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八 硬骨头
……
柳山堡,地处平原地带,堡内驻军六百余人,城墙高十二米,宽丈余,由士族陈昭耗费巨资筑建。
由于柳山堡地理位置刚好位于南北分界线,战略价值十分重要。
只是这个战略价值随着金国权力稳定后逐渐降低,最后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供稳定侨民士族的“养老院”之一。
不过不得不说,因为金国高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洗脑,侨民内部同样有着一批死忠大金的臣子。
陈昭就是其中一个。
“东夷安敢犯我疆界,我陈家世代受皇恩庇佑,岂能让尔等继续北上?想要柳山堡,那就拿命来填吧!”
已经四十多岁的陈昭,面对城外汉军使者的招纳,断然拒绝。
六百人对战一万人,即便明知这场战斗没有胜算,陈昭还是决定死守到最后一兵一卒,为的就是家族荣耀。
得知陈昭不愿归降献城,岳少穆不由感叹一句:“自我大军入境以来,所遇贼兵无不望风而降,不想这等异族之地还有如此忠君之士,实在难能可贵。”
夸赞过后,岳少穆立马安排攻坚战术。
欣赏是一回事,但岳少穆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
可就在全军列阵完毕,十门八磅火炮已经瞄准柳山堡城墙时,一份情报打乱了之前部署。
“报~~岳将军,甘提督的海军已经攻克南澳第四军区,占领了虚归城,特命属下送来一份捷报。”
岳少穆闻言,顿感不妙。
因为甘子霸的海军和自己的陆军动向在出征前就确定,根本没必要冒着风险派人来送信,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需要交代。
打开斥候递来的情报,岳少穆瞳孔不由微微一缩,随后立刻对吕子明下令:“传令全军原地待命,没本将军命令不得攻城,让徐盛和朱恒到我帐中议事!”
“军情有变?”吕子明问了一声,随后拱手领命,按照岳少穆指示去做了。
很快,吕子明、朱恒和徐盛三人来到岳少穆帐中。
不等他们发问,岳少穆直接将这份捷报丢到三人面前:“你们看看吧,金国派遣三等公爵,福康,领着四万京营官兵向我们逼来。”
吕子明三人看完后,徐盛直接道:“好啊!这群蕃子总算要动真格了,正好让他见识下我徐盛的实力。”
吕子明则道:“岳将军,即便福康领兵前来,按时间推算,抵达柳山堡至少需要两个月时间,而我们最多只需两天就可以攻克柳山堡,为什么要下令停止攻城?”
岳少穆道:“那如果敌军在半道设防埋伏,我军北上行动岂非受阻?要是留下柳山堡牵制这股敌军主力,远比半道而击这样的战术要稳妥,所以战术安排必须得改,
柳山堡继续攻打,但决不可破,吸引敌军主力到柳山堡范围内决战,一起消灭这股敌军,定能大挫其军锐气。”
吕子明眼神一亮:“请岳将军示下。”
岳少穆摊开地图道:“柳山堡四周地势险要,除开主堡外,周遭还有四屯一县,一样位于陡峭峻林之中,大军想要绕开柳山堡,就必须歼灭其余险要据点,
这第一步,拔掉除开柳山堡外所有钉子,这个任务由徐盛你来完成,本将军会拨你三千兵马,尽数装备火器,不惜一切代价占据这些区域。”
“喏!”
徐盛大声领命,兴奋无比。
“朱恒!”
“末将在!”
“本将军也拨你三千精锐,同样装备火器,在徐盛占据据点后,立马出兵北上,吸引福康来柳山堡驰援。”
“末将领命!”
岳少穆想了想,看向吕子明道:“子明,你一样领兵三千,与柳山外围布置防线,待福康遇伏后,配合朱恒一道,务必歼灭这股敌军主力!”
“喏!”
吕子明领命后,顿时反应过来:“岳将军,这么一来,你手中就只剩一千兵马可用了啊,万一那陈昭……”
岳少穆微微一笑:“陛下说过,冷兵器军阵善用得当,汉军对胡一当五,更何况我背嵬军目前装备精良犀利,他陈昭能耐我何?安心,我无恙。”
听岳少穆这么说,吕子明也放下心来了。
……
七月下旬,南巡三个月的泓霖终于准备打道回京了。
这一次南巡让他很是满意,没有饥民和乞丐的袭扰,满足了他“大金盛世”的幻想,还额外给那些南巡途中献殷勤的官员大肆封赏。
当然东夷来犯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这也是回京的主要目的,不然泓霖真想在江南地区再呆上几个月不可。
龙舟上,泓霖看着纪芙等人写的诗集,不由笑道:“李绅啊,你来看看纪芙写的诗集,真是集古今大合成啊。”
李绅笑道:“万岁爷,奴才以为古今诗集不如您随口一词惊艳。”
“哈哈哈,你呀,就会捡好听的说。”
泓霖笑了笑,随后面色逐渐严肃起来。
“东夷犯我疆界的事,你听闻了么?”
李绅闻言,吓的立马跪在地上:“奴才有罪,还请万岁爷责罚,东夷举兵来犯我大金的事,奴才也有所耳闻,
只是奴才怕扫了万岁爷南巡雅兴,这才准备在回京后禀报。”
泓霖低下头,静静看着李绅。
这让李绅冷汗不止,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良久,泓霖的话在耳边响起:“贻误军机,你这罪可不轻,但朕也知道你难得一片孝心,此次就免除责罚,起来吧”
“多谢皇上隆恩……”
听到泓霖的话,李绅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李绅起来后,泓霖接着说道:“朕听闻太子命福康前去剿夷,领四万京兵向西南进军,你觉得如何?”
李绅:“奴才对军事并不精通,但太子既然决定出兵剿灭东夷,想必也有自己的打算。”
泓霖:“到底还是太胡闹了,福康与十七公主成婚在即,他怎么能让福康去剿灭东夷?
章桂,图赖,哈达苏、杨据他们不行么?还有一群东夷只需让地方派兵剿灭就行,为何要动用京营官兵?”
李绅不敢再说,因为他听出来泓霖话中之意,对太子允晏不来禀报就擅自动用京防力量的举措很是不满。
这位帝王根本不在乎那些东夷,根本没想过他们能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反而是对太子的越界行径产生了忌惮。
如果这次出兵顺利还好,要是一旦有个闪失,那太子东宫地位可就悬了。
四五九 请君入瓮
……
八月初四,大雨绵绵。
“驾~”
一支三千骑兵组成的队伍,疾驰在泥泞的道路上。
为首将领福康,即便雨水浇灌,依然改变不了他脸上热切的心情。
一个月前,他得到消息,是陈昭发来的求救信。
信上说东夷军在柳山堡被压制,上万东夷强攻月余不得存进。
这让立功心切的陈昭兴奋不已,为了夺取战功,抛下步兵和随军辎重,只带三千精骑,不顾曹迎等人劝阻,日夜兼程,风驰电掣般向柳山堡扑来。
在福康军队距离柳山堡范围百里开外,一名斥候冒着磅礴雨势,向北方疾驰。
“飕~”
“噗~”
忽然,一支弩箭破开水珠疾驰而至,准确命中斥候咽喉。
“吁~”
胯下战马似有所感,嘶鸣一声后,重重侧翻在地。
下一刻,两名手持臂张弩的汉军士兵从草丛中步出,稳住战马后,将斥候尸体拖入草丛内。
经过一阵摸索,从斥候身上找出一份被雨水浸透一半的密报,上面书写的正是劝阻福康大军谨慎行军的消息。
“好险,这封信要是没劫下,敌军定会知道我军目前动向,诱敌之计也会不攻自破。”
“速去禀报朱将军。”
密林深处,朱恒所部伏兵地,在见到那封敌军密信后,不由轻蔑一笑。
“想要跑?做梦!”
将信纸搂碎后,朱恒立马问道:“敌军到何处了?可有消息传来。”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蓑衣的探马立刻来报:“朱将军,敌军先头部队,约三千骑兵已至此地不足六十里,还请将军早做防范。”
朱恒眼神一寒:“好,传令全军,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等敌军入围,一并歼之。”
“喏!”
当朱恒磨刀霍霍,准备全歼福康的军队时,福康对此却还是全然不知,依然沉寂在获取巨大战功的喜悦当中。
“吁~”
忽然一声马鸣长啸,紧接着一名骑兵连人带马侧翻在泥泞的水沟中。
却是因为长途跋涉,受不了如此高压的行军,人马承受能力都已到了极限。
“怎么回事!”
福康喝住马身,厉声质问道。
一名下属道:“将军,他晕过去了,几天不眠不休的赶路,不管是人是马都太过疲惫了。”
福康闻言看了军容一眼,只见入眼望去,众士兵胯下战马都已口吐白沫,马背上的骑兵也摇摇欲坠。
他当然知道这是强行军导致的,知道众人身心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但他不愿意停下歇息,而是大声喊道:“兄弟们!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累了,但是,我相信东夷比我们还累!
为什么!因为他们迟迟无法攻克柳山堡,他们的粮食早已耗尽,也靠一口气撑着,
到了这种时候,我们就更不能放弃,当一鼓作气杀到柳山堡下,与陈昭一道歼灭这股敌军,
这样,大军就可以凯旋回师,到时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深受朝廷赏识,这样的机会你们愿意放过么!”
在场这三千精骑清一色由土着组成,对于福康这样的将领自然也是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在南澳这片区域,由于中原侨民人数众多,让土着各阶层天然的形成抱团趋势,他们可以对同为土着的贵族唯命是从,但对那些中原贵族将领却是极其轻视鄙夷,从骨子里认为他们就是群外来的强盗。
但这种狭隘的种族政策,只会加深各族之间矛盾,表面看似正常,实则内部早已腐烂不堪。
不过,对于这些不学无术,只知道在侨民身上吸血的族群而言,是没有这点意识的。
在福康鼓舞下,那些骑兵再次打起精神,跃上马背,连同之前那名晕厥的士兵也一道,急需向柳山堡进发。
……
大雨依旧,但比之前小了不少,埋伏在密林内的汉军将士早已被雨水浸透身躯,忍着寒冷和潮湿的环境,只等敌军上门。
傍晚时分,福康的骑兵部队终于进入伏击圈。
闻听马蹄声的朱恒立马来了精神,悄声命令弓弩手和火铳手准备。
“好家伙,这股骑兵定是敌军精锐,那甲胄明显跟之前遇到的土着不同,还有那面大纛,想来就是福康这孙子了。”
看到敌军阵容后,朱恒兴奋不已,不由舔舐下嘴唇。
然而就在这时,福康却停了下来。
却是曹迎急赶慢赶,带着五百随从终于在福康进入伏击圈前一刹那,拦住了去路。
“你做什么!”
“福将军,此处密林茂密难测,恐有伏兵啊!”
曹迎指着前方茂密丛林苦声规劝道。
然而,急公好利的福康早已被胜利的欲望冲昏头脑,见有人阻拦自己,顿时火冒三丈:“曹迎!你好大的狗胆!不在军中监督粮草,居然擅离职守来我军中妖言惑众,莫要以为有章桂做依靠,本将军就动你不得!”
曹迎:“福将军啊!您看看这地形吧,这不是最佳伏兵地势?加上现在大雨倾盆,我等目力所及甚少,万一有个闪失,
这三千铁骑可就葬送在这里了,还请福将军以大局为重,派人入林探查敌情,等确认无误后再行军也不迟!”
福康大怒:“你个狗奴才!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东夷不过蛮夷尔,岂懂兵法乎?
何况,本将军乃是皇上亲封威震华夏,知道这四个字份量否?即便有伏兵,以我三千铁骑之威又有何惧?
立刻给本将军闪开!本将军可以饶你玩忽职守之罪!”
说完,狠狠一鞭子甩在曹迎脸上,顿时曹迎面颊浮起一抹殷红的鞭痕。
曹迎强忍屈辱和痛楚,还要再劝,却是直接被福康一声厉喝,三千铁骑就这样在他眼皮底下冲入了密林。
“糟了,这下可完了!”
曹迎顿时痛哭流涕,心中是又急又气。
福康领兵杀入密林小道,又行二三十里,期间除了泥泞积水的道路难行外,却是畅通无阻,不由张狂无比。
“呵?伏兵?什么狗屁伏兵!一群蛮夷懂个屁的兵法,天下有何人有我知兵?”
笑声传遍空谷密林。
“是么!?”
忽然,朱恒的身影出现在山道高处,紧接着数以百计的火铳弓弩瞄准了敌军的身形……
四六零 朱恒雨中击福康
……
“什么!?”
密林高处,忽然冒出的汉军将士,直接让福康大惊失色。
然不等他回味这群东夷为何会使伏兵之计,凌冽的杀机已然扑面而来。
“放~”
“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排铳声回荡,密集的弹雨嘶吼着向峡道处的骑兵贯射而去。
噗噗噗噗噗噗噗——
“啊~~”
“吁~~”
瞬间人马惨叫此起彼伏,绽放的血液在雨幕中化作团团鲜雾。
仅一轮火铳齐射,已有近百人马倒入泥潭,剩余的人马顿时大惊。
“放!”
“砰砰砰砰砰砰——”
一轮齐射之后,今接着又是一轮攒射,米尼弹头穿梭在密集的人群中,每一声枪响,便有人马落地,将原本狭小的峡道变的更加拥挤不堪。
“莫慌!众将士!建功立业就在当下,随我杀啊~”
福康不愧有“威震华夏”美名,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愿意撤退,再次怒吼着调转马身,指挥大军杀敌。
然而,即便福康空有一身血勇,可在以逸待劳,以及装备新氏火器的汉军面前,又有何作为。
“砰~”
一声枪响,一名金军骑兵的脑袋顿时被尖锐的弹丸洞穿,头顶那漆黑的铁盔如同纸糊一般丝毫没有起到保护作用,就这样在马背上摇晃片刻,重重倒在血水之中。
又是一阵枪响,一匹战马额头中弹,瞬间痛的它癫狂不已,最终在撞翻边上同伴后,连人带马一起陷入泥坑。
汉军火铳手有序射击,从容装填弹药,自从火帽枪普及后,即便风雨天气,也不必再担心火药打湿无法点燃的问题了。
连绵不断的火铳射击,让峡道处的金兵人马堆积如山,仅仅这一回功夫,至少有上千人马葬送在这片密林中。
“福将军,赶紧撤吧!再这么下去,兄弟们可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啊!”
眼看死伤愈发惨重,福将雷须苦苦哀求道。
“唉~中了东夷奸计!真是鼠辈!”
福康心中很是不甘,但他知道眼下这种局势,再继续在密林里纠缠下去,这三千人马必会全部交代在这里。
与是他大吼一声:“兄弟们,随我杀出重围!”
可是,地上的尸体和泥泞的道路严重阻碍了突围的道路。
加上汉军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火铳射击声依然在耳边回荡,让金兵胆颤心惊。
不过,福康还是依靠践踏倒地同伴的尸身,带着仅存半数人马冲出了敌军包围。
但是,当他退兵到距离路口十里开外时,猛然发现有无数残木碎砺堆积成一道天然屏障,阻止了自己归途。
“可恶!还不赶紧把他们搬开!”
福康不断催促着。
“贼将休走!”
忽然朱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回头望去,却见朱恒领着五百长矛兵结阵缓缓逼近。
那长达四米的尖矛,看在这些人困马乏的金兵眼中犹如噩梦一般恐怖。
“杀~”
“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
朱恒的五百汉甲,对上一千五百名骑兵,看似毫无胜算,实则却是占据优势。
如此近距离骑兵拥挤一处,莫说冲锋,就连结阵都十分困难,再者长途奔袭,金兵早已强弩之末,根本无力还击。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前排长盾手一边用刀背敲击盾牌,一边高声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顿时让金兵魂胆俱丧!
“将士们!”
“喝~~”
“不要俘虏,尽诛金贼!”
“喝~”
成片的长矛立下,带来如林一般的压迫感。
看到这一幕的福康顿时瞳孔一缩,天底下有如此精锐的军队?为何比之京营官兵还要强盛?
这样的视觉冲击带来的效果,就是这位“威震华夏”的福康,体内那份骄傲的气势被撕的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迷茫和深不可差的恐惧。
“刺~”
“噗呲~”
步骑交错瞬间,前排汉甲齐齐刺出一矛,瞬间前方有七八人坠落马下。
骑兵被限制在有限空间无法发挥作用,甚至成为了累赘,第一波对决的金兵有幸成为汉甲冷兵器战阵下的第一条亡魂。
“刺~”
“噗呲~”
又是一声高喝,瞬间又有一批金兵倒下。
汉军的战阵行进虽然缓慢,但每前行一步必定带起一股腥风血雨。
“刺~”
“噗呲~~”
又是成片的事枪林从盾牌缝隙处如毒蛇一样刺出。
一名下马决战的金军士兵还未来的及反应过来,就觉胸口一痛,低头看去,一截婴儿手臂粗细的矛杆已经洞穿了自己左胸。
下一刻随着长矛回抽,他躯体不受控制的被拉向那带有锐刺的长盾。
还有一名金兵被左右两杆长矛分别洞穿左胸和右肋。
他发狂的嘶吼一声,想要带走其中一人性命,奈何随着对手长矛一收,矛刃离体刹那间,也把他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给抽空了。
“杀,一起上!一起上!我们人多,一定能杀退他们的!”
此时的福康已经失去理智,再也不是那个夸夸其谈的儒雅将士,脑袋里也不再想着建功立业,而是只想活着离开这里。
他提起最后一丝勇气,跳下马背,手持大刀,呼啸着向战阵扑去。
“有种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眼看就要冲到汉军阵前,忽然左右两支长矛分别向他腰间和胸口袭来。
福康到底是军伍世家,手上还是有些功夫的,眼看就要殒命,立刻左右开弓,挡开了那两支夺命长矛。
但不等他庆幸,第三支长矛却是迎着他的面门袭来。
福康胆寒俱裂,猛地仰面一低头,锋利的矛刃,擦着他的脸颊,直接把他的头盔给击飞。
这一幕吓得福康再也不敢鏖战,踉跄起身开始向后倒退。
但又是一支毒蛇般的长矛瞬息而出。
“呲~”
一声刺耳轰鸣,却是自己的胸甲被一矛从侧面刺飞,顿时让他冷汗淋漓。
不过也许是他命不该绝,再避开多重危机后,福康终于掩入人群,让汉军之前四击功亏一篑。
不过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许多士兵刚到阵前就被战阵刺翻在地。
与此同时,密林两侧的汉军士兵也冒了出来,对福康形成了三面夹击之势。
眼看退路还未疏通,敌军压境。
绝望之下,福康不由仰天长啸:“老天,我不甘心啊~~”
四六一 为将无能
……
“福将军莫慌,曹迎来也!”
就在福康万念俱灰,打算拔剑自刎之际,一声爆喝伴随急促马蹄声浮现在耳畔。
定睛望去,却是曹迎领着仅存五百铁骑,冒雨冲入汉军伏击圈,前来接应福康。
“曹司马!”
见到援军到来,福康仿佛抓到了一线生机,立马打起精神。
“兄弟们!随我杀出去!”
有了生机,自然就没人愿意束手待毙,仅存的九百下属立刻强撑精神,撇弃战马,翻过障碍向曹迎跑去。
朱恒见此,顿时大急:“可恶,不能放跑他们,给我追!”
登时,密林中火铳回荡,血雾蔓延。
无数金兵在枪林弹雨中倒地,血水顺着雨水冲刷,形成一道漫长的溪流。
终于,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福康终于跟曹迎所部汇合。
曹迎见此,一个翻身跃下马背,看着狼狈不堪的福康道:“福将军,快快上马,我来为将军断后!”
“曹司马!有劳你了!”
福康跃上马背,带着残存的金兵,飞也似的向林外跑去。
而朱恒眼看大鱼跑了,顿时双目血红,怒吼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
一个时辰后,福康终于逃出了那片让他心惊胆颤的死亡林区,在跑到出口的刹那间,悬着的心这才逐渐放下了。
又行十余里地,身心已到极限的福康终于在一处无人村庄内避雨,暂做休整。
仔细清点过后,出征时带去打三千铁骑,如今只余不到二百人,且各个狼狈不堪。
福康一言不发的坐在一家院子石墩前,看着雨水顺着屋檐落下形成水幕,良久才叹息一声。
这一战,自己败的那叫一个彻底。
回想自己在朝中身受帝王器重,在家中与父亲谈及兵事夸夸而谈的情景。
再看眼下如此处境,福康是懊恼万分。
“可恶!本将军不会就这么放过这群东夷!”
要是不剿灭这股东夷,自己一来没有颜面回京面对同僚耻笑,二来损失这么多兵马朝廷也定会降罪。
就在这时,村外又响起阵阵马蹄声,让刚做休整的福康本部立刻警觉起来。
直到看到来人是曹迎所部兵马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见到福康,曹迎立马翻身下马,柜子雨中道:“福将军,末将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福康忙起身把他扶起,面带愧疚道:“今日若非曹将军搭救,吾命休矣,曹将军不计前嫌举兵来救,实在让本将军汗颜!”
现在的福康也不摆什么臭架子了,毕竟的确是曹迎在危难时刻解救了自己。
曹迎叹息一声道:“福将军,这些东夷嘬尔小邦可比拟,其手中火器犀利,军中将士人人披甲,战阵军纪严明,
末将五百人马奋力突围硬是折损四百余骑,这才勉强杀出重围,绝对不能按常理推断啊。”
福康点点头:“悔不停曹司马之言,方中了敌军诱敌之策,不知曹司马可有破敌良策?”
曹迎摇摇头:“此等军队末将也是头一次见到,不比我等以往所遇任何一支军队。
眼下,末将以为当立刻停止进兵,在敌军北上必经之路安营扎寨,再联系各地驻军兵马共同把守,
再立刻命人回京告知东夷军情,让朝廷加以防范,如此方是良策。”
福康闻言,沉默片刻道:“我遭此大败,若是皇上知道,怕也会连累太子殿下。”
曹迎道:“福将军,恕属下多嘴,皇上与太子的事副将军还是别掺和,皇上最忌讳的就是朝堂大臣结党营私。”
福康闻言,眉头一皱:“曹司马,皇家的事你不如我懂,就不要瞎掺和了,总之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现在本将军问你,难道现在就只有固守一途么?”
曹迎道:“眼下也只有此路可行。”
“那柳山堡怎么办?”
“柳山堡已是东夷军掌控范围,将军还是不要再妄想救援,当重整兵马沿途把守以逸待劳为上上策。”
曹迎的话让福康很是不爽,他要的是赫赫战功,而不是守御成效。
他忽然起身道:“此次中计皆是东夷狡诈所致,等我回去领大军进讨,定能一鼓作气歼灭东夷!”
曹迎闻言劝道:“福将军三思,东夷军势强大,莫要再轻敌冒进啊!”
“勿要多言,我意已决!”福康道,“不灭东夷,难消我心头之恨!”
曹迎见此,心下微微摇头。
……
柳山堡前,汉军军营。
“属下请罪,望岳将军惩罚!”
朱恒跪在军帐前,满脸懊悔的请求岳少穆降罪。
岳少穆坐在主案前,静静看着朱恒一言不发。
一旁的徐盛叹息道:“朱恒啊,你呀,说你什么好,岳将军的交代你忘了?
若遇敌军当放入伏击深处歼之,你咋这么耐不住性子?”
朱恒低头道:“末将急公好利,忘了岳将军交代,甘愿领受一切军法。”
岳少穆闻言,回道:“你之罪状暂且记下,等日后再行定夺,先回营区歇息吧。”
“末将告退!”
朱恒行完礼,满脸羞愧的离开了主帐。
“徐盛,你也先回营吧。”
“喏!”
等两人都离开后,岳少穆才对吕子明开口问道:“子明,你对此有何看法?”
吕子明回道:“事已至此,只能速速攻克柳山堡,挥师继续北上。”
岳少穆:“就这样么?”
吕子明沉默片刻,又道:“如果将军想要歼灭这支军队,那属下以为,可以继续留守此地,等敌军自投罗网。”
岳少穆:“如今敌军已察觉我大军在此设伏,他们还敢来么?”
吕子明:“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正因为敌军第一次中我军诱敌之计,必会以为我军不会用二次相同计谋,
且从俘虏的金兵口中得知,这福康刚愎自用,平日高高在上,性子孤傲,谁都不放在眼里,
一般这样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好面子!此次兵败他心中必然不服,加之敌军主力未失,他定不会甘心就此落败,
属下料定他若得知我军未曾继续北上,定会再驰军前来解围柳山堡!”
岳少穆闻言,欣慰地点点头:“子明此言,”
四六二 水淹柳山堡
……
大雨漂泊,一连下了十余日都未曾有停歇迹象。
柳山堡地处险要,然周遭被平原和高山密林包围,形成一片天然盆地。
望着雨水逐渐增高,雨水汇聚的溪流被泥泞的路面堵塞成一片过膝小河,再看一眼瓢泼的雨势没有一点停止的迹象,岳少穆立马有了计较。
他立马动身望山势较高的徐盛和朱恒两营察看地形。
果然在密林高处,发现一处天然蓄水池,溢出的雨水刚好滑向柳山堡。
“传令朱恒,命其部就地砍伐树木组成木筏。”
“传令徐盛,沿蓄水池修筑堤坝,务必要牢固。”
岳少穆刚下完令,吕子明已然明白他的用意。
“岳将军,您是打算……”
“没错,水攻之策,可以逸待劳,一举歼灭福康主力同时,也顺道攻克柳山堡,我们在这里耽搁时间也够久了,是时候给敌人一个痛击来结束这场战争。”
岳少穆的话让吕子明深以为然。
……
柳山堡内,陈昭所部也不好过,因为恶劣的气候环境导致仓库内的米受潮发霉,加之长时间的精神折磨,众人的心态也从最初的热血沸腾,转而变成麻木不仁。
当然造成这一切最主要原因就是韩军只围不攻,由于兵力稀少,明知周遭据点被汉军一一拔除,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
陈昭几次试图袭击敌营扭转战局,但都被岳少穆给逼了回来,伤亡不大,但侮辱性却极大。
除此之外,金军迟迟不到也是让柳山堡全军士气崩溃的主因。
眼瞅形势愈发艰难,陈昭却也苦于无策。
……
福康军这边,福康回到主营后,继续领兵向柳山堡挺进,发誓要找回面子,任凭曹迎等人劝阻都不停。
由于骑兵几乎损失殆尽,金兵失去了最重要的机动部队,导致行军异常缓慢。
但还是在九月初五这天抵达了柳山堡外围。
“福将军,还是派人去查探下吧?万一……”
“哼,东夷定料不到我去而复还,必会掉以轻心放弃伏击,此时正是我大军解围柳山堡天赐良机。”
福康自信满满,仿佛前段时间的兵败狼狈已不复存在一般,势要一鼓作气歼灭这些让他颜面扫地的东夷。
曹迎想要再劝,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其实他也有一丝侥幸,希望这些东夷不会继续在密林内埋伏,毕竟哪有一次设伏成功还有继续在同一个地方设伏的道理?
“全军听令,休整一个时辰,用完午饭就进攻!建功立业就在当下!”
这一次,福康决定让将士吃饱再战,这样也能有充足的体力应付接下来的激战。
敌人的火器没有让福康恐惧,因为他在宫中也见过从东夷采购的火绳枪,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倒是敌人的军阵让他感觉压力山大,发誓等此战结束,俘虏几名东夷将领后,问出练兵之法献给泓霖,一定能让他龙颜大悦。
……
京城,金銮殿……
泓霖终于回到了京师,面对百官朝拜的情景,这位帝王很是满足。
“众爱卿,朕南巡期间,京师一切无恙否?”
太子允晏立马出列:“启禀父皇,京师一切无恙。”
泓霖瞥了眼允晏,嘴角微微一撇:“是么?当真无恙?”
允晏心头一怔,随后硬着头皮说道:“回禀父皇,儿臣监国期间,一切大小事务皆有各位大臣一道帮助儿臣处置,基本无什么大恙。”
“哼……”
泓霖轻哼一声。
“好一个无什么大恙啊,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么?朕问你,东夷进犯的消息为何不报于朕?”
允晏闻言,立马跪下道:“父皇,儿臣并非有意瞒报,而是儿臣知父皇为江山社稷操劳半辈子,
东夷不过嘬尔小邦不服天威,儿臣相信定能帮父皇将他们赶出我大金国土,此乃儿臣一片孝心啊。”
说着,允晏眼眶一红,竟是哽咽地落下泪来。
不得不说,这演技绝了,说的一干大臣也是为之动容,心道太子孝心,日月可鉴。
泓霖眯着眼道:“那你是如何处理的?”
允晏道:“儿臣已命福康领我京营四万大军南下,定能一鼓作气,消灭东夷进犯!”
泓霖眉头一皱:“你擅自调离京?”
允晏心头一怔,忙解释道:“父皇,事态紧急,儿臣也只能出此下策,有威震华夏的福将军领兵,定能一举攻灭东夷,为皇上再添一份功绩!”
这话让泓霖更是眉头紧缩,暗道这个逆子居然烦将我一军?
福康是自己亲封的“威震华夏”,要是有个意外,岂不是要把责任推卸在自己身上?
虽然不过一群东夷,泓霖不觉得福康收拾不了,但允晏这话还是让自己心里十分难受。
于是,他决定敲打一下允晏,顺道也给自己找个台阶:“太子啊,你行事太过草率了,兵家之事岂能这般儿戏?
朕且问你,若是福康败了,又当如何啊?”
允晏想都没想直接回道:“不会的,儿臣相信福将军一定能马到成功。”
泓霖闻言怒道:“朕是问你万一败了,又当如何!”
允晏一怔,吞吞吐吐一时间竟是无法回答。
泓霖冷笑一声:“看来,你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你就是这样给朕办事的?
朕平日里是怎么教育你的?凡事要三思,你做到了么?”
允晏忙把头埋在地上:“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泓霖继续说道:“所谓骄兵必败,虽然东夷不过跳梁小丑,然用兵之道还是该以谨慎为上,所谓……”
“报~~急报~~”
当泓霖准备当殿教训允晏时,一名太监扯着公鸭似的嗓门,高举军报,急匆匆步入大殿。
……
柳山堡外,吃过午饭后,福康领兵再次杀入密林小道。
这一次果然没有再遇到埋伏,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福康为了安全起见,让部分兵马进入密林同行,也可避免相同悲剧发声。
而在高处的吕子明见到敌军进入密林后,瞳孔顿时散发一抹犀利凶光。
“通知各营,敌军已然伏击圈,把他们放入柳山堡后,一切按计划行事。”
四六三 血海浮尸
……
“岳将军,敌人已进入伏击圈。”
“是部分进入,还是全部进入?”
“经再三探查,峡道内外敌军一眼未尽,已是全部进入柳山堡范围。”
“即刻通知朱恒、徐盛和吕子明,破闸放水!”
“喏!”
四万大军在福康率领下,全数进入地势狭小的柳山堡外围。
坐镇高处的岳少穆没有犹豫,果断下令掘堤放水。
而已入死局的福康丝毫没有觉察到致命危机来临,还做着一雪前耻的美梦,要将汉军一网打尽。
大军沿着泥泞的道路行至柳山堡外围,福康抹了把满是雨水的脸,说道:“兄弟们,找出东夷主营,本将军要将他们主将剥皮抽筋,方解我心头之恨!”
一旁的曹迎仔细观察一眼四周局势,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瞳孔一缩,忙对福康道:“不好,福将军,速让大军往高处撤离,晚了后悔莫及!”
福康眉头一皱:“曹迎,你到底想说什么!”
曹迎急道:“福将军,你看,大雨连下半月不停,我等大军进入柳山堡后,脚下溪水几近过膝,将士寸步难行,说明我们所处地势狭窄,
若是敌军在高处设立水堤蓄水,等我大军到来掘堤,那数万大军可就全完了!”
福康闻言震惊不已,忙看向身后大军,入眼望去尽数泡在积水中,不由脑袋一怔。
如果这样,那数万大军真就全完了。
“别犹豫了福将军,赶紧转移吧。”
“好……好……传令……”
就在福康颤声打算下达转移命令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轰~~
一阵剧烈晃动在密林山谷回荡,紧接着泥石翻滚,向着峡道坠落,登时砸死砸伤不少列阵的士兵,瞬间乱做一团。
当然最恐怖的莫过于一条巨大“水龙”汹涌澎湃,挟裹排山倒海之势,向金军席卷而来。
“不~~”
“救命啊~~”
“快跑~~”
目睹人为造成的山洪,金军士兵顿时慌做一团,争先恐后四散而溃。
然在大自然面前,人力的挣扎是如此渺小。
大水呼啸而至,瞬间将峡道冲刷一空。
无数金军士兵来不及反应,登时被滔天巨浪淹没……
岳少穆看着底下那惨绝人寰一幕,脸上表情依旧波澜不惊。
不是他不满意这场战斗的结果,实在是对手太过垃圾,就如同巅峰时期的泰森单手一拳放倒一个三岁孩童那般,毫无半点成就感……
翌日清晨,连下半月的暴雨忽然停歇,天空也亮出来许久不见的太阳。
洪水已经与柳山堡城墙几乎持平,河面上漂浮的满是金兵的尸体。
陈昭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切,这么也想不到自己坚持了两个多月的柳山堡,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
“罢了,不愧是中原王朝,兵强马壮,名将如云,深有底蕴啊。”
他痛苦沉吟一声,随即回头对身边的士兵说道:“此次罪责在我,与尔等无干,若朝廷问罪,诸位只管将罪名往我身上推!”
话毕,陈昭猛然抽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剑往脖子上一抹,周围将士根本来不及阻止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洪水泛滥的江面上,福康、曹迎、雷须等几名金军主将和亲兵,死死抱着几块浮木。
福康可谓是狼狈万分,再也没有了来时的意气风发。
他回头看向一样面色苍白的曹迎道:“曹司马,现在该如何是好?”
曹迎一时无语,现在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都这般结果了。
摊上这么个爷也是曹迎倒霉,好话歹话听不尽,还自觉十分良好,害的四万大军全军覆没。
按通俗的话来说,福康就是一个巨婴。
“福将军,都到这时候了,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了。”
话说一半,不远处一支汉军驾着木筏缓缓向这边驶来。
“福将军,你要记住,你是皇上的准驸马,又是将军世家,到了这时候该拿出一点勇气来。”
福康闻言顿时心头一颤。
曹迎这话暗示的再明显不过,就是到了紧急关头应该自尽殉国,好保持最后一丝名节。
这种以身殉国的事迹,福康平日里也十分向往,认为大丈夫当为国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才是至高殊荣。
然而真正到了抉择的时候,他再也没有了那种豪迈气概。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前所未有的求生欲充斥在每一颗细胞。
没多久,汉军的木筏已经驶到了跟前,二话不说,将浮在水面上的金兵拉上木筏,迅速有人把他们捆个结实。
当福康被带上木筏时,心里第一想法就是要立刻反抗逃命。
但这个念头一起,就被一个意外给打断了。
福将雷须在被带上另一木筏时,忽然用头顶翻一名汉军士兵,迅速夺过一把环首刀想要抢占木筏逃命。
结果一声铳响,雷须脑门瞬间被破开一个血窟窿,直挺挺翻落水面,翻起一片血痕。
这一幕吓的福康尿意充斥脑门,看着福将雷须横尸在水面的情景,他直接放弃了抵抗,乖乖束手就擒。
很快,俘虏的近千金兵被带到了岳少穆面前。
岳少穆扫了一圈金兵,问道:“谁是福康?出来说话……”
福康战战兢兢起身,向岳少穆行礼道:“在下便是福康,敢问将军有何指教?”
岳少穆盯了他一阵,旋即道:“我只问你一句,想活命么?”
“想,想,当然想!”
福康忙大声祈求活命,毕竟他大富大贵之人,还没享受够,又岂会甘心去死?
岳少穆取出一份早已拟好的谈判书:“好,要活命可以,只要你把这份文书交给你们皇上,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都放了。”
……
“放肆!”
金銮殿内,看着太监递来的军情,泓霖怒不可遏,当殿咆哮起来。
“四万大军一战而殁,福康到底是怎么带的兵!”
原来这份军报就是福康兵败柳山堡,四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情景,送递京师时,已经过去差不多十五六天时间了。
“福康在何处?朕要砍他的脑袋!”
泓霖大发雷霆,整个大殿都噤若寒蝉。
李绅忙看向允晏:“太子殿下,你倒是说句话啊。”
允晏也慌了神,他也从没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见李绅问起,立马跪在地上磕头:“父皇恕罪,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
四三七 全明星阵容,出击!
……
“回……回禀皇上,福公爵目前正在欣州城内驻守,言其丢尽皇家颜面,实在无脸回京面圣。”
太监哆哆嗦嗦说出了福康目前处境。
然而泓霖一听,再度大怒:“无颜回京?朕的四万精锐啊!就这么被他一句无颜回京给全糟蹋干净了?”
大殿内一片寂静,众大臣各个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太子允晏更是心跳不止,因为四万大军的覆没,跟他有着不可推脱的关系。
万一皇帝问起自己,又该怎么办?
于是,允晏决定装死,不断用语言催眠自己,告诉自己泓霖看不到。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
“太子!”
“儿臣……在!”
泓霖冷冽的目光掠过允晏周身,让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冷汗顺着额头淌落。
“朕问你,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及时命人来报!又是谁允许动京营的兵!”
“父皇,儿臣只是想不过一群东夷,以我天朝王师之威,定能一举荡平,这才……”
“如此大的事,你居然擅做主张,现在这局面,该如何收拾?”
泓霖的质问,让允晏胸口如压了块巨石,窒息的他是喘不上气来。
见他久久无法回答,泓霖重重冷哼一声,随即对群臣道:“万余东夷搅的西北两地鸡犬不宁,这还是朕以为的大金盛世么!”
群臣无言。
泓霖继续道:“朕没想到,南巡归来,第一天上朝,就给朕准备了这么大一个惊喜啊,谁能告诉朕,东夷此番目的是什么?”
这时,送报的太监马上补充道:“皇上,福公爵还有份密报上奏。”
泓霖眉头一皱:“狗奴才,为何不一块说,呈上来!”
太监颤颤巍巍取出另一份密报,递到泓霖面前。
泓霖接过打开^_^”。
看着印刷的端正有序的字体,泓霖不由心头一惊,竟是说不出所以然。
但等他看完国书上内容,顿时龙颜大怒。
其实这份国书与去年班定远递来的国书所差不大。
唯一区别就是多了几条额外规定:
金国当允许大汉在金国国都建立领事馆,并允许汉军驻扎领事馆周围确保领事馆安全。
金国当为此次汉金冲突承担一定责任,具体赔偿金额当由一名外交大臣全权负责。
统一海关税率,以汉朝海关署为基准,视具体情况更变,贵国不可擅自更改税率,当与汉朝驻澳官员一起协议。
割让墨威港与汉朝商队屯放物资,金国不得过问港内任何事物。
增开南北五处港口通道。
允许汉朝商人在南澳境内指定区域开办各类厂房,允许招募本地侨民为工,贵国不得也无权干涉。
此些款项为初定条款,具体细节,请贵国派遣全权负责大臣前来商谈,位置为境澳港。
泓霖看着国书上一条条“丧心病狂”的款项,顿时脸都气绿了。
“东夷简直欺人太甚,朕乃大金君主,岂能为其所犯!”
泓霖忽然起身道:“东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去岁朕就已隐隐有此察觉,不想竟真应验,
对待如此之辈,我大金当因重拳出击,举兵灭其锐气!”
而后,泓霖再次展现出一名帝王的手段。
“拟旨,即日起,北地各路太守官员当拒敌与城外,如有违令者,当斩首!”
“沿途但有临阵弃战者,下至官兵,上至将军太守,哪怕勋贵爵位,一律军法严办!”
“召集沿海各郡县船只,组建南洋水师,与东夷舰队展开决战。”
顿了顿,随后又道:“章桂!”
章桂立马出列:“奴才在!”
泓霖:“命你为征夷大将军,从北军各营集结七万精锐并入你的锐健营,讨伐东夷!”
章桂大声喊道:“奴才遵旨!”
泓霖又道:“固尔泰!”
固尔泰立马出列:“奴才在!”
“命你为左将军,御前司马,备足粮草辎重,归属章桂调拨,随军征讨。”
“奴才遵命!”
“福英何在?”
“奴才在!”
“命你为右将军,领京营六部随军协助。”
“奴才遵旨!”
“福雄!”
“奴才在!”
“立刻动身网欣州替换福康固守欣州,务必确保欣州无恙!”
“奴才遵命!”
“济桑!”
“奴才在!”
“命你为后将军,为大军提供军械器具铸造,确保战局顺利。”
“奴才遵旨!”
这次,泓霖是真的怒了,一口气连命二十多员朝堂能征善战之士重要官职,除了杨据外,能派的几乎都派上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大金全明星阵容,各级重要官员多达百员,军队总人数超过二十万,还清一色的北军精锐,誓要一举扫平汉军。
等泓霖任命晚后,章桂忽然道:“皇上,奴才有话要讲!”
泓霖:“说。”
章桂:“奴才以为皇上还疏忽了一个地方。”
泓霖眉头一皱:“何地?”
章桂:“江南。”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福英道:“章老将军,东夷目标只指京师,又怎么会绕途前去江南?”
章桂道:“江南乃是我大金税收重地,肩负我北地半数粮饷,一旦有失,我北地就有断粮之忧。”
福雄:“章老将军未免太过杞人忧天,江南有绿营三十万,东夷区区万余人若是真前往江南无疑是自投罗网。”
福英也道:“是啊,以目前东夷军所攻路线,就算折道南下,那也要足足行军近五千余里路程,即便日行百里也需要两个月,如果真这样,南北两军夹击,东夷一战可灭?”
章桂道:“诸位大人莫要忘了,东夷所部不止有步兵,更有一支肆虐我大金沿海各地的水师。”
泓霖道:“朕刚才不是说了,要重组南洋水师?”
章桂摇摇头:“皇上,临时拼凑的船只又岂能跟正规水师相提并论?东夷船坚且巨,更有犀利火器之助,隔着三四里路程就能射击港口据点,我大金水师如何能比?”
泓霖闻言,脸色顿时黯了下来。
的确,大金水师糜烂程度他也早有耳闻,可就是不愿意给水师提供新的装备,就是怕水师官兵夺船外逃。
四三八 分兵
……
大金水师官兵多为侨民组成,除开少部分地区比如富的流油的境澳港由本地土着组成外,其余各地都水师清一色都是侨民身份。
这些水师官兵说好听点是兵,实际上就是一群拿薪水的苦力而已。
但凡遇到战事,搬运粮草辎重,提供后勤保障,填挖沟渠的事,都得他们来干。
除此之外,各地水师官兵待遇也极其的差,平均二十人分一副甲,所谓的战舰与寻常船只无异,根本出不了远洋任务,只能在近海游弋,关键是如今舰船数量还严重不足。
这些情况,泓霖还没登基前就清楚的很,但却没有去改变这种现状,目的就是为了防范这些侨民组成的水师官兵拥有先进武备后,生出别样心思。
更怕他们有了新船后,就渡海跑了。
这是泓霖绝对不允许发生的状况!
自己一手打造的盛世,岂能出现逃兵?不该君民共享这盛世太平么?
如今,面对章桂提出的质疑,泓霖只是说道:“即便大金水师武备不如东夷,但所谓蚁多啃死象,只要半道阻击东夷水师,他们也不可能将船开到江南海域。”
章桂眉头一皱:“皇上,当防范于未然啊,奴才以为,还是应该通知南地官兵早做准备。”
泓霖仔细想了想,觉得章桂所言也没错,便道:“嗯,章桂所言有几分道理,朕会命人去往南地通知各路官兵严防东夷南下。”
章桂这才松了口气,退了下来。
随后,泓霖看向了李绅:“李绅。”
“奴才在!”李绅立马出列。
泓霖道:“这军饷筹集的事就交给你了。”
李绅瞳孔微微一缩,顿时心中叫苦不迭。
这可是几十万人的军饷物资啊,哪有这么容易凑齐?
其实从刚才泓霖大殿点将部署战略开始,李绅就在心中摸摸计算所需军饷物资。
经初步计算,二十多万人马一天所需物资耗费,换成白银那就是足足四万两。
也就是说至少得筹集一千二百万两银子才能保证大军前期开拔。
而到了后期,随着伤亡跟兵器马匹损耗增加,负担只会愈发严重。
以大金目前一年几千万两银子的税收,根本支撑不起这样高强度的用兵。
但李绅不能在泓霖面前表现出任何无法解决的迹象,不然就会失宠。
所以他大声道:“请皇上放心,奴才竭尽所能,定能将将士军饷凑齐。”
泓霖满意点点头,这个李绅还是让他安心的。
“国库尚有多少银子?”
“回禀皇上,除去各项开支,尚有白银九百二十二万两。”
“先支出九百万两,再从内库调拨三百万两一并送往各大营,剩下的你来解决。”
“奴才一定不负皇上嘱托。”
泓霖终于安心了,仿佛已经看到了东夷兵败的场面,盛世依然可以在自己手中运转。
他看了眼允晏,随后道:“好了,散朝吧,有事到御书房见。”
说完,起身离去。
随着太监扯着嗓子大喊道:“散朝。”各级官员立马在一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中离开了金銮殿。
只是,对于允晏和福康的处置,却就这样不了了之。
显然是泓霖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处置这二人的。
……
九月二十日,岳少穆攻克桃山县后,就收到了情报司送来的敌军密报。
等看完后,他立马叫来吕子明三人。
“情报司送来密报,北地敌军倾巢而出,足有二十万大军与九月初三离开京师,前来围剿我等,看来,有必要实施南下计划了。”
吕子明接过密报看了一眼道:“岳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岳少穆缓缓吐出两字:“分兵。”
“啊?分兵?!”
吕子明、朱恒跟徐盛三人对此万分不解。
吕子明道:“岳将军,真的要分兵么?”
岳少穆看向吕子明,重重点头:“北军精锐尽出,若是正面鏖战,我军难免伤亡惨重,
所以我决定让部分兵力留在北地牵制敌军,其余兵马火速南下,直取……”
说着,指向南澳地图一条河道位置。
“要赶在敌军反应之前控制南澳运河粮道,如此京师必定震动,朝堂定会急于向我军求和。”
朱恒立马出声:“既然如此,属下请命留下断后!”
岳少穆摇摇头:“不,朱恒你勇武有余,但谋略不足,不适合担任此要任。”
吕子明马上说道:“岳将军,属下恳请……”
不等他说完,就被岳少穆打断:“莫要多言,你等三人各领三千兵马火速南下,我独领背嵬精锐留在北地阻击敌军。”
“万万不可!”
三人闻言异口同声道。
一千人对阵二百倍的敌人,必是九死一生之局,大家都不想岳少穆冒险。
岳少穆道:“我意已决,不可再劝!”
随后又道:“你等三人统一由子明调遣,子明,让南澳军民好好看看,我们大汉铁军的风范,这一仗要打出名堂来!”
“可是将军,你手中兵力太少……”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陛下用兵之际,哪次不是以少胜多?尔等无需担忧,依令行事!”
三人闻言,不由叹息一声,只能照做了。
“这里有一份具体战术布置方案,你且拿去观摩,至于如何操作,就考验你的能力了,子明,你们三人莫要让本将军失望!”
吕子明接过一个黑的锦囊,不由握的死紧。
……
欣州城内……
福康站在福雄面前,此时再也没有了之前夸夸其谈的态势,转而是一脸落魄的神情。
福雄道:“福康,你父亲早就不止一次说起你言过其实,当收敛一些,可惜你就是不听,方有今日之耻,
唉,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福康拱手,愧疚万分:“二伯,都是侄儿不对,不知万岁爷他……”
“万岁爷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有今日之败,皆是听信曹迎谗言这才贪功冒进。”
“啊,这……”
“不要多言,你随本部回京师吧,给曹迎准备的囚车也在路上了,唉……”
福雄无奈地摇摇头。
京营四万大军损失三万多人的罪,总得有人来承担,既然泓霖不愿意处置福康和允晏,就只能把这个锅甩到曹迎身上。
可怜曹迎是章桂一手培养的将才,还未来得及展现才华,就这样结束了前程和生命。
大金对于侨民官将处置,远比土着要重,为的就是巩固土着在南澳超然的地位。
福康谢道:“多谢大伯成全。”
福雄:“回去后,你要好好反思,你的脾气也要改改了,等你娶了公主后,更要收敛平日里的劣性,莫要为我福家惹祸。”
“侄儿谨遵大伯教诲!”
四三九 卤城
……
欣州城外六十余里地,一处名叫卤城的地方。
朝廷兵败如山倒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在北上途中传播。
各地太守官兵无不惊心,忙着加固城防,其中卤城也不例外。
卤城兵力不过三百,地势平坦可谓易攻难守。
太守图里居为了自身安危不断,日夜不停加固城防工事。
但就在十月初一这一天,由岳少穆亲领的一千汉军却是兵不血刃占据了此城。
关键是,这是卤城百姓闻听汉军北上,城内数万居民竟是在有心人安排下忽然揭竿而起,杀害守城太守图里居,十里开外相迎将汉军迎入城中。
这其中部分因素是因为汉军沿途对平民百姓秋毫无犯的传闻,早已传到了各县城百姓耳内,让饱受压迫之苦的百姓看到了一丝改变命运的契机。
还有一部分是图里居为了加固城池不惜加派劳役,让百姓苦不堪言,故而决定铤而走险,改投“外敌”。
而岳少穆的军队进驻卤城后,所展现的军队素养的确如传闻那般,非但不叨唠百姓,还主动拿出粮食给受苦百姓充饥,更是派出军中医护人员给有病的患者治疗。
仅仅这一些举措,立马得到了全城两万百姓的拥戴,更是有人带着岳少穆砸开府库大门,将堆积其中的粮草军械全交给岳少穆分配。
这神奇的一幕不得不让岳少穆感叹道:“异国百姓宁为敌做马前卒,也不愿拿起兵器保卫家园,可见此国朝野是如此腐朽不得民心。”
然而岳少穆对金国这片神奇的土地了解的还是太少,百姓并非不能反抗入侵者,而是大金律本有言:平民持兵毙敌者,无出其右视为谋逆,当斩,九族为奴籍。
说到底就是金国高层从骨子里害怕本国百姓觉醒反抗义士,对他们而言,不需要什么见义勇为的义士,要的只是言听计从,愚昧可欺的顺民罢了。
大金盛世,猪狗不如!
在卤城百姓主动帮助下,短短三天时间,岳少穆就在城外筑起三道铁丝网防线,并挖好了炮兵阵地。
除此之外,城内三百青壮主动加入汉军之中,为他们提供后勤保障。
直到十月初九,章桂所率的二十二万大金最精锐的的北军,浩浩荡荡进驻了欣州城。
福雄立马上前拜见:“参见大将军!”
章桂罢罢手:“俗礼免了,我且问你,东夷军目前在何处?”
福雄:“回禀大将军,东夷大军已进驻卤城。”
“卤城?”
章桂眉头一皱:“卤城太守图里居可有派人求援?”
福雄摇摇头道:“探子来报,卤城内突发民变,卤城太守图里居和三百守军官兵皆死与乱民手中。”
章桂:“那卤城百姓就没有抵御东夷?”
福雄:“卤城刁民非但没有抵御东夷,更是为虎作伥,主动将东夷大军迎入城中。”
一旁的福英闻言,立马怒道:“果真是群东夷贱种,等平定东夷,定要将卤城上下尽数屠灭!”
“好了!”章桂怒吼一声,“民变投敌,本就是地方官员横征暴敛,无施仁政写照,怎么都能怪到百姓头上?”
福英一听,不满道:“怎么?大将军难道还要替乱民说话?”
章桂:“本将军所言有错?是与不是尔等心中最是清楚不过!”
福英怒道:“大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
章桂:“怎么福大人,还要我给你一一列举么?”
“你……”
眼看矛盾就要升级,福雄忙道:“两位,大敌当前,岂能起内讧?还是思量下破敌之策吧!”
“哼……”
福英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去看他。
章桂则道:“大军暂且在欣州休整数日,期间命人前去探听敌军动向。”
此话一出,济桑顿时不服:“大将军,兵贵神速,末将以为眼下当趁东夷未反应之前,立刻出兵攻打卤城,一举歼灭来犯之敌。”
章桂:“二十多万人马,你以为敌军都是瞎子聋子,就没有准备?在了解到确切情报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济桑满脸不服:“大将军不会是怕了东夷吧?末将敢立军令状,愿亲率本部一万人马攻打卤城,如若不胜,当斩我头!”
“无知!”章桂咆哮道,“福康四万大军前车之鉴这么快就忘啦?”
福英闻言怒道:“章桂老匹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章桂:“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你……”
“哼!”
济桑冷哼一声,不管福家跟章桂的恩怨,直接甩袖离去。
等他回到营地,立刻对副将道:“传令本部人马,城前待命,随我杀奔卤城!”
副将闻言一愣:“将军,这是大将军的意思么?”
“什么狗屁大将军,他是被东夷人吓破了胆不敢进军!”济桑怒道,“但我济桑可是大金勇士,岂会怕区区东夷?
无需理会那老匹夫,让本将军带你们去建功立业!”
副将还想再说,却被济桑一抹冰冷眼神给噎回想说的话。
一个时辰后……
“放肆!济桑不尊军令,本将军定要将其法办!”
得知济桑私自带兵出击卤城后,章桂顿时火冒三丈。
但在场没一个人出言支持章桂。
因为章桂在朝中属于孤臣,在座的则是各自拥有深厚的背景和跟脚,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中。
“本将军要上奏弹劾济桑,如此目无军法,当斩首示众!”
福英忽然说道:“大将军,莫要激动,也许济桑赢了呢?”
章桂:“福将军,你也是久经沙场老将,难道不知情报重要?
敌军目前有多少人马,如何布置的战术,背后又是否有援军,我们一概不知,
如此盲目出兵,焉能不败?”
福英道:“大将军说的不错,但此乃我大金境内战事,敌客我主,遇事当可变通。”
章桂震惊道:“我真想不到,堂堂福将军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你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刁难本将军吧?”
福英轻笑一声:“岂敢,只是我们都是为万岁爷办事,一切当以万岁爷的想法来办。”
章桂眉头一皱:“此话何意?”
福英:“大将军,亏你在朝中多年,却还未揣摩透万岁爷的心思,你可知万岁爷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
章桂一脸木然,朝堂的尔虞我诈,他的确没有去适应的习惯。
只听福英沉声道:“万岁爷眼下命李相在编纂一部十全武功录,正好缺一大功劳来收尾,你明白么?”
“什么?这……”
章桂闻言,稍作沉思,顿时震惊的浑身颤抖起来。
“万岁爷他……糊涂啊……”
四四零 卤城阻击战
……
洪浪滚滚,卷起漫天黄沙,残阳如血,映照冬日冰雪。
卤城之外,一群手掌已经冻生疮的平民在汉军将士指挥下,奋力挖掘壕沟,缠绕铁丝网。
平民中老弱妇孺皆有,即便冻的面红耳赤,依然坚决帮助“入侵者”布置防线,抵御金军。
忽然,一骑哨探快马疾驰,直扑岳少穆所在驻地而去。
“报~启禀岳将军,前方十里外发现大股敌军靠近。”
岳少穆眉头一皱:“有多少人马?”
“骑兵数量不下两千,步兵八千上下,合计约一万人马。”
“再探!”
“喏!”
探马一走,岳少穆立马起身,大声下令:“全军备战!”
……
距离汉军防线六十里路,济桑所部硬是行军一日,与第二日休整过后方才抵达。
济桑的军队,几乎人人披铠,更有高达30%铁甲普及率,尤其骑兵中有近千骑兵身披两层甚至三层铁甲,远远望去如同一片钢铁战车,让人观之窒息。
“哈~”
马背上的济桑呼出一口浊气,望着汉军布置好的防线,不由哑然失笑。
“蛮夷之邦懂个甚的兵法,几排木桩上缠几条线,能有什么作为?”
“哈哈哈~~”
他的话引起周围金兵一阵哄堂大笑。
“兄弟们,攻破东夷防线,杀入卤城,三日不封刀!”
“吼~~”
金兵闻言,狼嗥声顿时不绝于耳。
“杀~~”
随着一声怒吼爆喝,一千重甲铁骑和一千铁骑开路,马蹄溅起万丈黄沙,化作彤云向汉军前线扑去。
卤城内,百姓早已被安置在内城避险,蜷缩一团闻听城外喊杀震天的情景,不由紧张的闭上双眼。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盘膝坐在父母身前,因为恐惧和紧张,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好在这时,一双大手按住了少年的肩膀。
“小伙子别怕,金贼敢杀你们,就先得从我们尸体上跨过去!”
少年抬头,迎上一张坚毅的脸庞。
当看到这张脸后,少年体内紧张的情绪总算有了些许缓解。
“军爷,你真的一点都不怕?”
“怕?呵呵,一群乌合之众,有啥可怕的?”
“可他们是金国最精锐的北军啊!”
“精锐?我们汉军打的就是精锐!”
少年惊呆了,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如此寡众悬殊的场面,这些汉军士兵又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的?
但他的话却让少年以及周围平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城外汉军防线……
金军铁骑眨眼就杀至眼前,距离防线已不足三里。
岳少穆面色阴冷地盯着敌军铁骑逼近,直到进入二里路程……
“开炮!”
旗牌手闻言,立马挥舞旗语将命令传递到每一处炮兵阵地。
“轰~~~”
三处炮阵共计九门六磅炮顿时轰鸣四起。
刹那间,坐镇后方的济桑目瞪口呆看着半空腾起的烟幕,缓缓落入正在冲锋的骑兵阵中。
轰~
“吁~~”
一声轰鸣,一颗炮弹在一队骑兵中落下,登时战马嘶鸣,将马背上的骑兵重重甩落在地。
沉重的躯体倒地瞬间,顷刻间传来阵阵骨骼断裂的声响。
一名金兵猝不及防被受惊的战马掀翻马背,从全速疾驰中跌落马背的下场可想而知,落地刹那就已经撞断了头颈……
另一颗炮弹落在坚硬的地面上,顿时形成跳弹,呈现一条直线直接从一线骑兵阵前凿出一条血路。随着马腿断裂,哀痛嘶鸣声四起,至少有十名金兵结束了生命或者告别了军伍生涯。
相同的场面不断在战场上上演,骑兵的第一波冲锋就在火炮犀利攻势下,被撕的支离破碎。
但这支金军骑兵也的确是头铁,面对如此犀利的火炮攻势,硬是没有后退半步,依然怒吼着向前冲锋。
“冲过去!杀掉这群东夷狗贼!”
先锋巨康高举厚背刀,咆哮着激励士气,命全军继续冲锋。
然就在这时,汉军火炮再度回荡。
却是五门臼炮齐射,装有十斤榴弹的炮弹冒着愤怒的火焰砸向敌人。
榴弹炸开瞬间,岳少穆在后方肉眼可见前几排的敌骑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栽倒在地。
噗噗噗~
“呃~”
数枚榴弹铁珠在半空爆开,伴随一阵灰烟弥漫,巨康连人带马周身绽放朵朵血花。
等鲜花绽放完毕,巨康已经倒在地上,侧头望去入眼竟是一片同伴死亡哀嚎的尸体。
忽然,一阵俱裂疼痛袭来,巨康张嘴想要呻吟之际,却只感一阵窒息,随后眼前一黑,就这样陷入轮回。
这场战斗,金军第一名中级军官被击毙战场,死的毫无意义。
臼炮过后,残余的骑兵依然冲向敌阵,但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却是步兵单兵利器:虎蹲炮。
“轰~~~”
二十门虎蹲炮,挟裹扇形覆盖的霰弹,再度在敌骑身上绽放团团血雾。
“啊~~”
面对如此惨烈的伤亡,忍耐已久的金军骑兵终于炸营哗变,纷纷拨转马身逃也似的离开这片死亡之地。
“乌合之众!”
看着逃回去的上千骑兵,岳少穆只是淡淡摇了摇头,立马吩咐士兵开始打扫战场。
……
“混账!”
初战失利,损失八百多人马,济桑愤怒地将马鞭抽在一名亲兵身上。
“仅仅半个时辰不到,两千铁骑便损失八百,你们这群狗奴才是怎么办事的!竟给我出洋相!”
亲兵被抽的满地打滚,皮鞭过处皮开肉绽。
济桑越打越不解气,最后直接踹在亲兵身上,又引来一阵痛苦呻吟。
终于,他打累了,端起茶碗喝了口水,长吁一口气道:“今日冲阵,竟是东夷边都没摸到,当真可恨。”
随后看着在地上咬牙切齿的亲兵,厉声喝道:“死了没?没死站起来说话。”
亲兵咬着牙关起身。
“我问你,敌人有多少兵马?”
亲兵闻言一愣,随后眼珠子一转,道:“将军,小的虽然没看清有多少人,但也看到了敌军人头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三四千人……”
“三四千?”济桑脸色一沉,眼神仿佛会吐出活来一般。
亲兵闻言,忙道:“将军恕罪,不是三四千,是三四万人,足有三四万人啊。”
“嗯……”
济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如此,倒是可以向章桂老匹夫解释了……”
四四一 夜袭
……
人数只是一个借口,为的就是突出济桑作战失利的无奈。
“着令,火速回报欣州,禀报章将军,敌军与卤城屯兵三万,且火器犀利,工事坚固,大军几番试探皆不能拿下,可让大军集结,左右包抄,一鼓作气取下。”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从古至今都有,济桑身为本土贵族,且多识习华夏典故,自然也深谙此道,这样就有足够理由为自己兵败开脱。
目送信使离去后,济桑喊来副将林森:“巨康战死了,他的部曲暂时有你率领,眼下敌军工事严密,又有犀利火器之助,我们该怎么办?”
虽然败了一场,但济桑并不甘心就此失败,数百人马损失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关键是如何借用这次出征搏得皇帝喜爱,让自己的官位再提一提。
而目前能让泓霖喜爱的唯一方式,就是能够酣畅淋漓的赢下这一场战争。
因为中尚缺最后一项收尾,而这收尾的武功,就在这些东夷身上。
东夷越强,人数越多,就越能显示这项武功的特殊。
而东夷从镜澳港一路北进如入无人之境,更是歼灭拥有“威震华夏”美誉的福康所部,让李绅和泓霖都意识到他们有资格成为的一部分。
但这得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要打赢。
林森想了想,小声说道:“将军,敌军火器犀利,工事又布置的如此严密,硬攻自然有不小困难,但若是夜袭……”
“嗯?”
济桑眉头一皱,随后点点头。
“你说的不错,今日敌军侥幸胜了一阵,定是以为我大军不敢再犯,此时正是骄兵之际,夜间想必也会疏于防范。”
想到这里,济桑起身踱步一阵,随后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夜间轻装简从,在子夜时分向东夷营地突袭。”
……
另一处,汉军营地内。
“军爷,我们送饭来了。”
一群妇孺推着一车车木桶,来到了阵前,热情地招呼大家用餐吃饭。
汉军训练有素,且纪律严明,在送饭菜都板车推上来后,立马有序排好队,领取自己的食物。
晚餐是热腾腾的白米饭配红烧肉,以及一碗咸菜蛋花汤,在这大冷天吃的格外舒坦。
“大嫂,你吃了么?”
“俺吃了,自从你们来了,我们顿顿吃的都是白面,隔三差五还有肉吃,你多吃点,吃多了揍那些惹人厌的金兵。”
“好的大嫂,多谢了。”
士兵和妇孺们简单的互动,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跟汉军接触后,卤城的百姓才知道眼前这支来自“故乡”的军队,真的跟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兵完全不一样,进城不抢百姓一针一线,还给衣给粮,有病帮着治病,从没见过天底下有这样的军队。
军民其乐融融的场景看在岳少穆心中,忍不住微微点头,随后喊来一名身高九尺的彪壮大汉:“孙仲,我料敌军今夜必来袭营,所以有件功劳要教你去办,不知你可有胆识?”
孙仲大喊道:“岳将军愿意给属下立功机会,属下自然不愿错过,请将军吩咐,无论刀山火海,但凡孙仲皱一下眉头,就白长这二百来斤肉!”
岳少穆平静地点点头,随后在案上提笔边书写边道:“好,你即可回营点拨一百人,然后照此去做。”
说完,将写好的一张纸递到孙仲面前。
孙仲看完,立刻抱拳道:“请岳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
子夜时分,汉军驻地四周只有几张微弱的火把点缀着光亮。
而在漆黑的夜色下,一支七千人的军队匍匐在地,缓缓向汉军防线蠕动。
济桑亲自指挥,带着几千步兵在距离汉军防线还有三里地,就命全军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匍匐前进,欲要一举拿下汉军驻地。
“告诉兄弟们,都小心点,千万别惊了东夷……”
济桑沉着声音嘱咐一声,随后继续向前爬行。
可就在大家憋着气爬行大约一里多地时,在一片甘草枯枝丛中,众人鼻子不由嗅到一股不可言语的气味。
同时,众人手掌上也变的有些滑腻不堪。
“将军,这什么味儿?”
“不清楚,兴许东夷人都这味啊。”
济桑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敌军的陷阱,面对林森的询问,自然不会在意那奇怪的味道是什么。
而他双瞳则是死死盯着距离不到一里的汉军营地。
“继续,别停下,再行半里,就突杀出去,打东夷一个措手不及!”
又爬行大约百步距离,忽然林森惊呼一声:“不好!这……”
但很快,他的嘴巴就被济桑给堵住了,同时不断打量敌军阵沿,生怕被汉军发现踪迹。
“你瞎吼什么?要坏我的计划么?”
林森忙掰开手道:“将军,我想起来了,这气味跟我军中火油有几分相似,敌人可能察觉我们的动静了,赶紧撤吧。”
济桑瞳孔一缩,顿感事态不妙。
再看向近在咫尺的汉军防线时,才察觉到敌军的防线安静的过于诡异。
“飕~~”
忽然,一阵箭雨从汉军防线内攒射而出。
济桑抬头看去,顿时心坠冰窖一般。
只见夜空下,一支支冒火的羽箭凭空落下。
“不~~”
轰~
随着济桑一声呐喊,羽箭落地瞬间,登时腾气漫天大火。
顷刻间,趴在地上的金军士兵齐齐被火焰覆盖,惨绝人寰的呼喊凄吟四起。
下一刻,在济桑绝望的眼神中,汉军前线出现一排排火铳。
“放~”
随着米尼弹丸激射而出,登时给这场“烧烤宴会”增添别样的风采。
“东夷狗贼!我跟你们拼了!”
济桑怒不可遏,猛然起身拍掉身上还未彻底燃起的火苗,举刀向前一指:“兄弟们,随我杀啊!”
“将军小心!”
林森一把抓住济桑往边上一滚,刚好一颗米尼弹擦着他的面颊飞过。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群狗贼!”
“将军,赶紧回去吧,敌人早有防备,夜袭失败了!”
“唉,可恼呀呀呀呀~~~”
四四二 仅以身免
……
遭受巨大损失后,济桑靠着副将林森等人的舍命相互,终于带着仅存千余残兵逃离了火海,不顾一切向本营退去。
“卑鄙,无耻!东夷狗贼,真是奸诈无比!呃,噗~”
回想适才一幕,济桑越想越气,不由怒吼着吐出一口鲜血。
林森忙扶住济桑,好言相劝道:“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用耿耿于怀。”
济桑缓过一口气恶狠狠道:“只恨今日之败,定会让章老匹夫耻笑!”
说到底,他还是在乎自己的面子。
林森道:“将军,谁也料不到东夷如此诡诈,此败不在将军,谅章将军也不会太过为难您。”
“罢了,先回营!”
这一刻说什么都没用,当务之急就是先回营收拢残兵。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军营方向出拿来一声剧烈轰鸣,一阵接过一阵。
“什么情况?”
济桑和林森疑惑间,定睛望去。
只见远方冒起一团熊熊烈火,似乎是自己的营地?
“不好!东夷偷袭军营,速回去驰援!”
意识到事态不对,济桑立马大声下令,不顾身心疲惫向军营赶去。
……
“杀~”
金兵军营内,火势滔天,火光点缀中,孙仲手持厚重斩马剑,仰天长喝之余,一记横劈,斩穿一名浑身冒火金兵的胸膛。
此时的金军营地早已乱成一团,战马横冲直撞,直接将昔日马背上的主人掀翻掀飞。
而授命的上百汉军将士,对着敌军就是一阵乱砍,直杀的金营遍地狼嗥声。
原来早在济桑带兵欲要偷袭汉军驻地前,孙仲就依岳少穆之计,趁着夜色提前埋伏在金兵营地附近。
直到发现金兵全数出营,看到汉军营地前火光四起这才开始向守备空虚的金营发起突袭。
其实金营内尚有两千多人防守,但这两千多人多数在白天经过汉军火炮洗礼后身心俱疲之余,哪有精力守营?
孙仲很顺利就解决了门口几名哨探,摸入营内开始用火棉炸药直接把整个营地炸成一片火海。
“杀~”
此时孙仲与上百汉军犹如战神附体,刀锋所过之处,尽数化为一片血海。
等济桑带残兵赶到时,望着燃烧的营寨,以及四下奔走的士兵,顿时表情麻木。
“将军~”
这时,一名军官看到济桑回营,哭着跪倒在他面前。
“将军,敌军袭营,用火药炸毁了我们的军营,兄弟们死伤惨重,十不存一啊……”
“呀啊~~~”
济桑怒火攻心,气的是眦目欲裂,一声场啸后,提刀喊道:“听我军令!杀东夷!”
话毕,不顾一切冲入火海,欲要跟孙仲决一死战。
林森阻拦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带兵杀入营内。
军营内,杀的性起的孙仲忽然闻听耳畔传来一阵爆喝:“东夷贼将何在!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孙仲立马顺声望去,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敌军将领在原地咆哮,顿时瞳孔一缩,斩马剑顺势架在肩上喊道:“大汉!远东背嵬军!军前骑都尉孙仲在此!蛮夷速速受降!”
“我宰了你!”
失去理智的济桑闻言,发现了那名身高九尺汉军将领,顿时提刀砍去。
“找死!”
孙仲也一个疾步上前,挥舞手中斩马剑,直接撞上了济桑的厚背刀。
“咣~”
电光火石间,错身刹那,两条身影金玉交错声起。
济桑只感一股势大力沉的力量传至手腕,震的他心口一痛,厚背刀差点脱手。
再看时,却发现自己虎口渗血,厚重的刀身处多了一道足有三寸的裂痕。
“再战!”
不等他回应,孙仲怒吼声起,济桑本能回头,却见斩马剑已经迎着自己头颅落下。
“咣~”
千钧一发之际,多年的行伍生涯救了他一命,直接横刀向上一顶,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然重达十余斤的斩马剑还是让他下盘不稳,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
“死!”
“噗呲~”
孙仲顺势一刀斜劈,济桑惊恐之余,急忙一个侧身露出后背。
只感后背一痛,却是斩马剑锋破开了他的甲胄,直接在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剧烈的疼痛感让济桑终于明白身后之人自己是万万不敌的,立马不顾伤势师出吃奶力气向前爬行奔跑,生怕晚了就要命丧当场。
“哪里走!”
孙仲显然不想让到手的军功就这样从自己眼皮底下错过,立马挥剑再砍。
然而,求生欲极强的济桑虽然与孙仲单挑不过一合之将,但闪避技能却是点满的。
孙仲连劈几剑硬是让他避开要害,虽然身上留下多处伤痕,却并不致命。
就在他万分狼狈之际,林森终于找到了乱军中的济桑。
见孙仲在追杀济桑,立马大喊:“将军莫慌,林森来也!兄弟们随我救出将军!”
闻听身后援兵到来,济桑忙一个翻滚避开孙仲重击,大喊道:“巨康救我!”
“将军,我来也!”
林森手持长枪,向孙仲后背袭来,其余十几名士兵则是左右包抄,前去保护济桑。
“找死!”
孙仲却是不闪不避,扬刀迎了上去。
面对迎面扑来的四人,他直接一记横斩,顿时将四人拦腰斩成两段。
随后回身卸力又是一斩……
“噗呲~”
正在冲锋的林森不及反应,刀锋直接在他脸上划过。
“啊~”
边上两名金兵顿时惊的大小便失禁,却见林森鼻子以上的零件不翼而飞,庞大的身躯在原地驻足片刻,便轰然倒地。
“啊~~”
周围金兵立马吓得连滚带爬四下溃散。
等孙仲回头准备收拾济桑时,却发现这家伙早已混入乱军之中不见踪影。
“可恶!”
见到手军功飞了,孙仲气的直接把斩马剑插在地上,愤怒不已……
就在这时,岳少穆带着五百背嵬精锐赶到了现场,立刻与孙仲里应外合,扩大此战战果……
翌日清晨,欣州城大门。
“快开门!开门啊!我是卫将军济桑!”
守门的金兵见到济桑独身一人伤痕累累的模样,当即不敢怠慢,命人打开一条门缝,将他扶入城内,并命人去禀报章桂……
四四三 疑兵之计
……
“章将军啊~~~”
将军厅内,济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福英、福雄两人分座左右,一脸阴沉地看着跟个野人似的济桑,并不时把目光余角瞥向正座,背对众人的章桂。
良久,章桂问道:“济桑,你不尊我号令,擅自出兵,招致我大军惨败全军覆没,更是折损军中两名大将,按军法,你该当死罪!”
济桑文言一惊,拱手恳求:“章将军,我擅自出兵是错,但也只想为皇上效力攻破东夷,怎想敌军在卤城周围埋伏数万大军,这才招致大败,这……并非全是末将之罪!”
说着,看向坐在一旁的福英,忙上前道:“福将军,求您为末将说几句话吧!”
福英闭上眼没有理会他。
不是他不想给济桑求情,而是没想到济桑这贵物居然被东夷打的全军覆没,哪来的脸开口?
但凡济桑能带回一半兵马,他都能硬着头皮说上话,可全军就你一人活着回来,还哪来的脸求情?
另一边的福雄也是相同心思,都不愿意开口向章桂求情,就怕惹怒了章桂,在泓霖面前参上自己一本,那问题就麻烦了。
眼看无人给自己说情,济桑顿感天都要塌下来了,不由喊道:“章将军!我兵败受罪,死而无怨!
但东夷数万大军陈兵卤城,断非末将一人能担之啊!”
章桂闻言,回头一拍桌案:“卤城不过区区一座小城,如何安下数万兵马?且从以往情报来看,陆地上的东夷,至多也就万余人马,事到如今还敢肆意狡辩,当真以为本将军不知兵么!”
济桑见自己心思被识破,却依然死鸭子嘴硬道:“如若章将军不信,可亲自前往一探!”
章桂:“本将军自然会亲自前往一探!你违反军令在前,兵败卤城在后,本将军先将你羁押收监,不日发送京师交由皇上定罪!来人将他拿下!”
很快,两名锐健营士兵一左一右抓住济桑,将他押了下去。
等济桑离开后,章桂道:“左将军固尔泰,右将军福英,你等点齐本部兵马随本将军一道前往卤城细探敌情!”
“遵命!”
“欣州太守福雄,固守本阵,负责为我大军运输粮草辎重!”
“遵命!”
“传令各军,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启程!兵发卤城!”
“是!”
……
卤城防线,岳少穆看着打扫完的战场,看了一眼烧毁的敌军营寨,不由微微蹙眉。
一旁孙仲见岳少穆一脸愁眉不展,不由问道:“岳将军,敌军已退,为何你还是闷闷不乐?”
岳少穆道:“闻听此次金军大将名唤章桂,虽然年近六旬,却是极善用兵,今次虽破敌军前锋,定也会引得其亲领大军前来卤城,对此不得不防。”
孙仲闻言,满脸不屑:“岳将军何必为此担忧,即便名将又如何?陛下曾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名将亦无所可为也。”
岳少穆:“话虽如此,然眼下敌军足有二十余万,我手中可用之兵不过千人,一旦章桂知我军中兵力不足,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将而来,到时该如何对敌?”
这说的也是实情,汉军无论兵甲还是科技水平,乃至军事素养,确实完爆金兵。
但眼下只有一千人,面对的可是百余倍的敌军,岳少穆可没自信到一千人能从正面战场堂堂正正击败二十万大军。
除非吕子明快速打乱南方局面,与甘子霸海军会师,控制漕运粮道后,回师卤城或许可破敌。
但这需要时间,眼下时间不等人。
孙仲闻言,点头同时,忽生一计:“岳将军,末将有一计,或可迷惑章桂!”
岳少穆闻言,好奇道:“嗯?你说。”
孙仲道:“将军可从城中多征锅瓮与军中,并将帅旗插便城头,可补疑兵之计拖延章桂进军,为吕将军他们控制漕运河道争取时间。”
岳少穆沉思片刻,点头应道:“此计甚好,立刻召集军士向城内百姓征集锅盆瓦瓮送至军中,切记,不得扰民,一切物资必须用钱粮结清,以免百姓对我们生嫌。”
孙仲一拳敲击在左胸:“请岳将军放心,保证不扰民一分!”
“去吧。”
等孙仲离开后,岳少穆回身走到刚摆好的露天简易沙盘前,随后将一根枯枝插在左下方。
……
翌日晌午,章桂亲领五万大军风尘仆仆,引军至卤城外汉军驻地五里处。
“擂鼓,全军止步,就地安营扎寨。”
金兵就地砍伐树木安营扎寨同时,章桂又带着左右将军,亲自登高向卤城方向探去。
顿时,只见汉军营地炊烟袅袅。
固尔泰见此,立马道:“想来那就是东夷营地无疑了。”
福英看了眼道:“这么多炊烟,看来敌军人数果如济桑所言有数万之众?”
章桂见此却轻笑着摇摇头:“此乃敌军故布疑兵之计。”
福英一愣:“何以见得?”
章桂指着炊烟道:“行军者最忌讳营防内务泄露,东夷屡屡败我金军,并非单是我金军无能,更是因为敌军统帅同是深谙兵法之人,
然眼下其大张旗鼓在我大军眼皮底下造饭不加掩饰,故此定有诈,所谓数万大军,若非济桑夸大其词,便是东夷故布疑兵之计尔,
让探马靠前一探便知真假。”
可固尔泰又指向远处卤城帅旗道:“章将军,卤城之上旌旗林立,怕是不下万余雄兵。”
“此同为疑兵之计。”章桂道,“将帅旗插上城墙让我等误以为敌军兵强马壮,复尔不敢攻之,同派探马前往一探便知。”
福英、固尔泰闻言,稍作沉思,便齐齐点头,章桂不愧是沙场老将。
……
“不对!”
看着炊烟四起的岳少穆,猛然察觉不妙之处。
孙仲问道:“岳将军怎么了?”
岳少穆:“章桂驰骋沙场多年,如此明目张胆阴谋怕是瞒不住他。”
随后又道:“你立刻拨数十兵马与半道埋伏,但遇敌军探马务必射杀,并让张琪、武统二人各领三十骑在后方来回疾驰,卷起烟尘迷惑敌军。”
“喏!”
四四四 渡江之役
……
金军大营。
“报~~”
“启禀大将军,哨探来报,敌军军营架起铁锅千余,皆是敌军熙攘之声。”
章桂闻言问道:“可有探清虚实?”
“未曾,敌在军营外围设有游骑,并有善射之士,但凡逼近军营百步,介被敌骑驱逐,军中已有十八骑哨探死与敌营箭弩之下。”
章桂闻言,陷入沉思。
一旁固尔泰道:“将军,看来济桑所言不虚,敌军却有数万,如若不然,又岂会拥有如此严密的驻守?”
章桂不答,良久摇摇头:“此乃敌军之计。”
固尔泰:“将军何以见得?”
“未曾靠近东夷军营,实在无法判断虚实。”
说到这里,立马又看向报信探骑:“我且问你,敌营布置可有大致探清?”
哨探点点头:“已大致探清,只是敌军所设工事,属下等却未曾见过。”
“说来一听。”
“东夷营地四周延绵数里,每隔二十步便设一木桩,木桩之上有众多线条环绕,上下三层,纵横交错宛若刺猬一般。”
“除此之外,敌营区域内有数道一人高壕沟,不利骑兵冲锋。”
“嗯~”
章桂闻言,再度陷入沉思。
挖掘壕沟他可以理解,主要为了防止骑兵进攻。
但那些木桩和线条有何用意?他就不清楚了。
想到这里,他立马说道:“传令锐健营,随我一道前去敌营查探虚实。”
固尔泰闻言忙道:“大将军,还是让末将去吧,您身为军中主帅,岂能亲临前线?”
章桂道:“你可有随我一道前去,这股东夷决不简单,我必须要查清他们如此布阵意图方可做出战术调整,备马。”
……
汉军营地。
孙仲来报:“岳将军,前方发现大股金兵,向我军驻地靠近!”
岳少穆闻言,立马起身:“随本将军前去一观。”
高坡上,望着黑压压一片金戈铁马,目测足有数千人的金兵,岳少穆长舒一口气放下窥镜:“不想金兵之中竟然也有如此精锐之师,莫非就是章桂麾下的西山锐健营?”
孙仲:“看样子应该是了,闻听西山锐健营是章桂一生心血,军中将士皆是章桂精挑细选所出,
历经二十年磨砺成军,自是南澳精锐中的精锐。”
岳少穆接过话:“西山锐健营,与其说是一营,不如念其为一军,屯与西山,合计为十三营,
一营士卒官兵合计为二千五百人,人人弓马娴熟,且军中不乏将略之才,有这支军队在,才铸就了金国南洋不败神话,
有这支军队在,南澳才有底气藐视南洋各番邦。”
孙仲却不屑道:“但和我大汉精卫营一比,却有颇多不足。”
“不一样。”岳少穆解释道,“精卫营由陛下亲自指挥领导,为的是扫平天下,荡清六合,
军士知为何二战,故而无往不利,天下再无有此军魂之兵,没有精卫营就没有眼下赫赫威名的汉军。”
精卫营,早已是个图腾信仰,注入所有汉军灵魂之中。
然后再看向远处的锐健营:“锐健营虽不如精卫营,但也是罕见精锐,此次卤城能否守住,就看我背嵬军能不能破其锐气。”
孙仲立马抱拳:“末将愿当先锋,请将军下令!”
“不可轻举妄动!”岳少穆摇头,“锐健营足有两万余人马,如今眼前不过区区数千,章桂此举意在探营,不可打草惊蛇,命全军严防死守,未遇敌袭不可鏖战。”
“喏!”
……
距离汉军驻地前沿一里,章桂立马命全军停下脚步。
自己带着固尔泰跟十余名亲兵登上了无名山包,从远处开始眺望汉军营地。
“大将军你看?东夷后方骑烟滚滚,隐隐有马蹄声伴随,定有大股人马待命,想来是在卤城密林设有伏兵。”
固尔泰指着远处散起的烟尘说道。
章桂皱眉片刻,不由在掌心拍着马鞭。
一时间他也不确定汉军到底有多少人马。
章桂用兵有两个特点,一是勇猛无比。
每遇艰难战事都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全军紧随,遇敌十倍都能破之。
另一个特点就是稳,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比如攻打西兰国时就因为寻找敌军火铳规律没有贸然发起攻势,直到明白火铳受自然环境因素限制,才决定在风雨之际出兵,可惜被一纸诏书功亏一篑。
眼下,他无法确定敌军到底有多少人,只是望着眼前炊烟和滚起的烟尘出神。
“大将军,你倒是说句话啊!”
见掌柜迟迟不开口,固尔泰不由急了。
“切莫急躁,为将者当处变不惊的道理不懂么?”
章桂斥责了固尔泰一句,随后指着那延绵数里的木桩道:“看到那些丝线没?看似如同笑话,然登高一观,却隐隐有肃杀之气,如果我所料不差,定为铁料所织。”
“铁料?”固尔泰满脸不可置信,“大将军开的玩笑话,铁料坚硬无比,怎能在木桩上缠绕?”
章桂:“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怎么将铁料做成这般丝线状,但古籍记载中原却有类似软铁之法,
比如将铁块烧熟,工匠锻造便可事半功倍,我等手中兵刃不也是这般得来?”
固尔泰:“即便如此,铁料变软,岂非失去其利,又如何御敌?”
章桂:“刀剑皆有韧性,所谓至刚易折,大致便是这个道理。”
说完又观察一阵,随后道:“传令全军,打道回营,并命人前去敌营,我要与这位汉军主将一会。”
“啊?会东夷敌将?”固尔泰一惊。
章桂:“眼下敌军防守这般严密,不把他约出来如何知道敌情?出此下策方可从中略知一二,也好过这样什么都不知道。”
同时,又感叹一声:“仅见汉军驻地严谨,就知汉军之中能人辈出啊,不愧为泱泱华夏大邦,我大金若想强盛,断不可固步自封。”
……
十一月初,金国南方,圣天运河边。
负责河运的刁蛮图,此时正端坐在青楼内,听着小曲,惬意地享受着美人侍酒。
就在他看上一个正在弹琴的妙龄歌姬,盘算霸王硬上弓时,忽然一名河道官来报:“大人,军情,紧急军情……”
四四五 俘虏
……
“放肆!岂有此理!”
兴致被破坏的刁蛮图顿时火冒三丈,直接抽出佩剑劈向报信小吏。
这一幕吓得厅内莺莺燕燕集体失声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大人息怒啊~确有军情禀报!”
“胡说!如今太平时节,哪来的什么军情,休要妖言惑众败坏本大人的雅兴,今日你必死!”
小吏吓得忙缩到一旁,刚好避开劈砍而来的长剑。
“大胆,你还敢躲?狗奴才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刁蛮图作势又要砍,紧急关头小吏立马递上一份插有三根羽毛的信。
“大人,小人没有欺瞒您?漕运以北发现大股夷兵,距离河道已不足四十里!”
刁蛮图闻言,这才收起剑,一把夺过书信打开看去。
顿时,他两眼一红,直接一脚踹倒小吏:“为何不早来报?险些误我大事!”
随后大声冲门外吼道:“速速备马回府!”
……
南澳运河北岸附近,望着川流不息的河道,吕子明不由陷入沉思。
这时朱恒忍不住问道:“子明,你都看了半个时辰在想什么?不如赶紧命将士就近伐木造船,早日南渡!”
“不急!”
吕子明随手将一把茅草丢入河道,看着他顺水直下,又抓起一把沙子向空中一扬,但见黄沙很快就被风给吹散。
朱恒不知道吕子明在干什么,不由催促道:“子明你到底在做什么?岳将军在北面为我们争取时间,还不赶紧渡河南下!”
终于,吕子明拍拍手起身说道:“短时间内要造近万人渡河的木筏无疑痴人说梦,
与其这样徒费力气,不如让将士先休整几日,等人把船给我们送来。”
朱恒一愣:“你说什么胡话?子明你别吓我,谁会给我们送船渡河?”
吕子明指着河岸对面:“自然是金兵为我们送船。”
朱恒现在可以确定,这吕子明是真的疯了,兴许这段时日太累了导致精神错乱。
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异想天开的话来?
就在这时,徐盛押着一名金国官员,来到了吕子明面前,一见面直接说道:“子明,按你吩咐,不到一个时辰就攻陷了蔚县,这是蔚县县令蒋英,城破想逃被我直接擒下。”
吕子明走到蒋英身边,刚要开问,就见蒋英冷哼一声道:“哼,尔等夷人不知礼数,胆敢犯我天朝,真是不知死活,今日落到尔等手里,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但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任何东西,本官食大金俸禄,自当为大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话毕,蒋英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扬起头颅双眼朝天,颇有国士之风。
吕子明闻言,笑了笑,对徐盛和朱恒道:“蒋县令不愧是忠义楷模啊,当真令人佩服。”
蒋英闻言,顿时更加趾高气昂,架子端的更足了。
然而接下来,吕子明却继续说道:“既然蒋县令如此忠君爱国,那我等就要成全他,立刻命刀斧手到江边,将他凌迟千刀后,尸骸丢入江中喂鱼。”
“喏!”
蒋英闻言一惊,暗道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自己摆出如此大义凛然的模样,目的就是以退为进,让这些东夷放了自己。
可结果眼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将军,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不会的,他一定是在诈我,我非但不能妥协,还要继续慷慨激昂!
想到这里,蒋英放声大笑:“死又何惧?能为大金尽忠,吾所愿也!来吧,只管来吧!”
但下一刻,吕子明三人转身就不再理会他向别处走去。
而几名魁梧的汉军士兵立马将他绑在一根木桩上。
紧接着,蒋英就看到一名面色阴冷的执法官,手提一个木箱走到自己面前打量一阵,随后当着他的面打开木箱,露出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刑刀。
“嗯~”
执法官一个眼神,立马有两名士兵把蒋英的上衣撕开,随后一张渔网覆盖在他身上,又给绑了个结实。
这时,蒋英终于意识到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不由吞咽了下咽喉。
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执法官拿起一把小刀走到他跟前,煞有介事的把刀身在他面前晃了晃,缓缓说道:“不瞒你说,我大汉自立国后,废除了诸多严刑酷法,这凌迟之法差不多已有十年未执行了,
我在从军之前,就是专门干凌迟的,想来你也清楚凌迟过程,就是用刀片把人的肌肤一片一片割下来,但行刑过程又不能让犯人死的太快,
至少要割足一千刀才行,不过你放心,虽然我已经有十年不干这技术活了,但平日闲暇无事时,我都会给村里的猪啊羊啊,要么就是抓条鱼过过瘾,
所以你不要担心太多,在割完一千刀前,你是绝对不会死的。”
话毕,拍拍他的胸膛,嘴里喃喃道:“从那里开始呢?嗯,就从这开始吧。”
说完,往蒋英身上洒了些清酒拍了拍,准备操刀开干。
“不~~我要见你们将军!!!我要见你们将军啊~~~”
蒋英顿时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幕让周围的汉军士兵齐齐眯起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屑之情。
……
吕子明帐中,光着上身的蒋英跪在主案前,浑身不住发抖。
徐盛笑道:“还以为你真是个好汉,不想是个孬种!”
朱恒脸上更是掩盖不住的不屑:“就你这点把戏,都是以前我军中玩剩下的,居然也敢拿来戏弄我等?真是不知死活。”
蒋英不住点头:“是是是,几位将军,有话只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吕子明开口问道:“负责河道南岸的官员是何人?”
蒋英:“回将军的话,河运巡防史名为刁蛮图,乃当今曦贵妃内弟。”
吕子明:“南岸有多少兵马?”
蒋英:“南岸绿营共计四万兵马,舟船四百余艘……”
“下次河道运粮是什么时候?”
“回禀将军,为三月至四月期间开运。”
“眼下南岸可有囤粮据点?”
“这……小人不知……”
“拉出去,继续凌迟!”
“不~小人想起来了,南岸大营东南方向三十里处,有一囤粮据所,目前有粮草七十五万石,为防京师有变所备,将军,我知道的就这些了,还请饶我性命啊!”
说完,蒋英一把鼻涕一把泪,向吕子明不断磕头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