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晴天霹雳
沈棠雪已经睡下，看到帕子不耐烦，“你就告诉她，我明天再过去。”
兰姨娘兜兜转转不愿意回去，生怕沈平定就在院子里等着。转眼夜已经深了，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待在何氏这儿。
“夫人，今天实在是打扰的久了，我……”
兰姨娘欲言又止，何氏以为她因为青芜院四处漏风，尚未修缮，不愿回去，索性让她在自己这儿住下。
“青芜院确实破旧，只是修缮房子这么大的事，我还要跟侯颖商量之后才能进行。既然那里四处漏风，倒不如今天晚上你在我这住下，也免得病情加重。”
虽然不好意思，为了摆脱沈平定，兰姨娘也只好舔着脸住下。
“这才是麻烦姐姐了，虽然送了炭火过去，但是窗户破旧，晚上我冻得睡不着觉。”
“确实，春寒料峭，我这西厢还有一间暖和你们族谱，暂时去那里住着，明天我问明侯爷将你哪儿重新翻修一下。”
房屋漏风不过是个借口，兰姨娘只想尽量在沈平定那里减少存在感。
“修缮房屋的事就不用再问侯爷了，现在我手里也有些银子，自己找人家窗户补起来就可以了。”
这话让何时觉得奇怪，毕竟房子已经破旧成那样了，用纸糊怎么可以呢？而且如果兰姨娘想用纸糊的话，今天就完工了，也不至于晚上待在这儿不走呀？
思来想去，何氏只当她是客套，得了空便去和沈平定商量。
沈平定昨天晚上在寒风中等了一个晚上，早就对青芜院的荒芜不满，但又不敢声张，怕落的一个宠爱妾室，荒淫无度的罪名。现在何氏提出，他自然乐的答应。
“兰儿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本想找她说说话，却一直没等到她回来。”
“她的院子实在是住不了了，昨天晚上就睡在我那，我想着修缮这段时间就让她在我那住好了，我们两个也能说得上话。”
沈平定哪里愿意这么做，若是兰姨娘真的住在何氏哪儿，那自己若每天晚上都只是找兰姨娘，必然会有宠妾灭妻的传言。可是自己更合适，实在是搭不上话，不愿意和如此呆板的女人待在一起。
“那些年终究是亏待了她，不如再另外选出院子，让她到哪里去住，青芜院本就狭小，就算是修缮也终究比不上她姨娘的身份。”
“那侯爷的意思是把那个院子腾出来？”
“兰儿性情高洁，你们两个又合得来，你旁边不是有个院子吗？虽然说一直荒着，难道你够大，房子也都完后只需要清理出来就可以了。清扫出来之后，先让兰儿搬到那里去住，等到季节合适了，就在里面种上兰花。”
何氏不觉得心中难过，她刚嫁来之时，沈平定也是如此念叨的，只是……现在对象不同罢了。
“那……侯爷，”何氏强忍心痛，“之前的原则一直用作杂物，并没有牌匾，现在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也对，名字一定要配得上兰儿这样的人，李白曾有诗云，‘兰秋香风远，松寒不改容’，不如就叫‘香远堂’吧。”
沈平定有时候又觉得高兴，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和兰姨娘在香远堂亲亲我我的模样。
“好，我立马就派人去办。”
再回到傲梅苑，何氏在门口止步，现在正是这园子最美的季节，红梅，白梅相互映衬，但早已找不到之前贪看梅花的姑娘了。
“姐姐，清晨起来本想叫你道别，却不见你人。”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这儿吧，我也已经吩咐了，将旁边的园子改名为香远堂打造出来给你住。到了种植兰花的季节还会在院子里给你种满兰花。”
兰姨娘愣住，“怎么会这样？”
“看得出侯爷喜欢你，我库房里还有几批不错的料子，一会儿给你做衣服。”何氏强颜欢笑。
兰姨娘只觉得晴天霹雳，本来以为躲过了昨晚，时间一长沈平定的心思就冷下来了。没想到居然会闹到如此地步。昨天和老太太聊过，老太太不喜欢惹是生非的妾室，沈平定此举，自己在老太太眼中岂不成了祸国殃民的妖精？
“夫人，我实在是没办法伺候侯爷，自从我失去孩子，便一心向佛……”
“我知道你失去孩子难过，但是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以后孩子还是会有的。”
兰姨娘本觉得自己委身不爱之人已经够可怜的了，那看到何氏委屈求全的模样，更觉心痛难忍。“姐姐，既然你那么爱侯爷，为什么不想着把他据为己有呢？”
“据为己有？”何氏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作为他的妻子，希望他能够过得开心快乐，据为己有，岂不是太委屈他了？”
兰姨娘勉强一笑，“咱们作为女子的实在是太悲惨了，自己的命运不能握在自己的手里。”
何氏拉着她进门，“外面风大，还是到里面站着，中午倒是可以出来散散步。”
却说媚姨娘，左等右等，终于在晚上等到了沈棠雪。
“月儿，娘亲不是和你说有急事要找你吗？怎么到现在才过来，是不是你父亲看你看的太严了？”
“我说你能不能摆正自己的身份，像你这样的地位怎么做我的娘亲？那么急着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自从上次被斥责之后，沈云汐到现在还对她心怀不满。
“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现在喜欢上了兰姨娘，若是他真的有了喜欢的女人，那娘亲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媚姨娘直到深夜都没有见到沈平定，她一直精神不宁，就连今天早上洗衣服都心不在焉。
“什么？今天我一直在学堂待着，都没有听到此事，不过那个女人现在不是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吗？怎么还有力气出来争宠？”
沈棠雪大惊失色。
“我也不知道来龙去脉，只听说侯爷见了她一面之后，心心念念，昨晚就差把整个侯府都给翻过来了。不过这个贱女人倒是也有两把刷子，居然躲在何氏哪里。”
媚姨娘一想到就咬牙切齿，昨晚，自己在寒风中站了一个晚上，那个小蹄子却在暖阁中睡的正香。
第九十二章 敷衍
“这么说来，兰姨娘还真的不是个省油的灯，何氏虽然不得爹爹的宠爱，但到底是正房，背后有老太太撑腰。她知道去找何氏结盟，也算是找对了人，”
媚姨娘急的手心满是汗水，听女儿居然有心思称赞兰姨娘更是着急。
“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办法？之前他怀着的那孩子不也是咱们……若是她日后，”
“行了，自己知道就行了，怎么还说出来了？既然现在爹爹心心念念都是她，那就想办法想让他想起你来。装病会不会？”
“会。”
“好，你现在赶紧回去躺着，我这就去叫爹爹过来。”
却说，刚吃过晚饭，沈平定就惦记着到何氏那儿去看兰姨娘。
“爹爹，媚姨娘，姨娘她……”沈棠雪欲语泪先流。
“怎么了？”
沈平定急着离开，询问的语气也变得敷衍。
“她……躺在床上胡言乱语，可能是发烧了。”
“发烧了就找个大夫给她看看，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沈平定说罢就要出门，沈棠雪死死拉住他，“昨天晚上姨娘等了你一个晚上，现在嘴里还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你就真的不过去看看？”
“行吧行吧，”
沈平定不耐烦的。
“侯爷，你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来找我了。”媚姨娘气若游丝，但还是努力伸出手。
“病了就找个大夫过来看看，老是叫我有什么用？我来了能做什么？之前是不是交代过你，不要老是把孩子叫过来，她是侯府的小姐，怎么能总是到这下人的居所呢？”
沈平定一肚子牢骚，不能将兰姨娘拥入怀中的不满都发泄在了这里。
“侯爷，”媚姨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好好在这呆着吧，老实一段时间，说不定母亲会放你出去，若是在惹是生非，估计一辈子都得待在这里了。”
沈平定越看越觉得他不顺眼，平时黏糊糊的粘在自己身上，哪里比得上兰姨娘？
到了傲梅苑，沈平定在软榻坐下，等着何氏把兰姨娘给叫出来。在他看来作为自己的妻子，何氏当然应该猜度自己的心思，让自己高兴。
何氏也不是不愿意叫兰姨娘出来，只是兰姨娘吃过晚饭就离开了。
沈平定做了半天只听何氏说些家长里短，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到你这坐了半天也不见兰儿出来？之前我听说她病了，现在比之前好些了？”
“妹妹吃过晚饭说要出去走走，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看他的病是比之前好多了，你要修的院子也修的差不多了。虽然多年堆放杂物还是看起来还是新的，就是不要不要重新刷一遍墙？”
沈平定哪里愿意听这些话，他只希望这一切都交给何氏处理，自己能够搂美人的入怀便是好的。
“这些都交给你决定吧，既然他人不在，那我就先离开了。”
沈云汐站在门口听了半天墙角了，她只借口口说父亲母亲在里面聊天，自己就不要进去打扰了，此时听沈平定要走心中不满。
“爹爹，娘亲，女儿来给你们请安了，吃过晚饭，想着左右无事便过来看看你们。”
“是燕儿啊，今天我还有事，你就跟你娘亲多聊聊。”
沈平定本来就不喜欢她，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
“爹爹，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女儿刚进来一定要走，今天我学的功课还有许多地方不明白，想要请教爹爹。”
沈云汐本来就是拿着书到何氏这儿来的，这番说辞也像模像样。
“都跟你说了还有要事处理，怎么这番不同情理？本来以为你跟着老夫人住也能学得一二，谁知现在依然如此，和你那个不懂事的娘一般无二。”
沈云汐跟他这么说，知道是在媚姨娘那儿生气了，既然如此，自己索性再加一把火。
“姨娘在浣衣局洗衣劳累，如果爹爹有时间，能不能多去看看她？”
“你现在倒是管到我头上来了？”沈平定突然发怒，吓得何氏急忙把沈云汐挡在身后。
“侯爷，燕儿还是个孩子，话没轻没重的，你别放在心上。燕儿，你要是有哪里不懂，可以去和延儿多商量商量，明天课上问问先生也是一样的，让你爹爹赶紧回去处理正事。”沈平定懒得多说，挥挥手出了门。
何氏生怕沈云汐记恨沈平定，“你爹爹不是故意冷落你的，估计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他处理呢。”
沈云汐对这个爹爹可从来没跑什么期望。本来也只是想留住他，让他陪陪何氏
“娘亲，你这几天在忙着什么？我看你眼睛都熬红了。”
“也没做什么，这不是要到月底了，府上的账目一大堆。”
沐兰插嘴道，“才不是呢，还不是为了给兰姨娘修缮房子，您白天得去监工，晚上就只能加班加点清算账目。我看她现在住在咱们这儿也挺好的，您何必急着把那房子修出来？”
“沐兰，你说说你这嘴，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你没发现侯爷等着兰姨娘搬过去吗。”
沈云汐心想，这样的一个男人，你何必在乎他的感受。
“娘亲，就算是爹爹在意，你也要先顾及自己的身体。要是把身体熬坏了，以后也是没有人再为爹爹分忧了。”
“娘亲知道，这样吧，这会儿我把延儿叫过来，你们两个好好商量商量功课。”
沈平定出门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散步回来的兰姨娘。
“兰儿，我刚到傲梅苑找你，蓉儿说你不在，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兰姨娘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行了个礼。
“兰儿，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没认出我来？”
“怎么能认不出来呢？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兰姨娘神色冷淡，只是低着头没给沈平定看出来。
“兰儿，你知道吗？我把蓉儿旁边的院子打扫出来给你住，我知道你喜欢兰花，还特意给它取名香远堂。”
此时沈平定激动的两只手攥在一起。
“谢谢侯爷，时候不早了，如果侯爷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第九十三章 是非之地
兰姨娘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么早回去做什么？今天晚上天气不错，不如咱们两个好好聊聊天。”
沈平定一把抓住兰姨娘的胳膊。
“侯爷，我现在是在病中，若是和您多说两句容易过了病气给你，还是等我病好之后再说吧。”
沈平定虽然心急如焚，但到底更爱惜自己的身子，又缠了两句便放他回去。
“主子，觉得这侯爷对您还挺好的。”
“何以见得？”兰姨娘步子越走越快，生怕沈平定一定给抓回去。
“专门给您修了一个院子，还取了这么好听的名字，那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流年从她成为姨娘就一直陪着，很少见侯爷如此对她上心。
“这个名字应该出自李白的诗。诗仙强调的是兰花的高洁，即使处在无人的山谷之中，也能香飘万里。他却把重点放在了这个香字上，实在是俗气了些。”
兰姨娘不过是特意看了那个院子之前一片荒芜，现在已经修缮的有了模样，只不过外面的漆掉了一层。
“姨娘，实在不明白你这样的才情，为什么要装作不识字？”
这一直都是流年心中的困惑，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加入了侯府这样的地方当姨娘，字都不识几个，实在是说不过去。
“今天我才当上姨娘，连侯爷的宠爱都没有，就被人陷害，连孩子也没了，更何况是现在？还是装聋作哑好一些，最起码能够保命。府里的人一个个都不简单，连年仅五岁的二小姐都不是个省油的。”
“姐姐，我这么晚才回来，不会打扰到你休息吧？”兰姨娘回到傲梅苑之后先去和何氏打招呼。
“怎么会呢？我手头上也还有需要处理，燕儿这孩子有些功课不明白，一会儿我还得给她看看。”
何氏揉揉眼睛，今天确实是太累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姐姐你也早些休息，当心累坏了身子。”
“兰姨娘，你先别忙着走吗？过来跟我聊聊天好吗？”
沈云汐手里翻着的是医书，叫了兰姨娘过来之后立马换了另外一本。
“这上面的字我好多都不认的，今天先生教的实在是太快了，你能不能教我念念？”
兰姨娘知道这是试探，故意把书都给拿倒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姨娘从小就是个丫鬟这上面的东西呀，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一个小虫子，根本就叫不上来名字。”
“唉，那就算了吧，我在娘亲这儿反而打扰她做账，不如我到姨娘那里去玩好不好？”
兰姨娘知道她有事相商。眼下。自己在府里也孤立无援，倒不如看看这小姑娘到底要做什么。
“姨娘，我知道您饱读诗书，只不过这不识字的样子，实在是装得太夸张了。”
沈云汐知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也懒得拐弯抹角。
“不知道二小姐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虽然知道沈云汐不简单，但是兰姨娘也没想到她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举动。
“姨娘您之前是帮着娘亲看过账的。就算识得的字不多，但至少也认得，怎么会上来就将书本给拿倒了呢？”
兰姨娘笑笑，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而且是我病得久了，脑子都不灵光了，现在想来当夜你到我的院里去，估计就有所图谋吧。”
“说有所图谋实在是太难听了，倒不如说是想寻找一个同盟。”
“同盟？咱们两个怎么能做得了同盟呢？在这侯府里都是你的长辈，应该没有什么你要对付的人吧？”
兰姨娘表面上不信，实际上却是在探沈云汐的口风。
“确实是没有我要对付的人，但是想要对付我的人却不少。兰姨娘应该不是一生下来就是丫鬟吧，看你周身气质，倒像是哪个落魄人家的小姐。那你自然也应该明白我们这样的家庭，兄弟和睦、长辈慈爱是完全不存在的。”
在兰姨娘没有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口之前沈云汐可不打算亮明自己的底细。
“你说说我又为什么需要和你抱团？对，我现在的日子过得也挺舒坦的，在我看来夫人和老夫人应该不讨厌我。”“是啊，确实，以后你衣食无忧。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这话就像一把刀子插进了兰姨娘的胸口。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只是形单影只势单力薄，她虽然有报仇心思，但这些年也磨得淡了。如今沈云汐再次提起，倒是想扒开了她的伤口一般。即便如此，她脸上依然是镇定。
“看你的样子是十拿九稳，知道凶手是谁了？”
“不仅是我十拿九稳，你娘你心里应该也有数。”
“很好，只是这个盟约要如何缔结？当然了，在缔结盟约之前，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
沈云汐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是重生之人，思忖再三才开口说道，“虽然我年纪还小，但也知道孩子对于做母亲的来说有多重要，之前也在府上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你的孩子没得蹊跷，但是作为母亲你却一直默不作声。若是你是个思想迟钝的人，这倒还罢了。有几次我和娘亲谈到书上的一些内容，我故意说错了几处，你手上的针线停了，反应的比娘亲还快。一个饱读诗书，又喜欢孩子的聪慧，母亲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死的平白无故呢？所以我断定你是愿意出山和我结盟的。”
“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周密的推测，实在是令人咋舌，之前总听人家说，而小姐为人愚笨，不得父母喜欢，现在看来确实是误传。既然如此，就说说结盟的条件吧。”
说到结盟的条件，沈云汐的要求并不高。
“除了配合着扳倒之外，我还希望你能够照看娘亲，她为人单纯，承受不了这福利的腥风血雨。”
“娘亲，你是说夫人？这也是我疑惑之处，为何你对夫人有这么深的感情？”
“因为她对我好呀，除了老太太，再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了。”
沈云汐暂时不想挑明自己和何氏的关系，她担心日后兰姨娘会以此为要挟限制自己的行动。
第九十四章 意料之中
“好，我的条件也简单，我不想再伺候沈平定了。至少短时间内我不想。”
这个条件在沈云汐的意料之中。兰姨娘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沈平定这个凡夫俗子呢？
“放心好了，等你搬回了了自己的院子，就会染上时疫，一般人不能靠近，否则会被传染的。”
出了兰姨娘的院子，沈云汐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么个得力帮手，自己接下来的路会好走许多。
“小姐，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居然能聊这么久？”凝香一路小跑跟在后面，也多亏今天跟过来的是她，若是秋姑姑定然瞒不过去。
“兰姨娘做了一手的好针线，我实在是羡慕，看他做了一会儿之后萌生了自己学的心思，一来二去就耽误的久了。”
“小姐，我真的觉得你好厉害呀，小的时候我娘教我学针线，我是一万个不愿意，当时还把自己的手扎成了马蜂窝，你还是第一次拿真的去玩，好无损的出来了。”
这个漏洞的是沈云汐没注意到的，不过凝香这丫头骗骗就过去了。
“可能是我运气好吧，最近咱们府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说来我听一听。”
“你说个解气的吧，媚姨娘生病了，大小姐把侯爷给叫了过去，谁知道侯爷骂了她两句，便转身来了夫人这儿，你说是不是咱们夫人只来运转以后要得到侯爷的宠幸了？”
解气倒是真没有，沈云汐只是觉得世态炎凉，原本将媚姨娘捧在手心里的沈平定现在对她弃如敝屣。估计以后她在浣衣局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翌日课上，沈棠雪无精打采，想来是因为沈平定对媚姨娘的冷落。沈云汐乐的清闲，和沈成荣玩作一团。
“这几日柯儿过得可好？”
“当然了，她的日子可比我舒坦多了。李姨娘最近也总是往我们那里跑，娘亲担心被李姨娘抓了把柄，也对待妹妹极好，那里像我，整天就只能看书习字，呆在家里，真是无聊死了。”
沈云汐心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就只有有娘亲疼爱的嫡子才有这样的待遇。
“这是为了你能金榜题名，为你爹爹娘亲脸上增光。”
“姐姐，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先生的调调，这样的话听起来，你已经七老八十了。”
沈成荣撇撇嘴，跑到旁边去和沈成延搭话。
“哥哥，你将来是要中武状元的吗？我看你天天在这树下打拳。”
“大丈夫为国为民，这武状元不过是个名头罢了，要来何用？”
这话说的沈成荣云里雾里，但是听起来倒像是说状元无用，急忙附和，“哥哥这话有理。”
沈棠雪担心媚姨娘已经靠不住了，此时看他们三个聊得开心，更是忧虑，思来想去，还是来抱了沈成延的大腿。
“弟弟此言甚是，要是考取功名的人，心中只有功名利禄，那国家百姓该当如何？”
沈成延对沈棠雪更没有好感，多次，他见何氏在灯下抹泪，都是因为沈棠雪三翻四次找借口带走沈平定。
“你们玩吧，不要来打扰我。”
沈棠雪讨了个没趣，但依然不愿意放弃。
“弟弟今天这套拳是新学的吗？看起来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沈成荣看不惯她这副嘴脸，自己有刚好学过一点儿，嚷嚷道，“不知道就别瞎说，之前哥哥打的事前半段，现在是后半段。”
在侯府之中，沈成延一直都找不到可以切磋的。沈平定平时也对他很不上心，现在猛然知道有个看得懂的，喜从中来。
“你能够看得懂？那你说说我这套拳打得如何？”
沈成荣只是看别人打过，哪里知道如何，只是看沈成延的动作行云流水，比起自己之前看到的要流畅许多，但是沈成延毕竟还是个孩子，灵活有余，但是力道不足。
“哥哥，看你这动作应该是练了不少时日了，一气呵成，只是力道上有所欠缺。”
沈成延大喜过望，这也是他一直一来担心的。“弟弟，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沈棠雪眼看自己的猎物就要被别人带走了，心急如焚。
“成延，他不过是个孩子，能懂什么，打拳只要动作流畅，就不愁打不倒敌人啊。”
沈云汐本来没兴趣，这沈棠雪一着急，她就来劲了。
“成延，要想让自己有力气，基本功是不能少的，我曾听说，少林寺的和尚为了练就拳脚，每日打水渡河，数十年不曾间断。”
“燕儿妹妹，你这不是开玩笑呢？咱们可是侯府的人，成延弟弟又是侯府的嫡子，难不成你想让他去学习那些下九流的本事？”
沈棠雪只觉得沈云汐脑子不灵光，沈成延自小在侯府长大，不说娇生惯养，至少也是锦衣玉食，怎么能受得了这苦呢？
但是沈成延却是想把拳脚练好，点头道，“谢谢姐姐，我知道了，今晚我就安排下去，明天开始练习。”
此时，沈成延对沈云汐的不满少了点儿，至少比起娇生惯养，嗲声嗲气的沈棠雪，沈云汐的见识高上许多。
沈棠雪还想凑过去说什么，沈成延已经开始练拳。
越像沈棠雪觉得越不对劲儿，本来是自己和媚姨娘对付沈云汐，现在倒是变成自己对付沈云汐这一大帮子人。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在这么下去，自己的处境就艰难了。
吃过晚饭，她特意带了糕点到媚姨娘那儿。
“姨娘，你现在可有新的法子？”
媚姨娘也愁的不行。
“我只听说那个贱人现在病着，一时半会儿伺候不了侯爷，咱们必须在这股时候把侯爷的心赢回来，不然，以后再难成事。”
“可是，现在爹爹根本就不愿意见你，这怎么是好？”现在的处境沈棠雪何尝不知，而且兰姨娘还和沈云汐走的近。
“他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不过，还需要你的帮助。”媚姨娘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我这里有两个方子，你找人去买了药回来，记住，一定要找可靠的。还有，那个芍药不能留，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她走。”
出了浣衣局，沈棠雪立马就买通了小厮，让他们按照手中的方子抓药，至于自己也该是有个亲信的时候了。
第九十五章 小霸王
进了厨房，沈棠雪在后面的柴堆了找到了牡丹。此时的牡丹已经与之前大不一样，浑身上下就是烟味，脸上也脏兮兮的。
“牡丹，你现在还好？”
“大小姐，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你还记得是谁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吗？
”沈棠雪声音冰冷，既然要找心腹，自然是要找一个和自己有着共同敌人的。
“当然，沈云汐，如果没有她，老太太又什么会让我到这样的鬼地方来？”
“你记得就好，现在我还没办法救你出去，但只要你能等，能记住自己的仇人是谁，总有重见天日的那天。”
“我记得。”
出了柴房，沈棠雪简直要嫌弃死自己了，这都是什么鬼地方，晦气。
幸好今天将芍药只开了，不然，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定然能猜出来。只是如何让何氏将人收回去呢？
现在天色还早，沈棠雪索性到何氏那一趟。
何氏之前虽然和媚姨娘有过节，但善良如她也不会迁怒到沈棠雪的身上，看她过来也很是热情。
“月儿，来，你和燕儿坐一块。”
沈棠雪虽然不愿意，但是在外人面前，还会拿出姐姐的做派。
“谢谢母亲。”
“昨天，我将花朝节的衣服给你送过去了，你可有试穿，觉得如何？”
“谢谢母亲，我已经试过了，母亲眼光真好，都是我喜欢的。”沈棠雪当然看不起何氏，觉得她不过是仗着家世出身才会有现在的位置，说话从未如此客气过。
“你喜欢就好，若是有不合适不喜欢的地方，也可以让他们再改改。我已经跟魏先生商量过了，那天让你们休息，可以好好出去玩。”何氏越看沈棠雪越觉得可怜，小小年纪母亲就进了浣衣局，也不知道平日里有没有受下人的苛待。
“谢谢母亲，我会好好准备的，绝对不会给咱们沈家丢脸。”
给沈家丢脸？这是什么逻辑？一直坐在旁边发呆的沈云汐无奈了，不过是大家一起出去玩玩，难道还能扯得上家族的脸面？
这也不怪沈云汐，上辈子但凡有这样的活动，怎么也是轮不到她的，沈平定总是觉得这姑娘挺小甚微，上不得台面，一直都是将她关在家里的。
“虽然说是外出的活动，但是你也不用那么紧张。一起玩的开心最重要了。一定更加父亲身边久了，家族荣耀感也比你的弟弟妹妹们都要强上许多。”
“娘亲，那天我也得过去吗？”沈成延看起来老大不情愿。
“不是必须过去，但是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时间，你难道不想出去玩玩吗？”何氏看着自己的儿子，只觉得忧心。整日里只知道读书练拳，对于吃喝玩乐都没什么兴趣，这孩子到最后会不会把自己给逼坏了？
“出去玩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青草绿水在咱们院子里也一样能够看得到。那天如果不用念书的话，我想到姥爷那里，这两套拳我也练得有一些时日了，希望他老人家能指点指点。”
沈云汐只觉得这人太可怕了。自己十八岁的心智，按道理来说自制能力应该更强一点，但是遇到了眼前的这个小霸王简直不堪一击。
“弟弟，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追求，但是总要让自己放松放松，那天和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吧。”沈棠雪想要拉拢沈成延，语气亲和，拿出了一幅大姐姐的做派。
“我并无此意。”沈成延就觉得干脆利落，甚至还直接拿了书本回自己的房间。
何氏也无奈，“我总担心他闷出病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对他期望太高，潜移默化，让他有了这样的想法。”
“娘亲，弟弟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小小年纪有自己的目标，以后的路才不会走岔。”沈云汐说罢起身离开，不愿意和沈棠雪在一起待，看着她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沈棠雪等的也就是这个机会，沈云汐前脚离开，她就声泪俱下，扑在何氏的怀里，低声诉苦。“母亲，我知道自己之前做了不少错事，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里难过，不知道您能否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何氏虽然知道她做的一些错事，但是将这笔账都记在了媚姨娘头上。
“怎么会呢？之前是你年纪小。”
“母亲，这段时间姨娘不在，都是我自己住的，芍药姐姐虽然对我好，但总是护着一张脸，我总觉得心里怕怕的。能不能再给我一个丫鬟，晚上也能陪着我说说话。”
何氏也是有孩子的人，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心疼。
“这个当然好了，我会安排下去，找个温柔妥帖的晚上陪着你。”
“母亲，可不可以找之前伺候过我的比较熟悉，办起事来也方便。”
看样子何氏是上钩了，沈棠雪忍不住得意。
“这个当然好了，只要能够把你照顾的好好的，母亲都没什么意见，你想要哪个姑娘？”
“之前照顾我的牡丹就挺好的，她刚来不懂规矩，现在在厨房做了这么久的杂活，也算是受到教训了，能不能让她还回到我身边来？”
沈棠雪眼睛里蓄满泪水，双手抓着何氏的衣角，不停的央求。
如果是别人何氏就同意了，但是这牡丹是老太太亲自发到厨房去的，若是现在自己让她出来，岂不是打了老太太的脸？
“这个我得问明了你奶奶，她点头我才能放人出来。”
沈棠雪一听要问老太太就知道事情坏了，老太太本来就疼爱沈云汐，欺负过沈云汐的人怎么能够轻易放出来呢？可千万不能让老太太知道。
“之前牡丹不懂规矩做下的事，把奶奶气得不轻，要是现在再去问奶奶，奶奶想起来再气出个病来可如何是好？”
“如果是这样，就更不能放她出来了，分在你身边，必然会时常和老太太见面。咱们府里面温柔体贴的丫鬟多了去了，要是你喜欢，哪怕把沐兰给你都可以，这个牡丹还是算了吧。”
沐兰？要是把沐兰分到我身边，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奸细？何氏平时看起来小白兔一般的性格。心思手段可一点都不比姨娘差。
第九十六章 逐客
在心里骂了何氏一顿，沈棠雪换上了笑脸抬起头，“谢谢母亲，明白你的难处，只是木兰姐姐跟着母亲这么久了，必然是贴心的，我还是在物色其他的丫头吧。”
沐兰总觉得这丫头怪怪的，湖里面这么多丫鬟不要，为什么偏偏要一个之前被老太太责难过的？
“大小姐，我觉得还是让老太太帮您物色的好，她在这府里呆的年代，多生就一双慧眼，谁是什么性格她一眼就知道。”
沈棠雪多看了这个丫头几眼，记得她就是老太太派到何氏身边的，果然精明能干。
“沐兰姐姐说的当然没错了，我不过是想要个陪我聊天的丫鬟，怎么能为了这样的小事惊动奶奶呢？而且母亲现在是府里的当家人，奶奶肯定放心，自然不会多插手。”屋子里的火药味就这么浓厚起来。沈棠雪笑着陪何氏，说了两句就提出要回去。
“夫人，外面天黑，我去送送大小姐。”
“大小姐，我虽然是个下人，但是也是老太太送到夫人身边的。你的那些小心思还是收起来吧。”
沈棠雪虽然生气，但是也不愿意得罪她。
“沐兰姐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不过是想要一个自己熟悉的丫鬟罢了，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沈棠雪年幼，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巴起来，给人一种无辜的感觉。
“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心思。”
回到紫竹院，那小厮已经把要买的东西买好了，避开芍药，沈棠雪将药粉贴身收好，第二日傍晚便偷偷送到了媚姨娘那里。
“你和兰姨娘那贱货可曾聊过天。”
媚姨娘捏着怀里的腰包，恨得牙痒痒。
“到现在还未曾谋面。”
“你拿着包药粉，想办法放到她的饮食里面。这药粉会让人脉象虚弱，就像是感染风寒，多日未痊愈。这另外一包药粉，晚饭过后放到你爹爹的茶盏里。”
“依然如此，你昨日怎么不说清楚，还让我又跑一趟？现在芍药的小蹄子盯我盯得可紧了，也不知道是收了谁的钱。”
沈棠雪实在不乐意往浣衣局跑，这样的地方在她看来有失身份。
“还不是怕你弄错了，这两包药分可是大不一样。你一定要记住，给你爹爹的这包药粉，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沈棠雪才刚一出门就对上了送衣服过来的凝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凝香只是勉强行了个礼。
回到明月阁，凝香忍不住和沈云汐抱怨。
“之前大小姐总是心高气傲的，丝毫不愿意往我们这些下人住的地方去，自从妹姨娘到了换一局，我看他也往那地方跑的挺勤的，只不过之前都是衣服沾染了脏东西的模样，今天倒是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这个词引起了沈云汐的注意，前一世可是相处了十八年，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沈棠雪小心翼翼。
“凝香，你留神去打听这些天沈棠雪的动静，有什么不对的，立马来告诉我。”
再说沈棠雪好说歹说才让沈平定喝下了自己端的茶，之后便悄悄离开。
沈平定我喝下茶水只觉得神清气爽，连连赞叹是好茶，是自己怎么品鉴都尝不出到底是什么茶叶。刚想叫沈棠雪来问个明白，就觉得全身燥热。
“侯爷，你这是怎么了？”媚姨娘的声音酥到了骨子里。
沈棠雪之后便去了香远堂，探探兰姨娘的口风，寻找合适的机会。
“主子，大小姐来了。”流年惊讶，兰姨娘落魄之时，这大小姐走路连人都不看的，今天居然登门拜访，难道也是趋炎附势之徒？
兰姨娘倒是一脸的淡定，好像早就料到一般。
“你让他进来吧，备茶。”
“兰姨娘，前一段时间听人说你生了病，我一直想来探望，但是学堂功课繁忙，直到今日才得了空。您别往心里去。”
兰姨娘笑的淡然，“怎么会呢？我也知道这侯府里家教甚严，这么晚了，大小姐还没休息，可见一般。要是我的孩子现在还在世上，估计也该读书了。”
沈棠雪到底是个孩子，想起之前曾经因自己而消失的孩子，不觉恐慌，但她立马就调整好的状态。
“兰姨娘节哀，弟弟没了实在是让人心痛。”
“唉，算了，好端端的就不说那些让人烦心的了。大小姐，这段时间在学堂读书累了，我这里有一些安神醒脑的薄荷茶，你可以带些回去。”
这话已经有了逐客的意思。兰姨娘本来以为他们害了如此无辜的生命，心里多少有点愧疚，但现在看来还真的是一丝一毫都没有。
“那就谢谢兰姨娘了，不知道兰姨娘是哪里不舒服？下次我见到好的大夫也可以帮你问问。”
“也不是说哪里不舒服，吴大夫也说了，我这是心病，一时半会儿难得好，每天晚上我总是想起我那逝去的孩儿。一来一回，折腾着总是睡不好觉，也就只能病着了。”
沈棠雪更是心惊，为何这兰姨娘在自己面前老是提她死去的孩子，根据之前打探的消息她在何氏哪儿可未曾提过，难道她知道了背后的缘由？不可能的，如果这个女人知道的，怎么还如此安稳的坐在这里。
“我常听姨娘说，儿子是当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兰姨娘如此担忧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就算再难过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如果兰姨娘实在是不放心，可以到城外的寺庙中祈福为我那未出世的弟弟奉上一炷香。”
越说越觉得心慌，沈棠雪索性站起身来。
“突然想到先生布置的功课我尚未完成，兰姨娘，告辞了。”
看着沈棠雪远去的背景，兰姨娘的眼神冷了几分。
“都说大户人家的孩子多灾多难，这话还说的不全面，看看她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这般心思，长大了可还得了？不过就她这样的胸襟气度，算计算计旁人还可以，真的想要出人头地那就难了。”
“主子，你说咱们素无往来，怎么今天晚上她巴巴的跑到咱们这儿说这些客套话？”流年到底是年纪小，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
第九十七章 丑闻
“你不明白最好，我希望你以后永远也不要明白。当你到了年龄，我便帮你物色个好人家，最好是家境殷实，门槛儿又不高的，让你嫁过去做正妻，也省得一番勾心斗角。”
这话让流年羞红了脸。
“主子，平白无辜的，你怎么说这些话？我以后要一直待在你身边。”兰姨娘笑了，这次她的微笑深入眼底。
“还真是个傻姑娘，要是一直跟在我身边，岂不是成了个老姑娘？”
再说沈棠雪出了门，越想越怕。但身边又没可倾诉的人，一步一去的一正是芍药。
“芍药姐姐，之前你在母亲那儿当差，应该比我这儿要好许多吧？”
芍药明白她的意思，不接她的话茬，“大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当下人的在哪里当差都是一样的，要为主人尽心尽力。”
“芍药姐姐果然是夫人一手带出来的，说话办事和平日里的那些丫鬟大相径庭，月儿实在是佩服。”
讨了个没趣，沈棠雪也不敢有大动作。只想赶紧把牡丹从厨房里解救出来。
翌日一早，沈平定看着怀中的媚姨娘，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受够她了，但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又回到之前那般可爱模样。
“侯爷干嘛一直盯着妾身？”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比之前更美了。”
媚姨娘自哀自怨，“这些日子一直在浣衣局做些粗活，妾身的手都粗糙了许多。”
“哪有？你多想了，我会去和浣衣局的人交代，让他们少给你派些活计。”
“那，这若是老夫人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你放心好了，母亲不会知道的，而且，我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带你出来。”
沈平定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心满意足的上朝去了。
媚姨娘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这不是乖乖的回来了吗？
只是，这消息是捂不住的，不多时，媚姨娘出现在沈平定书房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侯府上下。
老太太手中的茶盏在地上开了花，“荒唐？书房是什么地方，他们竟然，”
雅姑姑在旁边劝说，“侯爷也是多久没来后院了，夫人不得他的欢心，兰姨娘一直病着。”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唉，”虽然生气，但是老太太也只能先帮着把消息压下来。
“你们去叫蓉儿过来，还有，这话不能再传，尤其不能传到小姐少爷们的耳朵里。”
何氏得到消息也是大惊失色，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对侯府实在不利。
“你住的太偏远了，什么消息都是最慢得到的。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要想在堵住下面人的嘴就难了。”
“儿媳知错。”何氏也知道事情严重，但是这最堵不住的就是悠悠之口了。
“行了，这事也不能怪你，沈平定他太过分了。你眼下要做的，就是堵住下人的嘴，免得他们多说。还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几个孩子知道。现在月儿一直跟着沈平定，从昨晚的情况看，我不太放心，不知道兰儿是否愿意将月儿接过去教导。”老太太也是为难，要说教养孩子，自然是放在何氏这里最稳妥，一来，何氏为人良善，必然不会错待了孩子，二来何氏出身名门，礼仪规矩最懂分寸。可是，现在何氏哪里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实在分身乏术。
“兰儿妹妹现在已经搬到香远堂居住了。不如，我现在叫她过来？”虽然和兰姨娘住了几日，但是何氏还真是莫不透她的性子，要是说她性格凉薄，她似乎和燕儿相处不错，但是热情也真的算不上，总是给人不远不近的距离之感。
“也好，她这些年一直没办法走出丧子之痛，月儿过去也算是有个寄托。”
听闻老太太叫自己过去，兰姨娘狐疑，要是平日也就罢了，这侯府刚出了这么大的丑闻，老太太怎么又心思叫自己过去？
一路上都揣着小心，兰姨娘见何氏也在，更加忐忑。
“看你的气色，病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老太太这话不像是在客套，兰姨娘更是警惕，这该不会是让自己伺候沈平定的吧。
“气色是好了一些，但是大夫说我这病在根本，还要一段时间调理。”
老太太本来是等她说好的差不多了就顺势提出把月儿送到她哪里，现在兰姨娘的回答倒是让她接不上话。
“你病的久了，是应该好好调理，这吴大夫不是还在吗？让吴大夫来给兰儿看看。”
兰姨娘本来放松的心又警惕起来，这吴大夫医术高明，自然知道自己的病情。
果然，吴大夫看后，大喜过望。
“兰主子的身体健壮，这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将之前的方子喝上几次就能痊愈。”
兰姨娘此时出了道谢还能说什么？
老太太顺势提出，“现在何氏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你这几日住在她那儿感觉如何？”
这老太太为何这样问？当着孩子母亲的面，自然不能说孩子的不是，但若是表示自己喜欢，老太太让自己搬过去和何氏住还好，但要是让自己和沈平定尽快有个孩子可怎么是好？
“回老夫人的话，两个孩子很是可爱，只是我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己逝去的孩子。”
要是换做是旁人，兰姨娘是不敢这么说的，毕竟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和死去的做比较。但是何氏心慈，听兰姨娘此话，推己及人，只觉得她可怜。
“正是如此，我将月儿送到你那里可好？”
什么？沈棠雪？兰姨娘更是一百个不愿意。
“我自然没有不愿意的，只是妾身出身卑微，连字也不识得几个，送到我哪里岂不是耽误了她？”
老太太笑道，“教育自然有书房的先生，我是觉得你为人端庄谨慎，能够带得好孩子。蓉儿哪里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现在就只能送到你那里了。”
兰姨娘知道是没了商量的余地，这样也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沈棠雪的小动作应该会少上一些吧。
“谢谢老夫人。”
第九十八章 眼线
“好，我知道你是个办事妥帖的，把孩子教给你，我放心，这会儿就让雅姑姑他们把月儿的东西搬过去，我再给你拨几个丫鬟小厮，方便你们日常使唤。”
兰姨娘不愿意，这不就等于自己身边有了老太太的眼线。
“老夫人，妾身身边已经有了几个了，都是侯爷刚拨到我身边的，使唤起来还算得力，暂时不用再添置了。”
“也好，你自己住的舒坦就好，眼看着你的病就好了，蓉儿，你也劝着定儿多到兰儿那走走，总是要多替咱们侯府开枝散叶。”
兰姨娘装作娇羞，低下了头，心里暗暗叫苦，是自己行动太慢了，否则现在卧床不起也就少了这许多麻烦。
聊了一会儿，兰姨娘起身告辞。老太太还是不太放心，叮嘱何氏，“你也要多到兰姨娘那儿走动走动，她之前毕竟没有带过孩子，有什么不对的，你及时指出来，还有，媚姨娘那儿，你叫个人盯着，再有不合规矩的举动，直接把人扣下来。”
“什么？凭什么要那个女人抚养我，我有母亲，我，”沈棠雪说道一半立马闭嘴，毕竟身边还有芍药跟着稍不留神，这话就到了老太太哪里。
“这是老太太的意思，大小姐的东西已经搬过去了。”
雅姑姑懒得多说，把话传到就回，反正有芍药在，还担心沈棠雪不过去？
兰姨娘那边已经将屋子收拾好了，要是说规模，这香远堂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是搬十个进来也是绰绰有余。
“你们一定要打扫干净，要是有一点儿污迹，小心主子责罚。”
流年也是这两天才学着大嗓门说话，听着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是，流年姑娘。”
即便如此，现在也没人敢在她耳朵边说半个不字，大家都知道，这兰姨娘深的侯爷和老太太的宠爱。
“兰姨娘，”沈棠雪脸上堆满笑容，和刚刚骂娘的那个完全不同。
“月儿，这是姨娘给你准备的房间，已经打扫出来了，姨娘这里简陋，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来找我。”兰姨娘懒得做出热情的样子，只是嘴上说了几句客套的话。
“谢谢姨娘。”
进了房间，沈棠雪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坦。这香远堂虽然说是刚刚收拾过的，但之前就是一个荒芜的院子，兰姨娘急着搬进来，就只是打扫了灰尘，里面的陈设比起其他的院子，要简陋多了。
“这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都说爹爹宠爱她，我看也不过如此。”
沈云汐得到消息时，沈棠雪已经搬过去了。
“这老夫人是怎么了？突然就把大小姐给了兰姨娘带，真要如此，以后兰姨娘还不跟小姐生分了？”凝香之前是跟着沈云汐吃过无依无靠的苦，现在患得患失。
“你放心好了，要不了多久沈棠雪就会搬出来。”
沈云汐在今早得知沈平定和媚姨娘在书房一夜缠绵到天亮时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为什么？现在媚姨娘还在浣衣局，而且，有了昨晚之事，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如果你是母亲，你愿意将自己的孩子交到别人手上吗？”沈云汐似笑非笑。
“不愿意。”凝香的回答斩钉截铁。
“就是了，而且，媚姨娘是个好胜之人，昨晚应该是用了手段的。”
沈云汐翻着手中的书，这两日她一直在记药性，已经记得差不多了。此时的媚姨娘也是咬牙切齿，月儿是我的女儿，为什么要送到那个贱人哪里养着？只是，她敢怒不敢言，今天老太太的人已经将她包围了。
月上中天，外面传来了交谈声。
“把门打开。”
“侯爷，老太太吩咐了，媚姨娘的房间，晚上任何人不得进出。”
“狗奴才，也不挣开眼睛看看面前站的人是谁？”
“侯爷，你还是回去吧，千万不能因为我和老太太再起冲突了。”媚姨娘趴在房门上，声音哀伤。
“媚儿，他们为难你了？”
“没，没有。”
媚姨娘语调减低，好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守门的小厮叫苦不迭，自己来只是传了话就站在门口，真的什么也没做。
果然，沈平定翻了脸。
“混账奴才，难道连谁是主子就分不清楚吗？”
听到外面的争吵，媚姨娘急忙脱下衣服，不顾寒冷，跳进房间中的水缸里。
浣衣局做活的丫鬟一般都是睡通铺的，媚姨娘自然和他们不同，老太太便让人收拾出一间杂房来，这房间里面的水缸是用来存水的，此时正是满满一缸水。
跳进去之后，媚姨娘就上来，站在房子漏风的地方吹着。这春天刚来，寒风依然刺骨，媚姨娘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没一会儿就额头滚烫。媚姨娘挣扎这将湿衣服换下来藏好。
外面的小厮是老太太的心腹，怎么说也不放沈平定进来，因为早上的事，沈平定也不敢惊动老太太，双方在外面僵持了一会儿。
只听“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小厮一愣，沈平定趁机踹门进去。
“媚儿。”
看着躺在底上，双目紧闭的媚姨娘，沈平定只觉得脑子里有一股热血网上涌。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大夫过来。”
一路抱着媚姨娘，沈平定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小厮也担心自己因为媚姨娘生病而受到责罚，急忙回禀老太太。
老太太问明了沈平定去的方向，急忙赶了过去。
媚姨娘一直抓着沈平定的书呢喃，“侯爷，你千万不要离开我。侯爷，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真的爱你。”
沈平定听得心都碎了，不住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把媚姨娘带出来。
“媚儿，你千万不要胡说，咱们可是说过要白头偕老的。”
大夫来了，沈平定急忙让开，“你们赶紧看看，媚儿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也到了，但只是站在门口。
“媚姨娘这是着凉发烧，并不严重，我开几服药，她吃下去就好。”沈平定送了一口气，本来已经涌上来的愤怒也平定了不少。
第九十九章 举一反三
媚姨娘病的并不严重，医生的话都听在心里，这病的不重，怎么找借口从浣衣局出来？
大夫走后，老太太跟着进来。
“母亲。”沈平定不大情愿。
媚姨娘假装挣扎起身，被沈平定拦着。
“这段时间就让她在外面治病吧，等病好了再回去。”
老太太说罢就出了门。
“雅姑姑，你带几个人到媚姨娘的住处看看。”
今天下午，小厮还来报告说媚姨娘好好的，怎么这会突然就病了？这其中必有蹊跷。而且昨晚之事，老太太也觉得疑点颇多。沈平定是好色之人不假，但是他向来将自己的面子，家族荣耀看的高，这也是他现在只有三个姨娘的缘故，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犯下这等错误？
何氏听说媚姨娘病了，急忙赶了过来，半路遇到老太太。
“你不用过去了，人没事，你这会儿过去，沈平定只会觉得你烦人。”
“是。”何氏看老太太，愁眉紧皱，更是心惊胆战。之前她不止一次见沈平定因为媚姨娘顶撞老太太，这次急着赶来，一来是担心媚姨娘，二来更是担心他们母子反目。
“我估计这浣衣局是关不住她了，以后你更要小心谨慎，管家的权力来之不易，千万别再落入旁人手中。”
何氏此时进退两难，按照规矩自己作为当家主母，下面有姨娘病了，自然应当前去探望。但老太太说的也有道理，此时沈平定正着急，自己说错了话，定会招来一顿责骂。
沐兰在旁边劝说，“不如您就说住的远了，不知道消息。看老太太的模样，估计这媚姨娘是装病，咱们何必过去看她。”
“到底我也是有些可怜她的，所以我也会收藏一辈子，谁只是才进了浣衣局没多久便被抛出脑后，若不是用了这样的手段，她哪里还能再见得到侯爷？”
何氏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回去了。
“二小姐，这大半夜的咱们为什么要来这样的地方？我之前听说浣衣局还有冤死的小丫鬟，这地儿可不吉利着呢。”
“我学医你们也说不吉利，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丫鬟又不是我们害死的，我们何必要惧怕她的冤魂。若是遇到了能帮他做主的，我还愿意替她解了这怨。”
摸摸索索到了媚姨娘住着的屋子，远远的，沈云汐看里面灯火通明，似乎有人影在晃动，也就放心了。
“行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啊？咱们大老远跑过来，现在又回去，二小姐你莫不是想出来玩，所以找个借口耍我？”
秋姑姑笑道，“二小姐，你是不是担心老太太也被媚姨娘的把戏给蒙蔽了？”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我只是担心奶奶，因为和爹爹志气，放过了她。”
凝香不明白她们两个在说什么，急得跳脚。
“你们是不是又背着我说悄悄话了？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明白？”
沈云汐今天心情不错，索性跟她解释。
“你不觉得媚姨娘病的有些蹊跷吗？下午我还看她神气活现的威胁下面的丫头替她做活，晚上就能病的只说胡话？”
“而且，媚姨娘必然用连环计的，不然他昨天晚上的招数岂不就失效了？”
秋姑姑帮着补充了一点。
“所以咱们大晚上来是为了查找证据，但是看里面有人影，应该是老夫人在查了，所以咱们回去便可？”凝香试着要把推测的结果穿了一遍。
“不错，举一隅反三隅，是个有灵气的丫头。”
却说秋姑姑在房中转了半天也未发现什么异样，出来时不小心碰到了屋子中央的大水缸。
这水缸周围怎么溅出了这么多水？这样大的水缸就算是媚姨娘不小心碰到，也不可能溅出这么多水呀。
仔细往水缸里一看，缸底静静的躺着一只珠钗。
雅姑姑有了主意，让大家仔细寻找，看有没有湿的衣服，自己则在屋子中转了一圈。很快她便发现屋子一角的窗户开着。春寒料峭，晚上虽然算不得寒风刺骨，但是吹着也让人觉得头疼，媚姨娘怎么会把窗子打开？
“找到了，”丫鬟拿着一包衣裳过来。
“走吧，该找的东西找到了。”
老太太看着湿漉漉的衣服，便明白了七八分。
“除了这衣服，你们还找到其他东西没有？”
“除了这个还有水缸底的珠钗，但是为了留下证据，我们就只拿了衣裳过来。”
老太太沉思片刻，“把珠钗也拿过来吧，现在侯爷这样子，我们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先把东西扣着日后再说道。”
老太太觉得这一场戏唱的，除了借助水缸让自己生病之外，媚姨娘依然还用了别的手段。只是浣衣局的人说，媚姨娘一直没有外出，最多就只是见见沈棠雪。
“侯爷，咱们孩子还行，若是日后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你可以打他骂他，但千万不要把他抛之脑后，以后没了我这个做娘的，她就只有你了。”媚姨娘拉着沈平定的手，气若游丝。
“娘，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可千万不能离开我呀？”沈棠雪趴在媚姨娘的身上哭个不停。
旁边站着的小丫鬟几乎要忍不住了，不就是发个烧吗？怎么能和生死沾上边儿呢？看着母女两个演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得了绝症呢。
“你们两个都不要再哭了，我会去和老夫人说让你搬出来住，月儿，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不然你兰姨娘要担心了。”
媚姨娘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本来以为我能一直护着你，等到你长大，没想到你还没长大呢，就成了别人的女儿。若是我这个当母亲的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对你兰姨娘，哪怕她……总之你一定要好好长大，千万别忘了娘亲。”
这话说的一把辛酸泪，让沈平定也有些扛不住了。
“月儿不过是在还是在那住两天，等过两天你身子好了，我就把她给你带回来，你放心好了，兰儿是你的女儿，谁也夺不走。”
第一百章 恰到好处
心想事成，他们两个也不在那儿了，沈棠雪心满意足的回去休息，媚姨娘则躺在沈平定的怀里，睡的舒服。
“主子，大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咱们要不要派人过去接，毕竟她在侯爷那，若是咱们做的不周到，估计侯爷会生气。”流年已经往门口跑了好几趟了，到现在也不见沈棠雪的影子。
“你放心好了，侯爷绝对不会责怪到咱们头上来的。而且过不了几天，这大小姐就会被媚姨娘接回去，咱们也用不着上心，如果在人前该做的还是得做。”
兰姨娘是真的不放在心上，她最近心得的画本子，此时正看得起劲儿，平时一直都装作不识字，也只有这个时候她能翻两页书。
“要是过两天就接走，现在又何必把姑娘送到咱们这儿养着，一来二去折腾不说，还影响咱们院里的清静。”流年本来想着把大小姐送过来养，以后兰姨娘就算没有孩子也能有个依靠。
“什么时候你的性子也变得如此的不稳重了？以后不管说什么都要明白一个道理，隔墙有耳。”
“主子，奴婢知道错了。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们这不是拿您当猴耍吗？”
兰姨娘完全不放在心上，如果说之前是为了自保，现在她只想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翌日一早，沈平定下了朝直接赶往老太太那。
“母亲。”
“看你这满头大汗，应该是有事儿要说。有的话就直说吧。”
老太太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态度也跟着冷漠起来。
“媚儿昨天晚上病得挺严重的，这段时间您也算是惩罚过她了，不如就让她搬出来住。”
“我记得之前说的是一年时间，这才过了几天？要是我还不算老眼昏花，现在这春天还没过去。”
老太太随着端起了旁边的茶水。
“这茶水倒的有些满了，我要是端不平可不就烫着我了？”
沈平定那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现在一心想把媚姨娘救出来，“您不是已经把她迁到偏院去了吗？媚儿一条后生，您这样的处罚可比让她待在浣衣局里更重。”
“那么说来，倒是我太过严苛了。你想让他出来我也不拦着，只是这孩子必须得放在兰姨娘那儿养着。”
老太太早就知道，他今天肯定要把媚姨娘带出来。现在自己要保有的底线就是孩子放在兰姨娘那。
“母亲，兰儿虽然性格温良，但到底大字不识几个，把孩子放在她那儿，我实在是不放心。而且您也知道孩子是做娘的心头肉，媚儿本就生着病，若是再把孩子从她身边带走，未免太残忍了些。”
老太太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我确实是残忍，既然你都确定了自己做主便好，为什么还要过来问我？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礼佛，就请你先出去吧。”
沈平定慌了，现在带兰姨娘出来，他最怕的就是堵不住下人的嘴。要是老太太不点头，自己把人带出来，可就又多了一张罪名。
“母亲，儿子无此意，只是看她昨天晚上病重，嘴里还念叨着月儿的名字，实在不忍心。”
“还是那句话，既然你不忍心就去把人放出来，反正这侯府也是你说了算，又何必问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呢？”
老太太示意雅姑姑扶着她到里屋去。
“母亲，你千万别生气，就按照您说的办，我让她搬出来住孩子还放在兰儿哪里。”
老太太也不回应，沈平定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告辞了。
此事传的的比之前宴会的事更轰动，毕竟这才没几天，媚姨娘就被放出来了，在下人们心里媚姨娘的地位又高于兰姨娘了。
“那么个破地方让咱们住着，侯爷也安心？”媚姨娘在紫竹院里转了一圈儿，除了嫌弃没瞧见别的意思。
“主子，侯爷不是还要顾及老太太的面子，您在这儿先住几天，来保证绝对过不了十天，侯爷就把您接回原来的地儿住了。”
“那是自然的，只可惜了我那珠钗也找不到在哪儿，那可是纯金打造的，不知道谁捡了去，估计够他这辈子的花销了。”
媚姨娘随手拿起旁边的盒子，是沈平定刚刚让人送过来的，一打开里面满满的珍珠。
下人都惊呆了，这侯爷还真的是出手大方。这一盒子珍珠虽然说不上价值连城，但是普通人家只要得到其中的一颗也够这一辈子享用了。
“之前我看李姨娘拿了一条珍珠链子，得意的不行，她要是看到主子您这样的手笔，估计要羡慕的眼珠子掉下来。”
“士农工商，咱们侯爷承袭了爵位自然是最高层的，至于他们家的那位不过是个做生意的贩夫走卒，就算是再有钱，又怎么能得到这样品质的珍珠？”
媚姨娘恨不得把手中的珍珠给顶到头上，在这侯府里面转上几圈。
“对了，咱们到兰姨娘那儿走走，她现在帮我照顾着月儿，怎么我也应该过去意思意思。”
“主子，媚姨娘来了，我看她那架势是找麻烦来的。”
“急什么我们两个都是姨娘，平起平坐，难不成我见了还要给她下跪？”
“妹妹，说起来咱们俩也有段时间没见了，你这气色比之前可好的不要太多？”媚姨娘故意抬起手，让他看自己胳膊上戴着的明晃晃的金镯子。
“姐姐快进来坐，现在天气还冷着，站在外面岂不是冻坏了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这话明显是在讽刺昨天晚上媚姨娘生病之事。
“都说妹妹人如其名，我现在看来也是如此，这屋子可如空谷幽兰一般，尤其是这个‘空’字，简直是形容的恰到好处。”
“我这屋子确实是像雪洞一般，只是姐姐没见过我之前住的那院子，杂草丛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自地狱的修罗照应着才会出现那般场景。”
一听把自己比喻成地狱修罗，媚姨娘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只是脸上依然带着笑。
“不知道我能否去月儿房里看看，虽然昨天晚上刚刚见过面，但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可是思念她的紧。”
第一百零一章 天壤之别
“那当然可以了，隔壁东厢房就是她在住。不过妹妹这儿着实寒酸，还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兰姨娘已经给沈棠雪换上了自己这院儿里最好的配置，只是这个院子确实年代久远，用的都是十年前的东西。“我记得这桌子，我刚刚嫁进侯府时用的就是这样的款式。妹妹啊，真的是委屈你了，下次我见到侯爷一定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让他重新给你换一些。”
对于这些身外物，兰姨娘向来不在乎。
“我之前听说咱们府里的银子亏了不少，现在侯爷也是用钱的时候，还是过一段时间再换吧。”
一天提到府里银子亏空，媚姨娘更是生气。
“兰妹妹，你性格可比之前开朗不少啊，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对着府里的消息灵通的很。”
“我也不是我消息灵通，全府上下传的沸沸扬扬，我想不知道都难。倒是姐姐你，有着咱们府里最好的运气，即便是经济紧张，也能够穿金戴银，披红挂绿。”
“老夫人，不是我多嘴，这媚姨娘刚出来就跑到兰姨娘那儿，据说耀武扬威好不快活。”雅姑姑看不下去了，兰姨娘虽然到老夫人这走动的不多，但是为人低调，说话谦和，虽然不是大家闺秀的身份，却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媚姨娘的风尘气质和她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之前沈平定看兰姨娘的眼神，我以为这事儿有了转机，没想到媚姨娘还有后来的手段，一定得查清楚她到底用了什么。”
老太太知道媚姨娘的脾气，一直在担心她出来之后何氏和兰姨娘的日子不好过。
“咱们光收集证据还不够，至少得让侯爷我心里面认清媚姨娘这个人，不然他一直护着咱们也不好下手。”
老太太叹息，这才是最难办的地方。
“希望兰姨娘的病能够早些好起来，看他能不能收回沈平定的心。”
却说兰姨娘，本来已经好了的病，突然间严重起来，当天晚上咳嗽不止，整个人趴在榻上上，几乎直不起腰来。
“怎么会这样，这两日天气也不算了，是不是你们晚上睡觉时忘了关窗？”
何氏只觉得焦头烂额。
“跟她们没关系，肯定是因为我身子骨弱，这才又病倒了，”
兰姨娘这话说的断断续续的，五六次才说完整。
“回夫人的话，每天晚上奴婢都会检查的再检查确定门窗都关好了，今天也是一天都没出院子，最多也就是媚姨娘来时陪她到隔壁转转，也不知怎的突然就病成这样。”流年憋得直掉眼泪，她这些日子一直监督来姨娘吃药调理，好不容易看到头了，结果又重新病了回来。
“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也肯定是没了孩子那会儿伤到了根本，这样吧，我叫吴大夫再过来给你看看，多给你开些药，好好调理调理。”
兰姨娘我见犹怜，何氏看他脸色苍白，也是心疼。
“夫人，我估计我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会按照大夫的要求，一日三餐按时吃药。”
兰姨娘只觉得在着整个侯府愿意对自己付出真心的，大概就只有何氏了。
“按你这话说的，于情咱们都是姐妹，于理我作为当家主母当然要关照你们，不管怎样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哎呦喂，我看看，这妹妹怎么病成这样，今天早上我看你气色还好，晚上这，唉，都怪我，今天不应该过来烦你，不然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媚姨娘几乎是捏着鼻子进来的，这屋里一股子药味，让他觉得头晕目眩，今天晚上她特意带上了那盒珍珠穿成的珍珠项链和手链儿，上面还坠上了铃铛，走起路来叮铃叮铃响。“这跟你哪有关系，是我身子太弱了，你们两个快坐吧，我也没力气起身，流年赶紧给大家都搬个椅子过来。”
这真不是兰姨娘怠慢，这软塔一边儿已经塌了，所以只能让何氏和媚姨娘在下面的椅子上坐。
说着，到了下学的时候，首先冲进来的是沈云汐。
“姨娘，我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
一进门，沈云汐装作刚发现三人都在的模样，急忙在门口站好，行了礼才慢慢进来。
刚刚在外面，她已经听到刚刚里面伺候的丫鬟说媚姨娘拿了珍珠高兴的不像样子。很好，既然欺负了母亲和兰姨娘，自己自然要帮他们找回场子来。
“媚姨娘，手上这链子真好看，伶伶仃仃，跟奶奶刚抱回来的那小花狗差不了多少。”
“混账东西，胡说八道。”
媚姨娘气的脸都变色。旁边的流年和沐兰暗自高兴。
沈云汐急忙跪下，瑟瑟发抖。
“姨娘，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你这链子实在是太好看了，当时小狗带的时候我也特别希望自己也能有一条呢，”
“行了行了，一边去。”
要是放在之前，媚姨娘肯定上去给她两脚，但是现在何氏和兰姨娘都在，若是自己有半点惩罚的意思，估计立马就传到老太太的耳朵里，老太太可是宝贝这丫头宝贝的紧。
“妹妹，燕儿年纪还小，有的时候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放在心上。”
“怎么会放在心上呢，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媚姨娘是攒了一肚子的火，但是没地方发。
“燕儿，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明天就是花朝节了，希望你能够玩得开心。”
何氏担心沈云汐继续留在这儿，为什么让媚姨娘不高兴的话，日后再背地里整她。
“是。”
沈云汐还没走出去呢，沈棠雪就进来了。
“月儿啊，娘亲不在的这些天你可是瘦了不少，然后记得一定要多吃点肉，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媚姨娘这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是做给兰姨娘看的，暗戳戳指责兰姨娘这段时间亏待了沈棠雪。
“奴婢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大小姐只能称夫人为娘亲。”沐兰最见不得假惺惺的模样，在旁边提醒。
媚姨娘“扑通”一声，在何氏面前跪了下来，吓得何氏赶紧站起身来。
第一百零二章 拉开序幕
“夫人，实在不是我不懂规矩，我想我女儿想的深呀，昨天晚上辗转反侧，我梦里面除了侯爷就只有她了。”
“我也是做母亲的人了，当然可以体谅你作为一个母亲思念孩子的心情，但是这府里的规矩也不能不遵守，今天的就当我们都没听到，万万不可再有下次。”
兰姨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转瞬即逝。
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吗？当时你将自己的魔爪伸向我的孩子时，不知道可有现在这样的心理活动？
媚姨娘写生是装作不经意间拍了自己的裙子，她的裙子是沈平定刚让人做的，据说用的是最好的丝绸，即便是跪或者坐的久了，也不会在膝盖处产生褶皱。
何氏早就注意到了这条裙子，这样的丝绸全府上下就只有一匹，她本来打算在老太太生辰时拿出来给老太太祝寿的，没想到却成了媚姨娘身上的裙子。
“行了，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妹妹若是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告诉我，要是吴大夫治不了，咱们还可以到外面去找更好的大夫，又或者让侯爷到宫里打声招呼，带两个御医回来。”
何氏本来是想找兰姨娘聊的，但是媚姨娘在这，她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待。
何氏离开，两人之间的战争才算拉开序幕。
“妹妹，我看你的身体着实是不大好，不如告诉侯爷让我把月儿带回去照顾，也免得他让你受累。”
沈云汐没离开，只是在旁边不起眼出站着，此时猛地窜到了媚姨娘面前。
“媚姨娘，觉得月儿姐姐住在这里挺好的，兰姨娘本来就心细，这两天把她照顾的越发的水灵了，明天花朝节我听说有不少王公贵族也要来参加，不知道月儿姐姐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沈棠雪本来在何氏面前装作乖巧的样子，半晌都没说话，早就憋坏了，既然沈云汐先找上她，就别怪他说话难听了。
“花朝节不过是咱女儿家踏青的日子，妹妹总不能因为有王公贵族参加就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么不守闺阁之礼，以后可是要给咱们沈家蒙羞的。”
沈云汐在心中吐槽，就算是我打扮了又怎样？哪里违背了礼仪？可是我没记错，上一世你为了能够攀上好人家，可是没少在背地里耍花招，甚至连当小三这样的心思都有了。
“姐姐说的对，那姐姐的意思应该是穿的素净点儿好，”
沈云汐成功岔开了话题，心里美滋滋的，东拉西扯的胡说，让媚姨娘和沈棠雪无法应答。
“我穿什么样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好你自己变好了，为什么要跑到我面前说三道四？”
“月儿姐姐，妹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从来都没有参加过如此盛大的节日，所以想向你讨教经验，如果我有哪里说的不对，还请你见谅。”
媚姨娘于是有气发不出来，现在她无比痛恨自己把沈云汐放出来，要是这小蹄子，还在自己的哪儿养着，此时何愁没有办法收拾她。
“月儿，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玩的时候注意安全，可千万别磕着碰着，至于你也早点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兰妹妹我就先离开了。”
沈棠雪虽然争强好胜，但是现在正惦记着明天穿什么好，也不和沈云汐纠缠。
沈云汐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懒得浪费口舌。
“二小姐，咱们明天穿什么好呢？除了夫人给的衣裳之外，配饰总是要搭配好的。”
“咱们明天是出去玩儿的，还带什么配饰，有的那些东西多烦呀。鞋子给我找一双轻便的，明天我想去骑马。”沈云汐已经问过了，明天沈平定不会跟着一起过去，到时候做主的便是何氏，那自己想要骑马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我说二小姐你难道不明白吗？明天可不是给咱们玩儿的。明天去的王公贵族肯定也不少，很多当家主母都是借这个时候观看各家的小姐公子，为自己的孩子择一门良缘。要是明天骑马射箭弄得一身汗，这不是在人家心里留下了坏印象吗？”
秋姑姑一旁唠唠叨叨，但还是顺着沈云汐的意思，给她找了一双轻便的鞋子，这是为了她明天仪态能够好一些，可不是为了能骑马。
沈云汐在心里吐槽，幸亏自己现在年纪还小，若是再有个十年，秋姑姑怕不是要把自己的婚姻大事挂在嘴上。
“秋姑姑，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我现在贪玩些也没什么，而且我希望一直守着奶奶，能不能嫁出去又有什么呢？”
沈云汐无比期待明天的花朝节，毕竟她在这府里呆的已经快出毛了，每天面对的都是沈云汐的冷嘲热讽和媚姨娘的居高临下，确实应该出去看看新的风景了。
因为是花朝节，所以不用像读书时起的那么早。沈云汐难得享受了一个安静的早上。
“二小姐的衣服准备好了吗？一定要弄平整了，别搞得皱皱巴巴的，让人家看不起。鞋子我昨天晚上已经准备好了，耳环什么的就不用带了，但是项圈和手链一定要带上。”
这样在秋姑姑的啰嗦声中，沈云汐收拾完了自己。
到了大门口何氏都已经在了，现在就差沈棠雪了。等了半个时辰，依然没见到她。
“我已经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赶过来？沐兰你过去催催。”
“母亲，姨娘。”
说着沈棠雪过来了，看着她那花枝招展的模样，沈棠雪差点没把自己给笑死。
沈棠雪穿着大红的披风甚是惹眼，不仅如此，耳朵上足足带了三对耳环，头发上也是梳起了类似于百鸟朝凤的发髻。这发髻看起来沈云汐就觉得重。不仅如此，她的手腕和脖子上也挂了珍珠项链和手链，估计是昨天晚上媚姨娘派人偷偷送过去的。
按照规矩，沈云汐和沈棠雪要做同一辆马车。
“燕儿妹妹，但是没想到我本来以为你现在跟着老太太身上应该有不少好东西，谁知道还是素面朝天，清汤挂面似的，也不知道那些贵族公子看到你会不会觉得是哪个大户人家身边的丫鬟。”
第一百零三章 一面之缘
“当然不能跟姐姐你比了，也就今天收拾的就像是傲视群雄的孔雀一般，这不孔雀都要开屏了。”
沈棠雪丝毫没听出这话的含义，还以为是沈云汐被自己的美貌所倾倒，彻底臣服于自己，也懒得斗嘴了。
“算你识相。”
“不过姐姐你一定要留意了，可千万别让自己的屁股给露出来了。”
“你……”沈棠雪关系旁边的水杯就要往沈云汐那儿打过去。“姐姐，可别忘了现在当家的可是母亲，要是你这一辈子扔下来把我的那儿给砸伤了，你觉得母亲会不会处罚你呢？哦，我忘了前面的马车上还坐着老太太呢。”
沈棠雪只能将即将出手的杯子收回去。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沉浮在我的脚下。”
沈云汐懒得搭理她，多日没有出门，看着路边的街景只觉得开心。
花朝节就是姑娘们出门踏青的日子，半大的小伙子也常来参加。但是大户人家自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肯定不会容忍自己的姑娘满大街乱跑，所以一般都是圈起一块地来，让大家在里面玩。
出来之前沈平定已经跟沈棠雪交代过了，今天尚未婚配的两位皇子未来参加花朝节，他特意嘱咐沈棠雪，多和定王莫景铉接触。正因为如此，她才打扮成如此模样。
下马车沈云汐就像见到了蓝天的小鸟一般，和何氏打了招呼之后，便去旁边学骑马。
“说二小姐您慢一点，您要骑马也可以，咱千万别把自己给磕伤了，你看看旁边有你家小姐跟你这样爬高上低的。”
秋姑姑在后面唠唠叨叨，让沈云汐不胜其烦，甚至她想要甩掉秋姑姑。
“您之前不是也在我这念叨着小孩子摔打摔打长得快，我这才刚要学骑马，你就来阻拦我，是不是想让我一辈子做你的小孩子？”
前世，沈云汐是会骑马的，只是现在她身量小，虽然姿势和之前差不多，但是奈何腿短根本就够不上。
“还是个奶娃娃，就想着要骑马。”
我声音有点熟悉，再一回头秋姑姑已经跪下了，抬头一看正是定王莫景铉。
“给定王请安。”
说起这定王莫景铉，沈云汐可是和他又不共戴天之仇，毕竟若不是他向父亲打小报告，自己也不用在祠堂跪着。
“这马实在是太高了，单靠你自己估计是上不去，就算是别人让你上去了，你也肯定够不着脚蹬子，倒不如和其他的姑娘一样去学学踢毽子也符合你的身份。”
“不知道定王殿下这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难不成是长到和这马差不多高的时候才学会的？”
沈云汐回头打量了一下马的身高确实是自己难以驾驭的，只是在定王面前他根本就不想服软。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别的姑娘见到我不是下跪就是奉承，如果我没记错，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讽刺我了。”
沈云汐到底还是有些怕的，若是惹出了事端，回去岂不是又要跪祠堂，现在晚上还是寒风刺骨，她可不能把自己折腾病了，更重要的是不能让沈棠雪那丫头看了笑话。
“定王殿下，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是肯定不会和我计较的，这马匹英俊潇洒一看就和您十分般配，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
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波的话，沈云汐终于松了一口气，想来莫景铉也不至于和外表看起来只有五岁的自己过不去，还是溜之大吉吧。
只是她的脚步还没迈开，就被定王给拉住了衣领。
“别的小姑娘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只有你衣着如此简单，甚至还是窄衣袖窄裤脚，想来是一早就打定主意要骑马的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你兜一圈。”
话音未落，莫景铉就带着他上了马。沈云汐没回过山来，马已经犹如利剑的弦一般冲了出去。
沈云汐不停的在心里骂娘，这样的速度可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由于年纪小，一点点颠簸就让她很是难受，嘴上不能说出来，她只能在心里不停的骂。
但这一切看在别人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在沈棠雪看来他们两个先是打情骂俏，后来沈云汐不知道用了怎样的手段就勾搭上了定王，两人一起骑马在风中驰骋。
“昨天还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今天就不知道用了怎样下三滥的手段，就她那样的小身板儿，定王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我看八成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带她转两圈。”
定王那也没戏了，沈云汐就瞄上了旁边的莫念初，两个人年纪相仿，应该有许多共同话题。
“给献王请安。”
“起来吧，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你，你是南阳侯府家的小姐吧？”
沈棠雪一听这话来了精神，谁都知道献王莫念初向来高冷，谁都不愿意搭理，可是一面之缘居然能让他记住自己，想来是有戏了。
事实上在莫念初看来，沈平定的立场很不坚定，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向着莫景铉还是自己，既然他的女儿主动过来打招呼，那自己不如和她聊上两句以表示自己结盟的想法。
“是，殿下可有什么想玩的项目？”
看着在外面起码的那一对身影，莫念初目光暗了，“不知道他小姐有没有骑马的心思？”
骑马？沈棠雪将拒绝，毕竟自己今天打扮成这副模样，是为了和他们吟诗作对的，哪里做得了骑马这样的活儿？于是自己若是不答应别人，会不会觉得自己连沈云汐都比不上？
“好。”
下人们都是有眼力见儿的，此时已经牵了一匹骏马过来。
看着这马的高度，沈云汐不由的紧张，但是在献王面前他也不想露怯，只能硬着头皮等下人们扶着自己上去。
“坐好了？”
莫念初低沉的嗓音在沈雨月的耳边响起，惹她脸红心跳。
话音刚落，骏马便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沈云汐这是已经调整好的状态，她坐直了身子也抓好缰绳，飞一般的速度让她身心愉悦。
“唉，真的是个疯丫头，刚才我看你还害怕的不行。”
第一百零四章 讽刺
“拜托，我刚才那不是害怕，是因为没有坐直身子，被你颠簸的难受。那说你还能不能让这马再快一点，我看后面的人要追上来了。”
沈云汐压根就没有看清追上来的人是谁，此时的她只是想享受竞技的快感。
莫景铉看了一眼即将追上来的身影，那不就是他的弟弟吗？
“你可坐好了，抱紧我的腰。”
下一秒，沈云汐就只能听到耳边的风声呼呼吹过。
本来已经要追上了，但是前面却忽然加快了速度，莫念初咬咬牙，催着马儿快跑，只是她怀中的沈雨月早已经缩做一团。
“是不是撑不住了？”
沈棠雪脸色惨白，此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在心里将沈云汐骂了个从头到尾，若不是她抢走了自己的莫景铉，自己现在应该好好的坐在那里吟诗作对，而不是骑在马上被颠簸的话也说不出来。
没有得到怀中人的回答，莫念初以为她是可以坚持的，又加快了速度，两批骏马一前一后在风中飞过，看得旁边的人目瞪口呆。
“定王，现在觉得好开心呀，好想喊一嗓子，我想你不会介意吧。”
定王莫景铉没来得及回答，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啊……”
“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声音不小。”
“就是因为年纪不大，所以声音才会大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有些顾虑，说出来的话也就没有那么底气足了。”
一晃眼就绕着整个场子转了一周。莫景铉觉得有些累了，这样拼下去也不知道要比拼多久，倒不如自己先停下来，反正自己都是先回来的那个。
担心怀中的人儿会受不住，莫景铉特意让马缓缓停下，沈云汐却觉得不够刺激，从马上跳下来还开心得晕晕乎乎的。
“我就能够再快一些就好了，我一直非常向往这种感觉，下次我一定要学会骑马，和你一较高下。”
“好，我等你。”莫景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和一个5岁的小姑娘定下了这样的盟约。
停下不多时，莫念初也赶了过来。
“皇弟今日风采颇有当年父皇在世的样貌。”
莫念初觉得怀中的人不对，赶紧把沈棠雪扶了下来，此时沈云汐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刚一下来就吐得七荤八素。
“皇弟，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这么个小姑娘被你折腾成这样，我看了也觉得心疼，还不赶紧叫大夫过来给他看看。”
莫念初冷哼一声吩咐旁边的人叫大夫过来，自己则转身去了营帐中换衣服。
沈棠雪毕竟自己的姐姐，在外面面子功夫肯定要做足了，沈云汐做十分关心的样子，嘘寒问暖，但此时沈棠雪只想自己静静地呆着，听着沈云汐说话，只觉得是嗡嗡的苍蝇围着自己乱飞。
抬起手来，一个巴掌印儿便出现在了沈云汐的脸上。
要是没人的时候，沈雨燕肯定是要把场子找回来的，但现在这么多人盯着呢，没办法蛮横无理的形象只能扣到沈棠雪的身上了。
“姐姐，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要是打我能让你舒服点儿，那你就再打我两下儿吧。”
旁边的莫景铉眯着眼睛盯着这小姑娘，要是自己之前没跟她交过手，肯定是会被她无良的外貌给骗了，可是现在这小丫头可真的是猴精。
何氏和媚姨娘听说沈棠雪不舒服，急忙赶了过来。兰沈棠雪吐成那样，媚姨娘在心里埋怨了个从头到尾，今天是多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把事情弄得如此糟糕？
倒是何氏，急忙给他拿了水杯过来让他漱口。“你们觉得怎么样？严重吗？”
“都是骑马的时候收到了颠簸，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骑马？一个姑娘家去骑马？”
媚姨娘想再骂两声，猛地看到角落里站着的莫景铉，急忙把话收了回去。
莫景铉发现自己站在这儿，似乎不方便他们处理家务事，便跟沈云汐招招手带她离开。
骑着马在马场上跑了这么一圈儿，沈棠雪带过来的耳环已经掉得七七八八，头上的金饰也早已不知去向何方，更让媚姨娘心疼的是，手上带的两个珍珠手链儿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个败家玩意儿知不知道今天我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带上了，结果你呢？把他们都弄丢了，你跑了这么大一圈儿，现在就算是回去找也早就让别人给捡走了，那可是珍珠呀，直接拆了重新变个别的花样咱们也认不出来。”
媚姨娘现在已经顾不得何氏就在身边了，一想到那两串珍珠，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被狼给挖走了一大块。
何氏就真的心疼沈棠雪了，这么小的一个姑娘，骑马跑了这么一大圈，肯定难受死了，急忙又叫人给她倒了一杯水。
“妹妹，你就不要再责怪他了，现在他也难受成了这样，要是你真的喜欢，可以再去跟侯爷说说，让他再给你准备两串也就是了。”
何氏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自己没有，只能让沈平定送，但是这话听在媚姨娘耳中却觉得她是在讽刺自己。
“我们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当然不能和富人比了，这样两串珍珠对我来说已经是上品了，哪里有脸再去和侯爷要。”
沐兰自然是看不到自己的主子受委屈，连珠炮似的骂回来。
“我们夫人当然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向来不喜欢那身外之物，倒是媚姨娘你，多了两串东西就在这里跳脚，实在是有失侯府姨娘的风范。”
老太太就在马车里面呆着，这会儿才听说沈棠雪病了，刚刚走进就听到她们聊天。
“媚儿，今天咱们全家上下都是出来踏青的，你早就应该想到带上如此珍贵的东西，丢失在所难免，你这个当母亲的考虑的不周到倒是怪到孩子身上了。夫人好心劝你两句你还讽刺上了，如此没大没小，我觉得之前的禁闭应该是关的短了。”
虽然有沈平定的宠爱，媚姨娘往何氏的头上爬，但是老太太她还是要忌惮三分的，急忙行礼认错这事儿才算过去。
第一百零五章 一语惊人
“我们把这丫头抬到马车上去，可千万别再让她颠簸了，至于燕儿就让她再玩一会儿吧。”
跟着莫景铉，沈云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就默默的跟着。
“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大家都是一个父亲，为什么有的人的待遇和你相比天壤之别？”
“我并不在乎待遇的多少，只希望能和爱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沈云汐早就已经看淡了这一切，她只希望自己能够早日和何氏相认，报了前世之仇。至于沈平定的态度，她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真的吗？”莫景铉停下了脚步，“我觉得你不像是这样的人，只有5岁，但是心智恐怕早已经超过了普通人。”
“谢谢王爷夸奖，但是那些身外之物，我真的不挂念。”
沈云汐所以跟着他过来是想躲避媚姨娘和何氏的盘问，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起自己和令王一起骑马的事。
“但是你年纪还小，不懂得这其中的悲苦。是我昏了头脑，居然想和一个5岁的孩子来探讨这些。”
沈云汐早就已经在他面前暴露了，此时也没有了隐藏实力的打算。
“已成定局，除了适应，我没有别的办法，但是若想以后的路走得长远，肯定还是要历练自己。”
“闻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了如此的想法，只是对于你们闺阁中的女子来说，要怎么历练自己呢？努力学习绣花管家，希望将来能够嫁个好夫君？”
“皇兄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们了，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巾帼不让须眉吗？”
莫念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但是看莫景铉的模样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在皇弟看来，到底怎样才是他们的出路？难不成要和我们一样上阵杀敌，又或者是参加科考获取功名？”
莫景铉这语气里满满的嫌弃，居高临下看着莫念初倒好像是已经功成名就，俯视众生的模样。
“有何不可？”莫念初对于他的满不在乎压根不放在心上，他这个皇兄可从来都没把自己这个皇弟当做平等的来看待。
“除此之外还可以习得一项技能，精益求精。”沈云汐一语惊人，倒让这两个皇子刮目相看。
“所以二小姐到底有何打算可以说出来，咱们共同谋划。”考虑片刻，莫景铉换了态度，
“我不过是说笑，自己哪有什么打算，现在我只想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
转了这一大圈，差不多也到吃饭的时候了，沈云汐跟他们两个告辞，一蹦一跳走向马车，此时她正盘算着如何和何氏解释自己早上都做了什么。
“燕儿，刚才听月儿说，你也过去骑马了，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娘亲，你放心好了，我哪里都好好的，只是觉得跑得久了，肚子饿了。”
也只有在何氏这儿，沈云汐才可以卸下满身的防备，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躲在她的怀里撒娇。
“今日之事回去千万不可和你爹爹提起，否则他又要说你不懂规矩了。”
“听娘亲的意思，娘亲倒是觉得我没有不懂规矩？”沈云汐洗干净了手，等着老太太过来开饭。
“你现在正是贪玩的年纪，喜欢玩也不是什么罪过，我也在先生那了解过了，你读书甚是刻苦，课上对答如流，今日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我刚刚去看过月儿的，看她的样子，现在还不能吃东西，你们两个过来做吧，咱们这就开饭。”老太太心情看着还不错，沈云汐也就放心了。
“燕儿，我看你刚才的样子，很是喜欢骑马，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学学？”
沈云汐一时间琢磨不透老太太这话是正话反说还是怎样？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骑马的一把好手，要是你想学，我倒是可以亲自教你。估计你娘亲的技术也不会差了，你们两个切磋也是好的。”
“母亲谬赞。”
何氏真的太谦虚了，她本来就是将门虎女。骑马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当然，不仅想骑马，还想学习如何射箭。夫子曾经说过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燕儿虽然是女子，但是也想比肩君子。”沈云汐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好，这话说的好，但是千万不能让你爹爹知道。”
这话说罢，三人相识一笑算是达成了盟约。
饭后，沈云汐因为吃饱的肚子而变得懒洋洋的，懒得去和他们玩那些小姑娘的把戏，她独自坐在一边晒太阳。
“二小姐，我本来以为今天你去骑马是肯定会被老太太骂的，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支持你，你说这是为什么呀？难道闺阁中的女子不应该学习一些绣花之类的东西吗？”
“凝香，你说笼子里的鸟他们需要学会怎样的技能？”
“嗯，应该会吃东西就够了吧，若是想讨得主子的欢心，叫的好听些也就足够了。”
“那你觉得天上飞的老鹰应该学习怎样的技能呢？”
“嗯，捕食，格斗……总之他们要活下去肯定要会很多东西吧。”
“所以啊，做一个规格女子当然只需要绣花，要是想做当家主母，就得学习如何管理府中事务，若是想往更高的层面走，这些都是远远不够的。”
沈云汐面向蓝天目光深邃，他不要一辈子做笼中的小鸟，不管怎样也应该去看看外面。
“小姐，我还是不明白，对于咱们女人来说最高的难道不就是当家主母吗？难道小姐你希望能够嫁入皇宫之中？”
宁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沈云汐终于明白了此话。
“凝香，我觉得你这厨艺是极妙的。”
“啊？我们两个刚刚讨论的好像不是这个。”
“没什么，我实在是累了，你让我好好休息休息，今天晚上回到府里，咱们吃点儿什么呢？这一天大鱼大肉的还是吃些清淡的好。”
“二小姐现在应该已经在学堂读书了吧。”
是莫念初，沈云汐赶紧站起来行礼。
“是。”
“二小姐将自己比作天上的雄鹰，想来是有宏图大志，不知道可否说出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