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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匹     尚书大人易折腰txt下载     尚书大人易折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0章:打架的理由

    言心摇头。

    “奇怪,明明不是这样的。”前世马首辅的孙子娶了户部侍郎的女儿,蒋才的表妹。

    不过也是,在老爵爷寿宴上没有发生那些事,也就不会有那门亲事。

    谢文惠靠着软榻,难不成在老爵爷的寿宴上没有发生的事情是谢元娘阻拦的?

    先是任显宏,现在又是马尚,谢元娘挑的还真不错。

    谢文惠撇嘴,心略有些酸,谢元娘重生回来不想着怎么振兴谢府,反而只想着找婆家,还真是自私。

    正院那边,孔氏一回到暖阁,清退身边的下人,独留了刘妈妈说话。

    “当年老夫人就交代过,二姑娘若是谈婚事,要写信过去,奴婢现在就帮夫人准备笔墨。”

    “准备什么?信不必写,这门亲事也不成。”孔氏愤愤的摘掉发髻上的钗,摔到书妆抬上,“我有些头疼,妈妈帮我按按。”

    是心里不舒服吧。

    刘妈妈应声过来,双手轻轻的揉着孔氏两边太阳空,孔氏闭着眼睛,“惠姐还没有好人家,她先等等吧。”

    刘妈妈不敢多话。

    心却知道,这事怕又要闹一场了,老爷那边是极赞同这门亲事,夫人却有意拖着,就怕最后夫妻之间因此闹的不和。

    “信也要写,不过不能写这事,眼下六月,待八月惠姐及笄,也不知道那边谁会过来,写信过去问问,我这边也好做准备。”孔氏继续自顾道,“贾侯府那边有了消息,立马让人来回了我,这个时辰了,去夏府那边打听消息的也该回来了吧?”

    “怕夫人担心,这次是让曼云过去打听的,她一向沉稳,应该快回来了。”刘妈妈这才回了话,外面就响起了曼云求见的声音。

    孔氏睁开眼睛,“进来吧。”

    帘子一挑,曼云才走了进来,见礼之后,不待主子问,便直接回道,“贾侯府并没有出面,是程大学士夫人出的面,程大学士夫人离开后,夏府就传出来夏姑娘八字好订给了贾二公子为妾,待贾二公子成亲后便抬进府。”

    “小家子出来的,便是做妾也觉得荣耀。”孔氏看不起夏家的吃相,“侯府世子要娶的正是程大学士家的嫡女,程夫人代为出面,也合理。我记得两家的亲事就定要中秋后吧?”

    刘妈妈道,“奴婢记得两位姑娘及笄是在中秋前,而程家与贾侯府的亲事便是中秋后。三个日子紧挨着。”

    孔氏颔首,“可惜得罪了贾侯府,不然两府的喜事,总能让惠姐露露脸。”

    眼下,孔氏满脑子想的都是长女的婚事。

    刘妈妈劝道,“大姑娘是极好的,待及笄过后,自有人上门提亲,夫人大可不必担心。”

    孔氏知道是刘妈妈捡好听的说的,自己的女儿好她是知道,可家势低了些,想找一门高的亲事可就不容易。

    谢父那边第二日亲自去了马府,说了日子推后的原因,马首辅理解,甚至惊呀于谢父这样的男子会将岳父的意见看的这么重,对女儿婚事又如此慎重,反而高看了他几眼。

    这事没有外传,按理说不会有人知道,可偏挡不住有人私下里盯着,比如得了蒋才交代过的郭客,郭客在马府和谢府没有打听出来,到是从王大人身边的小厮嘴里探出来了。

    得了信之后,他立马飞鸽传书给远在边关的蒋才,蒋才巡逻从外面回来时,便看到铺上有一个信桶,看了信里的内容之后,他便急了,冲忙写了信交代让郭客一定要拦下这门亲事,结果写完后才发现信鸽不见了。

    他找了一圈发现没有鸽子之后,便问同营房里的谢休德。

    “这信是谁送来的?”

    谢休德下巴往顾庭之那边点,“是庭之拿来的,怎么了?”

    蒋才也不说,又问顾庭之,“鸽子呢?”

    “吃了。”顾庭之眼皮也没有撩一下,继续看着手里的兵书。

    蒋才跳了起来,“顾庭之,你好大的胆子,敢吃了小爷的鸽子。”

    这两人每天都要吵上几次,谢休德见怪不怪,自顾的在铺上躺着,每天都要起来训练,只要有了空闲,他做的最多的便是躺着。

    “你以为大营是伯爵府?私下里传信,没有把你关起来便是好的。”顾庭仍旧淡淡的。

    他脑子却想着今日从信里偷看到的内容,谢元娘与任显宏没有成,马首辅的孙子却上门提亲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听到这消息后,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今日鸽子没了,小爷就将你当成鸽子。”蒋才心里的火气正无处可发,顾庭之送上门来,蒋才岂会放过。

    顾庭之不语,直接跳下床,两个人一个撸袖子,一个脱外袍,就这么在帐子里撕打起来,是休息的时候,帐子里又没有外人,谢休德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也没有拦着,直到两人闹大,把帐子给撕破了,惊动了上面的小将军,三人才一同受了罚。

    谢休德一手提着一只木桶,里面装满了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今日我算是明白了,躺在床上也能招来无妄之灾。”

    休息不成,还要挑一营用的水。

    蒋才憋着气不说话,闷头的走在前面。

    顾庭之闲庭信步,“今日牵连到你了,他日请你喝酒。”

    “呸,当打发叫花子呢。谁喝不起酒。”

    “又没说请你。”

    “这年头还捡骂的。”

    “谁接话谁是狗。”

    谢休德嘴角抽了抽,这话是顾庭之说出来的,哪怕亲眼亲耳看到,他也不相信。

    “你敢骂小爷是狗,小爷就咬死你。”蒋才两手的木桶往顾庭之的身上扔去,顾庭之轻轻一躲就避开,蒋才更大为恼火,举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两人在河边又打了起来,一个时辰之后,三人站在大营门口,湿了一身的衣袍任由着所有将士打量。

    就这三人没有及时打了水来,厨房的饭就晚了,一营的人都饿着肚子。

    三人这边折腾的事情大了,一直被到下半夜,才允他们回去休息。

    回了帐子,躺在铺上,明明累了一天,三人却失眠了。

第281:小爵爷的心操碎了

    顾庭之知道蒋才在发泄着什么,他爱慕谢元娘,谢元娘却要和别人订亲了,蒋才不急才怪。

    至于自己今日为何失常,顾庭之不去想。

    谢休德翻身,叹气,再翻身,又是叹气。

    “老谢,你还让不让人睡了?”黑暗里蒋才嘟囔着。

    谢休德叹气,“你平时早就睡了,今天不也失眠了。”

    蒋才:.....还不是谢二那家伙,先是自己惦记小白脸,现在又让小黑脸惦记上了,要不是担心她,他才不会这样呢。

    蒋才觉得自己为谢二操碎了心,做为朋友做的很好了,只要将来谢二能知道他为她做的一切就好,他这个朋友可不是白交的。

    黑暗里,顾庭之将枕头下的簪子摸了出来,握在手心里轻轻的摩挲着,睡过去前脑子里还是谢二调戏任显宏的一幕幕。

    端午节前,贾侯府的姑娘与郡王府订了亲,端午节后贾侯府的二公子又提前订了一门妾,这些日子低调的贾侯府再一次入了众人的眼,贾侯爷那边着急,却也只能按兵不动。

    贾侯府安静了,谢元娘却安静不下来。

    亲事眼看着就可以解决,也是让她满意的亲事,到也不用再忙碌这个,反而是贾侯府那边,这次逃开了,平日里却不知贾侯府会不会再像前两次一样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所以谢元娘这些日子也不曾出府。

    谢文惠到是出去两次,都是赴董适的约,也是到董府,除此之外,便一直呆在府里。

    六月中旬一到,雨水也多了起来,有时一连三四天都在下雨,谢元娘趴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雨,她喜欢这样的雨天,懒在榻上可以睡一天。

    前世只要到了雨季,她便连婆婆那里请安也不去,只靠在榻上,而这个时候顾庭之那厮便总会偷偷跑到她这里来,青天白日的也要和她好上一回,又在雨雾中离去,像做贼似的。

    如今想起这些来,谢元娘还恨的牙直痒痒。

    “姑娘,刚刚奴婢在屋檐下捡到这封信。”醉冬将捡来的信放到了茶几上。

    谢元娘回头扫了一眼,继续望着外面的雨,不过随后又马上回过头来,人也坐了起来,伸手拿过信封。

    这信封看着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让谢元娘惊坐起来的是因为信封的一角有戳的一个墨点。

    适才还想着顾庭之,不想此时便看到了顾庭之的信。

    谢元娘不信,顾庭之的信怎么会在这里?

    莫不是谢文惠做的事?

    她摇头。

    谢文惠不知道这个秘密,前世谢元娘也是看多了顾庭之与人来往的信件,才发现顾庭之有这个习惯,在信封的一角点上墨点。

    她撕开信封,看到上面的笔迹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对醉冬道,“是大少爷来的信,不用担心,你也下去歇着吧。”

    大哥在边关顾家那边从军,又与顾庭之在一起,顾府又有暗卫,也只有拖他们帮忙,才能带信回来。

    这也就解释通为何顾庭之的信封会在这了。

    待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谢元娘也确信自己没有猜错,大哥在信里已经说了,拜托顾庭之的人帮着一起送信回来。

    只是送信不能光明正大的吗?

    竟然让暗卫偷偷摸摸的。

    谢元娘撇嘴,顾庭之看着像个正人君子,私下里就是个混蛋。

    不想为这样的人影响心情,谢元娘靠着大迎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式,认真的重新读起信来。

    信里谢休德说起了训练的事,又说了蒋才每天与顾庭之之间的抗争,常因为两人之事而受牵连一起受罚。

    谢元娘看了信就忍不住笑,想着那场面一定更搞笑。

    不过两个人前世就是朋友,今生因此许是过不了多久,也会成为朋友吧?

    信里又说了以后他可以拜托顾庭之的人帮着一起把信捎回来,又说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可次告诉家里人,有明面上给家里人写的信,还在信里问了谢元娘在忙些什么。

    茶几上原本就摆着笔墨,谢元娘拿起笔来沾了墨之后,便下笔写了起来,写了金陵城里发生的事,写了她撞破宋世子与贾姑娘的事,还写了府上贾侯府做客发生的事,都是些小事,可是写的时候谢元娘便觉得有趣,像在与人分享着秘密一般。

    写完后,待墨干了,才按信上说的,将信封好,然后放到了后窗台上,谢元娘开始还不时的盯着一下,想看看顾府的暗卫什么样的,前世嫁入顾府,纵然她身边有暗卫,她却也没有看到过,她之所以知道自己有暗卫,还是衡哥有一次说漏嘴说的,谢元娘追问下去,待知道是顾庭之弄的,便认定顾庭之想监视她,还与顾庭之大吵了一架。

    谢元娘再次回头看,却发现放在窗台上的信不见了,何时不见的并不知道。

    这一刻,谢元娘捂头,下次写信她一定要在信里问问暗卫是不是女的,不然那暗卫来去自由,又是个男子,岂不是她在自己的屋子连衣服都不敢换了?

    顾府,顾远看着江义提进来的暗卫,随手将帐本扔到桌上。

    “二爷。”暗卫单腿跪到地上。

    顾远看着他不语。

    暗卫却觉得头顶有千斤重,“属下之错。”

    “让你们跟在大公子身边是保护他,自行离开,下去领二十鞭,日后再犯,便不必做顾家的暗卫。”顾远声音淡淡,却让人忍不住打冷战。

    越是这样不发脾气,语气越平静的人

    顾远处置了暗卫,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起来,“还没有查出来?”

    江义上前恭敬道,“您交代之后,便一直暗下里让人盯着二姑娘,二姑娘到没有做不妥的地方,上次二姑娘救下谢大姑娘,姐妹两人的感情并无亲近,反而越发疏远。”

    “反尝即为妖,让人盯着谢文惠。”一个难下手,那就从另一个那里下手,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江义心神一凛,“属下这就去安排。”

    出来后还觉得自己笨,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

第282章:好大的胆,小叔叔也利用

    而且江义这边的人才派出去第一天,就送了消息回来,江义难免激动的带着消息进了书房。

    “二爷,您看看暗卫送来的消息。”江义恭敬的将信放到桌子上。

    顾远身子修长,半靠在软榻里,侧微着身子,面斜对着窗外,只需稍稍一抬头,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色。

    他拿过信,神色不变,眸子微眯,半响道,“让人盯紧董府。”

    “二爷,吕二出事之前只与二姑娘接触过,能不能有些东西还在二姑娘那里,或者留过什么话给二姑娘,只是二姑娘没有注意到?”江义的意思不言于表,他觉得线索还是在二姑娘那里。

    顾远抬手,“她身上疑点太多,先暗下观察着。”

    江义听了,便不再多说。

    二姑娘确实很快,写的诗句与二爷书房里的一样,又自称兰襟居士弟子,作的画更是可以以假乱真,怎能不让人警惕。

    谢文惠那边不知道被盯上,眼下与谢元娘彼此识破身份之后,她越发急切的想寻到证据,为何苏莹莹会提起董府,一定有原因。

    去过董府几次,却只能被隔在后院,根本没有一点追查的机会,谢文惠在院子里憋了四五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不能再等下去,再等下去也没有机会,甚至可能机会让别人抢手,她只能放手一博,而且她也想到了一个人。

    接下来,一连三日,谢文惠日日出府,早出晚归,便是孔氏那边也觉得奇怪,晚饭后独留下她说话。

    “实不相满,上次与元娘去杨家当铺的时候,遇到一家面馆,那里的味道着实不错,女儿这才出去偷吃,母亲不要笑话女儿才是。”

    孔氏微愣,随即戳戳女儿的鼻子,笑了,“你这孩子,也有嘴馋的时候。”

    谢文惠佯装害羞,却知道日后不能再这样出去了。

    青山院那里,谢元娘是知道谢文惠日日去面馆,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在那里遇到小叔叔的事,谢文惠莫不是去那里‘巧遇’小叔叔?

    前世谢文惠守寡之后,便时常到顾府陪谢元娘,一直到她死也没有改嫁,至于小叔叔也一直没有成亲,到是身边只有一个通房丫头,她从婆婆那里听说过,那通房丫头是打小就在小叔叔身边照顾的,感情也不一般。

    谢元娘费尽脑汁想了又想,也回忆不起来前世有关小叔叔的事情时,谢文惠是个什么反应。

    不过不妨碍她试探啊。

    谢元娘心里有了坏主意,叫了寒雪到身边小声交代了她几句,寒雪便退了出去。

    在府里憋了两日的谢文早听到言心回来报说顾大人明日要去面馆,便激动不已,“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奴婢听到一个叫江义的和面馆老板说的,说他家老爷明日要过来吃面,还特意把里面的角落提前留了出来。”

    “后来奴婢去打听了一下,顾大人身边的长随便叫江义。”

    谢文惠点头,“不错,是有这么个人。”

    一边又吩咐,“准备一下,明日咱们提前去面馆。”

    言心不知道大姑娘为何要打听顾大人,又如何知道顾大人会去那里,只知道如今姑娘的事情是办成了。

    谢文惠这边准备起来,谢元娘就得了信,她撇嘴,暗想谢文惠不会心仪的是小叔叔吧?前世她怎么没有发现?

    顾府那边,江义看着暗卫送来的消息,沉重的不知要如何交代给二爷,实在是二姑娘的胆子太大了。

    顾远放下手中的经书,“何事让你难以启齿?”

    江义:.....

    他上前两步,将信递过去,“暗卫刚送来的。”

    顾远接过一目三行,“假以我的名义而引谢文惠出去?”

    江义艰难的回是。

    “一直摸不透谢二的底细,这次到是个好机会。”顾远眉目微拧,“我记得面馆有后院,你和老板说一声,明日先借用一下。”

    堆积的问题太多,顾远到要看看这对姐妹到底要做什么?还是计了局让他跳,在朝为官多年,难有他看不透的人。

    看来那小丫头,未必有他看到的简单。

    江义想到二爷刚刚眉目间的凌厉,神色凝重的应声退下去安排。

    次日,谢文惠早饭时便和孔氏说了今日出府的事,借口是想去看看今年的新香料,孔氏也不想将女儿都憋在府里,便同意了。

    结果一转头看到埋头用饭的小女儿,孔氏奇怪,“元娘不出去?”

    “我今日要去铺子。“谢元娘头也不抬道。

    一听到笔墨铺子,孔氏就觉得肝疼,又后悔自己嘴欠问了这么一句,笔墨铺子让她想起了之前母亲写的信和大嫂的做法,实在是打脸。

    饭后,谢文惠要出门,所以回院子去了,谢元娘不着急,她慢慢的走在后院,望着前面步子轻盈的谢文惠,唇角翘了翘。

    面馆那边,谢文惠早早的来了,她想了很多次也暗下里做了很多的准备,要如何将自己知道的线索告诉顾远,又能不引起他的怀疑。

    在角落里寻了位置坐下,又往上次顾远坐的桌子扫了一眼,言心打听到顾远每次来都是坐在这,这次也不会例外吧。

    这次跟着出来的也是言心,谢文惠到也不用多去解释,言心这边让掌柜的上了茶,面馆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主仆二人,还有在柜台上打着瞌睡的小二。

    时间一点点过去,谢文惠的心情也从开始的激动、茫然到此时的纠缠,不知道她贸然上去找顾远说那些,他会怎么看她?又会不会觉得她唐突?

    顾远如今是内阁次辅,她不过是个还没有及笄的闺中小姑娘,又怎么会将她的话当真?

    谢文惠原还信心满满,此时有些打退堂鼓。

    眼见着面馆吃面的人多了起来,每一次看到不是盼的人,谢文惠便涌出一分的失落,一直持继到响午的客源下去,面馆又恢复了冷清。

    早上言心点茶水时,便给了一块碎银子,这也是人坐在这里大半天,掌柜的没有上前打扰的原因。

    “时辰不早了。”又过了响午饭点,人不会过来了。

第283章:搭戏

    言心比主子更急,“昨日奴婢可是亲耳听见的,难不成....是有旁的事不来了?”

    顾远重为次辅,日理万机,谢文惠也这般想。

    “咱们也回吧。”不等她起身,就见有人又进来了,整个身子就僵在了原地。

    是顾远。

    是他,他来了。

    仿佛落进水里又没有人相救,已放弃挣扎等着死的人,突然看到了希望又,发现自己有救了一般。

    谢文惠便是这样的心思,她抑制住澎湃的心情,手里的帕子也拧成了麻花劲,看着人一步步走近,又在之前的桌子旁坐下,整颗心也落了下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谢文惠端庄的坐着,却不知道她紧张又激动的神情,早就出卖了她。

    顾远挑起面,静静的吃着,优雅又不失贵气,哪怕一身平常的袍子,就是让人忽视不了他。

    江义眼观鼻鼻观心,眼角的余光也注意着一侧的动静。

    二爷等了一天,没有看出什么来,谢大姑娘又要走,二爷又现身,这位谢大姑娘神情激动,莫不是爱慕二爷?

    “顾...顾大人。”一碗面尽,顾远掏帕子擦唇角,谢文惠知道不能在等,这才硬着头皮起身凑到身后。

    顾远看过去,谢文惠心一机灵,忙又见礼。

    顾远不说话,江义上前道,“二爷,是谢府的大姑娘。”

    顾远便淡淡的噢了一声,“大姑娘有何事?”

    “小女子有重要的事与顾大人说,还请顾大人移步。”一开口的紧张,到开口后,谢文惠反而整个人轻松了。

    顾远望着她,眸里的光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起身往外走,江义恭敬道,“大姑娘这边请。”

    没有拒绝,便好。

    谢文惠道谢,跟在身后,手心里却已出满了汗。

    两人并没有走太远,在面馆斜对面的茶楼寻了雅间坐下,顾远不说话,就坐在那,下首的谢文惠也能感受到前面散发出来稳于泰山的压迫感。

    纵然因为顾远的疏远及淡落而失落,谢文惠知道一切要慢慢来,她调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顾大人,当初苏府出事之后,曾因与苏姑娘之间的缘分,我去探望过她,分别时苏姑娘告诉我有刘将军平反的证据在董府里。”

    谢文惠如释重负,只觉得背在身上的石头终于被卸了下来。

    顾远看着她,又似通过她看别的事,半响才道,“苏府落难,缘何没有拿出此事立功,反而说给大姑娘?”

    谢文惠错愕。

    她知道她说这些太过唐突,不会让对方相信,却没有料到对方一句话,点到了她的死穴。

    更是她不曾想过的问题。

    是啊,有这样的好事,为何自己不利用而将功抵过,却要说给她?

    十五岁的闺中小姑娘,想什么都摆在脸上。

    不过蹲守一天,是这样无稽之谈,顾远略为失望,却也不是全然白费力,谢大姑娘是如何知道有刘将军平复证据的?这便是一个值得玩味的地方。

    显然,谢大姑娘是先知有这事,然后才去打探,这也就解释通为何她极为往董府凑想寻证据的原因,是最后求不到,才将希望放在他身上?

    “我到是好奇,大姑娘是如何知道有刘将军平复证据的?”

    谢文惠深吸口气,这个她早就有准备,“不满顾大人,这事是我在元娘那边发现的,当初我发现苏姑娘一直接近元娘,甚至最后开口威胁与我,让元娘交代她捡到的东西,这事说来也巧,后来元娘将东西交到了大人手里。苏府出事后苏姑娘递了信要见我最后一面,才说了有东西在董府手上。苏夫人是刘将军侄女,我猜着苏姑娘说那样的话,定是与刘将军有关。”

    顾远不说话,谢文惠也在回想着她说这些有没有漏洞,眸子偷偷往前面看了一眼又落下,“我父亲是因为刘将军说情而被贬,所以在听到刘将军有关事情时,我一直很上心。”

    言外之意,她一个闺中女子注意这些,也是为了父亲着想,尽一片孝心。

    “这事我会让人去查,你知道的这些可有与你父亲说过?”良久,顾远的声音似才深渊里传出来。

    这又是个让人尴尬的问题,却也让谢文惠早就料想到了。

    她害羞的没有抬头,已掩饰她的心虚,“父亲耿直,我怕说给他这些,他会直接说出去,没有找到东西不说,又会被人惦记上。”

    她顿了顿,“顾大人是好人。”

    声音弱了了几分,又透着女子的娇羞。

    侍立在一旁的江义突然咳了一声,待感受到二爷凌厉的目光,才又憋回去。

    二姑娘已经是个胆大的了,这又来个露骨的谢大姑娘,这是思慕二爷和二爷表白呢吧?

    “送大姑娘回去。”顾元交代一旁的江义。

    江义应声,知道刚刚犯了错,态度也越的小心,恭敬的对谢文惠做了一个清的手式,谢文惠没有得到承诺,更不知道顾远对这事的意见,一时之间忘记了,抬头看过去。

    顾远并不是端坐在椅子里,他身子半靠在太师椅里,手把玩着腰间坠着的鸡血玉佩,慵懒又不失贵气,眉目深邃又透着凌厉,病弱的风姿又尊荣显赫,薄唇微抿。

    双眸突然直视,压迫感同时迸发而出,什么也不做只静静的坐在那,就让人不敢直视。

    谢文惠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直视,心思纷乱的跟在江义的身后,一直到了街上,坐上了马车,她还感觉不真实。

    事情说了,可想像中顾远会给的承诺呢?没有。

    那她这样说与不说又是何意义?

    谢文惠拧着帕子,突然听到言心道,“这个江义与奴婢昨日见到的江义并不是一个人。”

    因江义就在外面赶着马车,言心不敢大声说,怕被听到。

    谢文惠神色一凛,“你确定?”

    言心心事重重的点头。

    她不说,相信大姑娘也能想到。

    明明不是一个江义,那么昨日的是谁?又为何引她们出来?言心想不明白,谢文惠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谢元娘。

第284章:粉色泡泡乱飞

    曾在面馆里吃面一同碰到过顾远,她在接连往外跑,谢元娘一定知道,那么引她出来的定是谢元娘,谢元娘想试探她对顾远的心思。

    手帕子只差被扭碎,谢文惠暗暗咬牙,该死的谢元娘,明明说彼此互不干涉,若不是今日顾远真的来了,她还一直被蒙骗着。

    谢元娘那边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一定是谢文惠在骂她,也是她运气不好,就这么设计了一下谢元娘,没想到小叔叔今日还真去面馆了,想来此时谢文惠已经猜到她做的事了吧。

    “姑娘,赵贵回来了。”令梅知道姑娘让赵贵又出去打听消息了,人一回来,立马就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谢元娘无趣的把手里的书扔到一旁,随后就见赵贵穿着件墨蓝色的袍子走了进来。

    见过礼,赵贵便打听到的都说了,“小的过去时,大姑娘已经和顾大人去了一处茶楼,小的见外面也有人守着,便没敢靠进,大约是半盏茶的功夫,大姑娘便被送了出来,此时坐着马车已经回府了。”

    那就是里面说了什么没有打听出来了。

    谢元娘手指敲打着身前的茶几,“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赵贵能注意到茶楼外面也有人守着,很灵机,又夸了他一句,“你做的很好。”

    赵贵得了姑娘的夸赞自是高兴,“这是小的该作的。”

    说完,这才出去。

    令梅也奇怪,“大姑娘是何时认识顾大人的?”

    谢元娘抿嘴笑。

    当然是前世,而且还爱慕呢。

    谢元娘发现了谢文惠的秘密,自是高兴,而且也觉得有趣,前世她得有多蠢,才没有发现谢文惠的心思。

    至于谢文惠为何找小叔叔,与刘将军平反案应该脱不开关系,在知道谢文惠也是重生的之后,谢元娘就一直暗下里观察,看着她做的那些事,也搞明白她奔着什么去的。

    只是刘将军平反案的证据,一直在苏侍郎那里,如今苏府出事,苏莹莹若是知道证据早就拿出来将功低过了,又怎么可能便宜谢文惠。

    谢元娘分析过后,也奇怪这一点,前世是刘将军平反与苏侍郎有关,毕竟是苏侍郎陷害的刘将军,当时她也是听顾庭之说的那么一句,也没有细问过,按理说苏侍郎出事,刘将军被冤枉的事也会捅出来,可是一切太过平静,贾侯府又盯着谢府。

    谢元娘眼睛越来越亮,她似乎已经明白了,贾侯府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前世贾侯府出事,是与贪污案有关,那么是不是其实也与刘将军冤枉案有关呢?

    前世嫁人之后,谢元娘不知道谢文惠在贾侯府过的怎么样,若是谢文惠过的不好,那么就解释得通了。

    这事谢元娘可以不去谢文惠那里认证了,前世谢文惠守寡之后,并无伤痛之神,现在想通了这些,谢元娘再回忆起这些,才觉得一切都想通了。

    前世活的还真是糊涂,细节这么多都表露着,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一个人在笔墨铺子里呆到了下午,谢元娘简单的用过午饭,才带着令梅往府里走,连接出过两次的事,谢元娘让赵贵送她回府。

    结果在大功坊这边遇到了同行的任显宏与马尚,两人同时进了翰林院,谢元娘还是上次从任蓁蓁的口中听说任显宏在修史典,将来还会被录入史典里,名垂青史。

    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任显宏与马尚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机遇,也是两个人运气好。

    今日他们被派出来做事,不想却在这里遇到了谢元娘。

    迎面相对,三人心思各异。

    任显宏更是控制不住的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谢元娘的目光落到了马尚的身上,马尚也在看她,数前第一次在郡王府相见的人当时还是个黑瘦少年,此时却像春天的柳树一样开始抽条,已见长势。

    马尚颔首,少年心情,哪怕平日再平稳,神色间也有着异于平时的激动。

    湛蓝色的锦袍,袍角边已经磨的起了毛刺,可干净又透着皂角的味道,离的并不近,谢元娘就知道。

    谢元娘打量马尚的时候,任显宏就盯着她看。

    他知道她在看马尚,他知道马府已去提亲,他知道她没有拒绝。

    以她的性子,若是她不愿意,她定会拒绝。

    可是没有。

    所以,她是同意的。

    就像此时她在看马尚一般。

    任显宏背在身后衣袖里的手握成了拳,“二姑娘。”

    谢元娘这才看他,规矩的回礼,“任公子。”

    以往的任大哥谢妹妹,又回到了任公子二姑娘。

    任显宏心里涌出哀伤来,马尚也作揖,“二姑娘。”

    谢元娘含羞看他,“马公子。”

    态度完全与刚刚对任显宏时不同。

    做的这么明显,身后的令梅都看出来了。

    马尚眸子又亮了几分,这是不是说明二姑娘也是中意他的?

    少年男女,爱慕之初,哪怕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也让四周涌着暧昧的氛围。

    江义跟在二爷的身后,看到这一幕,对于二姑娘做的这些已经麻木,先是当众表白任公子,任公子不成,转身立马投入别人的怀抱。

    只知男子薄情,女子移情这么快的,还真是不曾见过。

    任显宏心里的滋味亦是不好受,他一向内敛,远远将顾大人过来,已将情绪掩藏好。

    谢元娘见两人恭敬起来,也回头,看到身后来人,眸子就是一亮。

    “顾大人。”谢元娘第一个出声见礼。

    语气亲切,透着活泼,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顾大人。”

    马尚与任显宏也见礼。

    顾远停下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身前搭在前腹,如松挺立,傲然视间,目光带着王者之气。

    “你二人能入翰林乃圣上看重,非翰林不入内阁,要以身做责好好学习,不可辜负圣上培养之心。”顾远此时是朝堂上的顾次辅,一品的吏部尚书。

    “是。”二人态度越发恭敬。

    谢元娘看的有趣。

第285章:羞恼了吧

    前世小叔叔便总是这样孝育湛哥与衡哥,两个小子把这作派学的淋漓尽致,特别湛哥,十三岁便中探花,更有小顾二爷之称。

    都说是小叔叔的接班人。

    衡哥虽胡闹的性子,可真板起脸来,比小叔叔还要严肃。

    顾远暗下里眸光扫过,这丫头没心没肺的盯着她笑,看样子似想到了什么,难不成是今日利用他算计谢文惠的事?

    顾远走了,他话不多,任显宏和马尚一直恭敬的目送人走了,这才收回视线,整个人也松了口气。

    “二姑娘是要回府?”马尚衣袖下的手反复的捏着衣角,“我正巧要从东街那边走,若是二姑娘步行,马某可送二姑娘一段。”

    谢元娘挑眉,还挺主动的。

    前世没有接触过,谢元娘又不知他性情,此时听他主动开口,自不会拒绝,正好也可以看看对方的品性。

    “上面交代的事办完了,我也无非,便同马兄一起送二姑娘回府吧。”任显宏笑了笑。

    谢元娘和马尚就都看过去。

    哪里有他掺和的事。

    偏这人一点眼色没有,还先行走了,再说也不好主动赶人。

    最后就变成了任显宏和马尚走在前面,谢元娘带着丫头远远的跟在身后,她也将赵贵打发回去了,一直到回府,谢元娘也没有和马尚单独说上一句话。

    最后分开时,谢元娘看向任显宏的目光也带着埋怨,任显宏面上淡淡作揖,待回到任府的书房,将自己关在内,面色才沉下来。

    她是在怨他,所以才会转身就投入别人的怀抱?

    明是他先做了选择,又怎么能去怪她移情他人。

    任显宏晚上没有出来用饭,任夫人还担心的到书房里看人,“可是翰林院里遇到了难事?那些事我也不懂,你若是有难事,可到董府求董大人指点,那是你未来的岳父,不比外人,会丝毫不保留的指点你。”

    “母亲,订了亲并没成亲,这样做不妥。儿子心中有数,你不必费心。”任显宏回道。

    任夫人道,“订了亲就要常联系才是,亲事又定到了中秋前,算算日子也没有几个月。”

    任显宏不语。

    董府把日子订的这么急,便是他也想不通。

    总觉得不是好事,可有些事却不好和母亲说。

    任夫人说起这事来,便高兴,“院子早就收拾好了,就在你的院子,这些年我一直准备着,就想着等你中了之后便早早把婚事办了。现在你进了翰林,你父亲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如今又与董府结亲,将来母亲就等着你为母亲挣一个告命回来。”

    任夫人自打儿子中举之后,腰板就直了,走到哪里都被人叫探花郎娘亲,以往宗人府这些几家人都巴着郡王府和孔氏,郡王爷下去之后,孔氏也低调了了很多,反而是任夫人现在接到的贴子多了,也多是上流之家。

    说起这个来,任夫人又想到了什么事,“程大学士这有的旁支到府上来提亲了,相中了你妹妹。”

    程大学士府的嫡女,可是二皇子妃。

    若是与程家结了亲,也就与皇家攀上亲了。

    任夫人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差点就被晃晕了。

    任显宏拧眉,“程家偏支?可知男方叫什么?”

    “好像单名一个荣字。在大营里是个武官。”

    “这事不妥。”任显宏的两道眉只差拧到了一起,“当初在贾侯府宴会,那出来轻薄蓁姐的便是这个程荣,此人品行一看便不妥,母亲将亲事推了吧,蓁姐还小,过两年我在翰林这边稳下来,会有更好的亲事。”

    母亲在乎什么,任显宏最知道,只说程荣人品不可,看着程大学士及二皇子那边,母亲也不会舍了这门亲事,除非能攀上更好的亲事。

    他最后一句话,劝动了任夫人。

    任夫人也不会承认,“竟是那个程荣,你说的对,这样的人品不行,哪里配得上你妹妹的。”

    任蓁蓁原是想过来看看兄长,结果就听到这样一翻话,母亲什么性子她最情楚不过,若不是兄长,她怕是真要与那个纨绔子弟结亲。

    拧着手里的帕子,任蓁蓁没有惊动书房里的人,转身走了。

    谢府那边,谢文惠一直等着谢元娘,待谢元娘前脚刚换了常服,谢文惠便来了。

    谢文惠如上次一样,将暖阁里的人都消退,“谢元娘,当初约好的....”

    “是啊,当初约好的,你还不是利用我算计贾乘舟,让贾乘舟现在记恨上我。我不过是还过去罢了,再说不也成全了姐姐吗?”谢元娘低头记好腰间的束带,才回过身来,眸里带笑,打量着谢文惠,“前世我到没有发现姐姐对小叔叔有意。”

    被戳破心思,谢文惠又羞又恼,“谢元娘,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今日的事便算了,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俩河水不犯井水。”

    “还有。”她又补充道,“贾侯府一年后便会出事,即便是贾乘舟记恨你,也不过是短时间。”

    左右两人都是重生的,谢文惠也不担说出这些。

    “这些就让你觉得利用我也没事?”谢元娘靠进榻里,翻了个身,一副大度道,“罢了罢了,前世你爱慕小叔叔,只可惜因为你也不能嫁给他,只能远远的看着,你利用我的事我便不和你计较了。”

    “谢元娘。”谢文惠气的想骂人。

    谢元娘就是这么讨厌,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更是让人恨的直咬牙。

    谢文惠怒气冲冲的走了,谢文惠撇嘴,原本她也知道害羞啊。

    前世谢文惠年轻轻守寡,整日里穿的素雅人也沉默,及少有笑的时候,难得像今生看到她这气的又蹦又跳的样子。

    谢元娘心情大好,今日她算是旗开得胜,探到了谢文惠的心思,见到了小叔叔又看到了马尚。

    现在只盼着外祖家那边早早回信,这样便可以与马府的亲事订下来。

    谢父今日与同僚出去吃酒,其中便有任大人,任大人现在被人捧着,在他们这行人中也算是最让人羡慕的。

第286章:

    谢父不重名利,可看到这些,终也难逃世俗,晚上回府之后,与妻子休息时,便提起了岳父那边,“你可写信去那边?”

    与马首辅家结亲,是好事,谢父也不想拖太久,让马府那边多想。

    孔氏小意靠在夫君怀里的身子便是一僵,“已经去信了,那边还没有回信,想来也快了。”

    谢父说好,便也没有再追问。

    次日是沐休的日子,谢父叫了女儿和儿子到书房里说话,先是考问了鸣哥这些日子学的东西,才又关心的与两个女儿说了说话,最后便是每次不可少的与小女儿下棋。

    谢父拧着眉,“元娘棋意见涨,如今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父亲不是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我的棋可是父亲教的。”谢元娘笑嘻嘻道。

    一旁谢文惠暗下撇嘴,前世谢元娘总与顾老夫人下棋,听说顾远的棋艺便从顾老夫人那里学的,谢元娘现在棋意为何这样好,还不是因为这个。

    以前不知道谢元娘重生,谢文惠还不觉得什么,现在知道了,从哪个角度看谢元娘,都觉得她太虚太假。

    又嫉妒谢元娘重活一世,有那么多出彩的地方,到是她前世一直在自悲自怜,重活与不重活没有什么区别。

    “中秋你们姐妹就及笄了,也是大姑娘了,现在天气好,中秋前是你们外祖母的寿辰,今年咱们都回去,我在衙门那里也早早备了假。”谢父望着没心没肺的小女儿,“你外祖母他们最疼你,你想好了准备什么寿礼?”

    “父亲偏心,怎么不问问我和鸣哥。”谢文惠凑上前来,“元娘送什么外祖母都喜欢,谁让外祖母就喜欢她呢。”

    谢父朗声笑了,“好好好,元娘不用管她,左右你们外祖母喜欢,到是你们姐弟两个,可想好了准备什么?”

    谢文惠不理会谢元娘嘲弄的目光,“女儿做外祖母做了鞋子,除了女红,女儿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不像谢元娘又是诗又是字的,想想就气人。

    鸣哥双手背在身后,“我抄了经书给外祖母,在佛堂前供着。”

    谢父满意的点头,“你们很好。”

    原是想提醒孩子们不要忘记这个,却不想他们早早的都想到了。

    晚饭时,谢父笑着与妻子提起了这个,孔氏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也没有多说,一直到晚上夫妻两个就寝之后,孔氏才犹豫的开口。

    “母亲寿辰,做儿女的岂能不回去,只是今年事多,老爷又连连降级出事,回去之后少不得让人问起来,到劳父亲母亲费心。”孔氏说着,不时的探视着丈夫的神色,“我的意思是今年备了东西让人护着鸣哥去,咱们便不回去了。”

    江宁县离这里并不远,六百多里,快则四天,慢也超不过七天,以往孔氏时常回去,到是做母亲后,反而不怎么回娘家了。

    “人怎么能拦住别人议论的嘴,我活我的,别人说别人的,与我又何干,夫人不必担心这个,岳母大人的寿辰怎么能不回去。而且我也有个想法,元娘她们的及笄也在中秋前,既然这样,到不如在那边过了及笄礼在回来。”

    孔氏一听,整个人几乎是跳起来的,“哪有及笄礼在外面过的,纵是我娘家也不妥,这样的话老爷日后不可再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谢父笑着赔礼,“府里开销吃紧,岳母那边的寿礼不能省,改日我去母亲的库里挑件礼物出来。”

    “母亲私库的钥匙在你那里?”孔氏惊呀。

    婆婆回了老家,私库却留在了这边,孔氏一直知道婆婆有些好东西,却又没有机会拿到。

    “母亲走的时候放到了我这,说有急用时可动用里面的东西。”谢父感慨不已,“从小母亲将我养大,我不能尽孝,还要动用她的私产,着实不孝。”

    孔氏听到有好东西,心下高兴,面上也劝着,“只要老爷过的好,母亲自是高兴的。有哪个做母亲的不这般想。”

    夫妻两个一直说到了深夜,才歇下。

    次日谢父与同僚出去钓鱼,孔氏独留下刘妈妈说话,“母亲寿辰原不想回去,老爷不同意,看来这事只能回去。”

    刘妈妈知道夫人担心何事,“不如夫人再去一封信,在信里提提二姑娘亲事的事情,至于之前的一封信,只说是之前写的,这样到时真说起,也不会让人多想。”

    孔氏不愿回娘家那边,也是怕没有在信中写元娘亲事的事情暴露,而且只要回去,母亲他们定会提起这事。

    “眼下也只能这样办了。”孔氏略有些无力,“马府也不知道什么眼光,惠姐温柔娴熟,怎么就不挑惠姐?”

    这话刘妈妈岂敢接,也接不下来。

    这边孔氏又补了封信,让人送到娘家那边去了,谢父当天回府后,就从引泉那里听说了,谢父挥手让引泉退下,才叹气出来。

    那晚问话,他就知道妻子没有说实话,这也才说了回去给岳母做寿的事情,妻子是看瞒不过去,才又往那边写了信。

    夫妻多年,谢父见事情办了,便也没有戳破。

    到是心里越发觉得对不起小女儿,晚上又叫了小女儿一起下棋,原想劝几句,可女儿不知这事,又无从说起,最后一直到父女两个散了,谢父也没有张开这个口。

    谢元娘装傻只当没有看出父亲欲言又止,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才叹气出来,母亲往外祖家今日写信的事她听说了,虽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与她脱不开关系。

    此时已进了七月,雨水天越发的多了起来,三天中有两天都在下雨,七月上旬的时候江南那边传来了消息,今年的河堤又决堤了,淹了一大片的村庄和农田,死了很多的人,圣上震怒,派顾次辅去救灾。

    谢元娘得到这信的时候,还是寒雪盯着望月楼,从言心进进出出的举动发现这事的。

    谢元娘经此一事,到是记起一件事来,前世她嫁进顾府之后,小叔叔确实去江南那边救灾,而且还失踪过数日,为此顾庭之还从边关那边回来到江南去追查,随后小叔叔寻到,回府却养了数月身子才好起来。

第287章:利用

    谢元娘想着两世,小叔叔都有照顾她,如今她知道小叔叔此行有危险却默而不语,于良心上她也过不去这道门槛。

    这事一定要说,但是要怎么说,就是个难题。

    她的目光透过窗口看向院子,越过院墙,落到对面的望月楼上。

    看来只能鼓动谢文惠了。

    谢元娘的眸子闪了闪,心底已经有了算计。

    晚上,谢文惠出望月楼去前院时,刚进长廊就听到有两个小丫头在说话,声音偏巧入了她的耳。

    “雨水这么大,现在看来若是出远门,还是走官道安全一些,走水路谁知道会不会翻船。”

    “走水路才好,雨水大,水路自是好走,你懂什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着,越走越远。

    宝枝见姑娘停下来,这才小声道,“奴婢看着像是二姑娘院里的小丫头。”

    谢文惠的眸子闪了闪。

    水路?官道?

    两个小丫头为何说这个?难不成是听说了什么?

    若说有要出门的,在谢文惠看来只有顾远,谢元娘是不是也在暗下里讨论这个,才让下人听了去?

    心里存了疑惑,谢文惠在陪孔氏说话时也在想着这事,一直到回了望月楼,晚上歇下时,她才猛想到了些什么。

    前世她还没有嫁入贾侯府,只是与贾乘舟定了亲,也正是这一年顾远出了事,又修养了半年,最后甚至落下雨天双腿疼痛的毛病。

    这些,都是她守寡之后去顾府陪谢元娘,从她那里听说的。

    今生,顾远又要走发,谢元娘明知道会出事真的会置之不理吗?

    眼看着放顾远出行的日子越来越近,青山院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谢文惠却沉不住气了。

    她不能让谢元娘抢在她的前头。

    重生回来,她没有谢元娘那些金手指,既然如此,即有了知道未来的先机,总不能浪费了。

    隔日,谢文惠便以买胭脂为借口带着言心出府了。

    她前脚一出府,谢元娘后脚便跟了出去。

    今日是顾远出行的日子,金陵城外的十角亭里,谢文惠一直望着城门口,看到有人影过来,总要仔细看一番,确定不是顾远才收回目光。

    谢家姐妹的行踪一直被暗下里盯着,谢文惠前脚到了十角亭,顾远那边便得到了信。

    江义道,“属下看谢大姑娘似很焦急。”

    顾远靠在马车里,眼帘也没有动一下,江义又道,“二姑娘随尾在谢大姑娘身后,一直在暗下里看着。”

    顾远这才有了动作,他放下手里的书,一边又将衣袖下的念珠滑到手里,慢慢的捻着,“按行程走。”

    江义不敢有疑义,应声退出马车。

    十角亭子,谢文惠终于看到了顾府的车队,她拧了拧帕子,对言心点点头,言心这才冲了过去,直接被护卫拦住。

    言心手里高举信件,“奴婢是谢府大姑娘身边的丫头,我们姑娘有重要事情要禀报给顾大人。”

    鲁一纵马到了她身前,打量了她一眼,伸手将信拿了过来,调转马头又回到了马车旁,将信递了进去。

    马车里坐着的并不是顾远,而是王掌柜的,二爷那边早就坐着青篷小马车从小路走了,这个顾府的车队不过是个幌子。

    王掌柜的打开信之后,脸色都变了。

    将信装回信封,王党柜的敲了敲马车壁,一边挑起布帘将信递了出去,“最快时间送到二爷手里。”

    一个闺中的女子是如何知道二爷会出事,甚至还会落水?说起来天方夜谭,偏这次二顾自己独走的是水路,明面上走的是官路。

    这也是为何王掌柜的脸色大变的原因。

    若是知道二爷会落水,定是知道明面上走官道的不是二爷,那么二爷现在很危险,行踪又是如何暴露出去的?一个闺中的小姑娘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王掌柜的如是想,看到信之后的顾远同样这般想,甚至觉得有趣。

    谢家姐妹让人看不透,也越让他想挖出背后的秘密。

    此次出行,要上马车前他才临时决定走水路,但是身边的几个亲信也是才知道,算算时辰,便是真有人传出去也不会这么快到达一个闺中女子身上,何况暗卫送来的消处,谢家大姑娘是早早的就守在那里,信自然也是提前写好的。

    未卜先知。

    顾远眼底的笑意慢慢退去,换成寒光替代。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岂能相信世间有这样的事,若说抛开这个,这事还真解释不通。

    “二爷。”江义犹豫着开口,“时辰不早了。”

    顾远将信递给江义,“你如何看?”

    江义一脸的莫名,待看了信上的内容后,神色大变,“这....二爷身边的人是我亲自挑出来的,都是顾家几代忠仆,不可能有叛徒。”

    顾远不语,江义看了,便知道他没有说对,便又仔细看了一遍信,慢慢的他还真品出些不对来了,“谢大姑娘如何能第一时间知道二爷的决定?若按时辰来算,甚至比二爷还要早知道?”

    这也太诡异了。

    顾远颔首,“谢大姑如此,谢二或许也如此。”

    或许,这才是一直找不出谢二问题的原因,而谢二却如此与他相同的地方。

    江义的脑子乱了,“二姑娘的习性与二爷很多相似的地方,只是若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为何接连出事二姑娘算不出来?谢大姑娘知道二爷行程,却不知到哪里寻刘将军平反的证据,这姐妹二人的能力能乎有局限性。”

    顾远赞赏的看了江义一眼,分析的很对,而且姐妹两个相比,那小丫头似乎更像他一些,比如那踹人下马车的动作,比如将人从马车上揪下来的狠劲,他小时野的时候可没少这样做。

    这事若放在外人眼里,指怕还当小姑娘是在他身边丫大的,与他一同生活过,与他的习惯才如此相似。

    “二爷,先不说谢大姑娘知道二爷行程的事,便是信上说二爷会出事,行程便不能再这样走。”江义是知道二爷不会水的,不然看到信之后,也不会神然大变。

第288章:怀疑方向

    在所有人眼里,二爷是个神一般的存在,可是对于凫水,却是一点也不精通,按理说会功夫的人不可能,偏二爷是这其中的一个例外。

    顾远手指若有若无的敲打在茶几上,他慢慢的勾唇角,“有人想过来凑巧,路上也会热闹一些。”

    江义神色一凛,应声退了下去,“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即知有危险,总要好好布置一下,让背后之人明白有些事不是想做便做了。

    十角亭,谢文惠看着马车越走越远,整个人的心仿佛也被带走了,言心安静的守在一旁也不出声打扰。

    良久,谢文惠才叹气道,“走吧。”

    她知道她在博。

    成功了,顾远那边她就是特别的存在,只要他注意到她,她总会利用自己知道的那些先知而在他的面前出彩,让他永远觉得她是特别的。

    不成功,让顾远怀疑她,可这次她的提醒一定能救了他,也会让他记着这份恩情。

    谢文惠是真的被逼急了,谢元娘重生,和她一样有先知的能力,甚至有她不具有的那些金手指,她不能在等下去,她怕时间越久她的特别之处就越弱,最后变成普通。

    对于顾远,她即是陌生的,又是了解的。

    她的了解都源于谢元娘那里,她从谢元娘那里听说了很多。

    陌生的,她对于他的一切,都只是听说的,从不是她亲眼见到的。

    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谢文惠总觉得自己像棵浮萍,没有家,永远在飘浮。

    谢元娘早在谢文惠将停递出去之后,便带着寒雪又原路进了城,今天要外出,令梅的小日子又来了,她便带了寒雪出来。

    谢元娘猜想的无非也就是谢文惠拦人说话,不过以谢文惠那小胆子,不可能这样做,那也就是写信了。

    果然,谢文惠是写的信。

    信里写了什么,谢元娘已经不去想了,反正只要让小叔叔有警觉就好了,目地达到了,过程不重要。

    谢元娘却没想会遇到董适,她正扶着丫头的手下马车,两人一抬头,同时看到了彼此。

    “相缝不如巧遇,听说今日茶楼里进了新茶,谢妹妹要不要一同看看。”董适先开口。

    这人可不是这么多事又喜欢亲近人的。

    谢元娘开口道,“没时间,府中有事。”

    你想约便约,你当你真是盘菜。

    谢元娘虽对任显宏没有到了非汝不嫁的地步,但是活了两世,还被人抢走了,总觉得有些没面子。

    身体里纵然是个活了两辈子的妇人心,也拦不住妇人还有一颗少女的心。

    董适顿了顿,“那便改日再约。”

    料是她这种闺中女子,对谢元娘的作派也摸不到套路,更没有料到会方会直接拒绝。

    正常闺中女子不会这般,她到忘记了谢元娘不是正常的闺中女子。

    谢元娘小小的怼了董适,心情爽了,坐着马车回府时,还哼着小曲,她这一耽搁,与回来的谢文惠便在门口碰了个正着。

    谢文惠患得患失的,看到谢元娘心里舒坦了,眉眼间都带着胜利着的得意,“妹妹也出去了?”

    “可不是,回来还遇到了董姑娘,说是今年的好茶到了,邀我一起去品品,我给推掉了。”谢元娘知道谢文惠在得意什么,她偏不让她得意。

    她在乎董适,想在董适那边找线索,谢元娘知道,所以她此时提出董适主动邀请她,岂不是给谢文惠心里添堵,毕竟谢文惠可是一直主动的一方。

    果然,谢文惠面上的笑淡了些,“董姐姐性子好,只是看着有些冷。”

    “是啊,主动约人,我也是头一次看到,才发现董姑娘还真不似表面那样冷淡。”

    “上次在庙院里妹妹出银子让大家看签文,董姐姐应该是一直记着这件事吧。”谢文惠笑了笑,偏就不承认董适谢元娘特别。

    姐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话里话外带着硝烟战火,可落在外人眼里,却是姐妹之间越发的亲近了。

    孔氏才看完帐,入不敷出,让她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端午节过后,更是连府门也不出。

    抬眼见姐俩从外面一派和睦的进来,眸子顿了顿,才道,“你们一同出去的?”

    “母亲。”两人齐齐的见过礼之后,谢文惠回的话,“是在门外遇到了元娘,母亲这是要去园子?”

    “刘妈妈说雨水大,园子里花都败了。”孔氏由着大女儿扶着,一边往静安院走,“雨季闷热,响午让大厨房那边做点凉面吃怎么样?”

    二人越走越远,至于谢元娘,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姑娘。”寒雪在一旁看了都心疼了。

    谢元娘淡淡一笑,“我都不伤心,你在意那个做什么,咱们也回吧,响午让大厨房把饭送到院子里来。”

    她去了也是碍眼,那便呆在家里好了。

    静安居那边,孔氏听女儿说着今年的胭脂,心思却在想着旁的事,算算日子,离回娘家的日子也近了,回到那边马首辅孙子提亲的事便瞒不住,孔氏一直在想着怎么与女儿提起这件事情。

    “母亲有心事?”谢文惠见母亲发呆,干脆也不说了。

    她也是在想着白天的事,与母亲坐在这里说话,心思也不在些处。

    孔氏,“惠姐,要去你外祖家,虽是你外祖母寿辰,你外祖父与舅舅舅母的礼物也要准备才是。”

    “母亲放心,女儿已经备下了,都是女儿做的女红。”府中的条件不好,能拿得出手又不用花银子的,便是女红了。

    孔氏明白,才越发的心疼,“难为你了,小小年岁便如此懂事。”

    孔家出身,孔氏从小就没有想过钱财的概念,嫁人之后又为人母,踵决肘见,方明白当初的选择有多天真。

    谢文惠看到母亲又发呆了,这次没有出声打扰,对着刘妈妈点点头,轻声的退了出去。

    刘妈妈将人送到外面,“过些日子要回江宁县,夫人一直在为外家准备东西犯愁,咱们府上的情况大姑娘是知道的,夫人难啊。”

第289章:重做前世老本行

    说起这个,刘妈妈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上次老爷送来的银子,夫人在端午节送礼就花去了大半,又要给府里的下人发月钱,夫人又一向好强,这次回江宁县那边,礼物准备的不妥,又怎么能甘心。

    刘妈妈这些不直说,她相信大姑娘也能明白,大姑娘是最了解夫人的。

    谢文惠自然是了解,她想了想,“我回去想想办法,妈妈这边先劝劝母亲。”

    刘妈妈福了福身子,将人送到了门口望着人走了,这才回去。

    谢文惠回到望月楼之后,便去了库房,里面放着这些年她的东西,多数都是外祖家送来的。

    外祖家一直她们过的不如意,所以每年送的礼物都很贵重,从衣料到首饰,仿佛是自己家在养姑娘一般,虽偏疼谢元娘,谢文惠的和金陵城中的贵女比,也是高人一筹。

    谢文惠翻看了一翻,挑了些老气又重的金首饰出来,将这事交给了言心,让言心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当铺当了三百两银子,晚上谢文惠将银票送到了青安居。

    孔氏看到女儿拿出来的银子后,眼圈便红了,“你这孩子.....”

    女儿哪里来的这么多银票,孔氏不用想也猜到了,这些年她做的最多的便是当东西,只是一直满着所有人罢了。

    在旁人眼里,她是高高在上的孔家嫡女,可只有她自己明白,不过是表面光鲜,内在却千疮百孔。

    “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不就是用来贴心的吗?母亲将东西收着,往日里母亲有好东西,不也是一直往女儿院子送。”谢文惠现在能怎么办,她知道母亲好强,万一为了面子再做出什么事来,只会让谢府现在更加难堪。

    谢文惠有自己的打算,将来谢府发达了,她知道她受益的一定比谢元娘大,所以她只要等到那一天,所有都会加倍的还回来。

    孔氏晚上把这事与谢父说了,“惠姐懂事,只可惜苦了那孩子。”

    “明天让人去打听一下惠姐当了什么将东西赎回来,多用的银子我来出。”

    黑暗里孔氏面上淡淡,“老爷是出了银子,可回江宁要准备的礼物怎么办?总不能空手回去。这些年我抽不开身回去,如今回去,总不能连个像样的礼物也拿不出手。便不为我,为了不让父亲看低了老爷,也不能不准备。”

    黑暗里,谢父没有做声。

    若是平常,孔氏一定会怕他多想,而解释几句,此时她心情不好,便也没有理会。

    “明日我想办法,按我的来。”谢父声意如常,听着没有什么变化,黑暗里看不清的脸上却是一片的沉重之色。

    次日,谢元娘仍旧是在院子里用的早饭,因为是雨天,这样也不用做面子功夫去静安居里请安,所以看到父亲过来的时候,她还真挺意外的。

    父女两个就坐在暖阁里的榻上下棋,上一午都在下,外面的雨没有停的征兆,谢元娘看着又近响午了,提议让大厨房把饭菜送到这边来,得到父亲同意后,谢元娘便让令梅去大厨房。

    醉冬端了热茶进来,谢父落下最后一颗子,才道,“不下了,为父老了,不是你的对手了。”

    “父亲是心不在棋上。”父亲一进来,谢元娘就看出她有心事,“是因为母亲吗?”

    谢父笑了,“人小鬼大。越发没有规矩,背后议论父母,像什么样子。”

    “父亲嫡仙一样的人,除了母亲,我还真不知道谁能让您皱眉头。”

    “越说越不像样子。”谢父虽在训着女儿,脸上的笑却多了起来,“王御史到府上的事你知道,你可知他来府上是为了何事?”

    “不知。”谢元娘笑着说谎。

    谢父到觉得不知道正常,“是马首辅府拜托他过来说媒。为今年的新科状元求娶你。”

    女儿的脸上并没有惊呀的神色,连害羞也没有,看的谢父接下来都不知道什么反应了。

    半响,他才又道,“你对这门亲事可有看法?”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听父亲的。”谢元娘嘻嘻的笑。

    谢父笑了,“好好好,为父也满意这门亲事,只是你母亲说要看看你外祖家的意见,这次去给你外祖母拜寿,正好可以和他们商量办妥这件事。”

    “父亲看怎么妥便怎么来吧。”谢元娘笑意的望着父亲,眸子闪了闪,“这次去给外祖母做辰,我们的礼物是准备了,父亲这边还没有准备吧,送兰襟居士的画怎么样?”

    “兰襟居士?你师傅?”谢父听说过这事,却一直也没有问。

    女儿什么样他还能不知道,他怕问了让女儿更难堪。

    谢元娘抿嘴笑,“外祖母只有母亲一个女儿,父亲又是唯一的女婿,送的东西总要特别一些,我求了师傅写了一副寿字,转送给父亲如何?”

    谢父笑了,“你师傅同意?”

    “既然我说了,自然是师傅同意的。”谢元娘眨眨眼睛,“这是咱们俩的秘密。”

    “好。”谢父笑了。

    在这边用过了午饭,要午休了,谢父才离开,谢元娘笑了一上午,只觉得脸都要抽了,她不知道父亲的烦心事,却知道母亲这阵子在烦什么,无非是要强的想在外祖母那边撑面子,偏又没有能力又没有实力。

    为了她一个人的私欲,折腾的整个府里都不安宁,谢文惠当东西的事,谢元娘也知道,满以为这样就安静了,现在看来母亲又闹到父亲那里去了。

    虽不想成全母亲,却不忍看父亲难过。

    兰襟居士她找不到真正的人,不过她冒充的这些日子,也不见真正的兰襟居士找上门来,如今为了能让父亲接受她拿的东西,又心里踏实,只有这一个办法。

    前世靠着卖兰襟居士的画没少赚银子,今生不过是为了帮父亲,做一次假应该没有问题吧?

    谢元娘从这天起,便安心的呆在府中,哪里也不去,她一老实下来,孔氏到很意外,不过这几天因为丈夫说去找寿礼,孔氏心里堵着气,也没有心思去管那些。

第290章:准备寿礼

    谢文惠也没有闲着,她不知道谢元娘准备了什么,可知道谢元娘不缺银子,何况之前谢元娘得了圆寄大师的三个要求给了外祖父,即便是不送东西那也强过他们。

    她能靠的只是自己的双手,说起女儿,谢文惠有了底气,两活为人,谢元娘这点就是比不上她。

    不管怎么说,能找到一处压倒谢元娘的地方,对谢文惠来说自然是好事。

    六月底七月初,是最为安静的日子,春闱过后,又进入雨季,便是玩乐在这样的潮湿的天气里,也没有了乐趣。

    而是七月七的乞巧节要到了,哪怕是阴雨连锦的天气,也挡住少女们意动的心。

    谢元娘在闺房里一直在研究画什么,画了几笔就撕了然后又画,身边也不留人在,最后等画完成时,看到那一片的风腊花,谢元娘呆住了。

    白色的、粉色的、蓝色的,簇成一团团,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每日站在窗下看风腊梅的日子。

    她记得顾庭之移来一片的风腊花种在窗下,自那以后他每天都亲自浇水,原本好好的,敏氏知道后闹了一场,顾庭之便不来了,谢元娘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结果第二天发现窗下的风腊花就变了样子,原来一片白色的风腊花,变变成了三种颜色簇在一起的,谢元娘还特别观察了一下,发现是重新换过来的。

    之后有一次顾庭之喝多了,深夜跑过来,一边在求、欢一边骂两个儿子不孝,竟将他种的花扔到敏氏院子去了,谢元娘也是第二天回想这句话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湛哥沉稳,衡哥胡闹,这两个孩子凑在一起,湛哥总会宠着弟弟而随着弟弟一起胡闹。

    还有那些花,应该是她曾在小叔叔院子里看到的那些风腊花吧,也只是小叔叔宠着他们,那两个臭小子才有胆子从小叔叔的院子里往外搬东西。

    画上的墨慢慢的干透,谢元娘将画轻轻的卷起来,画出来的东西是弄好了,兰襟居士的私章还要刻一个,至于画也要自己装裱起来,拿到外面去,她还真不放心。

    重生好啊,换作是闺中姑娘时,她还真不会装裱这个,不过前世她在湛哥的指点下,还是学会了一种简单又快的办法,湛哥哪里会这个,自然是小叔叔那里学的。

    如今,她还真是把小叔叔会的东西都用上了。

    谢元娘美滋滋的去库房里翻找了半天,找了一块好的印石,纂同来的不用给别人看,那么随便刻一个就行了。

    等她把这些都忙完装裱好之后,离乞巧节只有两天了。

    还是令梅看不下去了,饭后提醒的,“明日是乞巧节,又下着雨不能晒书,也不知道街上会不会有乞巧果子卖。”

    巧果的做法很简单,先将白糖放在锅中熔为糖浆,然后和入面粉、芝麻,拌匀后摊在案上捍薄,晾凉后用刀切为长方块,罪尤折为梭形面巧胚,入油炸至金黄即成。

    手巧的女子,还会捏塑出各种与七夕传说有关的花样。此外,乞巧时用的瓜果也可多种变化。或将瓜果雕成奇花异鸟,或在瓜皮表面浮雕图案。称为“花瓜”

    寒雪从外面进来,“要是下雨,也不能采露水了。七月七的露水洗脸可以让皮肤更好,听说放到食物里还可以延年益寿呢。”

    “真要这么灵验,大家可不是都成老妖精了。”令梅劝她,“你别信这些,买些果子吃就不错了,那些都是假的,骗人的。”

    醉冬正在收拾床铺,“每年那些人为了采露水,都把各个寺庙里的客房挤暴了,有些世家夫人还为了挣一间房而大打出手,连身份都不顾,最后得到好处的还不是那些寺院。”

    “醉冬说的对。”谢元娘表扬道。

    令梅补刀,“姑娘往年不是也早早的就去争?去年还和杨二姑娘打了一架呢。”

    就为了挣一间客房。

    谢元娘嘴角抽了抽,“还有这事?”

    她怎么不记得了。

    令梅笑了,便是醉冬也笑了,最后还是寒雪说的,“当时奴婢狠狠甩了杨二姑娘身边大丫头两巴掌,姑娘还赏了奴婢一两银子呢。”

    谢元娘:......她真不记得她也干过这种蠢事。

    “今年杨二姑娘一定还会去。”寒雪哼了哼。

    谢元娘来兴趣了,“自打杨府出事后,杨招娣可安份了不少,明天还会去?”

    “她去年可和姑娘放了狠话,今年一定住上客房,让姑娘没处住。”令梅道。

    谢元娘细想了半天,似乎还真有这样的事。

    寒雪最不怕事,“姑娘,那咱们去不去?”

    还能怕了她。

    谢元娘起身走到床边,伸了个懒腰,“明天再说,太晚了,你们也睡吧。”

    杨招娣那种无脑的人,谢元娘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不过既然有去年在寺院里争吵的事情,今年还真要去,不然岂不是让人觉得她怕了杨招娣?

    又在府中憋了数日,谢元娘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不过没有直接决定,也是要看看明日的天气,若是下大雨自是去不成了。

    果然,第二天谢元娘还是被雨声响醒的。

    雨下的很大,雨滴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啪嗒啪嗒格外有规律,这是谢元娘之前说喜欢听雨打芭蕉叶的声音,然后父亲让人从外面买回来栽在窗下的。

    这样的天气最适适懒床,谢元娘遗憾自己不是真正的闺中小姑娘,前世做妇人后,她就与婆婆养成了一样的习惯,起的很早。

    几个丫头还没有过来,谢元娘知道这样的雨天她们也不会起的太早,或者说整个谢府都很安静。

    雨声里,听到远远的有梆子的声音传来,谢元娘微愣,和丑时吗?

    在望了望天空,还能看到上面的星辰。

    确实天还没有大亮,可她却醒了。

    也不知是哪里不对,谢元娘的心也慌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啪嗒一声,谢元娘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甚至错觉的听到了声音,可声音又那么的真实。

第291章:偷探

    她想了想,扯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刚刚的声音似从后窗传来的,谢元娘在四周找了一下,最后捧了个瓶子靠了过去,站在后窗那里良久,似乎刚刚听到的声音真的只是她的错觉。

    谢元娘深呼出一口气,结果声音就又传了过来。

    谢元娘的紧闭呼呼,手里的瓶子也高高的举了起来,重活一世,两世没有做过的世,今生都做了。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只有雨声。

    可那种异样的感觉却越发的明显,那种被人暗下里盯着,浑身不舒服感,加上潮湿的雨天,让人心也越发的烦燥。

    久到谢元娘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谢元娘才动了动胳膊,才慢慢的将瓶子放下来,刚刚外面一定有人,到底是谁?

    恐慌和好奇心驱使着谢元娘没有回到床上,更没有叫人,最后心一横,她猛的将窗户推开,后窗那里什么也没有,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大雨,杂乱的落下。

    谢元娘耸耸肩,带上窗,她回到了床上。

    好吧,她觉得她一定是太紧张了。

    躺回到床上,迷迷糊糊的又睡了回去。

    树上,顾庭之握着手里的木簪,直到天泛亮了,才悄声离去。

    这次叔父叫他回来,也是暗下里的事,没有惊动任何人,暗卫那里一直没有回信,这次回来他才会冲动的到这边看看。

    刚刚虽然只是一窗之隔,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声,甚至有一刻他冲动的想推开窗,看到窗后的那张容颜,最后终是把那份冲动压了下去。

    然后,老天爷像是照顾他的感受一般,她推开了窗,而他,也看到也她。

    雨水打透了身上的衣袍,顾庭之没有觉得冷,甚至胸口有火热的东西要涌出来,冲破他的身体,让他想大喊大叫,让所有人知道他此时的欢喜。

    暖阁里,谢元娘再次醒来,外面的雨已经小了,还能听到门外令梅和寒雪小声在说话。

    “望月楼那边天刚亮就有了动响,大姑娘今日是要上山了。”

    “季雨里的天变化最大,也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下雨,今天看着就不会晴天。”

    “乞巧节这样的日子,谁不想去凑凑热闹。”令梅叹气,“我就担心没有巧果吃。”

    “你想吃巧果什么时候不能吃。”寒雪揶揄她,“和姑娘天天往外跑,什么吃的吃不到,看你这可怜的样。”

    “我就爱吃。”令梅说起吃,下巴还扬了扬。

    谢元娘笑着起来,喊了两个人进来,起来后说今天要去寺院里,一边让她们准备在山上多住几天。

    “多住几天?”令梅不解释。

    “左右在府里也是呆着,到不如在寺里小住几日,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到山上转转。”谢元娘又说,“再有几天便要出发去江宁县,我也有事情要请叫圆寄大师。”

    令梅对着寒雪笑,一边挤眼睛,知道姑娘最后说的那些是给夫人那边的借口,出去玩才是真的。

    孔氏正在准备着回江宁县的东西,也没有几日了,结果一听小女儿还要在山上住几天,当时就不快了,“明知道没几天要去外祖家,还要在外面住,她到底长没长心?”

    “罢了罢了,她自己有主意,我管不了,随她吧,到时别耽误了行程就行。”孔氏挥挥手。

    曼云到外面传话去了。令梅就站在屋檐下,其实没有人传话她也都听到了,左右夫人都是这个样子,不高兴的说了那么多,最后还是会同意。

    这边辞别了曼云,令梅高兴的回了青山院。

    谢文惠是要出门时,看到谢元娘拿了那么多的东西,才知道她要在山上住几天,谢文惠的眸子晃了晃,先上了马车。

    脑子里却在回想着前世这个时候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然谢元娘好好的怎么到山上去住了?

    等谢元娘上来之后,谢文惠才将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没有几天便要去外祖父家,你在山上住哪有时间会准备东西?”

    “又不是不知道彼此什么样,还用这假惺惺的语气关心人,一看就别有目地。”

    谢文惠就是一噎,扭头看窗外,不再搭理她。

    谢元娘就找子个舒适的姿式半靠着,马车走时来,她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一直到了山角下才醒。

    虽然还在下着小雨,可山角下却挤满了马车,有富丽的世家权贵马车,也有小户人家的青篷马车。

    谢家来的算是晚的,马车被隔在了外面,真正要到山角下还要走一段路程。

    谢元娘要在山上小住,带的东西也多,好在这次带了醉冬出来,她让人去找了两个脚夫过来帮着把东西担到山上的寺院里。

    杨府现如今名声不好,马车也在外圈,谢元娘一下马车,那边杨招娣也走了过来,杨家姐妹走到一起,杨招娣一反常态,到没有像往日一般见到谢元娘就上前来攀咬。

    这次,只是淡淡的扫了谢元娘一眼,便转身走了。

    谢元娘也懒得理会她,她让寒雪先上山去圆寄大师,就是有这么多人,她最后一个上去,也有住处。

    这次她什么也不用说,用这样的行动就打了杨招娣的脸。

    谢元娘走的慢,谢文惠却等不急,她远远的见董家的人走在前面,原想做样子和谢元娘说几句,结果一想起刚上马车时听到的话,干脆直接带着言心快步往前去了。

    谢元娘不跟上去,仍旧慢慢的走着,她自己举着纸伞,青石板的山路两旁是百年古树,树枝一直延伸到山路上方,这样一来哪怕雨水很小,可是积存在树枝上的水却很多,有风吹过就成片的往下落。

    淋在纸伞上,哗啦一声,一大片。

    谢元娘觉得有趣,每当成片的雨水落下来,她就斗一下纸伞,雨水就甩的四周都是,杨家虽走在前面,可是谢元娘的动作太大,雨水少不得就落在了她们的衣裙上。

    “谢元娘,你够了。”杨招娣不受姐姐阻止,回头喝道。

    她还真幼稚,可这么无耻的办法也只有她想的出来。

第292章:程姑娘

    谢元娘自己的衣裙早就在她甩纸伞时一跳一蹦的弄湿了,她玩的欢,令梅又拦不住,只能由着姑娘胡闹了,此时见终于有人受不住喊过来,令梅也一脸的担心。

    偏又看不下姑娘被喊,“杨姑娘怕弄到你身上,快点走便好了,我家姑娘可没有追着你走。”

    “死丫头...”

    杨招娣还想骂,被杨月清喝住了,“二妹,不得胡来。”

    却看也不看谢家主仆一眼,带着人步子又快了几分。

    先是杨大公子被身不着缕的被扔在城门口,又是春闱泄案杨大公子闹出来,面上暗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就是郡王府那边也得罪了。

    如今谁家见了不是躲着杨府远远的。

    原本还有很多世家隐隐提过中意杨月清,如今却也没有动静了。

    想到这些,杨月清便无力,这次到山上来,她也是想借此机会去去晦气。

    鸡鸣寺因为有圆寄大师,所以来这边的勋贵世家及多,谢元娘身上的衣裙湿了大半,走走停停,一些大世家已经都到没了身影,只是一些小户人家还在走着。

    这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自己,谢元娘回身,看到郭客,微微一愣,而郭客身边还有一位夫人有曾见过一面的郭家小姐。

    谢元娘想着到底是求郭客帮过忙,停下来,待郭家人近了,才侧着身子见礼,“见过夫人。”

    郭夫人笑了笑,“是二姑娘,怎么衣裙都湿了,山上冷,莫染了风寒才是。”

    “多谢夫人关心,元娘到了山上便换。”郭夫人看着人不错,谢元娘也不吝啬对她笑了笑。

    郭淑慎歪头打量着谢元娘,被郭夫人喊了一句,她才叫了一声‘谢姑娘’,谢元娘同样叫了一声郭姑娘,两边打了招呼之后,这才又慢慢的往山上走。

    谢元娘走的慢,郭家人也慢慢的越了过去,将她落在了身后。

    郭客想着蒋才来的信,信里提及让他破掉马尚与谢元娘的婚事,眼下看着谢马两府,并没有再提婚事的事,他这边到也省事了。

    郭客想着这些时,难免不时的回头往身后看,郭淑慎还小没有注意到,郭夫人却注意到了,她盯着儿子的神态,心下不知在想什么。

    山上,董适已经在客房里安顿下来,同院子的有白太医孙女白间兮,贾春是与南蓉县主一起来的,谢文惠是后来董适在遇到后邀请的。

    一个院子有五间客房,这下就住满了。

    宋南蓉虽是县主,同一个院里住的人都是平日里相处的好的,便也没有说什么。

    金陵城里三个大龄未婚女子,眼看着董适已经定了亲,只留下她与白间兮,白间兮不急,宋南蓉却急。

    顾府那边一直没有消息透出来,男子可以不急,宋南蓉却不能再等了。

    客房里,谢文惠在受董适邀请同住之后,心情就一直很好,“二姑娘可住下了?”

    言心捧了热茶过来,“山上的小沙弥说了,只有白水,茶是奴婢在府中带来的。”

    才回道,“奴婢刚去打听了,二姑娘是住在隔壁的院子里,院子里有王御史家的王姑娘,任姑娘,还有阮家的两位姑娘。”

    谢元娘听到有阮家的姑娘在,就更放心了,阮怡馨高傲看不起谢元娘,元雅芳又是个表面无害一肚子坏水的,有这姐俩在,就够谢元娘受的。

    不过任蓁蓁也在那,谢文惠有些介意,随即又笑了,如今董适已经和任显宏订了亲,离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到不用担心旁的。

    隔壁的院子里,谢元娘住了正房,这也算是‘走后门’的特别之处,王薄言小胖子还没有到,是府中的下人先过来布置客房的,阮家姐妹到了,住在同一侧,阮怡馨是嫡女,住进来之后便没有出来过,反而是阮雅芳安顿好就去任蓁蓁的客房了。

    谢元娘听说后没说什么,用饭后的时候可以去大斋堂,也可以让人端回房内吃,谢元娘收拾一下准备去大斋堂吃,又让令梅去任蓁蓁那边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不多时令梅便回来了,“任姑娘说屋内用饭,就不和姑娘一同去了。”

    谢元娘点了点头,令梅却有些犹豫道,“奴婢回来时,看到董姑娘身边的丫头刚过来。”

    谢元娘笑了,“看你小气的样子,走吧。”

    等到了大斋堂坐下之后,不久就看到董适一群人也来了,其中就有任蓁蓁,谢元娘笑了笑没有往那边看。

    任蓁蓁那边心里也难受,心虚的更不敢往谢元娘那边看。

    大斋堂都是通长的桌子,人与人是对面坐着,也不分身份出身,随来随坐,坐下后自有小沙弥将吃食端上来。

    任蓁蓁他们没来多久后,阮雅芳也来了,她扫了一圈,董氏她们那些人身边早就坐满了人,小户人家出来的她又嫌弃,待看到谢元娘面对面有人时,已经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却有人捷足先登,抢先一步坐了下来。

    阮雅荒谬身子一顿,按着她平时的厉害早就指责对方,不过眼前的女子看着就是大世家出来的,通身的气派也不敢让人无视。

    好在那女子刚坐下,她身边的人已有人用完饭离开,阮雅芳坐了过去。

    谢元娘也同样注意到了对面坐下的女子,她前世见过一次,而且还是在二皇子府的宴会上,当时她是陪着大伯母去出席二皇子府办的宴会,而眼前的女子虽然已是妇人,可谢元娘却记得很清楚,她就站在二皇子妃的身旁帮着待客。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程大学士的孙女程与雁,哪怕现在才十六岁,通身的作派也移传了二皇子妃的几分。

    程与雁是个特别的存在,京口贵女,却及少出门,很少有人能看到她,一些门第低的更不认识。

    谢元娘前世,也是在那一次才见过此人。

    要说程与雁还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因为什么?

    因为程与雁有婚约的正是贾侯府世子,前婚两人大婚之后不到一年,贾侯府出事,程与雁便和离回程府,当年便又嫁给了河运总督徐家嫡子。

第293章:引蛇出洞

    想到这,谢元娘微微侧头,目光在白间兮的身上扫过,前世白间兮嫁的是徐家嫡子,贾侯府一出事,白间兮竟也生病死了,所以说程与雁与徐家的亲事,太过默契。

    谢元娘因为知道此事,所以再看这位通体作派尊贵的程与雁,便也不觉得有那么好了。

    程与雁淡淡的目光看过来,“姑娘认得我?”

    谢元娘摇头,“姑娘如何这般问?”

    程与雁打量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阮雅芳也偷听着,这时有小沙弥端了斋饭过来,刚刚的事便也没有人再提起。

    在斋堂里吃饭,没有主仆之分,身边的丫头也是可以同坐下来,从用饭时的拘谨就可以看出来身份。

    饭才用了几口,宋南蓉来了,“程妹妹你也来了?”

    程与雁起身见礼,“县主。”

    宋南蓉及为热情,走过去已经挽过她的手,“前阵子还见过二皇子妃,她还提起了你。”

    原本还一直不明白南蓉县主为何这般热络的众人,此时终于明白这女子的身份了,可不正是程与雁程大学士府的姑娘。

    此时也有人低呼出声,“这是族学辩论会那次得了第三名的程家姑娘吧?不过那天虽得了名次,她人却没有出现。”

    “程大学士府出来的贵女,作派就是不一样。”

    “人家姑姑可是二皇子妃呢。”

    私下里,一时之间议论起来。

    程与雁实在不喜这样的,这也是为何她悄声来山上的原因,此时却被南蓉县主给搅乱了。

    她的饭菜只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那边还有事,我先回去,便不打扰县主了。”

    “去吧去吧,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人丢下话,就这么走了。

    若说敢这样不给宋南蓉面子的,除了谢元娘之外,这还真是第一个,可宋南蓉没有生气,反而笑脸的目送着人走了。

    谢元娘亲眼看到这一幕,心下不由得感叹,果然人和人比不了,二皇子妃的侄女,身份就是不一样。

    目送着人了,宋南蓉面上的笑也没了,很嫌弃的看了谢元娘一眼,转身走了。

    身边没有别人了,阮雅芳才按捺不住内心好奇,小声问对面的谢元娘,“谢姐姐,刚刚的是程大学士府的姑娘吗?”

    谢元娘眼皮也没有撩一下,“是。”

    阮雅芳眼睛亮亮的,“长的可真尊贵。”

    谢元娘暗下点头,描述的很对。

    程与雁身上的荣贵之气,是旁人学不来的。

    “谢姐姐,咱们俩住一个院子,明天你要什么时辰起来摘露水,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看吧,只要搭上话,马上就贴上来了。

    谢元娘抬头,“我明天起的晚,怕我起来,别人都摘完了,也没有露水了,你不在意便一起吧。”

    阮雅芳只当她是说笑,也没有当真,却哪里知道谢元娘还真没打算早起,原本她就是上山来散心的。

    阮雅芳一搭上话,便没完没了的说了起来,谢元娘嗯哈的态度冷淡,也减不了她的热情,好在这时王薄言小胖子来了,还一头的汗水,谢元娘看了都微微一愣。

    “这是怎么了?”下雨的天气,又是山上,并不热,却一头的汗。

    “别提了。”王薄言坐下之后,端过谢元娘剩下的半碗粥大口的喝了起来,一口喝尽,又有些未尽的遗憾才放下来,“在山角下实哥和人吵了起来,两个人还差点动手,要不是我拦着,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

    “那人我还见过一次,是在太医院当差的白家的,他妹妹今天也来了,刚出去时我还和她走和碰面。”

    谢元娘想了想,“是白间兮白姑娘的兄长?”

    “对,就是那个人,他上来就说实哥是体虚才会发胖,实哥最不喜被人说胖。”那边有小沙弥端了饭食过来,王薄言又埋头吃了起来。

    谢元娘笑了,白间兮的兄长在太医院当差,平日里与贾乘舟来往的到是多一些,上次在贾侯府也碰到过,那样一个世家公子,还真想像不出来他与人要打架是什么样子。

    有些人就是不经念叨,在斋堂的时候才说完,出来就碰到了,原本谢元娘也不会注意到,只是白品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鲁一,小叔叔身边的暗卫。

    哪怕前世只见过一次,又是为救落水的衡哥,谢元娘还是记住了。

    这人怎么在这?

    难不成小叔叔在?

    目光最后又落到白品的身上,十六岁便入太医院,今年十八虽未成亲,医术却也是白家这一代中最好的,甚至有超其父的能力。

    前世,小叔叔也是去了江南治水患才出了事,难不成....

    谢元娘一路带着心事回了住的院子,王薄言原本还想跟着去谢元娘房里,哪知道那边王卷实身边的小厮就跑了过来,说公子又找人去了。

    王薄言气的直跺脚。

    谢元娘的眸子动了动,“我跟你一起去找吧,两个人找起来更容易一些。”

    王薄言道着谢,两人这才往前殿去,到了那里之后才分开找。

    而他们住的院子里,阮雅芳眼睛转了转,便去了隔壁谢文惠那里,谢文惠看到阮雅芳找自己,也很意外,招待着上了茶。

    “大姐姐,我过来找你也没有旁的事,就是刚刚二姐姐与王家姑娘去找人了,之前听说王家公子与小白太医有争吵,也不知道二姐姐找过去会不会出事。”阮雅芳想巴着谢府,就只能知谢文惠的面前来卖好。

    谢文惠听到王家姑娘没在意,反而是小白太医时,她端茶水的手顿了一下,“听你这么说,到也不让人放心。”

    随后当着阮雅芳的面,便叫了言心到前面去看看情况。

    谢文惠笑道,“今日多谢阮妹妹了。”

    却并不说旁的。

    这个前世害死大哥的人,谢文惠着实喜欢不起来。

    端茶送客的道理,见阮雅芳无视,谢文惠便直接道,“刚刚董姑娘那边约好了过去,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便不多留妹妹了。”

    阮雅芳也不生气,“大姐姐忙,我便先回去了。”

第294章:利用透视

    又说明早和谢元娘约好了一起采露水,珊珊的走了。

    谢文惠拧了拧眉头,她才不相信谢元娘会与她一起去,不过听到小白太医在山上,谢文惠心里一直记挂着的事到是与他有关。

    前世顾远出事,在府中给他医治的便是小白太医。

    此时小白太医到山上,她之前可没有听白间兮说起,难不成是与顾远有关。

    谢文惠想到这个,便怎么也坐不住了,在屋子里来回的跺着步子,等着言心带消息回来。

    言心回来的很快,却也没有带回来有用的消息,“奴婢在前殿看到了二姑娘和她身边的令梅,二姑娘一间一间大殿的走,并没有与旁人在一起,至于王公子与小白太医吵架,也没有看到。”

    “我亲自去看看吧,不然怎么是不放心。”谢文惠扯了个借口,便又带着言心出去了。

    前面的大殿,因为今天住进来的人多,大殿里的人比平日里也多,谢元娘其实根本就没有找,她之前是看到白间兮往后山去的,所以也不担心王卷实真能找到人,自然也不会吵架。

    王薄言那边她也劝了几句,到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最后听身边的丫头跑来说看到二少爷了,王薄言这才过去。

    谢元娘在大殿里转了会儿,觉得无趣要回客房时,到是看到了贾乘舟,身影在长廊里闪过,想了想,谢元娘在身后跟了上去。

    贾乘舟是单独行动,加之贾侯府一直紧盯着谢府,谢元娘也便上了心,不敢靠的太近,一路走走停停,身后的令梅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悄声跟在身后。

    从前殿到中殿、后殿,最后便是一片竹林。

    谢元娘驻足,没有继续往里走。

    风吹过,竹林摇曳着身姿,竹叶也发出沙沙的响声,带着竹子清香的吹迎面扑来,衣衫也被吹的凌乱不堪。

    谢元娘微微闭上眼睛,迎着风慢慢的展开双臂,任由着微风抚到面上,放绿望去,片片的绿丛中,一抹白色的身影,在风里舞动似精灵。

    久久,久到谢元娘知道不能再贪玩了,才慢慢的放下双臂,睁开眼睛。

    “姑娘。”她还没等开口感慨,身后的令梅已经开始说话了,“姑娘,奴婢刚刚好像看到大姑娘了。”

    见主子回头,令梅指向她们的左侧,“是那条小路,人进了竹林,走的很快,穿着条早上和大姑娘穿的一样的裙子,奴婢不太敢确认。”

    谢元娘没有急着追过去。

    先是与小白太医走在一起的鲁一,然后是独行的贾乘舟,又是行动诡异的谢文惠。

    还有知道前世小叔叔这个时候在江南那边出事的时间。

    “走吧,回去。”谢元娘想不通,也将这些联不到一起,觉得还是安份点好。

    越是诡异的事情,越危险。

    令梅没有多问,主仆二人转身慢慢的往回走。

    后殿的三楼雅间里,顾远慢慢的放下帘子,身后是在回话的江义。

    “贾二公子尾随着小白太医,并没有第一时间跟着过去,刚刚才进了竹林,二姑娘跟在了贾公子身后,属下不知道她是之前看到小白太医要去后面,还是看到贾二公子才跟过来。谢家大姑娘独自己进了竹林。”

    “算着时辰,大公子应该快到山上了。“

    “一切按计划行事。”顾远轻捻着手里的念珠,神色不变,只见他仍旧一身的棉布青袍,身前点着的檀香慢慢的燃着,整间记里都散着檀香的味道,缠绕着层层的书架,而上面摆满了经书。

    江义退了下去,继续盯着外面的动静。

    竹林那边,谢文惠是看到了江义的身影,这才尾随过去,只是身影一晃而过,只到了竹林这边便看不到人了。

    江义是顾远身边的人,他出现在这里,顾远是不是也在这里?

    谢文惠就没有想到她出来会看到这一幕,压下心里的激动,带着丫头往竹林里走。

    哪知道在竹林里,遇到了贾乘舟,贾乘舟也很意外,眸子神色一厉,不过马上被面上的疑惑掩饰下去。

    “谢大姑娘怎么在这里?”

    谢文惠压下心惊,面上淡淡,“竹林的景色不错,便过来看看,不想遇到了贾公子。”

    “寺院里大,今日来的人又多,人鱼混杂,谢大姑娘还是不要乱走的好。”之前被谢府算计,贾乘舟有意见。

    一世夫妻,谢文惠虽看不透贾乘舟,却了解他的脾气,能从他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他的厌恶和不喜。

    前世,明明是他对不起自己,凭什么今生还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当真以为是她赖着他?

    谢文惠冷嘲的勾了勾唇角,“多谢贾二公子提醒,不过山风大,贾二公子独自己一人也早早的回去吧。”

    暗指贾乘舟一个人在这里别有深意,看到贾乘舟不变的脸,谢文惠转身走了。

    前世是跟着贾府而受了牵连,早早守寡,今生是明白了贾侯府求娶她只是别的目地,谢文惠也算是新仇加旧恨。

    贾乘舟望着谢文惠消失在竹林尽头的身影,不再多留,大步往回走,甚至没有在寺院里呆,直接纵马回了城里。

    竹林深处,白品正喝着茶,不时的抬头看看太阳,算着现在什么时辰,只说顾大人请他过来,人却持持不来,白品要不是亲眼见到了顾大人的腰牌,怕早就把对方当成了骗子。

    直到江义过来,白品这才起身,跟在江义的身后往外走,然后也‘正巧’看到了贾乘舟与谢大姑娘说话的一幕。

    两人停了下来,都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直到对方都走了,白品看向江义,江义恭敬到,“二爷一直在南边没有回来。”

    白家与顾家几代来交往都深厚,白品不然也不会认识顾远的腰牌,此时江义虽只说了一句话,白品却明白了。

    他神色凝重,“告诉你家二爷,便说我知道了。”

    事情很简单,他到山上来的事情,只说给了贾乘舟,贾乘舟却没有说他也要来山上,可是人此时却出现在了山上,说明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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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大人易折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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