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其父必有其子
另一边，沈云汐也在小声劝说沈成荣。
“之前你也说过要好好读书的，怎么今天说话不算数了？”
“没意思，魏先生说话不知所云，我坐在那里除了打瞌睡什么都不想做。”
沈云汐想想自己之前，也是这样的感受，毕竟一上来就传授一下大道理，是真的无聊。
“我也觉得无聊，但是我总想着既然别人能学的下去，为什么我就不能？尤其是你，你是嫡子。往大了说，以后你爹爹娘亲在外面能不能抬起头就看你的了，往小了说，你现在的玩伴也陆陆续续读书了，你难道就甘居人后？”
沈成荣可完全不这么想。
“姐姐，我不想读书，我想和爹爹那样以后做生意，赚好多好多钱。”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傻孩子，难道看账本不需要认字吗？不说咱们以后蟾宫折桂，至少现在先把字认识了。”
“好吧，那我明天过去就是了。”
沈成荣虽然还是不情愿，但是又觉得读书是必须的。
老太太一直留意这边的动向，笑道，“你看看，燕儿小小年纪就比你懂得教育孩子，你以后也多在家里陪陪孩子，这银子哪里是赚的完的？孩子的学业也重要。”
沈平康虽然感激沈云汐帮助劝说沈成荣，但是他更担心今天的事被宣扬出去，神色复杂，看着沈云汐若有所思。
沈云汐知道他的意思。
“成荣肯定因为今天的事情害羞，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沈成荣更加别扭，“我哪有？”
“是，成荣，我将你的书箱带回来了，今天先生让我们练字，先练‘人’字，东西我放在外面了。”
“啊？”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逃过的，至少能在家里休息两天，没想到，唉，沈成荣摇头感慨，我这姐姐是不是缺根筋？
“燕儿这话说的有理，明天我就带你给先生赔罪道歉，就算是受伤，也不能耽误上课。”
“啊？”
此时沈云汐也不得不感慨，还真是严格。
“吴大夫留步，还有要事相谈。”
带着吴大夫到了明月阁，沈云汐就明白老太太的要事是什么了。
“燕儿，先来见过吴大夫。”
“是，奶奶，吴大夫好。”
吴大夫见这姑娘冰雪聪明，刚刚在沈成荣哪儿已经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只是不知道老太太为何要带自己到明月阁来。毕竟大夫不吉利，没病没灾的谁也不愿意请上门。
“吴大夫，燕儿从她姐姐生病之后就希望能够学医，减轻家人痛苦，吴大夫你的人品医术一向是我敬重的，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收燕儿为徒。”
“这，”吴大夫只当是小姑娘有隐疾，没想到为的这个。
“吴大夫是觉得哪里不妥当？”
现在在学堂读的书，沈云汐上一辈子都已经度过了，学医再是重点，看吴大夫不情愿，她有些急躁。
“倒不是我不情愿，沈姑娘，你可知道世人都觉得大夫终日和病痛作伴，不吉利。你要是接触了这一行，以后的路不太好走。而且，学医是个苦差事，可以说不亚于十年寒窗苦读。你一个小姑娘可能坚持不下去。”
“虽然说是不吉利，但是有哪一家能够离开大夫呢？现在年纪太小，能坚持这话实在是不敢说，但如果不尝试就放弃，必然会遗憾终生。”
沈云汐虽没给出一个确定的答复，但是语气坚定，让吴大夫无可推辞。
“现在是否读书？”
“已经开始读书了，不过刚进学堂。”
“那你现在识字不多，开始学医有些困难，不如我先给你一本书，上面是我们常见的药材名称，等你把这些字认全了，我再来教你医术。”
送走了吴大夫和老太太，沈云汐翻着那本书犯了难，老太太和吴大夫是拿她当五岁的小孩子看待，要她识字情理之中，只是她不想因此耽误了学医。可要是表现的太过聪慧，又会让人又会让人起疑。
翻翻那本书几乎没什么生僻字是沈云汐不认识的，坐在一旁她盯着那书发呆。
一想到老太太送走了吴大夫之后去而复返，看她发呆，便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愁眉苦脸的，难道还是在为了弟弟担心？”
“成荣虽然今天受了伤，但不过是皮外伤，这三两天也就能够下床了，我担心吴大夫医术高明，请他看病的人不在少数，这样一来我学习的时间就少了许多。”
老太太拿过那本书翻了翻上面确实如吴大夫所说只有一些药材的名字，至于药理全部讲解。
“别的孩子这个年纪都哭着闹着不愿意读书，倒是你一心想要学些东西。也难为你有这个心。吴大夫每隔两天都要到我这里来检查身体情况，他下次过来，我让他带本药理，闲来无事你也可以翻翻。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学堂的功课不能拉下。”
对已经学过一遍的沈云汐来说再简单不过，她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好，还是没看错，像你这么好学的孩子，若是男子定能金榜题名。”
“谢谢奶奶，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老夫人，侯爷已经在外面等了挺长时间了，要不现在过去看看？”
到这儿沈云汐明白为什么老太太离开又回来，估计是为了爹爹请求放过媚姨娘。
“走，燕儿，跟奶奶一起过去吃个晚饭，已经吩咐小厨房准备好了。”“母亲，媚儿他真的知道自己的错了，现在她躺在床上根本就无法起身，又怎么能到浣衣局去做苦工呢，就算是要把她送过去，也等到伤好了再送吧。”
沈云汐和老太太我要出现在门口，沈平定就跟了过来。
“定儿，都已经这个点儿了，你这晚饭吃过没？若是没有就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老太太顾左右而言他，根本就没有接这个话茬。
“母亲，刚刚去看过他了，虽然已经上了药，但是动一下就有血津出来，实在是不方便挪动。”
沈平定硬着头皮跟在老太太后面继续说道。
“定儿，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
沈平定现在心里只有媚姨娘，哪里有心思考虑是什么日子。
第七十七章 做贼心虚
“今天是你这几个孩子入学堂读书的日子。要是你真的愿意尽一个父亲的职责，就应该知道今天月儿还被先生责罚了。等你做好了这一切，再来跟我求情吧。”
沈云汐收到了来自沈平定求救的目光，但是她专心致志盯着面前的饭菜，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说句难听的，媚姨娘现在的下场可是他一手促成的，哪里有人愿意功亏一篑？
“燕儿，今日在学堂都学了什么？你姐姐是因为什么受罚？”
沈云汐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我看要不就把月儿放到何氏身边养着，我看何氏养出来的孩子个个都不错。”
老太太也早有耳闻，听沈云汐说的分毫不差，突然提议。
“母亲，月儿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若是现在把她强行交到蓉儿哪里，两人感情也亲厚不到哪里。”
“我说的有道理，荣儿那本来就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若是再添一个也不一定带得过来。要不这样吧以后月儿下了学就让她到你那儿去，由你来监督她写字读书，也省得你闲来无事，到处乱跑。”
老太太这话有斥责之意，沈平定只能低下头忍着。他现在最着急的是媚姨娘，虽然那边的小厮因为有他在上头压着，一时不敢强行带媚姨娘离开，但如果是老太太发话，估计马上媚姨娘就得搬到浣衣局去。那地方又潮湿还要干重活，媚姨娘这样的身子骨，怎么能受得了呢？
“母亲，您教训的是。”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他们刚刚到学堂读书，练字识字都是相当紧要的。我今天也和蓉儿说了，孩子的功课不能落下，燕儿这边我会盯紧，月儿就交给你了，过段时间我会去检查。”
老太太絮絮叨叨说着孩子们读书的事，丝毫不往媚姨娘那边引。沈平定坐立不安，但是又不敢擅自改变话题，生怕老太太会迁怒于媚姨娘。
好不容易等到这顿饭吃完，沈平定实在是等不及了。
“您看媚儿那事，她现在伤重是真的走不了，过两天我一定亲自把她送过去。”
老太太心里有数，这沈平定也不能逼急了。
“让她继续待在祠堂反省，三天之后再送过去。还有你今天晚上盯着月儿读书之后，也到蓉儿那儿去看看。”
沈平定大喜过望，这会儿别说让他去看何氏了，就是让他上刀山也在所不辞，她忙不迭点头答应，飞奔而出。
“为了个女人就鬼迷心窍到这般地步，现在我不求沈家繁荣昌盛，只求平平安安。燕儿，要赶紧回去看看今天的功课。”
沈云汐回去的路上，不断想着老太太今天的行为。沈平定虽然旁边姨娘争取了三天养伤的时间，但依然改变不了结局，同时还答应了老太太照看孩子功课。这样的计策可以说立于不败之地。
看到沈平定，媚姨娘以为自己可以离开了。
“侯爷，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媚儿，现在母亲正在气头上，你先等等，过段时间她消气了，我就带你出去。”
媚姨娘在沈平定这儿一向温顺，但身上的伤和心里的同已经让她接近崩溃了。
“为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就算是我拿了些钱，但你们都拿走了。还有，那天晚上明明是你来找我的，怎么就只有我一个人受苦受难。”
“你能不能安静点儿？”
沈平定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声嘶力竭的女人是一向小鸟依人的媚儿。
“我，安静点儿？”媚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那个百依百顺的沈平定去哪里了？
“我是偷偷过来的，你要是把人喊来，以后都别想离开浣衣局。”
“好好，”媚姨娘哪里敢多说，浣衣局那个地方可不是人待的。
沈平定出了门，叮嘱两个小丫鬟过去给媚姨娘上药，自己则去盯着沈棠雪的功课。
“爹爹，晚上好。”
沈云汐是来看媚姨娘的，这才刚走到门口就撞见沈平定，沈平定做贼心虚，装作赏月模样。
“我赏月路过此处，你这是去哪儿？”
欲盖弥彰，沈云汐也没揭穿的想法。
“晚饭我听爹爹说姨娘受伤甚重，特意带着吃的过来看看她，祠堂是严肃的地方，我带的清淡，没有荤腥。”
沈云汐知道，现在在他人眼中自己是媚姨娘的亲生女儿，虽然这当娘的多有不对，但也应尽尽孝道。而且，若是自己只亲近何氏，难免会让人觉得自己捧高踩低。现在势力未曾壮大，还是不要落人口舌。
“好，你有心了，但是也不要呆的太久，免得你奶奶不高兴。”
沈云汐忍不住要为老太太说两句。
“爹爹，我作为女儿，心疼母亲，只要符合礼法家规，奶奶都不会生气。”
言外之意，老太太生你们两个的气，是因为行为不符合礼法家规。
沈平定自然是听明白了，但是当着下人的面也不好反驳，毕竟老太太是自己的长辈。
带着饭盒，沈云汐走到媚姨娘身边。
“姨娘，我听父亲说你伤的重，特意给你带了些吃的。”
媚姨娘本来看到沈云汐就已经阴沉了脸，但是听到有吃的又有所缓和。沈家的家规，在祠堂反省不能大鱼大肉，在加上她这段时间连连受罚，下面的丫鬟都给些馒头清粥之类的，连一丝油水都没有，她早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
“好孩子，你给姨娘带了什么过来？”
“米粥，馒头，还有一叠土豆丝。”
沈云汐说罢便打开饭盒刚刚将土豆丝端出来，便被媚姨娘打翻。
“你居然带这些东西来给我，你是故意的吧。”
沈云汐笑道，“怎么会是故意的呢，我记得姨娘之前经常给我吃这些，说这些最有营养了。”
“你这是在报复我。”
沈云汐一脸无辜，本来就是个五岁的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泪水。
“姨娘，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也想给姨娘带些好吃的过来，但是家规上说了，在祠堂反省不能大鱼大肉。我只能这样。”
第七十八章 作威作福
说话间老太太进来了。
“看在在祠堂完全不能让你好好反省。既然这饭菜你不想吃，凝香，那扫帚和抹布过来，让媚姨娘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雅姑姑，吩咐下去，明天早上媚姨娘这边就不用再送饭过来了。”
“母亲，我错了，我刚刚是饿昏了才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家燕儿怎么可能报复我呢？你说对不对，燕儿，刚开始咱们两个聊得不是还停开心的吗？”
媚姨娘身上有伤，几乎是爬过来的，她努力在老太太脚边跪好，想要求得哪怕一丝同情。
“现在你知道错了？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那就应该承担应承担的后果。”
说罢，老太太就带着沈云汐出去了，本来她看儿子苦苦哀求，也有些心软，想来看看媚姨娘，若是认错态度好就早些放出去，谁知道一到门口就听到她斥责沈云汐，嫌弃带来的饭菜差。
“奶奶，你消消气，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
沈云汐早就料到老太太要过来，晚饭时间，沈平定给媚姨娘求情，老太太就有些动容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有几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儿子为难？老太太当时没松口，自然是要看媚姨娘的态度，所以沈云汐才编排出了这么一场戏来。
“我不生气，我是心疼你，别人家的娘亲都把孩子看作是掌上明珠，但是她呢？唉，孩子，真是后悔没能早点把你带到我身边来。”
沈云汐拉着老太太，轻轻晃晃。
“现在能和奶奶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话听得老太太一阵心酸，这孩子之前是吃了多少苦才会去吃容易满足。
“好，以后你就跟在奶奶身边，一直到你出嫁，都跟着奶奶。”
“四小姐，你慢着点儿，现在还不回去，回去我就又要挨骂了，你听到没有？”
这话听得沈云汐皱起了眉头，既然是四小姐，那应该是主子，怎么还有这么和主子说话的。
老太太也停住了脚步。
“是谁在哪里？”
草丛那边一阵悉悉索索，一个穿戴甚好的丫鬟走了出来，可能是在自己的主子面前作威作福惯了，这丫鬟说话口气倒是不小。
“我是二爷府上的如兰，今天带四小姐过来，这四小姐顽皮不懂事，跑到草丛里怎么叫都不回去。”
“听你这意思倒是主子不懂事？”老太太是慢吞吞的口气，但是沈云汐已经感受到了她的不满。
“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丫鬟现在才察觉不对。
不一会儿草丛里跑出来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来，沈云汐仔细一看，约莫两岁，刚刚会走的年纪，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来的姑娘。
“奶奶。”
小姑娘飞跑过来，走近之后，沈云汐才发现她的脸上还站着草和泥巴，身上的衣服也没穿整齐，扣子扣得乱七八糟。
正是天真的年纪，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受到了怎样的待遇，沈云汐心中一酸，拿出自己的帕子帮她把脸上泥擦干净。
“四小姐实在是顽皮，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是吗？那她这衣服扣子是怎么回事？一看就是早上没弄好。”
这是沈云汐第一次发脾气，连老太太都惊讶，随即老太太说道，“你一个丫鬟，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却把主子弄成这个样子，你以后也不用当差了。”
这丫鬟这才知道怕了，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老夫人，我错了，您在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们没听到老太太说什么吗？还不把人拖出去？”雅姑姑一声令下，旁边的人连拖带拉把如兰给拉了出去，只留下一路的哭喊。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沈云汐总也想不起来，侯府之中还有这么个姑娘，既然是主子，还成为小姐，难道是沈平定露水情缘生下的孩子。
这姑娘还小，也不知道说什么，老太太借口道，“这是你叔叔家萧姨娘的女儿沈与柯，可怜你萧姨娘去世的早，没有人照看。”
沈云汐明白沈与柯的处境，沈平康出门一走少则半月，多则半年，哪里有时间照看。秦氏虽然心眼不坏，但也没有何氏的大度宽和，对这小丫头估计是视而不见，也难怪连个下人都敢欺负。
“要不让凝香把她送回去，顺便让婶婶给重新安排个贴心的丫鬟照顾。”
虽然心疼，但毕竟是不再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这是沈云汐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行，这样，让雅姑姑来送，凝香还是跟着你，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会明月阁我不放心。”
正说着，一阵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沈云汐确定不是自己，目光转向了沈与柯。
“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系。”沈与柯点点头，看向凝香手中的饭盒。饭盒里面现在只有粥和馒头，沈云汐将馒头拿出来给她垫垫。
“你先吃两口，到姐姐哪儿再多吃点好不好？”
沈与柯是饿坏了，拿着馒头就吃，连话也不说。
老太太心疼，但是自己身边已经养着一个了，人老了精神不济，再来一个也不一定比在秦氏哪里养的好。
“奶奶，我先带妹妹到我哪儿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我让秋姑姑送她回去。”
带着沈与柯回到明月阁，沈云汐赶紧拿了点心上来，又吩咐厨房的人煮点儿粥。
“满满吃，千万别噎着了。”看着沈与柯狼吞虎咽，沈云汐就想到了自己的从前。自己至少还有老太太照应，这小丫头要怎么办？
“谢谢姐姐。”
一番狼吞虎咽，沈与柯终于停了下来。
“不用谢，我是沈云汐，以后你要是有事尽管过来找我。”
话已出口，沈云汐不禁一阵悲凉，这样的年纪，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吃不饱穿不暖。自己重生之后，接连几次家宴都没能看到她，说不定沈平康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
“好，谢谢姐姐，姐姐你这里好大好漂亮，我也想要住这样的房子。”
沈与柯眼中的惊叹不是假的，沈云汐越发心酸。
“要不今天晚上你就住在我这里吧。”
第七十九章 两全之策
秋姑姑在旁边提醒道，“二小姐，四小姐不是咱们府上的人，就是想接过来住两天也要经过秦夫人的同意。”
“好吧，咱们一起送她回去。”
一路上，沈与柯拉着沈云汐的手有说有笑，无非就是称赞今天的糕点好吃，她刚刚会说话，口齿不清，都得沈云汐哈哈大笑。
凝香也和秋姑姑打趣，有个伴一起长大也挺好的。
如兰被打出去的事已经传到了秦氏耳朵里，她坐立不安，生怕老太太过来问罪。现在知道是沈云汐和沈与柯一起回来才松了口气。
“燕儿，谢谢你这么晚了送柯儿回来。”
沈云汐观察沈与柯见到秦氏的表情，并没有害怕，也没有感情，看来秦氏对她只是冷漠，并没苛待。
“我们两个玩得开心误了时辰，还希望婶婶见谅。”
看沈云汐要走，沈与柯不舍道，“姐姐，我想和你一起。”
沈云汐心酸，半蹲下身子。
“现在已经不早了，应该休息了，明天我再来找你玩好不好？”
沈成荣从里面跑了出来。
“姐姐，你明明是我的姐姐，怎么又多了一个妹妹？”
沈云汐哭笑不得。
“成荣，你身上的伤好了？”
沈成荣是在里屋听到有人和自己抢姐姐才跑了出来，这会儿经过沈云汐的提醒，感觉屁股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哎呦，哪有，但是你也不能见异思迁啊。”
见异思迁？这小屁孩在哪里学来的新词？沈云汐无奈，“还不赶紧进去休息，养好了精神去学堂读书。”
“婶婶，那个不称职的丫鬟已经被奶奶赶出去了，还希望你能帮着寻一个贴心的来照顾妹妹。”
“这个我知道，也是我平时忙于家事，疏忽了对他的照顾，以后我自当尽心竭力。”
沈云汐虽然是个孩子，但毕竟是跟在老太太身边的，这次又按照老太太的意思送沈与柯回来。秦氏给她个说法，也算是给老太太个说法。
“谢谢婶婶，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想不到秦氏也是这样苛刻的人，看四小姐可怜的，在她面前连话也不敢说。”
凝香一路念念叨叨，替沈与柯报不平。
“毕竟不是亲生的，秦氏只是疏于管教，现在咱们还没出人家的地界，还是少说两句。”
沈云汐又回头看了一眼。继续把沈与柯放在秦氏这儿她不放心，但是怎样名正言顺的把人带出来呢？
“你们知道叔叔现在在府里吗？”
“二老爷今天晚上就出门了，跟着他的小厮带了不少行李，估计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这就难办了，沈平康不在，秦氏就是名义上的当家人。不管是自己还是奶奶开口要人都会引起她的不快。但是要等到沈平康回来，时间太长，沈云汐实在不忍心沈与柯遭罪。
“小姐，你在想四小姐的事？”
秋姑姑过来安置沈云汐睡下。
“是啊，婶婶虽然不会虐待，但总归是不上心，她现在年纪还小，独自住着肯定会受欺负。”
推己及人，沈云汐知道这样的日子难捱。
“小姐，我知道你伤感自己的境况，由此担心四小姐，但是眼下咱们就只有老太太帮衬着，若是处理不好让秦氏生气，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知道，所以希望能有两全之策。”
沈云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今天沈成荣嘴里的一个词引起了她的注意：见异思迁。沈成荣才刚刚读书，哪里知道这样的词，定然是听身边的人说起才会知道。这身边的人应该就是秦氏，毕竟秦氏治家甚严，丫鬟们是不敢再沈成荣面前提起的。
秦氏既然提到见异思迁，说的自然是沈平康，沈平康一向宠爱李海棠，怕不是这两人之间争风吃醋？这么一来就好办了。
第二天下了雪，沈云汐特意去李海棠那边转悠。
“呦，这不是二小姐吗？怎么今天有时间到这里来？既然来了，到我那儿玩会儿？”
李海棠今天穿着水红的裙子，像极了六月里映日荷花。
“李姨娘，你小声点儿，我今天过来不是找你的，是找我妹妹沈与柯。”
沈云汐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
“你找她不是应该到你婶婶那儿吗？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你不知道，我想把妹妹接到我哪里去住。这样叔叔就能对我也好一点儿了，叔叔平时在外，见过不少珍奇的宝贝，有了妹妹住在我哪里，我也能跟着沾光。”
李姨娘一脸不信。
“你叔叔已经很久都没有去看过那丫头了，说不定还不如你记得清楚。”
“姨娘，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今天这脑子不太够用？之前是因为叔叔把她给忘了，但是昨天晚上那事闹得还不够大？奶奶是肯定会告诉叔叔的，不管叔叔到底喜不喜欢妹妹，奶奶知道了他总要做做样子。到那时，他看我对待妹妹极好，自然会念着我的好，哪怕做做样子呢，是不是？”
李姨娘半信半疑，这么说来还是有点儿道理。
“那你直接让你婶婶把妹妹给你带不就好了吗？”
见李海棠换了态度，沈云汐知道她信了七八分。
“我觉得婶婶现在也有这样的想法了，虽然说妹妹不是她亲生的，但是现在带在身边，谁不称赞她一声贤惠。而且，现在你也怀了孩子，要是生了个儿子就和她平起平坐了，现在能够捡到一个不要钱的女儿实在是太划算了。”
沈云汐低头一脸惋惜，“现在就是我年纪太小，要是有个年纪大的人来抢，说不定抢得到。”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心思，但是你妹妹年纪还小，你又要读书，哪里能照顾她？”
沈云汐一脸不可思议。
“姨娘，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也是可以不用自己照顾的，就说吃奶这样的，不是还有奶妈？现在妹妹已经两岁了，有两个勤快的丫鬟例外照应就行了，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
李海棠只觉得脸发烧，她是穷苦人家出身，之前可是没考虑过这些。
第八十章 挑衅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一个小人，老夫人怎么也不会放心把孩子交到你手里。”
“呵，姨娘，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沈云汐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小声说道，“现在婶婶虽然照顾妹妹，但是之前照顾不力的罪名她是洗脱不了的。现在我天天过来照看妹妹，到时候妹妹自然会选择我啊，难不成要选择一个整天板着脸的人。我已经问过了，这次叔叔至少也半个月才能回来，小孩子嘛，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建立起信任来。只是，姨娘，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李姨娘笑的谄媚，“那是当然了，你这么信任我，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唉，时间也不早了，这丫头该不会是忘了昨天的约定吧，不行了，姨娘，我还是赶紧回去，一会儿奶奶就过来考察我的功课了。”
沈云汐慌慌张张离开花园，后面李姨娘冷笑一声。
“到底还是个孩子，绞尽脑汁，最终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琉璃在旁边笑道，“主子，咱们自然不能让她的心愿达成，不说别的，之前那咱们的那珍珠也应该在这上面找补回来。”
“怎么说你好呢，就是这么浅的眼皮子，走，咱们到夫人那儿走走。”
秦氏正因为沈与柯发愁，她实在不愿意把自己的心思耗费在别的孩子身上。现在沈成荣刚刚读书，需要自己引导，偌大的府邸也需要自己掌管，哪里有别的心思。但是现在老太太已经知晓，若是她在沈平康哪里说两句嘴，自己这当家主母不就有了不称职的名头。
“你们好好管着她，千万不要让她乱跑，尤其是南阳侯的院子，要是再被老太太看到，可仔细你们的皮。”
下面叫翠竹的丫鬟是秦氏刚刚安排给沈与柯的，这小姑娘行事干练，人也善良，到时个不错的。
“是。”
“好了，赶紧带下去，我看着就心烦，成荣人呢，不是说吃过饭练字的吗？人又跑到哪里去了。本来年纪小，念书就吃亏，现在又和侯府的沈成延在一块，难免被人比较。”
“我说姐姐，你这也太心急了吧，现在成荣年纪还小，你就这么急着让他拔得头筹？”
李海棠一步三晃，这步步生莲的走法在秦氏眼中做作至极。
“妹妹怎么有时间过来？”
李海棠的肚子越发大了，有不少人都在私底下议论说肯定是男胎，这早就让秦氏坐不住了。
“我这不是吃过饭没什么事情做，到姐姐这里来串门子，希望姐姐不要嫌弃。”李海棠低下头，那帕子捂着嘴，看秦氏的眼睛满满挑衅。
“怎么会嫌弃呢？妹妹貌美如花，我见犹怜。”秦氏面上不得不客套，但是在心里已经把李海棠骂了个狗血临头。
“刚刚我进来看到一个小姑娘出去，不知道这姑娘是何人？看起来很是精致，眉眼还和老爷有些相似。”
这话是戳了秦氏的痛处，当初和沈平康在一起时也是山盟海誓，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自己怀孕没多久，沈平康就勾搭上了萧姨娘，生了沈与柯出来，就现在对沈与柯不闻不问的态度，已经是秦氏最大的善意了。
“这是成荣的妹妹沈与柯，母亲是已故的萧姨娘，这段时间我带着身边。”
李海棠看着她醋意翻江倒海，但是又不得不压制就觉得好笑。
“我说姐姐你真是大度，算起来这沈与柯应该比成荣小那么一两岁吧，我现在怀着孩子，看到这小姑娘觉得开心，要不然我带回去照顾一段时间？”
秦氏诧异，这李海棠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提出来要照顾沈与柯，这可是个谁都嫌弃的拖油瓶，就连沈平康都已经将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妹妹，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但是你现在月份也不小了，两岁的孩子正是闹腾的时候，你现在带回去，要是伤到了你腹中的孩子，咱们谁也担待不起啊，不如这孩子还是先放在我这儿，等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咱们问明了老爷再将她送过去不迟。”
秦氏也是出身高门大户，妻妾之间争宠见得多了，对于李海棠自然是小心再小心。
“姐姐，看你这话说的，我现在月份大，也没有精力到处出来走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实在是闷得慌，倒不如有个孩子在一起，欢声笑语，好过寂寞。而且，我看那丫头安安静静的，没有一星半点顽劣性子。”
秦氏疑心更重，说起来，这沈与柯一直都是自己带着，若是在李海棠哪里伤了孩子，还不都算到自己头上，或者，李海棠还有其他的阴谋，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得逞了。
“妹妹，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盯着成荣习字，要不然咱们等老爷回来再说？”
李海棠见她态度坚定，知道在这儿是行不通了，她也不闹，依然是言笑晏晏。
“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
“主子，咱们就这么算了嘛？”琉璃悄声说道。
“现在不是还早嘛，咱们去老太太那儿看看。”
“燕儿，你今天的书都读的不错，吴大夫给你的医术可曾看了？”
“回奶奶的话，我看了一部分，医学实在艰深，有不少地方孙女看不明白，等着下次吴大夫来授课时询问。”“好好，你心里有数就好。”
“老夫人，二爷府上李姨娘来了。”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书，皱着眉头。
“这个时候她来作甚？”
“奶奶，李姨娘深夜前来必然是有要事，不如孙女先回避。”
沈云汐知道，若是自己在场，这李海棠必然不会轻举妄动，自己还是避开的好。
“老夫人。”李海棠知道老夫人对尊卑看的很重，上来就是一个大礼。
“起来吧，有什么事，说说看。”
老太太示意她在旁边坐下。
“是这样的，我听说昨天晚上，柯儿受了欺负，心里很不舒服。也是我这个当姨娘的考虑的不周到，在府上这么些时日居然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孩子。”
第八十一章 触景生情
现在老爷出了远门，姐姐还有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要照应，我就想着，能不能先把孩子接到我哪里住一段时间，有人照看至少不至于受欺负。”
老太太一时也想不明白她的心思，毕竟现在李海棠身子重，大家都看好这一胎，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个麻烦，还是个沈平康早就已经忘了的麻烦。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谢谢你的好心，只是岚儿才是你们府上的当家主母，有事你也应该和她商量。至于我，早就已经不理世事，哪里还能插得上手。”
这段时间，李海棠见老太太收拾媚姨娘，觉得她是个手段硬的。没想到今天居然不管这事，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这老婆子看清楚了自己的用意？
李海棠为难道，“想接着女孩过来我也是有私心的，毕竟我现在身子重，很少外出，一个人呆在院子里闷得很，想要有个伴儿说说话。姐姐不知道是担心我身子重还是怕我带不好孩子，我好说歹说她与不同意。”
嘴上说的是秦氏为自己着想，但是李海棠却是一脸自己受了委屈还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的样子。
“既然岚儿不同意，自然就有岚儿的道理。岚儿这当家主母做了好几年了，几乎没有什么差错，还是按照她的想法来吧。你要是真的喜欢这孩子，就有时间过去看看。”
“老夫人，我远道而来，实在是孤单寂寞，想要身边有个伴，您能不能帮我和姐姐说说，我这，唉，实在是一个人难过。”
老太太越听越觉得不对，板起来脸。
“你若是觉得自己家里好，当初就不应该过来，现在若是思念家乡，等到孩子出生之后，你就自己回去，也好过在这里度日如年。”
看老太太突然翻脸，李海棠一时琢磨不定她的意思，急忙认错。
“老夫人，是我今天触景生情，才会说出这般不合时宜的言论，还请老夫人原谅。”
老太太知道她心怀鬼胎，也懒得计较，“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好好待着府里，不要生什么幺蛾子。”
李海棠只能告退。
“主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两个女人都是软硬不吃的，难道要等到老爷回来？”
“胡说，等到那个时候再下手就晚了，不如咱们这段时间多去走动走动，先让这小丫头认了我这姨娘，以后再做其他的打算。”
看着李海棠远去，沈云汐知道自己的计策算是成了。
“小姐，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傻，这么一来，在叔叔回来之前，李海棠和婶婶都会争着对妹妹好，这段时间她也能过得安稳。”
课上，沈成荣一直板着个脸。休息时间，沈云汐叫他也没有回应。
沈棠雪冷笑道，“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热脸贴个冷屁股？”
沈云汐懒得搭理她，现在先生正观察着学生们的一言一行，沈云汐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受罚。
只是沈成荣这家伙是怎么了？平时姐姐，姐姐叫的亲，今天连个动静都没有。还有沈成延，这才几岁，念书时就像个老学究一般板着脸，休息时间还找个地方打拳，这是要包揽文武状元的节奏？
“姐姐，我想死你了。”
远处，一团粉红色飞奔而来，差点儿让沈云汐站不稳。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不能让她进来吗？”沈成荣板着个脸，小小年纪已经有了沈平康的积分气势。
“回二少爷，我一个不留神，四小姐就进来了。”
沈云汐上前抱抱沈与柯，看起来脸色红润，衣服也穿得干净，应该是过得还不错。
“柯儿，这里是读书学习的地方，你年纪小，不宜到这里来玩，还是跟着翠竹先出去，等我回去再去找你玩。”
“姐姐，我要姐姐。”昨天一整天，沈与柯都闹着要和沈云汐玩，今天终于找到人了，怎么愿意离开？
“这没娘疼爱的就是爱凑在一起玩。”
“你说什么呢？你的娘倒是疼爱你，现在她人不是还在祠堂里？”
沈成荣虽然赌气，但是还是不愿意有人说沈云汐一句不好。
沈云汐让翠竹先把沈与柯带下去，免得先生看到不高兴，自己则站到沈棠雪身前。
“柯儿年纪还小，你这么说她，会让她难过的。”
“哈哈，”沈棠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难过，虽然她是没有亲娘心疼了，但是你看看她的穿着，这粉色的绸缎裙子应该是天然色彩，可是你身上这一百件都换不来的。沈云汐，你现在虽然有老太太照拂，但是到底还是差了。”
老太太给沈云汐做了不少好衣服，但沈云汐想着在学堂念书，难免沾上墨水之类的，还是穿普通些的衣服好，没想到居然会成了沈棠雪嘲讽自己的理由。
“妹妹自然是不能喝姐姐相比的。”
沈成荣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沈云汐，这又是在闹哪出？明明奶奶都要把她宠上天了，几件衣服还是有的吧？不过，根据他对沈云汐的了解，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吃亏，自己还是等着看戏吧。
只是，平静一直到了下学，魏先生都未曾说什么。
“弟弟，你今天在为什么不开心？”沈云汐最终还是心软，下学之后主动追上去问问。
沈成荣一脸不高兴。
“我一直都只有你这么个姐姐，你倒是好，现在都已经又多了个妹妹。”
原来是吃醋了，多大点儿事。
“我当时什么事呢，你应该听说了，我见到柯儿时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这样的孩子，你看到不会觉得心疼吗？”
“我……”沈成荣也是个心软善良的孩子，平时在花园里玩耍他也曾见到过脏兮兮的沈与柯，只不是忘性大，玩开了就抛之脑后。
“所以啊，咱们都是沈家的孩子，能和睦相处是最好的了。现在我是沈与柯的姐姐，你想不想成为这样一个小哥哥？她正好住在你府上，还需要的多多照顾。”
“姐姐，哥哥，我在这儿等你们好久了。”
第八十二章 幸灾乐祸
沈与柯蹦蹦跳跳出现在二人面前。本来还在犹豫的沈成荣因为这句“哥哥”，心都要融化了，狠狠在沈与柯的脸上亲亲。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到我那儿吃点儿东西再回去，小厨房新作的糕点好吃极了。”
沈云汐难得有心思陪他们几个玩耍。
“好，走啊。”
“荣儿，”秦云岚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沈云汐知道是不能一起玩了。
“婶婶。”
“娘亲。”
“燕儿，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还是带荣儿回去吧。至于柯儿，要是你想带她去玩玩也行。”
“娘，为什么？我也想去姐姐那里玩。”沈成荣只要一回到家就是习字读书，现在他是能在外面待多久就待多久。
“你现在已经是读书人了，今天先生教的书背会了吗？明天先生要讲的功课温习了吗？姐姐和妹妹不用参加科举，你以为你也不用吗？”
秦云岚冲沈云汐笑笑，强行带着沈成荣回去。
看着沈成荣离开，沈云汐只能感叹幸亏自己没有个这么严厉的母亲。
“走吧，柯儿，我带你去我哪儿吃点心。”
沈云汐刚到明月阁，老太太就让雅姑姑送了长衫过来。
“二小姐，魏先生派人来交代，说以后上课学生都穿着同样材质剪裁的长衫。这是您的，老太太特意让我送来。”
“我知道了，谢谢奶奶、先生。”
“小姐，为什么啊，你们又不是男子，怎么也穿这样的衣服？实在是太丑了。”
“可能是要我们把心思都放在念书上吧。”沈云汐倒是不在意，重生之后她只希望能够复仇。
紫竹院，沈棠雪早就已经闹开了。
“这么丑的衣服谁爱穿谁穿，反正我是不穿，这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男孩子。”沈平定耐着性子哄道，“可能是魏先生处于其他考量，让你们暂时穿着这些，以后还是会让你们换过来的。”
沈棠雪从小到大锦衣玉食惯了，媚姨娘从小就教育她，女孩子要收拾的精致艳丽才能博得男人的喜欢，将来嫁一个好人家。
“我不，我穿成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有人喜欢？我不愿意，就是不读书，我也不要穿成这样见人。”
沈平定实在头疼，又耐心劝了两句，无奈沈棠雪是个把打扮看的比性命还重的人，怎样都无法说服。
“随便你，只是明天被先生骂了，不要跑到我这里来哭鼻子。”
沈棠雪心里委屈，等到沈平定离开了，索性讲衣服用剪子给绞了。
“这样难看的衣服谁愿意穿谁穿，明天看看到底有几个会变成丑八怪。”
按照魏先生的要求，沈云汐都换上了棉布长袍，先生看到他们三个也是满意点头。沈成延本就不介意穿什么，沈成荣虽然不愿意，但是嘟哝了两句就穿上了。
沈棠雪是最后一个来的，她的身上穿着鹅黄裙子，和春天的气息很是相配。只是，在她进门的那一刻，魏先生的脸色就阴沉了。
“沈棠雪，昨天穿长袍的消息你不知道吗？我可是派人亲自送到了你父亲那里。”
沈棠雪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知道。”
“知道你还穿成这样。回去把衣服换了再过来。”
沈云汐虽然想着她不愿意穿长衫，但是没想到如此堂而皇之。
“先生，我，我可以明天再换吗？”
昨天晚上沈棠雪还理直气壮的，今天一看到魏先生就想起了之前挨得手板，气势也弱了下去。
“不可以，昨天已经说过了，而且，当时老夫人也说会做好衣服给你们送过去。他们三个都穿的一模一样，不会单少了你的吧？”
沈棠雪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云汐也踩了个七七八八，下面的沈成荣更是幸灾乐祸。
“先生，姐姐可能是觉得衣服难看，所以才不穿的，之前她曾经说过，布衣都是乡下人穿的，她这样大小姐的身份只有绸缎能配得上。”
“沈成荣，你先坐下，沈棠雪，你的丫鬟应该就在门外，就让她带你回去换了衣服咱们再读书，否则，今天咱们这书就不读了。”
沈棠雪慌了，这衣服昨天她已经剪成布条了，现在到哪里找回来？
“怎么，不愿意？”魏先生更加生气，之所以会让大家统一穿着长衫，还是因为昨天见沈棠雪贬损沈云汐的衣着，果然，今天最不愿意换衣的就是她。
“我……”
沈棠雪只能转身，这衣服是老太太送过来的，现在要找一模一样的也只能到她哪里去。
“奶奶，”
老太太见她过来，眼眶微红，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自己昨天送去的，就知道她是挨了先生的骂。
“怎么？”
“您昨天送给我的衣服还有多余的吗？我不小心将她弄脏了。”
沈棠雪哪里敢说自己剪了，还是弄脏这个理由好些。
“弄脏了让芍药过来就好了，你应该在念书，怎么也跑过来了？”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老太太语气严厉。
沈棠雪哪里知道是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了，还以为老太太的不高兴是因为衣服脏了。
“今天习字，弟弟不小心打翻了墨水，弄在我的身上。”
这样一看就是谎言，习字身上沾了墨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魏先生怎么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让沈棠雪回来换衣服?
“这么说来，显示是太胡闹了，我现在去和他说道说道，怎么能因为这个就让你回来？”
沈棠雪哪里敢让两人见面，“奶奶，先生是因为我们中断读书不开心，您还是不用过去了。”
“月儿，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做老师不仅要学问高，品行更要正直。因为这等小事无缘无故责怪你们，我这个做奶奶的是真的看不下去。现在我就去找他理论理论。”
老太太就是炸一炸沈棠雪，她果然编不下去了，只说是自己昨天晚上不小心把衣服弄坏了，今天没有穿，才弄得先生生气。
“这也简单，我现在让雅姑姑再去给你做一件，只是这棉布衣裳，你是怎么把它弄坏了？”
老太太愈发严厉，这样的衣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坏了的。
第八十三章 爱不释手
无奈，沈棠雪只好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老太太不想耽误其他的孩子读书，让雅姑姑拿了备用的出来给她换上。
魏先生说道做到，一直等到沈棠雪回去才后才开始教书，此时的沈棠雪就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姐姐，姐姐，”一到休息时间，沈成荣就凑到沈云汐的身边，“你说今天先生为什么不打她的板子？”
“有句话说的好，杀人诛心，今天先生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阴影，这样的难堪可比打板子要重多了。”
沈成荣哪里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依然重重点头，“姐姐，你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沈棠雪见沈云汐和沈成荣已经抱团，想到之前饭桌上，沈成延似乎和沈云汐不和，自己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拉拢一番。
“成延弟弟，你这么努力，将来一定会功名加身的。”
“何为功名？我要功名又有何用？”沈成延志向高远，一向希望能够为万世开太平，所谓功名对他来说不过是浮云罢了。
“功名就是功成名就，等你有了功名，皇帝会器重你，百姓会拥戴你，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沈棠雪以为沈成延此言是不明白功名为何物。
“要是需要荣华富贵，我只需要继承爹爹的位置就好了，哪里还需要念书？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你先离开吧。”
沈成荣只觉得井蛙不可以语于海，不愿多说。
“成延，以后休息时间，咱们两个也可在一起聊聊天。”
“之前舅舅教给我了一套拳脚，我还没能练熟，如果没事，我要练习了。”
沈棠雪一直都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冷落？赌气跑到了角落了，现在沈成荣已经和沈云汐走的近了，这个沈成延又冷冰冰的，接下来还有谁能和自己结成同盟呢？想来想去，就只有沈与秀。只是，本来一母所出，凭什么她就能成为嫡女，而自己还要受到沈云汐的欺负。想到这里，沈棠雪就觉得意难平，也没了要结盟的心思。
晚上回去，沈云汐照例到老太太哪里问好。
“燕儿，是不是月儿来学堂欺负你了？”老太太看着沈云汐只觉得心疼，明明就是一母所生，怎么媚姨娘对待两个孩子这么大的差距。
“奶奶，没事，姐姐她就是嘴巴厉害，其他的也没什么。”这口恶气沈云汐已经出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计较了。
“你啊，有什么都不和我说，也就是昨天魏先生来说了一嘴。”
“没事，奶奶。”沈云汐突然觉得自己这戏看的是不是有点儿过了，以后还是不让奶奶担心的好。
“以后受了委屈要和奶奶说，咱们都是侯府的小姐，谁也不比谁差。”
这话听得沈云汐心里暖暖的，长这么大，都是说她不如沈棠雪的，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
“奶奶，谢谢你。”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谢。你母亲知道你想要学医，特意让人买了几本医书回来，近来时疾猖獗，吴大夫实在是脱不开身，等过了这段时间，每隔一天晚上，他来给你讲一次课。”
抱着怀中两本医书，沈云汐觉得是应该去看看母亲，前段时间，自己“不小心”让媚姨娘受罚，担心别人怀疑到母亲身上才一直没有往来。
“谢谢奶奶，我现在到母亲那儿去道谢。奶奶，也帮助我谢谢吴大夫。”
就算前世何氏不知道沈云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沈云汐心中温暖的回忆也几乎都是来自于她，每当媚姨娘陷害自己，总是何氏在旁边为自己说话。
“二小姐，怎么这么晚了过来？”沐兰是个大嗓门。
“我拿到了母亲给你医书，来道谢。”
这是重生以后，沈云汐第一次仔细打量何氏的住所。这房间不大，但布置的极为雅致，何氏坐在书桌前，正核对着今天的账目。
“燕儿，赶紧进来坐，这么晚了，也不怕冻着，一会儿走时，穿件披风再走。”
“娘，”沈云汐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想赶紧扑进何氏的怀里，告诉她自己的身世。
“来，是不是冻坏了，沐兰，赶紧倒杯热茶来，燕儿还小，放点花茶就好了。”
何氏上来摸摸沈云汐的小手，看她是不是冻坏了。本来被风吹的冰冷的手滑进何氏温暖细腻的手心，沈云汐只觉得春天真的来了。
“傻孩子，真的是冻坏了，就是两本书，什么时候过来不行？沐兰，弄个暖手炉来。”
沈云汐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娘亲，我……”
“不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昨天我还在想，这天气慢慢变热，应该嘱咐秋姑姑他们慢慢给你减衣裳了。最近，刚有几匹新的料子过来，颜色鲜艳，适合你们小姑娘做春装。但是，又听魏先生说，要求你们都穿棉布长衫，这是就搁置了。”
“先生是希望我们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
“你能够理解魏先生的苦心是最好不过的了，我还担心你们小姑娘会觉得不开心。”沐兰拿了暖手炉过来，何氏特意自己试试温度才放到沈云汐手中。
“不过，还是要给你们准备衣裳的，马上就是花朝节了，魏先生也同意那天你们放松放松，出去游玩。”
“娘亲，到时候你会和我们一起出门吗？”
沈云汐抱着暖手炉只觉得抱着个小太阳，手里心里都暖烘烘的。
“我就不一定了，家里事务繁杂，可能没时间，要是我脱不开身，看能不能让雅姑姑带你们出去，她为人持重，必然不会出什么差错。正好你也过来了，沐兰，你去把料子拿来，让燕儿选选喜欢那个。”
这一水的料子果然都是春天的颜色。沈云汐爱不释手。
“要是喜欢，可以选多选两套出来，这料子肯定是有多的，这鲜亮的颜色，我们上了年纪的也穿不出来。”
“娘亲，您这是哪的话，要是您都穿不出去，还有谁能穿的出去。娘亲，要是你穿着这样的衣服出门，花儿见了您都要抬不起头来。”
“谄媚！你自己也是有娘亲的人，怎么整天往我娘这里跑？”
第八十四章 好机会
沈成延一进来就板着脸。
“延儿，怎么说话的，先叫姐姐。”
“姐姐。”何氏虽然宽厚，但是家教甚严，就算是沈成延不愿意，也只能先叫姐姐。
“没事，成延还小，可能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误会。
沈成延冷哼一声，“娘亲，我今天的功课已经做完了，您要检查吗？”
“不用了，赶紧去休息吧，听魏先生说你总是争分夺秒，努力是好事，但是也应该给留出休息的时间来。”何氏到底是心疼儿子。
“我知道了娘亲，您放心好了。”
羡慕地看着沈成延，沈云汐希望自己也能够早日和何氏相认。
“母亲，时候不早了，我也应该回去了，改天再过来看您。”
“好，你路上慢点，把这个披上，千万别着凉了。”
何氏跟着一直送到了门口。
“小姐，我说你就是命不好，要是夫人是您的亲娘，前些年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样辛苦。”
秋姑姑面带愠色，“怎么说话的？一点儿都不过脑子。”
沈云汐勉强笑笑，“也许本来是有这个命的，阴差阳错就没了。”
“小姐，你平日里一向稳重，怎么今天也跟着凝香胡闹。当家主母和姨娘身份悬殊，您说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只怕会在背后议论您，不敬生母，妄想嫡女之位。”
秋姑姑吓得脸色都变了。
“我知道，今天不过是四下无人说说罢了。日后我必然会小心谨慎，免得留下把柄。”沈云汐此时只觉得心里苦，亲生母亲近在眼前却不敢相认，甚至连句苛求的话都不能说。而这一切都是拜媚姨娘所赐。
“小姐，你有没有听到哭声，这么晚了，不会咱们遇到鬼了吧？”
凝香战战兢兢，甚至能听到上下牙打颤的声音。
“别胡说，我过去看看。”
秋姑姑就要过去，被沈云汐拉住了，上辈子被陷害了太多次，现在她谨慎多了。
“是谁在哪里？有事可以过来说。”
沈云汐想要将她叫到大路上，人来人往就算是发生什么也有个见证。谁知，一阵悉悉索索，假山后面便没了声音。
“估计是哪个丫鬟受了委屈，在此哭泣，听声音也不是咱们院儿的，走吧。”凝香胆小，担心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附近荒芜，哪个丫鬟这么大的胆子，走夜路跑这么远？”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
凝香越想越怕，不住催促。
“住的离这儿最近的就是兰姨娘了，她现在几乎见不到侯爷的面，就算是家宴也不叫她，想来也是可怜。”
兰姨娘，沈云汐记得这个名字，一直想着扶持她，但是连见面的机会的没有，现在媚姨娘在浣衣局，是个好机会。
“走，咱们到她那儿看看。”
虽然说是姨娘，但是兰姨娘现在的状况还不如得宠些的丫鬟，一进门，沈云汐就感受到了青芜院的荒芜。院子里的杂草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清理了，杂草和种植的花木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本来面目。
在院子里站定，好一会儿，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沈云汐只能自己走到正厅，秋姑姑朗声问到。
“二小姐沈云汐拜会兰姨娘。”
等了一会儿，里面才走出来一个小丫头，约莫十三四岁，说话也是怯生生的。
“姨娘身子不大好，这么晚了见不了人。”
“我是想问问你家主子，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哭过之后，心里可好受了些？”沈云汐比她矮小，但是却生出居高临下之感。
小丫鬟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二小姐，我家主子请您进去。”
沈云汐进门，只觉得这屋里没比外面好多少，窗子管着还进风，灯也忽明忽暗。
“我这儿简陋了些，还请二小姐不要见怪，流年，上茶。”
“谢谢。”这屋子里就简单放了两把椅子，沈云汐在兰姨娘的旁边坐下。
流年茶水上得快，沈云汐端到手里才发现只是白开水。
“我这儿没什么茶，只能让二小姐将就些了。”
“不将就。”沈云汐喝了两口，觉得暖和不少，“热水也是能暖人心的。”
“今晚，我莫名气闷，到假山旁发泄，还希望二小姐不要外传。”兰姨娘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估计是受了风寒。
“这个自然。兰姨娘似乎是病了，可曾请郎中过来看过？”
“小病，不足挂齿。”兰姨娘说吧，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
“还是我明天叫大夫过来看看吧虽说是春天，天还凉。”
流年急着给自己主子拍背，又想去倒茶，手忙脚乱，还是凝香上去添了把手。
“不必了，安安生生的，挺好。”
细看兰姨娘，不过双十年华，说起话来倒有迟暮之感。
“那好吧，我也只是路过，来讨口茶喝，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了。”
和兰姨娘道别，沈云汐带着秋姑姑，凝香离开。
“二小姐，这兰姨娘实在是太可怜了，你看她的眼睛，还是肿的。咱们要不想个办法帮帮她？”
“要想得救，必须要有自救的心思。她没那个心思，谁也没办法。”
即便如此，回到明月阁，沈云汐还是让凝香送了窗户纸和几条棉被过去。
“你记住，选棉被选些颜色暗沉的，最好不要送新的过去。对了，窗户纸你也那些有污迹的，发霉的也行。”
“为什么？”
“别问了，赶紧送过去，趁晚上没人知道。”
“这可怎么办？不然我现在到老太太哪里再拿一身过来，弄成这样子小姐肯定穿不了。”
迷迷糊糊，沈云汐听到耳边凝香焦急的声音。
“你小声点儿，小姐还睡觉呢。”
秋姑姑声音明显压低了许多。
“怎么回事？”沈云汐无奈，只能坐起身来。
“都是我的错，昨天晚上从浣衣局拿回的长衫破了个大洞，我来去匆忙也没来的及查看。”
“昨天我穿的的那件呢？”沈云汐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棉布衣服可要比之前穿的丝绸衣服耐用多了，之前就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昨天我送去浣衣局的人就浸泡在水里了，现在肯定干不了。”
“把衣服拿来我看看。”
第八十五章 内疚
沈云汐拿着衣服查看，这个洞不小，还是在显眼的位置，看样子像是什么东西划破的。
“这样吧，你们去找块布把这里补起来，记得不要选颜色相近的，但是也不要反差太大，做成匆忙之间补起来的样子。”
沈云汐一改之前赖床的毛病，起床洗漱吃饭，算好时间，卡着先生坐在学堂里的点儿过去。
魏先生虽然不赞同穿着华丽，但是也要求干净整洁，把衣服弄成这个样子，他必然会追问。
果然，魏先生看到沈云汐便皱起了眉头。
“沈云汐，你的衣服怎么弄成这样？”
沈云汐一脸内疚。
“把衣服送到浣衣局去洗，昨天拿回来时忘了检查，今天早上才发现破了这么大一个洞，匆忙之间补成了这样。实在是对不住先生。”
“不是对不住我，而是对不住你自己。衣着华丽与否并非关键，但干净整洁是必须的。”
魏先生示意送到门口的丫鬟进来重新帮他整理一下。
“是，先生，今天晚上回去我就重新将它补好。”
“这衣服也就穿了一次就弄成这样，妹妹，下次可千万不要爬树翻墙，弄坏了衣服事小，弄伤了自己事大。”
沈棠雪将沈雨燕到自己身边，将没有弄好的线头重新整理一番。
“谢谢姐姐，不过真的不是我弄坏的，可能是浣衣局的人洗衣服用力大了些就把它给扯破了。”沈云汐可怜巴巴，转脸向魏先生。
魏先生看她委屈，也帮着说话。
“沈棠雪，你可曾亲眼看到沈云汐将这衣服弄破？”
“没，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不能乱说话。差不多到读书的时间了，你们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
“姐姐，我严重怀疑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把你的衣服弄破的之前，她不是因为衣服挨了骂吗？索性再拉一个。”
魏先生看书的间隙，沈成荣踢踢沈云汐的椅子。
“现在我手里没有证据，就算怀疑也不能说出来。万一去那边我也没有熟人，想找个人帮忙调查都难。”
“你们两个读书的时间说什么呢？昨天给你们讲过目不窥园的故事，今天都抛到脑后了？”
魏先生一直注意着这边。
“对不起先生。”
两人起身道歉，又重新坐了回去。
“小姐，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这衣服越看越像是故意的，咱们今天又平白无故被先生骂，想想就觉得憋屈。”
晚上回去，凝香依旧念念叨叨。
“这个自然，我是那种随便就算了的人吗？不过，咱们自己不能动手。凝香，你去问问昨天送过去的那件干了没有，要是干了就带回来。秋姑姑，带着咱们今天写的字儿，晚上去奶奶那里吃饭。”
老太太年纪大了，不管家里的事，整天就是看书赏花，看似清闲，时间久了也觉得无聊，看到沈云汐过来再高兴不过了。
“赶紧过来，今天小厨房刚刚做了桃花酥，今天头一批桃花，快来尝尝。”
沈云汐装作孩童天真模样，拿了两块在手里，“谢谢奶奶。”
“你啊，又没有人和你抢。这，这衣服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定然是你们作下人的不用心，秋姑姑，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这样的事都办不好？”
秋姑姑急忙跪下，沈云汐赶紧拉着老太太说道，“奶奶不管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破了衣服又赶着要去学堂，才随便缝缝的。”
“这样？今天早上去学堂，要是匆忙，自然是早上才弄破的，这么大的洞，定然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才会如此，雅姑姑，你过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划破的。”老太太担心沈云汐是被下人威胁才这么说的。
雅姑姑拆掉了补丁，对着灯光查看，“老夫人，这破洞平滑没有线头，应该被剪刀划破的。”
“剪刀？燕儿，你有没有受伤，赶紧让奶奶看看，先把秋姑姑拖下去，还有凝香，也一并带出去，等候发落。”
沈云汐急忙跪下，“奶奶，不怪他们，是我说谎了。”
“说谎？”
“是，奶奶，是这样的，昨天我从母亲那儿回来，又到别的地方游玩，回去已经晚了，凝香帮我从浣衣局取回衣服之后我们也没来及检查，谁知道今天早上一拿出来就是这副样子。我，对不起，奶奶，我不应该欺骗您。”
沈云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你先起来，”老太太将她搂紧怀里，“你为什么不说实话，这明显就是有人要害你。”
“我，我想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因此激怒了害我的人，以后处境更加艰难。所以我想着不如这次就算了，衣服我之后就留在自己的院子里洗。”
沈云汐在老太太怀中哭的伤心，老太太也跟着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却整日提心吊胆，已经接到自己这儿，还会被人暗害。
“你放心，奶奶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老太太擦干沈云汐脸上的泪水，示意秋姑姑也起来。
“雅姑姑，你去查查，燕儿的衣服都是谁经手了，一个都不能放过，要是找不到动手脚的，所有经手的人一并处罚。秋姑姑，以后遇到这样的事第一时间来告诉我，千万不能让燕儿再受这样的委屈了。”
“是，老夫人，以后不会了。”
“燕儿，你要记住，以后不管受了怎样的委屈，奶奶这儿你都可以过来，奶奶会给你做主。尤其是今天的事，就算是以后不送衣服到浣衣局，要欺负你的人照样有别的法子。要想不被欺负必须要做到两点，一是自己足够强大，震慑对方，二是主动反击，让他讨不到好。”
“谢谢奶奶。”
沈云汐的眼角还挂着泪珠，肉乎乎的小手攥着老太太的衣角，这就是一个怕极了的孩子啊。
老太太越发生气，想想沈云汐这样的年纪，能碍得了谁的事？干什么要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奶奶，你也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雅姑姑办事妥帖，一个时辰不到，已经将经手的人都带过来了。一群人进门头都不敢抬，即便如此，沈云汐还是从中认出了媚姨娘。
第八十六章 提心吊胆
老太太也看出来了，只是连搭理她的功夫豆没有。
“二小姐的衣服是经过了你们的手之后变成这样的，说说是谁做的，不然，我就一并处置，在侯府，想来你们也知道，这种可是归在以下犯上里面的。”
下面的人磕头如捣蒜，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先说话。
“很好，从左边第一个开始，说说你们都做了什么，接下来把衣服教给了谁，衣服是否完好？”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是分派活计的，我检查了衣服是否有油污之后就交给了负责洗衣的人，衣服完好。”
“回老夫人的话，衣服到了我这儿，我将她分给媚儿浆洗，衣服完好。”
媚姨娘也低着头，“回老夫人的话，我将衣服洗好晾干就交给了凝香，衣服完好。”
凝香大怒，“你胡说，我拿到衣服之后从来没有任何人经手，今天一早，衣服就是破损的。整个明月阁上下，可以进小姐屋子的就只有我和秋姑姑，难道是我，是秋姑姑，或者是小姐自己将衣服弄坏了？”
“行了，不要吵，媚儿，就你刚才的意思，你接手衣服时是完好的对吗？”
老太太目光威严，在她脸上扫视一圈。
“……是。”媚姨娘声音颤抖，沈云汐心道这是八九不离十了。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好，除了她们三个，还有谁能接触到衣服？”
“回老夫人的话，浣衣局的衣服分下去后就是在各个丫鬟自己分得的区域内晾衣服的，应该没有其他人能接触。”雅姑姑已经问过了，基本可以锁定媚姨娘。
“媚儿，你现在还有什么说的吗？”老太太甚至觉得处罚她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这样屡教不改的女子，不如直接赶出府去。
“不是我，老夫人，真的不是。”
“你说不是倒是说出点儿能支持自己的话来，这样额狡辩，只会让我更加坚定是你。”
“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跪着？”
沈平定到浣衣局找媚姨娘，听说人被带走了，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想来你已经知道所为何事了吧？”
这样的天气，沈平定额头冒汗，微微喘息，一看就是紧赶慢赶过来的。
“母亲，您，唉，我也是听人说燕儿出事了，过来看看。”
老太太一脸不屑，沈云汐只觉得恶心，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老太太不说话，沈平定就只敢弯腰站着，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
“爹爹，我没事，就是衣服破了。”
沈云汐奶声奶气，更是火上浇油，老太太只觉得这样乖巧的孩子，摊上这样的爹娘实在是不幸。
“既然你过来了，就到这里来坐，帮我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平定只觉得如坐针毡，媚姨娘却以为来了救星。
“侯爷，我是冤枉的。”
沈平定也希望她是冤枉的，但是问来问去，只是媚姨娘。
“怎么办吧？你说。”
老太太顺理成章的将问题抛给了沈平定，沈平定战战兢兢不敢言。
“姨娘，你为什么要剪掉燕儿的衣服，燕儿，燕儿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
沈云汐这一哭，老太太更是生气，“她是你的女儿，我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对自己的女人这么狠心的，你既蠢又坏，倒不如赶出府去。”
“啊？老夫人，你饶了我吧，我，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是月儿，她那天去找我，在院子里嬉闹，就弄坏了这件衣服，我作为母亲，担心她受罚，就只能帮她隐瞒下来。”
媚姨娘磕头如捣蒜，此时心里已经把沈棠雪给骂了个从头到尾。
“去，把沈棠雪带过来，今天一定要把事情问出来。”老太太越来越生气，还真是什么样的娘，带出什么样的孩子，以后千万不能让沈棠雪在和媚姨娘待在一起了。
沈棠雪早已知道老太太将媚姨娘带去，但她并不担心，媚姨娘一来是自己的母亲，二来她可是指着自己打翻身仗的。即便是雅姑姑过来叫她也依然神态自若。
“燕儿身上这洞可是你的手笔？”
“奶奶，什么洞啊？”
沈棠雪努力稳住心神，姨娘就是把自己给卖了？
“那就去问问你娘吧，是你娘说的，这是你做的。”
老太太倒要看看这对母女今天晚上到底能说出个怎样的花来。
沈平定哪里还坐得住，“月儿，你也太顽皮了，拿什么玩不好，偏偏要拿剪刀万，把妹妹的衣服剪坏了，也不说一声，害她今天被先生说，赶紧过来给妹妹道个歉。”
沈棠雪知道自己做的事全漏了，急忙符合着，“妹妹，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对，当时把你衣服弄坏之后，我整个人都慌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才会选择逃避，真的是对不起。”
沈云汐看着这父女两个一唱一和，果然这才是亲生的。
“也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先生也没说我什么。就是对不起下面跪着的其他两个姐姐了，劳烦她们一起在这儿跪了这么久。”
老太太抬抬眼，示意其他的两个可以下去了。媚姨娘此时已经跪不住了，但老太太不发话，她根本就不敢抬头。
“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多说。是真无意还是假无意，你们心里自己有数。燕儿这孩子本就命苦，本来以为跟着我之后，日子能够比之前好过一点儿，没想到还是得提心吊胆的。是我这个做奶奶的考虑的不周到。”
老太太埋怨自己的话，目光却一直在沈平定的身上扫视。
沈平定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只能虎着脸对沈棠雪说，“犯错第一时间想着逃避，实在是不应该。你作为姐姐，本来就应该给下面的弟弟妹妹做好表率。现在你也识字了，我就罚你将弟子规抄写10遍，三天之内抄好交上来。”
沈棠雪最爱生气，但是也知道老太太盯着，只能做出虚心接受的模样。
“我明白爹爹。”
“还有你，都是当娘的人了，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赶紧回去吧，别在这跪着碍了母亲的眼。”
第八十七章 避重就轻
这样的避重就轻，老太太看在眼里。就演雅姑姑也忍不住冷哼一声。沈云汐更是觉得浑身难受，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会摊上这么一个父亲。
“不知道我这儿子在朝堂之上如何做得到，一碗水端平。反正在这家里面水都已经洒了一路了。也罢了，不知道我还有几年活头能够眷顾这个姑娘。”
老太太一向将生死看得淡，这样自爱自愿的话还是头一次说出来。
“母亲，您教训的是。”
“算了，你们都退下吧，时间不早了，这孩子也就吃了几块糕点，让他们安排晚饭上来。以后受了委屈就到奶奶这来，奶奶虽然无能为力，至少也能陪着你多说说话。”
沈平定虽然是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但是若是再处罚媚姨娘就只能是赶出府去了，这他怎么舍得？所以只能装聋作哑。
等到众人散去，老太太安排饭菜上桌，特意给沈云汐夹了一个鸡腿。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他们多给你做几件衣服备着，现在你爹爹是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窍，唉，你还是个孩子，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多吃点东西，今天真是受委屈了。”
“奶奶，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一定会听您的话，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了。到时候我还可以保护您。”
沈云汐这话发自肺腑。在这侯府之中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为自己出头了。
“小姐，今天可是吓死我了，不过老太太也气得不轻，”
回到明月阁，她们三个才松了一口气。
“以后咱们都得警惕了，不管是饮食还是衣物，都要检查仔细了再送到小姐这儿，幸亏大小姐年纪还小，只是在衣服上剪个口子这么简单，若是在饭菜里下了毒，咱们两个就算是挨多少罚……”秋姑姑说到一半便讲不下去了，本来以为是浣衣局的人欺负沈云汐不受宠才做出这般事，没想到背后竟然是有预谋的。
“怎么放开我，我家主子真的没有偷你们的棉被？是二小姐送给我家主子的，不信你们可以叫她来对峙。”
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若是没听错，这是流年。
“二小姐现在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哪里有时间来管你们这些破落户？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到夫人那里去，看她会怎么处罚你们？”
若不是凝香来将自己叫醒，沈云汐只当自己是做梦。
“不是让你挑些旧的送过去吗？怎么还会引来祸端。”
“我是拿了旧的过去，但是咱们现在用的都是搬到明月阁之后，老太太又重新帮您准备的，可能是那些人看着眼红吧。”
凝香也是一脸懵，当时挑选窗纸时，她还特意放在地上，踩了几脚才送过去。
“今天晚上怕又是要闹得不得安生。我现在当家的是娘亲，她必然不会冤枉好人，估计一会儿就有人带咱们过去了。”
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沈云汐只觉得身心俱疲，这侯府中得势的主子不多，但是陷阱却一点都比不比外面少。
“那小姐你起床洗漱吧，总不能衣冠不整的过去。”凝香卓玛便要出去打水，却被沈云汐给拦住了。
“傻姑娘若是一会儿咱们收拾的整整齐齐过去，倒好像是咱们有心，还是这般披头散发的好。更何况我本就是个孩子，三更半夜，又有谁会苛求我的仪表呢？”
果然，没多久合适就叫人过来带沈云汐过去。
“母亲，”沈云汐睡眼朦胧，一副刚睡醒，努力克制自己脾气的模样。
“委屈燕儿，这么晚把你从床上抓起来，只是事关你兰姨娘的清白，所以只能带你过来。”何氏将沈云汐搂进怀里。
在这一瞬间温暖传遍了沈云汐的全身各处，她只觉得今天晚上冒着大风来的这一趟算是值得了。
“下面柜子的小厮说，是流年偷了他们的被褥，但是流年却说是你派人送过去的，有这回事吗？”
“回禀母亲，昨天晚上我从你那回去，路过了兰姨娘的院子，特意过去看看，回来之后便送了些被褥，窗纸过去。”
看着下面的流年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想来还在床上休息，便被人拖了过来。说着，兰姨娘从而进来。外面黑灯瞎火的，她又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估计不知道摸了多久才找到了地儿。
何氏看到兰姨娘也觉得惊讶，急忙让人给她拿了椅子，又取下了披风给她。
“怎么病成这个样子，有没有叫大夫过去看过？”
“我的病只是一点小事又没有大夫来看过都无关紧要，只是这些被褥、窗纸确实不是流年偷的，如果您真的要惩罚，就算在我的头上吧。”
就这么几句话兰姨娘却分了好几次才断断续续说完，本就病得严重了，她今天晚上惊了风，估计回去会更加严重。
“夫人，我们院儿的供给早就断了，今年冬天连床新的棉被都没有，也是二小姐可怜我们主仆两个过得艰难才送这些东西过来，若是违背了规矩不该收下就请你看，在我家主子已经病成这样的份上，把惩罚都让我来担着吧。”
“供给断了？”
何氏惊讶，自己当了家，还特意关照给他们院儿里多送些炭火过去，毕竟住的偏僻。
“是啊，今年冬天连炭火都没有送来，之前是媚姨娘当家，我有过去问过却被打了出来。后来换了您当家，我本想过来求求情，但是我家主子怕我受委屈，一直不肯让我过来。”
“去把管家叫过来，我要好好问问。”
何氏虽然性格柔弱，但到底是大家出身受怒之下自由一股威严。
“娘亲，要不先叫个大夫来给姨娘看看病。”
“这是我的疏忽，沐兰，你赶紧去把吴大夫请过来，也吩咐小厨房赶紧煮一碗驱寒的姜汤过来。”
“劳烦夫人了。”
再次抬头，兰姨娘脸上连血色都没有了。
管家年纪大了好一会儿才过来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刚从被窝里被抓起来的。
“夫人，不知道您叫我过来所谓何事？”
“兰姨娘那儿的供给早就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八章 无辜
“这……奴才也不知道。”
管家眼睛在兰姨娘身上转了一圈。
“夫人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沐兰是个暴脾气，这也是老太太把她留给何氏的原因。
“之前是那位姨娘当家，她说把银子都扣下来送到她那里，只要能保证人不死就可以了。”
“什么？”
流年目眦欲裂。兰姨娘还是刚才淡然的模样。
“那后来呢，现在是我当家，我也曾经嘱咐过给他们院里多添些炭火，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东西送过去？”何氏这么好的脾气也恨得发抖。
“您是这样交代的没错，但是，咱们现在送东西都是月初发一次，你现在当家，这还没到过月初，所以东西也未曾送过去。”
这管家估计是想着何氏好欺负，看他态度比刚才缓和了些，说话就张扬起来。
只听“啪”的一声，沈云汐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我在侯府这么多年，还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规矩，按照你的意思应该是他们院的供给现在还没到，那就把账本拿过来翻翻，看这一项有没有支出？”
管家眼睛滴溜滴溜的转。
“二小姐，你有所不知，咱们府的账目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这些虽然是支出了，但是要到月初才能够发到各位姨娘的手里。”
管家见她是个孩子，虽然气势过人但也不怕。
“很好，既然你要这样糊弄我，那我就只能算算之前的旧账了。之前媚姨娘当家让你把兰姨娘的银子克扣下来，你觉得这事儿合情合理吗？”
何氏说话柔柔弱弱。
“咱们是下人合情合理，实在是管不了，只能根据上面人的命令行事。既然现在夫人您开口了，我回去立马就把这些东西给他们补上。”
管家振振有词。
“这可不是补上就能够解决的，你来说说咱们府里面真正的当家人是谁？”
沈云汐可不愿意让他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管家并不将沈云汐放在心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知道二小姐还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就是要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沈云汐冷着脸，何氏也觉得奇怪，这样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一个5岁的女孩。
“侯爷。”
“既然是侯爷当家，那你为什么一口一个媚姨娘？作为管家形式风格有悖常理，我不得不怀疑你背后有其他阴谋。”
沈云汐说的平稳，但是却让管家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二小姐，不仅您此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这也是从你刚刚所说的话中提炼出来的，不管怎样你都把媚姨娘搬出来做挡箭牌。这似乎是对侯爷的不敬吧。”
沈云汐这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沈平定喜欢媚姨娘，日日夜夜都想着媚姨娘能够早日从浣衣局出来。要是管家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媚姨娘身上，就等同于得罪了侯府事实上的当家人沈平定。
“小姐，奴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我看你拒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才会这么说。”
沈云汐又换上了一脸无辜。
“是奴才的错，奴才不应该喝口干粮的钱款，奴才回去立马就把钱款补上，今天，流年姑娘也受了委屈，奴才会从自己的工钱里面拿出一部分来补偿她。”
这话有点儿意思，沈云汐晃荡着两条小短腿。
“到底拿出多少来，您倒是说清楚呀。”
管家只觉得身上的肉被割了一块，以后没了兰姨娘，自己的钱也要少一部分。
“一半。”
“这才说得过去。”
管家离开之后，何氏看向吴大夫，“妹妹这病……”
“本来只是受了风寒，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今天晚上这一路过来又让病情加重，估计要好一段时间调养。也马上开个方子，去拿药就是。”
拿了方子，兰姨娘就想离开，何氏也不便多留，给她准备了火炉和披风。
“娘亲，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和姨娘一块回去。”
天没冷了，但是风却大的很，一路上沈云汐走得摇摇晃晃，所幸有秋姑姑在前面挡着。
“今日的事谢谢二小姐了，若非二小姐出口相帮，我们主仆两个怕是要折在这儿了。”
“兰姨娘何出此言？即便是今日，我不出现在这儿，母亲并非不同情理之人，必然不会为难你们两个。只是，兰姨娘，为人皆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为何你执意偏居一隅？”“我别无所求，只想安安静静的待着。”
兰姨娘走了两步便气喘吁吁，步子也跟着放慢了。
“怎么会别无所求呢，你心中还有要保护的人，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出现在母亲的房中。”
“要保护的人？”兰姨娘停下了脚步。
“难道不是吗？在你心目中流年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人吗？如果不是，她一个丫鬟，哪怕是被何氏处罚也无关紧要。你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举步维艰来到此处？”
沈云汐知道她是个聪明人，只是不愿意多言罢了。
“二小姐，我本来就是个无欲无求之人，既然现在夫人给了我供给，那我便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待着，绝不惹事。”
沈云汐无语，怎么年纪轻轻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今天难道是你惹事吗？只要能从你那里弄到油水，必然有源源不断的人找你麻烦。”
“能躲就躲，若是躲不过，我也只能忍着。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希望我能够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但是在这侯府之中要强大起来只有两种途径，一是像夫人那样出身名门，一上来就坐上了夫人的位置，二是依靠侯爷的宠爱，就像媚姨娘那样，即使被老太太嫌弃，也依然可以处于不败之地。这两样我都没有。”
“兰姨娘，何必妄自菲薄？如果你不愿意侍奉爹爹，也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或者到奶奶那里去侍奉，又或者和娘亲打好关系。你先别忙着反驳，我不说你自己了，现在流年正是长身体的年龄，身量可比普通的姑娘要小了许多，你忍心她自己大冬天在寒风里洗衣吗？”
看着旁边的流年，兰姨娘似乎动心了。
第八十九章 似懂非懂
沈云汐继续说道，“姨娘天生丽质，如果不排斥爹爹，自然有更简单的办法。现在妹姨娘还在浣衣局，就算是爹爹一直挂心于她，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也难有肌肤之亲。夫人你也看到了，虽然贤良淑德，但终究不得爹爹的宠爱。”
“二小姐的意思我明白，容我回去，细细思量。只是我不明白，二小姐为何要如此？”
“你定然是觉得媚姨娘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为何要帮着你去抢夺她的宠爱？你就去后院有所不知，之前我这个娘亲对我的态度我完全不像个亲生母亲。和他一起住的时候只有清粥小菜，有的时候还是馊的。我也是因此才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回到明月阁，已经是后半夜，沈云汐睡不着，索性点着灯，在床前翻看医术。
“小姐，实在是不明白，像您这样的家室，至少也要嫁一个王公贵族，为什么还要学习医术这种在旁人看来不吉利的东西？”
“咱们就拿眼前的例子，你说夫人他也是出身名门贵族的，而且温良贤淑，天姿国色，但是爹爹对她可曾有过半分宠爱？虽然是坐着当家主母的位置，但是只有为这个家操心受累的份。人呢？还是要靠自己，掌握一技之长比什么都强。”
旁边的凝香听的似懂非懂。但还是觉得沈云汐说的有道理。
兰姨娘那边决定的也快，天还没亮，流年就过来了。
“我家主子不想依靠侯爷，希望能够在老太太那儿得到半分垂怜，不知二小姐能否帮忙。”
“这个自然，你放心好了，我必然会为兰姨娘考虑。”
“二小姐，咱们自己有老太太的宠爱，变好了，为什么还要带上兰姨娘，若是她分了你的宠爱，岂不是……”
沈云汐笑笑，“今天我读书你们就不要再陪着了，好好休息休息，跟着我熬了一个晚上了。”
昨天晚上闹了那么大动静，老太太估计也知道了，但是何氏处理的好，老太太自然不会出面。
晚上，沈云汐老太太那吃饭。
“奶奶，这些日子我见到兰姨娘了，和我之前想象的不大一样，柔柔弱弱不争不抢，就说不是出生名门，但身上却有一股子世家大族姑娘的气息。空若幽兰，和她的名字很是般配。”
“很少见你花这么大心思夸一个人，肯定是有别的想法吧。”
老太太到底年长，还能看不透沈云汐的心思，
“奶奶，之前我一直被人欺负，是你照顾我，庇佑我，昨天晚上我见了兰姨娘也是如此，不知道奶奶可否愿意，像照顾我那样照顾她？”
“孩子，你年纪还小，不懂得这其中的门道。奶奶照顾你，有时候也已觉得力不从心，更何况现在还多了兰姨娘。现在不同于以往，你也知道你的母亲主持公正，性格温婉，必然不会给她苦头吃。”
老太太看不上兰姨娘的出身，当时让她成为姨娘，老太太也没少给反对的意见。
“奶奶，兰姨娘虽然出身低微，但到底品行端正，之前得宠的日子也未曾在府中搅起风雨。昨夜我们两个谈起，她并没有得宠的打算，只希望能够安安稳稳了此余生。我也觉得这样的姑娘不适合生活在府中的争斗中，但也不能被人欺负的衣不蔽体？”
沈云汐有些焦虑，奶奶似乎不愿松口，
“衣不蔽体？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吗？”
这倒是让老太太一惊，昨晚的事她有耳闻，但也只当是管家克扣了兰姨娘的份例。
“昨晚之事奶奶可以向母亲求证，兰姨娘几乎已经病得不能起身了，但是却连看大夫的银两都没有。”
“既然你一直帮着姑娘说话，吃过晚饭就把她叫过来坐坐。”
兰姨娘并得出昨天银子刚刚到手，现在也连件新衣服都还没有。听说老太太叫他过去，急忙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之前一直留着舍不得穿的衣服。
兰姨娘本就容貌清丽，气质出尘，此时虽然穿的寒酸，但站在老太太身边也让她觉得如同一株空谷幽兰。
“我们只是我听燕儿说的，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以后有什么短的缺的可以到蓉儿那儿，也能到我这儿来。”
老太太这话就等于告诉下面的人，以后兰姨娘有她罩着了。
“谢谢老夫人，这是也怨不得旁人，是我性格孤僻，不常外出，被人遗忘了。”
雅姑姑给兰姨娘上了茶来，兰姨娘急忙谢过，伸手接住茶盏。
她手型修长，食指和大拇指处有茧子，看样子像是善于针线的。
“燕儿说你病着，今天喝了药，感觉如何？若是还有什么不对的尽管叫吴大夫过来，把身体养好了。”
兰姨娘虽然读书不多，但胜在性格温和，蕙质兰心，和老太太很快聊了起来，沈云汐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借口要读书，先离开了。
“二小姐，我就看不明白了，刚开始老太太不是还对他不感兴趣吗？怎么说了两句话之后两人好像热络了许多？”
秋姑姑呵斥，“老夫人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以揣测的？”
“和你说说也无妨。奶奶之前也是当家主母，主母最讨厌什么？一群小妖精围着自己的丈夫转来转去。这也是奶奶从一开始就讨厌媚姨娘和兰姨娘的缘故。但是后来姨娘聊了两句天之后，兰姨娘本身那种不争不抢的气质，自然会得到老太太的赞同，毕竟在当家主母看来，这对切实必须得安分守己不能有多余的想法。”
“我明白了，就是说以后若是给人家做了妾室，就一定要老老实实的。”
沈云汐无奈，真想把这丫头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什么，自己跟他说的是制衡之道，结果呢，她居然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来。
“我想那么多了，至少以后兰姨娘不用过得那么辛苦。”
兰姨娘没有多余的心思，只希望能够像护理院所说，侍奉在老太太身边，也让那些吓人不敢欺负自己。但他没想到的是正聊着，沈平定到了。
第九十章 自知之明
沈平定早就已经忘了这个是自己的姨娘，但是他的眼神却在兰姨娘的身上久久收不回来。如此气质清新脱俗的姑娘，实在是难得一见。
感受到了沈平定的眼神在自己脸上打转，兰姨娘只想就此逃开。
“老夫人，侯爷，奴婢先告退了。”
“等等，你是哪里的奴婢？如果是奴婢又怎么能坐在这？”
“回侯爷的话，我……”兰姨娘求救似的看下老太太，但此时老太太却有了其他的心思。
现在媚姨娘把沈平定迷的晕三倒四的，若是兰姨娘能让他收收心思也是极好的。
“这个你都不认识了，可是你之前一定要带进来的兰姨娘。”
“是兰儿啊，这些天我一直忙着朝堂之事，忽略了你，你这段时间过得可好？”
“过得还好，我院里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沈平定看她的眼神愈发不一般，“有什么事要处理，若是不着急，一会儿咱们两个可以一起回去？”
“不了侯爷，老夫人，我先告退了。”兰姨娘仓皇而逃，她来的时候只想给自己寻找一个庇护之所，完全忘了沈平定有可能会在此时出现。
“还真的是有意思，这么久没见，跟之前完全变了一个人，之前遇到她的时候小心翼翼连句话也不敢说。”
“估计你现在在我这儿也待不下去，既然喜欢就赶紧去把人追回来，可千万别像之前那样追到之后又冷着人家。”
兰姨娘刚刚的表现让老太太很是满意，作为一个妾室要的就是这种自知之明。
“谢谢母亲。”
沈平定转身就走，步子可比来的时候轻快了许多。
再说兰姨娘，本来路上紧赶慢赶要回去，走到半道却想明白了，若是自己现在回了院里，沈平定一时来了兴趣真的追过来那就麻烦了，所以她直接绕道去了何氏哪儿。
“主子，咱们跟夫人并无交情，他怎么会庇护咱们？倒不如去二小姐那里。”
“现在咱们去了二小姐那，若是侯爷追了过去，二小姐能说什么？但是如果咱们到了夫人这，侯爷总不能冷落夫人，把咱们带走吧。”
此时天已经不早了，主仆二人神色匆匆，何氏一见还以为她们又受了委屈。
“是怎么了？”
“没什么。昨天多谢了夫人，当时我心情还没缓过来，所以冷言冷语，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兰姨娘说罢，躬身行了个礼。
这样得体的举动又有谁能不喜欢呢，更何况本就宽宏大量的何氏，就没将她昨天的行为放在心上。
“妹妹说笑了，你昨天的处境也是我体察不周，外面天冷，不如你到里面来坐。”
何氏拉着兰姨娘到了暖阁坐下。
“昨天我见你你病的厉害，今天可是好些了？”
“谢谢姐姐，今天好多了。”
兰姨娘擅长刺绣，看到旁边的袖篷架子上有一幅尚未完成的凌霜傲骨图，这些年来一直被克扣，她已经很久没有机会做这样的伙计了。
“妹妹喜欢这幅绣图吗？我总觉得有哪里别扭，但是想不出来，不如妹妹帮我看看？”
兰姨娘赶紧坐下，随着针线看过去。
再说沈平定，到了青芜院，根本没找到兰姨娘。本来应该生气的他，却觉得更加有意思了。
何氏温柔体贴，媚姨娘更是柔若无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个性的，可千万不能让她给跑了。
“这段时间兰儿和谁走的比较近？”
“回侯爷的话，二小姐。”
“走，去明月阁。”
沈云汐看了会儿书觉得困，刚要睡下，就听到外面有人说，侯爷到。
“怎么今天想着到我这儿来了，难不成是要为媚姨娘求情？”
一想到这儿，沈云汐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挤出一丝微笑，做出天真无邪的样子。
“爹爹，晚上好。”
“几天不见，你比之前长高了不少，今天你兰姨娘有没有到你这来。”
沈云汐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两句，果然是连表面功夫都做得如此应付，就看自己年纪小好糊弄？
“没有啊，这就我一个人。”“真的没有，我刚刚到她的院里，发现她不在。”
兰姨娘性格孤高，上次我们相遇就是在花园里面看月亮，说不定现在也在呢。
沈平定哪里等得及？连和沈云汐道别的话都没说，转身离去，还吩咐身边的人分头去找。
“这侯爷也太过分了，就算是不把小姐放在心上，表面功夫也至少还要做一点了吧。”
凝香愤愤不平。
“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像他这样的人，除了自己谁都不爱，现在无非还有纲常名教束缚着他，若是没有那才是肆无忌惮。”
沈云汐冷眼看着他离开。
“谁也不爱，他不是对媚姨娘很好吗？”
“是吗？可为什么现在见了兰姨娘又魂不守舍的？媚姨娘也还罢了，兰姨娘遇到他这样的男人，还真的是可惜了。”
虽然沈云汐不知道沈平定这是发了什么疯，但是眼睛里的炙热脸盖不住。
再说媚姨娘，本来一到晚上沈平定就会过来跟她说说话，但是今天晚上到现在也没见人影。
一直在柴房门口等着，左等右等不见人心中慌乱。
“这位小哥，你们这匆匆忙忙是做什么的？”
“侯爷突然间喜欢上了兰姨娘，我们遍寻不见，也不知道人跑到哪里去了。”
兰姨娘？这女人怎么还没死？断了他这么多年的供给还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命大。
媚姨娘取下了耳朵上的耳环，交到那小哥手里。
“小哥，反正你也要帮着找人，能不能顺便帮我把大小姐叫过来？”
“你？”
那小哥并没见过媚姨娘，夜色之中也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只觉得一个丫鬟想要见大小姐简直是天方夜谭，大小姐有多高傲谁不知道呀？
“你拿着这个帕子，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掂了掂手里的耳环，看样子像是银的，这么一来跑着一趟腿也不算是白跑。
“行，我帮你把话带到，至于大小姐来不来，我可保证不了。”
兰姨娘，真是个贱人，趁我现在不能待在那个信封做了，等我回去绝对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