日,谢元娘也没有与她来往,只碰过一次面,还是在族学辩论会之后,她嫉妒砚姐名气盖过她,饭桌上没少冷嘲热讽,砚姐与高冷吝啬的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这样的态度却越发激怒谢元娘,最后丢人的只是自己,到是砚姐对她淡淡不说话,反而被四表哥骂了,砚姐红了眼圈,四表哥没有指责她有错,还安慰了她一番,一顿饭不欢而散,次日砚姐和四表哥便走了。
她和砚姐都是家中娇纵长大的,砚姐是孔大儒教导出来的闺中贵女,有才又懂礼数,自然是看不惯不知规矩的谢元娘,谢元娘又是拔尖的主,自然两人谁也喜欢不起来对方。
活了两辈子,上辈子又是三十多岁的妇人,谢元娘更明白对砚姐的不喜欢,没有规矩却总是受着照顾,又能活的那般的恣意,外祖家人口众多,砚姐被所有人宠着,却活的处处受约束。
孔氏也看出来女儿应承的不痛快,便有些不高兴,“你一向拔尖惯了,平时在外面胡闹也就算了,可今时不比往日,你父亲被降职,你再在外面得罪人,让你父亲也受编排,在宗人府自处更难。平日里多看看你姐姐是怎么做的,也能少让我白些头发。”
一说起这些来,孔氏面上的忧色更重,“今年你们姐俩就要及笄,太元朝女子嫁的虽晚,可有勋贵世家在家中女子及笄之后多会相看婚事先订下来。以前你父亲虽是个空职,可也是正二品的官职,还能有些府邸高的人家相看,如今怕是难了。”
“这次有族学辩论会这样的机会,你们姐妹若是能出彩,找个好门第的婚事也就容易些。”
“母亲,我知道了。”谢元娘不想再听母亲唠叨,态度比之前诚恳的应下。
第三十三章:族学辩论会前2(布置)
上辈子谢元娘嫁为人妇之后,与婆婆学了很多东西,眼下母亲当着子女的面就这样鼓动子女为了好亲事而出彩,换做在有规矩的人家,是万不能的。
提到婚事,谢元娘便想到了任显宏,她略一顿,“母亲,平日里常与父亲的那些下属属家家的女眷走动,现如今父亲降了职,那些女眷可有到府上来探视过的?”
“圣上动怒下的旨,这个时候便是担心也不好上门来。”孔氏想了想,“你这么一提,我到是想起来了,族学辩论会,到是可以邀请一切平日里交好的人家一起去观赏。”
“女儿也觉得母亲想法好,这样一来也省着那些人觉得父亲降了职,便小瞧咱们家,能观赏族学辩论会的多是勋贵世家才有资格进去,要么便是大才华的,可不是什么人想进便能进的。母亲邀请他们一同观赏,咱们谢府也有面子。”谢元娘双手赞成母亲与那些属官的女眷走动。
自然这样一来,她才有机会接触任家。
重生一世,虽不求嫁入大福大贵人家,可未来的吏部侍郎又从不纳妾,这样的人选还是值得谋算的。
孔氏亦是这样的想法,她看着温和,骨子里却也透着世家女子的骄傲,“你呀你,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不过正巧你外祖家有族学,这样的机会又难得,举手之劳罢了。”
嘴上这么说,孔氏的心里也在暗暗的琢磨着,丈夫被降职,那些人暗下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她,族学辩论会这事,到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能被孔氏族学邀请参加观赏,可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资格的。
想到这,孔氏抬眼看向对面笑脸盈盈的小女儿,“元娘,你四表哥最疼你,这次族学辩论会的事,你外祖父全全交给他办,等你四表哥到了家里,你让他私下里多留些名额来。”
谢元娘不意外,上辈子母亲也私下里找她说过这番话,不过上辈子她拒绝了,这辈子虽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应承,“母亲直接和四表哥说便是,你是长辈总好过我。”
“你也说了我是长辈,我哪好意思开这个口。”孔氏沉下脸,“母亲就求你这点事,你也不愿意?”
“不是我不愿意,是每次只要求外祖家那边,母亲总让我出面,说起来我是外孙女,母亲才是孔家的嫡女,比我关系还亲近呢。”
“你外祖家疼你,我是孔家女却也是外家的,总不好意思一直和娘家开口。”孔氏不愿多解释,“事情就这么定了,等你四表哥来了,你开口。你也别觉得这样就在砚姐面前低了头,自家的表姐妹,她不会笑话你。”
谢元娘又不是像上辈子那样不知事情的任性闺中女子,她嫁为人妇十多载,又有涵养内涵的婆婆教导,岂会被母亲这几句话给糊弄了?
她们在争论的明明是孔氏女与外孙女之间的远近,怎么到了母亲这里就变成了是因为面子了?
正巧这时谢文惠又回来了,孔氏也就没有再提这事,谢元娘便也没再多说。
谢文惠凑在孔氏的身边两人说了会花样子,孔氏又提了族学的事,这次却只叮嘱着辩论会上好好见识一番,到没有像刚刚和小女儿说话时说那么多,谢元娘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可见她平日里骄矜傲慢,才让母亲放心不下,到不似当姐姐的面,说的极少。
姐妹二人在静安院用过了午饭后,结伴回院子的路上时,谢文惠才问起来,“之前你在二房的园子里可见到小爵爷了?”
“小爵爷不是在前院吗?他去园子了?”谢元娘反问。
谢文惠打量了她一眼,才道,“大哥去前院没有看到小爵爷,听下人说小爵爷去了园子,我想着你许是在那里遇到了,才问问你。”
“和姐姐分开后,我就直接带着令梅回来了,园子与两府的角门近,一路上连个下人也没有看到,只有守角门的婆子。”谢元娘没敢和姐姐说实话,若说了她做的事也不好和姐姐解释。
令梅粗心不会多问,可往日里她出门一直是与姐姐同行,宋佶有没有说编排过她,姐姐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只要她一说出来,姐姐就会发现她在说谎。
谢文惠笑道,“没有便好,那是金陵出了名的小霸王,你脾气又直,我真怕你们两个遇到你再惹恼了他。”
若是遇到,第一次被问起来,便一定会回答‘怎么这么问?’亦或‘没有’,不是这两句,又有后面的话,谢文惠觉得自己也是多想了,这才放下心底的不安。
大哥那边说小爵爷见了他没说什么便又走了,也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小爵爷到底是何用意,二婶那边也说二叔与爵府没有过来往,所以再听说小爵爷去了园子之后,谢文惠的一颗心才沉了下去。
此时见是自己白担心了,又想多了,谢文惠心下也暗笑,自己是重生了,加之有些事情与上辈子不一样,才会疑心生暗鬼,总觉得谢元娘不对,亦或者是重生的,可是反过来想想,谢元娘之前与小爵爷又没有交往,谢元娘便是与她一样重生回来,也不会与小爵爷交往密切,毕竟上辈子小爵爷与谢元娘是死对头。
这么想过之后,谢文惠对于有些事情与上辈子不同,便也就释然了,自也不再紧张的盯着谢元娘,顾庭之没有来,那么眼前不用担心谢元娘设计顾庭之的事,她到是可以先把那件事情做了,先扭转父亲及谢父府的命运。
当天晚上,谢府大房在前院摆了家宴。
第三十四章:族学辩论会前3(两房)
谢府二房过来,男女也没有分桌,便凑在一张桌子上用饭,鸣哥在孔氏的族学半个月回来一次,他人才八岁,却总摆出一副夫子的样子,很是古板,谢元娘上辈子不喜欢这个弟弟,毕竟当姐姐的总被弟弟教训,怎么可能有面子。
可是后来出事了,鸣哥却仍旧如以往一样没有嫌弃看不起她这个弟弟,懂的多了,谢元娘再看鸣哥自持夫子的作派,反而觉得可爱好笑,一顿饭的功夫,没少逗趣鸣哥,鸣哥少不得拿古板的样子来给她讲道理,桌上的众人看了,也少不得被逗笑。
一顿家宴吃的极为热闹,就是孔氏平日里对阮氏淡淡的,今日态度也亲和了几分,“族学辩论会,我让娘家那边多留了几个名额,二弟妹要有交好的朋友,也可以邀请几个。”
孔氏虽说的亲近,却也掩饰不住显摆的意味。
阮元却受宠弱惊,又哪里会计较被低看,“孔家的名额,满金陵城的人想求都难,能邀请几个朋友,我这可长脸了,到是我娘家那边,前几日还说着家中族学的名额不多,怕是我这边的也没有,又担心我多想,还想着要拒绝哪家的呢,明日我便让人回去送信,我到孔家这边来,也省着他们再为难,我先在这里谢谢大嫂了。”
阮氏是家中的庶女,一向不被宠,不然也不会十五岁及笄就被嫁给了当时还只是小参将,又只是普通平民出身的谢二老爷。
谢二老爷如今也不过是个五品的武官,阮府为兵部侍郎自然不把谢二老爷看入眼中,阮氏没有名额观赏族学辩论会,也足以见得阮家并不看重阮氏,阮氏心中委屈却也没有办法,谁让她只是个庶女,如今突然得了这天大的好消息,怎么能不激动。
平日里就极为敬重长房,此时对长嫂自然更感激涕零。
孔氏嘴上寒喧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必客气的话,面上的神情却极为自得,谢二老爷在一旁看着,心里高兴却又有些难受,自己没能耐让内子和孩子都低人一头。
谢玉文虽然才十岁,也知道母亲为族学辩论会的事心里难受着,毕竟大哥是举人之身,若能参加这样的辩论会,自是有益的,前几天她还偷听到父亲和母亲谈话,父亲要求大伯父,现在父亲不用开口,大伯母亲自开口了,谢玉文心里也高兴。
谢休德到底是个少年,虽自持,却掩饰不住激动,看向孔氏的目光也带着敬重,又一边小声对身边的谢元娘道谢,“二妹妹,谢谢了。”
谢元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大哥确实要谢谢我,孔家的名额是我出面去要的。”
谢休德愣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嘴角却裂的大大的,眼底皆是笑意。
谢元娘鼻子却有些酸,等晚上与姐姐结伴回院子的路上,便和姐姐嘀咕,“母亲明明可以私下把事和二婶说,偏今天拿到明面上来说,明明是一家人,却弄的现在二叔一家对咱们感恩戴德的。”
这两天谢文惠已经习惯怀疑谢元娘,听她这么一说,本能道,“妹妹真是奇怪,平日里可听不出你说这样的话。”
谢元娘微微一顿,笑道,“姐姐也好奇怪,这两天总说我这不对那不对的,是不是我哪里惹到了姐姐,才让姐姐处处看我不顺眼?”
话说到这,再要争执下去,就会伤了姐妹情谊。
谢文惠笑了笑,这样针峰相对的谢元娘才是她熟悉的,她反而笑了,“平时你最不看不惯庶女出身的二婶,连带着也不喜欢三妹妹,母亲对二婶又常以失施的姿态自居,咱们从小看到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你说你今日突然说母亲这样做不好,对不对?”
谢元娘想了想,笑了,“是啊,往日里我不帮着母亲一起搭桥就已经不错了,今日还说母亲这样做不好,确实是不对。”
她语气一转,“也是昨儿个在郡王府明白了许结道理,回来后想了想才发觉得自己这些年过的有多糊涂。”
私心里,谢元娘也觉得自己日后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嚣张任性,可是突然之间转变又不好解释,比如姐姐就已经发觉不对了,今日也不失是一个给转变做解释的机会。
昨日宴会姐姐没有去,平日里姐姐也没有交好的闺中蜜友,自然也不会有人细细把那日的宴会细节说出来,所以也不担心会被姐姐知道后怀疑。
至于郡王府的杏花宴之后,那日的事情能这般的安静没有被传了来,也不过是那日谢元娘着实打了一众看热闹人的嘴脸,皆是勋贵世家出来又在乎名声的,岂会自己打自己的脸,说起那日他们在一旁看郡王府欺负人的事情,岂不是影响他们的清誉。
谢文惠上辈子去过宴会,正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这辈子醒来之后,直接就避开了,她愣愣的看着谢元娘,“你能长大明白道理,也是好事,过去的事便过去了,日后也收敛一下你的性子,父亲虽降为五品,在京中找不到好的婚事,嫁到金陵外寻一门好的亲事也不难。”
若谢元娘真因宴会一事收了性子,谢文惠到觉得也不是坏事,上辈子谢元娘没有抢了她的婚事,又担了那样的恶名,最后又被她推下湖淹死.....说起来两个人的恩怨,也就算是了了。
这辈子若是她能安份一些,谢文惠也不想对她出手。
谢元娘意外的看了姐姐一眼,然后笑了,“姐姐说的话我记得了。”
心下却有些怪异,总觉得姐姐说的话是意有所指,随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姐姐又不是与她一样是重生的,又怎么会知道上辈子她设计顾庭之的事?转念又觉得姐姐这样说也正常,她们今年秋天及笄,是到了说亲事的时候,姐姐这样提醒她,怕也是担心她会多想。
第三十五章: 族学辩论会前4(隐现)
姐妹两个心思各异的回了各自的院子。
另一边孔氏一直也没有等回儿子,等刘妈妈打探消息她听了之后,脸色难看的紧,“他过家门都不入府,反而紧着二房去,便由着他吧。”
刘妈妈想解释两句,见夫人正在气头上,便收了声。
青山院这边,洗澡过后,谢元娘坐在榻上继续摆弄田黄,身后令梅给她通着头发,醉冬铺着床,青山院里原本就没有几个下人,算上能在谢元娘身边服侍的三个,加上院里打扫的小丫头,也就五个。
有急碎的脚步声在窗外响起,不出几息的功夫,寒雪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走的急,一看就是有急事,谢元娘听了动静也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
“姑娘,奴婢刚刚检查角门有没有上锁时,看到大姑娘披着斗篷出了望月楼,不知做什么去了?”姑娘昨日就交代注意望月楼的动静,寒雪也一直没忘。
谢元娘没放在心上,“许是去静安居了吧。四表哥和砚姐初五便到,姐姐又是心细之人,怕是有事要和母亲细谈。”
“那也不用这么晚过去,刚在夫人那里时大姑娘怎么不说?到是和姑娘回来之后,自己去了。”令梅是想什么便说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醉冬原本觉得妹妹禀报这不算什么事,而且还盯着大姑娘,就有些失规矩了,现在听令梅这么一说,到觉得大姑娘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对。
谢元娘笑道,“那你明日打听一下,看姐姐去做什么了。”
这话有些敷衍,一看就是随口一说,不过是安抚身边几个丫头的。
谢元娘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上辈子她只顾着自己出名,也没有太去注意过姐姐平日里做什么,不过她却知道姐姐是疼她的,上辈子她抢了姐姐的婚事,娘家的人都怪她,姐姐却不曾,甚至还不时的到顾府去看她。
就凭借着这一点,谢元娘也不会去猜疑姐姐什么。
次日用过早饭之后,寒雪就来回话了,“奴婢和前院的守门婆子假意的说话时打听到,大姑娘昨晚去了前院,前院守院的旺哥平日里奴婢也说过几次话,听旺哥说大姑娘想看几本书,到老爷的书房呆了一刻钟,挑了几本书便出来了。”
“马上要族学辩论会,父亲降职,姐姐想辩论会能出些采也正常。”谢元娘解释了两句,又夸了寒雪办事稳妥,这才让她下去。
不多时又有孔氏身边的大丫头长玉过来传话,“夫人说了,明日表少爷和表姑娘便要到府上,今日要把前院的客房收拾出来,便不用姑娘过去请安了。表姑娘到时要住在大姑娘的望月楼,大姑娘今日忙的事也多,让姑娘没事不要去打扰大姑娘。”
“你回了母亲我知道了。”谢元娘听了这些也不生气,只让令梅送长玉出去。
令梅送了长玉回来,才愤愤道,“长玉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平日见姑娘总是被夫人训,当着姑娘的面才会没有高低,姑娘莫往心里去。”
“你也说了,她是个下人,我和她计较岂不是失体面,这事你家姑娘我懂,你就别担心了。”谢元娘重生回来,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她眼睛盯着手里的田黄,“你也去角门那里看看小爵爷派的人来了没有,莫让守门的婆子发现了又出生事端来。”
令梅的脑子被一带走,立马就忘了前一刻的事,应声退了出去。
长玉这种用鼻子看人的性子,谢元娘上辈子可没少和长玉争,后又被母亲训她眼皮子浅与个下人争高低,那时她不懂事,只当母亲偏着长玉,又总是当着下人的训斥她这不好那不好,便与母亲那边走动也少了起来。
重活一世,谢元娘早就不是那个不懂事的谢二,明白长玉这样不知尊卑的丫头,被主子养的心高气傲,将来也不会有好下场,自己一个做主子的和个下人争高低,确实失体面。
母亲是外祖母的独女,又被宠坏了,府中看似规矩却又有许多没有规矩的地方,上辈子谢元娘看不明白,自己又是被宠坏的,这辈子看明白了,却也不想去戳破这些,毕竟一个下人还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上辈子父亲虽没有升回去,却也没有再被降职,谢府也算是安稳。
上辈子便是知道一些事情,确也是听顾庭之念叨的几句,具体中间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重生回来,谢元娘虽不是那不知轻重的谢二,却也只是一个妇人,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能做的也便是为自己找个‘潜力股’,便是她天大的好运了。
想到这,谢元娘到盼着初十族学那日,多与任家接触,又盘算着怎么才能让未来的吏部侍朗看上她,又能到府上来订亲。
心不在焉的想了一会儿,直到令梅回来,她这才收了心思。
令梅嘴碎,一进来便说个不停,“奴婢去角门和守门的婆子说要买点花戴,又卖货郎说好了今日,婆子便打了后门让奴婢出去。”
“奴婢一出后门,小爵爷身边的伴鹤便冲了上来,要不是奴婢一直使眼色,怕都让守门的婆子看出来了,他这才担着货篮子到了奴婢的身前,奴婢假意挑货时,他偷偷把这东西塞进了奴婢的手里。”令梅指着方桌上放着的玉石,“别说伴鹤扮的卖货郎还真像,奴婢看他弄的货又都是些好的,捡了不少回来,他也没有和奴婢要多少钱,到是让奴婢捡了个大便宜。”
令梅笑的嘴角都快裂到了耳根底下。
“花了多少钱我出,你拿去院醉冬几个分了。”谢元娘不意外蒋才做事心这么细,这人虽纨绔还是有优点的,不然上辈子也不会成为一员大将,她拿着玉石在手里摆弄着,“伴鹤可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吧,伴鹤虽没直说,奴婢最后拿着钱结算时,他嚷嚷的嗓门很大,说‘他是守诚信的,卖东西从不诓骗人。’奴婢一听便知道他是有意要传话给姑娘了。”
第三十六章:族学辩论会前5(主动)
回了话令梅出去与醉冬几个分头忙去了,谢元娘打量着手里的玉石。
上等的瓜瓢红,又名肉脂,属寿山石里的水坑,红处色泽鲜艳如三春桃花,白处则又纯法如玉,蒋才让人送来的这块瓜瓢红整体都是红色,到是块难寻又上等的寿山石。
既是做寿礼送人的,想到爵公府又子嗣单薄,谢元娘心中便有了盘数,印钮可以篆刻三只小鸡躲在荷叶下,寓意合家欢或是连升三级,至于印面上的字,谢元娘打开一旁放着的纸条,上面只写伯牛两字。
噗嗤~
谢元娘忍俊不禁的喷笑出声,蒋老爵爷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取的字竟叫伯牛,伯到是可以猜到是排名用的,牛字便是给予了长辈对晚辈的希望,蒋家子嗣单薄,是希望蒋老爵爷身子像牛一样壮吧。
蒋才要篆刻的印章谢元娘已经有了盘算,便也不急,拉了身后的小匣子将瓜瓢红放了进去,又喊了人进来,进来的是醉冬。
醉冬沉稳,抬眸便看出主子眼里的疑惑,“令梅和寒雪带着两小丫头在挑头花。”
谢元娘这才想起,“是了,刚刚是我让令梅去分的,你怎么没去?”
“奴婢选什么样的都行,让她们挑了过后剩下的给奴婢便行。”
“你一向沉稳。”谢元娘让醉冬备了笔墨,她研磨的动作快,头也不抬的对醉冬道,“你母亲私下里又找你要月钱了吧?”
“是。”醉冬没敢瞒着姑娘。
“当日你父亲要卖你们进青楼,我将你们买了下来,你母亲又重男轻女,只看重你们弟弟。你就是太过心软,你看看寒雪,他们可敢找寒雪要月钱?”谢元娘上辈子不知这事,还是嫁人之后这姐妹二人有一次来看她,寒雪和她说的。
醉冬吓的跪到了地上,“奴婢知错。”
谢元娘放下手里的笔,扶了她起来,“我是心疼你,哪里是怪你。你们在我身边服侍尽心我是知道的。往日里我只顾着自己任性,也没少让你们跟着吃刮落受了不少的委屈。”
“姑娘。”醉冬的眼圈红了。
“可别哭,女孩子的眼泪可是金疙瘩。”谢元娘又道,“去拿了一两的银子给你母亲,只告诉她把你弟弟送到学堂里去念书,若是用这银子做了别的事,日后别再上我谢府的门。若是你次次给他们银钱,他们到是习惯了伸手就来,不知道自己想法子养活自己,你这样只是害了他们。”
“姑娘,这可使不得。”寒雪清脆的声音响起,人也挑着帘子从外面进来的。
同进来的还有令梅。
“当日他们把我和姐姐卖掉的时候,我和姐姐便已经没有了家人,他们现在又厚着脸皮上门来,可没有这样的理。”寒雪是个厉害的,对姐姐也是怒其不争,“姐姐,他们就是喝血的鬼,莫再心软了。”
醉冬低着头抹泪。
令梅手里还拿着花,也不知道要怎么插话。
“姑娘心善奴婢们知道,这事便算了。”寒雪一向是个厉害。
“姑娘的心意奴婢知道了,以前是奴婢想不开。”醉冬自是明白姑娘的好心,“姑娘的手也要紧些,前几天买了东西就将这两年存的私房都花了。”
令梅见气氛好了,才笑道,“可不是,前天奴婢和醉冬取银子时,见姑娘只有三两多的银子了。”
现在又要拿出一两赏人,就这么大手大脚的,三两银子能花几天。
谢元娘不担心,“就按我说的做,取了一两银子,待你娘再上门便给她。至于我的私房钱,你们也不用担心,明日四表哥就到了,舅舅一向疼我,定不会少了我的好东西。”
令梅可没有主子这么乐观,“舅姥爷是每年都给姑娘不少银子花消,可是每次都是夫人保管的。”
钱是自己的,可是不在自己的兜里,花起来自然不硬气。
“这有什么难的,这次四表哥给了我我自己收着便是。”谢元娘最怕令梅的唠叨,摆手让她出去办事,“你去静安居看看母亲给任家送信了没有?若是没送便让人等一等,宴会那日应了给任姑娘一副画作,今日我画好了正好让人捎过去。”
虽然初十那日便可以见面,可是眼下也不妨碍她在任家面前刷存在感,谢元娘作画时心里也美滋滋的,她记得任显宏最喜欢画作,不然上辈子也不会被董适的画惊艳到而娶了董适。
知道了这个,谢元娘是万不能给情敌机会,所以在画作的惊艳上,一定要把董适压下去。
“奴婢这就去。”令梅听了到是欢喜。
以往姑娘最不喜欢与人交往,闺中也没有来往的朋友,现在愿主动与人交往,自然是好事。
静安居里,孔氏正和大女儿商量怎么布置房间的事,听到外面刘妈妈与人在说话,问了一声怎么回事,刘妈妈便进来回话了。
“二姑娘说在宴会上应了任主事家的姑娘一副画,才让院里的丫头过来问夫人有没有给任主事家送贴子加参族学辩论会的事,说若是没送,一会儿便送了画过来直接捎过去。”刘妈妈道。
孔氏拧着眉,“你说说她,即是送人画,便要亲自让身边的丫头送过去,哪有这样捎过去了,落在人眼里和打发要饭的有什么区别?好好的应下送画,又不把人放在眼里,她这是得罪人还是交人去了?”
“任主事?他家的姑娘可是任蓁蓁?”谢文惠在一旁问道。
她今日穿了件大红底黑白边的长褙子,底下白色襦裙,发髻简单的盘着,上面是一只红色的宝时牡丹发簪,加上她圆盘的脸,整个人也明艳起来。
刘妈妈不等回话,注意到女儿装扮的孔氏到是插话道,“以往打扮的清淡,让你学学元娘打扮的艳丽点你总是不听,今日这番装扮到是不错。你还小,正应这样打扮才是。”
谢文惠脸微微一红,“这只红色宝石发簪是去年母亲送我的,一直也没有戴过,今日想着配这发簪才找了这身衣裙出来。”
第三十七章:族学辩论会前6(印象)
谢文惠上辈子出嫁之后没几年便守寡,除了大婚,上辈子她就没有穿过艳丽的衣裙,重生回来,她便是为了图个喜气,也要将自己打扮的艳丽一些,将谢元娘比下去。
孔氏欢喜的拍着她的手,“正应这样想,以后便这么打扮,我那还有一套蓝色宝石的头面,一会儿让长玉送你院去。”
长玉正端着茶水从外面进来,听了笑道,“奴婢这就找出来送去望月楼,只怕东西到了望月楼,二姑娘也知道了,怕又少不得闹腾一翻了。”
“去年这只红宝石的簪子妹妹就已与母亲不高兴,再知道母亲又送了我东西,怕怪母亲偏心了,我听母亲说过那套蓝宝石的面首是外祖母给母亲的,意义便不同,女儿哪里能收。”谢文惠也劝着。
心里却极为高兴,面上劝着,心里却明白只要她这么一劝,母亲定会把东西送到她好里去。
上辈子她是直到出了谢元娘勾引顾庭之的事情,母亲又让人在外面散播那样的流言,她才明白母亲对谢元娘的不喜,这样一切也就看明白了,往日里任着谢元娘必子来,哪里是宠爱,分明不在乎,便说是棒杀也不为过。
两相一比较,谢文惠便知道母亲才是真疼她的。
“现在就找出来送到望月楼去,我看她怎么闹。”孔氏脾气也上来了,“平日里宠着她惯着她,竟还惯出毛病来了。也不知道礼让姐姐,她再不满意让她来找我。”
“母亲,我真不在乎那点东西,要不送给妹妹吧。”谢文惠低声劝着。
孔氏却不管那些,反而过来宽女儿的心,“明日你四表哥他们就到了,还不知道你舅舅给她拿多少的好东西,有你外祖家偏疼她,你还担心少了她的,这事就这么定了。”
刘妈妈在一旁看着,对长玉使了眼神,长玉笑着退了出去,至于刚刚提到给任家送书画的事,被孔氏的话一带,这事也就没有人再提起。
静安居的耳房里,刘妈妈正训着长玉,“做下人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夫人虽然生气二姑娘任性,可到底是亲母女,哪有你在中间挑拨搬弄事非的,今儿这事便过去饶你一回,再有下次你便回江南孔家吧。你是孔家家生子,谢府不好发落你,只能让孔家处置了你。”
长玉吓的跪到了地上,“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刘妈妈冷扫她一眼,这才转身走了,正巧遇到大姑娘从正房里出来,笑着迎上去,“大姑娘这便回去了?”
“明日表妹便到了,我院子里的客房还没有布置好,才和母亲商量好,这便回去让人布置。”谢文惠对刘妈妈到是恭敬,“二妹妹让人送来的画可送来了?”
“还不曾,夫人的贴子还没有下,奴婢现在去问问要不要单独让人送了画过去?”
“母亲虽知道不合礼数,可妹妹又惯是有主意的,要是驳了她的意思,怕她心中又要不快,妈妈便让人一同捎过去吧。”任家未来可是成为京中新贵的。
不知道在宴会发生了什么事让谢元娘与任蓁蓁有了交往,谢文惠却不想两边交往过深,再说她要找帮父亲找出刘将军被诬陷的证据,就一定要接解近现升为兵部侍郎的苏侍郎,她上辈子就听说苏侍郎寻到了帮刘将军翻案的证据,可惜最后被人暗杀了。
谢文惠打算帮父亲立功又升回二品,所以一定要接近苏侍郎府,但是以往她与苏侍郎没有接触,到是记得董适好像与苏莹莹交好,若是能入董适的眼而与苏莹莹交往,那就好办了。
想到董适以及董府,谢文惠觉得自己也得回去仔细的布置一下。
傍晚的时候,任蓁蓁收到了谢元娘画的春竹图,竹林间还有蝴蝶偏飞,任蓁蓁欢喜的拿着画跑到了前院,“大哥,你快看看二姑娘送我的画。”
任显宏手里拿着的正是谢府送来的贴子,相邀初十同谢府一起云观赏族学辩论会,对任家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任显宏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便看到妹妹冲了进来。
“二姑娘?谢二?”任显宏问。
“是谢二姑娘,大哥怎么直呼人家谢二。”任蓁蓁眼里竟是崇拜之色,“二姑娘当是在宴会上,一人抵十,我若能有她十分之一也好了。”
任显宏拧眉,“谢二纵有大才,礼数却太过欠妥,你莫学她这些,女子当温柔端庄才是。”
对谢元娘的评价不高,却不妨碍任显宏打开画作观赏,“谢二果真有大才。”
不过几画便将竹的气节画了出来,任显宏纵不喜欢谢二的不端庄,却也压不住他对谢二才气的欣赏。
任蓁蓁眼睛盯着画作,亦是眼睛闪闪发亮,“大哥,以后有时间我也可以找二姑娘玩吗?”
“你们闺中女子之事,我不好作评论。”
任蓁蓁作势收画,“大哥这么重规矩,那还是不要看这画了,闺中女子的画作,岂好让你观赏。”
任显宏拦着,“我知妹妹不喜欢我看重规矩礼数,可自古以来无规矩不成方圆,古人如是说,咱们怎么能不劳记于心?”
任蓁蓁平日里便胆小,听了兄长这么一说,到也不好再辩解,任显宏见妹妹消沉下来,心疼想宽慰几句,却又觉知道说什么,便收住了话。
同一时间在爵府那边,蒋才吊儿郎当的靠在榻上,抬眼见良安进来,“办妥了?”
“回爵爷的话,已办妥了,只是这宋佶身后有郡王府,不知道缘何得罪了小爵爷,属下也好像主子那边回禀。”良安是老爵爷贴身侍卫,年逾四十,做事稳妥。
蒋才不耐烦道,“他要不是身后有郡王府,你以为小爷会让你帮忙?至于祖父那边你只需说宋佶在背后祖宗小爷断子绝孙就行了。”
良安声音不动,应声退了下去。
第三十八章:族学辩论会前7(表哥)
良安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得罪郡王府的事,老爵爷定不同意,可是若谁敢说爵爷府断子绝孙,老爵爷便是皇上面前也敢闹的,谁不知道蒋府子嗣单薄,这是老爵爷的痛处。
良安一走,伴鹤就马上活了过来,凑上前小声道,“主子爷,谢二即然是半襟居士的弟子,要一副兰襟居士的画作也容易,主子爷怎么不要一副画?”
“你懂什么。”说起到这,蒋才一脸的得意,“小爷我这叫徐徐渐进,慢慢的来,你看谢二平日里的嚣张劲,你和她来硬的,她比你还硬。那个宋佶不是得罪她了吗?你让庄子上的人好好的伺候着,小爷帮她出气,有她感谢小爷的时候。”
至于人放到爵府的庄子上,郡王府便是知道也要不出人来。
伴鹤拍了几句马屁,逗得蒋才心情大好,这才起身去遛房檐下养的那几只乌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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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末时,孔家的马车才到了谢府。
谢父这日正好沐休,便在前院等着,孔家这次来的是孔氏兄长的四儿子,叫孔氏一声姑娘,实则比孔氏也不过小两岁,孔氏是孔老夫人老来女,又只有一子一女,自然是疼爱女儿。
静安居里,孔氏看着下首坐着的侄子,笑有些僵硬,“你祖母祖父的身体还好吧?”
孔澄态度恭敬的回道,“祖父祖母一切安好,姑姑不必挂念。”
他年逾三十,太元朝第一才子,至于未婚,又是孔大儒最小的孙子,便也一直没有强逼迫他成家立业。
“那就好那就好,这一路你辛苦了,你姑夫不在前院等你,我让人带你去前院,砚姐也先去休息。”孔氏面对恭敬又有才气的侄子,越发的拘谨。
她也是没有办法,这侄子只比她小两岁,从小时她可记得侄子小大人似的管着她,她现在嫁为人妇,每次见到侄子,都会想起那些事情,自免不得要尴尬。
如此一来,便是与砚姐也没有说几句,就让刘妈妈带人去安排了。
对于姑姑敷衍的态度砚姐面上也没有表露出高不高兴,刘妈妈暗下观察了一下,暗下也感慨,孔府中就表姑娘这么一个女儿,便是其兄长生下来的侄儿们也是男嗣,表姑娘就是被捧在手蕊里养大的,打小聪明又有灵气,孔家怎么能不宠着?今日夫人态度这么敷衍,表姑娘也没有一丝的不满,可不是只有大家才能养出来这样心胸的贵女!
刘妈妈让曼云送了表姑娘去望月楼,才进了屋劝孔氏,“夫人,表姑娘从小被宠着长大,到了府上来,你要多多亲近才对。就这么连话也没有说把人打发走了,表姑娘心中虽不会计较,可回去若被舅夫人问起,怕舅夫人会挑理。”
“大嫂孙子都九岁了,年逾近四十生下砚姐,府中宠她也不为过,只是咱们府中惠姐和元娘与砚姐年岁相当,总不好太过抬着她。”
刘妈妈知道夫人说的这些都是借口,特别是前面的那句话,无非是在指责娘家嫂子为老不尊,孙子都九岁的人了,还生下砚姐。
可想到孔家这些年对夫人的照顾,刘妈妈少不得又劝了几句,“当年舅夫人可一直把姑娘当自己的孩子养呢。”
小姑子与自己的儿子年岁差不多,自然是多疼一些。
“长嫂如母,也是她该做的。”孔氏心中都明白,嘴上却不肯承认,却也听进了刘妈妈的话,“今日砚姐也累了,晚上吃席时我与她说说,明日再叫她到跟前来说话。”
刘妈妈见夫人听进去了,便也没再多说,她到底只是个下人。
望月楼那边,谢文惠听到四表哥表妹来了,不等迎出去,见力曼云已将人带过来了,忙起身相迎,又是让人把东西放到后院收拾出来的客房去,又是叫人布茶,还让人去青山院送话,她这般的热络,砚姐的心情到是好了些。
青山院这边,谢元娘看到突然出现在屋里的四表哥,愣了一下,就笑了,欲下软榻,“四表哥,你们不是申时到吗?我还想着到城门口那里去接你呢。”
在孔氏那里说去前院的孔澄并没有先去前院,将带路的引玉支走,而是轻车熟路的到了青山院,他每年到谢府来做客时,来的最多的便是青山院。
孔澄拦下她,又自顾的在软榻另一边坐下,“行了,咱们俩又不是外人,不必弄那些虚礼。”
孔澄性子随意,言谈举指间自也就带着随意。
谢元娘便也不与他客气,坐下手两只胳膊撑着身前的方桌,手拖着下巴打量着对面的孔澄,“一年不见,四表哥仍洒脱不拘,风流倜傥。”
孔澄带着宠腻的伸手揉揉她的头,“到是你,今年就要及笄了,还像个小孩子,怎么能让人放心。”
这语气,谢元娘鼻子微微一酸,“有四表哥在,我不怕。”
第三十九章:族学辩论会前8(私给)
上辈子谢元娘名声受损嫁进顾府,四表哥远远的从江南赶来,见了面只叮嘱她万事与婆婆商量,不可再使小性子,又给了她留了银票,后来她听了四表哥的话,相处下来才发现婆婆看着古板又严肃,却是个心善又和蔼的人,没有因为她用难看的手段嫁进顾府而厌她,更是耐心的教她很多做人的道理。
走动的多了,又被母亲派上门的长玉骂了一顿说她妨碍四表哥的名声,便再也没有联系过四表哥,就是四表哥再到府上,她也拒之不见,可也没有拦住每年四表哥到府上来一趟,一直到她死那年。
孔澄笑道,“远水救不了近火,便是我知道你出事,在赶过来怕也晚了。”
这句话,上辈子她出事之后,四表哥从江南赶过来时,便是这么说的。
谢元娘深吸一口气,“四表哥,我记下了,以后一定不再惹祸,也不让你们担心。”
表妹突然认真起来,孔澄到有些不习惯了,转念便也严肃道,“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看吧,这就是疼爱自己的表哥。
谢元娘笑道,“我不给别人委屈受就算了,哪有人敢给我委屈受,四表哥就放心吧。对了,舅舅和舅母可好?我到是想念他们,只是母亲常说我这几年大了,不让我往外跑,这几年便也没有去外祖家。”
“他们都好,就是念你念的勤,这不是知道我要来,恨不能把好东西都给你装来,还是你外祖母拦着,说等你嫁人了再送来,不然这次哪能只装了一马车的东西。”孔澄摇头无奈。
“就知道舅母最疼我。”屋里没有外人,她还是小声道,“昨儿个母亲给了姐姐一副蓝宝石的头面,还让长玉偷偷摸摸的送过去,生怕我知道了会不高兴,却也不想想送的时候我不知道,难道姐姐以后戴了我不会多问?换成以前的脾气,我早就过去吵了,现在想想许是我以前做的太小家子气,才让母亲这般做,到底是我之前太拔尖,到是没少让姐姐受委屈,反观舅妈每年送了我这么多东西,也不见姐姐捻酸的时候。”
孔澄与三兄长是双胞胎,兄弟二人不但有才,江南孔家双生子自有美郎君的美名在外,那也不是被人吹捧出来的,自然是风姿疏朗,别有一番的俊秀。
那双如繁星一般的眸子看人时,仿佛透着温和的光,能把你看化了,换成哪个小姑娘对视之后也反抗不了要沦陷进去。
此时,孔澄眼底的笑意却退了下去,“你这话我却不认同,你舅母那里哪次备礼物不是你们姐妹二人都有?便是母亲偏疼你,给你的比给惠姐的多一些,可你外祖母也会私下里帮惠姐补上,这事我却从不对你舅母说,便是你母亲那里也不知内情,所以你们姐妹的东西各有各的好,又是一样多的。怎么私下里你母亲还偏向着惠姐那边?”
纵是活了两辈子,谢元娘也不知这事,她愣了愣,“四表哥今日便是不说,我怕是一直不知道是这样,我还一直以为每次我的东西都比姐姐的多。”
“你们姐妹两的东西,每次到了府上我都是让人直接送到你们各自的院子,都有些什么东西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难不成是惠姐到你这里来说她的东西比你的少?”
“这到没有,只是每次看到母亲给姐姐东西,我捻酸起来母亲才会说这些。”谢元娘愣愣的回道。
她不傻,何况又活了两辈子,有些事情搭眼一看就能明白怎么回事。
上辈子,或者说重生回来之后,她一直以为母亲最疼她,又最宠着她,毕竟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母亲从来没有拦着。
可今日四表哥的话,却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四表哥不可能骗她,那真相也就只有一个:母亲最疼的是姐姐。
平日里她做什么事也不拦着也可以解释了,无非是懒得管又不在乎,可是却被她看成了宠爱。
难怪上辈子她与婆婆说母亲曾有多宠爱她,才会在她出事之后有多恨她时,婆婆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难怪她出事之后,母亲会那么恨她,因为母亲最疼的不是她。
拨开云雾见日明,一切都明白了。
孔澄先还在气愤,此时看到元娘受伤的神情,也后悔起来,“元娘,此时你知道真相许会难受,可对你来说这亦不是件坏事。父母对子女的爱不会假,只是多与少罢了,人之常情,你也不必挂怀。”
若还是个小姑娘,谢元娘自是一时扭不过劲来,可她骨子里早就不是个小姑娘了,“表哥放心吧,我都懂。”
此时还不晚,重生一世,看透了上辈子没看透的事,对谢元娘来说到是一件好事,对于上辈子做错事而与母亲断了关系的遗憾,谢元娘也撂了下来,她整个人反而轻松了。
孔澄望着她面上的淡然的笑,却是心疼,“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无非看重,这次你外祖母给惠姐的东西,我做主给你,这事你知道就行,不要对外人讲,左右就我们两个知道。”
谢元娘哪里会驳了表哥的好意,亦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外祖母偷偷给姐姐补东西的事不好和我母亲说,便是也不会私下里问,这些我都懂,表哥就放心吧。”
孔澄听了她的话,却是真的放心了。
去年来的时候,元娘还不懂这些,一年不见能说出这番话已是难得,可见也是懂事了。
孔澄又喊了九渊进来吩咐,“给大表姑娘的东西里有一个红然的沉木箱子,让人把东西直接抬到青山院来。”
九渊是孔澄的身边人,自然是听主子的,平日里又是谨慎之人,从不多嘴,领了命令之后便退下去了,谢父还在前院等着,孔澄这才起身去前院。
第四十章:族学辩论会9(两世比较)
院子里是下人往进搬东西的热闹声,谢元娘送走四表哥之后,面上的笑才退下去,一个人坐在榻上发呆,直到令梅进来回话,才打起精神来。
“姑娘,东西都摆在院子里了,有六大箱子,还有九渊后送进来的红沉木箱子,另在一起总共七个箱子,里面的东西都在这上面记着。”令梅放了单子到方桌上,又把手里的檀香木做的匣子递过去,“刚表少爷走的时候让九渊给奴婢的,说是舅夫人写给姑娘的信。”
每年随着外祖家给的东西,都会有一封的信。
谢元娘打小就知道舅母疼爱她,只是以前她没良心,坦然的觉得这是自己该受的,毕竟舅母是长辈,现在懂事了,自然能感受到舅母对她有多疼爱,便是每年送了东西过来还有这千叮咛万嘱咐的信,也代表着浓浓的爱。
“放下吧。”
令梅见姑娘面沉如水,放下匣子又忍不住担心,“姑娘,舅夫人也是关心你,才会每年在信里说那些。”
“我知道。”头几次看到舅母的信里教她怎么为人作事,她便反感的再也没有看过信,目光落在匣子上,良久才又道,“前几年送来的信放在哪了,一起拿出来吧。”
“是奴婢放的,奴婢现在就去拿。”令梅欢快的应下去了里间。
不多时就拿了一叠的信出来,放到桌子上时,令梅还小声道,“每年九渊给奴婢这些信时,总是叮嘱奴婢不要告诉别人,这些年姑娘虽然没有看信,奴婢还是都收了起来,这事除了奴婢,没有外人知道。”
意外之意,便是她们这主仆二人知道了。
“平日里看你心粗,到还能做的这般仔细。”谢元娘笑着打开过往的信,不再和令梅说话,认真的看了起来。
令梅知趣的也没有再出声。
一封信接着一封信,陈年的信翻看完后,谢元娘才抬起头休息一会儿,她望着窗外,院子里放着的大木箱子,格外的醒目,却也重重的刺到了她的心上。
信间舅母关心的话,泉泉之语的跃然在她的心上,她收回目光,才打开今日收到的匣子,上面是一封信封,下面有几张纸,她先打开信看了内容,上面说她要及笄,又不知道到时能不能亲自过来,所以便准备了一处金陵城外的庄子做为及笄礼先备上,若是将来能参加,再备上别的礼物。
收起信,谢元娘拿出下面的几张纸,是一处铺面和庄子的地契,令梅在一旁站着,看了也惊呀出声,“是大功坊那边的书画铺子。”
大功坊是各家族学聚集的地方,两街两边的铺子及为难买,在金陵城里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便也是求不来的,难怪令梅会惊呀。
谢元娘将所有的信收起来放到匣子里,让令梅收起来,“铺子和庄子的事不要告诉别人,你知道就行了。”
令梅把匣子抱在怀里,“姑娘放心,奴婢省了,要是夫人知道了舅夫人给了姑娘这些,又没有给大姑姑娘,怕又要为大姑娘委屈了。”
这丫头说完就进了里间。
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谢元娘方让自己忘记那些不快,就又让这丫头给提醒起来了,令梅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从里间出来后还在问东西的事,“姑娘,要叫了前院的小厮把箱子抬到静安居去吗?”
“那是舅母给我的东西,送静安居做什么?让人放到我的私库里去吧。”谢元娘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又挥手赶人。
令梅不知不觉在自家主子心上插了一刀不说,还要挖块肉,“姑娘这些年得的东西都让人送到静安居那边去了,库房里都空着,也不用担心这七个箱子放不进去。”
“快去吧。”谢元娘真的肉疼了。
这小姑奶奶可真是一张好嘴,气死人不偿命啊。
谢元娘一想到两辈子她都被骗了,甚至上辈子还一直愧疚对不起母亲,心里就难受的狠,如今被令梅提醒又想起来,打小得的东西都送到了静安居,只觉得挖心的肉疼。
她真是蠢,蠢啊。
结果令梅出去便又折了回来,谢元娘立眉,“还有什么话?”
“姑娘,望月楼让人送话来了,说表姑娘在那,让姑娘过去。”令梅此时心粗完全没有看出来主子在不高兴。
谢元娘揉着额角,“你整理东西,让醉冬和我过去吧。”
这些年来,孔家送来的东西就没有在青山院里留过,这次要放到库房里去,令梅就差撸起袖子干了,忙的脚不落地,听到主子带稳重的醉冬过去,便也就放心了,等谢元娘从屋里出来时,还能听到令梅叮嘱醉冬的声音。
谢元娘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令梅心粗,对她却是上心的。
带着醉冬到望月楼时,就见身着绿色又长相灵活的丫头迎了上来,微福了身子,“见过二姑娘,大姑娘吩咐奴婢在这守着,待二姑娘来了便带二姑娘去后院。”
谢元娘淡淡扫了她一眼,不作声,由着她在前面引路,到是醉冬心里有数,轻声在一旁解释,“言心平日里与寒雪走动的多,又是个能说会到的,在府里认识的人也多。”
谢元娘轻轻颔首,算是回应醉冬的话。
前面言心眸子微微一动,步子也微微顿了一下,便又恢复了正常,这几天她一直在打听着二姑娘在杏花宴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还没有打听出来,眼下听了醉冬的话,总觉得是意有所指,后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怕是心虚了才会多想。
进了望月楼的后院,四周院墙圈出来的天井的院子,布置的紧密又不觉得拥挤,金陵城的春天总是来的早一些,院里西边角落里的报春花开了一片,这也是谢府里花开的最早的一处院子。
回过身就能看到身后望月楼的正房,是二层的小楼,站在上面能轻松的将东街这一片的景色收入眼底,谢府的这处望月楼在东街里也极为惹眼。
第四十一章:族学辩论会10(各自思量)
以前看到这些,谢元娘不会多想也不会在意,可今日发现了母亲真正疼的是姐姐之后,看到这些心里的滋味就不同了。
“刚还在和表妹说你最不耐看这些花,眼下看着到是说错了,我看你看的眼睛都直了。”带着调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谢元娘侧头看去,就见姐姐和一个娇弱面冷的少女站在屋檐下。
谢文惠一身的红色褙子极为惹人眼,少女早早的就穿上了薄的春衫,粉色娇嫩配上少女娇弱的身姿,好一朵江南小花。唯一遗憾的是少女长相并不出落,五官也没有能让人记忆深刻的地方,可那一身冷然的气势却让整个人明艳起来,好一副身姿。
“姐姐,表妹。”谢元娘笑着打招呼,这才缓步上前。
砚姐神色冷然,打招呼回礼也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子,却不见开口,眼底却闪过一丝的诧异。
谢二小的时候去过孔家,家中又多宠着谢二,对于家中独女砚姐来说,自是看不惯,两人更是针尖对麦芒,纵然她不开口,两人也没有和气过的时候。
这次见面,她还以为谢二见到她会像以往一样奚落一番,然后再说些难听的话,再见她不语,定会暴跳起来和她吵,她都准备好一直沉默闭紧嘴,却意外发现谢二没有吵,还能态度这么和气的打招呼,心下怎么能不奇怪。
谢元娘自是看出砚姐的疑惑,不动声色,“姐姐和表妹在说什么?”
却吱口不问砚姐那一些疑惑是因为什么。
砚姐打量着谢二,只觉得不认识一般,谢文惠心下也奇怪,不过马上就又想通了,想来母亲让谢元娘到四表哥那里求贴子,谢元娘这才没有与砚姐见面就撕破脸。
“表妹刚刚把东西放好,我们这正说着话,你就过来了。”谢文惠解释了一句,又张罗着三人进了次间,坐下之后才笑道,“到是你,我们这边等了半响你这才过来,好在砚姐不是外人,换成了别人可不是要挑理了?”
“四表哥送东西过去,我说了会儿话,正巧他去前院见父亲,姐姐院里的人也派人递了话进来。”谢元娘心不在焉的手指在茶盏边缘划着圈。
她这无精打采的样子,谢文惠只觉有只手在抓她的心,痒痒的有些沉不住气,“四表哥最疼你,每次来都会先进你的院子。”
谢文惠纵然活了两辈子,想到舅母对谢元娘的偏疼,语气中也忍不住泛着酸味。
一直垂着眼眸的谢元娘立马就扑捉到这一点,惊呀又意外,原来一向端庄又持重温柔的姐姐,竟然也会吃醋?
一刹间唇角边有苦笑略过,这一世才能看清楚母亲真正疼的是姐姐,那么此时看到姐姐不为人知的一面,便也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谢元娘苦笑,是笑自己愚蠢,活了两辈子,得多大的心,这些事情是现在才看出来。
“元娘怎么不说话了?”次间里突然沉默,谢文惠也觉得有些怪异,以往只要见到砚姐,谢元娘都是压着砚姐,只要有谢元娘在的地方,光彩也都会被她夺去,现在她突然之间话少了,又不吵了,谢元娘心到不踏实了。
这种感觉对方要脱离你的手,让你再抓不住她。
“姐姐想听我说什么?到是表妹难得过来,姐姐多与表妹说说话吧。”谢元娘到底不是上一世那没有心机的草包,心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抬起头看人时,双眸又如璀璨的星光耀眼,“这次族学辩论会,不知道孔家安排了谁出战?”
“在家中的时候外祖父便交代女子这边我算一个,其他两个名额想让大表姐和二表姐中出一个,另一个是族中三堂叔家的大堂姐。至于男子那边就由四哥挑了两个族学里的人出面。”说到正事,砚姐才开口,她声音和她的冷然一个味,都透着冷意,“大表姐和二表姐在我眼中自然是都好的,只是孔氏族学若一个人也不出,和族里那边也不好交代。来的时候外祖母亦让我和姑姑好好解释一番,刚刚见姑姑太过匆忙,还没来得急说这件事情。”
砚姐无奈的看了谢文惠一眼,眼角的余光却带着打量看着谢二,谢二之前没有暴跳如雷,此时总不能再沉得住气了吧?
她就不信谢二真的改变了。
结果等了半响,见谢二只是点点头,淡淡的噢了一声,然后便完事了,一句话也没有。
砚姐面上难得闪过一抹的错愕。
谢文惠却记得上辈子族学辩论会的事,父亲被贬,她原本文才方面便不如谢元娘,当时让谢元娘去谢元娘又闹脾气不去,结果她去了之后自然是惨败收场,更是丢尽了人。
如今重生回来,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又能提前预知辩论会出的题目,谢文惠自然是有信心大放光彩,那么参加辩论会的名额,也只能是她。
这些想法也不过是一刹间,谢文惠搅着手里的帕子,淡淡道,“元娘做诗一向出彩,若只有一个名额,还让元娘与表妹一起参加吧。”
谢元娘不作声。
砚姐却道,“大表姐这么说我不反对,只是族学辩论会每年出的题目都不一样,又不是只针对作诗出题,听四哥说有一年还出了绣花的题目呢,二表姐平时只钻研作诗,万一出了别的,到时.....”
她最后没有说下去,三人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砚姐一直是那种正统的大家闺秀,又有文采,说话也直接,并不会隐瞒,她说这番话,到不是针对谢元娘。
“许是今年就是作诗呢。”谢文惠等的就是砚姐那句话,如今听到了,就越发放心了。
她明白,这外名额是她的了。
族学辩论会不比平常,就是谢家和孔家宠着谢元娘,孔氏族学里还有孔家的长辈在呢,自然不会会选择对他们有利的。
谢元娘听着两人说话,脑子也没有闲下来,上辈子姐姐参加了族学辩论会就是惨败,这一世再参加若是还像上辈子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