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慷慨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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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可大统领全军来到山脚下,即刻开始忙碌起来,建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和廖正远指挥军兵在山脚下的东西两侧各挖了一个两丈宽一丈深的深壕,目的就是阻止和拖延建奴军兵从两翼包抄,毕竟五千人对数万人只能尽量缩小战线,否则不用说四面围攻,只是三面围攻也会让登莱军自顾不暇,一个不好就会脆败。
同时张可大派出人马召回在四周探查的夜不收和骑兵,今时今日已经没有必要进行什么探查,如今需要的是集中兵力进行决战,哪怕一兵一卒对军力绝对劣势的张可大都是极为宝贵的。
两个时辰后,两条深壕挖完了,饶是有数千军兵轮番劳作,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毕竟除了百把铁楸外,他们并没有太趁手的工具,最后就是用腰刀挖掘,这才勉力在冰冻的大地上开出深壕,好在上面的冻土不过一尺多深而已。
就在此时,东方天际尘头大起,地面震动起来,最初是微不可查,最后则是清晰的感到大地的震动。
地平线上先是出现一条黑线,接着是一片黑云盖地,向西慢慢涌来。
张可大并没有让军兵起立备战,而是让他们继续休整,大战还早,一个是现在天近傍晚,敌军有没有夜战的**,再一个就是敌人想尽快决战,只是排兵布阵就得好一阵,不用急。
张可大和廖正远则是在护卫的随扈下催马向前瞭望敌阵。
张可大用远望镜细细看去,只见前面到处飘扬着青色的旗帜,这是汉军旗的旗帜。
前方的军兵身穿皮甲马甲,倒也似模似样,张可大一看就晓得是建奴的汉军。在后面镶红旗、正红旗、两白旗、两黄旗的各色旗帜,铁甲的光芒闪耀大地,好一个威风煞气了得。
张可大端坐马上无语凝望,自家的战兵在赵烈的支援下不过是勉力将甲胄配齐。如今建奴的汉军也是甲胄较为齐全了,就是棉甲也是甲胄好嘛。
而登莱战兵如果赵烈不是看在他颜面上给予支援,恐怕如今大半还是布衣遮体吧。
张可大的心里涌出无以言表的悲怆,大明这是怎么了,这不是他一个武将能想明白的问题。但是这个想法在他心中早已生出,大明这二十年内忧外患不绝,皇帝的更换,大臣的更迭,谁都没法解决问题,只是朝政愈加败坏。
张可大小小二百人的队伍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数万甲兵就在那里静立着。
看看敌人前锋已经接近到里许的地方,廖正远急道,“大人,还是返回军阵备战吧。”
张可大默默的点点头,当先拨马回转。小小的军阵踏起不大的尘头向北而去。
而在他们身后是沙尘漫天的大军开进的景象,诡异的是军力绝对占优的是入寇的建奴大军,当真是对大明朝莫大的讽刺。
前方统领汉军旗的石庭柱、尚可喜、祖可法等人没等后面的建奴主子发话,就即刻节制一万五千汉军向北面山脚下的登莱军围拢过来。
等到后面的阿济格多尔衮统领两万建奴大军来到近前时,汉军旗已经将登莱军全部围拢在山脚下。
阿济格、多尔衮在数百近卫的随扈下分开汉军旗的阵势来到最前方。
石庭柱、尚可喜、祖可法急忙围拢过来,主子爷驾到,他们怎敢怠慢,否则简直是不知死活。
阿济格、多尔衮打量着对面的登莱军,只见对面的登莱军阵型齐整,有千余骑兵还有三千余步队。
这些军将全部着甲。阵中飘扬着飘扬着各色旗帜,其中一杆大旗上书写着斗大的登莱总兵、张。
“十二哥,这不是赵烈的麾下,恐怕一个都没有。”多尔衮可是同赵烈军在旅顺对阵过。黑红色赵烈所部的勇烈让他终身难忘。
阿济格也经历了旅顺之战,他点点头,这里没有一兵一卒属于赵烈,
“可惜了,”
阿济格甚为遗憾,他的心思就是想要阵斩赵烈。退一步斩杀赵烈的麾下也可以,同大明军的最强者野战对决是他一直渴望的,要晓得如今他阿济格才是大金战功最著的和硕贝勒。
“不过擒住明国登莱总兵张可大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多尔衮看看张字大旗道。
“今日天色已晚,叫这个张可大多活一晚吧,哈哈哈。”阿济格粗豪的一笑。
多尔衮看看西沉的夕阳点点头,此时大战进入夜晚,利于敌人在混战中趁夜逃亡,不利于女真大军围剿。
阿济格发下军令,汉军旗开始忙碌起来,他们要建造大营,当然首要的是为主子们建造大营,他们就是这个奴才的命。
夜晚阵线两端篝火处处,两方军兵都选择用篝火熬过寒冷的冬夜。
只是南面的喧闹得多,北方的一面则是静寂一片,两面泾渭分明。
“大人,这里有我统兵与敌人决战,大人同护卫从后山撤向北方为上啊。”
廖正远劝道,他在南方就追随张可大,此番从南方来到北方追随张可大,也算是嫡系部下了,他最是希望张可大能回返登莱,最起码能有人照料他们的家小不是。
“正远休要再说了,我张可大将这些军兵从登莱带到此处,其中还有南京畿子弟千余,如果本将临阵弃之而去,日后如何有颜面立于天地间。”
张可大断然否决了廖正远的建言。
“明日一战我军定是败亡,绝无幸理,当然会有人为我等报此血仇,建奴的好日子长不了。”
廖正远一怔,大明还有什么强军能击败建奴,难道是赵烈所部,
“大人可是说赵烈所部,只是,赵烈麾下只有不足万的战兵,建奴如今的军力可是大增,只是汉军旗就有数万,恐怕。。。。”
廖正远不是很看好,毕竟赵烈的军力再强,也是数量有限,而步队为主,决定了不能同建奴野战对决,只是守城的话,胜不可追,大胜无期。
张可大微微一笑,“廖正远,你看过登莱卫、靖海卫的备兵,你觉得他们的战力如何。”
廖正远迟疑了一下,“其精锐胜过我军,只是没有甲胄护身罢了。”
“如果赵烈将其配上护甲,定是一支强军,最起码守护登莱没有问题。”
张可大说出了他的判断。
“这个不能吧,到底是未经战阵。”军兵没有登上战场没有见过血那就不是强军,廖正远摇摇头。
“哈哈哈,你们都让赵烈骗了啊,”张可大仰望星空笑了笑,“以往赵烈就是叫苦连天,屡次说散尽家财,但是最后都是装备了全部的兵马。虽说不晓得赵家从哪里来的钱粮,但是只要想,他就有兵甲下发,只是赵烈或是赵家不想同朝廷交恶罢了,因此才拖宕至今。”
“这,这可是两万余备军,恐怕赵家也是有心无力。”廖正远还是不相信,两万余备军都是铁甲,他真是不信,全然不信。
“赵烈根本不用为备军全部装备铁甲,只要装备皮甲和棉甲就足以了,这两万余备兵足以护卫登莱,他只要再募集三千甲士,能这一万战兵腾出手来就可以了。”
张可大点出了紧要处。
廖正远一想正是,如果有这一万全甲精兵,当真是大明第一雄兵。
“赵烈同建奴水火不容,本镇也不晓得为何如此,但是赵烈可算是我大明克制建奴的最后的依仗,今日我等在此为国殒命,日后必是赵烈为我等报仇,如果赵烈办不到,大明就再无人可制建奴了。”
张可大烦躁的起身看看对方喧闹的建奴大营,心中的愤恨憋屈无以言表。
他坚定的认为只有赵烈能击败建奴,但是按照他的预估赵烈最多也就是一万的战兵,同建奴还是相差悬殊,赵烈能不能力挽狂澜,能不能为登莱军复仇也是个大大的疑问。
“王林泉何在。”张可大喊了一声。
近卫头目之一的王林泉急忙小步快跑过来,跪地拜见,“王林泉参见大人。”
“王林泉你从十六岁就跟着本镇,如今十年以往,素来晓得你胆大心细,此番本镇有个大事交于你。”
张可大定定的看着这个手下的亲信。
“小的自幼孤苦,没有大人简拔,恐早已葬身荒野,大人但有吩咐,小的定会赴汤蹈火。”
王林泉干净利落的叩首道。
“嗯,好,好,”张可大满意的点头,“王林泉你带上几个人明日一早登上后面的山岗,仔细看我登莱军同建奴的决战,每一样都记在心中,我军败亡后即刻从后山向北,一定要活着折返登州找到赵烈大人,将你所见一丝一毫不差的告诉赵烈大人,晓得吗。”
“大人,王林泉可是发誓守在大人身边的啊。”王林泉梗着脖子不愿领命,在他看来,他的命是张可大救得,在恩公死难时刻独自逃离,实在是无颜面见人。
“这是将令,日后全要仰仗赵烈为数千登莱军复仇。你是想无人为我等复仇不成。”张可大怒瞪双眼。
王林泉含泪哽咽重重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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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汉人的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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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风和日丽,在冬日里是个难得好天头,当然官道旁对峙的数万大军预示了这是无比血腥的一天。
三千五百名登莱步军饱餐战饭后开始在山下齐整的列队。
前方是近千的火铳手,后面是铁枪手和刀盾手,由于赵烈不败的战绩,张可大也是对其征战详加研习,得出的结论是赵烈麾下装备的火铳手在历次大胜中居功至伟,因此赵烈支援张可大时,张可大即刻将其支援的千枝火铳利用起来。
当然这些不是赵烈所部装备的最新式的燧发火铳,甚至不是济州匠户营打造的老式火铳,就是从叛军处缴获的火铳,但是庞大的数量足以让张可大组织起火铳战兵。
他们的布阵分为三段击,这倒是明军的老套路,但是张可大这两年来可算是用心,这些火铳兵倒也是练得纯熟,非是其他乞丐明军相比。
此时的建奴大阵后方,阿济格也在排兵布阵。
“石庭柱你节制汉军旗主攻明军右翼,”阿济格用马鞭一指石庭柱,“爷要的是破阵而入,如果汉军旗不能击破右翼,爷不介意对汉军旗大开杀戒。”
石庭柱浑身一激灵,这位爷某些方面可是同当年的莽古尔泰有一拼,说的出就做的到,
“奴才领命。汉军旗定会击破明军右翼。”
“和硕图。你统领两红旗、正黄旗甲兵冲击明军左翼。爷还是那句话。破阵而入,否则休怪爷的马鞭无情。”
虽说也是强令破阵,这里惩处的变成了小小马鞭,但是石庭柱眼都没眨一下,做奴才就得有做炮灰的觉悟。
“十二哥,你这个安排不妥啊。”多尔衮笑眯眯的甩动着马鞭从后面走上前来。
“怎的,老十四你还有什么安排。”这两年刚愎自用惯了的阿济格皱了皱眉很是不满道。
“十二哥,如今汉军旗已是大成。我大金用钱粮喂养了这般多的尼堪奴才,战阵之时正是他们击破敌人回报大金的时候,总不能让爷为他们冲锋陷阵吧。”
多尔衮笑容收了去,他的眼睛冷冷的看着石庭柱、尚可喜、祖可法等汉将,这些人看到多尔衮冰冷无情的眼神,都是急忙向一旁或是一边看去,深恐这位爷抓住他们不放。
石庭柱心里大骂,谁他娘的养活谁,是汉民耕作养活你等女真的畜生,别人不知道。他就是主持汉军旗屯田的,对内里情形太清楚了。这些年汉民开垦新田数百万亩,安置汉民百万,这些田亩五成的收入都要上交给女真人,这是多少钱粮,都是汉民的血汗。
“这,我恐他们的战力低下徒然坐失良机。”阿济格对汉军旗的战力一向极为的看不上,此番也是如此。
“如果连战力低下的明军都击败不了,要他们何用,到时十抽一斩杀。”
多尔衮一撇嘴用马鞭指着下面的一众汉将阴毒道。
汉将们立时从头冷到脚,这位十四爷太狠了吧。
阿济格点了点头,嗯,用汉军旗冲阵,待明军阵势松动,八旗军从后掩杀,定是轻松破阵,这般汉军旗折损定是不少的,但是八旗军损失的少不是。
最后议定的结果是石庭柱居中策应,尚可喜再左祖可法在右攻击明军,务必破阵而入,否则提头来见。
低沉号角不断鸣响,汉军旗一万五千人马开始在各级军将的号令下向北方的明军战阵开进。
张可大惊讶的发现汉军旗的前方出现了大批的火铳手,他们手里拿着黑黝黝的火铳,在军将的号令下齐整的前行着。
在火铳手后面的也是高举的如林的长枪,也是齐整的轰轰轰的开进着。
张可大同廖正远相视苦笑,尼玛,这帮建奴也不白给,也从赵烈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张可大看看前排全部是青色的汉军旗旗帜,慨叹一声,建奴也是油滑了,如今竟然让汉军旗在前冲阵,这让张可大狠狠教训建奴的想法泡汤了。
路有、方东门走在队伍的中间,方东门如今也是领催,路有是他的护卫。
方东门统领着五十名长枪手跟随着火铳手向前前行着,他看到了半里外明军。
“竟然全是火铳手,全都是啊方大人。”路有看着看着脸色一变。
方东门眼力稍差,他听闻后好好看了看明军的阵势,心中一紧。
以往明军的火铳手也是不少,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多,这些火铳手可是有数百甚至数千的规模了,不好对付啊。
双方接近到百步时,汉军旗停了下来开始装填火铳,明军前排的火铳兵也是如此。
在这片大地上第一次出现了双方军兵共同停下来装填火铳的情形,赵烈的影响在此显现,蝴蝶的小翅膀带给此时的战争绝然不同的改变。
双方的军兵开始继续前行,鼓号声军将的号令声响成一片,都是说着汉话的两军对撞起来。
在六七十步的距离上双方的火铳几乎同时开火,登时,数百火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大股的烟雾几乎屏蔽了他们之间几十步的距离。
弹丸带着可怕的呼啸穿行着,惨嚎声在双方阵内到处响起,双方的第一排火铳手几乎全部倒地翻滚着。
双方第二排的火铳手咬牙坚持不看地上的惨状,他们浑身僵硬的面对对方黑洞洞的枪口击发,接着相同的一幕再次出现。
双方第二排的很多军兵挣扎着丢掉火铳跌倒地上挣命。
方东门脸色苍白的挺过了两次轰击,当双方第三排火铳手顶上时,他心里念叨,最后了,最后了。
砰砰砰,又是烟雾弥漫和怪啸肆虐,一个黑色的物件从方东门头旁嗖的掠过,方东门耳朵突地剧痛,他用手一抹,一把鲜血流了出来。
“大人你的耳朵被擦伤了。”路有在他耳边大声喊道。
这反倒让方西门安下心来,是伤了耳朵,只要脑袋不伤就好。
此时双方后面的步弓手开始疯狂的射击着,大量的羽箭相错而过,在对方的军阵内播撒血腥。
不断有军兵倒地,此时双方的长枪手嚎叫着撞在一起。
双方的长枪手进入了癫狂的状态,他们快速的直刺直刺,红色的血液不断喷溅出来,与之相伴的是战阵上永不会消失的惨叫嚎哭。
很多军兵松开长枪倒在地上翻滚,接着被后面顶上来的长枪手践踏着,最后慢慢沉寂无声。
方西门路有这一排还没有顶上,他们看着前面数步双方激烈的搏杀,如今已是红色的枪头在人体内不断突入,带出鲜血和内脏,方西门差点吐了出来,太血腥了。
张可大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不断倒毙的军兵们,他知道这两年他的辛苦没有白费,在这些军兵身上洒下的钱粮耗费的精力,如今让这些军兵战力大涨,同建奴汉军旗的拼杀中丝毫不处在下风。
但是这才是建奴的走狗罢了,还比他麾下的军兵多,如此消耗,他们的军兵很快就会支持不住。
阿济格、多尔衮也被火铳轰击长枪刺杀的疯狂场面震摄,阿济格如今庆幸他听了多尔衮的话,让汉军旗顶在最前方,否则如今在那里倒毙的就会是建奴甲兵,看这样子伤亡还不会轻了。
当汉军旗第四排长枪手顶上来时,他们惊喜的发现对方的长枪手几乎伤亡殆尽了,如今剩下的大多数刀盾手。
虽说刀盾手不能攻长,但是他们依仗着铁盾木盾的保护从下三路攻击,给汉军旗也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此时张可大向远处打了个手势,突然靠近右边深壕的两百名步军突然将一个个沙袋填入深壕,一千五百名的骑兵突然从右翼越过深壕冲向了南方。
他们绕过了汉军旗,直接冲向了后方的建奴大阵,张可大也在后部被两百名近卫簇拥着,他没想过能冲出两万建奴大军的包围,他设计了这个目的只有一个突袭建奴侧翼,杀死尽可能多的建奴。
没想到此番前方的都是汉军旗,这个突袭是没有了,正好绕过汉军旗杀向建奴,无论如何,总算能杀奴了,方才厮杀的血流成河,流的都是汉人的鲜血。
他们冲击的正好是正红旗固山额真和硕图、镶红旗固山额真叶臣所在的地方。
两红旗旗主岳托没有出征,固山额真就是代掌两红旗军兵的,和硕图和叶臣即刻催动麾下四千骑甲向明人的骑兵围拢过来。
双方骑兵飞驰电掣般对冲起来,相对于明军骑兵身上的皮甲以及只能算极为普通的马术,建奴全身铁甲、弓马娴熟的骑甲占尽了上风。
往往明军两三个骑军才能换取一个建奴骑甲的伤亡,双方激烈的对冲搏杀着。
很快双方交错而过,地上留下了大批死伤的人马哀嚎着嘶鸣着。
此时只有六百余骑冲出了重围,他们护卫着张可大继续向南冲去。
他们的前方正白旗和镶白旗的旗帜下,数千的建奴骑甲唿哨着冲来。
张可大握紧了长枪,夹马冲前,他知道最后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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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忠魂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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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彦阿如今是镶白旗牛录额真布拉的护卫,虽说巴彦阿的老爹额鲁已经在旅顺阵亡,但是布拉这人颇念旧情,因此对巴彦阿还是照拂有加。
此番出征,布拉的牛录出征一百三十骑甲和辅兵,这里有近半不到二十刚刚成丁的女真人,也可说这是他们的初阵,当然他们自小弓马娴熟杀人的技艺不差,只是没有经历大的战阵。
因此布拉已经让巴彦阿统领二十人的新丁了,当然巴彦阿还没有太多的战功,因此还没有任命领催之职。
此时巴彦阿统领二十人的新丁正随扈布拉身边向北飞驰着,同突围的明军迎面对撞。
立时金铁相交的爆响以及兵器及身的闷响军兵的惨叫不断响起。
张可大的骑兵大多是他从南京畿带来的子弟,忠心无虞,他们奋力搏杀就是为了给张可大尽可能的杀出一条血路来。
但是希望是没好的,现实极为残酷,转瞬间又是两百余骑军掉落马下,与几十名的建奴一同在地上挣扎。
张可大的百余名护卫也落马近半,剩下的还在四周不顾伤亡的冲击着,他们都是抱了死志,也知道没法幸免,因此几乎都是与敌俱亡的路子,伤亡极大。
当张可大冲击到两白旗队伍中间时,他的身前只有十几名护卫并且同其他零散的军兵失去了联系。只剩下两百骑的明军零散的分布在敌军中。全然没有了协同杀敌的能力。小小的军阵已经不复存在。
布拉统领着百余名部下向着对面奔来的十几名明军骑兵冲来,当中一人全身精铁鱼鳞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定是明军的一员统兵大将。
布拉心中一喜,如果斩杀这名敌将肯定是场大功劳,他唿哨一声,催促骑甲们冲近攻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一名明军骑兵同他前面的骑甲对上。骑甲挥动狼牙棒狠狠的砸下,动作稳准狠,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老手。
但是那个明军看都没看对手的狼牙棒,手里的长枪疾刺,两人的兵器几乎同时及身,砰的一声,明军的头颅开了花,同时,长枪狠狠的贯入骑甲的前胸,几乎将骑甲的身体穿透。场面冷酷血腥。
这个明军此时全无感觉的颓然掉落马下,被对面冲来的战马即刻撞得飞起。
而骑甲痛苦的长嚎。他已经疼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用双手死命的抓住长枪掉落马下。
一个明军骑兵挥动长柄马刀砍向一个骑甲,骑甲身子一侧,手里的虎枪直刺对方的胸口,明军的骑术大大逊色,马刀吃劲来不及闪躲,明军不顾虎枪,使劲的环转马刀。
嗤的一声,虎枪标起大票的鲜血,枪头从明军的身体后面探出枪头,可见骑甲用尽了全力,明军口里喷着大口的鲜血,用尽最后的气力挥动马刀。
咔,马刀将对手持枪的双臂砍断,明军脸上带着笑容,眼神黯然,身子歪着从马上掉落。
失去双臂的骑甲蹦跳着离开了战马随即被后面疾驰的战马碰撞践踏不成人形,倒是死的痛快点。
这一切都是转瞬间发生的,布拉和巴彦阿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明军这是疯了,这是他们看到的最为疯狂的明军,他们根本不是求活,而是求取速死。
同从只求速死的敌人交手是最为恐怖的,因为他们往往不顾自身安危,你怎么斗。
布拉和巴彦阿心里都是告诫自家小心在意,他们的战马驮着他们冲前迎上了剩下的最后的几个明军。
张可大身前已经没有护卫保护了,他看着对面一个手拿虎枪的对手晃动着高高的避雷针冲近。
对手先发制人,刺出了手里的虎枪,张可大用左臂弯的小圆盾轻轻一磕,磕开了虎枪,接着右手的长枪前送,嗤的一声,骑枪破甲而入。
虽说由于单手持枪,但是利用马速,骑枪还是刺入敌手身体盈寸,胸腔受了这个重创,骑甲脸面扭曲的抓住骑枪在马上摇摇晃晃的同张可大交错而过。
张可大松开了骑枪,抽出了马刀,下一个敌手是一个全身精铁甲的建奴军将。
布拉挥舞着狼牙棒冲上,呼呼的风声中狼牙棒砸向张可大,仿佛要将张可大连人带马砸扁。
张可大等待着狼牙棒及体的那一刻,左手的铁盾一挡一泄劲,砰的一声,狼牙棒重重的击中铁盾,然后被铁盾卸去一旁。
张可大两马交错时一刀砍向布拉的左臂,布拉急忙松开了狼牙棒,接着身体一个****,娴熟的滑到战马右侧,只有右脚踩在马镫上,全身沉重铁甲的布拉显示了一个女真老骑甲的功底,也躲过了一劫。
只是由于动作过大,他的头盔被晃得掉落下去,露出了粗长的大辫子迎风飘舞。
布拉惊出一身冷汗,然后重新安坐马上。
布拉的一个护卫趁机一枪刺向张可大的肋部,张可大急忙躲避,可惜他方才动作已经用老,虽说尽力腾挪,还是被枪尖刺穿了肋部的铁甲,带走大片的血肉。
登时张可大的右肋血如泉涌,他的右臂几乎抬不起来,此时巴彦阿快马奔上,他一枪刺出,张可大左臂的铁盾格挡,可惜方才被布拉砸的发麻,此时伤势牵动身体,速度大减,嗤的一声,巴彦阿的长枪贯体而入。
张可大喷出了大口的鲜血,他大吼一声,“赵烈啊。”
张可大喊出了这辈子最后的一句话。瞬即陷入暗黑。他的身体从马上跌落。
巴彦阿欣喜如狂的勒住战马。战马饶了一个小圈来到张可大的尸身面前。
巴彦阿抽出了马刀,护卫在尸身面前,他可是知道抢功的事太多了,他冒险杀了明国大将,到最后被别人抢了功劳,到时岂不是哭死。
同巴彦阿亲近的马甲们将他围拢起来,巴彦阿如果升职,他们岂不是水涨船高。
布拉兴冲冲的从前面奔回。巴彦阿阵斩敌将,少不了他这个顶头上司的不是。
张可大的大旗在骑阵中陨落,后面还在同汉军旗拼死搏杀的一千余明军都看在眼中。
此时明军立即出现了分化,少数明军绝望的丢弃了兵器跪地投降。
大多数的明军晓得如今没有什么活路了,又不想成为建奴的俘虏,他们在参将廖正远的带领下都是采用与敌偕亡的路子。
登时血腥的同归于尽的场面一再出现。
一个明军大步冲前不顾方东门的长枪刺来,一枪直刺方东门的胸口,目的明确就是咱们都别活了。
方东门惊恐的看着对方的长枪离他的胸口越来越近,就在这时明军的身体一僵,一杆长枪刺入他的左肋。关键时候,路有刺出了关键一枪。
嗤的一声。方东门的长枪刺入明军的前胸,明军口中吐出大口血沫不甘的倒地身亡。
此时一个明军一刀看向路有,路有已经失去了长枪,他急忙向后退避,但是明军刀势极快,眼看就要砍上路有的肩背,此时一杆长枪刺入明军的胸口,一旁的另一个方东门的麾下救了路有一命。
明军的长刀划过路有的肩头,片去血肉,好在是皮肉伤,路有和方东门惊魂未定的后退躲避。
他们气喘吁吁地看着最后的明军被大股的汉军旗军兵围攻,最后一个战旗陨落。
后山上王林泉含泪看完了整个的过程,他牢牢记住双方交战的过程,当帅旗陨落后,他擦了把泪水,起身同五六名护卫一起向北入林行去。
阿济格和多尔衮并肩骑乘着,他们向北行进,明人的人马尸首遍布两里多的原野上。
“老十四,虽说这里没有赵烈的麾下,不过也算是明国的顶尖战力,他们没有多少投降的,这样的明军我第一次见到。”
阿济格看着散落各处的明军尸首道。
“明国登莱向来出名将,别忘了戚继光就是登莱人,登莱军战力强些也不奇怪。”
多尔衮撇撇嘴。
“只是东江兵却是如此不堪,当真好笑。”
阿济格笑着摇摇头,他心情不错,尽歼明国五千援军,虽说汉军折损极重,但是八旗折损极少,这就足以了,至于尼堪,哼哼,谁管他们死活。
两人被引领到张可大的尸体前。
“参见主子爷。”
布拉、巴彦阿等骑甲急忙跪地请安。
阿济格看了一眼怒目圆睁的张可大,笑着用马鞭一指,“谁人是斩杀明将的勇士。”
布拉一推巴彦阿,巴彦阿急忙上前几步,拜倒,
“奴才镶白旗巴彦阿侥幸阵斩明将献于主子面前。”
“好好好,原来是两白旗勇士,哈哈哈。”
阿济格大笑,
“先记下你的头功,待回返沈阳,禀明汗王重赏。”
这一路上斩杀的明将不少,但是大明登莱总兵二品大员张可大是最大的一尊佛了。
“多谢主子爷,多谢主子爷。”
巴彦阿欣喜若狂,连连叩首拜谢。
“一会儿将明将的脑袋砍下,爷也要做个酒樽。”
阿济格对于阿玛老汗王的邪|恶癖好全盘继承。
布拉和巴彦阿急忙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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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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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安一战后,三万余建奴大军直驱涿州城下,在涿州很是耀武扬威了一番。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固安涿州是上番入关伐明两次大败的地方,阿济格来此就是告诉明国朝野,大金国精兵又回来了。
阿济格不是不想攻下涿州,问题是涿州也算是京畿坚城,他和多尔衮估摸攻下涿州恐怕得损失数千汉军。
固安一战虽说尽灭明国登莱援军,汉军旗也折损了两千余人人马,加上旅顺损失的数千汉军,刚刚建立的汉军旗损失惨重。
尼堪就是炮灰,但是如果炮灰们都给吓跑了,就得女真老爷们当炮灰了,因此也不能完全寒了汉军旗的心。
因此在多尔衮的劝说下,阿济格放弃了攻打涿州的念头。
这里还出现了一个插曲,当阿济格想用张可大的头颅震摄涿州守军的时候,他被战战兢兢的护卫告之,头颅不见了。
这让阿济格暴跳如雷,简直是不可想象,怎么可能,他意识到大营里有明国的细作,而且很可能就埋伏在汉军旗中,否则无法解释这一切,建奴的甲兵辅兵是肯定不能做这个的,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汉军旗,但是怎么查一万多人的汉军旗,都砍了脑袋吗。
阿济格只能憋气的认了,他命令汉军旗的石庭柱、尚可喜、祖可法一定要给他找出这个细作。
登莱军五千人在固安全军覆没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京畿,立时引得京畿附近驻防的明军一片哀声。
数年前就是登莱军在固安涿州两次大败建奴,阵斩塔拜,如今登莱军却是在固安这个老地方全军覆没,可见建奴的凶残。
至于说登莱军是不是大明军的顶尖战力,你可以不服,你可以同建奴好好较量一番,比较一下。看看能不能大败建奴铁骑,就怕是不敢。
只要是能大败建奴,你甭管有多大的水分,都能算得上是明军的顶尖战力了。
登莱军虽说给建奴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但最终还是全军覆没了,其他军兵谁还敢与建奴死拼。
宣大等处来的近万援军同北京畿一带的阿巴泰部就是相持不战,甚至眼看着阿巴泰攻城略地,没法子,实在没有野战的能力。
早几年的兵部尚书如今的宣大总督梁廷栋宁可自裁也不愿与建奴决战。
另一伙明军在当今的兵部尚书张凤翼、督军太监的指挥下也是围着建奴乱转。就是不出战。其实阿巴泰阿济格击败他们不成问题,但是伐明是为了损耗明国的国力,不是同明军决战的。
因此建奴大军没有极好的机会不会大举攻击明军,这几个谨慎过了头的明军统领也不会给建奴围攻的机会,就是一个守成,旁观着建奴大军抢无可抢,最后在后面欢送建奴大军离开京畿,北上返回辽东。
大明崇祯帝除了在京城坐困愁城外什么也做不了,建奴走后却是留给他数百万难民、数十座废墟、和数万军兵的伤亡。
崇祯帝简直是强忍悲痛和愤怒,为建奴所做所为擦屁股。而且还得胆战心惊的想着建奴什么时候还会如此再来一遭。
至于会不会来,此时满朝文武都晓得建奴肯定回来,只是两三年来一次,还是如上次一般四五年来一次。
崇祯追封张可大为南京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傅,荫子封爵,这是必须褒奖的,否则日后还有为朱家卖命的军将,不但要褒奖,还要重奖。
张可大的长子也被招入南京羽林卫,袭传南京张家的家名。
还有一些战死的军将也得到了褒奖。
而崇祯也排出了锦衣卫立即缉捕避战的兵部尚书张凤翼和宣大总督梁成栋。可惜两人自知必死,为了不牵连家人,都选择了服食大黄自尽了。
其实他们死的有些冤,因为他们晓得野战绝不会是建奴的敌手。只能避战保存实力,如果出战大败亏输,那么家族也得收到牵连,男的戍边,女的被送入教坊司,还不如避战自裁。朝廷也就不会追责了,最起码没有丧失大军吧,天子怎么也会给些有颜面。
他们的猜测极为准确,崇祯只是下诏申斥,没有继续追究他们家族的罪责,两人总算完成了庇护家族的重任。
他们死的冤也是不冤,真是乱账一箩筐。
如果说,大明京畿是一片狼藉的话,倭国事实上的京畿武藏国、上野国、下野国、常陆国则是一地鸡毛。
破虏军将这里闹的天翻地覆,常陆国陆奥国援军近两万被数千明军大败,几乎全军覆没,从此北方的援军断绝。
而西方来的援军绝对不轻省,他们同样遇到了破虏军的不断冲击。
尾张藩藩主德川义直接到大将军德川家光的命令后,立即开始召集常备和足轻。
作为五十余万石高的大藩和御三家之一,尾张藩的常备为一万人,之所以有如此多的常备,一个是因为尾张藩藩领不少,再有尾张藩乃是幕府监控美浓、信浓、近江、三河、远江等处的重要棋子。
但是作为一个聪明人,德川义直没有因为地位尊崇而扩大自家的实力。
他是大藩中少见的没有设立骑备的藩主,就是为了向大将军方面表示尾张藩绝无二心的意味。
也因此,德川义直得到了幕府历任将军的信任,他甚至可以两年去一次江户,明军攻伐江户城,他正在自家的藩属内。
作为尾张藩的常备召集准备出阵不过就是五六天的功夫足以,但是尾张藩作为节制中东部各藩的主力,要等待着各藩常备的汇集。
尤其是加贺藩等几个大藩,如果有他们几个大藩的加入,军力自然高起,援救江户就信心更足了些。
德川义直率领尾张藩常备五千人向信浓国松代藩镇城松代城进发,这里是德川义直告之各处藩属汇集的地点。
当义直赶到松代城时,受到了松代藩藩主真田信之的热烈欢迎,这位可是德川家康的九子,当今的德川家光大将军的叔叔,只是一个外样大名的真田信之当然不敢得罪。
在德川义直面前,他也打了保票,将仅有的一千五百常备,派出去一千,表示他的忠心。
德川义直谢绝了谄媚的信之再三的劝说,没有进入松代城,而是选择在城外设立营帐等候,他不想同一个外样大名走近,他作为御三家之一,既没必要也不愿意结交大名,否则就是惹祸上身,要晓得幕府大将军派出的兵法师范可就是在他的军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高田藩福井藩的六千藩兵当先赶到,这两个藩主一个是家康的外孙松平光之,一个是松平光之的叔叔松平忠昌,也算是德川家的一门众,因此来的倒也积极,并且派出了过半的常备。
加贺藩也派出了六千藩兵赶到了松代城,也是过半的常备,向德川家献上忠心。
当然象尼崎藩、大野藩、久留米藩、大多喜藩、馆林藩、前桥藩、明石藩、上田藩、厩桥藩等诸位几万到十万出头封地的藩国基本都是三四百的足轻,这也凑成了四千足轻。
至于村上藩、高岛藩、高远藩、川越藩、黑川藩、三根山藩等小藩派出的几十人的足轻,也凑出了一千足轻。
七拼八凑下,在松代城汇集的各藩藩兵总数达到了两万四千余军势,这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当然,这里骑备总数不足一千,说是骑备都是高看,其实就是各家斥候等汇集一起,真正的骑备想养的养不起,养的起的尾张藩、加贺藩、福井藩等大藩出于自保不敢养。
因此军势雄壮,可惜是个瘸腿,尾张藩三百骑备竟然是最大的一股了,可说骑兵的战力几乎为零,这也是让德川义直极为不安的,因为据战报,明军的骑兵战力极强。
幕府常备两万大败就是败于明军骑兵手里,因此,如何选择行军的路线可是一个学问了,太平坦立于明军骑军作战的地方最好放弃。
这样选择不多,德川义直决定选择山地较多的甲斐进军武藏国。
其实他还有一种考虑,能不能等等纪伊藩督领的关西各藩主力到达后,汇合成五六万的大军一同进军,这样直达江户的可能性大增,但是江户不断到来信使催促,考虑到江户的米粮绝对坚持不到大军的到来。
最后德川义直只能决定着两万多人经过甲斐山地直达武藏国,然后抵达江户,在他看来出了甲斐,来到武藏那个地势低平些的地方恐怕明军就会出现,毕竟如果援军抵达江户,明军围攻江户的目的就要落空。
因此在援军抵达江户前,明军必会前来狙击,否则为时晚矣。
德川义直不认为他掌控下的这支杂牌军战力能比得上在横滨失利的幕府常备,但是明军为了围困江户,也不会全部的军兵来攻打他这支援军,也就是说他要面对的是最多一万明军,甚至只有数千援军,这给了他获胜的信心,否则,德川义直当真没有自信闯过明军两万骑兵的阻拦直达江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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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伏击石尊山
在松代城休整了两天后,这支有三十余个家纹,旗帜五颜六色、甲胄五花八门的庞大军势开始向东方进发。
没有经历过横滨血战,没有见识过明军铁骑的厉害,这些武士和足轻一路上行进倒也轻松愉快,全然没有将要恶战的心里准备,在他们看来他们这支军势的战力相当之强悍。
这也难怪,毕竟战国的烽烟已经散去很久了,在德川幕府的管控的二十年里,国内基本没有大的战祸,武士都已经换过了一代,而足轻已经换了两代人了,因此在他们看来两万多大军,简直是无敌的存在,因此这支大军倒也轻松自在的向前开进。
这里较为清醒的是德川义直等掌军的藩主以及各家总大将们,但是他们也没法改变这支大军的气氛,这是由于承平日久的风气带来的,不是哪个人能改变的,当然出战一次经历过战阵搏杀后就会好上不少。
大军从平坦的信浓开进了山路崎岖的甲斐,这里平地少,丘陵多,道路相对狭窄,不利于骑军作战。
因此,在甲斐德川义直也很放松,他估摸经大月到达八王子城,从八王子城到江户就是最大的考验,大队明军应当就在那里等着他们,如果不想援军到达,那段位置是明军最可能狙击的地点。
经过七八天的行军,他们到达了甲府,这个曾经一代武神武田信玄的镇城,如今可是破败多了,没有武田家的不断滋养,这里如今虽说人丁不少,但是眼见的破败穷困。
大军人数如今达到了两万五千人,路上又有一些小藩豪族加入大军的行列,如今这个队伍在德川义直看来越发象是上洛式的武装大游行,而不是去与明军死战的模样。
为此,在甲府休整期间,德川义直特意整训了队伍。他将尾张藩的六千常备设为前军,而中间是加贺藩、福井藩等大藩的藩兵,而那些小藩和豪族的足轻被打发到后阵,这样。就能避免前方溃败,冲乱后方的大阵。
所有的这些准备都是为了应付明军从前面攻击准备的,当然这样安排自有其道理,但是事后证明这是个糟糕透顶的决定,让德川义直后悔莫及。真是说什么都是晚了。
在甲府市休整完毕后,两万五千人重新踏上征程,他们继续向东进发。
一天后的午时初,大军经过了石尊山,前方数里就是大大善寺,过了大善寺十里就进入了山区,此刻他们还是在甲府盆地的东部。
靠近午时眼看就是要午饭的时候,累了一上午的足轻们开始散乱,尤其是后队放羊般的小藩和小豪族的足轻们简直是松松垮垮的行进。
说实话他们是不得不去,不去就是对大将军不尽心尽力。但是他们几十个百人的人数根本不成阵势,于事无补,所以,去是必须去,只是就是打酱油的,这个他们心里有数,因此他们心气就是不同,表现松散也就正常了。
在后队的豪族足轻们突然感到大地在微微颤动,他们极为的莫名,难道是地震了。在这个岛国,地震真是平常事,很多人都不太在意,他们晓得。地震的时候在外面原野里是最安全的。
他们只要等待地震的势头过去就可以了,这不是多大的事。
但是当大地震动的越来越明显时,后方两里尘头大起时,他们终于明白这是有骑兵来了。
这是谁有这么多骑兵呢,难道是关西几个大藩的藩兵赶来了,他们压根没往明人身上想。毕竟斥候全无报告说明人到来的事。
当敌人进抵一里的地方时,还是没有旗帜表明这是哪里的骑队,这就是太奇怪了,要知道旗帜多是倭国藩兵的特色,这股骑兵却是全然没有旗帜。
终于有人感觉到了不对,告警的号角急促的响起,向东方的大队人马告警,敌人来了,虽说不晓得是哪里的敌人,但是绝对不是自家人就是了。
加新、额图浑、巴根指挥着一千六百余名女真蒙人骑军,驱赶着数百匹战马向着半里外慌乱不堪向东飞跑的倭人足轻。
作为游牧人出身的这些军兵来说驱赶几百匹战马真是很轻松很愉快的事情,他们呼喝着唿哨着,战马随着他们的指挥向着倭人迅速的接近着。
加新看着倭人狼狈奔逃的情形心道,成了,这一路可是不容易。
他们带领着利用上次到处烧杀的余威,又是向西开进,让远途的各藩和豪族以为又是明军来烧杀袭扰,然后就会撤离,实际上他们是向西急进,进了甲斐后,只要路上遇到的倭人全部斩杀,就是为了让别人晓得他们的消息。
他们悄悄的潜入了石尊山里,之所以能成功,一半是策略对头,一半是冬天人迹稀少也帮了大忙。
他们在石尊山等候了整整六天,倭人援军才经过了石尊山北边的官道,王海州立即命令加新、额图浑、巴根带领他们的千队在先突击倭人大队的尾部,而王海州统领四千战兵在后杀来。
此时倭人最应该的是列阵阻挡明军骑军的冲击,给后面的藩兵整队的机会。
只要长枪阵立起来,骑兵的冲阵还是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的,但是倭人后阵乱七八糟的归属决定了谁也不会为他人牺牲挡枪。
于是开始了奔跑的竞赛,跑跑他们发现跑不过战马怎么办,好办,四散而逃。
结果是加新等人发现他们驱赶的战马一时竟然没有用上,他们很轻松的突入了倭人后阵,简直是没有任何的抵抗。
加新等人也没有管后阵四散奔逃的倭人足轻,王海州交给他的命令是尽快冲入敌人深处,不给敌人步阵的机会,而后面自有四千战兵扫荡。
加新、巴根忠实的执行了王海州的将令,他们驱赶马群践踏着逃散的足轻继续向东急进。
后面这么大的动静,中部的倭人藩兵已经知道明人大股骑兵从后面杀来了。
在中部的福井藩、高田藩、馆林藩、大多喜藩、上田藩等藩兵急忙开始列阵,当然他们几乎没有铁炮,但是如林的长枪阵还是备下了。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先冲来的是后面数千的杂兵和混在他们之中的数百匹战马。
杀杀不得,毕竟都是各地的藩属,不杀,看着他们冲乱阵势不成,如果是尾张藩在此,可能毫不犹疑,立即用长枪阵刺杀一些乱兵,巩固阵势,但是高田藩、福井藩等藩属的总大将绝对不敢这般处置这两三千人。
毕竟他们不是御三家,就是犯了大错,还有德川大将军撑腰,结果就是他们这一犹豫,坏了。
乱军和奔马潮水般涌入军阵,立即将军阵冲毁大半,而且他们的溃逃也造成其他藩兵的慌乱,毕竟谁也没有经历大的战阵,看着眼前乱世的场面心慌。
越是心慌对足轻大将番头等的命令越是执行不力,阵势更是七零八落。
就在此时,如雷的马蹄声响起,一千余名凶悍的女真人蒙人的骑兵冲到阵前。
由于乱军还在进入军阵,因此此时的军阵大半的地方都是漏洞,根本没有长枪的防御,只有少部分的长枪阵保持完整。
但是军阵御敌,就是要保持大阵的完整,否则森严的地方没有崩溃,但是城门大开的位置被突入,战阵还是会溃散。
加新等当然不傻,自是不会冲击还是保留完整的长枪阵,他们快马加鞭在乱军中横冲直撞,一头扎入敌阵。
可怜守卫的藩军投鼠忌器连羽箭都无法发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人的大队骑军冲入阵内。
加新、巴根等人统领的骑军马踏、枪挑、刀砍,在大阵内犹入无人之境,在密集的倭人战阵冲击,带来了的是血腥和恐怖。
倭人藩兵们在各级武士和总大将的节制下拼死抵抗,他们也也知道如果崩溃,就会被骑兵衔尾追杀。
加新这一千多人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也出现了一些伤亡,毕竟他们的人数还是稍微少了些,如果倭人战阵没有大崩,可能就要进入相持,对后面对阵不利。
就在此时,轰轰轰的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起,漫天的灰尘飘荡,旌旗招展中五千黑红色的明军骑兵飞驰电掣般向倭人战阵冲来。
他们唿哨着呐喊着无畏的冲阵,带着从铁山、京畿、宣川、登莱不败的骄傲一往无前的冲击而来。
此时,很多倭人已经明白绝无幸理,这场混战,他们根本没有赢得希望。
方才一千多骑兵他们已经是伤亡惨重,勉力支撑,如今数千明军骑兵冲阵,怎么抵挡,立时很多所谓的聪明人立即放弃了抵抗,转身就逃,寄希望于其他还在抵抗的足轻为他们的逃亡争取到时间。
但是,这天下聪明人不要太多,看到很多藩兵开始逃亡,本来就是混合一起的各自互不统属的藩兵大阵立即崩盘,谁也不想为其他素不相识的人抵挡明人骑兵,各自逃命吧。
加新统领的千队立即赶到压力大减,几乎所有的藩兵都开始四散逃亡。
剩下的一些负隅顽抗的武士番头统领的一些足轻,旋即在四千战兵猛烈的冲阵下灰飞烟灭,也就是打个浪花,就在铁蹄中粉身碎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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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求生的竞赛
在军阵后面刚开始大乱的时候,德川义直就晓得不好,恐怕后阵抵不住明人骑兵的追击,毕竟他这个阵型摆设就是为了前锋接敌的,是个虎头蛇尾的阵型。
谁曾想明军骑兵竟然鬼祟的从后面冲入,后面的杂兵战力如何,他太清楚了,这些小藩豪族的所谓常备,你还不如说他是看家护院的更准确,单打独斗可能有两手,战阵争雄,那就算了吧。
德川义直即刻派人告之中路的加贺藩、高田藩、福井藩等诸藩,立即布阵守住,说什么不能让明军继续追击下去。
他的尾张藩还真不能乱动,明人到底来了多少,谁也说不清,万一他抽调主力回援,而明人又从前方攻击怎么办。
因此他只能让尾张藩在原地布阵等候。
很快中阵加贺藩的总大将传来消息,高田藩、福井藩等诸藩的一万余足轻已经奔溃,明人骑军数千正在驱使败军冲阵,加贺藩正在勉力维持,望藩主早作准备。
什么准备,这是客套话,其实就是说,那啥,就要顶不住了,不行,您先跑。
德川义直如今真是羞愤交加,两万余军势一击击溃,但是如今没有法子,须得赶紧想办法摆脱明人骑兵的追击,否则整个大阵能让明军从头追到脚,全盘奔溃。
他一眼就看到官道右前方缓坡台地上的大善寺,这可是个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的地界。
他即刻下令尾张藩六千藩兵前往大善寺,据寺而守,总比在旷野里对上数千明军骑兵要强多了。
德川义直发下了命令,尾张藩的藩兵即刻向右前方的大善寺前进。
大善寺据此只有两里有余,藩兵们感觉很快就能抵达。
但是后面突然纷乱异常,德川义直回过身一看,立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汹涌的人潮向这里跑来,说是人潮真是半点不夸张,数千上万的各藩藩兵丢弃了旗帜、头兜、兵甲,他们疯狂的向东跑着。
他们是不得不如此。后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明军骑兵在后面砍杀着,践踏着,目的就是一个驱赶。
在王海州的号令下,破虏军的骑兵根本不深入敌军大阵中。就是在后面砍杀落伍者,制造着恐怖,给所有的藩兵一个示范,你只要跑的快,不落在后面就没事。如果你落在后方,那就是枪挑刀砍马踢。
这样的结果,让所有的藩兵疯狂的向东跑去,至于什么停下来阻挡明军,傻子才落在后面呢。
为了加快逃跑的速度,他们将刀枪铁炮具足等等一一抛弃,目的就一个加快速度。
结果就是地上的这些物件成千上万,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对破虏军的追击速度确实有些影响,毕竟这些东西太密集了,战马以往没有见过这些地上的物件。会不知不觉的放慢速度。
这绝不是说倭人的藩兵战力如此低下,相反如果是步阵对决,倭人的足轻是个难啃的骨头,他们有铁炮有步弓有枪林,有各级武士的节制,战力相当的不俗,能让破虏军折损极重。
但是他们几乎没有应对大股骑军突袭的经历,几乎就是一张白纸。
因此一旦被铁骑突破阵线后,即刻大崩,如泄潮的海水般无可阻挡。
其实他们的乱势也让破虏军骑兵惊诧。什么情况,这可是万余军兵如今就在原野上四散奔逃。
当然惊诧后就是痛快,这下战事可是轻松了,你什么也不用考虑就是追击吧。
破虏军是痛快了。尾张藩的藩兵们发现如果他们不加快脚步就得步乱军的后尘,也得卷入乱势的大潮中完蛋大吉。
此时德川义直大急,他即刻命令军兵抛掉一切没有的东西,立即全速冲向大善寺。
尾张藩的藩兵即刻将辎重包括羽箭、药包、米粮、炊具等一切不必要的东西抛弃,即刻小跑着向东开进,此时这条官道上汹涌的人潮都是向东奔命。
后面的破虏军则是控制的马速驱赶他们。只要落后的就是大砍大杀,如今已经有两三千人被砍杀在路上。
德川义直和近千的骑兵当先进入大善寺,这些七拼八凑的骑兵本来是在前方压阵的,一旦同大股明军接阵,德川义直不用他们上前同明军数千上万骑军对阵搏杀,只有能护住藩兵足轻的两翼就可以了。
可惜明军突然从后冲击,这些骑兵都已经是无用的准备,如今都成了德川义直的近卫。
大善寺占地数亩,也算是一个中型寺院了,看着室内曾经豪华的修饰,武田家也曾经投入钱粮尽力扶持。
但是如今都已破败不堪,毕竟武田家败亡苗字灭绝已是四十余年前的事了。
寺内如今只有二十几个僧人而已,他们看到蜂拥而至的大军各个静若寒蝉。
德川义直向来信佛,在尾张广修寺院、多读佛书,但是今天他可是顾不上这些了。
他焦急的看着自家还有多半里才能赶到的足轻们,心里七上八下,因为明人的骑兵已经接近到两里的位置。
要说战马这点距离很快就会追上,因此德川义直不错眼珠的看着后方明人骑兵的速度。
好在大股的人潮阻挡了明军的通道,虽说明军也看到了尾张藩还算是齐整的足轻冲向前方那个寺院,但是方才他们只是驱赶为主,现下他们想冲出前方数千上万人堆积的地方,竟然一时不得推进,没法子人太多了。
就这样,尾张藩的步队和冲在最前方的加贺藩的一部分藩兵终于安全抵达大善寺。
近八千人将这个寺院的大院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好在这个寺院还有高两丈的破败的院墙防护。
这些人冲入后,立即在德川义直的号令下开始占据院墙,有这段破损的院墙就有了阻挡明军骑兵冲阵的依仗。
此时外面突然哭喊声大作,德川义直急忙登上院墙一看,只见,明人的骑兵已经改变了策略,他们数千骑兵分成几大股突入没有来的及逃入寺院的大股藩兵。
此时藩兵们当然不会坐等被斩杀,如今没有了活路,那就是拼死吧。
可惜的是他们的兵甲绝大部分扔在了逃亡的路上,此时拿什么武器同明军拼命。
只有部分番头武士保留了太刀和肋差,有没有搞错,太刀肋差其实是在武士对决的时候使用的,它们是很锋利,但是极薄的刀身和极短的刀身决定了战阵争雄,它们就是一个杯具。
就是挥动起来兵器的主人如今也是有气无力,全力奔跑了数里,这些武士都已经精疲力竭,短时间根本无力作战。
明军的后背马刀和骑枪在人群中肆无忌惮的砍刺,甚至战马就能将倭人的藩兵践踏致死。
此时前面两里内立时化成地狱,简直就是一场大屠杀。
德川义直目眦欲裂,毕竟此番大败他有很大的责任,是他确定的阵型。
但是他如今却是眼睁睁的看着毫无办法。
此时有人开始不断的拍击寺院的大门,这是一些逃过来的其他藩的藩兵在苦苦哀求进入寺内。
但是尾张藩的总大将家老黑田真之拒绝了开门,反而命令尾张藩的藩兵开始用砂石堵塞大门。
“黑田,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看到这个,德川义直大怒。
“秉藩主,如今寺院里已经挤得满满当当的,如果再有大批人员进来,我尾张藩连休息的地界都没有了,如果熬上几天如何御敌,只怕困倦致死了。”
黑田真之大声的劝诫道。
德川义直痛苦的一摆手,黑田说的没错,但是他看到眼前的悲剧不禁心中大痛。
德川义直寂寥的向大殿走去,步入大殿后,大殿的主佛是大方广如来正宝相庄严的端坐在那里,只是由于年久失修,佛像的头部到处是雨水发黑的浸痕,仿佛正在向世人哭诉几十年来的悲惨遭遇。
看到将军步入大殿,方丈带着几个僧人急忙上前服侍。
德川义直虔诚的进香,然后在大方广如来前面肮脏的蒲团上跪拜下来,嘴里念念有词,显得极为的笃信。
此时外面哭喊声大作,德川义直紧闭双眼嘴里嘟囔着,他是打算眼不尽心不烦,做一个鸵鸟躲避了。
外面的哭喊声是因为很多的足轻从大门进入不得,于是开始从一些破损的院墙攀爬,想要进入寺院里。
外面是血腥的地狱,这些倭人藩兵只想逃入安全些的寺院,为了这个他们相互协作的攀登院墙。
尾张藩的藩兵们用枪杆等击打,将不少藩兵击落院墙下,但是,外面的藩兵如果不想被砍死在外面,就只能进入寺内,因此他们疯狂的攀登,即使被击落还是重新再来。
甚至将一些尾张藩的藩兵拉扯下院墙,黑田真之大怒,在他的号令下,尾张藩的藩兵开始用长枪刺杀攀登登上院墙的其他藩的藩兵,这样哭喊声嚎叫声告饶声怒骂声在院墙周围响起。
这小骚乱让大善寺化身骨肉相残的地狱,让里面不断诵经的德川义直如坐在火上烤般的煎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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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怀威不怀德
正当所有的倭人都以为他们要死在寺院外,不是被明军杀死,就是被尾张藩的藩兵杀死时,明军骑兵突然用和语喊起放下兵器不杀来了。
最初的错愕后,明人的和语喊声越来越响,虽说他们的口音极为的僵硬,但是还是能听明白,再者没有武器手无寸铁的藩兵,明人军兵已经不杀,因此少量武士足轻丢弃了太刀肋差,顽抗是没用用处的。
就是太刀对上明军的全甲也是无用的,几乎不能破甲,毕竟锋利有余,重量不足,即使破甲也是无法深入,只能伤敌而已。
此时剩余的藩兵都颓然的放弃了一切抵抗,剩下的命运就由明人定夺了。
但是还是有些在寺院院墙下面的倭人藩兵不投降,毕竟他们幻想如果里面的德川大人开恩,让他们能进入寺院就逃出升天。
再者,在院墙下已经到了尾张藩步弓的保护下,这也是他们负隅顽抗的原因。
这些千余足轻大多空着手,小部分拿着肋差短矛,这是他们手里唯一留存的武器,他们摆明就是不想投降。
王海州看到这般不知死活的藩兵,讥讽的一笑,他即刻下令攻击。
临走时他牢牢记住赵大人所说的,倭人向来畏威不畏德,说白了就是贱皮子,只有用铁和火将其彻底击垮了才能征服。
因此方才明明可以生擒更多的倭人藩兵,但是王海州没有那么做,而是先大砍大杀一番,最后才收拾残余。
但是还是有一些不开眼的妄图蒙混过关不成。
王海州心中大怒,大人说的不错,倭人不杀服了,决计是不能收服的。
一千余战兵催马向前,在离着院墙百步的距离上停了下来,他们从鞍桥上取出火铳,然后在军将的号令下开始装******、弹丸。用通枝通好。
千余藩兵和院墙上的数千藩兵仿佛看傻子似的看着明军,什么情况,铁炮射程最大八十步,一般六七十步。这些明军离着百步就要开火,这是疯了吗疯了吗。
难道是害怕藩兵六十步射程的步弓不敢前行了吗,总之明军仿佛犯了愚蠢的错误。
甚至有倭人武士嗤笑出声,引起身边的藩兵哄笑起来,在如今血腥气十足沉重的战阵上显得十分的刺耳。
虎。千总大喊道,所有的战兵都举起火铳,接着号角鸣响。
砰砰砰,火铳相续轰鸣起来,大股烟雾遮蔽了明人的火铳手,明人的战马倒也没有惊诧跳跃,它们都是经过操练后习惯了火铳火炮的鸣响。
弹丸带着呜呜的啸音转瞬及至,嚎叫声接连响起,大批的倭人藩兵被击打的血肉横飞,他们已各种姿势倒在地上翻滚。
所有的藩兵都惊呆了。原来明人的火铳竟然可以打出百步,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只是一次轰击,过半的藩兵倒毙在围墙下,其他的人呆滞的看着明人在快速的装填着火铳。
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喊,还活着的倭人藩兵怒吼着向百步外的明人跑去,他们挥舞着各式各样的短兵器,他们不求别的,只想同明人接战,哪怕杀死一个明人也好,总好过就这样被虐死。
当他们跑出二十步后。第二次打击来临,砰砰砰的轰响过后,很多人被击打的飞跌出去,各种哭号响彻寺院内外。
剩余的百多名倭人藩兵继续癫狂的冲向明人。是的,他们已经疯了,左右是死,早死早安乐。
当他们接近到三十步内时,砰砰砰,火铳第三次鸣响。烟雾过后,只有几个四肢受伤的还站在地上呼号,其他所有的倭人或是倒在地上死去,或是在地上打滚翻腾。
明人一些骑兵抽出了短铳向着还活着的几个倭人藩兵开火,至此所有的藩兵都倒毙在院墙前七十步余步的地方,千人的尸体铺满了黑黄的土地,鲜血则是丰富了冬季大地单调的颜色。
所以两面的倭人哑口无言的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为明人的武力、狠辣、残酷所震摄。
只有明人军将号令军兵收起火铳整队的号令回响着,所有的明人军兵收起火铳,开始回撤,就像打靶一般轻松,全然没有消灭千余人的费尽气力和沉重。
眼前的一切让黑田真之脊背发凉,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些明军分明是穿越尸山血海的悍卒,因为他们对杀人对鲜血嚎哭毫不动容,就像杀鸡屠狗一般无所谓。
从这里黑田真之就晓得他们败得不怨,就是堂堂正正的交阵,明人付出伤亡后,还是会击败他们。
当德川义直听闻小姓的禀报后来到院墙前,看到的是外面的尸横遍野,看到的是百步内倒毙的倭人足轻,听到了黑田真之的禀报。
至此,德川义直已经心知大事去矣,到如今就是如何逃出去,不要象躺在那里的数千足轻般任人摆布。
如今投降的倭人藩兵正在明人的号令下开始收拾战场,他们要将铁制的具足剥下,将铁制的兵甲收拢,此外金银也要归拢在一起。
最为恶心不适的是他们要将死去藩兵的头颅砍下,最后摆放出京观。
如果有人不想干或是拖拖拉拉,一旁监工的明人军兵上前立即砍死,然后此人的头颅也会被砍下,明人军兵砍下了几人的头颅后,所有的倭人藩兵都是老老实实的砍着其他倭人尸体上的头颅,不求别的,只求他自己能活着。
德川义直看着眼前这凶蛮暴烈的场景,心中既愤恨又惊惧,这些明军简直不是人,对倭人毫无怜悯出手就是要命。
黑田真之则是看得毛骨悚然,他下令全部的藩兵戒备,同时检查兵甲,看看还有多少羽箭、长枪、铁炮等等,如果开战,他作为总大将心中无数,那还打什么。
但是一个侍大将的话让他惊讶的发现一个问题,米粮呢,方才行进中可是将所有的辎重都抛弃了,没法子当时如果带着米粮,那么他们就和外面被砍去脑袋的藩兵一个下场。
但是在这里寺院里还得有米粮啊,要不藩兵怎么坚持下去,黑田真之即刻派人合计米粮辎重,包括寺院里的粮仓。
清理得结果让黑田真之很失望,寺院里只有四十多石糙米,这点东西七千多人还有战马,就是省吃俭用,也挨不过四五天去。
而且这里还有个大问题,这里的水井只有一口,根本不够这七千余人马饮用的。
黑田真之此时头大如斗,如果没有吃的还等杀马充饥,但是没有水根本挺不过去。
这个难题让德川义直和黑田真之决定尽快突围,没有水米,只有尽快突围才是王道了。
但是他们接下来看到的东西让他们如坠冰窟,被俘的藩兵们被明军刀枪逼迫着开始围着寺院挖掘深壕,特么的这是要命的存在啊。
要知道,如果近千的骑军掩护德川义直趁夜突围的话,成功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当然其他步队足轻都要放弃了,在数千明军骑甲的围攻下,步队突围绝无可能。
但是白天突围也是不可能的,明军的战马一看比倭国的战马打上三圈,身长腿长,筋肉发达,一看就是马速极快。
他们乘坐的甲斐马根本不是明人战马的对手,白天怎么跑,如果是夜晚到来,利用夜色,再分出数路,掩护德川义直逃亡还是可能的。
但是明军不顾疲劳马上开始挖掘壕沟困住寺院,这个怎么弄,白天不敢走,到了夜晚,还走的了吗。
他们马速不如,只有突然冲出这一条路,有了深壕,如果填壕出击,让明军有了准备,那就万事皆休。
难道就现在突出去不成。
“藩主放心,如今已是傍晚,他们挖不出太深太宽的壕沟,到时将寺内的大树伐倒就能越过壕沟。”
黑田真之一指寺院内的百余颗松树,德川义直点点头,不错,那就是晚上突围。
外面王海州命令三分之二的倭人俘虏挖掘壕沟,四个千总骑队在旁戒备,一个千总战兵队返回去打扫战场。
至于黑田真之想的不顾疲劳,此番破虏军真是没有什么太多的疲劳,一场赶紧利落的追击战,如今王海州接的禀报,伤亡不过百余人,阵亡不过二十人,甚至被杂物阻挡掉落马下负伤的都比战损的多。
如果是同两万多倭人足轻正面对垒,虽说,王海州毫不怀疑他们能够获胜,但是伤亡恐怕会很大,毕竟如果倭人的阵势没有摧垮,那么破虏军就要为之付出代价。
晚上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个大致的统合,破虏军阵亡二十二人,折损战马二十九匹,受伤一百三十六人。
斩杀倭人藩兵八千余,俘获八千余,兵甲无算,真是暂时算不过来,还得等两天,倒是金银统计了出来,
金小判五百一十二,银小判四千余,铜钱七百贯,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一个折损极少,收获极大的胜利。
王海州发现他一不小心也成了万人屠,屠的都是倭寇,岂不是象戚爷看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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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为了晚上突围有气力,这天晚上寺内的藩兵们早开了战饭,德川义直下令一众藩兵们都要吃饱吃好,敞开了肚皮吃。∈↗頂點小說,
其实他心里一阵酸涩,晚上他们突出重围后,剩下的六千余长枪足轻铁炮足轻弓足轻,要么被明人砍杀,要么被明人俘获,命运凄惨是肯定的了。
这肯定是最后的饱餐了,出于要抛弃他们的内疚,他当然要让这些尾张子弟好好吃饱了,然后就是各安天命了。
德川义直也入室内进餐,炖了一只鸡,就着糙米饭,还有萝卜干,这是难得的一顿美餐,都是寺院里的东西。
这里的僧人不忌荤腥,也算是倭国的特色了,倭国的怪事就是这么多,后世很多的日本和尚可以堂而皇之的娶妻生子,不耽搁他们在寺庙入职,真是活得不要太滋润啊。
德川义直向来吃饭细嚼慢咽,同很多倭人男子饿狼般的吃法很是不同。
由于晚上要骑马突围,他没有喝酒,这是个很大的遗憾,平日里他都是晚上小琢几杯才能熟睡的。
德川义直的饭吃了一半,黑田真之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藩主不好,明人的壕沟挖的不一样啊。”
黑田真之眼神漂移,仿佛还没缓过神来。
德川义直闻言此时还有什么吃饭的心情,这可是干系他能不能顺利逃脱,他急忙同黑田真之向外走去。
他们来到院墙上一看,德川义直被吓了一跳,只见外面四周到处是火把,都是插在地上,将寺院周围照的通亮,让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们哪里知道。破虏军如今做火把的东西一点不缺,倭人大军溃散丢弃的辎重多了,棉麻都有,油料也是不缺,那就都用上呗。
其实这些火把照亮不算什么,让黑田真之失态的是另一样。只见明人驱赶倭人战俘连夜挖沟,他们没有挖掘深壕,只有半人高,但是宽有两丈宽,同时在一道战壕后面两丈,接着就是第二道战壕,如今已经挖好大半了。
也就是说战马冲击是个大问题,看来明军也知道倭人的骑军最容易突围,他们这是要用多个壕沟阻挡战马。为明人围剿腾出时间。
如果寺内的倭人开始填壕,几道壕沟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填平,到时明军闻讯赶过来,还突围作甚,门都没有。
两人急忙召集麾下的侍大将、足轻大将一同商议,到底是现在突围还是再等等。
这可是生死攸关的问题了,如果定策失误,那就是万事皆休。大家一块玩完。
经过众人不断争吵,最后定下里马上突围。无论如何不能拖了,否则这样的壕沟挖成了,他们还如何突围。
他们是商议好了,还没等开始布置突围,外面藩兵禀报,明军要攻城了。
他们急忙冲了出来。到得围墙一看,只见明军在东西两面开始集结,他们手持制作的长梯,一些刀盾兵在后列队,一副就要攻击的姿态。
此时尾张藩还突围个锤子。还是先将明人的攻击反击下去再说吧,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这也是个机会,明人只有五千余人,放弃了他们最具优势的骑军,而采用了步战,如果尾张藩能在防守中给明人重创,别说突围,反败为胜都是可能的,毕竟守卫大善寺的尾张藩足轻足有七千余人,比明军多出两千人。
尾张藩所有的藩兵都在四面院墙后面防守,当然,东西两面聚集了重兵,这里是明军攻击的方向。
德川义直为了重创明军,发下赏格,一个明军头颅赏五个银小判,一个明军侍大将赏二十银小判。
立时尾张藩的军心士气大起,这都是银子啊,同时步战他们真是不怕,他们只是不知道如何应付大股骑军,今天白天败得窝囊败的憋屈,今晚他们要这些明人晓得尾张武士的厉害。
但是明军就是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好像在准备什么,终于在多半个时辰后,明军开始向院墙开进,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嗯,不动了,明军开始停了下来,然后就在那里等候着,仿佛等候哪个大将前来主持攻击,尾张藩的藩兵也开始戒备起来,毕竟明军只有百步就能抵达院墙。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突然明人的铜号声悠长的响起,明军闻讯后开始向后走去,走的极为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尾张藩众人面面相觑,什么情况,明人这是做什么呢。
此时一个番头喊道,明人的两道壕沟挖好了。
众人听闻脑袋嗡的一下,他们一看,果然,两道壕沟都已经挖好了,如今尾张藩想要突围,两道壕沟的阻拦足够明人快速赶来阻截的了。
此时猪脑子也知道上当了,明军这是佯攻,目的就是拖延时间,挖掘壕沟而已。
泥煤,此时方才的一腔热血全都消散了,明人看样子是绝不会攻击了,什么反败为胜,如今都是泡影。
众人立即垂头丧气起来,明人想不到如此的狡猾。
德川义直简直是无语了,只是这么一个佯攻就让尾张藩困守在这里,现在休要提什么突围。
尾张藩诸军灰心丧气,咒骂阴损的明人不已。
王海州则是轻松多了,他为了让壕沟顺利完成,他想到的这个阴损的主意奏效了,如今尾张藩数千人如果突围,这两道壕沟就能耽搁他们一炷香的时间,有这就足以了。
第二天的朝阳升起后,尾张藩诸人发现明人又开始驱使战俘忙碌起来。
忙碌什么呢,很简单,就是在两道壕沟外再挖掘壕沟,按照王海州的意思,只要倭人还困在大善寺内,那就挖壕沟不断,最后用七个八个壕沟困死倭人。
至于战俘的死活,王海州根本毫不在意,没有当场处死他们就是仁慈,倭人还能奢望什么。
“藩主,我等不能困守下去,今晚就得突围,否则明人再有太多的壕沟,我军一个人都不要走了。”
黑田真之大急道。
德川义直默默的点了点头,这时候只要不是智商堪忧的都晓得如何办,这么等下去只有等死而已,最后水米皆无,军兵无力,拿什么突围。
趁着明军的壕沟还没有大成,尾张藩的藩兵还有余力只有突围了,当然步队要全部放弃了,这让德川义直心中滴血,都是他十余年来的心血啊。
白日里,吃过早饭后,加新、巴根带领着他们的千队一千余人开始向西进发,作为离着很近的甲府肯定是接到了消息,也得有军兵戒备才是。
至于加新他们离开后,倭人是否趁势突围,王海州很是欢迎他们走出这个乌龟壳子,虽说院墙不大,但是破虏军要想攻入寺院就得步战,这是让王海州舍长就短,王海州没有那么傻。
但是如果倭人舍弃寺院突围,呵呵,四千破虏军从后掩杀,别看就是七八千倭人,就是两三万倭人也得全军覆没。
加新、巴根到了甲府重新开始了早日里的生涯,很简单,寺院、村镇腾起了汹汹大火,清理所有的米粮和银钱,敢反抗者即刻斩杀,就是不言语不反抗,但是脸上露出不豫者也是就地处死,
甲府被破虏军摧残着,破虏军带给当地的倭人破坏和仇恨,但是两个民族间早就埋藏了深深的仇恨和厌恶,再加上些谁会在意。
同时也将破虏军到达甲府,围困援军的消息传播了出去,但是这些破虏军已经不会在意了,先前的匿踪潜入就是为了打援军一个措手不及,如今目的已经失陷,让破虏军的威名远远传播出去,让倭人胆寒才好。
寺院内则是士气低落,只要不是傻子都晓得突围渺茫,外面是骑兵围困,就是能突出寺庙去,能跑得了多远。
心里不安,反映出来就是脾气烦躁,寺院里只有一口水井,根本就不够喝的,于是一上午就出现了三伙人因为打水火拼起来,死了十一个人。
最后,黑田真之一气砍下了十几个足轻的脑袋,才制止了此事。
黑田真之在足轻面前大发雷霆,就是告诉他们一句话,别忘了他们的家都是在尾张藩,耕种的都是藩主的田亩,如果想让家人还有地种,还有饭吃,就得听从军令从事,否则就让家人出去乞讨度日吧。
这句话果然好使,谁也不想失去手里的土地,即使这不过是租赁的藩主或是武士老爷的田亩,但是最起码能保证他们的家里能勉力活下去,于是一切风平浪静。
黑田真之下令首先保证战马的饮水,这些战马如果没有水喝,何谈突围,都是被困死的命。
井水供给战马骑备喝水,足轻们怎么办,轮到的水根本不够,好办,喝马|尿吧,这是唯一解决途径了,因此寺内的气味那是不要提了。
但是尾张藩的藩兵们都是咬牙坚持着,一定要等待天黑,只有天黑后,才有突围的希望,白日里突围,马速不快的骑备简直就是马速极快的明军骑兵的靶子,谁也别想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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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甲斐血寺
夜色浓重,双方都知道突围就在眼前,尾张藩的藩兵不用说了,正在摩拳擦掌的准备,成功成仁在此一举。
王海州也是晓得倭人如果不想困死在寺院里,就得尽早突围,因此他吩咐破虏军骑军枕戈待旦,甲胄根本没有离身,一直戒备着。
子时初,寺内动静乍起,东部一段围墙轰然被推倒了,数千尾张藩步队开始步出院落,他们扛着早已准备好的沙袋向第一道壕沟小跑着前进,此时时间就是生命体现的淋漓尽致。
同一时间破虏军告警的号角急促的响起,破虏军大营内人声鼎沸,军兵们在千总百总的号令下开始备马出击。
尾张藩的倭人疯狂的填壕,很快就将第一道壕沟填满,接着他们开始填充着第二道壕沟,当他们越过第二道壕沟,开始填充第三道壕沟时,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黑田真之咆哮着让藩兵们加快动作,能争取哪怕快一点点都是好的。
在四周破虏军火把的映照下,藩兵们疯狂的动作着,他们不断将沙袋投入壕沟中,还有一人高就要填平时,明人的大队接近到百步的距离上。
在千总的号令下,最先抵达的战兵用火铳开始轰击着,硝烟的刺鼻味道四散开来,而倭人也早有准备,他们用事先备好的木盾遮挡着,保护了大部分人的安全。
但是还是有一些藩兵中枪倒地嚎叫着,凄厉的声音在夜幕中传出很远。
很快第三道壕沟的地面就被填平了,倭人的大队开始步出壕沟,但是明人并没有接近,相反反倒是退后了一些,只是用火铳在百步上反击。
王海州明白,此时的突围都是步队,就是让他们跑也跑不了多远。
倭人的头领要逃跑肯定是那千余骑兵,否则决计逃脱不得,倭人的总大将绝没有这么傻。
果然。寺院内马蹄声爆响,大股的倭人骑兵开始从寺院里冲出。
他们此时就是呈现一往无前的气势,非生即死,即使自家阵亡了。只要藩主逃出去就是胜利,自己的家人自有藩主做主,德川义直这个藩主还算仁义,向往对武士和足轻还算宽和,因此这些步队和骑备都是奋力一搏。希望藩主能冲出重围。
这些骑备突然重出后,立即分为两股,一股向明人骑兵大队冲来,另一股三百余人却是没有向东,而是突然转向南方。
这下大大的出乎了破虏军的意料,按照预想,倭人的突围要么向东要么向西,这都是随着官道突围,也是骑兵唯一的通道。
但是此时藩兵们的突围,表明他们根本没有想沿着官道逃亡。他们这是要逃入南面数里的山中,宁可翻山越岭的逃亡也不愿意同破虏军拼马速。
这也算是破釜沉舟的决断,也是聪明的决断。
东口破虏军集中了三个千总队,还有两个千队堵截在西面,南面和北面算是空档。
东面的战兵在王海州的号令下开始催马追击上来,但是迎上前的数百倭人骑兵缠住了他们,虽说他们战力不堪,但是阻挡一炷香的时候也就够了,要晓得这里离着南面的大山里可是不远。
当德川义直一行人突出重围时,西向的千总队已经快速赶来。一个寺院即使是大的寺院,东西向也就是两三里的距离,因此他们也是利用马速快速的接近了倭人突围的骑兵。
此时尾张藩骑备分出了二百多骑返身向西向而来的骑军迎去。
两面的骑兵马蹄轰鸣中对撞在一起,破虏军骑兵立即发现。这些骑备简直就是玩命的。
他们根本不顾自身伤亡,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说白了就是用他们人马的性命为藩主的逃亡争取最多的时间。
立时惨叫声不断响起,有破虏军的更多的是倭人骑备的叫喊,无论如何,他们的战力都是屈居下风。
但是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西向来的明军骑兵前锋被完全阻挡拖住了。
相反倒是后面的千队绕开了前方搏杀的地界,向渐渐跑远的倭人骑兵追去。
接近山坡还有一里,明人的骑兵玩命的追击有了效果,倭人的战马确实不争气,马速不快,耐力也一般。
此时又是一百余骑兵返身杀向明人追兵,他们还是老套路,为了阻挡明军,先是步弓齐射,然后抽出兵器拼杀,明人刀枪加身他们看都不看,也是刀枪递出,大家一块完蛋才好,就是为了阻挡明人的追击。
德川义直听着后面不断传来的部下的惨叫,泪流满面的突入南部山下,即刻抛弃了战马和具足,和护卫二十余人隐没在夜色笼罩的大山中。
此时被抛弃的尾张藩步队五千余人看到明人暂时顾不上他们,又都龟缩回大善寺中防守。
王海州暂时顾不上他们,毕竟抛掉的骑队和武士才是紧要的,尤其是从俘获手中晓得这里有尾张藩藩主德川义直。
此人乃是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的叔叔,官阶从二位大纳言,更是个紧要的人物,此时王海州只能统领三个千队看押这里数千的战俘以及监控大善寺内的残敌,等待着追击的两个破虏军千队的消息。
顿饭的功夫,镇抚将阵亡三十三人,重伤九人,轻伤二十三人的折损报于王海州后,王海州痛恨至极,要知道昨日大战才伤损多少人,今日这一战就折损这么多人,无他,这是倭人狗急跳墙造成的。
王海州自咐还是轻视了倭人的战力和所谓武士道精神,尽管大人一再叮嘱各个统领,但是接连的大胜还是让李禄、韩建、王海州等人都轻视了倭人这种拼命搏杀的劲头,让死鱼也翻了身。
当最后的消息传来虽说斩首了倭人骑兵数百,但是还是有一百余骑逃亡,尤其是倭人的头领尾张藩藩主德川义直逃走,这让王海州彻底爆发了。
这倒不是说他当场暴跳,而是心中暗暗运气。
此时天色已经是蒙蒙亮了,王海州下令破虏军饱餐战饭,同时命令战俘收拾战后。
晨时末,天光大亮后,王海州命令破虏军战兵将所有的倭人战俘集中起来。
王海州命令将所有的武士三百余人挑选出来当即斩杀。立时,哀嚎求告痛哭流涕的场景到处都是,也有的确实强硬不断的谩骂着。
加新、巴根带着女真人蒙人轻松愉快的完成了这个活计,对他们的种种告饶谩骂视若无睹。让一旁的破虏军军兵为之咋舌,确实够狠辣。
数百血淋淋各形各状的人头堆放在寺院外。
王海州命令通译告诉倭人战俘,要么进入寺院砍杀尾张藩倭人,要么同这几百倭人武士一个下场,当然如果斩杀一个倭人。拿着人头检点,明人老爷们可以放他们回家。
王海州下令斩杀倭人武士,就是斩断控制这些倭人足轻的头领,破虏军当下都有共识,那就是倭人足轻的战力主要由中低级武士掌控,就是他们节制大军作战,因此王海州就是要废掉倭人的头脑,让足轻无所适从,只能受破虏军摆布。
随着盾牌太刀肋差等发放到他们手里,这里很有些人蠢蠢欲动。毕竟明人太过凶残了,在明人手里一天,都保不齐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如果能斩获首级,就是逃离升天了,再者说他们有选择吗,后面的数千全甲明军凶神恶煞般盯着他们,如果不从当即就会被斩杀,同那几百血淋淋的头颅一个下场。
在明人的驱赶下,八千名倭人战俘向东面已经倒塌了十余丈的院墙开进。
院墙里面的尾张藩加贺藩倭人常备惊惧的看着八千名战俘迫近着。
他们看到这些倭人手拿兵器向前开进着。看看后面的明人压阵驱赶的架势,他们终于晓得这是明人的驱狼吞虎的计策,让他们自相残杀,而明人则是不损分毫。
知道是知道。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按照明人的路子走,除非愿意让对方砍下自己的脑袋。
当双方接近到五六十步时,双方的步弓疯狂对射,无数的倭人在飞蝗般的箭弩中伤亡,接着近八千倭人冲入了围墙中。
由于战俘只有短兵刃。刚一接触就吃了大亏,有千余人在对方长枪的刺杀下倒毙,而尾张藩藩兵只是损失了两百人。
但是随着双方对撞在一起,战俘们利用短兵器开始近身肉搏,双方开始僵持起来。
喊杀哭号兵甲的碰撞声响彻大善寺这个佛门之地,寺院里的搏杀从院内扩展到大殿厢房,此时两方全然忘了他们都是关东以及中部一脉,因为他们只有一个能从这里走出去。
里面激烈的战况就连外面压阵的破虏军也是为之咂舌,倭人自己人杀起来也是凶狠如斯,真是一个嗜血的部族。
王海州等人此时极为的庆幸,如果不是利用骑军的巨大优势,如果不是偷袭,他们此行伤亡必会极为惨重。
当大院内所有的喧嚣结束后,尾张藩五千人全部被杀,战俘八千人只有七百人走出了有万余尸首血流当真成河的大善寺。
这七百人又有两百人最后因伤重死去,只有四百余人返回了他们的家乡。
从此后,王海州被倭人冠以恶魔海州的名号,而这个大善寺被倭人同东面那个血坡相提并论,被称为甲斐血寺,都是明人在倭国犯下累累罪行的罪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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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以拖待变
倭国援军在常陆国、甲斐国境内两场血腥的大败,将破虏军骑甲无敌的威势传遍倭国全境,西到京都大阪,直到最西面的长州藩,中部到近江、临江,东北到陆奥全境,几乎所有的藩国和武士都知道了明人骑军的威名。
同威名一同流传的就是明军铁血无情、嗜血屠杀的恶名,为他们佐证的就是横滨之战、甲斐血寺之战、血坡之战,以及千百被焚毁的村庄,以及成千上万被屠杀的村民百姓,在倭人看来简直是罄竹难书。
这些村庄密布陆奥、常陆国、上野、下野、越前、越后、相模、武藏、美浓信浓等处,整个倭国的东北部和关东被明军铁骑蹂躏摧残。
这些威名以及暴虐吓阻了无数藩国,在纪伊集中了关西京畿一带的四万东援大军也被明军铁骑的威名所恫吓,只能慢慢向东行军。
确切的说是纪伊藩藩主德川家康德十二子德川赖宣,被明军所震摄。
他心里明白,他手里的大军是江户最后的希望,只要他不败亡,江户是战是降都有余地,如果他也败亡,那么不说明人再无可制,恐怕倭国各地的大名就有蠢蠢欲动之辈要奋起争权了。
要说德川赖宣的脾气极为暴躁,在德川家康的一众儿子中此人的暴虐也是有名的。
但是德川赖宣的善于纳谏也是有名气的,本来按照他的风格,统领四万大军就是要一举向东直进,如果遇到明军阻拦,那就是来场名垂青史的合战,一举击败明军,解除江户的危局。
他倒是没想什么取而代之之类的,但是甲斐血寺之战的德川义直全军覆没仅以身免的消息传来后,他身边的笔头家老安藤忠次以及家老水野正直力劝藩主不要同明人决战。
虽说四万大军里有大阪城等处幕府常备六千,加上纪伊藩常备六千,其他长州藩等三十余处大名的藩兵两万余人。加上骑备两千,看上去实力不俗,但是同纪伊藩的援军并无二致,都是不同统属的混合大军。
甚至这四万大军中有昔日德川家世仇原西军的藩兵一万余。而且昔日死敌长州藩的积极请战就显得极为可疑。
因此如果合战开始,大军各怀心事,如果顺利还好说,如果不顺,可能会如同前两次援军一般即刻崩溃。
因此。此时应当是保全军力,不求决战,只要这支大军保存,明人就不敢肆无忌惮的胡为。
德川赖宣向来对家老极为倚重,因此两人的说辞让他左右为难,毕竟各有各的好,如果速战速决大胜了,那明人就会即刻大溃,难题迎刃而解。
但是如果合战大败,德川赖宣简直不敢想象德川家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正当德川赖宣左右权衡极为为难之时。探马传来消息,在甲斐出没的明人骑兵增至八千人,将甲斐几乎化为白地,如今就在信浓国和甲斐国的交界处出没。
这是最后一击,德川赖宣不会狂傲的认为一比四的军力比,可以同明军近万的骑兵较量,就是侥幸获胜了,这四万军马也会折损大半,也就是说德川家会失去大半的军力,那么就是明人退兵了。日本重新进入战国争霸的时代是肯定的了。
也就是说胜败结局都不会太好,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可思量的,德川赖宣立即决定放慢行军的速度。
慢到什么程度,慢到每天就前行十里。以龟速向东‘挺进’,摆明了告诉江户,还是媾和为上,不能再打了,三十余岁的德川赖宣给德川家光的暗示,如今只能讲和。否则就是德川家失去对日本国国政控制的时候。
至于江户能不能收到,那是绝无问题,因此留守的破虏军只有八千人,就是六千的北华备军和两千朝鲜军。
所谓的围城就是大队人马往江户运送米粮辎重一概斩杀,断绝江户的粮道,但是江户同其他各藩各直领的联络,明人根本不在意,甚至纵容幕府收到外界的战况以及京都天皇贵族、各地大名的动向。
要说接连的大败受冲击最大的肯定不是京都的天皇、所谓的官员贵族以及各地亲藩、谱代大名、外样大名,受打击最大的就是德川家光以及一众家老们。
在江户苦等援军以及大大捷消息的家光接到的是一系列的败阵消息,他的两位叔叔在血坡和血寺之战中大败,仅以身免,也就是说他的指望从三个缩小到一个。
在德川家光看来简直就是天要亡他的节奏,此时的家光已经有些癫狂,真是喊出了要统领万余足轻出城同留守的不足万的明军合战的命令,让左右家老重臣急忙劝阻,这是自杀的节奏啊。
城内七拼八凑幕府自身的常备加上几十位大名在江户的随从武士足轻,这些纠集起来确实有万余足轻,但是任谁能说这些军兵出击能打败城外的八千明军骑兵,恐怕就是将八幡大神请来也做不到。
到时一败涂地,江户旦夕可下,江户一丢,不啻于宣布江户德川幕府的完结,日本重归战国争霸时代的开端。
毕竟幕府本身经过两次大败,亲藩两次大败,残余的实力可能还算强,但是也比一些大藩强不了多少,何况德川家的实力到时还得算上御三家,那时德川家内部的勾心斗角可想而知。
因此这些家老重臣甚至搞出了血谏,如果家光要是出城决战,那就刨腹自裁劝诫。
其实家光此人就是个急躁的脾气,发完了算,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出阵的打算,他也知道如果出阵凶多吉少,他还想重振家名,还想击败明军,挽回他家光的声誉,说白了就是还没活够呢,怎么能这般去死。
接着,关西和京都援军几乎是龟速的前进速度以及破虏军骑兵近万在信浓活动的信报传来。
很明显破虏军近万骑兵就在等着这四万援军的到来,同时兼顾干点别的什么烧杀抢掠的勾当。
而关西援军的龟速表明了一个肯定是关西援军总大将德川赖宣没有必胜的信心,而不得已保存实力,再有就是这时逼迫幕府向明人求和。
“将军殿下,赖宣大人如此做也是逼不得已,如果前驱决战,胜了皆大欢喜,明人败走,如果大败,如同前两路援军一般,我幕府根基已失,恐天下板荡,重现纷乱。”
酒井忠世劝道,
“老臣的意思还是先同明人会商一番,看看明人的意思,向来明人远在西边大陆,当初也是言道大明天子派他们讨伐不臣,如果我幕府答应他们一些条件,呃,说不定明人就会退军。”
酒井忠世说的很委婉了,意思很明显,还是谈和吧,如今这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德川家光脸色阴沉不语,上两代大将军让全日本大名拜服的威名,到了他掌权的数年后,就被大明军两万人打的大败,甚至江户这个镇城都被困住,他这个大将军犹如笼中之鸟般窘迫无助,也难怪让他低头十分的困难。
“将军阁下,先谈谈也无妨,如果西边决出了胜负呢,这里不妨同明人周旋一二罢了。”
松平信纲也是腹黑之辈,这个和谈拖延,以拖待变的说法终于让德川家光点了头。
其实家光对西方援军已经不抱希望了,毕竟如果德川赖宣以如此心态出战,那么也就是不败为胜了。
但是家光还寄希望于水军,万一九州、四国和本州一些大名的舰队偷袭成功了呢,虽说可能性不是太大,但是一旦功成,明军的舰队战损大半,那么明军的骑步军定会军心大乱,到时候,幕府召集各地大名反击,明军全军覆没也非不可能。
就算没有尽歼明军,也是大胜可期,这才是家光心里的真正的野望,因为成功的可能不算太大,所以说是野望。
但是在此之前同明人周旋,让明人以为幕府求和,放松警惕,也是好计。
此番出使的还是酒井忠世,没法子,谁让酒井忠世人熟了呢,上番同明人水师的密约就是他谈的,而且这个和谈的建言还是酒井忠世提出的,没有人比他更合适的了。
就这样六十多岁的老臣酒井忠世又一次踏上了和谈的路程,这个活计是个里外不是人的差事,成了,解了江户危局,但是后世不知道多少人会口诛笔伐,将其视为罪魁,其实他不过是奉命而为罢了。
不成,国内没有人骂了,但是当前的危机全无解决之道,幕府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作为德川家的家老,他是同德川家坐在一条船上的,德川家战船沉了,酒井家也得溺水,谁都不得好,这也是明知这是个大坑,酒井忠世也得跳,这不只是为了幕府,也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和藩国。
酒井忠世在百余名护卫随扈下,从南门出城,因为明军的大营就在南门外五里处。
他们刚一出城三里,破虏军一个百队就围拢过来,道明来意后,酒井忠世一行人被引领进入明军大营。(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打击有点大
进入大营的一路上,酒井忠世暗暗打量着遇到的一切明人军兵,他发现明人的军兵眼神大胆凌厉,对他们倭人全无畏缩,同他以往印象里温顺的明人全然不同。
这些军兵全身的铁甲护身,高大的坐骑能将他所乘坐的战马装下,身高腿长筋肉发达,只是这些就能甩幕府骑备几条街去。
同时这些军兵看着他们的眼神恶意满满,眼见的心中痛恨至极,这让酒井忠世心中疑惑,好像如今在倭人土地上杀人放火的是明人好吧,这些明军如何这般的仇视倭人。
他当然不晓得从赵烈之下的宣抚官将倭人百年袭扰大明、文禄庆长之战耗尽大明财力等事一一宣讲,在这些军兵心里种下了倭人就是强盗,到处**掳掠无恶不作的种子,同后世的洗脑一般无二。
因此这就是这些军兵看到每一个倭人都是心怀愤恨,对倭人军兵还是百姓也是从不手软的因由。
酒井忠世一行人被引领到一座大帐前等候,这里被百余名护卫警戒着,这些护卫不断盯着这些倭人,那眼神隐藏着厌恶、鄙视,让酒井忠世一行人极为的尴尬。
一炷香的时候,一个雄壮的巨人步出了大帐,他来到酒井忠世一行人近前打量了一番一行人的体量,不屑的笑容浮现在他嘴角。
酒井忠世一眼就看出这是个浑人,心里有什么都是显露出来,真因为如此,此人不屑的眼神才让人无比羞恼,此时酒井忠世只能感叹战场接连失利,连带着求和都是低人三等。
这个巨人用粗豪的大嗓门喊着,通译翻译过来就是让所有的倭人交出兵器。
一些倭人护卫不爽起来,毕竟身为老中的护卫在江户地界向来跋扈惯了,除了拜见大将军,其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个。
既然是极为的不爽,有的武士就忍不住将太刀抽出一半来。其实他就是想示威一下,表示极为不满意,他们还没有蠢到同这么多的明军搏杀的地步。
可惜,有人心眼实诚不这么想啊。以为倭人这是要动手,但听砰的一声巨响,巨人扬手给了一个抽刀一半的武士一拳,立时这个武士跌跌撞撞的坐倒地上,满脸的鲜血。而此人的头脑不断摇晃着,显然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这一拳就是一个信号,周围的明人护卫们抽出了雁翎刀围拢过来,眼中的极为的幸灾乐祸不怀好意,他们当希望这些倭人继续闹腾,他们好借机下手斩杀。
这些赵烈的护卫不用说都是精选出来的,除了个别有过人机巧的,大多身材高大健壮,他们明显比倭人高出半头一头。
这一围拢过来,立时都是象是巨人一般。让倭人自惭形愧。
酒井忠世此时大喝一声,率先将太刀肋差交出,其他的倭人武士护卫都是悻悻的照办了。
毕竟身在狼**再闹脾气是自寻死路,方才不过是一时面子上下不来罢了,如今再要顽抗就等着砍头吧。
所有的倭人将兵器都交了出去,此时余大宝对着这些倭人撇撇嘴,嗯,这干人就是要拳头才能驯服,同大人说的一样。
余大宝冲酒井忠世做了一个手势,当先向大帐走去。酒井忠世苦笑不得看着前方的混不吝,只好跟着他步入大帐。
只是在旁人看来一个巨人一个矮小的老头一前一后走着,着实有些滑稽。
步入大帐,只见一位高大健壮身穿银白色的南蛮具足的年轻军将端坐案后。一个同样身穿南蛮具足的中年军将立于此人侧后。
看着两人的位置,年轻人明显就是主位,难道这个二十余岁的肤色较黑的军将就是明人的总大将不成。
“这就是我大明登莱都司都指挥使赵烈大人,你还不拜见。”
余大宝大声道。
“日本国征夷大将军家光殿下家臣酒井忠世拜见明国大人。”
酒井忠世对着赵烈深深一鞠躬,这个年轻军将果然是明国大军的总大将,难道是明国的勋贵之后。因此年纪轻轻就独掌一军远征。
“酒井大人多礼了,请坐。”赵烈笑着一指侧位的桌椅道。
此番倭人老中前来拜见,赵烈当然晓得对方是做什么的,谈是肯定要谈的,但是想来江户那位将军不会放弃解围的最后希望,以拖待变占了大半,同时探探底细也是有的。
赵烈在召见酒井忠世之前特意将南蛮具足穿上,毕竟如今还没有正式的军服,至于大明的官袍还是算了,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不是太出挑,他对这种宽袍大袖兴趣全无,体现不出威武。
最后赵烈考虑再三,还是身着较为合身的哥特式战甲较为威武庄重,就是这一身了。
酒井忠世又是极为恭敬的微微一躬身,然后坐了下来。
“敢问明国大人,明军三番四次的攻击我国,摧毁我水师,抢掠我百姓,此非上邦大国所为吧。”
酒井忠世一上来就开始指责明军在倭国的行径,在他看来他所讲的都是正道大义,明军确实做了许多的抢掠烧杀之事。
“三千里江山浴血,百万生灵涂炭,有因就有果,酒井大人不会不知道我讲的是什么吧。”赵烈对酒井忠世的指责不为所动,倭人在朝鲜大明沿海烧杀抢掠在先,更不要提后世种种非人类的种种兽行。
酒井忠世一时语塞,确实在朝鲜数年,杀伤朝鲜军民以及大明军兵百万那是有了,这个无从辩驳。
“这个乃是丰臣秀吉恣意妄为,如果不是他独断专行,也不会让日本国十余万人伤亡在朝鲜。”
酒井忠世只好展开推字决,将此事推到已经魂飞魄散的丰臣秀吉身上,反正死无对证,这你不会再有什么说的了吧。
赵烈是笑非笑的看看这位德川家的老中大人,倭人的无赖的精神真是流传久矣,后世大屠杀确证无疑还推脱没有,就是看到那么多的照片明证,还可以睁着眼睛说,没有。
到最后实在抵赖不过,又从数字上做文章。从几十万可以缩减到几万。
看来这种从有到无的无赖气质就是从此时开始养成的,还可以继续流传千古。
何况此时当然没有照片影像佐证,倭人更是可以是无忌惮的推脱。
“酒井大人此言忘了一个大事吧,当时德川家康乃是丰臣秀吉的臣下。也是丰臣秀吉的左膀右臂,水军承载大军先攻取朝鲜南方,然后水陆并进袭取朝鲜北方就是这位德川家康提出来的。”
赵烈提点一下这位德川家的老中,你别忘了,德川幕府的这位开幕大将军所作所为。酒井忠世老脸一红,没有言声,他也确实没法多说什么。
“此外德川家康的几大家臣近半的常备都曾到朝鲜参战,手里都有大明人、朝鲜人的鲜血,这些军兵在朝鲜数年烧杀**掠无恶不作,今日明军所为不过是讨还当年的血债罢了。”
赵烈说的很明白,报应不爽而已,几十年前的因才有如今的果。
酒井忠世哑然,他真是无法反驳德川家康的所为,当年德川家康也是侵朝的倡导者。至于德川家康是为了让丰臣秀吉注意力向外,还是为了让丰臣秀吉家露出破绽那就是天晓得了。
酒井忠世从此事上可以看出这个明将对倭人极为熟识,绝对不可以轻忽。
“好了,多言无益,你的来意很清楚,不过是德川家光让你先谈谈,然后以拖待变而已。”
赵烈一语道破幕府的心思,也是讲的很清楚,别说太多废话,
“只是幕府想拖延。我军也奉陪的起,江户附近还是很富庶的,百姓家里多的是米粮,我军自会取来。别说两月,就是一年我军也等得起。”
赵烈笑着看向酒井忠世,
“就是不晓得江户城内还能支撑多久呢。”
酒井忠世听闻浑身冰凉,这个明人不要看年纪轻轻,但是对幕府所为所想洞若观火,根本欺瞒不了。
“明国赵大人还是明言要如何才能从江户撤军吧。”
酒井忠世也不打算虚言其他。还是商议些实在的得了,这个明将也无法欺瞒。
“其实很简单,只要德川家光奉上谢罪的国书,对往日袭扰大明和入侵朝鲜道歉谢罪,并且同意收回锁国令,让大明的商人到倭国海贸,并且保证他们的安全,永远禁止尼德兰人到倭国海贸,并且赔偿我大明千万银小判就可。”
赵烈风轻云淡道。
酒井忠世听闻浑身被惊得一抖,什么,很简单,你个混蛋,这些条件谁敢答应,恢复同大明的海贸好说,奉上谢罪文书岂不是让幕府大将军在天皇和各个大名武士中颜面无存,还有千万银小判,怎么说的出口,你怎么不去抢。
呃,明人好像就是来抢的。
也不怪酒井忠世震惊,幕府如果咬咬牙,一年偿还三十万银小判还是可能的,就当是还在建造江户城罢了,但是千万银小判怎么拿的出来。
“绝无可能,赵大人这是讹诈,是抢掠,绝无可能。”酒井忠世圆瞪双眼盯着赵烈吼道。
此时多年官宦生涯养成的气度全无,露出了武士家族出身暴烈的老底子。
“这是最后的条件,不容商议,既然酒井大人无法做主,还是回城禀报德川家光定夺吧。”
赵烈当然晓得他的条件的苛刻,如果有比较的话,可以同后世的马关条约有一比,当然如果去除割地的话。
因此这个事情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定夺的,何况幕府如今肯定是不死心,打着以拖待变的主意,多说无益了。
酒井忠世失魂落魄的离开,此行他受的打击有点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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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千万赔偿的来头
“明人这是****我幕府,”德川家光咬紧牙关,眼睛却是看着未知的前方。『頂『点『小『说,“我德川家从骏河起家,经历代家主和家臣数十年的征战,才一统乱世,号令全国。”
德川家光砰的一拍桌案,“本阁绝对不能让德川家的家名在我的手里蒙羞。”
酒井忠世和松平信纲对视一眼,都感到极为的无奈,明人的条件不用说了,极为的苛刻,但是想来是第一次接触,向来都是要求很高,但是肯定都能谈,不可能一成不变。
家光的心情他们都能理解,德川家的谱带家臣都是从骏河松平家时就尽力辅佐德川家历代家督,一步步走出骏河,掌控相模武藏等处,乃至最后制霸天下的。
其实他们也是极为看重德川家的名誉,但是如今的局面不是意气用事可以解决的,必须得找到让明人退军的法子来。
也许是看到了两人的犹疑,家光解释了两句,
“如果各地大名的水军能重创明人的水师,到时明人后路堪忧,必是军心动摇,如果援军趁势反攻,大胜可期,就是不能大胜,明军也会急于退避,到时就是他们求我幕府的时候了。”
两人一听,心中感叹,曾经强大无比的幕府竟然要依靠这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了,当真是滑稽可笑。
水军制胜他们不是没想过,看看水军的战绩,他们又觉得没底,水军胜过吗,太渺茫的希望了。
但是气急败坏的大将军如此行事,他们还能说什么。
“大将军,城内的米粮也就是支撑月余,几次偷运米粮的队伍都被明人截获。只能从海路偷运一些,只是太少,于事无补,城内已经出现两次抢米的暴动,这个。。。”
松平信纲的话很明显,江户城支撑不了多久了。照此下去不用明人攻击,江户内部就得崩溃。
“通晓武士常备以及百姓,再有半月就能解围了。”
德川家光命道,其实他心中极为的无底,但是他只能祈求神佛护佑了。
得,还能说什么,两人闭了嘴,还是熬着吧。
时间流逝,十余天转瞬即逝。江户城里有发生了数十起抢劫和米暴动,城里已经开始有饿死的居民,与其活活饿死不如搏一把,这是出现这么多暴乱的原因。
也是多亏这里是江户,武士常备的家眷众多,还能坚守的住,但是谁都晓得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德川家光如今每天脾气暴虐异常,已经有个一个小姓和三个侍女莫名其妙的被其下令处死。
东面的德川赖宣还在每天十里的龟速行进。说是行军,不如说是郊游。那真是一步一停,一步一看。
如今刚进入尾张藩,同逃脱生天的德川义直汇合,想想,这才到尾张藩,就是现在没有阻隔的全速的进军。也不能在江户断粮前赶到了。
也就是说这一路不用念及,更多是个念想,好在只要这四万多大军存在,德川家就还是日本的征夷大将军不是。
如今幕府自德川家光以下都等待着水军的消息,可以说这是幕府的最后指望。
但是这一日噩耗传来。以萨摩藩、土佐藩、日向、阿波、丰前、丰后、备前、备中、备后等处几十个大名加上长崎奉行所汇集的三百余艘关船小早船等组成的舰队,在相模湾被大明的舰队发现并摧毁。
战损战船三百,阵亡八千余人,被俘四千余人,萨摩水军总大将、对马藩船奉行、土佐藩船奉行尽皆阵亡。
这支舰队是穿行濑户内海,躲过了明军巡海船的探查,同时昼伏夜行,一直到伊豆半岛潜伏待机。
这只水师的总大将就是萨摩藩的水师总大将。。,他认为如果同明军的水师对阵,他们全无机会,因此只有突然袭取镰仓港,火烧明军的船队才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因此才有这次缓慢痛苦的航行。
可惜当他们驶出出伊豆后,就被破虏军水师发现。
他们的目的很是明确了,你看到有偷偷摸摸行驶对战的吗,肯定是想偷袭镰仓破虏军水师的大本营。
因此李虎召集了几乎所有的主力战舰阻击,破虏军骑步军在倭国的连战连捷刺激了同步队向来不太和睦的水师,好嘛,步军如此勇猛善战,日后在赵大人那里,是不是步队成了大人最为关注的。
正当李虎齐威等人郁闷时,这支船队送上门来,水师军兵们欣喜若狂。
当倭人舰队到达相模湾北部时,突然遇到了明人百余艘盖伦战舰的突袭。
这场战斗短促但是不激烈,这场海战同上一番破虏军水师折损极大的海战不同,那时是破虏军主动求战,想一举歼灭倭人水师主力,为明人战兵登陆倭国扫清障碍。
因此有些时候不能躲避,只能力拼,被幕府水师的火船焚毁了十余艘南蛮战船。
但是此番,没有了顾虑的破虏军水师全无了其他牵挂,还是老办法一击则走,绝不给倭人水师靠近近战火烧的机会,就是要用大炮解决问题。
于是在破虏军水师三次这样一击则走的打击下,倭人的水师折损惨重,于是整个阵型大崩,各艘战船尽皆逃亡。
破虏军水师就是在后面追杀就可以。
只是区区多半天功夫相模湾成了另一个屠宰场,尸首和破损的海船铺满了相模湾北部,并随着洋流飘散各处。
至此,水师制胜完全沦为了泡影。
德川家光接到这个消息后,坐在案后呆坐了整整半个时辰没有声息,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墙壁无语。
此时任谁呼叫他,这位日本国征夷大将军,日本实际上的掌控者都是不予理睬。
直到酒井忠世将大奥中的家光**母春日局唤来,春日局呼唤家光,家光这才缓过神来,接下来家光时痛哭流涕,他知道德川家的威名在他手上丧尽,
他也会被后世钉着耻辱柱上,所有的史书都会将其立为日本国和德川家的罪人。
酒井忠世和松平信纲也是心下凄然,毕竟如今幕府的局面也是在他们辅佐下形成的,家光好不了,他们也不会好过。
如果后世评价家光是好大喜功的平庸之主,那么他们这些辅佐家光的老中也得是最大的罪臣。
酒井忠世又一次出城来到南门外,此番酒井忠世如同老了几岁,六十多岁的人几天内须发皆白。
而此番他的护卫也是凄凄惨惨戚戚,再没有一丝自傲的本钱,明人水步军的大胜,打掉了倭国上到大名下到中下级武士们对大明一向的轻蔑。
破虏军是用三次大的海战和横滨、血坡、血寺之战竖立了自家的赫赫战功,同时无数寺院村落被焚毁,几十万人沦为流民,也让破虏军凶神的恶名传遍倭国大地。
大战后的倭国提起破虏军为之色变,如今的武士面对破虏军再也没有文禄庆长之后的骄横和轻蔑,只有心胆俱寒。
他们感到明人已经彻底变了,他们一改有宋以来恭谦礼让较为绵软的性子,仿佛重回当年盛唐的张扬无畏。
此番赵烈安坐在案后接受了酒井忠世的跪拜大礼,这是战败者对战胜者表示臣服。
“明国赵大人,我家将军大人为了避免更多的百姓卷入战火,好让他们能返回家园耕作,望你我双方能达成和议,明军能撤出日本国的国土。”
酒井忠世伏地叩首道。
对于酒井忠世的场面话赵烈懒得理睬,什么体恤百姓,都是遮盖脸面的废话,还不是因为水步军大败,幕府统治已是风雨飘摇,这才低头服软。
当然赵烈此时也不想倭国陷入大规模的内乱,因为他需要倭国的市场,需要倭国为他的财政输血,毕竟今后十余年中原战火炙热,恐怕所需的银钱海量,而倭国的海上商路是赵烈急需的。
不要认为盐货等贸易以及北华成为一个大粮仓会大大改善破虏军的财政,破虏军注定是要入主中原的,重整被建奴和起义军蹂躏破碎的山河所需的钱粮恐怕要用海量形容。
因此,此时,赵烈只能适可而止,留下幕府能保持倭国这个局面的基本稳定,如果摧毁了幕府,战国争雄重临倭国,那么倭国繁荣的商业就会毁于一旦,海上商路就会凋零。
这对破虏军极为的不利。
“酒井大人,上番本将已经讲好了停战的条款,看来德川家光大将军是批准了,很好。”
赵烈笑道,他故意言语提点酒井忠世,上番我们可是谈好了的,当然赵烈也知道那么苛刻的条件,倭人不会同意。
“明国大人说笑了,”酒井忠世急忙道,“恢复大明商人海贸保证他们的安全是绝无问题,但是千万银小判得赔偿就是幕府上下积攒二十年三十年也是没有的,万望赵大人削减,拜托了。”
酒井忠世的老腰又一次锤炼了一下子。
“千万银小判这个数字,不是讹诈你等,也非凭空杜撰出来的,都是有据可依的,既然今日酒井大人是诚心而来,本将就好好与你讲讲。”
酒井忠世惊诧的看着赵烈,其实赵烈满口说千万银小判,双方心里有数就行了,接着好好降一降这个数字就行了,但是赵烈非要谈谈这个数字,那酒井忠世就要好好听听这个天文数字是如何来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奸商嘴脸
“三十余年前援朝之战,就是你等所讲文禄庆长之战,我大明军在朝鲜伤亡了三万余人,这个你晓得吧。⊙頂頂點小說,”
赵烈看向酒井忠世。
酒井忠世点点头,心中不免得意,强大如斯的大明当时在朝鲜也就是同倭国战成平手而已,这点倭人至今还是极为骄傲的。
酒井忠世眼神里隐藏的那一抹得意没有逃过赵烈的眼睛,赵烈冷冷笑笑,很好,咱们好好算算账,日后我让你哭出来,
“按照每个军兵五十两抚恤银两算,这就是近二百万两银子,此外,当时每年大明财政要为朝鲜之战支出百万两银子,这几年下来,大明的太仓枯竭。这笔银子就是五百万两。”
赵烈一一列出这些数字,而酒井忠世嘴已经合不拢,这数字太特么庞大了有没有。
“这些非是本将杜撰,在大明户部的账册中都有记载,”
看着酒井忠世的惊诧,赵烈撇撇嘴,提点了一下,这还真不是赵烈的胡言,而是真实,援朝之战将张居正好不容易积攒的太仓库底子全部清空。
这也是后来大明朝廷明明晓得北边军镇吃紧,但是没有钱粮整军备战的因由,这也是建州女真崛起的原因,没有了钱粮做后盾,以夷制夷就成了主流,但是这就放任了一大票有野心的异族,其中建州女真是最大的一股,也最终成了气候。
援朝之战后十几年这种恶果彻底显现,北方的北虏和东北的建奴极为的猖狂,而西南的一些酋长也开始叛乱,造成云贵川的大动荡。
而当时由于损失的军兵较多,大明辽镇的军兵比援朝前减少了近半,当真是此消彼长。魔道逆转。
因此朝鲜战争彻底改变了大明的命运,罪魁祸首就是倭人无疑。
酒井忠世就任老中多年,对这些庶务极为的熟识,他认为大明的伤亡数字和抚恤银两没错,大明朝廷支出的银两也没有错。
这个他想来也是差不多,上下不会出入太大。对面的这个登莱都司指挥使没有诓骗他。
但是就是这些也不到七百万两银子吧,还来千万赔偿。
至于说不承认朝鲜之战的赔偿,那就战胜明军,既然已经大败亏输,不承认毫无意义,现下是明人围困江户和大将军,不承认有用吗,反倒是明人能同你讲讲理就是不错了,最起码讲理能谈论一番降一降赔偿的金额不是。
“赵大人所言差矣。抚恤银两不说,只是明国支出的钱粮能有多少还未可知,”
酒井忠世摇头道,
“就是如此,也不过七百万两银子,同大人所言相差甚远。”
其实倭人的银小判同大明的银子兑换也是差不多,因此酒井忠世不认为大明的七百万两能抵得上倭国的千万银小判。
“酒井大人就任老中一职久矣,可晓得钱庄借出的钱粮都是有利钱的。”
赵烈慢悠悠的言道,
“这七百万两子让倭人过了三十余年的好日子。国内可谓风平浪静,十分的平顺,但是大明子民却是少了这七百万两银子挣扎水火之中,就连水旱之灾来临,朝廷都无法救助,”
赵烈此时眼中含泪。向西拱拱手,
“七百万两银子当然你说如今不值千万,哼哼,不是看在大明和倭国是一衣带水的邻邦,此番就是一千四百万银小判。”
赵烈说罢砰地一声一拍桌案。
泥煤。这还算上利钱了,你个浓眉大眼的样子想不到这般无耻,酒井忠世这个郁闷,他没想到对面年纪轻轻面相忠厚的明将,一开口就是种种歪理,简直是无耻之尤。
当然明人的要求都是建立在其武力的基础上,你可以不认不谈,挥袖而去,整兵再战。
问题是如今幕府还有什么大军,即使有,如何破去明军这么庞大的精锐的全甲铁骑,战力不敌,大败亏输,只有低头谈,谈不下来也得谈。
“赵大人说笑了,怎么能将利钱也算入其中,这可是干系军国大事,商贾之事上不得台面吧。”
酒井忠世反驳道。
“哈哈,酒井大人差矣,”赵烈一摇头,在东亚无论大明、朝鲜、倭国的商人地位都是极低,仿佛谈商就是一种耻辱,酒井忠世也拿这句话推脱,极为可笑。
“掌控一国,无碍乎收益支出,保持盈余以备不测,这是一国的根基,大明财政枯竭,年年拖欠,那就变生不测,如是倭国如此,也命不久矣,此同商贾何其类似,怎能羞于谈及。”
赵烈站起身来看向酒井忠世,斩钉截铁道,
“此番赔款金额乃是酌情处置,还没有没有提及百年来倭人袭扰大明沿海,烧杀抢掠给我大明军兵百姓所造成的损失,已经是照顾了德川家光的颜面,因此只能增不能减。”
酒井忠世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好嘛先是三十年,后来是百年,你不会是将唐朝同我国在三江口一战也算进去了吧。
吐槽归吐槽,事情还得谈不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已经过了意气用事的时候了。
“就当大人所言赔款就是千万银小判,但是幕府根本没有财力支付,这也是惘然。”
既然无法反驳或是无力反驳,那么推脱也是一个技巧不是,酒井忠世这话说的很是有些无赖,是,就算欠你们大明这般多的钱粮,我幕府支付不起,你等不是也收不到吗,有用吗,所以,还是谈些实际些的数目,幕府能够支付得起的。
“哈哈,虽说倭国不过是三个大岛,物产稀薄,但是金山银山倒是不少,足够支应此笔拨款的大部分,本将勉为其难给你幕府减免到八百万两赔偿,可以分三十年偿付,每年三十万两银小判,三十年就是九百万银小判,多出的百万两当然是利钱。”
赵烈又开始为酒井忠世算算这笔账,此言一出,酒井忠世感觉是天雷滚滚,泥煤,还能象你这么算,当然每年三十万银小判,幕府咬牙倒也能付得起,只是一想到三十年就让人头疼,这是让幕府三十年,不,五十年也甭想翻身的节奏。
“剩余的二百万两,就用倭国的女子来填补吧,我派人打探了一下倭国丫鬟侍女的价钱,也就是五六个银小判而已,如此,只要幕府交于我军四十万个年轻女子就够了。”
赵烈之所以要这些女子是因为,北华济州还是缺乏年轻女子,尤其是后登陆的登莱难民,同当初辽民一般,青壮居多,这也是乱世决定的,强壮有自保能力的容易幸存下来,而妇孺则存活艰难。
北华估摸怎么都有数万的缺口,再者登莱也是缺乏不少,毕竟女子也是稀缺资源,穷军汉很多都是打着单身。
赵烈既然有问鼎天下之志,那么平定地方,安置百姓后,同北华登莱一样,女子还是稀缺的,这些女子真是不算多,何况也不可能是一同运过大明,一个是幕府也得收拢,再一个运力也是问题,不可能一两年内运送完毕不是。
赵烈此言一处,酒井忠世感到的是滚滚天雷了,尼玛,你确定你是大明军的总大将,他看赵烈象是一个奸商。
而且是高利贷奸商和人贩子的混合体,你好歹也是大明朝廷大员,呸,口口声声利字当先,真是不成体统。
腹诽归腹诽,酒井忠世一想,发现这个女子当银钱还真是不错,这个明人总大将一副奸商嘴脸,看来是不肯让步。
如果能有女子替换一部分赔款,幕府压力确实能大减,但是这个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勾当,须得暗地里进行,至于说女子,呵呵,大明朝鲜倭国都是女子地位低贱,不是什么大事。
当然这个价钱不能按照明人说的五六个银小判来算,要晓得这个在日本是小丫鬟的价钱,就是半个人的价位,买回去要养着,还要调教,因此价位不高。
如果是一个十五六岁丫鬟的价钱怎的也得翻一倍,如果有些特长如读书习字抚琴作画那就是十倍都是可能的。
这个价钱不合适,还得商谈,转瞬间酒井忠世就被赵烈带到了沟里,两人开始为了女子到底如何计价争论开来。
让一旁的赵达和余大宝看的目瞪口呆,这也行,我家大人真是无所不能啊。
两人争论了半个时辰,终于议定,按照九个银小判来计算价钱,赵烈的理由很强大,这些倭人女子身量不高,恐怕以后孩子生出来身材堪忧。
此言一出,酒井忠世简直是要给赵烈跪了,泥煤,对面坐着的是个什么人,简直是无脸无皮无下限。
赵烈还没说完呢,这些女子都是倭人,言语不通,还得找人教授言语,这也是大麻烦,否则到了明国如何过活,如何教授孩童。
好吧,酒井忠世又一次被打败了,对,这个明将说的虽说都是歪理,但是那也是理,你不认还不行,这事他定的,你要是不满意,可以用钱支付就可以了。
可惜,就是没钱才如此抵账的,就这样最后幕府要交出近二十万名女子顶账。
最后酒井忠世撒泼打滚苦苦哀求,就是让赵烈减免一些,理由也很强大,如果不减免,他回去实在是无法交差。
赵烈一咬牙很是痛心疾首的答应,如果前二十九年没有拖欠,最后一年的欠款可以减免,但是如果拖欠,那就是翻倍支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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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宽永江户条约签署
双方的商谈在赵烈的把控下,诡异的竟然和谐起来,他们终于把赔款的事情先谈完了。
这不是一万两万,也不是十万八万,而是千万级别的赔款,按说也是快的了,按说这种事情没有很长时间的扯皮根本没有结果。
但是如今破虏军接连大败幕府军和援军,将江户围困两月,幕府真是支持不住了,只能屈从。
说白了大帐里谈的畅快都是破虏军强横的武力所支撑的,倭人也只拜服强横的敌手,而对于以德服人,倭人从来都是嗤之以鼻,一旦有机会就反咬一口。
然后还得嘲笑其懦弱无能,这个岛国的品行一贯如此。
赵烈对后世这个民族的劣根性知之甚详,因此以强大的暴力威压,掌控了整个的局面,因此商谈的进程颇快。
但是下面一个问题不好办了,那就是幕府代表天皇的赔款称臣的国书。
这个东西真是一个大炸弹,简直是要命的存在,如果宣扬出去,就是将军也抵受不起全国的声讨。
“赵大人,如果明国还想要幕府三十年的赔款,那么这个国书就不能写,否则传扬出去,就是幕府大将军也得退位请罪。”
酒井忠世简直是哀求赵烈放幕府一马,这个事不能这么干,否则就是让家光自裁的节奏。
“如此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本将也做不得主,这是天子的命令,”赵烈表现的十分为难。
“还请大人多多美言。德川家上下感铭肺腑。”酒井忠世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叩头不止。
“如此。嗯。你回去后让德川家光给大明天子写个谢罪的折子吧,一定要德川家光亲手书写,还有俱上德川家光的印信,如此我将其呈上天子即可。”
赵烈勉为其难的退了一步。
“呃,”酒井忠世面露难色,这也是要命的存在,虽说不是正式的国书,但是如果泄露出去。还是要命的东西。
“这是最后的决断,如果天子收不到这样的回执,你以为我大明军来此作甚,如此我军只能打下去,直到攻下江户,然后擒下德川家光,带回大明京师缴令。”
赵烈面色一冷,双手抱胸,摆明这是最后的底线。
这倒不是赵烈恫吓,破虏军确实可以围困江户。直到江户米粮断绝,甚至开始人吃人。还是那句话,只要野战无敌,其他真是无所畏惧。
当然赵烈还是希望维持倭国的局面,让倭国成为他的钱袋子之一,破城是最后无奈的选择。
酒井忠世当然不晓得赵烈所想,在他看来是能收回钱粮当然好,但是擒下对方的大将军,斩将夺旗才是武将的最高荣誉,至于钱粮那是衡量文官功业的地方。
如果对方这个赵烈狠下心来确实可以等上数月,待江户断粮失陷,到那时德川本家灰飞烟灭,倭国的一切都同德川家和家臣没有任何关系了。
酒井忠世起身深鞠躬,“今日同赵大人商议的这两个问题,在下不能决断,只能交于大将军殿下最后定夺。”
“嗯,想来也是如此,只是本将只能给德川家光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德川家光不做出决断,本将视其拒绝和议,从此以后再无和议,我大明军只能攻下江户缉拿其归国复命。”
赵烈起身锐利的看向酒井忠世,赵烈魁伟身材坚定不移的语气威压着酒井忠世,酒井忠世在赵烈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毅然决然,没有丝毫的犹疑。
酒井忠世此番没有多言,默默的躬身施礼,赵烈拱了拱手,矮老头孤寂的转身离开了大帐。
德川家光等到了明人开出的这个合约条件,可说是极为苛刻,简直是幕府上最屈辱的条约。
德川家光心知如果他不点头同意,那么江户必不能保,那么德川本家将会灭亡,如今不过才三任大将军的德川幕府将成为最短命的幕府。
如果同意,日后他德川家光将会成为日本最耻辱的将军,这简直是要命的选择,左是灭亡,右边是屈辱的活着。
德川家光的纠结谁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谁也不能帮他解开,这是他作为幕府大将军的决断。
“将军殿下,属下听闻明国外有大患,内有饥民,说不定数年间将有大变。到时。。。。”
松平信纲上前建言道。
“嗯,”德川家光猛地抬头,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此事确实听闻过,但是不是说大多平定了吗。”
“臣听长崎奉行所奉行有言道,明国外有蛮狄破关,内有饥民作乱,蛮狄甚至曾经攻入明国京师,因此大将军不妨虚与委蛇,待数年后。。。”
松平信纲看向德川家光。
德川家光起身来回踱步,心里这个纠结,那是不用提了。
松平信纲的建言不错,如果大明局势大变,那么幕府只要支付几年的赔款就可,日后的赔款那就是全部推掉。
这样幕府就可以摆脱沉重的赔款,重整旗鼓,恢复家名,但是那个手书的降表是个大麻烦。
“久闻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于吞吴。。。。”
酒井忠世说了半截的话就没有多言。
德川家光点了点头,下了最大的决心,挨过几年卧薪尝胆,定要重振家名,让天下的人看看他家光不是个庸才。
第三日午时刚过,酒井忠世、松平信纲又一次来到门外破虏军的大营,他们要完成一个屈辱的使命,在赔款协议上作为幕府代表签下他们的名字。
“明国大人,不能减免吗,着实不能减免吗。”第一次见到赵烈的松平信纲不死心的问道。
方才还是面带微笑的赵烈立时板起面孔,“这是最后的底线,本将说过此事,如果德川家光还想坐在大将军的位置上,那么他就得签下,如果德川家光对德川幕府的存续毫无兴趣,当然可以拒签。”
松平信纲还能多说什么,捏着鼻子签了吧,虽说他知道他和酒井忠世签字后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还得签约,毕竟他和酒井忠世如今是幕府的老中。
赵烈拿起手里的降书,认真的看了看,然后用毛笔工工整整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从赵达手中接过了大明登莱都司都指挥使的印信,在降书上加印。
降书一式三份,由赵烈保存两份,幕府保留一份,赵烈的说辞嘛,那是交给天子一份,具体管辖倭国的登莱都司保留一份,很正常不是。
降书签署后,还有很多具体事情商议,毕竟赔款、战俘、还在四处游荡破坏的破虏军都是要商议的。
赔款第一批支付是在什么时候,战俘什么时候交付,尤其是酒井忠世和松平信纲一致的要求破虏军马上撤回镰仓,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村镇要葬身火海。
最后双方商定,在一个月内,幕府将第一笔三十万银小判的赔款交付,破虏军则要找回在外面游荡的大批骑军,同时释放被俘的井伊直孝、土井利胜以下的全部常备,然后撤离日本国。
但是在这里又出现一个问题。
“被俘的数千战俘每月就要数百石的米粮,同时还要派人手看护,再者伤患还要医护,这不是一笔小钱,我意你放还须支付五万银小判的赔偿。”
赵烈正容道。
泥煤啊,两人简直对对面这个黑脸明人军将无语了,见过无耻的,但是无耻到这个境界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面前这个表象忠厚,实则厚黑无比的明人,他们两个算是老奸巨猾的也要甘拜下风。
战俘的情形他们派人看望过,吃的就是半饱,还都是野菜粥对付着,很明显明人不想倭人战俘吃饱了有气力反抗或是逃亡。
而是战场上伤患都已经全部被处决了,战俘营里都是后来生病的,在人多拥挤的战俘营加上吃不饱饭,生病不稀奇,至于看护,泥煤,都是战俘看护好嘛。
最为可气的是那些米粮都是从附近倭国百姓和米铺或是武士家里抢掠的,你也好意思要钱。
两人的脸色都绿了,
“明国大人,这恐怕不好吧,你我心知肚明那些米粮是如何来的。”
松平信纲强忍愤怒,还是婉转的点了一下,这些米粮都是你等从百姓那里抢掠的,你也好意思算在你等身上。
“哈哈哈,两位大人好像不晓得是本将让他们活了下来,本来有些部将是打算全部处死以绝后患的。”
赵烈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驳道,
“因此本将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等幕府德川家光的恩人,如果这些战俘全部被斩杀,幕府实力必是大损,恐怕有些大名会是蠢蠢欲动。而如今这些人回归,看看还有哪些大名还敢生出二心,所以对恩人奉上些许酬劳也是应当的不是。”
两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泥煤,恩人,有将幕府差点拆散、把德川家逼迫的狼狈不堪的恩人吗,这人的无耻简直是天地无双。
但是多说无益,到了这个时候,两人捏着鼻子认了,不过就是多出五万两银子罢了。
至此,让后世无数倭人痛骂卖国求荣的宽永江户条约正式签署,虽说这里面没有涉及领土问题,但是也没有说明佐渡等处被破虏军占领地方的交还,造成了佐渡岛等处的事实上的失去,后事两国为此扯皮不已。
同时巨额的赔款也是倭人百姓的沉重负担,这些都是后世倭人认定的德川家的确凿罪证。
而负责签署条约的酒井忠世等人更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只要提起他们倭人就是一片痛骂之声。
而留在华夏的那几份降书更是成为倭人永远无法洗刷的耻辱。(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恭送瘟神
第一个月的银钱支付幕府也是费劲气力周转,要知道幕府的收入每年也是有统筹支应的,凭空多出大笔的支出,幕府的老中们也是费尽了心思闪转腾挪,也是体现了其多年的功力。⊥頂點小說,
没法子从各个钱庄暂借,从各处大名暂借,大将军借钱你敢不借,真是不知死活了,不但借还得最低的利钱或是没有利钱。
好在江户大商家大名云集,很快就凑齐了这笔款子,此时德川家光顾不上什么一个月,只是到了十二天就派酒井忠世将银子送到破虏军,目的就是一个赶紧让这些瘟神撤走。
银两一送到赵烈手中,赵烈即刻发布命令,将还在信浓胡闹的八千余骑兵召回,当然在常陆国附近活动防止东北部援军的两千骑兵也被召回。
此时德川赖宣还在美浓龟速前行,雷打不动的每天十里,简直就是等待江户和谈落幕后他才登场。
七八天后,所有的破虏军骑兵撤回了江户城下,除了还在江户北部西部游弋的少量夜不收外,其他地方已经没有了破虏军的踪迹,破虏军完成战略收缩。
待所有的军兵战马休整两天后,赵烈开始统领军兵南下。
在南下前所有的破虏军骑兵结成一个大阵,围着江户城开始一个跃武扬威之旅。
近两万人马荡起十余丈高的灰尘,数万具兵甲的寒光亮瞎了守城幕府常备们的眼睛,让他们心胆俱寒。
全甲的破虏军军兵高唱战歌围着江户城来了个武装大游行。
这些兵马在南城西城时还不明显,当破虏军大队行进到北城时。德川家光所在的内丸将破虏军的战歌以及人喊马嘶听的清清楚楚。
德川家光不想看到明军这种赤果果的布武的行径。因此也没有登上城墙。
但是此刻他就是不想看。这个明军简直是故意折磨他,必须要让他听到。
外面破虏军的种种喧嚣远远传来,让德川家光面目狰狞,羞愧难当。
四周的小姓侍卫都是噤若寒蝉,唯恐激怒家光。
但是越是这样,越发显得四周安静,破虏军的声息越是清晰,这让大奥里一片寂静。
震摄了江户上下军心士气的破虏军开始向南进发。在横滨休整了一天,这是为了释放数千以井伊直孝、土井利胜以下数千战俘。
这些两个月都是半饥不饱的倭人可以返回家园了,虽说各个瘦的有点脱形,但是比起死去的那些幕府常备时强的太多了。
这些军兵返回江户,就会让幕府的军力恢复起来,最起码一些蠢蠢欲动的大名会立即即刻潜伏起来,毕竟幕府又有了可以主动出击的战力。
当然这里有很大的一个问题,这样造成了酒井忠世、土井利胜的再次出使明军。
五天后当他们赶到如今的破虏军大本营镰仓八幡神社时,被神社里如今的惨状惊呆了。
八幡神社原先是上一任幕府镰仓幕府时期的镰仓幕府的神庙,在德川家康建立德川幕府后将这里重新翻建。扩大了规模,不但大殿侧殿翻新。还新建了山门,在山门两侧还建立了一排屋舍,都是供给前来朝拜的武士和家眷暂住的。
这里也是德川家康大肆宣传的八幡神护佑,来世早登极乐,今世则要奋勇杀敌三生报国的地方,一句话就是武士道精神的象征。
如今这里的所有的大殿侧殿的神祗都被拆毁了,做什么用了呢,很简单,烧火取暖。
酒井忠世和土井利胜在大殿里等候的时候,看到主殿里早先威严端坐的八幡大菩萨象如今就剩下一个半残的底座。
当他们被军兵带领着进入一个侧殿时,两个军兵正在砍劈八幡大菩萨的木质头像,但见头像已经被破裂开来,眼鼻成为一个古怪的形状。
这一幕让酒井忠世和土井利胜直喊罪过,当年重修八幡宫时,这尊八幡大菩萨佛像是家康大将军在世时花巨资打造的,如今就是被当着取暖的柴禾。
这帮子明人太过心狠手辣了。
通过侧殿的一个角门,他们被引领着进入后面的一个小校场,这里早先是个菜园子。
赵烈入主后,这里被改造成一个小校场,供他和近卫们锤炼武技用的。
酒井忠世和土井利胜一进入校场就看百名护卫在这里警戒,而那个年轻高大的赵烈正在开弓射箭。
赵烈手拿两石硬弓,开启到最大,他没有将铁箭发射出去,而是含而不发,就在那里挺立着。
十息,三十息,百息,赵烈的手臂微丝不动,这让酒井忠世、土井利胜等人目瞪口呆。
他们都是武士世家出身,骑射都是必修的,酒井忠世就是个好箭手,作为静止的目标基本十发九中,如果是移动的,五十步内可以十中六七,这已经是顶尖的好手了。
至于什么百发百中,就是十发十中都是历史上人们杜撰的,都是胡言乱语的存在。
要知道影响人的射击稳定的因由太多了,风向、多次开弓后的臂力不足,以及目标的移动同你之间的判断差异。
所说的神箭都是胡扯般的梦呓,简直就是以讹传讹的虚幻。
在这当中最好掌控的就是箭手的臂力,如果说一个箭手没有一个强大的身体支撑,要想成为一个好弓手就是痴心妄想。
而长时间的屏息开弓是弓手操练的必修课,也是修心养性的好手段,毕竟这个过程极为枯燥,双臂的抖动越来越大,同心理的平静相冲突,让人极为的烦躁。
一般的弓手屏息开弓坚持个十几息二十息不错了,然后手臂开始酸麻,必得你在手臂失去控制前松开弓弦射向目标。否则的话就是射出这一箭也不晓得飞到哪里去了。
但是对面这个赵烈竟然屏息站立百息开外才松开弓弦。这说明这个赵烈气力极为骇人。确切的说这般气力的人他们从没见过。
两石的硬弓推动着箭枝瞬即击中了百步上的箭靶中心,但听砰的一声,铁箭的箭身箭羽剧烈的抖动着。
下一箭又是在百息后射出,一连十箭都是如此。
酒井忠世、土井利胜立时就知道这位明军总大将是个内心极为坚韧的将领,非是外表看起的粗犷。
射箭的方式能透漏出人的品行,这个真是骗不了人。
当赵烈一连将三十支羽箭送上箭靶后,赵烈放下了硬弓。
“两位老中风尘仆仆的前来我军大营不知有何要事。”
赵烈一边用侍卫递过来的帕子擦着双手一边笑道。
两人对视一眼收起了以往的所有的轻视,恭恭敬敬的深鞠躬。
“此番前来是奉大将军的命令同赵大人有事相商。”
“那好。请吧。”赵烈做了一个相让的手势,当先向偏殿走去。
“赵大人,我家将军有个不情之请,想让大人将收缴的我军兵甲全部奉还,不知可否。”
落座后,土井利胜当先问道。
此番虽说人回去了,但是兵甲全部被破虏军收缴,这对幕府来讲是个大问题。
且不说这些兵甲重新打造所耗费的钱粮,就是等候的时候也太长了,数万件弓箭太刀长枪具足盾牌。这要等两年差不多。
而倭国今日后的形势谁也不能保证各地是否平静,到时有兵没有兵甲还是枉然。
因此土井利胜提出一个主意。让明军奉还那些被收缴的兵甲,就是花些钱赎买回来也行。
当然刚一谈起来,土井利胜就耍了滑头,想让赵烈归还兵甲。
虽说这个可能性太小了,但是说不定赵烈这天脑残了呢,一切都是可能的吧。
“这些兵甲都是我军将士用血肉换来的,可说极为珍贵,怎可白白送于他人。”
赵烈一脸的肃然,
“当然,如果幕府能拿出二十万银小判来,这个事也不是不可以商议。”
下一句赵烈就开始了狮子大开口。
“大人这么做有些不妥吧,如果是刚刚打造的全新兵甲倒是可以有二十万银小判,但是如今大多是旧的物件吗,甚至还有很多是破损的,这个,恐怕大人是强人所难了吧。”
酒井忠世不满道。
“哈哈,其实本将是打算将其发卖给愿意出钱购入的各地大名的,方才看到你等急需,这才好心发卖你等,如果幕府以为这个价钱太高,不是很满意,本将还是按照原来的筹划发卖就是了。”
赵烈不以为意,他得让这两个人搞清楚谁求着谁。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心中有一沉,难道真有人同明军接触了,他们经历的阴谋算计真是太多了,德川家康就是这方面的老手。
他们心里闪念,萨摩藩、长州藩、甚至加贺藩、仙台藩都是可能的存在。
如果他们掌握的大量的兵甲,就会让他们的足轻实力大增,甚至能让他们不是常备所属,临时召集的足轻也披上战甲,这个战力就相当可观了。
不行,绝对要防患未然。
“既然如此我幕府用十五万银小判购入,赵大人多少给些颜面吧。”
酒井忠世咬牙道。
“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本将就不象那些商贩般斤斤计较了。就依酒井大人所言。”
赵烈笑着点头,笑容很是阳光真诚。
土井利胜恨不得给这张脸上打上重重的一拳,特么的拿着幕府常备的兵甲勒索幕府,一丝羞愧没有还能谈笑风生,真是个貌似忠厚实则奸诈之辈,贪婪阴险至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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