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褒功不易
大明京畿还是狼烟四起,赵烈却是等不及了,度过了无所事事的两个多月,期间破虏军数百受伤将士都已痊愈,只是在涿州整训。
入京赵烈不想去,别被朝中的大臣们一拍脑袋派往东部前线,如今大明已经把各地的援兵都调往东部四城围猎阿敏去了,此时激战正酣,破虏军如果进京也是当炮灰的命。
破虏军经过这几番激战已经是伤筋动骨了,赵烈如今全无战心,只想回师休整,此番征战他自认为尽了全力,没有遗憾。
崇祯三年四月初,告别了不断挽留的李恒、安永德,赵烈统率剩余的三千余破虏军将士踏上归程。
沿途的官道两侧已经有大明百姓出来春耕了,建奴毕竟已经被围在蓟镇东部,京畿南部已经没有建奴的踪迹了,经历数月苦难幸存下来的百姓都出来耕种,再苦再难日子还得过下去,这让孤寂了一个冬天的京南有了一些生气。
当然,有的田亩今年只有撂荒了,只因主人不在,也许逃避建奴没有返家,也许已经死在逃亡途中了,也许被建奴掳走了,只有经年之后才能晓得了,至于他们留下的田亩又会是好一番的争夺,当然都会落入士绅手中,其他的升斗小民想都不要想。
看到官道上行进的破虏军,百姓大多如鸟兽散,数月来,各处援军可是把老百姓祸害苦了,缺粮少饷的各地援兵所过之处造成的损失不比建奴少多少,也许只是丁口损失的少,其他的钱粮牲畜一样的被劫掠一空,经此战乱,大明军的凶名传遍京畿,连天子都晓得了自家兵丁的面目。
赵烈无奈的看到大明百姓疾速退避,如遇洪水猛兽一般,苦笑不已,国中百姓视军兵如贼寇。还有何同仇敌忾可言。
不一日,破虏军经固安,回返天津卫,抵达港口。在此赵烈惊讶的发现赵海明赵大人率威海舰队驻波外海。
赵烈吩咐黄汉、李禄等在此统领军兵登船,他则是在余大宝、赵达等十余名护卫的簇拥下登上一艘沙船前往福山号。
几年来,福山号只是简单的整修,没有大修过,船体有些老迈。船身的涂漆剥落,不复当年的威武。
赵海明站在船头眺望百步外的沙船,隐隐看到甲板上众人簇拥的赵烈,心情激荡。
“恭喜大人了,公子此番京畿大败建奴,名扬天下,大人后继有人了。”一旁的幕僚王哲笑呵呵的拱手道。
“唉,王先生过誉了,此番征战烈儿锋芒太过,我恐是祸非福啊。”赵海明摇了摇头。苦笑道。
赵烈早已派人将战事经过一一禀报了他,各处分润功劳也一一详述了。
只是归附赵烈名下的建奴首级也有近千,还有数百北虏首级,尤其是阵斩努尔哈赤之子这般大功,可谓功勋卓著,功劳是大,可也太突兀了。
明金交战以来就没有过如此大胜,那么你一个小小千户如何立下如此殊功的,好么家里蓄养两三千的全甲家丁,即使立下泼天大功。御史清流们以及嫉妒如狂的武臣们定是弹劾不断,天子心中也会留下一根刺,日后必是麻烦不断。
“大人也不必过于忧虑,今时不同往日。”王哲说的很隐晦。
“但愿如王先生所言。”赵海明长叹一声。
赵海明当然晓得王哲的话。如今大明可说是内有外患不绝,对各地武将的掌控已经有些失控,甚至有些隐忍,从毛文龙到前些时日带兵折返辽东的祖大寿,都有些军阀的样子了。
而朝廷如今只能忍让,甚至为了让祖大寿入关驰援。朝廷派出孙承宗这位帝师出关劝诫,可谓屈尊了,有明以来大明朝廷和天子从来没有在武将面前如此憋屈过。
想当年太祖杀蓝玉,诛功臣,就连有大明武圣之称的戚继光也被天子文臣忌惮而去职,郁郁而终。
如今呢,朝廷却是步步退让,可谓天壤之别。
赵海明担心的不是当下,无论如何赵家作为勤王的功臣天子只能嘉奖表忠,只不过,蓄养家丁而又战力剽悍,这会让天子心中疑惧,后面恐怕有更多的手段。
当然,赵家自有后路在海外,赵海明也是心下安稳不少。
赵烈登上福海号甲板,在赵海明面前跪下,“孩儿赵烈入京勤王,今不负圣恩,斩将夺旗得胜而还,叩见父亲大人。”
余大宝、赵达等人随同叩拜。
“我儿亲历战阵,为国血战,为父与荣乃焉,真乃我大明虎将,国之栋梁。起来。”赵海明满脸笑容,上前扶起赵烈细细端详。其他众人也是相续起身。
“见过王先生。”赵烈拱手施礼。
“公子不必多礼。”王哲恭敬还礼,今时不同往日,当年的顽童如今已是为国征战大败建奴的功勋了。
“见过二哥。”赵峰上前见过赵烈,态度恭敬,当年的二哥年纪轻轻就独挡一面,在海外开辟出好大的局面,如今竟然能野战大败建奴,阵斩敌酋,这让他这个三弟仰慕的很。
“三弟又长高了。”赵烈细细端详了一下赵锋,只见这个弟弟如今的身高只是比他低上一拳,身材粗壮,常年行走海上面色黝黑,不复当年青涩模样。
几人进入舱内。
“父亲此来是为了接应总镇大人。”赵烈问道。
“一是王巡抚命为父押解辎重供应登莱镇兵丁,再者也是为了接应张总镇,有些病弱兵丁要折返登莱。”赵海明答道。
大明水师干的都是如此的繁琐,有时又是危险的活计,上不得台面,一不小心还有性命之忧,表功无望,弄不好还被攻讦,大明的武将本来就低文臣一等,水师更是不堪。
“烈儿,此番折返石岛好生修养,亚丽怀孕待产,多陪陪他。此时。我赵家须得谨慎小心了。”赵海明言道。
赵烈点头应是,他晓得老爹的意思,如今赵家风头太劲,过犹不及。还是收敛为上,只等朝廷的旨意吧。
赵锋则是央求赵烈让他到盖伦战舰上一观,他可是对西夷战舰眼馋的紧,赵烈当然是答应下来。
亥时中,大明皇城乾清宫中。天子崇祯正在批阅奏折,王承恩一旁伺候。
如今建奴主力出关,只余二贝勒阿敏留守东部迁安等四城,如今十万大军围困攻击,收复只是迟早的事情。
虽说京畿形势略略安定,不过大明就像是四处漏水的大船,各省各府告急的折子不断。
近几日来,内阁就转来了固原兵乱、福建民乱,山陕乱匪合流,东江刘兴治叛乱等诸多坏消息。让崇祯帝一时手忙脚乱,大部分是求兵求饷的折子,可是钱财呢,户部如今只能是拆东墙补西墙,先顾眼前为上了。
今日,崇祯帝面前又摆上了登莱巡抚王廷式关于东江叛乱日甚,刘兴治与建奴勾结的折子。
看到这份恼人的折子,崇祯再也忍受不住,手扶额头,疲倦至极。整整一天的批阅,让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体力也出现了问题。
“万岁今日已批阅整日的奏折,还请万岁保重龙体,安歇为上。”王承恩劝解道。
“大伴。这几日来内阁转来的奏折都是干系重大,不可轻忽,朕怎敢倦怠。”想到大明如今的局面,崇祯长叹一声。
“大伴,明日传内阁成阁老、周延儒、温体仁,兵部梁成栋等到乾清宫合议登莱事宜。”崇祯深感登莱事宜的棘手。须得同各位阁老重臣会商。
“遵旨。”
崇祯拿起下一封奏折,乃是登莱总兵张可大的奏折。
崇祯心下一松,对于张可大崇祯心中颇为赞赏,此人敢于任事,也算是一方能臣,此时正在京中值守,向来没有大的祸事了吧,他是听得坏消息太多,实在是有些怕了。
崇祯帝拿起张可大奏折细细观看,张可大在奏陈中先是请战,所言各路援军正在东路激战,登莱军数千精兵愿为君上分忧,自请前往助战。
崇祯帝自然不能同意,朝廷可是被建奴的神出鬼没吓坏了,建奴的骑兵几次突袭京师左近,烧毁运河船只渡口,打劫运送辎重的军兵,关键是建奴入寇时,置辽东、保定、蓟镇等处援兵堵截不顾,大股骑兵绕过通州直驱京师,崇祯至今还记得当时京师纷乱人心惶惶的末日景象。
留下登莱镇就是为了防止这个最坏局面再生,虽说阿敏统领不足万人建奴,但是所部都是骑队,还是可以突袭京师,虽不足以攻陷京师,不过让京师一日三惊还是绰绰有余。
大明虽说脸面剩余不多,还是不能让建奴如此猖狂,登莱军已是京师中唯一的能野战的精锐了,其他援军都已赶赴东路,因此登莱军只能留守京师。
崇祯接着往下看,张可大接着举荐此番入卫的功臣赵烈为登莱镇靖海卫卫指挥使,言道,赵烈不愿远离家乡登莱,只愿整顿卫所军屯,为国分忧。
崇祯心中一动,其实,登莱镇的议功已经商议数次了,只是在赵烈的问题上争执不休。
有的大臣主张理应重赏,破格擢拔为参将为上,以此表明为国杀敌朝廷不吝赏赐,有的则是攻讦虽立下殊攻,但其蓄养数千家丁,野心勃勃,绝不能让他职掌战兵,防其乘势做大。
内阁成基命最后合议升赏赵烈登莱镇守参将之职,崇祯将成基命的折子留中不发,表明了自己不悦的态度。
接着几日前,内阁合议命赵烈为登莱镇游击,职掌文登营战兵,其实斩获近千真奴首级以及大金王族这份战功升任一个游击将军,掌管一个千人的战兵营已经是薄待功臣了。
只是天子对于赵烈的不悦让内阁只能将封赏一降再降,谁想崇祯帝还是留中不发,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赵烈职掌战兵。
此番,张可大的折子被转入宫中,表明了这是内阁一个试探,难道说,天子不想让这个蓄养数千家丁偏偏立下殊功的小子掌控大明战兵。
崇祯终于满意的在张可大的折子上书写了准,这就对了嘛,可以让其升职担任三品武将,但是介于蓄养大量私兵的劣迹决不能让其染指战兵,同时让王承恩明日转送内阁。
不过,对于拥兵自重的军将,天子并没有放弃警惕,他下令让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明日陛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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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胜利返家
赵烈此时全然不晓得大明天子开始惦念他了,而且派出的他久闻的特务机构锦衣卫出马。
破虏军一行数千人数千战马乘坐二十余艘盖伦船折返石岛,他没有抵达登州,反正总镇大人正在京师宿卫,而卫指挥使常汝宁也在京中,他是乐得返回石岛家中休憩一下,好好方松一番。
当船队靠上码头时,他下令传告码头上等候的赵猛、唐显文、徐鸿等人,自家要等全部军兵下船后再行登岸。
此番征战,破虏军折损极重,同时由于时日较长,兵丁较为疲累,作为一军统帅他最后下船也是体现同甘共苦的意思,赵烈不想哪怕小小的疏漏动摇破虏军的军心士气,尤其是伤亡惨重的时候,军将更要小心在意。
当第二天赵烈登上码头上时,赵猛、唐显文、徐鸿等人早已在码头上等候多时了。
“二弟,你可算是安然返家了,全家人可是惦念的紧啊。”赵猛一见面大力一拍赵烈的肩头,体现了高兴的心情。
“全赖将士奋勇杀敌,不过,我军也是折损极重。”
“恭贺大人斩将杀敌凯旋而归。”唐显文、徐鸿等人上前施礼。
“我等阵斩敌酋,名震京畿,此战也有诸位的功劳,没有你们在石岛筹措粮饷、兵甲、辎重,怎能有我军此番涿州大捷。”赵烈还礼道。
一众人等簇拥赵烈返回府邸,此时老妈正在家中坐镇,亚历山德拉腹中胎儿乃是赵家三代第一人,身为赵家大内总管的赵秦氏如何不紧张看重,早就在得到消息时摆驾石岛看护未来的孙子孙女。赵烈返回石岛当然要第一时间拜见母亲。此外亚历山德拉也让他牵肠挂肚。
进入府邸,来到正堂,赵秦氏早已端坐等候,赵烈进得大厅即刻拜倒于地,“见过母亲大人。”
赵烈早已习惯了此时明人的孝道,离家已久的子女还家必得叩拜父母。
“烈儿。起来。”赵秦氏上前扶起赵烈,好好端详了一下赵烈,“看看,这都瘦了这么多。”
赵秦氏眼含热泪。她也晓得二儿子数年来在外奔波征战也是为了赵家日后的前程,此番征战的凶险她可是一清二楚,老天保佑,家里最出息的二儿子可算得胜平安归来。
赵烈大汗,这当老妈的什么时候见到久别重逢的子女都认为孩子在外面吃苦了。
“方才。你媳妇要前去接你,为娘的没有让她去,已经是身怀六甲的人了,如何能够轻动。”赵秦氏稍有不满。
在大明妇女看来,有了身孕就应当静养保胎,可是这位儿媳妇还是东奔西走到孤儿院忙碌,实在是个不省心的,唉到底还是蛮夷啊。“现下,你去看看你媳妇,为娘的给观音菩萨上一炷香。好好感谢一下她老人家,一会儿我让人叫你们吃饭。”
赵烈满口应下,说实在的,对于婆媳的关系他还算满意,不过,些许矛盾不可避免,毕竟儿媳妇把儿子抢走了,当娘的都有些幽怨,此乃人之常情,何况儿媳妇还是一个外族人。更是增添一些变数,赵烈也是无可奈何,还得磨合啊。
至于那满天神佛,赵烈可谓是恭谢不敏了。如果真有这般仙人如何能让历史上残杀千百万汉人的历次灾难发生,如何眼前建奴灭杀明人后如此逍遥快活,如今皇太极早已回返辽东,躲在沈阳开心的数着小钱钱了吧,真可谓百姓遭难禽兽得志。
赵烈回返自己的宅院,一进院落。只见亚历山大和赵娥正在正房门口等候,见到赵烈进入院内,亚历山德拉眼中立时浸满泪水,含笑望着赵烈,赵娥则是提裙小跑着奔向赵烈。
“哦,真沉,”赵烈挽住赵娥,细细一看,如今十六岁的赵娥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身材高挑,面目清秀,只是肤色微微发黑。
“二哥,你走以后,我可是一直陪着嫂子,怎么样,可有奖赏。”赵娥邀功道。
“好说,你要什么奖赏,尽管道来。”赵烈豪爽道。
“嗯,这个不急,什么时候我相好了再向二哥你要,现下,你还是好好同嫂子团聚吧。省的嫂子嫌我太不晓事。”赵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溜烟的跑了。
“小丫头片子。”赵烈笑骂道。
赵烈疾走几步上前拥抱亚历山德拉,亚历山德拉泪水连连而下,打湿了赵烈的肩头。
“让你担心受怕了。”赵烈心疼道,他晓得这种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的滋味绝不好受。
“我有时真是后悔嫁给你这样的男人,不知道你身在何方,是不是平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亚历山德拉哽咽道。
“抱歉。。。”赵烈刚要安慰她,被亚历山德拉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嘴唇,阻止了他。
“可是为了无数的难民得以幸免,我又天天祈祷你胜利归来。”亚历山德拉抬起头神情的望着赵烈的眼睛,“你是大明的英雄,是注定要拯救万民的,我也只好不那么自私,让你继续为这里的百姓战斗。”
赵烈只有紧紧的拥抱着亚历山德拉,眼中湿润,最难消受美人恩,尤其如此夫复何求。
“亚丽,身子可有不适。”赵烈问道,在这个时代生孩子尤其是头一胎就是过鬼门关。他端详了一下亚历山德拉,虽说还有月余就要生了,肚子很大,不过还不是给人臃肿的感觉。
“我没什么大的感觉,很好,每天都要到孤儿院或是善堂走走看看,看到孩子们的欢笑我就开心了,也让我的等待不那么难熬。”亚历山德拉笑道。
“大人,请沐浴更衣。”丫鬟王悦此时上前道。
赵烈没有耽搁,急忙前往沐浴,虽说在船上不足十天,不过他可是不敢保证有没有什么病菌沾染到她们母女,还是小心为上。
晚饭时,赵秦氏接连给赵烈夹菜,尽显慈母本色,赵烈推脱不过,吃了个肚圆。差点起不了身。用赵娥的话讲,今日赵烈取代了嫂子的地位,成了饭桌上的最被老妈关照的人。
当晚,赵烈是大睡一场。好好解解疲乏,虽说近两个月来,在涿州无所事事,只是修养生息,不过毕竟是在战局中。头脑中总是有一个弦紧绷着,如今回到安全的家中,全身心方松下来,这才好好睡了一觉。
直到第二日辰时末,赵烈才起身,这一番好觉直睡了一个对时还多。此时,护卫来报,李明峪李先生等候多时了。
“大人大败建奴,阵斩敌酋,大涨我登莱军威武。在下在此恭贺。”李明峪见面拱手施礼。
“李先生太过客气,小子怎敢。”赵烈急忙还礼,李先生可是与他有半师之谊,他是绝不敢托大。
两人落座,王悦奉上香茗。
“李先生,本官数月不在,千户所可有什么变动。”赵烈问道。
“大人放心,祝英等人助力不小,千户所十分安泰,今年的耕种早已结束。至今风调雨顺,军户们都是干劲十足。”李明峪答道。
他心事复杂的看看赵烈,数年间赵烈就将赵家带到了如此的局面,难得的是如今赵烈不过是二十岁。真可谓是天纵奇才。
赵海明着实令人羡慕,有子如此赵家大兴啊。也不怪乎自家的女儿会看上这个黑炭头,唉,孽障。
“还是仰仗李先生多多操劳,才能让本官无后顾之忧,多谢先生。”赵烈郑重道谢。李明峪在千户所不显山不露水,却是安顿好了千户所的一切,同其他军将相处融洽,着实是位干才。
“大人过誉,不过是些许繁琐庶务,李某不过是恪尽职守罢了。”李明峪推脱道。“大人数年征战,每战皆胜,赵大人可谓后继有人了。”
“李先生过奖,些许微末之功,不足挂齿。”赵烈笑道,在他心里不过是凭着穿越的优势和赵家的势力巧加利用罢了。
“大人不必过谦,如果是战阵争雄,不过是军将本职,然,大人几年前就预知大明北方的大势,如今一一应验,此外,同西夷交好,引为臂助,建立船队,开疆拓土,引入种子,治政千户所,让军户们安居乐业,安置数十万难民,此桩桩件件彰显大人治政之手段,非只一粗陋武夫。”
李明峪陈列完毕,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赵烈经历如此多的大事。“大人所为让大明百万士子官员愧杀。”
“李先生过誉了,赵烈所为不过是将大明万民百姓视为家国的根基,百姓无安居乐业,则家国有倾覆之忧,君王官宦视百姓为草芥,百姓则视君王官宦为仇寇,如今大明官宦士绅目光短浅,一味压榨贫苦百姓,全然不顾大明百姓数十年的积弱,只是强加赋税,至无数大明百姓家破人亡,不得不奋起反抗,加入义军,至此大明烽烟处处,本官深恐大明内忧外患已是病入膏肓,不是义军覆明,就是建奴破关,大明命不久矣,而大明士绅官宦到时恐十不存一,要么投靠义军,要么数典忘祖投靠外族,此存续败亡之秋,赵烈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所为不过是乱世中自保而已。”赵烈头一遭同李明峪透漏了些许想法。
“君王视百姓为草芥,百姓则视君王为仇寇。”李明峪喃喃自语,他当然晓得这是孟子所言君视臣为草芥,臣视君威仇寇。
赵烈所言不过时稍加改动,不过没有离了孟子得民心者据天下的本意。
要说,此贤圣所言,大明官员士子皆是倒背如流,然,知行合一者无所踪,要晓得士子荣登进士之前几乎各个雄心壮志,畅想日后执掌一方保境安民之时。
只是他们一旦步入官场,就似步入一个漩涡之中,要么同士绅同流合污,要么如自己般不退让被参劾去职,最后保有本心者万不留一。
今日,从一个赳赳武夫口中道出先贤的名句,指出大明如今最大的困局,当真是一种巨大的讥讽,大明是怎么了,君上文臣士子将江山弄的一塌糊涂,却要武夫治世重来,大明难道真的命不久矣。李明峪失神良久。(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到处都是吞金兽
赵烈和李明峪来到官署赵烈的公房时,赵猛早已等候多时了。
“大哥,徐鸿、唐显文还没有到。”赵烈问道。
“二弟,每次你对于他们的数据要求都要尽量详实,这不这两人还在点检一番,不然,要在你面前出了错漏,可是失了脸面。”赵猛笑道。
赵烈一笑置之,核实内政,下面交上的情形定要真实准确,否则都是虚假的数字几人核实还有什么意义。
“李先生,本官记得李小姐也有二十了吧,快出嫁了吧。”赵烈也是闲着无事,想到方才看到李霖,就随口问了一句。
李明峪心思复杂的看看赵烈,靠,还都不是你小子惹的祸,心中郁闷不可言表。“我家夫人给她说了几门亲事,只是,孩子不想早早出嫁。”
“嗯,晚出嫁也好,能多陪陪你们,说来也就是李霖能陪伴你们身边了。”赵烈全无自家是罪魁祸首的觉悟,按后世的观点随口说了一句。二十来岁在后世还是个大孩子,正是好玩的时候。
我去,李明峪这个搓火,合着你还在这说风凉话怎的,二十岁还没出嫁,都是老姑娘了,还陪陪我们,赶紧出嫁了事,省的让我们操心费力。
“还是尽快出嫁为好,都是二十岁的老姑娘了,再不嫁出去,好姻缘不多了。”老李的脸色有点黑。
赵猛一旁看着怎的李先生对于赵烈有点怨念,这眼神看着二弟有点不善呢,难道。。。赵猛心中一动。
赵烈听闻李明峪的说辞也是一愣,这才想起来,在这个十四五岁就出嫁的年代二十岁确实是老姑娘了,搞不好到时找个合适的姻缘是不大容易,因为门当户对的男子二十岁大多也成亲了。
赵烈摇摇头,唉,结婚太早了,十几岁就生孩子太过危险。不过想想古人平均不足四十岁的生存年龄也就释然了。
“拜见大人。”徐鸿、唐显文入得室内,向赵烈躬身施礼。
“免了吧。”赵烈让两人坐下。“本官离开时日已久,今日聚一下就是为了明了一番各地的庶务。徐鸿,你先讲讲。”
如今徐鸿就是石岛的大管家了。北华、济州诸事都是汇集到他这里,才分门别类向赵猛赵烈禀报。
“大人,北华万基大人发来的信笺,到今年三月,北华合计开拓四百八十六万九千一百余亩。安置辽民三十一万七千四百五十余人,同时为退役的兵士预留了勋田一百五十万亩的未开拓地。万大人预估北华的华北平原还能有二百余万的未开拓的地界,只是大多不在官道和河流左近,缺乏水源或是道路不通,开拓起来所费大增。”徐鸿看看赵烈。
“嗯,这些田亩先搁置一旁,待以后再行开拓。”如今安置的丁口已经基本安置完毕。
至于以后待有新的的难民进入时再说,此外十胜和北方那块平原也在赵烈的筹划之中,赵烈不打算此时再行开拓,毕竟人力已经耗尽。即使将来有了人力也要向十胜等地倾斜。
“此外,万大人禀明北华船厂经济州船厂的增援,已经能够建造不足两百吨的巡海船,望大人允准北华建造三十艘巡海船来确保北华的安全,毕竟北华四面环海,和人同阿努伊人都是通过海路同倭国联络勾连。”徐鸿接着言道。
“我军财政如何。”赵烈没有立即应允万基的请求,而是询问了济州的财政的情形,没有库银哪来战舰。
“大人,马涛大人十日前派人来报,如今济州共计有金一万八千九百余两。银三十二万八千余两,金币三万六千,银币十七万八千余,各色宝石三百余斤预估值银三十万两左右。只是按照大人所言,预留三十万两银子作为战备金、预留十万两银作为赈灾储备金,能够盈余金子一万八千九百余两,银两万两,金币三万六千余,银币七万八千余。宝石三百余斤。由于济州船厂耗费的银钱众多,以及收购米粮的银钱,这些钱粮不可动用。”徐鸿言道。
赵烈一皱眉头,如今辽民安置完毕,除了最后抵达的万余辽民还须供养外,其他都是自食其力了,财政也卸掉了每年三十余万两的大包袱。
只是数年,赵烈就耗用了百多万的钱粮,只是济州船厂如今成了吞金大户,两年来,八百吨的战舰已经建造二十艘,唐级战舰出产二十艘,一百六十吨的巡海船已经建造了三十余艘,这些就耗费了六十余万两银子。
这只是裸船的支出,还有重炮、人员、兵甲、辎重维护等各项支出合计耗银近百万两,如今破虏军水师官兵合计二万四千余人,大小盖伦战舰近百艘,成为真正的吞金巨兽。而且船厂还在继续建造,也就是说银库的银子还要大量损耗。
“北华库存金子四千五百余两,银八万七千一两,不过,今年开始,北华预估有一百六十万亩田亩可以收取田赋,折银预估有六万余两银子,北华支出可自给自足。此外北华银行共计存续金币十一万余,银币八十余万,铜币二百九十余万枚,明年北华田赋能达到十五万两银子,后年可达到二十三万余两银子,可回返济州总库,这也是万大人提出造舰的因由。款项今年可从北华劝业银行借贷,明后年即可还清。”徐鸿一一道来。
听闻徐鸿的详述,赵猛、李明峪等都是露出轻松的笑容,如今连最大的包袱北华今年就能自给自足了,还有何忧虑之处。
“不可,北华即使有盈余也是不可轻动。”赵烈摇了摇头。思量起来。
赵猛、李明峪、徐鸿、唐显文等人面面相觑,
“大人,我济州私盐、水泥等处生意十分的红火,每月可进账三十余万两银子,虽说如今济州没有太多的银钱,不过数月就可积蓄起来,按说,北华能有财力造舰看护海岸。”唐显文询问道,如今这些灰色收入就是由他掌管。
“徐鸿,本官打算在今明两年开始攻击十胜、道南。一统北华,此外,本官决定将战备金提高到二百万两银子,以备不测。也就是说济州收入大部要封存起来,剩余的破虏军和行政的饷银以及船厂的耗用,济州还得过几年苦日子。北华今后只能靠自己造舰和攻击十胜和道南,如今北华的钱粮远远不足。”赵烈解释道。
几人点点头,这般算来。破虏军确实是没有挥霍的本钱,还须精打细算。
“大人这二百万两银子是为了大明战事而备下的吧。”李明峪问道。
“李先生目光如炬。”赵烈一伸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李明峪一眼就看出了这笔银钱的用处。
“大人,大明难道这两年还有大的劫难。”李明峪诧异道,大明已经足够惨了,建奴刚刚消停下来,怎的还有大的祸患。
“李先生拭目以待吧,今大明烽火处处,外敌虽说撤离。可惜内乱日烈,大明从此永无宁日,我等既身处大明则须未雨绸缪。”赵烈心中暗叹,这才哪到哪啊,大明真正的困顿如今只不过是才开始。
李明峪黯然无语,赵烈的历次预言皆已成真,难道此番又要一语成真。大明的百姓苦啊。
“二弟也不用过于忧心,如今济州、石岛都能自给自足,甚至是稍有进项,破虏军水步军和船厂的支出有盐货的收入托底。每月都有结余,预估一年有余,就会结余出战备金。”赵猛言道,他估算一下不会超过一年半。就可达到赵烈的期许。
“大哥,虽说济州北华安定下来,只是日后大明就是我等吞金兽,我们有的忙了。”赵烈摇头叹息。从此以后,破虏军东征西讨耗费钱粮无数,这就是个无底洞。
赵猛眼睛一缩。这得多大的规模的战事和内乱能让二弟说出这般话来,他也是心中巨震。
“好了,先不说这些。告诉万基,从此番我从京畿带回的二十余万两银子中拿出十万两来支援北华造舰吧。”赵烈决断道。
“这可便宜老万啦,他要是听闻,定会乐歪嘴巴。”唐显文笑道。
“行啊,万基顾五岳在北华小心谨慎战战兢兢数年了,这就算是打赏给他们了,省得老是叫嚷本将小气。”赵烈笑道。
“大人,万大人还言道介于要收取税赋,只是方茂和华都两处收取不易,今年还可最先开拓的耕地在华北平原西部,就在方茂和华都左近,明年和后年都是在中部和东部、东南部,合计田产、整顿兵役、管理村政、学堂等诸事繁巨,如今两地位置和人手不能胜任,万大人、顾大人请求设县治治理。”徐鸿接着道。
“允了,北华全境有半个山东大小,山东有六府九十余个县,当然这同大明冗官冗员大行有关,本官今日同各位议一议北华设置几府几县为宜。”赵烈道。
经过半天的讨论,最后初步定下北华设三府,初设二十五个县左右,这里预留十胜和道南十二个县,再现有地方设置八个县,为北方预留四个县治。
“大人,万大人可是等着孤儿院的贤才们望眼欲穿了,这些县治可是把他手里的吏员收刮一空,没有这百名人员,他可是撑不起县治来。”唐显文笑道。其实,唐显文也是羡慕不已,什么时候他也能同万基一般开衙建府。
“唉,这两日夫人晓得他们要远赴北华都哭了好几场了,头疼啊。”赵烈一手扶头,亚历山德拉真是舍不得这些照料几年的孩子。
赵猛、徐鸿、唐显文看到赵烈的样子都是哄堂大笑,这些都是夫人的宝贝,大人想从夫人手里拿出来有的苦头吃了。
只有李明峪的脸更黑了些。
赵猛看到后,心中更是明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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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家的渴望
漫天的雨雾中,前方是数不尽的建奴兵丁,他们骑着战马手拿刀枪,向刘福贵他们跃马冲来,四周没有别的破虏军的兵丁,只有刘福贵的百队。
他们被挤压成一个小阵,拼命抵挡着建奴骑兵凶猛的攻击,转瞬间半数兵丁战死,浑身浴血的刘福贵长枪折断,他和邹怀恩背靠背同几个建奴甲兵搏杀。
此时后方的邹怀恩一声惨叫,身中一枪倒地,刘福贵惊恐的回头一看,与他搏杀的甲兵一刀砍来,将他砍倒在地。终于要同父母兄弟团圆了吗,这是刘福贵最后的念想。
“大人,醒醒,大人,醒醒。”几个声音不断在他身边喊着,他也被什么东西推动着,刘福贵睁开眼睛,只见昏暗的油灯下,几个护卫正向他喊叫着。
“百总你梦魇了,方才不断的厮杀喊叫。”护卫头目章钟说道。
刘福贵这才觉察方才只是一个梦,一个如真实发生的梦,他还没有死。此时天光还未放亮。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行了,兄弟们都睡了吧。”刘福贵长舒一口气,娘的,还没死球的。
他作为一个百总,住宿的营房好一些,只是同他的四个护卫一个房间,方才的喊叫只是惊扰了四个护卫,四个护卫相续熟睡后,刘福贵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放才的梦境太过真实了,只有父母身死,他和邹怀恩逃亡时才总是做着噩梦,到了石岛后,他几乎没有做过噩梦。想到父母兄妹侄子,他的眼睛不禁湿润起来,他抬起手来擦了擦眼睛,不禁骂了一句没出息。
几经征战当初为父母兄弟报仇最少杀死五个建奴的愿望达成了,不过,他心中还是有着极大的仇恨。
因为千总大人和镇抚大人说了,什么按人头杀敌,杀完敌人后就报了仇了。要晓得你兄弟姐妹还能生下多少个家人,而现下他们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了,怎么能按照人头报仇,只要建奴不杀绝了。这血海深仇就没有报完。
刘福贵一想还真是,如果大哥大嫂不死的话,如今还不定有几个孩子呢。这仇恨没有完结,也不能完结,用夏宣抚官的话讲。打到沈阳去,解放全辽东才算是胜利。
只是这日子可是长远了,想一想放下的梦境,如果自家真是死了,还没有个后人,这个真是没脸去见爹娘啊。
兴许是年纪长了一些,刘福贵突然想到绝后这个事,至于说原来自家担心的一旦自家阵亡,留下孤儿寡母的孤苦无助,有赵大人怕什么。即使老婆守不住再嫁了,还有大人帮衬着。
虽说破虏军成家的不多,但是已经阵亡的有家眷的弟兄们身后事,赵烈赵大人使人安置的妥妥的,有两百两银钱,还有两百亩的勋田,有几户就是在千户所安置的,破虏军的人都晓得,老人孩子生活的都不错,有了这般安置还愁什么。
想到这里。刘福贵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对,这两日就同怀恩一同去相个亲,现下婚介所可是十分的红火。给军兵们婚配了不少对,虽说花费些银钱,不过谁让女人这般少呢。
三日后,休假的日子,除了值守的军兵外,其他军兵休整三天。刘福贵拉着邹怀恩说什么也要到石岛婚介所走一遭,邹怀恩实在是拧不过,只好从了。
刘福贵没有带着护卫,毕竟这事让部下晓得有点挂不住,刘福贵同邹怀恩两人一路溜溜达达的向石岛北边的婚介所走去。
当路过石岛南边的路口时,只见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正在向北方眺望。
刘福贵细细一看,只见两个女孩身穿月白色的裙衫,头上简单的挽着发髻,脚蹬着一双蓝色布鞋,两人虽说衣着就是粗布衣衫,但是洗的十分干净,两女孩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很是秀美,两人有着七八分的神似,一看就是两姐妹,此时两人神态都是有些着急。
刘福贵看到这两个女孩心中一动。他转向邹怀恩,发现邹怀恩正呆呆的看向两女孩,一副呆滞的模样。
啪,刘福贵拍了邹怀恩肩头一下,“小邹子,想什么呢。”刘福贵是一脸坏笑,好嘛,方才还不情不愿的,这会儿看到女子就走不动道了。
邹怀恩回过神来脸一红。
“两位小女子可是有事,本官可帮衬一二。”刘福贵笑眯眯的上前问道。
两个女子紧张的回头一看,见到是两个身穿鸳鸯战袍的军将,面相不禁一松,在石岛破虏军可是深受拥戴,向来不袭扰百姓,口碑极好。
“阿爹赶得马车惊了,带着阿爹向北走了,我们到了这个路口,不晓得马车往哪里去了。”身量高一些的女子大方的回话,声音很是爽利。
“哦,这样啊。这里是个十字街口,有三个方向可以去,不好找,再者,你等去了一个方向,万一你爹回身来找你们,岂不是错过了。我看,你们姐妹二人还是在此等候为好。”刘福贵劝道。
“也好。”说话的女子想了想点点头。
“这样,我们兄弟闲来无事,陪你们等一会儿。”刘福贵此时心中暗道,你们答应吧,答应吧。
“好、好吧。”女子磕绊了一下,他的姐妹则是脸上一红,十分不好意思的扭转头四下看看。
刘福贵心中一动,他最是看不上有些婆娘凶悍的样子,这个小女子的害羞的模样很是让他中意。
邹怀恩则是不时的瞄着说话的女子。
四人站着等着,刘福贵不时的和两人搭话,不一会,他就弄明白了,两人是姐妹,高点的是姐姐叫柳芸,妹妹叫柳茵,都还没有成亲,也没有定下婆家,就住在赤山石岛北部的一个村里。
刘福贵大喜,他看看邹怀恩,两人点点头,这两个小女子可是不能错过。
过了一会,看看还是没有回来,刘福贵让邹怀恩到其中的一个路口打探。是否有马车惊走,大不了挨个路口探问。
他则是留在原地同两姐妹聊天,开玩笑,好不容易熟识一些。怎么能够离开呢。
邹怀恩问了一个路口没有让见过惊马,于是他折返回来,就待向另一个路口探问,这时,一个马车从北向南奔来。
当姐姐的喊了一声。“阿爹。”和妹妹一起向马车迎去。
刘福贵和邹怀恩也是相伴着迎上前去。
只见马车上偏坐着一个拿鞭子的黑瘦中年人,发髻散乱,有点狼狈,这拉车的马就是济州马,比蒙古马矮上一些。
“爹,你到哪里去了,让我和妹妹很是挂念。”柳芸当先说道。
“唉,这个畜生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只是向北跑,还是街上的捕快帮着拦下。这才返回来。”老柳边说边警觉的看着跟在自家女儿身后的两个军兵。“两位军爷何事。”
“爹,方才看到我们姐妹焦急,这两位军爷陪着我们寻找。”柳芸说道。
“哦,多谢军爷,多谢军爷。”老柳听闻身子一矮,急忙拜谢。
刘福贵、邹怀恩急忙回了一个军礼。
“这位柳,嗯,柳叔,”刘福贵打了个磕绊,他决定是直来直去。休假时日短,没时日耽搁。“本官乃是破虏军的百总,叫刘福贵,这是我的兄弟叫邹怀恩。是什长,我们兄弟二人对于柳叔的千金仰慕的很,不知柳叔可否让两个女儿下嫁我等。”
老柳目瞪口呆的听着刘福贵说道,什么情况,上门提亲的多了,他家里的两个女儿容貌是远近闻名的。不少人家上门提亲,不过当面就说看上了他家闺女,问他同不同意的,这是第一遭。
柳芸、柳茵则是瞪大了眼睛,受了惊吓的张开樱唇看着刘福贵,柳茵甚至连脖颈都羞红了。
邹怀恩一捂眼睛,哎呦喂,哥哥哟,哪有这般莽撞的,他是急忙补救,“柳叔,我等军兵休假时日有限,刘百总操切了一些。还望柳叔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老柳长嘘一口气,擦了把汗,太惊吓人了。
“柳叔,我等兄弟是操切了些,不过,柳叔你有何条件可尽言,我等兄弟自是不会推辞。”邹怀恩言道。
“对对对,柳叔有话尽管说。”刘福贵接茬道。他也感到是操切了些,不过这不是时间不足嘛。
“这个,”老柳无奈的看看面前这两位爷,虽说破虏军向来不扰民,不过毕竟是身带佩刀的军爷,老柳还是感到口干舌燥,有些怯场。“两位军爷,我老柳家就这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因此,我家想招个上门女婿,将来有了孩子也能续了我家的香火。要不是如此,她们姐妹早就嫁出去了,岂能拖到如今十七岁。”
言罢,老柳胆怯的看看这两位爷,心中打鼓。
“我当什么事,这个好说,我们两人都是辽东人,如今家中只剩下我们二人,入赘你家不是不行,只是要打个商量。”刘福贵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什么商量。”老柳茫然的问道。
“就是如果生的第一个男孩随了柳姓,后面的孩子还得随我的姓。”刘福贵言道。
老柳低头思量。
“柳叔,要晓得,我这兄弟的第一个孩子也可随柳姓。两个孩子随柳姓不少了。”刘福贵肩膀一撞邹怀恩。
邹怀恩身子一震,缓过神来,“对对,我家第一个孩子也可随柳姓。”
“真地。”老柳不敢置信,就这个条件就让许多上门提亲的人家纷纷离去,入赘柳家太丢人了,星散的几个同意的要么老柳看不上人家,要不就是对方拿不出钱粮作为聘礼,最后推延至今。
“当然是真地,到时可书写画押,请乡老做证,绝无虚言。”刘福贵信誓旦旦。
“好,俺老柳就信你一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身份那是个问题
老柳答应下来,让刘福贵、邹怀恩笑逐颜开,柳芸柳茵则是满脸羞红的不敢看他们。
“两位军爷,这个,啧,这个,”老柳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柳叔,你有话就讲。”邹怀恩接话道。
老柳对于和声细语的邹怀恩印象不错,不象刘福贵那般粗声大气的。他向邹怀恩点点头。“两位军爷,俺怎么晓得,嗯,晓得两位军爷是不是官军呢。”老柳说出来后小心的看看两人的脸色。
“呃,这个,”刘福贵、邹怀恩互视一眼,发现这确是个问题,如果不能证明他们是正儿八经的破虏军出身,这老柳头可是不能松口。
“柳叔,要不这般如何,你同我等到军营走一遭,一看就晓得了。”邹怀恩道。
一听说到军营,老柳不禁踌躇,说实在的破虏军军纪好的没得说,不过,身为军户的老柳一听到到军营就有点惧怕,这也是以往大明战兵、客军的恶事做的太多,名声太坏造成的积威。
“柳叔,你不用怕,咱们破虏军向来善待百姓,再说,破虏军还有千户所的子弟,您怕什么。”刘福贵劝道。
嗯,是这个理儿,破虏军里还有数百千户所子弟兵呢,当然老柳没有儿子,他的年纪也超了,没有进入备军,不过村里有入军的,老柳心中一定,“好吧,那就走一遭。”
五个人赶着马车向军营走去。
来到东南部的步军大营,只见营寨前五十名全甲军兵营门前四处环卫。
门口当值的韩百总是关明千总部的,都是老军兵了,同刘福贵、邹怀恩认识,互相敬了军礼。
“刘百总,怎么就出去这么一会儿就回来了,好不容易休假,还不好好出去玩玩。”韩百总也是诧异这刘福贵怎的出去一个多时辰就回营了,这可是少见。
“呃,这个。这不是定下了门婚事,老人家看看我当差的地方。”刘福贵没好意思说,这是人家不放心,来此看看。
韩百总看看两个姐妹花。不禁羡慕,挤眉弄眼道,“行啊,老刘,出去这么一会儿。就成了,有两下子啊,我说,你得请客啊。”
“军爷,这位刘百总是在这个大营当差嘛。”老柳心惊胆战看着对面人高马大全身俱甲的军将问道,他真是不想问,不过,这可是干系到女儿的终身大事,还有老柳家子嗣问题也落在这上面,不问清楚心不安啊。
听到此处。刘福贵大囧,有点丢脸啊。
“哈,”韩百总大乐,幸灾乐祸的看看刘福贵,咂吧了一下嘴,一指刘福贵,“这位乃是破虏军韩建千总部麾下百总刘福贵,这乃是同建奴大战,屡立战功杀敌无数的豪杰,我说。老刘没拿出你的铭牌给他看看。”说着,韩百总将腰下系着的铭牌拿出,百总的铭牌是铜牌,只见上面刻着他的姓名。职位等等。
刘福贵、邹怀恩也拿出铭牌。
老柳急忙接过,细细端详,他只是粗识大字,有些字不认识,不过,还是大概看明白了铭牌所刻。原来刘福贵真是百总,而邹怀恩是什长。
“柳叔,怎样,我们兄弟没有骗你吧。”刘福贵问道。
“没有,没有,刘百总,不要怨俺,这可是干系俺的两个女儿终身,大意不得啊。”老柳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事,只要是真的假不了,嘿嘿,这番,柳叔可算是同意了。”刘福贵兴奋不已,眼睛偷看了一下一旁的两姐妹。
“嗯,这个。”老柳有点踌躇,方要说话,这时,一阵马蹄声响,三骑从远而近,到得营门前下马。
刘福贵、邹怀恩以及一众值守军兵都是望将过去,一般来说,骑马来此者很多都有要事。
“来者何人。”韩百总即刻归位,喊道。
“难民营值守吴大人来此。”一个护卫打扮的人喊道。
三人走向前来,一个身材中等的年轻人上前递上铭牌。
韩百总一眼就认出了正是难民营的值守吴群吴大人,在石岛大部人都出自难民营,怎能不晓得吴大人,不过,韩百总还是依军规检点了铭牌。
“吴大人来此有何公干。”韩百总还回铭牌,问道。
“没有什么公事,我来此就是想见见韩建千总队的什长吴晗。我是他哥哥。”吴群言道。
“哦,如此我这就派人唤吴晗出来。军营重地没有军令,我无法放行,还请您稍候片刻。”韩百总言道,他也是无法,不是军中军兵无黄汉手令不能进入军营中。
“多谢百总,我就在此等候。”吴群不以为意。
时间他有的是,月前将最后数千难民送走后,石岛难民营只余下孤儿院、孤寡老弱的善堂,不过,赵大人下令保留难民营。
还让吴群此次机会好好整饬一番,平整道路,修补房舍,吴群立时晓得以后恐怕还有无数难民要来,不禁心中惶惑,难道大明还有什么大的灾祸不成。
当然,他不会傻乎乎的求问,既然赵大人要整饬难民营,那么他就照办。
此番,就是听说破虏军返回石岛,过了几日还是没见自家的弟弟回来探亲,这才到军营一探。
“刘百总,俺这两个闺女出嫁每人要五十两的聘金,如是没有,那是不成。”老柳头一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盘算。
“嗯,”刘福贵一愣,这他都不晓得,已经没有人为他和邹怀恩筹划这些事了,他怎么晓得聘金什么的。
“刘百总,俺可是没多要,如今有些人家的闺女听闻是嫁给破虏军兵丁,聘金就要到一百两银子。如今女子珍贵啊。”看到刘福贵踌躇,老柳急忙解释着,如今有女儿的人家多吃香啊,要说早先闺女都是赔钱货,不过,自打破虏军军兵婚配的人多了,千户所的闺女可是被他们抢了不少去,都是聘金丰厚,其他普通军户没有多少银两,破虏军兵丁有啊,他们可是每月最少一两银子,还有出征的奖励缴获。当真不是普通军户可比的,只是千户所女子有限,于是这聘金有的已经到了百两银子的地步。
刘福贵还真没在意银钱,他是估算一下两人的银钱,现下邹怀恩四年的军饷和奖赏有百两银子,他的军饷缴获比邹怀恩多,不过,他手脚较大,如今只有八十余两银子,倒也是将将够用了。
“柳叔,这就不是个事,我们兄弟允了,不就是百两银子的聘金嘛。好说,一会我从军中带几个弟兄,柳叔从村中找几个熟人,作为中人,今日就将亲事定下来如何。”刘福贵可是没时间拖延,快刀斩乱麻。
“成,成,今日就办。”老柳笑的满脸都是褶子,得到两个如意女婿,还有百两聘金,又解决了自家子嗣的问题,上哪找这好事去,他也希望早点定下来,别是夜长梦多。
柳芸柳茵听闻皆羞红了脸,就连较为泼辣的柳芸也不例外,毕竟是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在这个事情上还是面嫩。
刘福贵和老柳正在乐呵,从营中快步走出一个矮壮的身形,只见吴晗身着战袍快步走出。见到门外的吴群跪伏于地,口称大哥。
“起来吧,”吴群眼睛湿润的扶起吴晗,好好端详了一番,只见吴晗精壮了许多。“老四啊,你虽说是瘦了,却是精干不少,也算是出息了。”
“二哥,吴晗不告而别,投军杀奴,望二哥不要怪罪。”吴晗满眼的泪水,哽咽道。
“唉,父亲去世时,吩咐我照料弟妹,尤其是你和五妹,你们是沈姨娘所出,父亲深恐你们受了委屈,特地叮嘱我关照你等,我这才不允你去投军。谁知你不告而别,让我和母亲还有五妹极为挂念。”吴群也是无奈,沈姨娘数年前病死,老爹深恐这两个孩子将来有什么委屈,交待他安置,他真是没法子让吴晗投军。
“二哥,弟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想我吴家在辽东百年基业都被建奴夺取,连父亲、大哥也死于建奴手中,不报此仇,弟弟实在是不甘心。这才不告而别,万望母亲和二哥不要怪罪。”吴晗解释道。
“怎么会,弟弟今日战阵上为国尽忠,斩杀仇寇,是我吴家的栋梁之才,如何能怪罪你等,如不是赵大人安排为兄难民营公干,吴家妇孺众多,为兄也想亲手为父兄报仇,二哥从没忘了自家祖祠家宅上腾起的烟火。”吴群眼神里充满仇恨,切齿的痛恨。
“只是,如今你回返石岛也不还家,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别忘了还有五妹天天盼你回去。”吴群呵斥道。
“二哥教训的是,只是弟弟我私自跑出来,实在是无颜回去。”吴晗低头道。
“什么话,今日就随我还家,看看母亲和五妹,见见其他弟妹,如今你是破虏军军兵,有何见不得人的,正应挺胸抬头,如今破虏军的名头可是声震大明。”吴群道。
“二哥,今日不可,今日乃是我留守。明日如何。”吴晗今日正是刘福贵的百总队留守的两个什队之一,破虏军休假还是保持了一定战力,以防不测。
“这个,军令如山,也是无妨。那就明日。”吴群也是晓得破虏军的军令森严。
“不用了,今日你就回家团圆,我让别人替你当值。”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柳家定亲
吴群、吴晗转头一看,只见十步外站着刘福贵、邹怀恩。
吴晗急忙敬礼,这位正是顶头上司,必须致敬。
“ 吴大人。”刘福贵给吴群敬礼。
“哦,百总识得本官。”吴群回礼。
“大人谁人不识,难民营活人无数,功德无量啊。”刘福贵竖个大拇指。
“过誉了,吴某不过是执行大人夫人的旨意,要说活人无数那是大人和夫人,那才是真正的万家生佛。”吴群急忙推辞,开玩笑,自家知自家事,他有功劳,不过难民营都是大人千辛万苦费尽周折维持的,耗银钱无数,吴群可是不敢居功。
“赵大人没说的,那是我等辽人的再生父母,本官的小命还是赵大人亲手救下的,只是,吴大人数年来辛苦操持,那也是劳苦功高,本官敬的就是这般豪杰。刘某在此多谢大人了。”刘福贵郑重一礼。
吴群也是郑重还礼,心下也是激动,自家埋头难民营数年,其他很多人在其他位置都升职加饷,要说他没有星点怨言,那是不可能的,如今晓得自家在辽人中这般被看重,心道,这几年的辛苦也值了。
“吴晗,既然回了石岛,还是回家看看。不管怎的,也让家中亲人看看,如今你也是破虏军的什长了,此番也是在涿州立下战功,说不定此番赏功也能升个百总,正好衣锦还乡。你的值守我让人代了。”刘福贵大手一挥定了。
“多谢刘百总。”吴晗敬礼道。他其实早已想念亲人了,只不过他是偷偷跑出去的,实在是不好意思回去。如今二哥上门还不就坡下驴,回家见见吴家的亲人。
“刘百总,你这是。。。”吴群看看老柳一家三口,询问道。
“吴大人,本官这是刚刚说了一门亲,他们上门看看我当差的地方。”刘福贵笑道。
“哦,恭喜刘大人了,看刘大人也是二十出头了。也该成家立业了。”吴群这一年来看的多了,许多水步军兵丁都相续成家,毕竟托赵大人的福,都安定下来。这成立家业就顺理成章了。
“恭喜百总大人,得偿所愿啊。”吴晗贼兮兮的笑道。
刘福贵当然晓得吴晗的意思,以往一提成家,刘福贵就是不愿意,怕战死沙场。留下孤儿寡母辛苦度日,于心不忍。这小子肯定是笑话他呢。
“同喜同喜,我说,吴晗,都是一什出来的老弟兄了,本官成亲时,你可得上份好礼,太薄了我可饶不了你。”刘福贵也不是省油的灯。
“没问题,到时看老弟我的。”吴晗对于银钱毫不在意,多大个事啊。
“吴大人。你看吴晗老弟也到了年纪,家里是不是也为他说上一门亲事。”刘福贵可是不能轻饶了吴晗。
“正该如此,家母定会张罗此事。”吴群正容道。
吴晗当时脸上一垮,完蛋,他还没想成亲的事,经常的出征作战,他可是不想有个牵肠挂肚的,二哥恐怕不能答应。
刘福贵见状大笑,你小子也有今天。
刘福贵让邹怀恩陪着柳家人,自己入了军营让另一个什长值守。给吴晗请了假,这是有镇抚负责的,须得到镇抚处通秉。
出了军营,刘福贵、邹怀恩同吴氏兄弟分开。刘福贵、邹怀恩同柳家父女直驱破虏军辎重司,凭着票据取出百两银子。
此时劝业银行没有在石岛设立,赵烈当下可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但是军兵可以领取存钱折子,存在辎重司,否则的话几十上百两的银子实在是不好存放。需用时只需拿着折子支取就是。
柳家父女如今对于刘福贵、邹怀恩的身份毫无怀疑,而且老柳是暗自庆幸,这可是破虏军的百总和什长,这般的上门女婿哪里找去。
刘福贵、邹怀恩取了银钱,陪同柳家父女向村里走去,董家洼离石岛只有五里路,人口不多,有三十来户人家,百多口人,是个小村落,不过它坐落在石岛到赤山的官道上,倒也交通便利,不到半个时辰,一行人就到达了董家洼。
只见村里大多是新建的砖瓦房,显得很是齐整,不过也有一些破败倾覆的土坯房子,这都是当年逃亡的军户留下的,这在登莱很是常见,没有自己的田亩,租种上官的田亩,还有各种杂役,苦不堪言,很多人家支撑不下去了,逃亡者甚众,有的村屯过半逃亡。
柳家父女接近村子的时候,先后看到两个同村的军户,老柳笑呵呵的打着招呼,两个军户边回应,边惊疑的看着两位军将随着老柳行去,心中画魂这是什么情况,老柳家怎么同破虏军的军将搭个上了。至于说是不是破虏军的军将,这是一看就知,破虏军军兵兵甲齐整,走起路来气宇轩昂,与大明的乞丐兵不可同日而语。
老柳家的院落也是去年新建的三间瓦房,原来的土坯房子被用作了仓房。
进得院落,只见一个黑瘦的中年农家妇女正在拾到院里的白菜,院落不小,正好收拾了几垅菜园。
“老婆子,家里有贵客上门,快烧些水来待客。”老柳进门就喊道。
“马上就好。”见到两名军将进得院里,妇女急忙起身向房内走去。
“两位军爷,咱们进屋说话。”老柳谦让两人进得屋内。
两人看看室内,只有简单的粗苯桌椅,以及一个纺车,很是简陋,同过去辽东的家相仿。
柳芸柳茵两姐妹则是躲在室外同母亲说话去了。
“两位军爷,家里简陋,没什么待客的。”老柳搓着手很是惭愧。
“柳叔,都是自家人,不要客套了。”邹怀恩拦住老柳。
“柳叔,你看是不是请两个中人,将婚事定下来。”刘福贵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中,俺去叫几个邻居来。”老柳急忙出门。
不一会儿,老柳的婆娘带着两个女儿将烧开的水送将进来。
刘福贵、邹怀恩急忙感谢,老柳的婆娘不善言辞,客套几句就出门等在房外。
“富贵,这也太快点了吧。”邹怀恩看左右无人问道。
“没法子,就这几天假期,只能如此了。要不还想成家,哪里来的闲工夫啊。“刘福贵摇了摇头,”我说,柳芸怎么样,中意不。”
邹怀恩不好意思的一笑,挠了挠头。
“跟我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怎么样。”刘福贵拍了邹怀恩一下,什么时候了还这般墨迹。
“中意,真的,中意的很。”邹怀恩咧嘴笑道。
“成了,你娶老大,我娶小的,你这样的就得找一个能拿主意的,要不你遇事没个章程。”刘福贵撇撇嘴,这兄弟人好义气,就是临事没章程,凡事把人往好处想,不知道世间艰险,在军中还看不出来,如果是将来退役后就麻烦了。
“富贵,你中意柳茵吗。”邹怀恩问道。
“怎么不中意,人长得好,一看就是好女人,将来我主外,她主内,生他几个娃,这好日子不就来了嘛。”刘福贵一脸的希翼,毕竟离着温暖的家太远了。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还有人声交映,老柳带着两个中年男人进得室内,同老柳一般都是穿着短打扮,身上的衣物还有星点的补丁。
“两位军爷,这两位是我家的左右邻居孟奎和孙大海。俺请他们做个中人。”老柳言道。
老孟老孙都是急忙躬身施礼。
刘福贵、邹怀恩急忙回个军礼。
“两位爷真是年轻英武,日后必定有好的前程,老柳,你可是有福了。”老孟很是会说话。
老柳笑的见牙不见眼,今天老柳是真个高兴。
“三位,这是一百两银子,此是我等给柳家两姐妹的聘金,麻烦两位邻里给做个中人,见证一番,我等兄弟今日也就算同柳家定亲了。”刘福贵拱手道。
“好说,好说,老孟,也就你识得几个字,给出个见证。”老孙道。
“成。”老孟笑眯眯的答应道,看他的样子对于老孙的奉承很是得意,他粗识大字,平日里村里写信都是找他,虽说如今各村办学堂,许多的小子丫头比他识字多,不过老孟威望在那,很多事不是会认字就行了,有时做个中人没有威望压不住场面。
老柳唤柳芸将她们的笔墨拿来。
老孟写了一个婚书,言道董家洼柳家同破虏军百总刘福贵、什长邹怀恩定亲,收下聘礼纹银百两,双方定下日期,不日成亲。中人老孟、老孙画押,接着当事双方老柳和刘福贵、邹怀恩画押,就是成了。
“恭喜三位,以后三位就是翁婿了。”老孟老孙拱手笑道。
“同喜同喜。这是小小心意。”刘福贵奉上两个一两银子,这是规矩,当然钱数就看翁主心意了。
“多谢,多谢两位军爷。”老孟、老孙受宠若惊的接过,真是大惊喜,什么时候中人收过如此多银钱,许多时候不过是几斗米粮而已。
老柳则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这般心事总算是了了,他总算是对老柳家祖宗有个交代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都是大舅哥
张环有近一年没有回到家中,在海上经历了太多的疾风暴雨和风平浪静,面前总是各色的海水有些让人生厌了,对于家的思念日甚,有时候做梦都梦到吃着老妈做的饭菜,和妹妹弟弟笑闹着,最后醉倒好好睡了一觉。
今日得偿所愿,霍去病号和其他几十艘的盖伦战舰已经在石岛等待修缮,舰队统领李虎大人告之,各船水手可以轮班上岸休整,家就在石岛的可以放三天的假回去探亲。
一时间军兵们欢声雷动,有家的当然高兴的是可以一家团圆,家不在石岛或是没有成家的也可以上岸吃喝玩乐、放松发泄一番,怎能不欣喜若狂。
张环如今可是霍去病号的船长了,破虏军水师舰只不断下水,原来的老水手们都已经升职,升职的资历不是看年纪,而是看服役年限和远航的时间职务。
这两项一比较,作为服役四年几番下南洋出征东瀛的张环可谓资历足够了。
再说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如今在破虏军水师中二十出头出任船长的不在少数,蓝三已经是巡海船的船长,于强也已经是鄱阳湖号的船长了,不过这般年纪就成为三百五十吨盖伦战舰的船长还是极为罕见的。
作为船长,他要同大副、水手长、甲长等合计船上的饮水、辎重、兵甲等折损更换的问题,还有船只修缮的问题,所以,等事情安排妥当,他才让大副在船上当值,而他则是下船返家,开始了他好不容易等到的假期。
走在石岛的街头,给他的感觉就是石岛终于像个城镇了,原来空旷的大街两侧竖立起新的屋舍,人们也入住其中,到处有孩子的欢笑和人们的喧嚣。
张环来到昔日的渔村,只见全部的房子都翻建过了。砖红色的新房让人看了满眼的舒畅。
张环来到自家门前,只见妹妹张梅正在院里洗衣服,一年没见,张梅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瓜子脸、柳叶眉,皮肤白皙,出落的十分的美貌。
张环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妹妹在洗衣板上刷刷的洗着衣物,动作爽利。一看就是经常做家务活的。
此时,堂屋的门开了,只见弟弟张安冲了出来,他上身只穿了一个小褂,急冲冲向大门走来。
“小安,上哪去。”张梅喊道。
“姐,我去找后面的小伟玩会去,反正今日也不开学。”张安边走边说。
“尽快回来啊,别只晓得疯玩。”张梅叮嘱道。
“唉。。。,大哥。”张安先是一惊。接着向张环跑来,一家伙冲入张环的怀里。“姐姐,大哥回来啦。”
张环用双手叉起张安旋转了几个圈,让张安笑个不停,这是哥俩昔日常作的游戏。
“大哥,你可回来啦。”张梅看到张环,不禁流下两行珠泪,“都快一年了,也没个消息,到石岛水师营打探。军将们每次都说是军务繁忙,母亲都担心死了。这月来私下里哭了好几回了。”
张梅的琼鼻皱着埋怨道。
“小梅,别哭,哥哥如今是船长了。确是军务繁忙,军兵有假,我们也没假,这番回来,只有三天的假期,没法子啊。”张环上前替妹妹擦了擦泪水。
张梅不好意思的急忙用手背擦着泪水。
“儿子哟。大儿啊,你可回来啦。”门口一声哭喊,张环回头一看,只见老妈扔掉了手里的物件,满脸泪水的疾步向张环扑来。
张环急忙迎上去,扶住老妈。
张吴氏哽咽的抱着张环,泪水是不断流下。
张安看到母亲姐姐哭了,他也敞开小嗓门哭了起来。
张环这个手忙脚乱,安抚这个,安抚那个,当母女平静下来已经是一盏茶后的事情了。这还是张环询问父亲行踪,转移老妈的注意力的结果。
“你爹月前随船出海了,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水师营的上官不让他们告诉家中,你爹最多不过是四五月回来一趟,有时一两个月回来一次,哪像你个泼猴,一年也没个音信。”张吴氏使劲捶了张环两下,很是怨念。
张环夸张的吸了两口气,“娘,别打了,真疼啊。我这也是没法子,上司说到哪我们就得去哪里,半年前我等返回石岛,上司不让军兵下船,装运好军兵后就去了天津卫。我哪敢下船啊,那是不要命了,镇抚晓得了,那是要脑袋的。”
“唉,”张吴氏无奈的叹口气,“家里如今就剩我们娘三,什么时候能团圆呢。”
张环心中晓得,日后恐怕舰队会更加忙碌,他哪敢搭话,急忙岔开话头,问晚上吃什么,“娘,儿子可是想老妈的手艺想的紧,晚上我可得大吃一顿。”
“哎呀,娘也不晓得你回来,娘得赶紧上市场里买些肉去。”听到儿子的话,张吴氏即刻精神抖擞。
“什么市场。”张环纳闷道。
“就是过去的集市,不过如今是天天有,石岛赵猛赵大人如今让所有卖菜买米卖肉卖杂货的都到一个大房子里,这番可是让他们高兴坏了,他们天天可以卖,而且还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只是让他们拾到的干净些,如果不干净那可是要罚银钱的。”张吴氏边说边拾到起一个布袋,就要出门。
“娘,我也一起去。”张梅道。
于是母女二人兴高采烈的出门采买。
张安则是缠着张环让他讲海上的新鲜事,早把找其他小子们玩耍的事忘了。
晚上,张吴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慰劳自家的大儿,张梅、张安也跟着大吃一顿。
“环儿,娘跟你说个事。”吃完晚饭,张吴氏将张梅张安打发出去后,正容道。
“什么事,娘。”张环心中一跳,什么时候见到老妈如此表情。
“环儿啊,你也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你爹半年前同蓝家将你同蓝慧的婚事定了下来。”张吴氏笑道。
“呃,这个,”张环一时手足无措,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他有些慌乱,没有准备呀。
“哎呀,都是破虏军的船长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吴氏又好气又好笑到,儿子此番回来很有个当家作主的味道,与以往大不相同,只是这会儿谈到婚事,昔日那个大儿又回来了。“怎么,看不中。”
“不是,”张环对于蓝慧可是没什么不满意的,长的很是好看又很能干,同张家的关系也近,时不时的跑来和张梅做个伴。甚至蓝三有时开玩笑还说将妹妹嫁给他,“娘,我就是没想到。”
张吴氏笑眯眯的看着大儿子的囧样,心情大好。
“你蓝婶也看中咱家张梅了,这不,打算到时一起给蓝三和梅儿一起办了。”两方这是亲上加亲,反正孩子们也走的近,没什么不合适的。
“妹妹应了吗。”张环问道。
“蓝三从小就在咱家玩,都熟识了,你妹妹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再说,这婚姻大事还是你爹娘说了算。”张吴氏在家事上是主事的。
第二天,张环为家里有点漏水的偏房换瓦,这都是老爷们该干的活计,张家的两个男人都出海,因此拖到现在。
张环正在房上忙碌,只听得有人喊他的名字。张环抬头一看,只见蓝三笑呵呵的站在张家门前的道傍。
“我说张环,很能干嘛,刚回家就换瓦,怎的,这就打算成家立业了。”蓝三那是话里有话。
“呃,俺家里就我一个男人我不干谁干。”张环昨日听老妈说了婚事已定,今日见到蓝三,这说话有点底气不足。
“老张,以后可就是我的妹夫了,见到大舅哥就得敬着点。”蓝三端起大舅哥的架子,很是显摆。
“我说蓝三,咱们几兄弟,我还是老大,就是成了亲,你还是老二。”一向张环、蓝三、于强几个混小子张环就是老大领头的,就连当年投军,也是张环待得头,张环说什么也不能让蓝三坐在自家头上去。
“哎呦,张环你还嘴硬,小心我让蓝慧不理你。”蓝三好不容易抖抖威风,哪肯轻言放弃。
“就你,试试,呃,”张环心中一动,不对啊,“我说,蓝三,你小子说你是我大舅哥,我才是你大舅哥,你还想不想娶我妹妹了。”张环心中大骂,几句话就让蓝三拿住了,忘了这混蛋也是要娶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了。
“什么,我当然想娶。”蓝三脱口而出,不过马上意识到失言了,“咳咳,张环,我这不还没跟我爹娘说呢吗。我这不寻思着这两天让我娘上门提一提。”此时蓝三的调门可是降下来了,他现下底气不足了。
张环一听不对啊,“蓝三,咱两家已经定下婚事了,你不晓得。”
什么,蓝三当时脑袋一昏,定下来,我怎么不晓得,没人同我讲啊,嗯,不对,方才他出门时,老妈问他去哪,他说是去张家,老妈说有几句话说,他心急看看张环另外就是张梅,就说等会回来再说,原来老妈要说的是这个,蓝三脸上风云变幻,愣在当场。
“哥,你瞎说什么呀。”堂屋里张梅再也听不下去了,羞死人了,这么大声,让别人听到了怎么办,于是张梅羞红了脸出来喊道。
蓝三也是满脸通红败退而逃,他要回去好好问问。
只有张环站在房上看着蓝三的狼狈样嘿嘿傻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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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手指有伤,但是还是坚持码字,一天两更雷打不动,坚持完本的诺言。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耻下问
登州的春夏日头还是很毒辣的,此时登州城南门外人头传动,登莱巡抚衙门、登莱道、巡海道、登莱都司、水师营等各处官吏汗湿衣衫翘首以待,向西南遥望。
今日是登莱巡抚孙元化上任的日子,快马前日已经禀报,孙大人将于今日上午抵达登州,作为登莱如今的掌控者孙元化上任,各处衙门的官员当然是全体出迎。
此处要说心情最为郁闷的就是王廷式了,短短的数月间,从谷底到山峰,又从山峰跌下谷底,王廷式的心情能好受才怪。
冬日里因筹划勤王有功,王廷式被天子和内阁任命为登莱巡抚,这是重设登莱巡抚后的第一任巡抚,不过短短数月,朝廷又任命孙元化为登莱巡抚,至于王廷式嘛却是回京转任。
至于因由嘛就是所谓的孙元化知兵,登莱要与辽东配合,夹击建奴,作为登莱巡抚不同其他巡抚,知兵与否是考量的重要一条。
而王廷式则从未掌兵,乃是真真正正的文臣,只是这点就让他丢了差事,而孙元化得到了蓟辽总督孙承宗、新任兵部梁廷栋的大力推荐,从而一年数升,从辽东到山东按察副使,接着升任登莱巡抚,可见天子对其的厚望。
王廷式只能无可奈何花落去,如今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般的在此迎候孙巡抚,毕竟登莱乃是重镇尤其是紧要的军镇,诸多庶务不交代清楚无法交结,因此王廷式只能憋屈的候着吧。
远方的官道尘头大起,数百名骑兵身着铁甲、披甲,威风凛凛的向登州南城开来。
来到近前,骑兵分为两队雁翅排开,让出中路,只见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孙等旗帜依次排开,孙元化身着三品文臣官服,在一众亲卫幕僚的簇拥下排众而出。
“见过抚台大人。”自王廷式以下一众官员齐齐躬身施礼。
“各位同僚不必多礼。”五十来岁的孙元化身材高大,一表人才。乍一看就像四十许人,此时他笑眯眯的同一众官员见礼。
王廷式笑着引领一众官员上前与孙元化一一见面、引介,这也是交接的一部分。
孙元化满面春风一一攀谈两句,待得寒暄完毕。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过去。
王廷式作为此时的东道引领孙元化前往管驿歇息,晚上将会在登莱最大的酒楼丰汇楼为孙元化摆酒接风。在此之前,孙元化当然得洗漱一番,整理一下仪容。
不过,就待王廷式告辞之时。孙元化却是挽留于他。
“王大人此番运筹帷幄派遣万余将士宿卫京师,可谓立下大功,此番到京,朝廷定会给王大人一个交代,本官在此先恭祝大人得偿所愿了。”孙元化待侍从奉上香茗后拱手道。
“孙大人过誉了。”王廷式笑着拱手回礼。
他并没有因为自家被孙元化取代而表现出不忿或是丧气,他不是因罪被谴谪的罪臣,恰恰相反,他有功于社稷。
是他王廷式筹措了万余登莱援军勤王,登莱军也是争气,在京畿接连胜迹。大涨了他的脸面,如今去职不过是因为所谓的不知兵而已。此番上京也许能有另一番际遇也未可知。
“孙大人在辽镇参赞军机,与建奴交锋数次不落下风,本官也是十分钦佩。”花花轿子人人抬嘛,这是官场常态,孙元化与他并没有恩怨,谁知以后是否还有交结,还是和缓为上。
他倒是想看看孙元化这般急迫的留住他有何目的。
“不瞒王大人,此番梁兵部力主本官巡抚登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孙元化苦笑一声。
梁廷栋同他私下谈过,天启以来历任兵部尚书都没有好下场,唯一的例外就是刚刚下台的申用懋了,当然不是哪个人都有一个曾经是首辅的老爹。
何况当年申用懋就是临危受命。在上一任尚书王洽因全无知晓建奴破关而入诏狱后被临时启用的,说白了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天子对于他没有期待太多,只要能对付过去这个艰难时候就让他去职,继续做他的公子哥去。
而梁廷栋则是顶着能吏的名号入了天子的法眼,崇祯对于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扭转大明内外的不利局面。
因此,梁廷栋大力举荐向来精明干练的丘禾嘉和孙元化分别出任辽东巡抚和登莱巡抚,希望他们从西从南两翼夹击建奴,收复辽东海盖复金这四个位置紧要的南四卫,作为牵制建奴的前沿,让建奴不能轻易离巢入关,同时平息东江的乱事。
至于以往兵部所言的收复辽东在梁兵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如今能够牵制建奴就是成功了。
孙元化当然晓得梁成栋极力举荐他和丘禾嘉的目的,梁廷栋虽说贵为大明兵部尚书,不过如果辽东和登莱不发力,他也只能坐困愁城,而大明官吏推过揽功的功夫实属一流,他当然害怕被这般猪属下联手卖了,最后落得同王洽一般身死诏狱的凄惨下场。
所以他极力举荐了这两个他看中的干员出任辽东、登莱这两个最为紧要的职位,说白了就是为了他自己的前程和性命着想。
天见可怜,此番梁大人可是一分的银子也没收,完全是为国着想了。孙元化当然晓得梁廷栋的意思,能够当上大明巡抚这般重臣的就没有傻子,否则的话早就不晓得在那里闲居喝风呢。
登莱巡抚的位置是烫手,但是,向来自傲的孙元化视之为际遇,深信他能扭转乾坤,再难能难过辽东吗。
何况梁大人应允他从辽饷中抽调一部将登莱的军饷加到一年八十万两银子,这能极大的加强登莱军的兵甲和士气,一旦收复南四卫,钳制建奴有功,他孙元化将来凭此入主文渊阁登台拜相也未可知。
没有自信决不可能职掌一方,但是孙元化也不是顽固不化死要面子之辈,能够从王廷式口中得到登莱的详情,对于他来讲是助力颇大。为此,他不在乎所谓的脸面,这才急吼吼的挽留王廷式,想不耻下问。
“孙大人何出此言。”王廷式立时眼睛放光,他对于能够听到朝廷的内幕当然是求之不得,对于在野的许多官员来讲有关朝廷天子的内闻太过缺乏了。这是个致命的缺憾。
“此番本官前来登莱上任,天子和梁兵部望我能平复东江乱局,”王廷式听闻点点头,不出他的意外,“再者能够配合辽东收回登莱旧地复州、盖州、海州、金州等四处,复建南四卫,以牵制建奴,使之不可西顾。”
说完孙元化才发现王廷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状极惊诧,作为朝廷三品大员王廷式当下这模样是大**份了。
孙元化正诧异之时,只见王廷式随手喝了一大口茶,登时被热茶烫的喷了出来,十分的狼狈。
孙元化哑然,这位王大人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咳咳,孙大人休怪,咳咳,”王廷式撕心裂肺般的咳唆了几声。
其实他心中这个庆幸啊,尼玛,幸亏把他去职了,要是还是在登莱巡抚任上,收复南四卫这道旨意是要他的命啊,就是将登莱全部的军力顶上,能够收复金州都是老天保佑,何况其他,去职好啊,逃过一劫啊。
王廷式边擦着茶水边同情的看看孙元化,唉,都说你是个有福的,一年几升,真是如同坐了火箭一般,我看你像个坐蜡的。
“孙大人,平复东江还好说,毕竟东江都是孤岛,只要调剂好钱粮,汇集水步军,逐一击破,还是能平复东江乱局的,”说道此处,王廷式摇摇头,
“可是南四卫虽说建奴驻兵不多,当地人丁田亩稀少,可是毕竟是辽东地界,登莱攻击一处,恐怕建奴就会大军压境,我军恐怕只能守城而已,就是将全部登莱水步军压上能够守住一处,也是万幸,何况四处,难。”
他是极度的不看好,他心道也不晓得哪个蠢人出的蠢主意。
“王大人,收复四处要登莱同辽东相互帮衬才能成事,如建奴攻击辽镇,则登莱攻击辽南,如建奴攻击登莱,则辽东东进袭扰,则事可成也。”孙元化言道。
王廷式吃惊看看孙元化,心中好笑,同辽镇帮衬,笑话,什么时候辽镇那般跋扈军将能够听文臣的,听登莱指令,登莱水步军可是受够了辽镇的军将的气,运送辎重、帮衬攻击,凡是艰险苦累的活计都是东江和登莱的,有了功劳都是辽镇的,让他们与登莱共击建奴,无异于与虎谋皮。
“在此,我预祝孙大人马到功成了。”王廷式言不由衷道。不过,他的神情语气摆明了极不看好。
“多谢吉言了。”孙元化心里压根也没想着收回南四卫,他想着平复东江,然后袭扰辽南就能交差,如果侥幸收回金州那就是大善了,足以给天子和内阁一个交代,也当得起他知兵的名号。
至于说能够收复四卫,天晓得什么时候的事了,到时他在那里都不晓得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内线防卫
“王大人不知能否告之我登莱下属各处文臣军将的详实,也好让本官不至于临事慌乱,出了错漏,万望不吝赐教。”孙元化姿态摆的很低。
久在辽东,孙元化可说是对于登莱的府县几乎一无所知,田亩钱粮等都须从头摸索掌控,须知这里面的弯弯绕极多,他当然希望王廷式实情以告。
此外,登莱军涿州、固安大捷,让久在辽东掌兵的孙元化极为的诧异,难道说登莱军战力至斯,竟能野战杀奴,这里面恐怕有说道吧,杀良冒功也不可能全部都是。
登莱军还是击败了建奴的,只是首级方面打点了点检的官吏,有些出入,须知这可是将首级入京传首的,有了太大出入恐怕天子震怒,崇祯爷可不是天启帝,下手可是狠辣,如果被天子发现疏漏,兵部点检人员不死也脱层皮。如此这些都要王廷式释疑。
王廷式长叹一声,为了登莱的安稳,他当然会一一交代清楚,这点操守他还是有的。
这一说到就一直到晚宴时分,两人才停了下来,王廷式回府,孙元化简单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常服这才前往赴宴。
从王廷式处,孙元化大略晓得了登莱的情形,登莱数年来也是勉力支撑,如今也是有心无力了,无论是整兵还是收复失地,都得要钱粮支撑,出路只能是想朝廷和兵部求援,没有钱粮登莱整军复地就是笑谈。
总之,登莱诸事大致有了轮廓,只是登莱军的战力还是一个谜,在这个问题上,王廷式显露了他的无知,他是真不晓得,在他的角度来看,张可大做的不错,大败建奴头功在手就足够了,其他的就是粗鄙武夫之事了。
三日后。孙元化为王廷式设宴送行,王廷式结束了他短短数月的登莱巡抚的任期,满怀希翼前往京师。
但是他没料到的是随着东江变乱的扩大,御史台不断有人弹劾他在任期间对于东江无所作为。束手无策,坐看东江局势恶化,应下狱待查,最后内阁和天子的决断是还家待勘,王廷式就这样消失在大明官场。
孙元化为了尽早掌控登莱军政忙的是昏天黑地。所带的十余个幕僚也被打发的团团转,半月后,总算是消停下来。同时他也接到塘报,天子任命的登莱镇守太监吴直和八千东江军将、葡萄牙炮队将要抵达登州。
赵烈对于登莱的变换只能是冷眼旁观,如今他没有什么参与的资格。
这些日子来,赵烈要么到讲武堂为军将们讲课,要么就在家中陪同亚历山德拉。
亚历山德拉生产在即,心情有些紧张,赵烈好言安慰,经常陪着她散步、走动。这让亚历山德拉的心情好些,同时李霖和赵娥也不时陪伴亚历山德拉的周围,这让亚历山德拉的心境总算是安稳下来。
这一日,赵烈正在府邸练习弓箭,这些年来他几乎从不间断的每日习武,一是为了强健体魄,再者也是时时提醒自己这是个杀人如麻的乱世,不可松弛下来。
赵烈正在习练箭术,他的余光注意到杜立和汪全来到了场边,默默注视着赵烈的举动。
赵烈坚持将剩余的十余箭射出。然后招呼他们两个向内院走去。
“大人,从登莱传来线报,镇守太监吴直已经抵达登州,同时抵达的还有八千名东江兵。还有几十名弗朗机炮手。此外,大人就任靖海卫指挥使的旨意也随军抵达了。”杜立小声禀报着。
“消息可靠吗。”赵烈很是关注,这是关键一步。
如果他能就任靖海卫指挥使,那么就有了较大的地盘和数万的人口、数千的备军,如今的备军往往只有半数,赵烈相信经过他的整顿。定会有五千的备军出现在靖海卫。
这就意味着他在登莱的根基膨胀数倍,也意味着他可以合法合理的整训兵丁,不象破虏军般的只能暗自忙活,即使此番一战成名也是遭人非议。
“大人,确认过了,从巡抚衙门、水师衙门、都司衙门传来的消息都已确认过,属下这才敢禀明大人。属下估摸这几日登莱就会传来旨意。”杜立肯定道。
“好。”赵烈击掌起身推开书房的窗户,让室外的空气透进来,他看看在窗外警戒的几名护卫,赞许的点点头,防卫的很是严密。
“杜立,军情司如今在登莱发展的很好,如今登莱的消息不足三天就能抵达石岛,这是你的功劳。”赵烈夸奖道。
“大人过誉,都是大人教导有方,属下不过是以大人所言行事罢了。”杜立笑道。
“本官是指明了一条道路,那也得看你走的如何,杜立,很好,你做的很好,我等就是要让登莱军政衙门里没有秘密,他们这般官员的一切我等都要晓得。今后要在京师、扬州、以及乱匪和福建广东再加把劲,这些地方的消息对我破虏军也是甚为紧要。”赵烈吩咐道。
“是,大人,属下定会加派人手,多多打探。”杜立道。
“所需银两找赵猛、徐鸿会办。”让马儿跑也得让马儿吃得好,没有钱粮的支应是万万不能的。
“汪全,早些时日,我军窝在石岛,无人晓得,今时不同往日,无论是大明还是建奴晓得我们破虏军不好惹,这些人里不乏人精,想来定会打石岛的主意,从今以后,各处的细作可是少不了。怎样,做好准备了吗。”
汪全是赵烈找来的,目的就是商议石岛防务,主要是防备各处的细作,要说控制整个石岛不可能,不过,水步军营、冶炼厂、舰队、讲武堂等处就是重点了。
“大人放心,属下已经在冶炼厂、政务厅、军营安下了不少的暗探,如果有人进入其中,定然会让他们发现,绝无幸理。此外,石岛难民已经全部启运北华,没有了最大的隐疾,属下已同黄大人李大人等严令有家眷在石岛的水步军不可显露军中机密以及海外领地,违者全家连坐。,”汪全禀报。
“不可大意。可以自家点检一下,派几个混入其中,假意打探内情,看看你的属下能不能发现。如其不能,则详加改进。”虽说汪全的举措还算得当,但是赵烈还是不放心,他给出了一个主意,后世这般检测防卫的手段比比皆是。
“属下遵命。”汪全恭敬答道。他心道大人这主意就是多,一个接着一个的。
“此外,一旦我等入驻靖海卫,你的内卫司掌控的范围就要扩大,石岛和卫城就是防护重地,不过,其他的千户所也不能放任,要布置暗探,本将要晓得这些千户们的心思,以防不测。”赵烈吩咐道。
汪全笑着应允。他是早想着扩大手里的职权,不过他的内卫司就是为了守护石岛这个根基建立的,怎么扩大,如今大人的势力范围扩大了,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走出去。
“杜立、汪全你们日后要通力配合,互通消息,你们属下各司其职,互不统属,期间可能因些事宜冲突起来,此乃平常。只是要晓得,你们所属都是为了破虏军的安危建立的,目的一致,只是职责不同罢了。一定要互相通融,要是因为争斗,坏了本将的大事,本将绝不容情。”赵烈沉声说道。
“属下遵命。”两人急忙回道。大人多长时间没有这般严厉的提点了,可见大人的重视,不可轻忽啊。
赵烈也是为了给这两个货打打预防针。后世如老美的两个特务机构就是互相看不顺眼,明争暗斗不断,到得最后,只能设立国土安全部统一协调,更别提民国时中统军统间的血腥内斗,就差把人脑打出狗脑来。
因此,赵烈事前言明,如果因此坏事,他是绝不容情。当然,即使他提点了这些,由于所属不同,还是会有矛盾,这是不可避免的,每个人都有立功向上的野心嘛,只要不坏了大事,赵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后世那么多的聪明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不认为他能解决了,不科学嘛。
赵烈处置完公事,在娟儿的服侍下洗漱一番,来到内宅,只见亚历山德拉正在同玛塔、李霖、赵娥一起忙碌着给将要降临的新生儿制作衣物,这也是未来母亲的心意,赵秦氏想让佣人帮忙,亚历山德拉还是想亲手做。
“烈,谈完公事了。”亚历山德拉问道,如今她可是圆润了许多,往昔立体感极强的面容如今向大明女性看齐,面容柔和了不少,肚子挺着,行动很是不便。
李霖美目一转看向赵烈。
“都是些许庶务,小事而已。”赵烈如今在亚历山德拉面前报喜不报忧,以免惊扰了孕妇。“怎么样,身子还好。”
“我没太多感觉,就是更能吃了,嗯,是太能吃了。”亚历山德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再者,这肚子太大了,太不方便了。”
赵烈抚了抚她的秀发,安慰了一下她,“快了,再坚持一个月就生了,那时就轻快了。”亚历山德拉是第一胎,当然有些紧张。赵烈向来安抚为主。
“哥,你看我做的衣服怎么也做不好。”赵娥苦恼的撅着嘴。手里拿着一个蹩脚的小衣。玛塔、李霖缝制衣物针脚绵密,又快又好,而她的手艺,嗯,那就没法看了,因此,赵娥很是气馁。
“哦,多练两次就好了。别丧气。”赵烈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心道,这事我怎么晓得,两辈子我也没做过针线活啊。老办法,安抚为上。
“嗯,我再练练,不信了,我就做不好。”小丫头咬牙切齿的较劲。
赵烈揉了揉她的脑袋,鼓励了她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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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这本过于写实的书有个圆满的结局。
第二百六十三章 奉召入登州
“老妈呢。”赵烈问道。没有见到无处不在的太上不在此处,他很是奇怪。
“娘去孤儿院看看,这几日嫂子行动不便,娘就代表嫂子多去孤儿院看看。”赵娥不抬头答道。
“老夫人和夫人真乃是菩萨心肠,活人无数。”李霖赞道。
“要说活人无数,还得是夫君大人,那可是数十万生灵。”亚历山德拉美目流转看了看赵烈。赵烈一笑回应。
李霖羡慕的看看,随即低下头。在赵家住了些时日,她对于赵烈更是心动。
她发现赵烈对于月儿娟儿两个近身侍女完全没有心思,赵秦氏想让她做妾的心思也就不成了,这不,赵秦氏正为两个已经大了的丫头找婆家。
要晓得,很多大户人家公子的侍女就是通房丫头,将来有了子女抬为妾侍。
而赵烈全然没有这般心思,李霖是及心动又苦恼,苦恼是因为赵烈如此自制,不纳妾侍,到时是否能接纳自家,她全然没了主意。
玛塔狐疑的盯着李霖,她对于李霖充满警惕,身为女人她敏锐的感到李霖的威胁,曾经提点亚历山德拉,不过,亚历山德拉不以为意,但是作为亚历山德拉最为忠心的女伴,她可是对李霖极为警觉。
赵烈是大咧咧的全无感觉,一是李明峪曾经言过,李家婚配还是士子为上,他不觉得五大三粗的自己能博娶李霖的欢心,二是他真的对于妻妾成群然后将来妻妾子女勾心斗角的局面毫无兴趣。
他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很好,知足了,实在不想招惹其他女子,现在是痛快了,将来能愁死。
最后,李明峪家同他们家是阖家之好,前些日子,李家的两个媳妇还来此陪伴了亚历山德拉几天,所以赵烈对于李霖在此陪伴亚历山德拉很是欢迎。如果亚历山德拉在澳门也能有几个闺蜜相伴,在此地就有些孤单了。
就在此时,老妈大人从后院来到,赵秦氏其实早已回来了。她要先洗漱一番再前来,说什么也不能将路上灰尘带入亚历山德拉的房中不是。
“娘今日辛苦了。”亚历山德拉起身道,赵烈、赵娥、玛塔、李霖也上前问候。
“好了,都坐下忙吧,不用管我这老太婆。”话虽如此。赵秦氏的表情还是表明很受用。“亚丽,坐下吧,小心着我的孙子。”
对于亚历山德拉的勤于走动,她是不同意的,但是亚历山德拉打着看望孩子的旗号,她也没法子。
“没事,多走动一下也好。”赵烈道。
“你怀孩子还是你婆娘怀孩子。”赵秦氏怒目圆睁,对于赵烈的瞎搅和十分的气愤。
“呃,”赵烈摸摸鼻子,无言。还是打岔吧,“娘,大哥的婚期定了吗。”赵猛前些时日定下了王哲的小女儿今年十六岁的王嫣。
“定下啦,就在七月初六,那可是个好日子啊。”谈到婚事,赵秦氏开始滔滔不绝。
赵烈抽空看看亚历山德拉,两人会心一笑,这岔子是打过去了。
赵秦氏讲完大儿子的婚事,四下看看众人的针线活,一圈走下来。亚历山德拉、玛塔、李霖的针线活都不错。
赵秦氏端详了一下李霖,老头子说李霖这孩子是个才女,读书千卷,没想到这针线活也这么俊。这样的女子真是赵秦氏心目中的理想儿媳妇。
当然,赵秦氏对于李霖的心思有所察觉,正在犹疑中,心道什么时候试探一番,如果能成,赵烈也能多一个人照料。
两日后。登莱巡抚衙门快马来报,巡抚监军大人招赵烈前往登州,赵烈将会在登州接受圣旨,升任靖海卫卫指挥使。
赵烈即刻召集护卫人马,同时派人通秉船队,将要乘坐旗舰李绩号出海。
卫青号相对于如今的舰队来说吨位太小了,出于对于如今破虏军主心骨赵烈安危的考量,经过李虎、齐威的劝说,赵烈更换了旗舰,李绩号如今是他的旗舰。
李绩号五百吨的体量足够了,他没有同意更换为八百吨级的宋级战舰,这是因为,赵烈认为最好的宋级战舰是为尼德兰人和英格兰人准备的大餐,作为自己的座船白白埋没了其功用。
第二日辰时初,赵烈、李明峪、黄汉、赵达、余大宝等在二百名护卫的簇拥下登上了李绩号。
如今的码头上极为的冷清只有十余艘福船和海沧船以及数艘巡海船,其余二十余艘盖伦战舰停泊在不远的大山子岛,早年筹建的大山子岛就是为了如今,石岛一旦被人关注,那么太过让人瞩目的盖伦舰队将会停泊大山子岛,细作即使进入石岛也不会发现什么太过出格的东西。
“大人,如今这港口也太过冷清了吧,打眼一看还真不是滋味。”余大宝大咧咧的言道。
“别急,早晚有一天我破虏军水师会光明正大的停泊于此。”
赵烈意味深长道。
李明峪、黄烈同赵达对眼一看,晓得大人的野心,这也是他们这些追随者希望看到的。
船队顺风向北航行,李靖号、老迈的福海号、四艘巡海船,这也是给登莱一个印象,坐实早先的盖伦舰队是弗朗机人的,赵家手里还是这些老弱病残而已。
两日后登州水城,赵烈带人踏上了水城的码头,水城还是老样子,码头上还是很忙碌,往来的商船很多,如果是有分别的话,就是更加破败一些,水城的城墙和码头、栈桥都应该整修了。
赵烈一行还是老规矩先到水师衙门拜会指挥使王佥,这是赵海明的老上司了,两家相交还算是融洽,赵烈也趁机探探口风。
见面之后,李明峪代表赵烈奉上承仪百两,王佥笑纳。
“赵烈啊,你我有半年未见了吧,小子,如今你年纪轻轻也升任指挥使了,老赵后继有人啊,哪像我家里的几个浑球。”王佥年纪有些大了。话有些罗嗦。
话里也体现出两家走的很近,早年在旅顺的恩怨早已消散,毕竟王佥也是为了自保,此后两家还是继续交好。这也让登州水师较为和睦,没出什么岔子。
“小子我不过是幸运而已,”赵烈急忙谦逊,“大人,不晓得新来的巡抚大人和镇守使大人习性如何。”
“我观巡抚大人是能做事的。到任以后就巡查各处府县,这不三日前方才返回州城,可谓是舟车劳顿,要我看还是操切了些,至于吴直吴大人向来笑口常开,不过,贤侄啊。”说道此处,王佥的脸色一变,“吴直大人的麾下有个锦衣卫百户随从,这个。本官深感不安啊,这登州要起风了。”
王佥意味深长的看看赵烈。他摸不太清锦衣卫出马的意味,但是监军是一定的,而近来大出风头的赵家恐怕也在其中。
“多谢王大人提点,让小子也好有个筹划。”赵烈面上不显,但是心中一动,这锦衣卫来此恐怕是与赵家有关吧。
赵烈等人来到巡抚衙门求见,衙门前的衙役进入禀告,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才出来告之,让赵烈明日辰时中到巡抚衙门接旨。
赵烈等只有折返码头。登船休憩了。赵烈倒是想在登州游历一番,总比在船上闷着强,只是还没有接到圣旨,不可大意。他决定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第二日辰时初,他们就出发了,来到巡抚衙门通秉时,被衙役引入官署,在官厅外等待了盏茶功夫被引入。
赵烈只见官案后一个身材粗壮的三品大员瞩目看着他,他的侧后则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文士。还有两名侍卫案前侍立。
“靖海卫左千户所千户赵烈奉命拜见抚台大人。”赵烈一边咒骂着大明这该死的跪拜礼节,一边跪拜于地。
“哦,你就是赵烈。”孙元化微微诧异问道,他晓得赵烈年纪不大,不过见面后二十出头的赵烈还是让他讶然,这般年纪就是三品武将还是实职开缺。
“正是卑职。”赵烈不亢不卑的拱手道。他向上望去,只见孙元化方脸,长须,鬓角斑白,脸上棱角分明,要说他从面相上看更像一个武将。
“起来吧。”孙元化虚扶一下。
赵烈起身恭立。
“赵将军还须等待片刻,镇守吴大人来到后,方可宣旨。来人,看座。”孙元化道。
“多谢大人。”赵烈起身施礼。孙元化这才发现赵烈的身形极为高大健硕,可称之为巨人。
“好一员虎将,难怪赵千户阵斩敌酋,确是难得的干才。”孙元化捻须笑道。
“大人过誉,下官在涿州战场上不过砍杀两名建奴军兵,多亏麾下兄弟们拼死搏杀,死伤过半这才侥幸得胜,惭愧至极。”赵烈答道。
“哦,”孙元化一惊,这个赵烈还真的上了战阵了,他方才只是半真半假的赞赏一下赵烈的好卖相,倒是没想到赵烈还真是亲冒矢石。“既然赵千户亲历战阵,你观建奴军力如何。”
“我观建奴甲兵远胜辽镇军兵,其余丁也颇有战力,只是包衣和蒙古兵较差。”赵烈没有遮拦,他不晓得孙元化的打算,只能实话实说,毕竟面前这位可是刚从辽东宁前道转任的。
“赵大人识得辽镇军将。”孙元化没有点评赵烈的说法,而是打了个岔子,也是点了赵烈一下,如果是没有经历还是不要妄言了。
“下官四年前就曾随家父援助旅顺,同建奴交过手,正是凭此战功转任千户。”赵烈言道。
孙元化深深看了赵烈一眼,此人见到他后全无紧张扭捏,侃侃而谈,成竹于胸,一看平时就是一个拿主意掌舵的,什么赵烈不过是赵海明在后支撑的胡言乱语可是不靠谱。
而且此人十几岁就与建奴交手且获胜,如果是真的,这位千户马上就成为指挥使的年轻人不可轻视。“原来赵千户年纪轻轻就经历战阵了,真乃登莱军的栋梁之才。”
“不敢当大人夸奖,赵某所立战功都是麾下军兵搏命厮杀唤来的,赵某只是有些运筹之功罢了。”赵烈拱手道。
“镇守大人到。”外面的衙役喊声传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天使的敲打
孙元化迅疾起身,“来呀,恭迎天使。”
众人齐声应诺。
孙元化带领着赵烈还有一种官署官吏出迎,待到门口,只见一个四十来岁微胖的中年文士刚刚下了马车,他的身侧十余人伺候。
此人面色蜡黄,颔下无须,面带笑容,让你一看就心生亲近。
“参见天使吴大人。”孙元化拱手道。
自赵烈以下大小吏员跪拜于地。
“无须多礼,都起来吧。”吴直伸手虚扶。
众人相续起身。
“孙大人,这些个是谁人的护卫,怎的如此精壮。”吴直一直排成两个百队立于道旁的赵烈的护卫。
“哦,”孙元化抬眼一看,只见两个整齐的明军方阵立于官衙前的空地处,这些明军全身黑黝黝的铁甲,昂首挺胸的立于当场,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自有睥睨四方的气势,一看就是百战精锐。
孙元化确实知兵,虽说没有亲自练兵,不过军旅之事他是极为熟识,宁前道那个位置就是抗击建奴的前沿,与建奴接阵不断。他一眼就看出这些军兵的精锐。
如今的山东天气炎热,当下不过是辰时末,但是天气闷热的让人汗流浃背,这些军兵却是全身披挂驻立不动。
虽说汗水从他们脸上不断淌下,但是这些明军就如同木雕泥塑般挺立,这只有最严苛的军纪才能约束至此,同当年的戚爷的戚家军蓟镇整军时大雨中纹丝不动,震摄蓟镇军兵有的一拼。
“这些是哪位军将麾下的军兵。”孙元化也是不晓得啊,只能发问。
“两位大人,此乃是下官所属护卫。”赵烈上前一步施礼道。
“哦,这位军将是。。。”吴直看看赵烈问道。
“此乃是登莱靖海卫左千户赵烈,也就是此番颁旨之人。”孙元化一指赵烈道。
“哦,原来是阵斩敌酋之英雄,真是年轻有为啊。”吴直笑眯眯道。心中却是冷笑不已,不怪乎能蓄养三千家丁之人。来登州接旨统领这般多全甲护卫,当真愚钝,至今还不晓得天子不喜吗。
“不敢,都是仰仗万岁洪福。麾下军兵奋勇才破阵杀敌,下官不敢居功。”赵烈施礼道。
“赵千户不必过谦,听闻赵千户统兵数千同建奴激战而胜,麾下数千军兵难道都是如此精锐。”吴直笑容不变,只是这话的味道可是值得玩味。
“秉大人。卑职麾下数千兵丁比这些护卫稍差,当日卑职也是临城死战,折损过半才击败建奴,胜的实在侥幸。如今卑职只从涿州带回两千余兵丁,许多登莱子弟战没于京畿,为我大明天子百姓马革裹尸。”
赵烈回答不亢不卑,没有一丝怯懦,仿佛全然不晓得吴直的话中味道。
“好一句马革裹尸,壮哉。”吴直叹道,他看看面前的军阵点点头。军势倒是雄壮。
“吴大人。还请入内颁旨吧。”孙元化心绪复杂道。
他在京中听闻万岁对于这位扬名京畿的赵烈有点不喜,原因嘛就是蓄养数千家丁,只是其确是立下殊攻,只能封赏,册封了一个卫所指挥使,这下旁人就知晓不是空**来风了。
虽说从五品武官晋升为三品武将,不过还是个卫所军将,而不是参将、游击等战兵所属,要晓得大明如今最苦的就是卫所兵,反倒是战兵油水颇多。升迁极快。
今日听闻吴直话中的意味,就更明显了。什么,你说也许是吴直个人对赵烈不喜,那就不对了。吴直同赵烈未曾相识,见面就点出数千家丁,只能说代表了天子敲打一番。
众人进入官厅,排出香案,一众人等跪拜于地,吴直开始宣旨。赵烈听的是云山雾罩,只听懂了自家的名字,靖海卫指挥使和些许褒奖,这个所谓的骈文太难懂了。
宣旨完毕,吴直命属下奉上三品武将官府一副,还有相应印信,这才全活了。
吴直并没有停留,笑眯眯的同众人告辞后折返回府。
孙元化也没有多留赵烈,一个是他确是庶务繁巨,再者天子的态度让他却步,还是离麾下这位新任的指挥使远一点为上,至于赵烈是否感到了天子和他的冷对,这就是赵烈的事了,他作为登莱的老大需要在意一个刚刚履新的部下吗,不需要。
赵烈冷笑昂然出门去,今日的局面不出他的意外,早在出征的时候,他就想到这一点,无论那个皇帝对于手下的军将蓄养三千家丁都会心存忌惮,因此刻意提防在所难免。
但是赵烈是不得不为,只有在登莱掌控更大的地盘才能快速增加实力,按部就班是不可取的,他已经落后皇太极太多了,如今只争朝夕。
当然,介于赵烈的战功,天子完全可以在封赏和态度上婉转一些,总要顾些皇家的脸面,最起码这个军将是为天子和天家征战厮杀的,也不能让其他军将太过寒心,不能因小失大。
如今崇祯所为表明这个天子阅历太浅,而且格局不大,如果是有城府的应当是明面上笑着打赏,暗地里小心提防探查,如今这般是太过刺果果了,也能让赵烈心中生疑,暗自戒备。
“李先生,我等为巡抚大人同镇守大人准备的承仪是否奉上。”赵烈向李明峪问计。
“当然要奉上,虽说天子表明了态度,不过,在职掌登莱的还是这两位,如果是打点好了,日后些许事宜他们抬抬手也就过了,如果不予打点,下手使绊子就不美了。今晚在下就赶赴两位大人府上。”李明峪悠悠道。
“嗯,李先生此言有理,多多操劳啦。”赵烈拱手道。
“份内之事。大人,接下来我等还要到都司衙门领取上任文书。”李明峪道。
赵烈都司一行还算顺利,没有遇到对头杨景堂,也许这位同知大人晓得赵烈要来都司公干,就先闪了,眼不见心不烦嘛,三番五次的出暗招,赵烈反而扶摇直上。肯定是极为郁闷。
约定后日由指挥佥事盛华陪同赵烈前往靖海卫上任,此时常汝宁还在京师值守,所谓的交结也就不复存在了,主要是表明都司的一个态度而已。
出了都司衙门。一行数百人开始折返码头。
傍晚的登州街头人流传动,很多百姓因为室内闷热而出门纳凉散步。
赵烈带着人在街巷中行走,由于是两日后出发,时间很是充裕,于是赵烈带领众人开始游历登州。舒散一下心境。而李先生和黄汉则是前往巡抚衙门和镇守府公干。
看到卖糖人、捏泥人、卖些贝壳项链等手艺人沿街叫卖,引得孩童纷纷驻足,当真是热闹非凡。
正当众人目不暇接之时,几声鸟语传来,赵烈定睛一看,几十步外,人群中几个弗朗机打扮的人若隐若现。
赵烈极为好奇,哪来的弗朗机人,赵烈、赵达、余大宝等人向前走去,只见几个葡萄牙人喝的里倒歪斜的走在大街上。登州百姓则是象是后世观赏珍惜动物般围观几人。
而葡萄牙人则是全无知晓,还认为当地人很是热情嘛,他们不断的同路过的百姓打着招呼,让百姓嗤笑不已。
就在此时,一个神甫打扮的弗朗机走来呵斥了几句,这几个弗朗机人才收敛起来,赵烈一看,呦呵,还是熟人,这不是陆若汉神甫嘛。怎地到了登州。
”陆神甫别来无恙。”赵烈走上前来躬身一礼。
“呃,原来是赵大人。”陆若汉惊喜不已,这位可是娶了葡萄牙人为妻的大明军将,乃是葡萄牙人的女婿。手下还雇佣了不少的葡萄牙人。“赵大人因何在此。”
“本将的辖地离此不远,此来是到登州公干。这句话我也相问陆神甫,你们不是到京师去了吗,怎的来到登州。”赵烈笑问。
“唉,赵大人有所不知,在京师。我们的火炮试炮时炸膛,你们的朝廷里很多人说我们不吉利,恐有灾祸,要将我等驱赶回去,此时,孙大人遣人找上门来,说是要我等随同他到登莱赴任,这些炮手孙大人都雇佣了,如此我等就随辽东来的军兵来到了登莱。”陆若汉的汉话也是荒腔走板,勉强能听。
“哪个孙大人。”赵烈心道难道是孙元化。
“就是登莱巡抚孙大人,他是我教在大明的教众,在家乡捐银建了天主教堂,此番他雇佣葡萄牙人炮手要来登州铸炮、教授炮术。此乃是帮助教友的好事,我陆若汉当然全力相助,我劝服葡萄牙炮手全部来到登州。”陆若汉说到此处,颇为自得。
要晓得在大明葡萄牙神甫引入天主教的明人中孙元化是官阶最高的,而且是职掌实权的一方大员。
不过,他看到烂醉的几个炮手神情一垮,这几个货是真不给他涨脸,今日刚刚休假就喝的烂醉如泥,丢尽了葡萄牙人的脸面。
赵烈讶然,他真是不晓得原来孙元化信奉了天主教,还捐资修建教堂,他只晓得明代的徐光启很是推崇西学,并且多有涉猎,也多次向天子推荐,没想到还有一位朝廷重臣走的更远,这是原有的历史吗,还是有了什么改变,赵烈一时神游。
其实,还真就是原有的历史,孙元化信奉天主教,也推崇澳门的火铳和火炮,因此雇佣葡萄牙炮手铸炮和教授明人使用也就顺理成章了,这是因为他家乡松江较为开放,是弗朗机人经常光顾和传教的所在,这也深深影响了孙元化。
当然对于历史不甚了了的赵烈当然是一无所知,他没想到明朝时就有这般开眼看世界的人物存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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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婚礼不要太多
陆若汉的喊声,让赵烈回过神来,不禁失笑,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原因还得向前看,如今是肯定不能左顾右看,只能锐意向前。
陆若汉同赵烈边走边聊,不碍乎是关于能否在赵烈的领地内传教的问题。
陆若汉是个执拗的人,向来以传播主的福音为己任,在日本如此,在中国也是如此。
只是在遥远的东方民族有自己的文化和信仰,固执的抵御天主教的传播,君主们也对天主教在其领地的传教极为警惕,深恐动摇他们的根基,因此日本幕府驱逐了西班牙和葡萄牙传教士,陆若汉就是这般无奈的来到大明,希翼在大明开拓出新的天地。
“此乃是大明政务,某乃是一军将,恐无能为力,如要开教,须得登莱巡抚的允许。”赵烈是推个干净。
开玩笑,在欧洲天主教利用教徒教众影响政局,操纵政局,甚至影响英法君主的废立,连英法这般的强国都是如此,不要提其他的小国君王了,权柄何其重,他绝不会让这一幕在此地重演,相信朝廷那般老夫子更是不会让步,否则陆若汉就不在登州而应当在京师了。
“唉,孙大人也是刚刚上任,再者,大明内阁没有同意我等传教的要求,徐阁老也是无能为力啊。”
陆若汉没想到他在大明遇到的困难比日本还大,在日本他们传教的区域可是不小,从九州到本州都有他们的教徒,甚至还有十几个大名都信奉天主教,当中就有伊达家的独眼龙这样有名望的大名。
“那就没有法子了,你只能等到内阁同意传教为止,这是政务,要知道大明朝廷和天子最为忌讳军将参与政事。”赵烈耸耸肩表示很是无奈。心道除非你能活个几百年,否则你会领教这个老大帝国的保守和顽固。
陆若汉失望的摇头,他们在南方的传教也是在暗地进行,经过疏通官府中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一旦大明朝廷下令查禁那么覆灭也就是朝夕之事。
他们往前行进了百多步,终于遇到了葡萄牙人的大队,西劳等人豁然在列,他们见到赵烈也是极为高兴。这是葡萄牙人的女婿,算是半个葡萄牙人吧,赵烈请他们喝茶吃酒,让他们这些人好好潇洒了一回。
北华七棵树村里,村长方顺的家里正在大摆筵席。方顺的二儿子方高山今日成亲。
“包二婶,您老来了,快请进,孩他娘,快来,陪包二婶进去。”方顺当然在家门口接待邻里。老于头在一旁帮衬着,方顺打好招呼,他陪同进入院内。
“老丁,你也来了。快请进。”方顺看到村里的木匠老丁,忙客气的打着招呼。家里新房的门窗家具都是老丁给打造出来的。
“村长你可别客气,俺自己进去就行。”黑瘦的老丁笑眯眯道。
“我说,老丁,弟妹和孩子怎的没来啊,我不是说了嘛,今日就着喜事全村在一起乐呵乐呵。”方顺问道。
“唉,村长,没法子啊,前面的马鞍村里早先铁山的邻里家里小子也结亲,都是早先的弟兄怎么也得去。这不,俺家里那口子就去那了,俺只剩自己来这,休怪。休怪。”老丁苦了下脸。
也不晓得如今北华怎的这么多的婚礼,这半年来,他已经参加了十余场婚礼了,只是贺礼就快把他家底搬空了,好在他家大小子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早晚能收回来。否则能让他心痛死。
“承情,俺老方承你这个情。”方顺也是晓得这个情他得领,毕竟推了邻居的婚事来的。北华如今也确实扎堆的结亲,许多的人家也是犯愁到底今日是去这家还是那家。
之所以有这么多成亲的,那是因为今年来家家户户日子缓过来了,攒下了一些钱粮,新建了房子,以往因贫困拖宕的孩子们的婚礼也提上了日程。
不过,这北华都是辽东难民之后,家里女人本来就少,适于结婚的十余岁的女孩子全村不超过十个,早就被熟人预定了,就连方顺这个村长也没有为家里的儿子张罗一个,方远山就是说了北里成山屯的,因为方远山的入军也暂时搁置下来。
所以方顺一狠心,到北华劝业银行借了一百银元,这须五年内还清,从婚介所领来了一个十六岁的朝鲜少女,给方高山结亲。
一个是儿子早一天成亲,早一日有孙子也能让他们老两口放心,再一个也让不晓事的方高山安稳下来。
至于说为什么不找汉女子,那是因为在婚介所一个容貌好些的汉女子能要到一百二十个银元,概不还价。
朝鲜女子会些汉话的只要五十个银元,不会汉话的只要三十个银元,方顺家里孩子多,负担重,因此给二儿子选了个会汉话的朝鲜女子。
方顺可是不挑剔,铁山时,街坊邻里同朝鲜女子结亲的多了。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因为女方李美花没有家人在此,她是从釜山偷运出来的,所以就没有了娶亲送亲的说法,小两口被众人簇拥着围着村子转了一圈,婚礼仪式后被送入新建的厢房,七棵树全村开始在方顺的院内外摆开宴席大口吃喝起来。
院子里根本放不下这几百口人,于是方顺用借来的桌椅在院外摆了几十桌,好在是夏季,外面更是爽快,全村人推杯换盏,一起说笑,大人喊,小儿叫,好不热闹。
方顺老两口笑眯眯的给一众乡里敬酒,新婚两口子也跟随他们敬酒,邻里们的混小子们趁机起哄打闹,说什么新娘子给看看漂亮不漂亮之类的,让方高山大窘不已,最后还是方顺摆出村长的威严才让这帮子混小子消停下来。
方顺敬酒完毕,内外张罗看看,是否有不到之处。
他看着内外笑声不断的场面心中这个高兴就别提了,早些年说什么也没想到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那时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至于孩子的婚事那就听天由命了,实在不行从乞丐中收一个的念头都有。
想到此处,他急忙进屋为赵大人的牌位上一炷香,这是北华几乎家家户户为赵烈赵大人供奉的牌位,日日上香叩拜,一是感谢大人带领大伙过上好日子,再则也是保佑大人平安,没有赵大人这里的好日子就会不在。
在济州这个大岛上成亲的也不少,匠户营的住宅中也有这么一户,老钱头为自家的二儿子和义子章伟举办婚礼,经过几年的积攒,钱家也积攒了不少的银钱。
不过,因为购置匠户营住宅区的房子和为义子章伟买房,也耗费了一些银元,眼看孩子们一天天大了,拖不起了,钱老爹决断,从婚介所领了两个朝鲜女子为钱二、章伟成亲,至于钱三嘛,比他们还小上三岁,可以再等等。
成亲时,匠户营的总管袁义大人也来了,代表匠户营送上承仪五块银元,把个钱老爹乐个够呛,不由分说非得留下袁大人用饭。钱三的工友们也都前来捧场。
钱二和章伟的战友们也纷纷请假前来庆贺,盖伦船队中的唐级战舰正在逐一入厂维修,因此钱家才举办的婚礼,这些军兵水手们才能前来,这也让钱家的婚礼热闹非凡。
老爷们特别多,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特别的豪爽,不过噪音也大,让钱家内外吵嚷不已。
当然闹洞房的也有,什么让新娘子敬个酒,新郎喝多了别进错房等浑话也不少,不过钱二、章伟笑容不变,都是战友、工友,为的是逗个乐子,最多不过是个羡慕嫉妒,笑闹完了也就罢了。
第二日早晨,两位新娘子起身为全家人做饭。
钱老爹、钱二、钱三、章伟、钱小丫在堂屋内等候。
“孩儿们,总算有女人给我们做饭了。”钱老爹用手摸摸稀疏的胡子,心满意足的慨叹一声,最后一次女人做饭还是大儿子一家在世的时候了,想到此处,老爹有点感伤。
“爹,别想的太多,如今这日子过的不是挺好的嘛。”钱二急忙安慰钱老爹。
“也是,年纪大了,糊涂了,这是你们的好日子,不想那些没用的。”钱老爹擦了把脸,露出点笑容来。
“爷爷,我去看看饭菜好没好。”钱小丫蹦蹦跳跳的前往厨房,如今的钱小丫可不是当年枯干的模样了,吃得好睡得暖脸上肉嘟嘟的,头发黑亮,很是招人喜爱。
“小丫头片子,就晓得吃。”钱老爹笑骂道。
“爹,咱家什么时候给三弟也娶亲。”章伟先于钱三成亲很是不安,始终惦记这事。
“我说大伟,咱家要说向其他家一样举个债也能给你三弟办个婚事,只是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早先困难时,也没有欠过债,今日也不能。”在这个事情上钱老爹很是执拗,谁劝也不听,
“再说,老三年纪轻一些,还能等等,大伟啊,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老是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咱们辽东人就得互相帮衬着向前走。”
章伟眼含泪花点点头。
“是啊,章哥,咱们家只要一年就有足够的银钱娶亲了,我不急,还想好好挑挑呢。”钱三笑道。他一是安慰章伟,二是一个工友的女儿他是看中了,这不寻思怎么说亲呢。
饭好了,饭好了,准备吃饭喽。小丫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十胜连峰
白士第用单筒望远镜向南方遥望,从这里可以看出远远的地界上一些稀疏的人迹和东一块西一块的耕地,这里是十胜平原同西北部十胜连锋的界限。
“白大人,这就是和人同阿努伊人控制的十胜了,这里的也是一马平川的地界,而且十胜南部同日本本州陆奥只有百里左右。”一旁的李玄恭敬道。
白士第对他有提携之恩,更为紧要的是白士第乃是明人中的大员。因此,李玄向来对于白士第极为敬畏,将其视为自家在明人高层中的臂助。
“大好河山啊。”白士第恋恋不舍的放下望远镜。
如果能拿下十胜,那么北华岛的产粮地就全部握在大人手中,从而可以安置更多的大明百姓,由此又可以供养更多的军兵,这是相辅相成的,对于大人和破虏军至关紧要。一旦北华全岛拿下,就是行百里半九十了。
“是啊,此地又一宗好处,这里很多的近水处都被开垦出来了,如果我军入主,开拓方面可少费很多气力。”李玄投其所好道。
白大人代表万大人据此东南的地界考察县治,百忙中抽空来亲眼看看十胜的面目,李玄估摸大人们正筹划对十胜的行动。
“李玄,你在这里的两年来做的很好,从阿努伊人手中夺取了整个十胜连锋的山脉,让十胜平原暴露在我破虏军的兵锋下,北华岛的诸位大人们对你很是满意。”白士第笑着夸奖道。
“李玄能有今日,多亏大人简拔于微末,实不敢居功。”李玄恭敬道。
“李玄,你能有今日是你自家上进的因果,好了,多说无益。”如今白士第可是不想让人说什么拉帮结派的什么的。“李玄,你要多多利用依附我等的几个阿努伊人部落,探查十胜的敌情,尤其要看重和人同阿努伊人的勾连,要晓得。如今他们共同的死敌就是我军,因为傻子都晓得我军对十胜势在必得。”
“大人放心,下官定会让这些部落多多派人探查,探知虚实。为我大军南下筹谋一二。”李玄应答道。
“嗯,很好,李玄你好生筹划,本官通晓你,我军早晚有一日跃马江户。到时,赵大人定会让你朝鲜军出阵。好自为之。”白士第提点了一下李玄,你小子如今可是入了赵大人的法眼,得好好表现啊。
“多谢大人提点,”李玄立时笑逐颜开,他可是不想一辈子守备这片荒山野岭,听闻可以跃马倭国,那么作为一个朝鲜人登陆倭国,痛击倭寇,则是毕生的荣耀。“属下必定恪尽职守。”
两人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下了城堡的城头。向城内走去。
“大人,在堡内下官已备下酒宴,只是荒山野岭,只有些野味山菜,饭菜简陋,还望大人不要厌恶。”李玄笑道。
“这顿饭菜是从公幣中出的吗。”白士第没有在意饭菜而是询问酒宴的费用。
“绝无此事,此乃下官自掏腰包筹办的。”李玄急忙辩解,破虏军规定除了军兵伙食和节日加餐等事宜外,宴请都要自付饭钱。这方面抓的很紧。破虏军的镇抚可是威名在外的。
“如此简陋些好啊,也能为李大人节略一些。”白士第哈哈一笑。他也是敲打一下李玄。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界,最容易滋生盲目自大。“此外,我听闻你这里有军将强掳阿努伊和和人女子侍寝,可有此事啊。”
“大人。这个,这军兵多出门在外,久离家眷,因此收容了一些敌对阿努伊人和人的女子,至于依附我军的阿努伊人和人我等是秋毫未犯,绝无抢掠之事。还望大人明鉴。”李玄立时心惊胆战。对于强掳一些敌对的阿努伊人和人的女子为奴,在朝鲜军中很是平常,一会酒宴之时他还安排了女子侍酒,这可如何了得。
“行了,休要辩驳了,我只通晓你凡是与我军敌对的部落要绝不容情,但是归附我军的要秋毫不犯,这是赵大人的严令,如你等肆意妄为,小心项上人头。”白士第厉声道。
“大人,我等绝不敢强行掳掠,这点我李某还能说到做到。”李玄急忙回道,在这方面他在几个破虏军千总和百总的监控下确是较为收敛。
“好了,要晓得,我军军情司和内卫司的人无所不在,这才是监察的利器,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吧。”白士第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不为己甚了。
李玄这才长出一口气,总算是过关了,只一瞬间他已经是汗透重衣了,军情司他晓得,北华军情司的人来此公干过,主要是探查对面十胜的敌情,来人确是冷面无情,与人疏离十分疏离,看来日后要收敛一些了,千万别让手下这般丘八犯在这些人手上。
夏日里的日头**辣的,虽说方茂临近大海,有海风不断的吹过,但是如今吹的都是热风了,丝毫不能缓解闷热。北华的夏天要说比山东早晚阴凉一些,白天一样的灼热。
方茂军营的校场上四千五百名军兵整齐的排成四个半方阵,在骄阳下灼烤着,要说立正站立几个时辰对于这些军兵也不陌生了,但是此番不同,这番是头一遭全甲站立,还是在烈阳炙烤下,许多军兵已然是坚持不住了。
此时,昨日兵甲下发时的兴奋雀跃都已经是全然不见了。他们至此才发现这些兵甲怎的如此闷热沉重。
砰的一声,一个军兵倒伏地上,人事不省,一旁早已戒备的医士们即刻上前,解开他的板甲,给他脸上身上泼水,这通忙乱,这个军兵终于睁开双眼。
其他的兵丁们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骚动。
“看什么看,不过是站个军阵,就倒下个球的了,如是烈日下行军作战岂不是溃不成军了,都给我站好了。”这个让全体新兵极为厌恶和惊惧的大嗓门是由总教官千总关明发出的,他是特意被黄汉抽调出来统领百人的老兵教导队整训新兵的。
“你们看看我不也如此站立嘛,就是我们赵大人也是如此整训。哼,都给我再站立半个时辰。”当然,老关也是身体力行的全甲站立在前方。其他百名教官也都是如此。
在余下的半个时辰中又有四名军兵昏迷倒地。这让所有的新兵都在暗地里大骂这个关阎王,即使他也是一同站立也不能减少新兵对他的厌恶。
乒乓。段明将身上的铁甲扒下来扔在地上,他自己则是无力的跌倒在通铺上。
“段明,赶紧捡起来,将兵甲擦拭好了。一会儿如果百总千总抽查到我们这什,你就得校场跑圈去。”什长方远山边褪甲边呵斥道。
“哎呦喂,什长,真是累的动不了了。”段明仰面朝天的纹丝不动。
“长官到。”靠近门口的卢汉起身喊道。
段明一个跟斗折起来急忙拣起盔甲。
卢汉见状大笑起来,其他人也是嗤笑不已。段明这人极为好骗,这般手段用了多次了,他是回回被骗。
段明刚要发怒,方远山呵斥了几句,几个人规矩起来一同擦拭兵甲,如果百总千总抽检不合格,那是会要命的,校场上跑三圈是必备的,如今累了一天的身体再跑上三圈,想到这个哪个人不是毛骨悚然。还是乖乖收拾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庆幸极了,因为百总王铮、镇抚罗东结伴进入了他们的房舍。
“起立,敬礼。”方远山急忙起身喊道。
其他九个人急忙起身敬礼。
王铮看看汗流浃背的几个兵丁,他拿起方远山正在擦拭的板甲,只见板甲被擦拭的极为干净,方才落满的尘土已经不见了,板甲泛出悠悠的金属光泽。
王铮微笑着看看方远山,甚为嘉许。而罗东则拿起一个军兵的长枪,只见枪尖寒光闪烁,显是刚刚擦拭完毕。
“方什长这一什还算勤勉啊。”罗东放下长枪道。
“好。这是近日走了四个什中兵甲整理的最好的一个什,罗镇抚,给他们记上,明日每人赏十个铜元。”王铮道。训练中的奖惩是刺激军兵好生整训的手段。
“多谢两位大人。”方远山等急忙拜谢。
“对尽忠职守的将士。破虏军不吝赏赐。”王铮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小伙子,很壮实嘛。”
方远山低头憨笑,心中却是腹诽你也比我大不了两岁嘛。
王铮等人离去,段明、卢汉等人尽皆庆幸。
“什长,方才如果段明不起来拾到兵甲,我们全什都得出去跑圈去。怎么样。段明你可谢我。”卢汉表功道。
段明只能尴尬的傻笑了,事在这明摆着。
“弟兄们你们也看到了,百总千总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点检一番,日后都给我小心了,如果是那个浑球牵累全什跑圈,我可是要让这个浑球吃不了兜着走。”方远山道。
众人尽皆称是。
回到自家的营房内,王铮和罗东互相帮衬着褪下铁甲。
“大哥,这他娘的也真是够累人的,怨不得这般丘八叫苦连天的。”罗东擦着满身的汗水道。
“行了,听顾大人说,当年赵大人、黄大人都是如此同军兵一同整训的,还有什么埋怨的。”王铮不以为意,虽说累了些,不过同逃亡路上的艰辛危险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大哥,你说,咱们哥俩的官职是不是顾大人给发了话。”罗东边喝着水袋里的水边问道。
“这还用问,”王铮斜睨了罗东一眼,“如是我任百总或是你任镇抚还好说,你我弟兄都任官职,不是大人发了话能成。”
“我想也是,顾大人对我们兄弟真是没的说。”罗东感慨道。
“正因如此,我等才得奋勇争先,否则弱了大人的名头,到时如何有脸面再见大人。”王铮自勉道。
“那是当然。”罗东自是赞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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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群丑聚登莱
登州南城外新建了一个军营,因是临时筹建的,如今还是极为的简陋,军营外都是简易的围栏,只是在营门外竖起了两个不高的塔楼,没有挖掘壕沟,一看就是对付起来的。
这是随着孙元化孙大人前来上任的数千原东江兵将的军寨。明面上是八千兵员,实际上原来的东江兵也就五千人,其他的都是从辽民中掳掠来的壮丁,其中又抽调两千余人组建标营。
“孔大哥,一会咱们到醉仙楼打打牙祭如何。”进得大帐的李九成。他身材瘦长,脸上有道外翻的伤疤,乃是昔日与建奴交战时留下的,让人看起来此人十分的暴虐。
“也好,这军营里的饭菜能淡出鸟来,一会儿叫上镇城内的耿仲明一同去。”粗壮的孔有德四方脸,豹子眼,连鬓胡须,一看就是凶悍之徒。
“要不要将嫂子们和侄子们也带上。”李九成问道。孔有德的家眷已经在登州城内购置宅院安置下来。
“还能没有他们吃的,不管他们,今日我等老兄弟一起喝个痛快。把应元带上就行了。”孔有德一摆手。李应元是李九成的儿子,现下在李九成身边帮衬。
一炷香的时间后,营门大开,几十骑飞马而出,在通往南城门的官道上跃马扬鞭,路上的百姓急忙闪避。
虽说城南大营建立不久,这般辽东兵的凶名已是传遍登莱,买东西不给你钱,甚至强抢,飞马伤人,一言不合刀枪相向,总之,南城辽东兵是人人躲避的凶神。
看到凶神出营,百姓为了躲避甚至退到道旁的野地里,唯恐被殃及了池鱼。
“看看这般胆小鬼,都吓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二十来岁的李应元用马鞭一指退到野地的百姓大笑。一旁的家丁也是附和狂笑着。
孔有德皱皱眉没有言语。只是催马向前。一行人烟尘滚滚的进入南城们,守城门的标兵营的营兵根本没上前询问,开玩笑,数天前因为拦阻辽东兵两营军兵在南门一通斗殴。互有折损,最后官司打到巡抚大人那里不了了之,摆明是偏袒辽东兵,谁还敢多事。
一众兵痞吹着口哨挑衅着穿过南门外的哨卡呼啸而去。
众人来到了南城中的醉仙楼,门口的活计看到一众凶神恶煞般的军将战战兢兢的上前。“众位军爷,里面请,里面请。”
众人入得大堂,孔有德定了就在大堂吃饭,人太多了,不如就在大堂敞快。
“伙计,将你们醉仙楼最好的菜给我摆上五桌,要快,再者,将你们最好的女儿红给我上三坛子来。”李九成吆喝道。
大堂里的掌柜的苦着脸应了。虽说这般爷每次给钱,不过只是个本钱而已,并且这般军爷一喝起来没完没了,一天酒楼都别想有别的宾客了,谁敢同这般丘八一起吃酒,活的不耐烦了。
再是心里不愿,也得麻溜利索的上菜上酒,要不就等着老拳相加吧。
酒菜很快齐备,就在此时,一个身材高大国字脸的军将带着两个随扈进得酒楼。
“老耿。怎的来的这般迟。我们可就是等你一人了。”孔有德抱怨了一声。
“孔大哥,这不刚刚将副将张韬送走就尽快赶来了。”浓眉大眼的耿仲明长了一副好皮囊,如果说孔有德一眼看上去就象匪徒的话,耿仲明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好感。
“他又到你那里作甚。”李九成撇嘴道。
“还能如何。要我加紧整训标兵营,言道东江纷乱,张总镇统领兵丁卫戍京师未归,我等随时做好出阵的准备。”耿仲明的声音浑厚,不疾不徐,倒是和他面相相衬。
“这事同我等无关了。孙大人晓得我等是东江出身,不会让我等出阵东江的。”李九成幸灾乐祸道。
“老李,你也别在这庆幸,登莱军将如果不出阵东江,那么就是出阵辽东南线,你意如何。”耿仲明不急不恼刺了李九成一下,他从心中看不起李九成,不过是一介莽夫,同他和孔有德就不是一路的。
提到出阵辽东,孔有德的眼睛一缩,就连李九成也消停下来,在辽东、东江,同建奴交手不是一两次了,孔家一门都丧于建奴之手,正因为熟识,才晓得建奴的可怕。
以往他们也就是敢同小股建奴和汉军蒙古人交锋,游击一番,如果是建奴大队前来,他们向来是有多远就跑多远,什么满万不可敌,满千就不可敌。
“两位哥哥,你等说说,登莱张总镇麾下战兵就是如此能战,在京畿大败建奴,阵斩努尔哈赤六子,怎的了得。”李九成不信道。
“尽皆虚报军功,留在此处的张韬麾下的登莱战兵我也看了,不过是同我等麾下的兵丁战力相仿而已,如何野战大败建奴。”孔有德嗤笑道。
“阵斩老奴六子倒是真的,辽东镇那里打探到,皇太极已经下令祭奠了。”耿仲明道。他向来交结广阔,消息通亮。
“这就怪了。”孔有德狐疑的看看其他两人,这里面有门道啊。这说明这战绩不似全假。
“不管这些,先喝酒,痛快痛快。”李九成喊道,他是闻到好酒的香气,馋虫一出早就不耐烦了。至于他娘的什么狗屁战力以后再说了。
“也好,咱们弟兄也庆祝一下总算逃离了东江这个烂地。”孔有德一拍桌子。
“成,今日不醉不归。”耿仲明状极豪迈,心里却是深深的鄙视了一下李九成,就晓得酒和女人的粗鄙之辈。
他的肩上那也叫脑袋瓜子,不会是浆糊吧。居安思危,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懂不懂。
耿仲明虽是矿工出身,但向来不甘微末,少有大志,而李九成不过是贼盗出身,目光短浅贪婪,如今不过与他虚与委蛇罢了。
一众军兵恶行恶相的吃喝起来。多日未见如此好的酒菜,让这般兵痞如何忍得住。
一阵咀嚼的声音让一旁伺候的伙计一阵恶寒,怎地象是一帮子牲口在进食呢。
“老孔,我等所属军兵人数不少了,登莱战兵满额不过是七千人,加上副将、水师战兵不过近万,还有就是不堪大用的卫所乞丐兵,我等所属共计八千人战力强横,只是兵甲不修啊,能不能让孙大人在拨下一批兵甲。”酒过三巡,耿仲明言道。
他的心思都在这个上面,要说此人算得上是最有危机感的了,颠簸流离的半生让他深深晓得手中实力的紧要。
“不可,孙大人虽说得到了梁兵部和内阁粮饷翻倍的允诺,不过大部都是在纸面上,见不到摸不着都是虚妄。”孔有德一摇头,他虽是深得孙元化信任,也因此晓得孙元化的难处。
“指望孙大人是不能了,如今孙大人倚重我等,已经让登莱一些人怨声载道了。”
“老孔,这些年来这些事也让我等都晓得了,军将手里军势不盛立足就不稳啊。”耿仲明难得的说了一句真心话。
“这我晓得,就说毛帅吧,虎踞东江,朝廷和天子也无可奈何,就是因为东江诸岛和十余万兵丁都是毛帅一手筹谋的,要不是袁承焕这个小人,毛帅如今必定还在东江逍遥。”孔有德对于袁承焕的怨念不是一般,正是因为袁承焕才导致东江军崩溃分裂,他们才无奈投靠孙元化。
“着啊,因此咱们手里的刀枪才是根本。”耿仲明击掌道。
“那能有什么法子。只有抢去了。”李应元嘴里嚼着一个鸡腿含糊不清道。
耿仲明气的翻了一下白眼,这父子二人都是什么人呢,只晓得斗狠。
“别胡说了,就是孙大人那关就过不去。”就连孔有德也看不下去,呵斥了李应元一句。
“老耿,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没法子,这不正想辙呢吗。”耿仲明喝了一口酒,凶狠道,“我只晓得必得想出法子来。”
“此事不急,我等再好好想想。”耿仲明所言他是极为赞同的,手里的军兵就是军将的腰杆,只有战力强横了,腰杆才能挺直了,就是朝廷文臣甚至天子也得敬着、哄着,如同当年毛帅一般。
酒足饭饱,一众人等出得酒楼,耿仲明同孔有德告辞分开,自己返回标兵营,孔有德、李九成等则是趁着酒兴游历登州城,见到城中拥挤的人群和街道旁林立的店铺,繁华的登州是他们仅见的几个繁茂的大城,让他们心头火热。
“老孔,什么时候我们弟兄也能有这般地界。”李九成贪婪的眼睛四处看着,里面透漏出刺果果的野心。
“那就看我等手里的军兵的战力了,辽东的李成梁如何,不就是辽东的半个皇帝,他依仗的不就是手里的近万家丁嘛。”孔有德盯着繁华的街景道。
他们回返军营不久,营门口闹将起来,原来色中饿鬼李应元方才在街上劫持了一个商户的小媳妇,正在营里快活,而商户和亲朋们为此找上门来。
就在李应元带人出得营门将商户们打的鼻青脸肿时,营内的女子自尽了,登时,闹的军营鸡飞狗跳。
最后,就连登州知府都被惊动了,但是他手里的衙役拿这般辽东兵无可奈何,只能告到孙元化那里,孙元化大怒,介于孔有德、李九成等人他还有大用,只是命人打了李应元三十鞭子,让李九成拿出五百两烧埋银子了事。
从此,李应元的恶名传遍登莱,真有让小儿止啼的功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上任靖海卫
赵烈不晓得城南的惨剧,这天的早上,他在码头等来了都指挥佥事盛华,盛华五十左右,身材矮小,见人三分笑。
“赵指挥赵大人,你这海船是本官见过的最大的巨舰了,买来花了不少银两吧。”盛华仰头望着李绩号硕大的船身道。两人如今都是三品武将,虽说盛华也算得上是上官,不过也没有托大。
“盛大人,此船乃是我家夫人的嫁妆,本将可是没有这般多的钱粮,这一艘船就得白银八万两。”赵烈摇了摇头,一副买不起的模样,他是一推六二五,只要是盖伦船就往葡萄牙人身上推。怎的也不能让这般所谓的上官们找到借口发飙。
“小赵大人,本官可是与你父熟识,你可不要欺瞒与我,你赵家散尽家财募兵三千,这登莱谁人不知。”盛华笑眯眯道。
“盛大人所言倒也不虚,家父为了不让家叔的战没于辽东之事再现,这才散尽家财,我家夫人也资助了些银钱,招募了些勇士,这才有了涿州大捷。”赵烈一脸的苦相。“涿州一战也是伤筋动骨了,这些兵丁只剩下不足两千人,我赵家也没有银钱再行招募,如果再有国战,我赵家也是无能为力了。”
赵烈如此说没有钱粮整补家丁,意味明显,各位大人以及朝廷众位大员们就不要如此提防了。赵烈已经打算让两个千总前往济州整补,减少赵家的锋芒,韬光养晦吧,这番风头不小了。
“唉,身为登莱军将说不定哪天就出阵搏命去了。”盛华也是深有所感,登莱军将难当啊,出战建奴那是极为凶险的事,战败身死乃是寻常事。
“盛大人,此船身量巨大,行驶快速平稳。此去也就是两三天的光景,比之陆路可是迅快多了,盛大人请登船。”赵烈拱手道。
“好好好,本官此番也看看西夷海船如何迅快。”盛华满面笑容的回礼。
就像赵烈所言。李绩号行驶的平稳快速,只不到三天就抵达了靖海卫卫城,让盛华啧啧惊叹。
一行两百余人分批乘小艇登岸,靖海卫城西南的简易栈桥可是装不下李绩号这艘大船。
一众人等在码头见到了早已迎候在此的靖海卫留守军将们。
“盛大人、赵大人一路风波劳顿,属下等恭迎两位大人入城。”以卫指挥同知吴海、指挥佥事霍谷山、指挥佥事王东、镇抚唐亮等留守军将各个笑容满面的上前问候。
众人寒暄完毕一同进入卫城官署。
“本官此番陪同赵烈大人上任靖海卫。尽显朝廷和都司对于赵大人在涿州大败建奴斩首千级的褒奖,”此时的盛华盛大人全然没有了见人三分笑的模样,整容端坐,尽显上官本色。“众位大人同赵烈大人乃是昔日同僚,日后望同心协力为朝廷办差。”盛华一拱手。
“下官定会襄助赵大人署理卫城军政。”吴海恭敬道,他姿态摆的极低,全然没有往日上官的威严。
其他军将也是纷纷附和,一时间场面和谐之极。
赵烈也是笑着回应,他心里晓得这般官场老油子面上是不会露出半点端倪,至于那个心中不忿。是否有点小动作还得日后事上看。
“自从常大人随军出征后,如今指挥一职虚悬,许多庶务不能办理,如今赵大人一来,我等也就有了主心骨了。”吴海的胖脸上笑容满面,神态谦恭。此时,交结已毕,众人轻松下来,闲聊几句。
“吴大人乃是昔日本将的老上司,对本官向来照拂。日后本官还有多多借助之处,到时万望吴大人不要推辞。”吴海如此晓事,以往也合作愉快,赵烈当然要维护这种关系。
吴海立时笑容更盛。“属下敢不尽力。”
其他众人尽皆羡慕,这个吴胖子不亏是不倒翁,看看,面对昔日下属,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的上官,施礼恭维全然没有迟疑。这软话递的这个快,姿态这个低,仿佛早先他就是赵烈的下属。如今这老小子转身就又成了赵烈的嫡系,这般功夫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霍谷山就做不到,他附和两句,但是实在没法屈身,没法子就是这般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这也是多年升迁不易的因由,虽说他也是赵烈素识,当年赵烈上任左千户所就是他陪同的,不过,如此折节下交他还真做不到,拉不下脸来啊。
“霍大人,当年本官初入靖海卫,就是霍大人陪同前往,本官向来心中惦念,这一向可好啊。”赵烈笑问。
“多谢赵大人挂念,下官对赵大人此番京畿大胜也是仰慕的很,我靖海卫此番也是扬名京畿,简在帝心了,下官在此恭贺赵大人了。”赵烈如此折节,霍谷山再不晓得如何做,那他今日绝不会在这个位置上。
一时间,恭贺之声四起,这就不算是恭维了,不管赵烈是如何仰仗其老爹立下殊攻,毕竟是亲历战阵,阵斩敌酋,这就是武将的荣耀,有多少纨绔敢与建奴搏杀的,高下立判嘛。
赵烈一一笑着回应,立时,官厅内极为的和谐。
傍晚,众人在酒楼摆下酒宴为赵烈接风洗尘,大家是尽欢而散。
第二日一早,赵烈让李绩号送盛华回返登州,自己带领着众人亲往码头送别。
接下来,赵烈则是会同吴海等人开始盘点靖海卫的库房、屯田、备军等事宜。
经过三天的盘算、清点,徐鸿统领人员终于将靖海卫的家底呈现在赵烈面前。
赵烈大略一看,真是呲牙咧嘴,如今靖海卫可算是穷困至极。
库房里一件铁甲都没有,就连棉甲都没有十件,火铳只是留下了十余个残破的,骡马只余下十余匹老弱,耕牛倒是有二十余,火药四百余斤,虎蹲炮四门,其中一门开裂,长枪四百余,其中百余枝朽烂,铁盾全无,腰刀一百余,能用的不足三十,战袄能用的不足二百。米面杂粮二百余石,银两千七百六十余两。这就是全部的家底。
之所以如此的凄惨,那是因为靖海卫入京勤王,将所有的兵甲几乎一扫而空,这些都是保命的物件,同建奴交锋那是怎么小心在意都不为过,常汝宁为了自保不得不如此。
因此,靖海卫的库房基本告罄,这还是因为行军不便,否则连虎蹲炮都剩不下,这玩意虽说射程不远,毕竟是个杀器,就是移动不变,因此幸存。
李明峪、徐鸿看到赵烈的苦脸也是好笑,赵大人向来对钱粮看护的紧,面对如此一穷二白的家底当然不悦。
“大人,靖海卫如今这般困窘,也是情有可原,想来入京勤王的各军库房都是如此。”李明峪笑道。
“本官自是晓得,只是如此困窘还是出乎意料,至于这些东西嘛,很多可是成了建奴的缴获,我大明军向来是建奴的运送大队,没刀没甲找大明要嘛。”赵烈嘲讽道。
黄汉、徐鸿等人哈哈大笑,对于明军那可怜的战力,他们真是看不上眼,尤其是余大宝的嘎嘎的笑声极为的刺耳。
李明峪则是无言加无奈的低头品茶,在座的众人中他是唯一一个还对大明有那么点念想的人了,但是他可是无从辩驳,从辽东算起,大明连银钱兵甲加上大片土地丢给了建奴,他还能说什么,没脸啊。
“好了,我们说说如何将靖海卫建成如左千户所的乐园吧。”赵烈道。
“大人,如今最为紧要的是确定我军是以靖海卫为重还是以石岛为重。”黄汉道。
赵烈晓得他的意思,如果以靖海卫为重,那么就要多花费些银钱整修卫城内外,须知,靖海卫城虽经整修,但那只是城墙,卫城内部营房、库房、官署都已破败不堪。
此外,就是石岛军兵移驻的问题,留下的两千兵丁还分驻两地,破虏军的力量可是分散了。
“还是石岛为主,靖海卫城只要五个百总即可,此外还有卫队三百人,石岛有一千五百军兵,还有赤山的五百备军足以了。”赵烈对于自家的战力颇有信心,只要建奴大队不来,破虏军足以应付,但是建奴大军可能蔽海而来吗。赵烈倒是欢迎他们如此做,只怕皇太极没有这般脑残。
“再者,从左千户所的路子,只要我们开始均田,很快就会有两三千的备军,因此卫城的防卫不成问题。石岛乃是我等根基何时也不能轻忽,这般眼红的上官同僚们盯着石岛可是垂涎欲滴了。”对于大明官吏的贪婪,赵烈可是知之甚深了。
室内又是一阵哄笑,对于大明官吏们明抢暗夺他们可是见识过了,如杨景堂之流就是明证。
“徐鸿,筹划出靖海卫各个千户所均田、备军兵甲粮饷等费用,这些须得从济州调来,早作准备吧。”赵烈也是头疼,又是银钱,十万打底吧,肯定是不足,分批调拨吧。
徐鸿轰然应诺。
李明峪另眼旁观,他是头一遭进入这个赵烈这个决策圈子里,以往他都是处置官场上的事宜,此番他是看到了这些年轻人可以同赵烈商议,什么都可商议,但是决定下来就得即刻施行,确是精炼迅快,同大明官场的进程不可同日而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