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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人在夜半     明末苍茫txt下载     明末苍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九章 当头棒喝

    十二月十五日巳时中,建奴的大军进抵涿州,介于建奴可能的激烈报复,赵烈没有派出夜不收。

    一个国主的血脉,大金国的王族阵亡于此,他相信建奴定会猛烈的报复,赵烈可是不想折损宝贵的人手了,涿州一战花费无数钱粮和心血整训出来的夜不收和骑兵折损极重,让赵烈心疼的直流血。

    当李恒、安永德、赵烈等接到禀报,建奴大军离城数里时,他们急忙起身前往北城。

    站在涿州通济门门楼上,远远的看去,兵甲的寒光到处闪烁,建奴骑兵铺满了整个城北视力可及之处,到处是兵甲刺眼的寒光,最近的骑甲来到了离城多半里的地方,他们狰狞的面目隐隐可见。

    李恒此时又是汗透衣衫,按说冬季的衣服可是不薄,不过架不住李大人汗出如浆,也不知道从哪里流出这般多的汗水,就连额头上都布满汗珠。

    此番建奴军阵的气势不是上番塔拜所部可以比拟的,两万余人的军阵又是骑兵,将城北平原挤得满满当当,各个贝勒、固山额真、梅勒额真、甲勒额真、牛录额真的旗帜迎风飘扬,在军阵后部十余面亮黄色的旗帜和华盖竖立,那是皇太极的所在。

    赵烈举起单筒望远镜遥望华盖所在,隐隐可以看到一个身披明光铠的高壮身影被一众建奴军将簇拥其中,想来就是当今大金汗王皇太极了吧。

    赵烈估摸了一下距离,得有五里之遥,自家的六磅炮和九磅炮是不用想了,射程不足。

    “弗朗西斯科,这门炮能否打到那里。”赵烈问道。

    葡萄牙人带来的十门大炮大多是十二磅炮,只有两门十八磅炮,为了固守涿州,如今都安置在四面城墙上,其中两门十八磅炮、两门十二磅炮和五门九磅、六磅行军炮安置在北门。

    “赵大人,十八磅炮和十二磅炮都能轰击到敌酋所在。不过,没有什么准星而已。”没等弗朗西斯科答话,陆若汉用他那古怪的粤语答道。

    赵烈也没有指望这个时代的滑膛炮能有什么准星,不过。绝不能让建奴舒服了。

    他下令葡萄牙炮手向华盖所在炮击,这些炮是葡萄牙人的宝贝,乃是为了进一步打开大明市场,澳门议事厅决定捐献大明朝廷的,因此。葡萄牙人极为看重,不让赵烈的炮手经手,只能由葡萄牙炮手操作。

    经过一炷香的准备,葡萄牙炮手终于瞄准装弹完毕,开炮轰击。

    轰轰的沉闷声响传播开来,大股的烟雾在城头腾升,四颗弹丸在发射药的击发下冲入空中,随后是破裂空气的啸音。

    皇太极正在与莽古尔泰、阿济格等一众贝勒商议围城事宜,突然听到城头上火炮轰鸣,一众贝勒登时一愣。要知道巨炮耗费生铁极多,就是大明也没有太多的火炮,大多在水师,陆上绝大多数都在九边尤其是辽镇和京师。

    他们入关以来,就是在三岔屯遇到过明军的大弗朗机,其他城池大多不过是小弗朗机铜炮和虎蹲炮而已,他们如今据城头五里开外,当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州城还有巨炮存在,一时无声惊诧。

    四颗弹丸在皇太极身后两百步处落地,人马惨嘶中。有十余名蒙古人马倒地挣命。

    皇太极的大内护卫们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上前护卫皇太极就待向后转进,开玩笑,如果大金国主被明军一炮击中。他们这些护卫即使大多是功勋之后也别想活命。

    皇太极冷笑面对涿州城头,好嘛,果然敢战,入关以来许多的明军守将只要大金军不首先攻城,连声都不敢发,涿州城竟然是不等女真大军安营扎寨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炮击。果然了得。

    皇太极执拗的没有向后转进,数百息后,第二炮击发,此番有三个弹丸就在皇太极等人身后近百步落地,又是十余人马扑地挣扎嚎叫,声音刺耳之极。

    此番两边护卫拽着皇太极黑色战马的笼头调转马头,向后急进,折返一里多地时,涿州城头又是火炮轰鸣,四颗弹丸追着袭来,此番倒是落在皇太极等人身后百步。

    弹丸跌跌撞撞的行进到距皇太极四十步的地方,甚至将两个大内侍卫击打下马,这是最危险的一刻,莽古尔泰则是慨叹这般尼堪怎么打的这般不准呢。

    此后众人快马加鞭直到奔逃出十里开外才停下战马。皇太极面沉似水,要不是顾及国主的颜面,他早已暴起。

    皇太极压下气恼,命令在此地安下大营,在没有摸清固安登莱军实情前,他不打算攻打涿州。

    倒不是担心固安援助涿州,没有大批骑兵在这京畿平原上步队遇到女真骑甲就是来送死的,他担忧的是攻打涿州折损过重,固安之明军也是同涿州明军这般战力强悍,恐怕有不测之事。

    涿州城头上的涿州卫军户们发出欢呼声,大金国的国王都被大炮轰跑了,巨炮真是威力无穷,原来紧张的心情得到缓解。

    即使是如战阵小白的李恒李知府此时也是微笑着捻须环顾四周,看着军兵们欢呼的场景,心情大定。

    赵烈、黄汉等以下破虏军的军兵则是默默无语,经历多次与建奴激战,这点事真是不值一提,这炮也就这样了,没有太高的准头,还是实心弹,破坏力有限。

    至于欢呼,还是免了吧,这才哪到哪,如果区区几炮就能将建奴击退,火炮众多的辽镇为何被建奴打的灰头土脸,丧城失地,只能说涿州卫的兵丁们实在是没有见过世面,都是战场初哥。

    午时时分,两军都开始埋锅造饭,涿州内外暂时安静下来,李恒也回转官署,城内也有很多的仕绅须要安定,这般人都在官署左近等候,各个是惶惶不安。

    他们晓得如果建奴破城,他们的银钱女子那是没个好,如今他们聚到一起,共同商议出钱劳军,好歹保住城池不失,都等在官署外候着知府李恒。

    此外,每逢变乱都有些蛇鼠之流趁机作乱,城内的衙役也是四处奔忙,这都要李恒回返官署坐镇。

    午饭过后,建奴大队开始在十里外构建大营,由于向来明军几乎从不敢主动出击,建奴的营寨也就是马马虎虎,塔楼是必有的,壕沟都是由包衣开挖,也就是一人来深,阔不过是一丈,明军要是有胆子就前来攻打,这正是建奴求之不得的。

    努尔哈赤派出十个牛录,向四周掳掠大明人丁,这已经是女真人攻击坚城的老套路了,驱赶大明百姓攻城,消耗守军辎重,动摇守军士气,最后甲兵一鼓而下。

    方西门呵斥着一众汉军深挖壕沟,这是当奴才的活计,每逢安营扎寨,汉军和包衣就要把这些最累的活计包了,用女真人的话讲,尼堪胆小怯懦,上不等战阵,难道连壕沟也挖不好,还有何用处。

    方东门和路有吃力的挖着冻土,好在只要将三尺的冻土挖开,下面就好挖多了,当然开挖冻土时极为的费力,两人只挖了半个时辰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不过才挖了半人深。

    好在方西门下令歇息片刻,两人一屁股跌坐在沟里,直喘粗气,在冬日里也是全身冒汗,升腾的汗气从头上冒出白气,整个汉军都是如此。

    “方哥,这两日女真老爷们怎的脾气如此暴躁,动不动就打鞭子,还用腰刀砍人,真个吓人啊。”路有心有余悸的四下望望。

    这两日遇到的女真人都是十分暴虐,汉军中人侍候的稍不合心意,轻则鞭打,重则砍杀,已经有数个汉军无故被杀,数十汉军被鞭打,如今汉军中人是人人自危。

    “嘶,噤声,”方东门小心的环顾四周,“你小子知晓什么,老汗王的六子前几日阵亡了,这不大军来此报仇了,你小子小心点,不要让女真老爷抓住错处,哼,弄不好不死也脱层皮。”

    路有不大的三角眼瞪到最大,不可置信的望着方东门,六爷是谁啊,这位爷乃是老猪皮的六子,一直在良乡统兵,几日没见就阵亡了,怪不得女真人各个暴跳。

    路有一缩脖子,近几日尽量绕着女真人走,千万别被迁怒在自家身上。

    “小子,别到处乱说,这是俺弟弟偷偷告诉俺的,知晓嘛。”方东门瞪着路有。

    “方哥放心,俺路有向来嘴严,从不乱传话。”路有谄笑道。

    方东门点点头,路有这嘴巴还算严实,要不他也不会提点这小子,就是看到这小子极为上道,不想他平白被坏了性命。

    歇息片刻,一众汉军又接着干活,在这冬日里开挖壕沟,身子火热,手脚冰冷,这就是这个活计折磨人的地方。

    傍晚时分,陆陆续续有汉民押解回来,哀嚎哭啼声回荡在道路上,有的建奴兵丁不耐孩子哭大人叫用刀枪直接斩杀了事,血腥气弥漫开来,哭喊声几乎没有了,血腥恐吓着一切。

    方东门和路有低头干活,不想看到汉民的惨状,虽说入关以来这般景象见得多了,但是他们还是没有适应过来,怎么说他们也是汉人,看到女真人肆意砍杀汉民,他们着实不忍,只能不看不听,眼不见心不烦啊。

    当然晚上他们又多了一个活计,看押汉民,这既是油水丰厚的活计,也要心狠手辣才能干的来,毕竟汉民为了吃口饱饭,取暖,不至冻饿而死,私藏些银钱的都用来贿赂汉军,没有钱粮的用女子交换,象韩老六之流又可以如鱼得水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明人相残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建奴城外的大营建立起来,四角塔楼林立,壕沟已经挖好,一座占地广阔的营寨矗立在城北,威压着整个涿州城。

    建奴三天来已经掠来了万余大明百姓,因为战乱不止,许多大明百姓逃离家园,这万余人也是好不容易收罗来的。

    皇太极也等到了李永芳打探的消息,在固安驻扎的明军行军途中极为杂乱,每天不过行进二十余里,可想而知其战力的羸弱。

    至此,固安明军已经不放在建奴高层的心里,大金的劲敌就在当前的涿州城中,只要攻入涿州,就可消灭这个当下大金最凶悍的强敌,挽回折损的颜面,为老六报仇。

    崇祯二年十二月十九日卯时初,天还是黑蒙蒙的,城北建奴大营灯火通明,所有的建奴兵丁开始起身造饭,很多锅灶产生的烟气被北风吹向涿州,让涿州城内烟气弥漫,也通晓了建奴将会有大的行动。

    这几日间,赵烈也没有闲着,他将三千余破虏军兵丁分为四队,北城、东城、西城各一千兵丁,而南城则全部交由涿州卫兵丁守卫,这是同安永德商议好的。

    安永德也默认了赵烈的安排,无边无沿的建奴大军已经让安永德心胆俱裂,他恨不能将守城事宜全部交于赵烈,他根本就没有同建奴对阵的经历,此时安永德根本顾不上事权这点小事了,能够保全涿州和自家性命才是最为紧要的。

    赵烈安排黄汉守西城、李禄守东城,关明统领四百兵丁就在南城下助守,一旦南城告急,这就是南城最后的依仗。

    城北建奴大营的异动当然瞒不过破虏军的耳目,破虏军也是开始吃起早饭,接下来什么时候再吃早饭就不一定了,破虏军军兵在此时都是尽可能的多吃一些。

    早饭过后,建奴大队陆续开出大营,向北东西三个城门开进。又是围三缺一的老套路。

    这个老套路对付明军向来极为适用,很多明军在守城时因此三心二意,大不了从这个没有被围的城门突围逃命嘛,当然被建奴骑兵追杀是肯定的。到时只看谁的马快了。

    皇太极自领大军攻击北城,莽古尔泰率领正蓝旗攻击西城,阿济格统领正白旗攻击东城。

    众多的大明百姓人手一个麻袋被驱赶着走向城池,哭天喊地的声音响彻大地,其中还有不少的妇孺。景象凄惨无比。

    一千汉军和两个牛录的建奴负责驱赶这些百姓,稍有不从拖沓者即刻斩杀。

    方东门、路有也在期间,他们控制自家不去注意这些汉民的惨状,只是盲目的驱赶他们。

    在离城一里的地方,这些汉民被驱赶着取土装袋。建奴大队甲兵旗丁开始在其后列阵。

    赵烈、安永德、韩建、西劳、陆若汉、弗朗西斯科等人脸色凝重的看着一里外哭天喊地的大明人,建奴的算盘一看可知了,用这些百姓填壕、攻城,消耗守军的滚木擂石和箭枝,待守军消耗殆尽时,甲兵攻城。这是让明人消耗,建奴渔利的歹毒计谋。

    安永德作为一个大明腹地的军将是头一遭遇到建奴这般血腥的攻城,当然大骂建奴心狠手辣,将大明百姓视为刍狗。

    此时他方知赵烈所言建奴驱赶百姓攻城是真的,真是一帮没人性的畜【生。

    几个葡萄牙人则是惊惧的看着铺满旷野的黑黑压压的人群,从澳门出发襄助大明抵抗蛮族入侵的豪情壮志早已消失无踪了。

    他们已经发现这些大明北方的这些蛮族可不是他们在中东、北非、印度、锡兰、马六甲等地看到的散乱无序,手拿粗劣武器一触即溃的土著人,而是兵甲齐全,纵马飞奔凶狠的强健军兵。

    最为紧要的是这些野蛮人看他们围着城池主动挑衅的行径可知其极为尚武,无所畏惧。且有着严酷的军纪,谁也不敢擅自败退。

    这样的敌人根本不是他们这百多人可以抗衡的,就是将澳门的葡萄牙军队调来也是抵挡不住。

    赵烈身在登莱,建奴这般驱赶明人攻城的行径早已听闻。不过,他也是头一遭亲身经历这样地狱般的战阵,当活生生的万千大明人如此被驱赶着走向死亡时,给人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

    当然,赵烈作为守城的主将决不可能动摇心软,只能铁血无情了。

    “赵达。通晓炮手开始轰击敌军,不能让建奴舒舒服服的摆阵,敌人进抵百步时,用火铳轰击。”赵烈命令道。

    赵达领命而去。

    须臾,轰轰轰的炮声,九门大小火炮开火了,九颗弹丸向数里外列阵的建奴飞去,弹丸在冰冻、干燥的大地上激起大片灰尘,即刻击飞了数十的兵马,这是人力无可抗拒的。

    许多整队的建奴兵甲慌乱起来,再不是方才气定神闲的景象了,他们许多人慌张的张望城头,挺直的腰身不自觉的弯了下去,在宁远锦州城下,他们没少吃红夷大炮的苦头。

    皇太极在六七里外看到这般情形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介于昨日的险情,此番皇太极没有打出明黄的旗帜,甚至只穿了一身鱼鳞甲就来到了此处观战,具体的攻城他交给了济尔哈朗和长子豪格。

    皇太极明了火炮打死打伤的兵丁其实不多,不过,只要是被弹丸蹭上,骨肉糜烂,就是俗话讲的不得好死,谁人不惧。

    对此,皇太极也没法子,只能催促大军尽快开进,别无他法。

    建奴驱赶着汉民接近到护城河,开始向护城河填土,护城河就在城池近百步的距离上,破虏军当然不可能让建奴舒舒服服的填壕。

    在韩建命令下,三百余名火铳手开始向填壕的人群开火,砰砰,火铳相续击发,随着城头烟火的升腾,数百弹丸奔向填壕的汉民,登时大明百姓跌倒一片,倒地嚎叫打滚的受伤者让这些百姓崩溃。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般血腥的场景,他们连滚带爬的向后就跑。还没来得及跑上几步,建奴和汉军的刀枪让他们明白无路可退。

    建奴和汉军立时斩杀了百余人让他们明白退回是死路一条,这些百姓尽皆嚎哭着返身继续填壕。

    此时迎接他们的是又一轮的火铳打击以及随之而来的死伤人们的惨叫和啼哭,城下立时哭喊嚎叫响成一片。即使在白日里也是如额鼻地狱般狰狞。

    赵烈看到一些火铳手因为不忍目睹惨状,击发时闭上了双眼或是看向一侧,只是这基本不影响弹丸的命中,因为护城壕前方的人群太过密集了,只要是击发到大致的方向。大部都会命中。

    赵烈眼看着城下人间惨剧不断上演,心中大痛,同文同种的汉人间的屠杀是怎样的人间悲剧,眼下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进行着,他紧咬牙关下令继续炮击建奴,以解心中愤恨。

    就这般在不断的火炮和火铳的轰击下,大明百姓在死去千余人后填平了几处护城河,接着后部的大明百姓被驱赶着手拿云梯向城池快步行进。

    建奴则是在他们身躯掩护下开始跨过护城河,行进间将躺倒地上碍事的死伤大明百姓推入护城河,其中有不少人还没有死去就这样被活生生的填壕。惨象更古未有。

    建奴甲兵过壕后即刻向城头开弓放箭,立时上千的箭枝向城头飞洒下来,带来了死亡的啸声,城头破虏军兵丁都是身穿铁甲,面甲,抛射的羽箭对于他们杀伤有限。

    只是在城头助战的青壮可是没有铁甲,还在赵烈早已从城中征集了不少的门板木板遮挡箭枝,此时青壮们用这些木板护体,但还是有些倒霉的被箭枝所伤,惨叫声开始在城头响起。

    安永德、西劳、陆若汉、弗朗西斯科等人退入城楼躲避。赵烈没有进入城楼,破虏军向来官兵共赴艰险,在此生死存亡之时,赵烈绝不能允许自乱军心。

    赵烈、韩建等人立于城头。护卫们纷纷支起铁盾防护,转瞬间铁盾上插满了箭枝,城头上到处是插入的羽箭,密密麻麻。

    此时没有防护的炮手已经停止开炮,只有全身铁甲的火铳手还是顽强的继续开火轰击,城下蜂拥的人群中不断有人倒地挣命。

    当的一声响。路有手拿的铁盾被一颗弹丸击中,被击打出一个大大的凹陷,铁盾破裂出一个小洞,可以透过光亮。

    路有被震得两膀发麻,他和方东门惊恐的相互看看,都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被击伤的人是如何凄厉的惨嚎,那可是生不如死啊。他们两个尽量压低身子,用铁盾护着身体,心中念叨千万别被击中了。

    建奴甲兵连开了十几箭才缓缓气,箭雨为之一缓。

    此时,蜂拥的人群前挤后压的来到城下,开始用云梯攻城,此时,涿州青壮冒着箭雨开始向城下投放滚木擂石,大块的条石和巨木倾斜而下,将云梯击垮,城下的密集的人群被击杀一片,到处是倒毙的尸体和伤者。

    此时城下的百姓已经是麻木了,身后的建奴刀枪和城上攻击让他们明白今日没有活路了,他们已经是无所谓了,反正都是死,他们只是机械的爬着云梯,直到被击杀倒毙城下。

    城上的青壮也不好受,城下射上来的飞蝗般的箭枝已经让数百人伤亡,城头上也是哭喊惨嚎响成一片,当然,有了青壮加入攻击,腾出手来的火铳手们开始攻击建奴弓手,两次击发后,有近两百名弓手倒地挣命,其他的弓手开始躲避,建奴的羽箭开始稀疏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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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致命的花火

    就这样双方坚持了多半个时辰,城下铺满了大明百姓的尸体,活着的明人寥寥无几,而城上的滚木擂石消耗大半,城上助守的青壮泰半伤亡,城上城下的大明百姓几乎流尽了鲜血。

    城下的哭喊和喧嚣也渐渐停止了。到此时为止,城上下流淌的几乎都是明人鲜血,消耗的是明人性命。

    看到这一切悲惨的破虏军兵丁们都红了双眼,亲手屠杀同族人的痛苦让他们疯狂,他们迫不及待建奴攻城,发泄心中的愤怒。

    建奴当然没有让破虏军将士失望,后队的蒙古兵丁和建奴甲兵旗丁向城下涌来,踏着汉民的尸体竖起云梯开始攻城。

    城上的火铳手们此时振奋精神全力向建奴开火,甚至全然不顾如雨的箭枝,立时箭枝射击的尖啸和不时响起的火铳的轰鸣交映,双方不断有人伤亡倒地。

    涿州青壮将剩余的滚木擂石尽力抛下城去,造成登城奴兵死伤惨重,不过当先登城的是蒙古人,建奴折损并不严重。

    接下来,石头和木头开始稀疏起来,没法子,涿州储存的滚木擂石就是这么多,建奴入关极为突兀,大明腹地的城池都没有做好作战的准备,这也是很多城池被一鼓而下的因由。

    此时,一直埋身后阵的建奴大队终于动了,两千余人开始蜂拥蹬梯,同时,弓手们尽全力开始疯狂的射击为其助阵,全然不顾酸麻的臂膀。

    毕竟弓手人数众多,在同火铳手的对射中占据了上峰,随着火铳手的伤亡增加和火铳清膛的问题,火铳的齐射中断了,如今火铳只是星散的回击。

    此时,傻子也能看出建奴占据了上峰,如今就只能指望城头的争夺了,毕竟建奴甲兵登上城头,后阵的弓手就不会放箭了。那时就看建奴甲兵和守军的搏杀。

    安永德、西劳等人如今是面如土色,他们当然知晓最后的决战到了,但是他们是极不看好守军了。

    涿州城周九里,每面城墙意味着两里多地。如今北城上精壮损失殆尽,只有守护的近前破虏军兵丁,没有后援了,虽说这些兵丁战力强悍,不过相持一会犹可。一旦伤亡甚重根本没有地方找补,只能是大崩之局。

    安永德终究是行伍出身,还有些胆气,他带领着亲信家丁百余人冲上前来准备与建奴肉搏,而西劳、弗朗西斯科等葡萄牙人也全身披甲出阵,都是拼了,看到建奴杀人不眨眼的暴行,他们全无投降的念头,与其落到悲惨境地,不如战死体面点。

    此时同样悲观的是在最高处鼓楼观战的知府李恒李大人。既想观看敌情又不敢离建奴太近的李大人自认为选了一处好地点,鼓楼此处能够瞭望敌情又离血腥场面足够远。

    不过上了鼓楼后,李恒这个后悔,他看到的是三处建奴攻城,尤以北城和西城攻势最为猛烈,这两处都是驱赶大明百姓攻城,战况开始就极为的惨烈。

    东城阿济格则是牵制明军,不让东城的明军支援北城和西城,这点让东城守将李禄恨得牙痒痒,既没有战事。又不能分出兵力支援其他两城,只能坐等其他两城的战果。

    李恒在鼓楼上一会为北城忧心,一会为西城着急,全身汗透衣衫。在冬日的鼓楼高处瑟瑟发抖,还放不下心来回返府邸,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其他的顾不上了啊。

    当看到北城和西城守军的滚木擂石几乎同时耗尽时,李恒预感大事不妙,按他的想法。滚木擂石是守城的最后指望,大明军兵同建奴肉搏恐怕堪忧,何况还是敌众我寡之局,涿州必是陷落无疑了。

    结局已定,李恒此时反倒不出汗了,手脚也有了一些气力,他让家仆扶着他下得楼来,他想回转府邸,大不了自尽殉国而已,这点胆量他还是有的,绝不能落到建奴手中生不如死。

    大街上不少百姓焦急的四下张望打听着,涿州攻防响声震天,结局如何干系他们身家性命,建奴凶名远播,他们怎能不焦急。

    李恒眼望着这些百姓长叹一声,城陷后不知几人能活啊。

    在李恒这个大明官员绝望的返回府邸闭门等死时,北城的破虏军长枪们正挥舞着长枪同开始冲击城头的蒙古兵和建奴甲兵们肉搏,一方想守住城头,一方想得是一鼓作气攻下城池,屠城泄愤。

    长枪兵的数量极为不足,在此前的交战中阵亡受伤的人员不少,如今北城的长枪兵只有四百余人,只能勉强封住城头。

    好在赵烈的卫队和安永德的卫队补上三百余人,长枪兵负责封锁城头,一旦有建奴甲兵突破进来,后续的搏杀交给护卫负责,毕竟能成为军将的护卫个人的勇武必不可少。

    内穿棉甲外罩铁甲的建奴甲兵气势汹汹的沿梯而上,接近城头时,招到破虏军长枪兵疯狂的打击,双方一时相持不下,不断两方的军兵伤亡掉落城下。

    随着时间推移,有两处城防被突破,一处冲入的近十名甲兵被数十安永德护卫围住厮杀,还有一处十名甲兵击杀长枪兵冲上城头,即刻被余大宝带领数十护卫截住厮杀。

    当的一声巨响,一把长柄大刀被余大宝的铁棍击飞,失去长刀的矮壮建奴甲兵急退两步,此时他双臂麻木,虎口迸裂,只想退让开当先这个大明悍将。

    只不是哪那么容易的,一旁两枝长枪毒龙般疾刺建奴,建奴甲兵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闪开一支长枪,另一只长枪所什么也避不开了,长枪破开甲兵的胸甲贯入建奴体内,建奴甲兵发出长嚎,颓然伏地挣扎。

    余大宝轮开铁棒,接连磕飞几个建奴的兵器,身边的其他护卫则是趁火打劫,接连偷袭得手。很快这边上城的十个甲兵被斩杀一空,尸体被扔下城头,而另一边安永德的护卫还在与建奴的甲兵缠斗。

    就在此时,城西传来接连不断的轰轰的声响,闷雷般的响声让激战的双方不由自主的停滞了片刻。

    靠,没想到城西先爆了。一直等待建奴在城下多多积累人员的赵烈大骂了一句,想来城西先是扛不住了,行了也别等了。

    赵烈一扬手,身边的号手吹响了一声长音。低沉的铜号和尖细的唢呐长长的鸣响,一干火铳手和炮手鱼贯而出,平均出现在北城墙上,一手一支扎紧的布包,同时点燃了包上的火绳。将布包奋力向城下扔去。

    云梯上和城下等候的建奴甲兵眼睁睁的看着百余个冒烟的包裹乱滚着从天而降,人人都知道极为不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凭直觉他们预感到不是好玩意。

    轰轰轰,接连不断的轰鸣声中,**包有的在城下人群里,有的在接近城下的地方爆裂开来,里面的小铁片四处飞溅,不过对于披甲的建奴伤害不大。

    药包都是黑火药制成,威力不算大。但是,**包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还是能摧毁四五步内的物件,将许多建奴冲击的飞跌出去,甚至有的建奴坐上了土飞机,身体腾起一丈有余,然后跌落,里面的内脏早已毁伤的一塌糊涂。

    涿州北城下接连的爆炸让建奴城下兵丁半数倒毙,而身在云梯上的甲兵随着云梯的破碎,在数丈的高空中惨嚎着下坠,跌倒地上摔个骨断筋折。

    当然地上尸首众多。也有些幸运儿跌下有了缓冲,只是鼻青脸肿,没有伤亡。

    方东门和路有等汉军在驱赶汉民过后,又领到了帮着女真甲兵扶架云梯的活计。当火药包飞下来时,在两人右侧一丈余的地方落下一个包裹,路有预感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急忙拣起铁盾护住两人,轰的一声响后,两人有铁盾缓冲。被气浪击打的飞跌出去,至于铁盾已经变形的不成样子了。

    皇太极正在后阵观看战事的进展,眼看着甲兵开始进入城头,他认为攻入城中是早晚的事,毕竟守城的第一利器滚木擂石已经没了踪影,明军单凭血勇肉搏撑不了多久。

    他暗自发狠,入城后三日不封刀,涿州明军可谓坏了他的大事,让他折损不少甲兵以及老六这个兄弟,使得攻击大明京师的行动不得不终止,这让他恨之入骨,如果活擒明军主将,他一定让这个尼堪后悔来到世上。

    城西的轰响让皇太极极为诧异,莫名所以,想来一会会有人禀报西城战况,就在此时,随着众多包裹的落地爆裂,终于让皇太极明白了西城是怎么回事。

    只见大半的兵丁被火光和烟雾吞没,升腾在半空打跌的甲兵让他心头大痛,都是久经战阵的巴牙喇和甲兵,是女真军兵的支柱,就这样白白的死在涿州城下。

    皇太极急忙命令鸣金收兵,收兵的锣声锦簇的响起,被**包冲击的里倒歪斜的一众兵甲狼狈的收兵返回,此时又有一些零星的药包从城上抛下来,接着在城下肆虐,将纷乱的城下又刨了一遍,让城下一地狼藉,旗帜、云梯、兵甲、人的残骸散落的到处都是。

    皇太极心道好险,如果再犹疑片刻,恐怕会有更多的甲兵死在当场,他看着许多的甲兵陆续撤出城下飞快的逃返,还有一些明显是受了伤,走起路来歪歪斜斜,连正常行走都办不到了。

    此时,城上明军的火铳手又开始肆虐,一阵排枪将没来得及撤远的建奴甲兵击倒在地,只要有建奴倒地,城上就发出阵阵欢呼,这是胜利的欢呼,也是得胜者的炫耀。

    路有被气浪震得的双臂麻木,胸腹生疼,他是被方东门搀扶着向后走着,爬着,期间两人险险的避过火铳的轰击,连滚带爬的退出多半里地,这才伏在地上大喘着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皇太极铁青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郁闷的要吐血,眼看着就要一鼓而下,形势片刻间急转直下,大金军惨败而还,皇太极只能在心中不断的咒骂,还能怎么办。

    他快速的思量还能不能继续攻城,看看城下的一切,他迅速的绝了这个念头,明军还有多少这种药包还不知道,如果还有不少,就是全部军兵开上去即使攻下城池恐怕也剩不了几个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两面心塞

    城内的官署后宅,李恒的小妾孙氏眼中泪水连连,身上却是穿上了最体面的衣服,李恒端坐椅上,看着老仆钱瑞将两条白绫搭在房梁上,挥挥手让老钱退下。

    李恒饮了一口茶,这是他一直舍不得喝的西湖雨前龙井,既然马上西游还留着作甚,看看珠泪不断的孙氏,他也是心下凄然。

    好在正妻张氏和三儿一女都在松江老家,甚至孙氏的一子也在松江老家由张氏教养,总算是不殃及子孙了,这也是孙氏没有太过哭闹的因由。

    李恒自咐虽说丢了涿州罪名不小,不过自家自杀殉国朝廷按惯例不会祸及子孙,还会给予抚恤,没有什么遗憾了,如果是落入建奴手中那就遗臭万年了,家中子孙都得被祸及。

    李恒一直等待着城破的一刻,他是左等右等没有听到城内慌乱的声音响起,他心中哀叹怎的如此难熬啊。

    突然不断的轰轰的闷雷般的响声响起,过了一刻,又有不断的轰响声响起,李恒的小心肝狂跳不已,浑身汗出如浆,就在这一刻了吗,城破了吗。

    李恒仔细聆听并没有百姓惊慌的乱喊声响起,建奴并没有入城,此时,李恒心中还存有万一的念想,万一打败了建奴呢。

    李恒又苦苦等待了顿饭的功夫,就在此时,房门传来急促的敲击声,门外老钱苍老的声音大喊,“老爷大喜啊,我军大胜,建奴退兵了。老爷,您听到没有,建奴撤军了。”

    李恒激动的瞪大双眼,他想站起身来,却说什么也站不起来,无奈只好让孙氏去开门。

    孙氏刚一开门,只见老钱跌跌撞撞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老爷万安。登莱来的赵大人带兵击退了建奴大军,大喜啊,建奴已经撤了下去。”

    “此事当真?”李恒哑声问道。

    “千真万确,安大人派人禀报。建奴被火药包炸死炸伤无算,已经退兵了。”老钱赌咒发誓道。

    李恒到此长出一口气,“老钱,你先门外候着,老爷先更衣。然后到北城一观。”

    老钱急忙退出门外。

    李恒颤抖着起身,谁知气力不济跌倒地上,李恒伏地大哭,“苍天大地显灵,让李某躲过一劫啊。”

    孙氏急忙上前搀扶,口中不断安慰。

    当李恒装束一新来到北城头时,建奴的大队已经退出数里,城上的火炮又开始轰鸣起来,虽然不能对建奴造成大的损害,也不能让建奴舒服了。对其撤退的队列轰击着,任随对不知何时突现带来死亡的弹丸神经都得绷紧了。

    李恒面对着城下铺满的尸体和飘上城头腥臭的气息,即刻狂吐不止,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而安永德、西劳、弗朗西斯科等人则是兴高采烈的交谈着,这种身在其中即将沉没即刻反转的情形让他们极为亢奋。

    赵烈则是用望远镜遥望北方,心道,建奴还敢不敢再来一次,这次赵烈用万斤黑火药制成了十五斤一个的火药包数百个,这番西城和东城共用去了两百余个**包。

    而赵烈本队还带来了一百个火药包,现下还有近五百个火药包。足够建奴好好喝一壶的。

    此刻,他倒是盼望着建奴能再攻一次,不过希望不大,此番建奴可是伤筋动骨了。如果他是皇太极必然不会再攻坚城了,折损不起。

    皇太极能走到今日一国之主,当然不是莽撞之辈,作为国主首先要知晓权衡之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决断要拎得清,皇太极一路走来不知权衡决断过多少次了。今日又到了权衡之时。

    西城莽古尔泰回报明军用火药包大量杀伤了正蓝旗甲兵和旗丁以及配合攻城的蒙古兵丁,正蓝旗元气大伤,无力再战,此时正在检点伤亡人数。

    已经是未时中了,建奴军兵们开始造饭,毕竟没有气力如何作战。而皇太极也在等待麾下的固山额真、甲勒章京、牛录章京们统合的伤亡人数,这将决定是否再次攻击涿州,不过,仅仅是目测,皇太极大约估摸死伤数千,这绝对是伤筋动骨了。

    看来只能停止攻击涿州了,他不甘的盯着涿州城头飘扬的大明旗帜,心中的恨意滔天,他强制的压下心中复仇的念头,此时保有实力才是关键,他到大明是抢掠钱粮丁口来的,而不是自损实力来的。

    这股明军让大金折损的人员是大金入关以来折损人数的数倍,他没打算将女真人军力都消耗在涿州城下。

    当前隐忍,待这股明军不在坚城中再行歼灭方是上策。

    喧闹了整个上午中午的战场安静下来,城上破虏军也在点检战损,人数还没有报上来,赵烈准备面对惨重的损失了,这个上午的苦战,破虏军也是折损不少,绝对是伤亡过半,也预示着破虏军战力最为强悍的三个步兵千总已经失去泰半的战力,半残了。

    当余大宝为他端上热汤和高粱米饭时,赵烈实在是没有心情咽下去,腹中饥饿却没有食欲,这是赵烈的头一遭,是心疼的。

    下午,西城的莽古尔泰回军大营,很多骑甲、旗丁都是身上带伤,极为狼狈,当然驱赶填壕攻城的汉民一个全无,要么死在了城下,要么逃跑被建奴斩杀。

    皇太极终于得到了麾下军兵的伤亡情况,女真甲兵、旗丁阵亡一千二百七十余人,受伤三百余人,内附蒙古兵阵亡一千三百余,汉军阵亡四百余人,受伤三百余人,有些伤兵恐怕挺不过去几日。

    这些伤亡的数字让皇太极晚饭都没吃,女真人丁口珍贵,如今成年男丁不过十万出头,除去伤残病弱,能够上马出征的不过七八万而已。

    此番入关以来折损数千之众,其中在这股登莱军身上就折损近三千女真兵甲,还有数千的内附蒙古兵和汉军,大金国每一个丁口都是珍贵的,当下辽东还有近半田亩因为没有人耕种而抛荒,这般损失让这位金国国主痛彻心扉。

    同样心情灰暗的还有涿州城中的赵烈,今日一战,破虏军战损三百三十余人。五百六十余人受伤,可以说破虏军历经三战,如今泰半军兵伤亡,已经不能再战了。

    赵烈下午和晚上都是在医护营里渡过的。同宣抚官一同看望、劝慰伤者,好在受伤者大多是箭枝的伤患,很疼,因为受伤的部位许多都是四肢,不过不致命。只须好好调养,有的人也会因此致残退出军伍,受伤者中重伤者不过二十余人,能不能挺过去,就看这两日的结果了。

    夜晚原来官仓中的一个单间中,昏暗的油灯下赵烈久久未能入眠,一闭上眼就是数百个躺在外面冰天雪地中的破虏军军兵身影,此番回军忠烈祠将会壮大一倍有余了吧。

    只不过这种壮大赵烈是绝不愿意看到的,这些人都是在他的麾下同建奴激战而亡的。

    还是那句话这些人没有他的接济有可能早已死去了,有可能到现下还活的好好的。这笔糊涂账可能只有贼老天才能掰扯明白,直到子时末赵烈才昏沉沉的睡过去。

    崇祯二年十二月二十日是个风雪天,小雪不大,北风怒号,寒冷刺骨,此番建奴军营没有太早开饭,因为皇太极已经不打算继续攻打涿州这个硬骨头了,建奴兵丁是在辰时开始起身活动开来。

    涿州城的明军还是警惕的关注着建奴的动静,毕竟建奴两万余大军不是吃素的,虽说胜了一场。还没有到放松警惕的时候。

    辰时末,五名建奴骑兵打着白旗来到城下,其中一个汉军喊话望明军能让金军收拢城下的尸首,没法子。这里还有四五个牛录额真身份的军将挺尸。

    北城的韩建二话不说,命火铳手开火,昨日自己麾下军兵死伤泰半,韩建心疼的只睡了一个时辰,此时眼睛里都是红丝。

    什么,收拢尸首。还是留下来作伴吧,砰砰的火铳轰鸣声中两名建奴骑兵跌下马来,一名建奴骑兵的战马被打死,剩余的三人两名骑马飞逃,一名徒步挣命逃窜。

    几人狼狈逃回大营俱实禀报,莽古尔泰大怒就待统兵复攻涿州,皇太极将其压服下来,开玩笑,再攻涿州,再被火药包炸一回嘛,真是取死之道。

    “汗王,奴才宁完我向大王请旨前往涿州劝降明军守将。”汉臣宁完我请命道。

    “你这个尼堪不是得了失心疯,涿州守将同我大金有血海深仇,还去劝降这等仇寇。”莽古尔泰瞪着血红的眼睛怒视宁完我,心道,你他娘的疯了。

    “三大贝勒,昔日三国庞德追随马超时险将曹操斩于马下,后降曹为曹魏战死沙场,名将者择主而侍,我大金如今蒸蒸日上,国主圣明,正是当今明主,如何不能劝服与他。”

    宁完我全当是狂风乱耳,莽古尔泰与皇太极的矛盾他是心知肚明,他可是被皇太极简拔于微末,为谁效力不言而喻。

    莽古尔泰一时无言,野猪皮在世时最喜三国演义,三国策,每每观看、揣摩,深知其中三味,因此三国中典故他的子侄也是人人熟识,还真是这么回事,怎么反驳,再说引经据典也不是粗识大字的莽古尔泰擅长的。

    “宁完我,你可有把握。”皇太极微微心动。

    “秉汗王,奴才全无把握,”莽古尔泰就待暴走,尼玛,没把握,这是什么话,宁完我接着言道,

    “此人此军乃是我大金前所未有之劲敌,即使不能劝降与他,奴才也能同其面谈,也好细细探查他是怎样的一个明将,如今我大金对于这个明将和其麾下明军一无所知,此乃兵家大忌。”

    这句话打动了皇太极,皇太极是深以为然,如果早就对这个明将知晓一二,女真军兵绝不会盲人瞎马般撞上去受到如此惨重的损失。(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送命上门的汉奸

    当赵烈听闻皇太极派出了使者前来,心中微动,心里有了个念想,想来皇太极不会派出女真高层前来,最有可能的是派出投靠的降将和降臣前来,也好,看看是历史上哪位大汉奸前来,真是好胆啊。

    宁完我在五名汉军的护卫下,穿过尸横遍野的战场,也是为战况的惨烈咋舌,从女真人十余年来很少看到如此多的女真人横尸荒野。

    一行人来到涿州北城通济门下,破虏军军兵打开了通济门,宁完我得以进入城中,城门洞中大部被砖石堵塞,只留下了一人宽的狭窄通道。

    当宁完我走出昏暗的门洞后,他见到几名护卫簇拥着一个高瘦的年青明军将领冷眼看着他。

    “本官乃是大金国二等参将宁完我,对面这位可是登莱军主将。”宁完我拱手施礼问道。

    “呸,不过是个汉奴,神气什么。来人将此獠带与大人。”韩建撇嘴骂道,部下死伤众多让其脾气大涨,何况看到是一个如赵烈所言的汉奸。

    哦,此人不是主将,宁完我做出判断,至于此人的辱骂之词他是根本无视,投靠大金十余年,对于这般辱骂都是习以为常了,有些辽东汉人背地里将李永芳、范文程、高鸿中等人骂的更是不堪。

    五名汉军被原地看押,只有宁完我随同两名明军兵丁向城内走去,宁完我暗暗窥视四周,只见遇到的明军个个身披铁甲,兵甲齐备,孔武有力。

    最让他诧异的是,几乎每个明军都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眼中的怒火一望可知,这是以往从其他明军身上从未见过的,这得多大的仇怨啊。

    一路向南,经过两个路口,来到一片宽敞的空地,四周是几座高大的屋舍。不过年久失修,很是破败,四周有数十名的军将守卫,各个身强体壮。精明强悍,几十双眼睛注视着这个猪尾巴汉人。

    一名军兵对着一个全身披着明光铠的巨汉施礼道,“秉余大人,此人就是建奴使者,属下奉命将其带到。”

    这个巨汉回了一个礼。然后看向宁完我,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咧嘴笑了笑,不笑还好,他这一笑,宁完我感到脊背一凉,浑身一紧,象是被野兽盯上一般。

    “你个汉奸随我来。”余大宝大刺刺的用手一点宁完我,态度轻蔑,脸上写满鄙夷。

    宁完我头一遭听闻汉奸词句。不过向来机敏的宁完我立时明了这个词的意思。

    他脸色变得惨白,脸上抽动了几下,再没有方才的从容镇定,这个词太诛心了,将降奴的汉人抽打的体无完肤斯文扫地,甚至可以将如他、范文程之流传颂千古,当然是臭名。

    身在此处由不得不低头,宁完我只能随着这个军将走入一个残败的室内,只见一个粗壮的面色微黑的年轻军将端坐一个陈旧的漆案后,一双眼睛审视的看向他。一个年长一些的军将立于此人侧后。

    看看此人身上的五品大明官服,宁完我不禁踌躇,难道就是这个小小的五品武职就是登莱军主将,不能吧。统领数千兵马在大明来讲最少应当是个参将,年纪最轻也得是三十左右的年纪,而此人面色微黑,看是老到,不过细看眉眼不过是二十出头罢了。

    “来者何人?”赵烈沉声问道。

    “本官乃是大金国二等参将宁完我。敢问对面可是登莱军主将。”宁完我犹疑的问道。

    “本官乃是登莱镇靖海卫千户赵烈,如你问的是城内登莱军的主将。那么本将就是。”赵烈平静的看着这个汉奸。

    此人赵烈前世听说过,在建奴麾下的汉奸中不是太有名气,赵烈所能记住的仅此而已,心里不禁有点遗憾,怎的不是范文程或是李永芳前来,可惜了。

    “哦,这个,大人可是诓我,大明五品武职如何统领数千兵马。”宁完我不信摇头道。

    “这就不是你能知晓的了。”赵烈没兴趣与一个汉奸商议军伍事宜,“说说吧,你主子的意思。”

    宁完我脸上一热,真他娘的憋屈,这里从上到下对于大金人都是刻骨仇恨,连带对于他这般降金的汉人冷嘲热讽,充满鄙夷,一点大明的威仪都不讲。

    “咳咳,赵大人,我家国主有言,不忍涿州百姓毁于战火,不忍看到如赵大人般能征惯战之士如袁崇焕般被大明投放乡野,宝珠蒙尘,故特命本官前来招纳贤臣,为大金国主效力,尽展一生所学,也让涿州免于战火,岂不快哉。”宁完我笑道。

    “哦,承蒙褒奖,”赵烈听闻此言不禁恍惚,没搞错吧,这是来劝降来了,赵烈站起身来,“本将被大金国主看中,如此岂不该感激涕零。”

    宁完我看着赵烈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发毛,不但赵烈脸上的表情古怪,说得话也是让人玩味,什么叫应该感激涕零,但是宁完我向来就是以敢想敢言在大金立足。

    他稳稳心神言道,“赵大人,大明自万历以来,历任天子荒诞不经,要么数十年不朝,要么埋首深宫操持贱业,置祖宗江山社稷、大明百姓于不顾,任由奸佞把持朝政,祸国殃民,如张太岳、戚继光等之名臣悍将弃之如草席,反倒是魏忠贤等奸逆执掌大权,崩坏朝野,尽丧大明人心,贤才不能得用,只能远走他乡,另投贤明,此亡国之道。”

    他偷眼看看赵烈,看他没有太激烈的反应,接着道,

    “今大明崇祯帝阅历浅显,行事操切,刚愎自用,其所行皆是欲速而不达,非明主之选,如此倒行逆施只能让大明国力日衰,大人既有大才何必步张阁老、戚爷之后尘,为大明朱氏猜疑放置,何不自投明主一展抱负。望大人明察。”

    赵烈从案后走出好好端详了面前此人,面相上看不俊不丑,身量不高不矮,气度俨然,不亢不卑。

    方才所言对大明积弊洞若观火,眼光长远,且胆略不小。身入敌营而侃侃而谈,此人才干胆略兼具,在历史上为何没有太多名气。

    赵烈怎么知道数年后,宁完我被皇太极突然降罪搁置了整整十年。直到建奴入关后才回返朝廷。

    “宁大人真乃张仪苏秦之流,当今雄辩之士,”赵烈见面后头一遭露出笑容,不过转瞬即逝,

    “如宁大人所言。在明人本国之内受了些许委屈、屈辱,就可投靠外敌,辅助夷狄残杀中国之百姓,入主中国之江山,剃发胡服,数典忘祖,这等禽兽行径就是弃暗投明,”

    赵烈狂笑一声,暴烈的一展袍袖,仿佛要甩掉世上最肮脏之物件。

    “此等人同弃宋辅助李元昊,屠杀宋民百万的张元吴昊之流无异,数百年来张元吴昊之流尽遭唾骂,可谓遗臭千年,而张太岳、戚爷虽败于朝争党争,然其功勋业绩口口相传,谁不赞一个张爷戚爷,可谓名垂千古。”

    赵烈斜睨这个汉奸接着道,

    “我与宁大人素昧平生,今日一见才晓得宁大人竟然对张元吴昊这般遗臭万年的大汉奸所为如此推崇。难道宁大人对于遗臭万年的名声竟然如此羡慕,难道说千百年后中国之百姓一想到遗臭万年的大汉奸除了张元吴昊,还会想起宁大人、范文程、李永芳等这般贤臣名将。宁大人何以教我。”

    赵烈状极惊诧,旁边的两个军将大声的嗤笑开来。状极畅快。

    宁完我立时面红耳赤,尼玛,这是送脸上门被抽,这他娘的是大明粗鄙军将吗,怎的口舌如刀,字字诛心。

    就是十余年来在辽东在女真人面前自称奴才。被汉人背地里祖宗八代的痛骂锤炼出的铜墙铁皮也是承受不住,他能说什么。

    张元吴昊的名声不敢说遗臭万年最起码可以遗臭千年,至于张太岳、戚继光确实晚景凄惨,不过在大明民间那是口口传颂称赞的人杰,同情者比比皆是。怎么反驳,再行规劝下去岂不是没皮没脸嘛。

    宁完我长出几口气,压下烦躁的心情,一拱手,“赵大人既然志向高远,宁某也不再多言,只希望赵大人可以允许我军收拢阵亡者尸首,让他们回返辽东故乡。”

    “哦,建奴还有如此情怀,不知你的主子想过死在辽东的百万汉民是否能魂归故乡。”赵烈嘲弄道。

    靠,宁完我气的直翻白眼,到了此地,就被这个明将骂的体无完肤,还不能为自家主子辩驳,女真人对于汉人视如猪狗,亵玩屠戮乃是家常便饭,如果是对着愚夫愚妇,还可诡辩一二,对着这个对大金洞若观火的明将还是免了吧,以免自取其辱。

    “如此,宁某这就告辞复命,就此拜别。”宁完我说什么也呆不下去了,尼玛,脸都被抽肿了,实在是无颜以对。

    “这般就回返太过可惜了,赵某决定送你宁家一场大富贵,定然让宁家从此在大金富贵百年。”赵烈言道。

    宁完我瞠目以对,尼玛,你不是痛恨我等降人吗,何出此言。

    “来人将宁大人吊死在通济门上,上面书写上千古汉奸四个大字。”赵烈命令道。

    余大宝轰然领命,上前来象抓小鸡般将宁完我毫不费力的提起来。

    “两国交锋不斩来使,赵大人,赵大人,这般行径不是君子所为。”宁完我哑着嗓子喊道,他快被余大宝卡的闭过气去。

    “宁大人,我赵某可不是那些迂腐的书虫,也可以不要所谓的脸面,何况,我如此处置与你,可是送你宁家一场天大的富贵,你现下为大金殉国,你的主子怎能不照拂你的子侄,他们将来都会对你感激涕零。”赵烈不耐的一摆手。

    方才赵烈还没有这个念头,如果来的是范文程、李永芳,没的说当即斩杀,此人嘛,犯不上,不过,方才宁完我一番雄辩,让赵烈意识到此人也是一个人才,放不得,放了,只会助长建奴实力,如此就杀了吧。

    古来征战本来就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两千年前孙子就阐明了,只不过后世国人念歪了而已,赵烈可是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名声。

    宁完我闻言一翻白眼昏了过去,他特么的不但是送脸上门还是送命上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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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撤围而去

    余大宝拖着屎尿俱下昏迷不醒的宁完我来到通济门,在城楼上早早看到的这个奇葩场景大的韩建笑着来到城下,看到衣帽歪斜昏迷不醒浑身臭气的宁完我,嘿嘿笑道,

    “好嘛,老余,看看你把这位宁大人吓的,臭气熏天,啧啧,余大宝,用大人的话讲你太暴力了。”

    说罢,韩建很不厚道的大笑起来。

    “大人有令。”余大宝一翻白眼喝道。

    “韩建在。”韩建急忙立正施礼。

    “啧啧,这名字怎么同汉奸同音呢。”余大宝撇撇嘴,余大宝如今也不是只知道憨笑的傻小子了,毕竟在大人身边多少有点进步。

    韩建气的直翻白眼,娘的,老爹给起的这个名字太不吉利了,同大人所讲的汉奸同音,真是晦气,不过大人有令只能忍着,再者谁让爹妈取得这个名字着实尴尬,也怨不了旁人。

    “大人命将这个汉奸吊死在通济门上,身上写四个大字,千古汉奸。”余大宝闷声言道。

    “属下遵命。”韩建施礼道,好,正在为死伤弟兄们烦恼的韩建可是大喜,娘的,好算出口恶气。

    韩建一挥手上来两个军兵,将宁完我提起拖着走向坡道,兵丁手里粗鲁不堪,不断的与砖头相撞,将晕过去的宁完我疼醒过来,大声的哀嚎,讨饶,只是无人理睬。

    “大人没说那五个汉军如何处置。”韩建咔吧着眼睛问道。

    “没说,大人恐怕不知道其随从几人。”余大宝也是呆滞的咔吧一下眼睛答道,这个大人好像真是没提。

    “哦,那好,就让他们一道去得了,也好有个照应。”韩建眼珠一转言道,都是汉奸一伙的,留下也是祸害,此番正好一个不留。

    韩建唤过一个护卫吩咐几句,护卫转身而去。须臾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几个汉军被押解着向城头走去,几人不断哭号求告,破虏军兵丁只是不理。用腰刀威逼着几人登上城头。

    韩建命人去来一副白布让字迹还算凑合的一个百总写上了千古汉奸四个斗大的汉字,想了想,又让人取了一幅白布,上面写了千古小汉奸五个字。

    在两个破虏军兵丁要将宁完我吊在城门上垛口上时,宁完我拼命的挣扎。到底拧不过两名军兵,哀嚎一声被推出城外,脖子上的绳子被套在垛口上。

    宁完我没命的挣扎了一会,将他对这个世界的留恋表达的极为激烈,拼命想抓住城墙,可惜啊,城墙直立于地,他也不是这个侠那个侠,根本抓不住,这般激烈的动作瞬间就让他的四肢即刻受损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没了声响,来回晃荡在城头,接着另外五个汉军被吊上城头,两幅白布也垂挂下来,白底黑字在冬日里极为刺眼。

    当斥候将明军将宁完我等六人吊死在城头,挂上千古汉奸的条幅的消息传回大帐时,皇太极即刻暴起,他是双目充血,脑袋里一跳一跳的生疼。

    他说什么也没想到劝降的使者会被吊死在城头,在辽东。包括此番入关,大金派往明军劝降的使者多了去了,要么是守军摄于女真威势投降,或是惊惧的不敢伤害使者。或是遵照两军交锋不斩来使的常例。

    总之,还没有使者被杀的事情出现,上一番出现使者被杀还是在劝降一个察哈尔部落时发生的,事后以这个部落被夷平了事。

    宁完我是他从正红旗奴才里简拔出来的,此人忠心敢言,颇有才干。是皇太极日后打算重用的汉臣,这两年在屯田上面也是颇有建树,没想到就这样象狗一般被吊死在涿州城头。

    在涿州的接连失利加上折损臂膀,让皇太极也失去冷静,此刻爱新觉罗家暴虐的血液让他只想报复。

    “来人,聚兵攻城,入城后屠尽城内尼堪。”

    这时候就不是什么三天不封刀了,而是斩尽杀绝为止,其实,皇太极为了安抚汉民的情绪,减少汉民的拼死反抗,向来不赞成屠城这一恶行,不过,各旗出征都是由旗主做主,有了父汗屠杀汉民的例子,这些军兵屠杀汉民的事情因此屡禁不止,他也是极为头疼。

    今日,皇太极已是恨极,定要用汉民的滚滚人头血祭族人。

    莽古尔泰、阿济格、阿巴泰、多尔衮、多泽面面相觑,别看莽古尔泰暴起时也喊着再次攻打涿州云云,那不过是在气头上乱嚷而已,真要让他攻此坚城,他就会想起折损在城下正蓝旗甲兵,这都是自家的根基啊。

    如果实力大损,第一个放不过他的就是皇太极,皇太极等这般机会很久了,当然会笑纳大礼,将他搁置闲放都是好的。

    如今皇太极暴起,包括他在内的其他贝勒可是没有昏头,只是六个不知死活的尼堪,不值得让女真人为之拼命。

    “汗王息怒,臣弟以为这正是涿州明将的阴谋,处死大金使者,让我大金继续攻打涿州这个坚城,从而折损我军实力,汗王,我军万不可上当啊。”阿巴泰上前规劝道。

    暴怒的皇太极乍一听有人劝阻就要发火,听闻阿巴泰言道可能是明军阴谋,心中一动,略一思量,不禁点头,好险,差点就中计了,这个明将好生狡诈,再攻坚城折损严重,弄不好国主之位都有可能动摇。

    此时,其他一众贝勒急忙应和,均言道不可强攻坚城,这个涿州可是把他们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能将宝贵的丁口浪费在攻城上。

    皇太极顺势收回成命,言道宁完我的家人定要好生抚恤,不能寒了汉臣的效力之心,不过这都是回转辽东后的事情了。

    莽古尔泰暗道可惜,他倒是希望皇太极撞个头破血流,如此他才能安如磐石,可惜了。

    既然不能攻城,那只能退去了,当然,皇太极现下唯一的指望就是登莱军出城援助京师了,唯有如此,他才能将其在野外歼灭,将这个明将挫骨扬灰。

    十二月二十一日辰时初,建奴大队开始北返,两万余骑兵加上备用马匹的动静让冬日清冷的旷野喧嚣起来,大股的烟尘向北方腾起,标明了建奴行进的方向。

    当韩建判断出建奴这是打算退兵时,急忙快马飞报赵烈,赵烈又派人通秉了李恒和安永德。

    赵烈当先来到通济门用望远镜遥看北方,他认同建奴撤军了,很是遗憾,昨日吊死宁完我,写上几个羞辱的大字,他就是打算激怒建奴,让其再到涿州城下撞个头破血流。

    如今这些小算盘都落空了。皇太极到底不是阿敏、莽古尔泰之流,不容易激怒,此人制怒隐忍真有一套。

    安永德接着赶到城头,看到建奴撤军,安永德大喜,此番守城战,多亏有登莱援军,不但守住了城池,而且取得大胜,当真是可喜可贺。

    此番过后,不但自家官位得保,甚至用建奴的人头还可运作一个肥差,毕竟卫所军将还是上不了台面,只能在土里刨食,没有大的进项。

    安永德此时是笑口常开,不断恭维赵烈,此时官阶当真不是最紧要的,战乱之时能打能拼才是关键。

    李恒是最后一个抵达通济门的,当他看到建奴正在撤兵时,也是心情激荡,好嘛,自家差点自尽殉国,放到谁身上也是劫后重生,能不激动嘛,如今否极泰来了。

    此番大胜,作为涿州主官他李恒想来也能简在帝心了,李恒偷眼看看城下的倒毙的建奴尸首,嗯,这就是擢升的阶梯啊,此时,他可顾不上什么气味难闻了,呃,这是什么。

    好死不死的是李恒向下一望竟然发现自己手扶的垛口下吊着几个死人,正在寒风中摇动。

    看到几人灰黑狰狞的面孔,李恒李大人说什么也搂不住了,呕的一声,吐了出来,身边的老钱急忙递上帕子。

    “这,这是何人。”李恒颤声问道,这几个死尸就在他身下一人多高的位置,怎能不让他心悸,如果不是老钱搀扶,李恒早就跌坐地上。

    “哦,李大人,此人乃是建奴派出的劝降使者,乃是一个汉臣,本将谓之为汉奸,如此为建奴效力,全然忘了君父之所在,本将只好吊死他以儆效尤。”赵烈回道。

    “嘶,汉奸,嘿,倒也妥帖。”李恒言不由衷的点点头,心道,到底是丘八出身,行事暴烈粗鄙,先前看到此人行事颇有气度,还到此人不但能战还颇识礼数,如今看来大明军将都是一丘之貉,再是两军交恶,怎能斩杀使者,徒然让夷狄笑话大明不识礼数。

    赵烈可是懒得理会李恒的想法,他如今的念头就是这份战功足够惊人了,甚至超出了自家的预期,当然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如今正好韬光隐晦,此番征战就此结束吧,自家折损也让他心头大痛,保存实力为上吧,折腾不起了。

    建奴在巳时中全部离开营寨,并且一把火将带不走的塔楼等设施烧毁,烟雾乘着北风吹到涿州,立时城上乌烟瘴气。

    赵烈让夜不收们提前吃饭,午时初,六十名夜不收分为三队开出涿州北城,赵烈交代他们就是远远的缀着建奴,绝不落单,如果建奴大队来追,即刻逃离,即使是建奴小队也尽可能不接战。

    赵烈只要知晓建奴的大致动向即刻,他是无论如何不想折损哪怕一个人手了,血已经流够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总镇驾临

    建奴大军的撤离毫不拖泥带水,全军向京师方向急进,直驱京南海子大营。

    此时,大明朝廷正在庆幸建奴撤围京师,在建奴撤围前,宣府、大同山西等地援兵在京师攻防战中,连吃败仗,京师告急。

    倒不是这些兵丁不奋力作战,而是大明兵部和那位天子的胡乱指挥,其实各地总兵希望谨守城池,而出于大明和天子颜面,朝廷内阁做出的决定却是出兵城外,依托城墙同建奴决战。

    好嘛,半吊子的骑兵和战力羸弱的步队同建奴铁骑在野外对阵,虽说是背靠城墙,不过没有全军覆没就是万幸了。

    结果就是宣府援兵、大同援兵折损泰半,就连总理京师防御重任的大同总兵满桂在德胜门外同阿济格等人的激战中都是受创多处,险些丧命,只好退回城内。

    就在此时,建奴竟然退军了,这几日给了满桂、尤世禄等各地援军军将**之机,他们急忙休整部属,修补兵甲,以期再战。

    在这里可说破虏军的南线作战解救了满桂和他麾下军兵的性命,本来他将会在接下来的战阵中丢却性命,此时却是正在休整备战。

    满桂、尤世禄等各地援军纷纷向内阁和天子建议,不能出外野战,此番这般军将为了自家和属下的性命倒是极为抱团,齐齐进言,大有不答应下来,恐麾下兵丁有溃散之忧。

    内阁和兵部这般未经战阵的文臣此时也没辙了,辽镇已经溃散,大多跑回山海关观望去了,开玩笑,顶头上司都下狱了,剩下的总兵、副将谁敢在京师停留,深恐被牵连下狱。

    没有了战力第一的辽镇,登莱镇、宁夏镇、陕西等处援军还没有抵达,如果山西、大同、宣府等处援军再闹腾起来,如何收场。于是捏着鼻子认了,下令谨守京师城池。

    京师刚刚平静了几日,朝廷内外刚刚松快了不足十日,建奴大军再次返回了南海子。不明底细的大明京师再次绷紧了神经,全城戒备,各地援军、京营兵丁上城值守,准备应付建奴的攻城。

    努尔哈赤之所以再次围困京师,一是他心中攻取大明京师的野望还是没有熄灭。一击致命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再者,他希望围困京师逼迫登莱援军尽快入京勤王,而大金军就能在野战中击败这个劲敌,报仇雪恨,因此,再次围困京师就是必然的了。

    只不过围困不等于攻打,因为他此番返回大明京师,发现京师的守军也变得刁滑了,全部缩回城内固守。再也不傻乎乎的出城野战了,虽说建奴向来对于明军战力鄙视,不过那是野战,这般尼堪守城的功底可是不浅,何况如今是守卫大明京师这个坚城。

    如果强攻京师坚城,折损将会极重,此番出征已经折损一成以上的兵丁了,着实不能损失了。

    皇太极没有下令强攻也没有退敌,只是在京师外各处游荡,继续围困。对于京师皇太极没有指望了,但是围住京师,有了大明朝廷的威压,登莱援军敢不疾驰京师。这就是机会。

    皇太极的想法没有错,不过他可是没有想到他想诱捕的猎物早已吃饱了,至于说朝廷的威压嘛,他也早已有了主意。

    “总镇为国奔劳一路辛苦了。”李恒拱手一揖。此时李大人正同安永德、赵烈等人在涿州南门迎候登莱镇总兵官张可大。

    虽说大明文贵武贱,不过,那也得看品阶和职位。五品的知府可不是五六品的御史,在二品武将面前还端不起架子,但是李恒也是不须跪拜。

    “本镇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李大人坚守涿州,击退建奴,才是为国分忧,为陛下尽忠。”张可大笑容可掬道。

    如今涿州大捷,无论是否是李恒主持征战,只是作为涿州文臣之首此番大胜就能赚个盆满钵满,作为赏功的内阁、朝廷当然会尽量照顾文人,李恒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听闻此言,李恒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那真是无乱如何的控制不住笑意。

    “见过张总镇。”“属下参见总镇。”安永德、赵烈则是跪拜于地,作为低阶武将这是拜见上官的常例。

    “两位请起。”张可大虚扶一下。

    两人急忙起身。

    “赵烈,建奴大队是否全部在京师。”张可大问道。

    虽说张可大也是派出了大批的夜不收,不过,只是晓得固安到涿州一线,以及涿州附近已经没有了建奴大军,只有零星的建奴哨探存在了。

    迫于朝廷可能的降罪,【好嘛,其他各镇援军都已抵达,你登莱援军迟迟不见踪迹,是何道理】以及赵烈派人通秉涿州大捷,于是张可大硬着头皮从固安急进涿州。

    一百多里张可大率领战兵三日赶到,至于卫所兵还在后方行进,此时张可大可是顾不上这般扯后腿的了,自家安危为主。

    “大人,建奴大队全部在京师左近,附近已经没有过百的建奴兵丁。”赵烈回道,赵烈几日来将骑总和夜不收剩余人手全部派出,组团探查,他惊讶的发现,建奴大队全部推往京师,连良乡都已让出。

    嗯,张可大点点头,在李恒和安永德想让下,登莱战兵四千人开始进入涿州,好在涿州毕竟是京南雄城,周九里有余,别说四千人,加上后续的登莱卫所兵也容纳的下。

    入城后的张可大没有即刻赶赴李恒、安永德备下的接风宴,而是坚持要看看涿州的战场和俘获,这才是最为紧要的。

    赵烈派人只是简要报秉阵斩努尔哈赤六子塔拜,击退皇太极统兵攻城,杀伤建奴兵丁数千云云,张可大心里猫抓般难受,来到此处不点检明了怎能安心赴宴。

    张可大登上通济门城楼,只见城外一里处堆了三大堆尸山,都是无头的尸体,衣甲大都被扒下,场面极为狰狞,好在是冬季最冷的季节,尸身都已冻住,没有太多的气味传来。

    此外北门外远远的数里外还有几个大大的隆起的土丘,赵烈点出那是被建奴驱赶攻城的百姓的尸身,都被埋在那里。

    张可大惊诧不已,只是目测建奴军兵的尸首不下数千,加上大明百姓的尸体,足有万余,就是一万余人站在那不反抗也得杀上半日,可见当时战况之激烈。

    下得城来,几人来到破虏军的营帐,一个大的破旧库房内,堆满了抹上石灰的建奴和蒙古人首级,有的呲牙咧嘴,有的怒目圆睁,让整个昏暗破旧的库房更显阴森可怖,如额鼻地狱一般。

    张可大向身边几个亲卫使个眼色,两名亲卫带领着十余名军兵开始在库房内检点建奴、北虏的人头。

    安永德、赵烈等人是气定神闲,都是实打实的战功,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人,隔壁就是收放塔拜首级和衣甲的所在,总镇大人是否一观。”赵烈施礼道。

    “哦”张可大一挑眉毛,这可是野猪皮的亲子,“赵烈带路,本将前往一观。

    几人来到隔壁的库房,只见库房内堆积如山的兵甲,都是数战来破虏军缴获的。

    有蒙古人的弯刀,建奴和汉军的长枪、狼牙棒、长柄马刀、顺刀、箭枝、步弓、骑弓,建奴的正黄、镶黄、正蓝、正白、镶白等式样盔甲,汉军式样的锁子甲、扎甲、鱼鳞甲,还有一些还算完整的皮甲,还有为数众多的马镫、马鞍、马鞭等。

    林林总总在库房内堆积如山,在库房的一角,摆放着甲勒额真、牛录额真等旗帜。

    靠边摆放的正是塔拜怒目圆睁的尸身,破损的鱼鳞甲还披在身上。

    安永德对此是毫不陌生,当日打扫战场时,破虏军谢绝了涿州卫的帮忙,都是自己清理得尸首,砍下首级、剥下兵甲、收拢金银、肢解死马。

    破虏军军兵活计这个熟练仔细,一看就不是头一遭。

    那时最让安永德眼红的就是堆积成小山的金银细软,建奴入关进入大明富庶京畿,抢夺了无数金银细软,大多随身携带,此时便宜了破虏军。

    只是金银安永德预估就得在十万开外,还有些首饰细软呢,不过,安永德想想抚恤战死的军兵,估摸赵烈也剩不下多少了。

    此时在这库房里是丝毫不见,想见都被赵烈藏起来了。

    张可大细细端详了塔拜的尸身,只见塔拜的明光铠、内衬的软甲、腰刀,都是上乘之物,在塔拜尸身一旁还摆放着几个建奴牛录额真的首级和兵甲。

    此时,不用护卫检点首级,张可大也相信涿州大捷了,这些兵甲、旗帜根本不是这短短时日能够打造出来的,就是这些兵甲弓弩箭枝也能值个十万两银子。

    “安指挥使、赵千户,两位此番可是立下泼天大功啊,此乃是本朝与建奴对阵以来少有的大胜。”张可大目光闪烁,心中这个羡慕嫉妒恨啊。

    他虽贵为总兵也没取得如此大捷,大明对于击杀建奴的赏功最重,他晓得此番安永德、赵烈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下官不敢居功,都是赵千户所带军马所为,我涿州卫不过是敲敲边鼓,惭愧啊惭愧。”安永德当着赵烈面,脸皮再厚也是不敢居功。

    “安大人过谦了,没有涿州卫的帮衬,我登莱军岂能取得涿州大捷。”赵烈笑道,涿州卫只是不让赵烈入城,别说大捷了,恐怕破虏军就得败亡,当然这是交易的结果,这就不足外人道了。

    众人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张可大的亲卫前来回禀,点检合计建奴首级两千六百余,北虏首级千余。

    张可大捻须大笑,登莱军此战后定会名镇四方,作为登莱军主将的他当记首功。(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兵甲生意火

    接风宴结束后,张可大返回了安永德为其准备宅邸,这是一个刘姓士绅的闲宅,三进三重的院落,此时都被张可大的百余名亲卫控制了,安永德还奉上了几个丫鬟使女以供驱使。

    安永德闲话几句后就告辞离去了,毕竟登莱镇行军多日,也得让张可大早些安歇才是。

    赵烈却是被张可大留了下来。

    “大人,此番听闻大人在来此途中与建奴大队接阵,阵斩三百余名建奴,真是可喜可贺啊。”赵烈笑眯眯道。

    张可大手里的茶碗一顿,他似笑非笑的看看赵烈,心下明白这是用建奴首级来进献,当然也是必有所求。

    张可大能到朝廷二品大员的位置,当然不是愚直之人,深知官场三味,如果不经多方的运作他这个实职总兵从何而来,他是深知官场上下心思,赵烈如此上道,定是有所求了。

    张可大点点赵烈,笑道,“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的这般行径,说罢,你看中了什么。”

    “总镇真乃目光如炬,”赵烈小小的拍了一记,“大人,此番属下仰仗部下奋勇,侥幸得胜,想来官职上还能小进一二,不过,将军难免马上亡,属下可是不想转入战兵营,如今在石岛方才铺开局面,实是不想远离,总镇大人,您看靖海卫指挥使这个位置,属下能有几分把握。”

    张可大笑眯眯的看着有点忐忑的赵烈,心道,这位衙内也是有所求啊,我还以为你有老爹和军功在手向来不求人呢。

    对于赵烈对于靖海卫指挥使的垂涎,他倒是想促成一下的,毕竟登莱卫所这帮子地头蛇这两年来的阴奉阳违可是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

    张可大对于这般丘八是深恨之,只是这些人都是登莱地头蛇,仓促间不得其法,如今赵烈想要居于其中,定会同这般人冲突一番。他是喜闻乐见。

    当然,既然赵烈如此看中,那么张可大怎能不敲上一记,否则岂不是太不上道了。

    “赵千户。要本镇保举你不无不可,”张可大玩味的看看赵烈,“嗯,听说你俘获建奴千余匹战马,唉。说来惭愧,登莱战兵的坐骑如今只是勉强维持,竟然没有备用的战马,这可如何了得。”

    靠,你个老小子,原来盯上了战马,当下战马奇缺,最低也得六七十两银子一匹,这近两千匹战马就是十万两银子,而赵烈的打算是让自家的步兵也上马作战。增加步兵的机动能力,这对建奴作战中至关重要。

    如今马匹缺口极大,这个老混蛋一眼就盯上了赵烈的心头肉,赵烈不仅是肉疼,而是浑身上下都疼了。

    张可大欣赏了一下赵烈纠结的表情,自顾自的品茗,他不怕赵烈不屈服,谁让你有所求呢。

    “总镇大人,这些战马补充属下战损后还可富余六百匹战马,下官尽皆献于大人。”赵烈权衡一二。卫指挥使对于保有石岛至为紧要,相比之下马匹毕竟还是用银两可以买到的。

    “如此甚好,”张可大心中大乐,这可是三万余两银子啊。最为紧要的是可以大大加强登莱骑兵的战力,没有好的备用马匹那是什么骑兵。

    “赵千户放心,本镇定会上书保举与你,赵千户乃是登莱镇有数的猛将,怎可相让于人。”

    他倒是不晓得,在固安一战中赵烈还俘获了战马。暗道这赵烈将泰半缴获战马献了出来,很是上道了。

    “大人,不知下官的弟弟赵锋不知能否升任靖海卫左千户。”赵烈终于提出了最后一个条件,石岛这个基地必须要握在手中。

    张可大哈哈一笑,允了,他心知肚明老赵家这是对石岛志在必得,不过,这同他关系不大了,小小一个千户他还做的了主。

    第二日近午时,登莱镇各个卫所的兵丁才抵达涿州,就是这般路上也溃散了近千的兵丁,没法子被路上百姓的惨状吓坏了,这是同建奴拼命,很可能命不久矣。

    张可大面色铁青的看着这般拖后腿的乞丐兵,将几个指挥使一通大骂,真是把脸都丢到京畿了,让他张某人脸面无光

    安永德倒是暗自点头,他又看到了熟识的大明卫所兵,嗯,这就对了,登莱镇不可能皆是如小赵麾下那般能战的军兵。

    到了晚上,几个指挥使偷偷的联系赵烈,想要购买些建奴首级,这些建奴首级已经成了这般人的护身法宝,有了这些首级那就是立有战功了,即使上峰怪罪下来那也有说辞了,看到没,同建奴血战过后,折损严重,不堪再战,只能就地休整。

    赵烈是发卖了三百建奴首级,每个首级二百两银子,每个指挥使都买了几十个首级。

    朝廷赏格是每个建奴首级四十两银子,自己还得掏腰包解决一百六十两银子,不过这银钱可是省不得,这是保住职位和身家性命的护身符。

    就连赵烈的顶头上司常汝宁也厚颜买了五十建奴首级和些许兵甲,什么,你说赵烈如何不奉上一些,两人僵持至此,赵烈能发卖与他就是不与他计较了。

    赵烈因此获利近五万两银子,总算将战马的损失找补回来了,他手里的建奴首级太多,过多的首级对于他的升职没有太多益处,有个千八百的首级足够了,何况块头最大的塔拜这位六爷的尸首在他手中,其他的首级还真看不上眼了。

    至于张可大则是对此不管不顾,懒得理这些破事,他也不想登莱镇卫所都是乞丐兵战力底下这般实情闹的尽人皆知,多少有点斩获给他这个总镇涨点脸面吧,难得糊涂啊。

    此时,地头蛇安永德也找上门来了。

    原来,京畿一带的军将们都听闻了涿州大捷,找上了安永德,希望买些建奴首级,也好过了这个难关。

    建奴入寇京师,将京畿闹了个天翻地覆,可是这般多各地的守将根本就没有什么斩获,一旦建奴撤军出关。朝廷定会事后追责,到时回家待勘都是轻的,闹不好就是破家杀头的罪名,怎能不让这些军将心急如焚。

    于是保定府的一些守备、游击。甚至还有宣府、蓟镇的军将闻讯都是派人前来接洽,都是找到安永德门上,谁让他是京畿军将,至于登莱军将平日根本没有交结,这都是暗地里的东西拿不上台面。不敢同陌生人勾连。

    安永德推不过颜面,看在送上门的银钱上,只好一趟又一趟来找赵烈相商,为这些军将购买些建奴首级兵甲,演戏演全套,到时,兵部派人点检时,你这里只有首级,兵甲旗帜战马呢,一看就是虚报战功。因此这都要买回来,一样也不能少。

    赵烈的来者不拒,家里一大摊子都是等着用钱的地界,对于银钱的渴望真是无限的,多了的人头兵甲能为他带来无数银钱,就是为破虏军大涨实力,赵烈当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

    就这般,短短半月,赵烈发卖出九百余建奴首级,三百余北虏首级。以及相应的兵甲、旗帜,收拢了二十二万七千余两银子,此番可算是赚个盆满钵满。

    而京畿、宣府、蓟镇兵将也是满意之极,此时损失些银钱都是小事。日后在任上收拢回来就是了,保住现有官职才是紧要之处。

    当然另一个赚大发了的就是安永德了,除了银钱还让不少军将欠下了人情,真是好不得意,一个卫所军将何时这般风光过。

    介于此时大把军功在手,登莱镇上下对于兵部内阁有可能的诘问全都无视。只是安心在涿州休整,说什么也不向京师进发,原先那是没法子,如果退缩就是被降罪的结局,此时谁还在乎这些,已经有人开始想着用这些首级活动着换个好些的所在了。

    登莱镇援兵在涿州安如磐石,大金国主皇太极可是坐不住了,他之所以全军北撤围困京师,就是引蛇出洞,野战中歼灭这个该死的登莱军。

    好嘛,这股明军却是全然不顾大明朝廷天子被围,竟然在涿州不走了,建奴大军可是尴尬了。

    涿州坚城不可攻,京师难道就能攻打吗,京师城内守城军兵青壮也有十余万之众,区区两万余不足三万军兵如何攻打,就是攻打下来也得折损泰半,到时要京师里的钱粮何用,有钱花人没了啊,这个时候只有麾下的兵丁才是根基,根基被毁,还妄谈其他吗。

    不能攻坚,京师城外也被抢掠一空,实在是没有什么油水可捞,营内的怪话就多了起来,现下,建奴军兵还是没有脱离强盗的本色,你同这些老人讲战略、讲大局那就是鸡同鸭讲,他们就认一样,他们入关就是为了抢南边的,抢不到谁在这饮雪喝风。

    崇祯三年正月初五,皇太极满带不甘下令从京师撤围向东与代善、阿敏统领的正红旗、镶红旗、镶蓝旗军兵汇合,决定在离开大明前再干上几票,多打些草谷。

    建奴撤围向东绕过通州折向西北。

    京师过了两日终于探明皇太极这是真的撤围去了,登时战战兢兢月余的京师满血复活了,大明朝廷里的上千官员各个是弹冠相庆,不容易啊,终于撤围了。

    而最为庆幸的是京师里的各路援军和京营兵丁,建奴攻城还不得是他们对阵,如今都是庆幸躲过一劫。

    其实这里最该庆幸的是满桂、孙祖寿和尤世禄,如果没有涿州塔拜阵亡一事,在原有的历史上尤世禄在城外与建奴交战被大败,旋即被去职返家,而满桂、孙祖寿等人更是在安定门外战死,如今他们二人和麾下兵丁可是逃过大劫,虽说折损泰半,不过毕竟没有全军覆没不是。

    当然,北京城的老百姓也松口气,北京城内的粮食、盐糖、以及杂货都是指望着漕运维持,围城以来,粮价腾升,是两月前的四五倍,真是愁煞人了,如今建奴退兵,意味着漕运可以通行了,城内粮价立时大跌,虽说还是正常年景的最少一倍,不过也是见到光亮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天子也过了一个年

    此时京师中如论最为郁闷的就是崇祯帝了,因为京师是撤围了,这当然是好事,不过,接着皇太极同代善两军合流后,直驱永平。

    建奴连续攻伐数日,永平失陷,永平知府张凤奇、守将郑国昌等大批文武殉国。

    建奴即刻攻击昌黎、迁安、滦州等处,这都是山海关通往大明的后路,如果各处一一被攻陷,那么山海关就会陷入前后夹击的困境,蓟镇东部形势急剧恶化。

    这日崇祯帝召集内阁阁老会商局面,如今韩爌报病在家,钱龙锡因袁承焕案在家待勘,内阁此时由李标署理内阁诸事,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成基命入阁,东阁大学士周延儒、何如宠、钱象坤入阁,此时,已经是所谓大明精英汇聚一堂,共议国事了。

    “李阁老,今日有没有永平府的最新塘报。”如今的崇祯全然没有二十岁年轻人的锐气和精神,脸色苍白,身形消瘦,脸上写满了疲倦。

    “回禀陛下,今日永平方面传来塘报,建奴分兵正在攻打昌黎、迁安,至今日止,建奴还没有得手。”苍白疲倦同崇祯有的一拼的李标欠了欠身回道。

    崇祯脸色一沉,整个蓟镇糜烂至斯,泰半城池被陷,蓟镇主力几乎尽丧,建奴在蓟镇是予取予夺。

    如果昌黎、迁安被陷,建奴将会直面山海卫,山海关同辽西就成为孤岛,只有海路还可通行了。最为紧要的是如今辽镇的实际掌控者总兵祖大寿坐拥数万精兵因袁承焕案疑惧不定,如有倾覆,则京师危矣。

    “周阁部,今日各处援军可有消息。”如今聚集援兵打通山海联络至为紧要。

    “回禀陛下,蓟镇、昌平、保定、大同、山西诸军在总理军务的马世龙、总兵满桂、尤世禄统领下正在补充兵甲待命,此外,固原镇、宁夏镇、登莱镇、陕西、山东、浙江等处援军预估数日内可抵京师,再者,福建、江西、河南等处援军也会在近日抵达。”周延儒的回话言简意赅极为沉着。

    崇祯点头。对于周延儒的定力颇为赞许。

    “然则,各地援兵远道而来,随军辎重匮乏,军饷拖欠甚多。兵丁在京畿各地多有劫掠,御史台已是多人参劾。”周延儒道。

    崇祯用手扶头,头疼欲裂。

    此前山西镇援军就在京郊闹饷,乱兵在驻地附近劫掠百姓,山西巡抚耿如杞、总兵张鸿功因此下狱。这不过是最大的一起闹饷,其他援兵闹饷也是层出不穷,归根结底就是大明欠饷。

    这些兵丁在驻所开拔时,都已欠饷,如今到得战地,就要与建奴拼杀搏命,没有饷银支应不动啊。

    如今户部仅有的数十万两银子已经投入进去,不过援军合计十余万,数十万银不过是支应一时而已,如今没有饷银辎重。让这些丘八上阵是难之又难。

    “王承恩,明日支内幣十五万两。”崇祯疲倦而无力道。

    “陛下,这可是内库仅有的银两了,日后如有意外。。。。”王承恩大急跪地劝道。

    崇祯扬手打断了他,“大伴,此时就是紧要关头,如果不能打通山海,辽东就会糜烂,如此京畿不保,何谈日后。”现下都撑不过去了。还谈什么以后。

    李标等人皆是闭口不言,此时如果不发内幣确实是过不去了,不过天子自山陕大旱来已经数次支应内幣了,此时想来内库也已枯竭。天子已是数次减少内府支出,一国之主如此,真是窘迫之极,身为臣子都是脸上无光,此时能说什么。

    就在此时内侍入报,兵部尚书申用懋在宫外求见。

    上任兵部尚书王洽已经作为建奴入关的牺牲品入狱了。没法子,建奴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寇大明,作为大明兵部的最高长官不是他负责谁负责。

    左侍郎申用懋递进成为兵部尚书,这可是如今大明最棘手的尚书,申用懋乃是前首辅申时行的长子,虽说学识渊博,不过处理庶务才干远逊乃父,他能升任兵部,只是因为战时紧急,一时难觅人员,从兵部左侍郎升任而已,在崇祯心目中申用懋就是署理的人选。

    “唤他入内。”崇祯听闻申用懋求见,心中一沉,几次三番入宫,申用懋可是没有带给他什么好消息,此时不会又有什么噩耗来临吧。如今大明京畿真是多事之秋啊。

    须臾,在几人的瞩目下,年近古稀身材瘦小的申用懋进入殿内,叩拜天子。

    “免礼,申兵部,此时前来又有战事发生。”崇祯问道。

    “回禀万岁,确有大事发生。”申用懋见到崇祯面色一沉,急忙说道,“东阁大学士、辽东经略孙大人派亲卫从沿海绕过建奴大队,冒死来报,辽东安然无恙,总兵祖大寿、副将何可纲汇集重兵,不日就在孙大人统领下向西入关勤王。老臣得知此信,不敢耽搁,即刻入宫禀报。”

    崇祯帝闻言大喜,只要辽东不失,祖大寿等辽镇兵马没有投靠建奴,则山海可保,建奴陷于两面夹攻之中,早晚退去,这可是近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

    “孙大人年近古稀,为国奔忙,安靖辽镇,真乃国之柱石。”成基命素来同孙承宗交好,此时不禁赞道。

    “此国难之时,孙爱卿不畏艰险,只统带百余人直入山海,确是众臣楷模,国之栋梁。”崇祯兴奋的满脸放光,口中大赞。

    “臣下恭贺万岁,辽镇无恙,山海辽镇可得数万精兵,各地援兵十余万正可南北夹攻,剿灭建奴指日可待。”周延儒反应飞快,小小的拍上一记。

    “周爱卿言之有理。”崇祯笑道,一看可知极为受用。

    李标冷眼旁观,知晓万岁对周延儒极为看重,因为此人敢想也颇为敢为,胆子极大,早晚有一日周延儒会成为首辅。

    李标心中冷笑,在文渊阁外面的都想进来,哼哼,进入之后,你们就晓得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标早已向崇祯递上了辞呈,天子让他署理一些时日,待来日致仕就是卸下这万钧重担之时,他对于文渊阁没有一丝留恋。

    如果没猜错,韩爌也是假病退隐,为的就是交出手中的烫手山芋。

    “陛下,今日还有一个天大喜讯。”讲到此处,申用懋不厚道的顿了顿。

    “哦,还有什么喜讯。”崇祯笑问兵部。

    “申兵部还是有话直说,还是不要吞吞吐吐。”李标笑道。

    “陛下,众位阁部,登莱镇张可大快马急报,其属下部将赵烈、涿州知府李恒、涿州卫指挥使安永德在涿州大败建奴一部,阵斩努尔哈赤第六子甲勒额真塔拜以下千余甲兵,皇太极等夷狄统领三万军兵前往报复,被我军击退,又斩获数百建奴甲兵、数百北虏和汉军。”申用懋声音洪亮的回禀。

    “呃,”崇祯惊诧无语,什么,老奴第六子被阵斩,皇太极统兵攻城被击退,是不是真的,崇祯可不是两年多前刚刚登基的无知少年了,尤其是袁承焕忽悠后,他可是对于自己这般臣下所言不敢全信,能信个七八成就不错了,“此事千真万确否。”

    “秉万岁,此是登莱镇总兵张可大和涿州知府李恒的奏陈,里面还有涿州卫指挥使安永德的附议,俱言涿州大捷。”申用懋递上两份奏折。

    王承恩接过,递给崇祯。

    崇祯迫不及待的观看起来,须臾看罢,抬起头时满脸已是掩不住的喜色。

    “两人奏折大同小异,俱言大捷,想来无差。此外,张可大在从固安前往涿州的途中也大战一场,斩首数百,诸位阁老也瞧上一瞧。”崇祯将奏折交于李标,李标看完交于成基命,依次众人。

    “陛下,虽说几员文武重臣俱言大捷,还是要等到兵部核功之后才能确信。”李标言道,要知道下面官员推过揽功各个都是能手,如果朝廷大肆宣扬,事后核功方知不实,内阁和天子的颜面就要全失,成为笑柄,到时如何收拾收尾。

    “李阁老言之有理。”崇祯帝眼中光芒一黯,也是怕了臣下这般能臣干吏弄虚作假的手段了。

    “陛下,臣以为此事大半是真。”周延儒躬身道。

    “哦,周爱卿请讲。”崇祯看向周延儒。

    “陛下,按凑陈所言,塔拜是在十二月十日左右被斩,建奴是十二月十二日从京师撤兵而去,此前,德胜门外大同、宣府、保定援军接连大败,辽镇援军回返,此时正是建奴气势正盛之时,当时,臣就诧异建奴为何大胜而退,此事颇为蹊跷,如今看来塔拜战损应当就是建奴大军撤围的因由,这是建奴所谓的王族战损,事关建奴颜面,不得不回兵报复。”周延儒思虑清晰,倒是将事情原委大致猜出。

    崇祯不断颔首,极为赞许,此事经过周延儒的梳理,条理清晰,只有这种可能最大,自建奴入寇已来几乎没有大捷传来的崇祯愈想愈觉得事情当是如此。

    只是崇祯方才的兴奋已过,又是对一干臣下实在是没有信心,毕竟这帮子臣下虚报战功的事做的多了。

    他即刻下令,让申用懋从兵部派出人员前往涿州检点,此外,让兵部急令行进中的各地援军进入京师,崇祯真是一刻也不想等了,再等下去 ,不知道又有那座城池被陷。(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赵烈很肉疼

    捷报发出后,张可大就没打算继续向京师进军,他晓得兵部内阁包括天子不会这般容易相信他和李恒的奏陈,定会派员点检,老老实实在涿州等候吧。

    如此大功在手,当真是一切我有,张可大再也没有在天津登岸时的焦虑了,如今的功勋足以让他气定神闲。

    左右、左右、左右,破虏军残破的三个步队在休整三天后,每天早晨按惯例出操,路线就是沿着涿州城行进一圈。

    全体军兵全身兵甲齐声呐喊,声震四方,而赵烈和护卫就行进在队伍前方,不象其他军将般骑马统带,整支队伍齐整的开进着,从容不乱。

    张可大站在城头上远远望着在城外行军的破虏军,捻须不语,心中闪出的是戚继光戚爷,赵烈所部带有戚爷的影子,难道登莱当真是如此奇异之地,文事不兴,但是武臣繁盛,前有戚爷,今有赵烈,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大明有幸啊。

    狼烟起,江山北望。。。。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歌声雄浑,气势壮烈,张可大不禁悠然神往,为大明再荐一贤才吧,出于对于登莱局势的失望,张可大已经决定运作回熟识的南京所属任职了,此番凭此泼天大功估计足可运作下来。

    作为大明朝还算是有为的宿将他深知登莱对于大明的紧要,只是他对于军饷拖欠,卫所的糜烂实在是束手无策,任职两年来竭尽所能也未能改变分毫,但是他深信赵烈定会在登莱开创出一番基业。

    赵烈能在一个小小的千户所就能铸成铁军,这般人物定能同戚爷一般扬名天下,自家临走助其一臂之力吧,也算还了赵烈的人情,也是为登莱保留一分原气,再说让都司、卫所这帮混蛋难受自家心里就是畅快。

    接近午时。对于赵烈所部极感兴趣的张可大又溜溜达达的来到破虏军驻地,炊烟袅袅,破虏军所部也在做饭。

    营门口的值守兵丁看到总镇大人驾到,倒也没有惊诧。这位爷已经数次前来了,并且同赵烈商议好,一旦他前来,就让守卫陪同他进入,再行通知赵烈。

    “参见总镇大人。”赵烈上前施礼。

    “免了。”张可大一摆手。带头向营内走去,只见空地上十余个热气腾腾的大锅,里面肉块翻滚,肉香四溢。

    张可大从一旁的伙兵手里拿过马勺,在大锅里翻腾了几下,都是马肉和骨头,肉汤浓郁。

    “赵千户,作为你的属下伙食倒是不错啊。”张可大笑道。

    “呃,这个都是两番作战后剩余的死马肉,丢掉可惜了。如今我部三天两头都是马肉汤,兵丁都是喊着吃腻了。”赵烈回道。

    “哦,”张可大转向伙兵,“怎么,这帮丘八吃肉还吃腻了。”

    “大人有所不知,小子们从固安到今日几乎天天是马肉,想来有些腻烦,赵大人吩咐备些其他肉食,只是建奴方退,城内没有太多肉食。”不过二十来岁的伙兵手足无措的答道。这可是登莱的大帅,他是从没见过这般大官,心下紧张出汗。

    “啧,赵千户。你的部下肉都吃腻了,而登莱战兵每日里就是高粱米饭就咸菜。。。。。。”张可大摇了摇头。

    “大人放心,过会,属下就派人送去几车马肉,也好让我登莱战兵弟兄们打打牙祭。”赵烈笑道,一车马肉他还真没放在心上。涿州一战只是死马就有数百匹。

    “赵千户,带本镇看看你部战马。”张可大道。

    早在天津出发时,赵烈所部骑兵中的一些战马就引起张可大的兴趣,这些马身材高大,腿长腰细,同蒙古马截然不同。一看马速就要比蒙古马快得多,今日看到赵烈所部出操,几个夜不收的高大坐骑又让张可大想起这些马匹。

    “大人请。”赵烈前头引路,带领张可大来到骑总。

    王海州见到总镇大人驾到,急忙同一众兵丁施礼。

    赵烈带领张可大来到一个马厩,只见这里数百匹战马都是同样的高大战马,他们能比蒙古马高出多半尺,筋骨外露,身形矫健,不过性子较为温和,即使是张可大等陌生人接近,只不过是嘶鸣几声,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

    张可大看的是眼睛放光,那个武将不爱好马,一匹好的坐骑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何况在此处看到这么多匹。

    “赵千户,这些马是从何而来。”张可大问道。

    “大人,这些马都是从弗朗机人那里收购来的,乃是其国中有名的战马,每匹战马耗银三百余两银子。”赵烈回道,这些其实都是杂交的石岛马,只是赵烈不能直说,这是我的马场育出的新马,只好如此交待。

    “嘶,”张可大一时肉疼,好家伙,一匹三百余两银子,是蒙古马的六七倍,这几百匹马岂不就是十万余两白银,这赵家怎的如此豪富。“赵烈,你赵家这些马匹兵甲岂不是耗费数十万两白银。”

    “秉大人,正是,”听到赵烈应是。

    张可大一时失神,

    “我赵家根基就在登莱,身为武将手下没有强兵,在战乱时连自保都不得,家中叔父就是战没于辽东,因此家父痛定思痛,耗尽家财,都用在了整训家丁上,才有了如此兵丁,此番属下总算是没有辱没赵家的名望,立下战功,没有辜负老父期许。”

    呃,张可大点点头,赵家好大的魄力,他认为赵家为了这些兵甲马匹可说是竭尽全力了,军将中有十万二十万家财的不多,但肯定是有,尤其是辽镇军将。

    只是能全部用在军兵武备上的恐怕整个大明只有如此一家了吧,就是他自家也有个十余万两银子,不过他可是从未想到用在军兵身上,只是身边亲将亲兵照拂的不错而已。

    赵烈此番功成也是赵家早有筹划,想到这里,张可大心中不禁泛起赵海明的影子,如今看来这才是一个老狐狸,不事声张,不过内有沟壑。

    “啧,赵大人,这战马腿长腰细,筋肉扎实,马速极快吧。”张可大的亲卫头子鲁升问道。

    “这战马两里内疾驰,蒙古马远不是对手,不过如果是每日里行军,每日能比蒙古马少走个数里地,此外与蒙古马比不甚耐寒,再有草料里要有杂豆杂粮,不似蒙古马只有草料即可。”赵烈说的也是实话。

    石岛马要比蒙古马娇贵一些,主要是安达卢西亚战马生长在较为温暖的伊比利亚,不象蒙古生长在严酷的蒙古草原,千年来的磨砺让蒙古马极为皮实。

    “这倒是没有什么,军将的马匹还能少了照料。”鲁升一摇头,这都不算事。

    这般明显的意味赵烈当然晓得,“这马虽说有些娇贵,不过在登莱或是南方倒是无碍,属下愿奉上三十匹战马与总镇大人,也好让总镇大人试骑一下,看看此马的优劣。”

    “哦,赵千户,本镇绝无此意,此马金贵本将可是受用不起啊。”张可大摇头道。

    “总镇不可推辞,此马我赵家也是刚刚引入,总镇身经百战,对于战马必是自有心得,大人试用后,也能知晓此马战阵上的优劣,也好告之属下。”赵烈心道,行了,别弄个三推三就的,麻溜利索点得了。

    “大人,赵千户拳拳此心不可轻忽,还是收下为好。”鲁升早已是垂涎欲滴。

    “如此愧领了,赵千户,下不为例啊。”张可大笑道。

    “多谢大人,仅此一例而已。”赵烈心道,就此一遭了,当下我可是有求与你,下趟哪有如此好事,一想到张可大可是从自家手里收拢了数百建奴首级兵甲还有近千匹战马,赵烈就是一阵肉疼。

    同样肉疼的还有兵部职方司员外郎汤泉和,主事刘彪,接到兵部尚书申用懋前往涿州点检战功的谕令。

    职方司如临大敌,要知晓申尚书可是直言此是万岁爷看重的,介于职方司郎中顾乘鹤不能轻离,这个苦差就落到了员外郎汤泉和,主事刘彪身上。

    两人带领着家丁十余人,京营调来的护兵五十余,从京师出发一路疯狂向南奔行,他们可是晓得离京师愈远愈安全,从京师到涿州一百五十里地,骑马怎么也得两天能到,两人不是没骑过马,不过如此长途确是头一遭。

    只行了半日,两人的大腿内侧就磨破了皮,疼痛难忍,不过两人都是咬牙坚持,开玩笑,这是在荒郊野外,建奴斥候行踪不定,一旦碰上他们可是不晓得身边临时凑合在一起的所谓护卫靠不靠谱,宁可让皮肉遭点罪也要早到涿州,性命要紧。

    汤泉和、刘彪一边向南疾行一边将登莱张可大痛骂不已,娘的,这时候虚报战功,让老子冒险南来,吃尽苦头,哼哼,到时不拿出数万两银子,别怪老子让你到时好看。

    什么,战功为真,真是好笑,就是大明军力最强的辽镇都抵挡不住的建奴能被你个内地军镇大砍大杀,什么杀敌数千,我呸,也就是欺辱万岁和阁臣缺少见识,在我等职方司的行家看来,都是一派胡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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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皆大欢喜

    在死亡的恐惧下,两位兵部大员用了一天半就疾驰到涿州北门,可谓急速,当然代价惨重,两人下马时双腿内侧血迹斑斑不能并拢,走路一瘸一拐。

    来到城下叫门也是惹得一脸的火气,介于建奴对于涿州的恨之入骨,涿州如今还是紧闭城门,城上的兵丁如今大半是登莱卫所兵了,毕竟涿州卫兵丁太少,破虏军残破,总不能由登莱战兵守城吧。

    于是地位最低的登莱卫所兵职掌了三门,只余南门留给涿州卫,登莱军兵对于数十人马规模的队伍充满警惕,只是让他们等着,气的汤泉和跳着脚的骂。

    登莱军兵当然首先通秉的是张可大张总镇,至于李恒和安永德没人认得他们是谁。

    如今万余登莱军已经将涿州彻底变成了登莱军镇,张可大如今是城内的主将。

    张可大当然不能如此行事,他一边出迎一边派人通秉李恒和安永德。

    来到城下看看城外不过数十人,张可大可是没放在眼中,即使是建奴假冒能奈我何,他即刻下令开城,当然他没有傻到去门外迎接,如果真是建奴假冒岂不是自寻死路。他只能在门内等候。

    汤泉和、刘彪可是不管这些,好嘛,让爷在外面等了这么久,还不出城迎候,哼,到时有你好看。

    张可大在城门内相候,见到了满身灰尘的数十兵丁以及汤泉和、刘彪的两张臭脸。

    “两位兵部不顾兵凶战急来此公干,多多辛苦了,本镇在此拜谢。”张可大笑着一拱手。

    虽说张可大是二品总镇,目下二人不过是从五品、六品的官阶,但是却是兵部实权吏员,又是前来检点军功的,张可大当然不能托大。

    “哦,原来是张总镇,下官可是听闻张总镇在涿州大捷啊,可喜可贺啊。”微胖的汤泉和阴阳怪气道。

    “都是托万岁宏福。麾下军将三军用命侥幸得胜,当不得赞。”张可大不为所动,对于这两个货心里的不爽他是心知肚明,此时他却不能示弱。因为此番确是大功,不是冒功,如果示弱好像心中有鬼一般。

    汤泉和、刘彪心里狐疑,不对啊,这张可大怎地如此安稳。要知晓如果是冒功,此时张可大应当是热情似火,亲热招待,怎的如此矜持。

    “既然如此,张总镇能否带领下官前往一观。”汤泉和斜睨道。

    “这如何使得,将近午时,还是先用便饭,再行检点吧。”张可大道。

    “万岁对于涿州大捷可是十分看重,我等岂敢怠慢,还是先行点检为上。”张可大的态度可是惹火了这位爷。在京师里汤泉和也是有头脸的人物,外地军将见面也是向来恭敬有加,这个张可大如此可恶,少吃一顿饭算什么,还是先出口气来的畅快。

    “如此两位请。”张可大言道。

    说了可怜,两人连续赶路,又冷又饿,应当休息一下,不过为了出口气,拼了。

    当他们被带到登莱战兵的营地检点时。他们相视一笑,哼,果不其然啊。

    只见十来个帐篷里摆放着建奴的首级、兵甲、羽箭、马鞍马镫,林林总总。也算是近年来少有的大胜了,只是首级不过区区三百余,啧,这可同奏陈上所讲近两千的斩首相距甚远。

    果然是虚报啊,好啊,好你个张可大。虚报如此之多,还端着架子,这可怪不得我们二人了。两人带领亲卫开始点检,果然,三百五十六级建奴首级,以及三百余披甲,腰刀二百余,长枪一百余,狼牙棒、马刀等等,十余人点检完毕,也用了一个时辰。

    众人点检完毕后发现,这些首级还真都是建奴首级,须发、牙口、筋骨同明人各不相同,一看可知,且有相配的兵甲,可确认确是真奴,不过,首级只有三百五十六级。嗯,这就有纰漏了。

    “张总镇,这里不过三百余级,远远不足啊。”刘彪口气生硬,尼玛,强忍饥寒闻着臭气挨个点检,就是为了当下啊,哼哼,就这点缴获,别怪我发飙啊。

    “两位上差勿急,本镇各个属下还有建奴首级未曾点检,这是他们这些卫所的军功,本镇当然不能埋没,当然,两位上差奔波劳苦还是先行用饭为好。”张可大笑眯眯道。

    “不用了,还是先办公事为好。”汤泉和咬牙道,他不信张可大部下的首级还能有战兵的多。

    两人又跟随来到各个卫所兵驻地,一直到天黑下来,才将缴获点清,倒不是数量庞大,而是家数较多,颇为繁琐,就是这般也不过又点检出三百余建奴首级和兵甲,此时,一众人等都是又累又饿,汤泉和、刘彪心里火大,就待见到张可大发作。

    “两位大人,今日已是日落时分,明日且到最后一处检点,本镇已经备好酒宴为两位大人借风。”张可大当先说道。

    两人正要发作,听闻一愣,“呃,张总镇,怎的还有建奴首级。”汤泉和瞠目道,娘的,还有没有完了。

    “正是,明日还有两处,有涿州卫缴获,最后一处是登莱军一处军兵所在,他们击杀的建奴最多,足有近千的建奴还有北虏、汉军,先去用饭,明日自知。”张可大想让道。

    我了去,还有,两人如泄气的皮球般萎了,如今日所见,可能不是虚言,那么登莱镇就是立了大功了,根本就没有虚报。自家忍饥挨饿到底是为了啥呢。

    看到两人的模样,张可大头一遭这般畅快。

    两人在宴席上见到了知府李恒,卫指挥使安永德,汤泉和、刘彪与两人先后见礼。

    又累又饿的两人在宴席上甩开帮子大造,吃相之凶恶令人咋舌,全不见京官的风度,让李恒心里好一顿腹诽,这也是朝廷上差,全然没有脸面,丢人啊。

    酒足饭饱,两人就开始迷瞪起来,急忙被带到管驿休憩,一觉到第二日辰时中,真是累坏了,起床后,双腿疼痛,腰背酸麻,真是遭大罪了。

    两人给双腿上了药,洗漱完毕,张可大的亲卫带领他们来到涿州卫地界开始点检,只是一百五十余首级兵甲,很快就是完毕。

    最后他们来到破虏军的营地,赵烈早就在营门等候。

    “见过两位上差。”赵烈实属周全。

    两人回礼后,好好端详了一下赵烈,难道这就是此地主将,这年纪也太轻了吧。

    赵烈将两人带入营地,来到那个阴暗难闻的库房内,如今经过一再发卖,已经没有占用两个库房那么夸张了,不过,堆满一个库房还是绰绰有余。

    汤泉和、刘彪目瞪口呆的看着堆得满满登登的库房,昨日检点的都是星散的缴获,今日他们可是开了眼了,首级、各式兵甲、马鞍马鞭林林总总堆积如山。

    当他们点检到塔拜的尸身和旗帜时,更是惊叹,这是对建奴开战以来最大的胜仗了,没有之一,虽说建奴首级只有九百八十七,还有数百北虏和汉军的首级相应的兵甲。

    不过塔拜的尸身和几个牛录额真的首级就是大胜的因由,这可是老猪皮的亲子啊,还从未有过建奴所谓的王族被杀。就凭这一点就可算是最大的胜仗了。

    赵烈看到一众人等惊诧,也是不禁得意,他暗中奉上两张银票每张五千两,都是可以在京师提取的,这都是常例了,即使你立下军功,也不希望有人下绊子不是。

    汤泉和、刘彪偷眼一看登时眉开眼笑,心道还是这个千户知趣,这趟总算没有平白经历风险,值了,以往最多不过是收过三千两银子,还是为了几十级的虚报,如今可是实打实的军功,这个千户还递上五千两,嗯,这个小赵千户真是会来事。

    至于为何一个小小千户能斩杀如此众多的建奴已经被他们自动忽略了,如果有人嫉妒自己上阵斩杀嘛。

    当然,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也知晓赵烈所求。

    “赵千户放心,涿州大捷乃是万岁最为看重的,特命我等前来点检,本官定会如实禀报,赵千户此番可算是简在帝心了,赵千户就等着朝廷的褒奖吧。”汤泉和笑道。

    “如此,多谢二位大人,今晚,下官摆下酒宴还请两位赏光前往。”赵烈笑道。

    晚上,赵烈在涿州最大的酒楼设宴款待汤泉和、刘彪,又请来了张可大的亲将鲁升作陪,在席上,鲁升代表张总镇奉上三千两银子,于是宾主尽欢,汤泉和、刘彪心道,这位张总镇也不是顽固不宁嘛。

    第二日,汤泉和、刘彪起身出发返回京师,张可大又派出百名战兵护送两人,双方可谓尽释前嫌。

    既然兵部点检完毕,张可大就决定出发进京了,探马已经探明通州以南以西已经没有大队建奴了,登莱镇数天可抵京师,不能不去了,天子通过兵部已是严厉申斥各路援军,严令即刻入京,不得观望推委。张可大只能从命。

    临行,赵烈却是来报,尽言麾下残破,请求在涿州休整而后返回登莱。

    张可大也是知晓赵烈所部伤亡近半,确是无力再战,点头允了,再者说,此番大功足以,过犹不及了,赵烈就是再斩获些首级对于一个小小的千户也没有大用。

    一日后,张可大统领登莱镇近八千兵丁向京师开进,此番登莱镇上下士气高昂,未到京师而战功在手了嘛,上下军将都无后顾之忧了,西劳、陆若汉为首的弗朗机炮队也随军前往,运送大炮入京。

    安永德、赵烈前往送行,弗朗西斯科则是留在涿州以待回返天津,他此行就是接济炮队,如今目的达到,他就要折返天津乘船返回澳门了。赵烈派遣杜立率领两百名破虏军兵丁押运缴获随军入京。(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柳川建言

    赵烈的征战结束了,京畿的战斗还在进行,建奴大军在攻下永平后,又先后攻下迁安、滦州,皇太极招抚当地官员、生员,好言慰藉,只是在昌黎城下遇阻,知县左应选组织青壮拼死抵抗,与来攻的代善所部七千余人展开激战。

    由于准备充足,众志成城,建奴猛攻数日不能攻下,代善派出永平、滦州降官相劝,被左应选骂退,小小昌黎竟然比遵化、三屯营等坚城还要棘手,代善晓得如果不付出大的伤亡不能攻下此城,为了保全实力,他只好退兵而去。

    建奴兵锋直指山海关,双方在山海关以西抚宁县城展开攻守,守军激烈抵抗,建奴受创颇重,抚宁得保。其时,建奴骑队四处游击,先后在通州、三河等处焚毁漕运船只千余,辎重无算。

    同时,介于建奴折损颇重,皇太极发令调集朵颜、喀喇沁各部近万蒙古兵丁入援,加上永平、滦州等处投降的数千汉军,建奴威势复振。

    其时,各地援军纷至,然畏敌怯懦,不敢接战,崇祯帝大怒,赐总理总兵马世龙、监军吴阿衡天子剑,先斩后奏,节制各地援军。

    此时,登莱军八千兵丁全部抵达京师,兵部点检登莱镇属实。

    崇祯帝大喜,即刻召见总兵张可大,温言嘉勉,同时下旨褒奖,命其统领登莱镇驻守京师,护卫天子,同时将建奴首级、兵甲在京中竖起京观提振军心士气,其他外地援军尽皆听命于马世龙,即刻开赴蓟镇。

    久在辽镇的马世龙心知各地援兵稂莠不齐,久疏战阵,尤其是河南、福建、浙江、江西各处援军更是兵甲不全,都是为了凑数来的,根本不能即刻上阵杀敌,因此,此时只能避敌决战。

    马世龙与大同总兵满桂、宣府总兵尤世禄、延绥总兵吴自勉、保定总兵曹鸣雷等人商议后,派总兵杨肇基复返三屯营、骁将游击曹文诏往玉田、副将金国奇等赴开平守卫迟滞建奴。其余各军同赴蓟州整训。

    期间,建奴大军复攻三屯营、玉田、开平等处,杨肇基等率军拼死抵抗,死战保全。

    二月末。皇太极统领女真主力返回辽东,却是留下了二贝勒阿敏统领镶蓝旗留守永平、滦州等四城,说辞是欲将这块飞地当作大金在大明的根基来经营,是大金留在大明腹地的一根刺,可说是极为紧要。

    既然如此看重此地。留下能征惯战的二贝勒阿敏镇守那是对二贝勒的看重,不过,皇太极的命令可是必得守住这四城。

    阿敏心知肚明,什么经营四城,不过是难为他的手段罢了,既然如此重地,只留下镶蓝旗三千兵马以及投降汉军两千余人,内附蒙古兵一千人留守,这就是至关紧要的必守之地,真是天大的笑话。

    只是。此番破关伐明,各部包括包衣都是收获极丰,毕竟是大明京畿富庶之地,因此,当初皇太极坚持伐明的强硬主张如今看起来当真英明,他的威望因此大涨。

    又因为阿敏向来跋扈,不容于人,此番皇太极颇为荒谬的命令除了莽古尔泰提出异议外,其他人都是不置一词,甚至还有被阿敏得罪过的贝勒贝子私下里弹冠相庆。阿敏相当的孤立。

    于是,阿敏只能领命留守,不过,他还真的不太在意。

    数月来大明腹地的官兵的战力羸弱。远远不及辽镇明军,如今辽镇明军同明庭裂痕已现,而登莱一部确是在涿州不动,其他明军还真不放在二贝勒的心里。

    他打定主意要孤身对敌,定要让皇太极看看,他阿敏就是孤军留明也不是糟烂的大明可以对付的。他皇太极打错了算盘。

    但是,大金的二大贝勒可是小看了明军,两军正面对决也许明军不敌,痛打落水狗可是明军最为擅长的,此番皇太极出关,不过留下数千兵马留守四城。

    当明军探明敌情后,马世龙就不用象前些时日般踢着这般军将的屁股让他们上阵了,如今这般杀才象打了鸡血般请战。马世龙借此整肃各路援军,向东开进。

    三月初,在大学士蓟辽总督孙承宗的催促下,辽镇军兵三万余人在总兵祖大寿、副将何可纲的统领下西进,从山海关入援。

    其他各路援军听闻军心大振,大明边军实力最强的老大来了嘛,只剩数千人的建奴还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二大贝勒悲剧了,当阿敏知晓辽镇入援后,他明白此战必败,但是他能怎么办,阿敏即使再是胆大妄为,也不敢不战而逃,他明白皇太极正好可借此良机收他兵权。于是,二大贝勒只能坐困愁城。

    大明腹地烽烟四起,东方帝国陷入内忧外患,同样是东方一员的日本也不平静。

    德川幕府上下并非无能之辈,对于日本如今诡异的局势心知肚明,也明白最大的隐患就是外部的济州明人。

    在江户城内丸的天守阁内,德川家光安然正坐,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坐于下手,此人虽是上了年纪,头发有些稀疏,不过腰身挺直,目光锐利,精神矍铄。

    “柳川大目付,一岐岛海战后,本将军深感各地大名蠢蠢欲动,我德川幕府对于各地大名的掌控还须加强,这也是本将军任命你等大名目付因由,”德川家光看看坐于下首他的兵法师范柳川宗矩,“大目付何以教我。”

    德川家光虽说不是一个合格的武将,不过向来敏感的家光却是灵敏的感到了各地的异动,将本来两年后才任命的监视各地大名的大名目付提前成立,作为他的爪牙监视日本各地。

    “老臣不敢,”柳川宗矩鞠躬回道,“几日来,老臣左思右想,想到了几个法子,其一,对于大名属下有野心的部属分化,让其内部不稳,其二,从臣的众多徒弟中派出各藩任其兵法师范。加强监控各地大名,其三,严控各地大名军伍的数量,不得加强武备。”

    德川家光颔首点赞。世人只知柳川宗矩是个剑道高手,不知柳川宗矩真正的致命武器是他的头脑,他的谋略更胜其手中的太刀,这也是数年来家光亲身体会到的,许多国内事宜。家光都是请教柳川宗矩,因此,柳川宗矩可以说是德川家光的重要幕僚,深得他的信任。

    对于柳川所言派出兵法师范他是深为赞同,不但可加强对于各地大名的监控,同时,也让幕府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大名处派驻人员。

    “将军阁下,只是这般所为只是我国内对策,最紧要的是击败济州明人,没有了这个强敌在外窥伺。国内局势自然安慰下来,当下的各处大名根本没有实力同我幕府抗衡。”

    柳川宗矩老谋深算,他一眼就看出没有外患,幕府几乎没有内忧。

    “大目付可知,两年来,幕府已经花费了二十余万银小判,不过是建造了二十余艘不大的南蛮战舰,同时整训出五千余人的水军,此外还有不足十艘的战舰正在建造。耗费甚巨。”

    德川家光摇了摇头,他是深感肉疼。即使是作为日本的掌控者,他也对于水军的耗银速度极为惊诧,何况如今的战舰数量还不及济州明人的舰只数目。

    “将军阁下,不知我幕府财力能够建造多少南蛮战舰。”柳川宗矩问道。

    “不过是数十艘而已。每艘战舰要配上南蛮巨炮,这些巨炮的造价已是超过了战舰本身。”德川家光无奈叹道。

    日本铁炮口径过小,射程不足,威力远远不够,只能从尼德兰人处购进,尼德兰人趁机狮子大开口。狠狠的宰了幕府一刀,这让家光心疼不已。

    此外,水军补充的数千兵丁的饷银,增加的数万工匠都是吞金巨兽,德川明白这般战舰只能不足百艘,否则幕府就得破产,他如今是暂停了江户城、日光东照宫的建造,全力打造舰队,不过仍是捉襟见肘。

    “阁下,臣苦思良久,以我日本一家之力建造舰队迎敌太过吃力,因此,我方可联络纵横,让明人四处陷敌。”柳川宗矩深鞠一躬。

    “哦,大目付尽快讲来。”德川家光眼中一亮。

    “将军,济州明人占据济州,这是朝鲜君臣不能容忍的。这就是我军一处助力。”柳川宗矩言道。

    德川家光微微失望,“可惜朝鲜军兵羸弱,不堪一战。”他对于朝鲜军兵真是不屑一顾。

    “将军难道忘了朝鲜向来奉大明为主,朝鲜君臣向大明求援,大明不能不理,此外,济州明人不遵大明号令,形同叛逆,大明怎能不加惩处。”

    “可惜,大明与丰臣秀吉朝鲜一战耗尽财力,此时又陷于同北方蛮族的交战恐没有余力相助朝鲜。”家光甚为可惜。

    “如我幕府出些许银两,朝鲜也出些饷银,让大明助战呢,须知,大明陷于苦战,不过其庞大水师几乎没有损伤,有了饷银,大明想来定会让其水师出战,只要出战折损济州水师就是我幕府的胜利。”柳川微笑答道。

    德川家光听闻大喜,此事可行,当然一切都要朝鲜勾连,日本、朝鲜不过是出些钱粮,坐看明人相残,何乐而不为。

    “大目付所言甚善。”家光一合折扇赞道。

    “此外,尼德兰人不过是觊觎我国商路,就以此诱其袭扰济州明人,尼德兰人定然不会拒绝,如此,济州明人必定四面楚歌,待明人实力受损,而我军整肃完毕,再行决战,大胜可期。”柳川宗矩言罢。

    啪,家光用折扇击掌,他是不禁慨叹柳川宗矩不亏是足智多谋,此计大善。(未完待续。)

    ps: 有读者说女主是外国人,写的时候真是没太当回事,剃发胡服都忍耐下来了,这好像不算什么吧,再有,这个桥段并没有结束,后面的剧情还有交代,还请多些耐心,此外,可以说这里不合理,但是不用语言过激,这样很没有涵养,只能让自己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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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北华整军

    北华的夏天还是很凉爽的,尤其是早晚的时候,不过午时的温度可是不低,近四十名青壮整齐的站立在烈日下,汗水不断的从他们脸上淌下,身上的衣物大半湿透。

    方顺站在一旁,看着自家的两个儿子黑红的面孔,满身的汗水,心疼不已。

    两个精壮的破虏军士兵身穿黑色的破虏军战袍,也是汗出如浆,他们手拿军棍,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这些青壮。

    啪的一声,“站直了。”一个微微歪斜的二十来岁的青年被打了一棍。

    方顺脸上抽搐了一下,方才方高山许是站累了,站立的姿势有点松,也是挨了一棍,看的方顺直肉疼。

    北华难民大半安置完毕,基本可以做到安居乐业,赵烈下令北华在济州之后,开始施行兵役制,年纪在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的青壮男子都要服兵役。

    也就是说加入破虏军或是后备兵役,如果不加入兵役,则被剥夺田亩送出北华。

    为了配合兵役制,万基下令将各个告示贴满了四百余个村屯,详细告之,破虏军兵丁每月可以有一个银元的饷银,如果出战还有奖赏,受伤致残或是阵亡还有二百到三百济州银元的抚恤银,此外后备役人员每年冬天、夏天农闲时各整训两个月,每月发放一个银元。

    同时,告之众人,倭国对北华虎视眈眈,一心想夺取北华,如果倭国得逞,他们将失去田亩家产,成为倭国的奴隶,加入军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自家的田亩生计。

    方顺对于兵役制没有什么反感,领着赵大人的田亩,吃着赵大人的粮,不奋起保卫北华和赵大人,那还算是人吗。

    心意如此。不过,不意味着方顺没有自家的算盘,方远山和方高山都是入选青壮,虽说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方顺还是希望,如果是征召,最好是方高山前去,方远山稳重。方顺还是希望他能留下帮着他持家。

    可惜,这点他说了不算,今晚就要在打谷场抽签决定十名前往破虏军服役的人员,在方顺的心里最好两个儿子都别去。

    本来此时是北华征召各地青壮建设华都的日子,由于兵役制的施行,只能是三十岁以上的男子前往,而方顺作为村长则是必得留下来,陪同破虏军军兵整训青壮,因此有几家前往华都的青壮家人托他照料自家儿子,方顺也得看护着。

    “向前走。左右,左右。。。。。。”粗壮一些的霍什长喊道。

    整个队伍向前整齐的前行,都是遵照左右的行止前进。

    方顺点点头,经过一个月的整训,总算队伍成了模样,刚开始的时候,许多青壮连左右都是不分,为此挨了不少的军棍,这两个破虏军军兵背地里不知道挨了多少骂,都是骂他们心太狠。动辄棍棒相加。 不过,经过这月来整训,青壮们顺过架来后,就很少为此挨打了。

    方远山走在队伍中可是松了口气。总算是走起来了,他是宁可走动起来,也不愿意在原地站队,太特么折磨人了。

    经过一天的整训,傍晚申时末,所有的青壮都返家了。不过,青壮的家人都留了下来,他们将共同参与抽签决定谁家的孩子前往服役。

    方顺气不顺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自家已经打好地基的新建家宅时,他没有了以往的好心情,因为他抽中了下下签,方远山被抽中了。

    他宁可是方高山去,他可是知道二儿子可是个不安分的,不甘心留在这小村里,总想着出外闯荡,而大儿子稳重多了,为什么偏偏是大儿子被抽中了呢,为此他愤愤不平,埋怨起霍什长抽签的那个臭手。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于哲没有抽中,毕竟老于头不在家,他家里只有于哲成丁了,小儿子还没成丁,于哲留下来对于家是个大好事。

    当方顺说出大儿子被抽中时,方吴氏登时也泄了气,方高山直嚷着不公平,一心想出去闯荡的他很是失望,不过,让方顺诧异的是方远山确是很高兴。

    “老大,你高兴个啥,这军兵多苦,这一月你也晓得了,入军后还得与倭奴、建奴交战,这可不是个好差事。”方顺诧异道。

    “爹,俺同霍什长早就问过了,军中军兵若是作战勇敢可升到什长、百总、千总,霍什长每月就是两个银元,百总是是十个银元,千总那是百个银元。”方高山眼中放光。

    方顺听的目瞪口呆,娘啊,这饷银这般多啊,方高山听的这个羡慕嫉妒恨,方明山也是听的聚精会神,他也十三了对于破虏军很是向往,只有方明娟陪着母亲掉泪。

    “爹,比起过去挨饿的日子,这些苦算不得什么,俺早就想出去闯荡一番,家里不过是五十亩地,等二弟、三弟长大了,这些地定是不够,还不如出去当兵吃粮。”方远山别看平时不爱吱声,心中却是有数。

    方顺一听也是,等三个孩子都大了,五十亩地三兄弟均分真不够做什么的,还不如让孩子闯一闯。说不定能闯出一个好出路。

    只有方高山还是梗着脖子不服,大哥一去四年,意味着四年里他还真不能出门,毕竟家里此时只有老爹和他是耕种的主力了。

    “二弟,俺听霍什长说,破虏军外面敌手众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继续征召,你且等着吧。”方远山安慰了一下弟弟。

    方高山听到此处,心中一动,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他爹,秋上建好房子,小燕就要过门了,远山这一走,老刘家说不定得悔婚。”方吴氏担心起大儿子的婚事。

    如今北华女子稀少金贵,如果不是方顺下手早,早就奉上了三十两的聘礼,定了亲,如今聘礼最少都是五十两银元,老刘头一直喊着亏了,今日有了这个借口,说不定当真悔婚。

    “他敢,万大人发下的告示言明,已经订婚给军兵的女子谁都不能悔婚,否则就罚百个银元,哼哼,他老刘头也敢。”对于贪婪的老刘,方顺可是极为的看不上,不过小燕可是个本分孩子,这可是方顺亲自打听选中的。

    “这就好,这就好,”方吴氏总算放下心来,“不过,远山当差,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这不算个事,听说他们两年可以返家一次,到时办就是了,就是四年老刘也得等着。”方顺眼睛一横,全然不把老刘放在心里,有了万大人撑腰,他老刘那个鼠胆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他爹,村里好几个的后生的父母都找俺问咱家的明娟,毕竟明娟也十三了,一两年也该出嫁了。”方吴氏从方远山的婚事又瞬移到女儿的婚事。

    “不忙,前些日子,万大人发下文书,以后男女只有十六岁才能结亲,慢慢找个好后生就是了。”方顺其实心中属意的是于哲,很是老实听话,想来不能慢待了明娟,老于头两口子已经几次试探了,不过当真是不急,再好好看看。

    同方远山一样好心情的是赵广,他也幸运的被抽中服役破虏军了,尽管去年因为他要当兵吃粮,他母亲要死要活的,让他没能如愿,此番老妈可是实在没法拦阻了,一旦被抽中,要不丢弃田亩离开北华,要么只能进入破虏军服役四年。

    当赵利民回家后将赵广被选中的消息一说,赵广立时兴奋的跳了起来,而老妈登时泣不成声,都说小儿子是心头肉,在赵家听话勤奋能干的赵广才是父母的心头肉。

    一听到赵广要去当兵,登时老妈泪如雨下,赵家的气氛立时凄惨起来。

    “行了,收声吧,”赵利民到门口四下看看,回道屋里,“儿子被选中当兵吃粮,你在这大哭,让别人听到了,说不定传出去什么不好听的,这可是赵大人万大人的命令,你这是自找祸事呢,想让咱们全家被赶出北华嘛。”

    婆娘立时收了声,只是不断的落泪。

    “行了,俺都打听清楚了,广儿此去,每月一个银元的饷银,能够出征还有奖赏,如是升到什长,百总每月最少四个银元的饷银,也不全是坏处,说不定广儿将来能有个大出息。”呵斥完了,赵利民安慰了一下婆娘。

    “当真。”婆娘不信道。

    “万大人的告示上都言明了,什么时候赵大人、万大人的话有假过。”赵利民一瞪眼,这个婆娘连赵大人万大人的话也敢不信,真是混了头。

    “信,俺全信。”婆娘一缩脖子,也晓得自家有点掰不开,赵大人是谁,整个北华的人在有自家田亩之前吃的用的穿的都是赵大人的,赵大人在北华百姓心中可比万家生佛,怎么敢乱猜疑。

    “俺爹说的都是真的,告示俺看了三遍,都背下来了,还有两年可以返家一次,此外,如有婚约的,谁都不许退婚,违者严惩。”赵广的字可是习得不错,告示上的字大致认得。

    老妈听闻心中总是安稳一些,总算饷银丰厚,总比皮岛时饿着肚子搏命强的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得偿所愿

    万基、顾五岳、白士第是头一遭在华都新建的政务厅会商,大家心情都是不错,眼看着北华从无到有,欣欣向荣起来,作为北华事物的几位执行者当然心情愉悦。

    “万大执政,华都建的很快嘛,如今可算是初具模样了嘛。”白士第笑道。

    “两位喝茶,”万基可是晓得白士第可是个人来疯,不搭理他还好,一旦搭上了废话没完,难怪赵大人给他起了个外号碎嘴子,干脆不予理会。

    “老万啊,啧,这政务厅可是真够大的,看看你这官厅、公事房,方茂港那里真是比不了啊。也就是方茂新建的银行总部能同你这一比。”顾五岳也是笑道,他也是真的羡慕嫉妒恨,看看华都政务厅的规模,方茂的一切真是比不了。

    “我说两位,别乱惦记,这可是赵大人交代的,作为北华政务厅一次建造到位,免的到时再行扩建,你们两个心中不忿去找赵大人喊冤去。”万基不为所动,赵烈赵大人可是亲自交代了华都的一切。

    “好了,两位,今日好不容易会商一番,言归正传。”万基正容道。

    顾五岳、白士第也是面容一整,今日要商议的事情确实不少。

    “白总办,讲讲吧,银行开业以来情形。”万基道。

    “万大人,劝业银行自营业以来,共计收取存银合计三十一万八千余两银子,将其转换银元流通,仅此一项,就收入二百六十七万银元,此外还有二十余万的金元,数百万枚的铜元,可谓是一本万利,此外还放贷了二十余万银元,仅凭这些钱息就能回返银行运作的花费。”白士第笑着言道。

    “还是大人英明啊,啧。只是这个银行开业以来,就是为大人创收二百余万银元,想来济州也得有一百余万银元入账。啧,几年的开销都有了。”顾五岳不禁惊叹。几年前紧衣缩食的日子总算熬过去了。如今这般人等后世经济用词张口就来,都是让赵烈拐带的。

    “应当说是夫人英明,大人不是说了嘛,夫人想到了发行金银币的法子。”白士第言道,“为此。我劝业银行准备发行夫人纪念币一套。。。。”

    “咳咳,”万基这个腻歪,白士第这张破嘴,什么时候都得注意被他带偏,不过,逢迎功夫也是精深,这不夫人纪念币都出来了。

    “大人**人的事不是我等妄议的。还是说我们的。劝业银行运行几月来还有哪些不周的事宜。”

    “别的倒没什么,虽说辽民存钱的户数还是不足半,还是有不少百姓心存疑虑,不过。就如同大人所言,慢慢他们就晓得银行的好处,既能生钱还能放贷,利钱还低,上哪找这好事去。只是,银行如今只在方茂和华都设立分行,百姓办事极为不利,如今还须尽快办点。”白士第如今对于银行事宜可是捻熟多了,都在他脑袋里装着呢。

    “这个不急,大人批复刚到。允许我等在北华筹划设立各县。到时各县确立,银行随着入县就是。”万基言道。

    “哦,这可是好消息,北华毕竟太大了。只有中部西部两个政务处远远不足啊,这两年来也即是勉力维持。一旦三年免税期一过,开始收缴赋税,这可是数百村屯,不设县治无从点检。此外,兵役、刑狱等事宜也须县府会办。”顾五岳言道。

    万基点点头。三年免税期一到,虽说只是中西部先到期限,那也是数百万石的粮食的往来,没有县治只是靠政务厅的可怜人手那是远远不足的了。

    “只是如此一来,北华岛的人手远远不足啊。”经过银行的筹建运行,白士第对于没有得力人手的帮衬可是记忆犹新,他可算是一边摸索一边整训,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撑过来捋顺的。

    “无妨,如今石岛孤儿院十六岁的以上的孤儿出了二百余人,我同大人要了百余人,要晓得,他们都是大人夫人请人好生教习出来的,算学、格物俱精,定会助力我等,此外,还可在北华招募一些,如大人所言考量他们的实务为上,八股文章全然废止。”万基言道。

    他从赵烈那里要人也不容易,这些孤儿可说是夫人一手安抚养大,对夫人忠心耿耿,且术有专攻,原说就在石岛和济州安置,夫人不忍让他们离开太远,这可是万基好不容易求来的。

    顾五岳、白士第两人点头称是,孤儿院第一批放出来的几十人员如今在济州都是精明能干之辈,精于数算,实务,很得马涛等人欢心,也为孤儿院打开了好大的名头。

    “此外,大人命我等为进军十胜、道南,备下腹案,同时要将将士的勋田留好,一定要十胜和道南最好的田亩。”万基一一道来。

    顾五岳、白士第对视一眼,好嘛,银行、置县、勋田、一统北华等等,这般事宜没有五七六天是商议不完的。看来得在华都多留几天了。

    直到六天后,顾五岳才开始北返,而白士第因为银行事宜还得滞留两天,顾五岳可是等不及了,方茂港还有大堆的庶务等着他呢,当然他随身带回了他们三人对于北华诸事的筹划以及现状的文书,要从方茂港用飞剪船飞报大人。

    回到方茂港的第二日晚上,王铮、罗山、罗东求见,如今三人可是顾五岳的左右手,分管着码头、仓储等事务,只有罗东还留在他的身边。

    “拜见大人。”三人进入室内后向顾五岳深施一礼。

    “免了,说说,你们一同前来所谓何事。”顾五岳道。

    “大人,”王铮看看顾五岳,心虚的低下头,“大人,我等三人想入破虏军上阵杀奴。”

    “嗯,”顾五岳吃惊的看向三人,这三个小子都是低下头,不敢看顾五岳。“说吧,为何要投军。”

    “大人,”王铮一咬牙,抬起头看着顾五岳,“大人,小的如今还是时常梦见我弟弟死时的情景,血海深仇一刻不能或忘。”

    说到此处,王铮眼睛通红,刻骨的恨意显露无疑。

    “你们兄弟呢。”顾五岳转向罗山罗东兄弟,询问道。

    “大人,我等也是如此,父母家仇深如海,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罗山罗东齐声答道。

    顾五岳沉默不语。

    “大人,我等一直就想要投军亲手报仇。只是,大人要么身在险境,我等尽心随扈大人,要么大人就是在北华庶务繁巨,我等实在不忍心离去,只是近日破虏军征召甚急,我等深恐失去投军的机会,望大人成全。”王铮即刻跪下叩头。罗家兄弟也是跪下叩首。

    “起来,我北华早已废黜跪礼。”顾五岳不怒而威。

    三人急忙起身,忐忑的望向顾五岳。

    “这就是你们让滕海腾河兄弟前来你等身边的因由。”顾五岳无喜无悲的问道。

    数月前,王铮、罗山禀报顾五岳,望将刚刚从石岛学堂结业的滕海腾河带在身边,说是多多学些庶务,好为大人效力。

    顾五岳允了,两兄弟在石岛学了不少格物学识,也在石岛政务厅行走过,倒也值当,全了他们兄弟情谊。

    没想到,是在王铮等人给他打埋伏。

    “大人如今庶务繁巨,我等此时离开,着实汗颜,只望滕海腾河为我等在大人身边行走,尽力为大人当差。”罗山垂首言道。

    顾五岳起身开始踱步,这几个小子是他从铁山救出,看着他们逐渐成长,他也是深知同建奴交战的血腥残酷,从心里讲,着实不想让他们踏入战场。

    不过,就像大人所言,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定数,这几人都是身怀血海深仇,勉强阻止他们,只会让其郁闷而心生嫌隙,反而不美,顾五岳思量片刻。

    “好吧,我准了,不过,罗山得留下。”

    罗山一呆。

    “你等上阵杀敌,滕海腾河还是太过年幼,不过是刚刚成丁,你们作为大哥的不能都上战阵,罗山须得留下照料滕海腾河、罗昌、罗娟。”顾五岳乾纲独断。

    罗山还带再言,顾五岳怒视了他一眼,罗山无奈点头。

    王铮、罗山回到家中,一入家门,滕海、腾河、罗昌、罗娟就围拢过来,尤其是最小的罗娟蹦蹦跳跳的上来抱住王铮,很是欢喜。

    “小娟,今日学堂上是否玩的开心。”王铮看到罗娟仿佛看到妹妹王惠小时候的样子,因此,他向来宠爱罗娟,罗娟也粘他紧。

    “玩的很高兴,我还赢了三个布口袋。”罗娟笑着回道。

    “哦,小娟真厉害。”王铮一挑大拇指,以示表扬,如今这动作是风靡济州、北华,人人知晓。

    罗娟骄傲的扬扬小脑袋。

    几兄弟看到罗娟娇憨的模样都是大笑起来。

    王铮拍拍罗娟的脑袋,“好,一会大哥给你买点糖果去。”

    罗娟立时眉开眼笑。

    “大哥,你太宠着她了。”罗山无奈道。

    “唉,罗娟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们奔波流离,又没有父母宠着,咱们不宠着她谁宠着她。”王铮不以为意。

    罗山无奈摇头,王铮对于罗娟那是宠到极点,在他这个亲大哥来看也是太过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听闻旧人信

    来来,滕海腾河,罗昌你们随我来。”王铮道。

    罗山知晓王铮这是为了告诉他们同即将出征的消息,他就带着罗娟出门买糖去了,罗娟还不能全然晓得这里的利害,还是过后再说。

    “滕海腾河罗昌,大哥、三哥马上就要投军,你们二哥会留下照料你们。”王铮看着几个经历风雨情同兄弟的小伙子。

    三人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这个消息还是有点惊着他们了。

    “大哥,怎的突然就要投军。”滕海如今也是成人了,身材粗壮,面目黝黑。

    “大哥我早先就想入军亲手为家人报仇,不过当年你们太小,大人身边也要有人帮衬。这才拖延下来。如今你们都大了,大人也安顿下来,身边也多了不少的帮手,大哥等不下去了,这才禀明大人,大人也允了。”王铮细细道来,眼前这几个就是自家的亲兄弟,只是年纪尚轻,不摆明了,别闹出乱子来。

    “好,杀建奴多痛快,俺也想去,大哥,到时别把建奴都杀了,给俺留几个,过两年俺也去。”身材高瘦的罗昌最是好斗,也最是没心没肺。

    “行了,到时再说,我不在,难民都要听二哥的话,照顾好妹妹,把这个家看护好了。”王铮吩咐道。

    几个弟弟点头称是。

    晚上,家里的伙食可算丰盛,猪肉炖粉条、扒了一只鸡、煎刀鱼、两个拌菜,肉多量大,罗山这是为了让王铮、罗东前往军营前多补一补,虽说军营里的伙食不错,不过毕竟同家里比不了。这也是罗山当下唯一能做的。

    晚饭后,王铮、罗山、罗东都聚集在王铮的房内,王铮这是看到罗山还是闷闷不乐,特意将罗氏兄弟叫来交代一番。

    “罗山,此番大人不让你投军,就是留下你照顾家小。这家里还有三个小子和一个丫头,我们都走了不合适。”王铮看看闷头不乐的罗山,“说句不吉利的话,一旦我等有个闪失。家里不是还有你坐镇,我等心里也踏实。”

    “大哥,这些我都晓得,就是不能亲手杀敌总是不太痛快。”罗山不是不明白,只是有点郁闷。

    “好了。大哥,你放心,我等一定多杀建奴,连你和弟弟们的份也带上。”罗东笑着安慰罗山道。

    “去去去,小心点,战阵不同以往,你以为是打群架吗,这是刀刀见血的搏命,别大咧咧的。”罗山没好气的呵斥了他一下。

    罗东笑嘻嘻的不以为意。

    两日后的辰时初,罗山领着滕海、腾河、罗昌、罗娟在家门口送别王铮、罗东。罗娟也晓得两位哥哥要离开出远门了,不断的抹着眼泪,王铮和罗东好一通安慰,才让罗娟收了泪水。

    王铮转身看看身后的宅院,这是哥几个用五十两银子盖起的三进的宅院,就是为了给大家伙一个宽敞舒适的家,朱红的大门前站立的大大小小人儿各怀心事的望着两位哥哥,王铮无限眷恋的望了最后一眼这个温暖的家,他带着罗东头也不回的离去。

    两天后的方茂港军营内的校场上从北华各地赶来的青壮们聚集在一起,排成一路纵队等待着破虏军的体检。只有检查合格了才能正式入军。

    破虏军的二十余名医士以及从方茂港、华都医馆里抽调来的十余名医士忙碌不堪,人数众多啊,这里有四千余名的青壮等待检查,每人分配百人。这个量可是太大了。

    赵广看着四周如松站立警卫的破虏军军兵,心里这个乐呵,不容易啊,终于能入了军营,得偿所愿了。

    赵广在这里傻乐,方远山则是有点紧张的看着医师们忙活着。心里想着千万别检查不合格。

    王铮、罗东则是悠哉悠哉的四下踅摸,他们没有见到什么熟人,因为他们的老部下如今都是在军情司的干活,军营里没有什么人脉,不过,不影响他们悠闲的看景。

    看着四下紧张的新丁们各种不自然,两人不时对上眼神会心一笑,他们如今是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开玩笑,在铁山等地什么没经历过,眼前的一切也算个事。

    整整一天多,四千余新丁才体检完毕。除了十余人因为体检不合格被打回家更换外,其他合格的军兵都被分成千总队、百总队、什队中。

    王铮和罗东翻腾着面前发下来的两套黑色破虏军战袍和两套**裤战靴袜子,啧啧有声,“三弟,看看,如今赵大人对于军兵们可是真够优容的,都是发放新的战袍,连里面的裸衣都给发放了,想当年我们哪有这般好事。”

    “顾大人说过今时不同往日啊,咱们破虏军如今可是兵强马壮了,步队算什么,看看马队一人双马,水师那新船一批批的下海。”罗东附和道。

    这是一个砖瓦的营房内,一个什一间屋,都是大通铺,两人在这里说着,其他八个人在一旁听着,不过听者都在心里画魂,听这意思这二位不象新兵。

    “两位哥哥,听两位的话不象是新丁,以前投过军。”一个高瘦的青年问道。

    “那是,几年前就在铁山参战过,不过,不是在步队而是在军情司。”罗山傲然答道。

    几人面面相觑,军情司一般人真是不知道,很是无名,难道是军中一部。

    “这位大哥,俺是七树屯来的,还请多关照。”高瘦青年笑道。

    “七树屯,嗯,你叫什么名字。”王铮心中一动。

    “俺叫方远山。”高瘦青年憨笑道。

    “你爹是方顺吗。”王铮问道。对于这位老熟人,王铮关注过,也是他特意交代将方顺一家安置在靠近方茂的地界,也算是小小的帮扶一二。如论如何,方顺也是在铁山立过功劳的,虽说是在被胁迫下。

    “正是家父,这位大哥晓得我爹。”方远山一愣。

    “哦,再回家的时候问问你爹王铮是谁,你就晓得了。”王铮笑道。

    罗山在一旁也是笑了,这可真是够巧的,只是不晓得方顺在心里是否还是忌恨。

    方远山不知所云,看样子他们同老爹认识,却怎么没听老爹说过在北华还有熟人呢。

    看到方远山迷茫的模样,王铮和罗山相视一笑,看来方顺没有将当年的糗事告诉儿子,也是,被人胁迫可不是什么好事,方顺此后闭口不谈很正常。

    马全福正在同前来拜访的顾五岳说笑着,两个人可是数月没见了,顾五岳一直在方茂趴着,而马全福如今都是在华都驻军。

    华都如今是通向东北和东南十胜的交通要地,虽说如今这两地都是相持,没有大的举动,但是为防万一,马全福将其骑队主力留在华都,可随时增援两处,自己也留驻华都。

    至于方茂的防务根本不用太多担心,舰队和炮台回顾方茂,马全福预估没有数万兵马和强大的舰队根本撼不动方茂,他是放心的很。

    “马总镇,如今你我可是难得一见啊,如今手握数千兵马,小的见面是否称呼一声马将军。”顾五岳拨撩着。

    “谬赞了。”马全福洋洋得意,他如今也是一方总镇了,手下步骑军四千余人,还节制一个三千人的朝鲜军,如是在大明那就是总兵一级的大将要员。

    “拜见大人。”顾五岳突然起身面向门口。

    马全福急忙起身,颇为狼狈,难道是赵大人来了。

    马全福腆胸叠肚举手就待施礼,不过,大门那里全无人迹,他气急败坏的转身,只见顾五岳笑眯眯的已是端坐椅上。

    “我靠,你小子,从来就是鬼心眼多,你说,我特么怎么还能信你。”马全福七窍生烟,哭笑不得的坐了下来。

    “所以,你才是粗鄙武夫,本官乃是文官干臣。”顾五岳笑道。

    “我呸,你当这是大明,文贵武贱,这如今是大人治下,没那等好事了。”马全福也是不恼了,从来都是被这小子调戏,时间长了都习惯了。

    “哦,马大人还晓得是在大人麾下,”顾五岳意味深长的看看马全福,“用大人的话讲,可是不能翘尾巴啊。”

    马全福心中一惊,细细体味一下,向来自家最近有些飘飘然了,大人经年不见,有些放肆了,不禁心中一紧。

    “好了,小心谨慎些就是了,大人还不至于将你如何,就是不要太过自傲了。”看到马全福惊疑的样子,顾五岳也是颇为好笑。

    “唉,老岳,你提点的好啊,近日俺老马有些大意了。”马全福感激的看看顾五岳,擦了一把冷汗。

    “行了,你老马日后多注意就是了。今日,我来有事相求。”顾五岳言归正传。

    “哦,老岳你也有事求我了。”马全福即刻兴奋了,一向来以为粮秣、火药、兵甲等辎重以及马匹等事宜求告这位爷,因为这些都是在方茂掌控中,有时可说是低三下四来讲了。如今这位北华大总管向自己求助,怎能不让他畅快。

    “看看你如今这样子,哪里有个总镇的模样。”顾五岳鄙夷道。

    “哈哈,那我可顾不上,你也有求我的一天。”马全福大笑,极为得意。

    “哦,老马,很是得意嘛,咱们日后看看谁求得到谁的门下。”顾五岳冷笑道。

    马全福立时萎了,是啊,年把这小子就来求助一次而已,而自家可是常年求助这位爷,惹不起啊。

    “说吧,什么事。”马全福即刻没了底气。

    顾五岳开口当然是为了那两个傻小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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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苍茫介绍:
赵烈无奈穿越在明末登莱一个官二代身上,此时已是天启年间,内忧外患的大明大厦将倾,为自身及家族计,赵烈只好辗转腾挪,东征西讨,大明、朝鲜、日本的历史也随之变幻,恢弘的大航海时代,铁血残酷的明末战阵,水火中挣扎求生的明人,尽在明末苍茫。
本书不会太监,夜半一直有写一本历史题材作品的想法,既然提起笔就不会半途而废,请大家放心收藏点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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