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济州镇
李禄如今的职务是济州镇总镇,按说手里应当职掌三个步兵千总和一个骑兵千总以及三个炮兵千总,但这只是纸面上军兵。
为何说纸面上的军兵呢,那是因为现下他手里只有一个步兵千总和。。。。,嗯,没了,其他都已经被老上司黄汉夺走了,为了备战建奴,赵烈命令黄汉组建一个总镇,按照三个步兵千总和一个骑兵千总以及三个炮兵百总组建。
于是,李禄悲剧了,济州只有四个步兵千总和一个新组建的骑兵千总,于是,三个步兵千总和一个骑兵千总被抽调,李禄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如今更是。
至于其他的军兵只能是在济州还剩余的数万辽民中挑选,还有从北华辽民中招募。因此,还要等待不短的时日。
当然更为悲催的是兰明山、卫铭滔,铁山激战没有去上,平定北华出动的是后建的三个千总,他们的两个千总成为破虏军的总预备队了,此番他们是积极求战。
赵烈却是考虑再三后,还是让经历铁山血战的三个步队出战,毕竟此番他预估要比铁山之战更加血腥,为稳妥计还是让韩建等三个千总出阵,于是兰明山、卫铭滔憋屈的又成为了总备队。
“不错,嗯,不错,队形再密实点,对,”如今的第二骑兵千总王海州的破锣嗓子穿透纷乱的马蹄声响彻校场。
经过五个多月的日夜整训,如今的骑兵第二千总的兵丁们都已经是熟练的操纵马匹排成整齐队形冲锋了,老王对此极为满意。
是的,在北华岛接到抽调二百名第一骑总军兵回济州岛组建第二骑兵千总的命令后,马全福和王海州都猜测这是有大战了,只是马全福可是北华镇的总镇,当然不可能返回,只好由王海州带领着两百名的骑兵返回济州,让老马羡慕的够呛,在北华岛上如今就是无所事事。
千余骑兵全甲骑行。五排纵列密集阵型冲击,整个校场都是如雷的马蹄声,马刀的光芒和铁甲的黝黑相应,让人感到是钢铁的军阵快速奔驰着。纷乱声中只是没有人的声音,可见其整肃。
铜号沉闷的响声响起五次,马速下降,后面中部的骑兵向前,军阵重组成四十列的纵列。整个过程迅捷没有失误,重组的军阵在军号的指挥下重新提速冲阵,奔跑了一里多地后,军阵降速,马力已尽,全甲的短途疾驰也就是一里多地,蒙古马的短途冲刺能力不强。
王海州满意微笑着,不易啊,就任第二千总后,经过三个多月的操练。终于成军,虽说只能马上投掷飞枪,使用马刀铁盾以及击发火铳,排成密集阵型冲锋,只有数十人会开弓射箭,不过总算是成军。
如此短的时间这些兵丁是不可能成为全能骑兵,只是马上开弓射箭就不是一两年时间能练出来的,长程武器只有靠火铳了,为此每个骑兵都配置了三把燧发铳一长两短,临阵装弹。发射三枪,马速极快三枪放完了也就接阵了。
“老王,操练的不错嘛,这第二千总也是有模有样了。”黄汉的声音传来。
黄汉是相隔两个校场来回督战。当下又是来到骑兵的校场看看骑总的操练,骑总的合练极为出彩,他也是心情极佳,最难的部分就要完成了。
“那得多谢黄总镇,属下回到济州,黄总镇就将他们粗训完了。最起码能够御马了,如此属下才能在三个多月将其操练完毕。”王海州马上施礼道。
“多了我是不懂,只是按原先操练骑兵的法子先让他们同马匹熟识,让老兵教他们骑马、喂马打理马匹,最后将他们绑在马上,一个多月下来果然会御马了,不过就是伤了二十余人马,可惜了。”黄汉吧嗒一下嘴,因为其中有两个不错的兵丁摔断了腿,只能修养退役了,令人可惜。
“没法子,此番是建奴来犯,如果没有在半年内操练完毕,就耽搁大人大事,黄总镇也是没有法子。”王海州开解一下黄汉,即使是他也是如此操练,时限在那。
“怎样,王千总,成军了吧。”黄汉问道。
“下午是最后一步,检马。”赵烈所部骑兵都是火铳兵,战马如果不习惯火铳和火炮的轰鸣声,是上不得战场的,几次三番的操练还是不能适应的,就会被淘汰出去,作为非作战兵丁以及文员的坐骑。
“说到检马,黄总镇,骑总的备用马都是济州马,这也太不济事了,这济州马马力太小,不能上阵啊。”王海州诉苦道。
“王千总知足吧,如今能够买到的好战马都被我军买来,如今战马的价钱上涨了三成,这还购买不了多少,母马还得送交马场育马,这千余匹马也是花了七万多两白银买来的,只能先这样了,以后再行更换,如今就用济州马对付吧,再说济州马很是听话,服贴啊。”黄汉说道。
王海州咧了咧嘴,“这也不是老爷太太们骑乘用老实的马匹,这可是与建奴对阵啊。”
“没法子,当下,就只有济州马,再小那也是马匹,要不就不用了。”黄汉撇撇嘴,这些还是矮子里拔大个从数千匹战马里挑选出来的。
“好歹也是马匹啊,如何能不用。”王海州不甘不愿的嘟囔着。不用用什么啊,聊胜于无吧。
下午,所有的骑兵骑乘战马和备用的济州马来到试炮场,在十门九磅火炮的持续轰鸣声中,所有的战马经过最后的点检。
结果所有的战马都没有大的骚动,只有十余匹的济州马还是暴跳起来,还是被淘汰了,好在济州马是多了近百匹的备用,很快补足了,至此,骑兵千总正式成军,黄汉是全程督军,骑总是重中之重,不由他不重视。
至于三个步兵千总则是大半是铁山之战的老兵构成,虽说抽调出三百名老兵补充新建的步总,还是有七成的老兵留存。其他就是后补的新兵,这是让黄汉较为放心的,经过数月的操练,可说是兵强马壮。士气高涨,只等和仇人建奴一较高下。
“回去点检兵甲火铳,黄总镇让我等将折损的报上去,此番是出征前的最后一次找补,嗯。几位,好好看着这帮兔崽子,他娘的,别让他们偷懒。”刘福贵大声说道,发号施令气场十足。
邹怀恩等十个什长都是施礼应答。
“百总大人,咱们此番是与何人对阵。”一个什长问道,其他人也是很关切,早日知道对手,心中也能有个谱。
“你等问我,我他娘的问谁去。去去去,都回去忙活去。”刘福贵不耐烦的挥手撵人,他还想知道对手何人呢,他敢问吗。
别看刘福贵性子粗豪,平时胆子大敢想敢做,可是不蠢,临阵知敌那是总镇和千总的事,与他无干。
几个什长看到刘福贵不耐,急忙走人,这位爷脾气可是有名的不好。
“嗯。邹怀恩留下。”刘福贵看到几人要走,说了一句。
其他人也是不以为意,千总队里谁都知晓两人好的穿一条裤子。
“怀恩,我说。昨日,老牛给你牵线找个媳妇,你怎么不去。”刘福贵很是不满的说道。
老牛乃是总镇的宣抚官,由于和地方上的人接触多,人面广,借着这个给不少军将说上了婆娘。
刘福贵是请了老牛吃了顿饭。才让他给邹怀恩找个女子,这不,三日前,刘福贵花了五两银买了些米粮杂货,算是代邹怀恩递上了见面礼,于是昨日老牛找到邹怀恩让他与女子一家会一下。
不过,邹怀恩就是不去,让刘福贵暴跳如雷,不过当着老牛的面前,刘福贵不想让兄弟难看,也就敷衍过去了。
今日刘福贵可是想好好说道说道,这不是浪费了此番机会了不是,这可是五两银子没了,他刘福贵一共才有几十两银子。
“贵哥,兄弟我对不住,昨日没给你长脸。”邹怀恩先是给兄弟赔个不是。
“去去去,咱俩用说这废话吗,就说说你为啥不去。”刘福贵一摆手。
“贵哥,说实在的,咱们这般东讨西杀的,哪天不定埋在哪里,就像老廖、老汤一般埋在了铁山,一旦有了婆娘、孩子,到时让他们日后如何过活。”邹怀恩咔吧着眼睛说道。
“怎的,就是阵亡了,大人也会发下两百两银子,还有五十亩勋田,怎的不能过活。”刘福贵瞪起眼睛。
“那你怎么不找个婆娘。”邹怀恩横了他一眼,都是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谁不晓得谁。
“这个。。。。”刘福贵一时语塞,被噎得够呛,这话好像还是他刘福贵说过,这真是打脸啊,这才明白昨日邹怀恩当着老牛的面为何不说,这是给他留面呢,“就是你阵亡了,你的家眷我也不能看着吧。”
“别说的太远,我是你属下,我要是阵亡了,你也好不了。”邹怀恩没好气的说道,好嘛,你咒我呢。
刘福贵一时傻眼,话赶话,这不是惹邹怀恩不快吗,自己可是要让他改变主意来着,如何成了当下的局面,乱了乱了,还得好好捋一捋。
“那你说,怎么办,老牛没说你不去,只是说操练期间没有空闲,那家人家还等信呢。”刘福贵软下来问道。
“怎么办,你要是也找个婆娘,我就去。”邹怀恩翻了个白眼,这事就是要拉上你。
“这个,”刘福贵为难的疵着牙,真够难为他的。
“怎的,你家也是就剩你一个,不给叔婶留个后。”邹怀恩鄙夷的斜睨着他。
“那,那就一起找婆娘。”刘福贵无奈的言道。
“这就是了,咱们是兄弟,要是成亲谁也跑不了。”邹怀恩起身说道,“那啥,我先回去了。”
刘福贵魂不守舍的应答一声,他是真不想找个累赘,一想到自己一旦战死家人怎么办,让他自己不能没牵挂的上路就很是憋闷,嗯,不对啊,不对,邹小子这是挤兑我呢,嘿,小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丰收的喜悦
秋天的北华早晚凉爽,雨水不多,正是收获的好节气,在已经开垦的二百六十余万亩的耕地上到处是辽民秋收的场景,激动和欢快充斥其间。↗頂點小說,
方顺一家还是和老于头一家搭伴收获,这也是方顺帮衬昔日这个忠心耿耿的老部下,方顺家两个大小伙子,一个半大小子,老于头一家只有两个劳力,实在是忙不过来,如果是两口人收五十亩地,且忙去吧。
方顺几百个玉米棒子掰下来,尽管方顺的手上到处是干活留下的老茧,那他也觉得自己的手指已经发麻发木了,他盘腿向下蹭了蹭,将下一捆玉米杆子放到腿上,接着掰着玉米棒子。
不过,老方心里真是甜滋滋的,他估算了一下,老于家的一亩玉米地能收上来一石半的玉米,老于家耕种了二十八亩的玉米,这就是四十余石的玉米,还有二十亩出头的白番薯,好歹也得有着一百石的产量。
就当玉米不值钱,四五钱银子一石,白番薯两钱出头一石,去了口粮,那也是近三十两银子收入,自家人口青壮多,留下的口粮多,那也是发卖二十余两银子,这些银子都是自家的,赵大人三年免税,如今不过是第二年,今年还是不用交税。
当算完这笔账时方顺眼前一花,怀疑是不是自家算错了,于是又估算了一番,直到三次之后才发现没错,就是这些银两,方顺登时欣喜若狂,一直到当下他还是美滋滋的。心道一会给婆娘和儿子们好好算算。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方头。来喝口水,解解乏,歇息片刻。”老于头扯着嗓子喊道,他不会算账,不过满地的玉米棒子也让他明白自家这是大丰产了,声音里都透着喜气。
方顺、老于头、方高山、方远山、方明山以及于哲凑到一起,喝着凉水,松快松快身子。他们身边还是摆放着各自的兵器,虽说最近半年来,很少再听到阿努伊人烧杀的事情,他们这里离着隔离区也是很远,不过还是不能大意。
方高山、方明山和于哲几个半大小子则是精力无穷,很快打闹起来。
“老于头,今晚你得摆宴庆贺啊。”方顺笑眯眯的说道。
老于头心下一喜,方头每次说出这话都是有喜事接上。
“方头,您放心,晚上俺亲自下厨摆上一桌子好菜。俺早已准备好了,”老于头笑呵呵的回道。“不过,方头,该是您说说有什么好事了吧。”
方顺用手一点老于,“好嘛,老于,怪不得人说人老奸,你是又猜出什么了。”
“方头,这不跟您时候长了,大约摸有个念想。”老于干笑两声。
方顺也不耽搁,直接说出了自己估算的收成和发卖后的银子。
“这,这个,方,方头,你可不能骗俺。”老于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老于,这可是秋收的大事,这我能骗你。”方顺看着老于头高兴的老脸通红,自家笑着说道。“告诉你说,待一两年后,这片地成了熟田,还能多产不少米粮。”
“呃,这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老于头突然站起身看着四周自家的收割了大半的田亩,不禁老泪纵横。
“这,看看,老于,多大年纪了,怎么当着后辈还淌眼泪。”方顺心中一酸。
“方头,忍不住啊,方头,”老于头尴尬的使劲擦了把泪水,“俺老于十几岁从山东到辽东讨生活,直到三十岁才有了二十来亩田,娶了个身子不好的女人成家立业,野猪皮一来俺们一家五口逃亡东江,路上死了一口,俺想过了,岁数这么大了,于哲、于远以后的日子只能靠他们闯了,没想到啊,临老了,还能给孩子们留下如此好的田亩,俺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看看,说什么混帐话,你不给你儿子娶妻生子了,不帮着照看孙子孙女了。”方顺眼中也是一热,不过还是呵斥了老于头几句。
“是是,还是方头想的长远,俺这辈子老天保佑遇到方头,要不俺们一家子早就不知死在哪里了。”老于头掏心窝子道。
“都是一个墩堡的弟兄,说那些作甚。”方顺一摆手,“老于头,收成这么好,前几日咱们造的粮仓可是不足啊,回头还得好好弄弄。”
方顺说起了粮仓的事情,果然老于头也跟着他说起还得再起一个粮仓,不然有了大的雨水,粮食可是损失不起。
“吃饭了,吃饭了。”离着老远,方吴氏的声音传来,她带着十二岁的女儿方明娟来给大伙送饭来了。
方高山、方明山、于哲快步跑着迎上前去,接过了方吴氏手中的陶罐,几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
“爹,你累不累。”女儿方明娟蹦蹦跳跳的当先跑来,十二岁的小姑娘还没有长开,皮肤不是很白,不过方明娟总是脸带笑容,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讨人喜欢。
对于方明娟对他这个当爹的牵挂方顺很是满意,不过还是呵斥一句,“小娟,怎么不招呼于叔叔。”
方明娟吐吐舌头,对着老于头别扭的施礼。
“好了,咱们家没有多余的礼数,来,坐下歇歇。”老于头笑眯眯的看着方明娟说道。
“他于叔累了吧。”方吴氏来到眼前问候道。
“弟妹,不累,不累,有方头和你家三个大小伙子帮忙,俺还真没累着。”老于头笑呵呵的回道。
方吴氏接过三个淘小子手里的两个瓦罐和粗瓷碗,打开一个瓦罐,里面是黄澄澄的玉米稠粥。
方刘氏分别将五个瓷碗盛满,再将另一个瓦罐打开,一股鱼香飘出,乃是青鱼炖海菜,鲜香的很。
这里是北华平原的西南,离着大海只有十余里,海鱼海物还是买得到,也不贵,只是得赶巧,不然没到这里,已经卖光了。
几人都是狼吐虎咽的吃起来,两个半时辰的劳作让每个人都是饥肠辘辘,一时间只有咀嚼的声音传来。
“孩他娘,你也吃点。”方顺口齿不清的说道。
“你们吃,俺和闺女在家里吃过了。”方吴氏摇头道。
方顺看看闺女,只见方明娟眼巴巴的看着鱼块咽口水,他知晓婆娘和闺女把好吃的留给这几个干活的男人,她们两个恐怕又是啃的咸菜。
“他娘,带闺女吃几口,我说,以后,家里吃的上面不用太过节省了。”方顺笑道。
“唉,他爹,不节省不中啊,家里还没建房,还有三个小子娶亲,还有,唉,一想到这些,俺头都疼。”方吴氏皱了皱眉头。她看看孩子们身上穿的到处是补丁的外裳,露出脚趾头的鞋子,还有冬季的棉衣,立时觉得头有点晕。
“孩他娘,从今以后,咱不发愁了,知晓不,今年咱家和老于家都能收上来近一百五十石粮食,不愁了。”方顺放下饭碗,抹了抹嘴。
“他爹,真的。”方吴氏惊喜的望向方顺。
“地里收成如何,你也知道,方才我都估算完了,上下不出十石。”方顺笃定道。
“当家的合计的俺当然信得着,如此岂不是。。。。。”方吴氏也是不会合帐。
“最少也是二十多两银子。”方顺抢先说道,就别让婆娘胡乱合计了。
“哦,这,这可是大丰产了。”方吴氏喜滋滋的,旋即,她又开始估算建房,做新衣,聘礼,娶儿媳,这些钱加上家里还有的三十七两银子也是不足啊。要知道当下一个女子的聘礼就得最少四五十两银子。
登时方吴氏喜悦之情去了一半,不过毕竟是有了指望,只要田亩继续产出,早晚有钱粮入账,方吴氏心里还是舒服多了。
方顺看到婆娘呆呆的坐在一旁,脸上变换的样子,就知道婆娘又是想起孩子的婚事,他刚才合计过了,还是稍有不足啊。
数月前他派人跟着新到的辽人,之后又带着一些年轻人帮着新到辽人建造地窝子,开拓荒地,也是好好交结了一番,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家的方远山同一家辽民的大女儿很是般配,两家也都有了这个意思。
不过,对方的婆娘咬住四十两银子的聘礼不松口,让方顺很是头疼,如今聘礼是有了,不过,这建房,购置物件,新衣,酒席等还是稍有不足啊。
“起来,干活喽,收庄稼喽。”方顺吆喝着站起身来,天大地大收成最大,先把庄稼收上来再说。
经过近半月的忙碌,两家总算将全部的收成运回家中,这还不算完,两家有用了三天时间建了两个粮仓,这才将全部玉米收入在内,白番薯就按照去年的老办法窖藏,仗着丁口多,两家开始在住宅前后挖了十余个地窖,将番薯全部下窖,这才全部完成了今年的秋收。
秋收完毕,方顺和老于头与村里人一起开始打听收购的粮价,为了买个好价钱,方顺带头领着十余个村里人前往方茂港,因为这里的收粮价钱最高。
这一番方茂之行可是了不得,让他们打探出同他们相关的无数消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北华银行
当方顺等一行人从东面大道进入方茂港时,此地的景象与一年前是大不同了,首先他们遇到的是,嗯,是警备部队设立在东郊关卡的盘查。
“脸扬起来。”一个高瘦的兵丁看着老王头说道,他们是严查阿努伊人混入港内,面前此人不修边幅,头也不抬,让人生疑。
老王,大名王盘山听闻挺了挺腰,可惜,腰没直起来。
高瘦的军兵警惕的看看众人,他身旁的几个兵丁往前靠了靠。
“军爷,他早年在东江时,腰摔坏过,以后就直不起来啦。”方顺看到情势不妙,急忙发声。
“哦,能说话不,说两句。”军兵说道。
“能,军爷,俺确实是东江过来的。”王盘山一开口就是一口的辽东话。
“行了,你们进去吧,进入港内,不要随地吐痰,随地方便,小心罚钱。”军兵一扬手。
不怪兵丁戒备,此地的村民都是配给了兵器的,村民来往大多身配腰刀,这十几个村民中五六人身带腰刀,为了防止阿努伊人的偷袭,自带兵器在北华是寻常事。
十余人进入港内,宽敞的可以并排跑四辆马车的大道两侧泰半建起新房,有的还是两三层的房子,一年前道路的两侧都是荒芜的,再往前走,两侧的杂货铺、成衣铺、丝绸庄,金银铺、酒楼、米铺等接连出现在路旁,各色的幌子、牌匾,以及招揽客人的伙计、来往的行人显现了一年来方茂港的繁华,住所多了,店铺多了,行人更是多了不少。
“几位爷,本店新进的松江斜布、锦缎,扬州成衣、鞋袜,几位进来看看。”正当一行人眼花缭乱之时,一个一身青衣小帽的年轻伙计笑容可掬的拦住了他们。
方顺等人向身后看看,发现他们身后没有人。这是招呼他们呢,方顺等人狐疑的看向小伙计,心道,你不会看错了吧。就我等衣衫褴褛的一身乞丐行头,你也能看成买家。
“几位爷,进店看看如何,本店乃是山东罗老爷开设的北华分店,本店童叟无欺买卖公道。本店。。。。”伙计是巧舌如簧,喋喋不休。
“这位伙计,怕是你看错了吧,我等都是附近的庄户人家,怕是买不起这些绸缎。”方顺磕绊着说道。
那是以前,自从秋后你等可是大东主,这我可是不会走眼,伙计暗中嘀咕着,嘴里却说,“几位爷。不会有错,今年北华风调雨顺,乃是大大的丰年,各位爷收成定是不错,手里有了闲散银两,谁不给妻儿置办点布匹绸缎,将他们好生打扮一番,跟有的爷还给妻妾买上一些金银首饰,几位爷,小的没说错吧。”
小伙计眼里精光闪闪。这双眼睛也能走眼,方顺暗骂自家一下,恐怕这小伙计早就瞄上自己这些人了。
“这位伙计,为啥我定要买你的物件呢。”方顺此番是买不成。不过卖了粮食肯定是要买的,不介意交结一下。
“这位爷,本店布料齐全,价位北华最低,还可制作成衣成帽布袜布鞋,几位可以到处走走看看。到时还得回到本店来。”小伙计的话崩豆般爽利,一点不带磕绊。
“实不相瞒,我等此番是打听粮价的,卖了粮食才能买入物件,因此。。。嘿嘿,”方顺干笑两声,小子你看错人了。
“此乃平常之事,来者是客嘛,小的既然遇上几位爷,不知晓各位本店详略乃是小的失职,至于几位爷何时前来捧场就不是小的得知了,不过,小的以为几位爷还会回来帮衬本店,无他,本店货全价廉而已。”伙计不以为意,这样的见多了,大多回来购入,无他,咱这就是货全价廉。
“既然你小老弟多番想让,我等也就前往一观。”方顺估算卖了粮食进项不少也有了底气,左右也要购买棉帛,就顺水推舟进去一观。
几人跟着伙计进入店名宏泰的布庄,只见里面很是宽阔,丝绸、锦缎、棉布、男女成衣、鞋袜置放齐整,种类繁多,店中一个掌柜的正与两个中年客人滔滔不绝的解说,另有三个伙计正在叠放物件、清理台柜,见到几人进得店里,几个伙计都是抱拳施礼,问候一声,几人回了礼,几人也心安起来,看来象自家一般穿着进入此店的不在少数,要不几个伙计都是没有惊容,面色如常,该干嘛干嘛。
里面各色布匹和绸缎以及鞋帽让方顺十分眼馋,想起家人褴褛的衣着心里就不舒服。
方顺一行在伙计的陪同下细细看了各自感兴趣的物件,更是将价位牢记下来,才被小伙计恭送出来,方顺等人继续前行,方顺心中有数,看来这家店真是不怕货比货,看来还算实在。
路过铁匠铺,一行人又进去好好看了看,家中的农具都是上面分发下来的,经过一年多的使用,很多破损,也到了填补的时候了。
从铁匠铺出来,再往前走,来到一个大的空场,场地的一角就是政务司,广场南面汇集了不少的庄稼人正在火热的交谈着,这让方顺一行人极为好奇,也凑了过去。
到了近处一看,原来这里是政务司张榜的地方,十余步长的围栏上贴满了告示,而庄稼人正在商议的就是其中的两个告示。
一个是政务司以四钱五分银子一石的价钱收购玉米,以两钱五分一石的价钱收购白番薯,不过这个价位是送到方茂港的价钱,到村收购则是低上一成,二是,北华政务司成立北华劝业银行,办理银钱兑换,存蓄,以及放贷等事宜,放贷钱利只有三厘到四厘。
他们热议的原因就是利钱极低,要知道民间相互借贷也要一成的利钱,要是高利贷那则是两成、三成的利钱,现在唯一让人担心的是这家银行没听说过。
“不安心,怎的不安心,放贷是钱放到你手里,你不安心什么,应当是银行不放心,怎道你不安心。”一个微胖的一身蓝色长衣的中年人吐沫星子乱冒的说着。
“这位老哥说得对,放贷是放到我等手中,有何不安心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庄户人说道。
“倒也是,不过,这位老哥所说的存钱还有利钱俺还是没明白,存钱不是向来给钱庄利钱吗。”一个穿着还算齐整,看似这货庄户人领头的黑瘦庄户人问道。
“诶呦喂,这家银行乃是赵大人建立的,就是为了给老百姓排忧解难才建立的。”中年人对空拱了拱手,“给大伙利钱那也是为了接济大伙,放贷利钱低也是大人体恤咱们平民百姓不易。”说完白了众人一眼,对于这些人的无知很是不忿。
“这,真有这好事,俺总觉得,这个银行不能白给我等利钱吧。。。”一个黑瘦的庄户人憨笑着说着。
“这般说,赵大人发下农具、粮食、种粮、衣物都是要你好处了,来来,你说说赵大人要你还上多少银钱。”中年人怒指这个庄户人。
“呃,这个。。。”这个庄户人立时傻眼,这些都是免费发放的。
“赵大人发下的好处多了,北华都是破家逃散的辽东人,要不是赵大人给予粮米救济,带领我等来北华屯田,我等能过上如今的日子,赵大人让我们还过什么。”中年人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个庄户人。
“这个老哥说得对,赵大人是我等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不可能算计我等。”方顺一旁听到也是热血上涌,怎的怀疑赵大人所为。
方顺同村的人也是纷纷附和。
中年人则是满脸得色。
“俺没说赵大人,俺说的是这个银行的事。”那个庄户人脸红着嘀咕着。
“银行如何,看看,这是俺的折子,里面姓名、钱数、利钱都是写的一清二楚。白字黑字如何作假。”中年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人的小本本。
“这位老哥,能否与我一观。”方顺拱手说道。
“行,看看吧。”中年人递过。
“多谢老哥。”方顺接过,他也是粗识大字,细细一看只见上面大略写了姓名,此人名唤戴季铭,住所,钱数,十两白银,一年存银,一年期到连本带息十两零一钱白银。
这是有利钱啊,方顺可谓大开眼界。
不过,他最关心的是放贷之事,自家两个孩子都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可是家里给一个孩子娶个媳妇都是勉强,虽说按照收成过个几年也能办妥,只是到时孩子的年纪可是太大了,如果当真是利钱如此低,方顺也想借贷一些,将二儿子的婚事也办了。
“这位老哥,这折子要是被旁人拿去,不就可以将银钱拿走吗?”方顺一边还给此人一边问道。
“绝无可能,到那里取钱时要对上密语,这只有你知道,否则就是你本人去也是不行。”中年人笑着言道。
“如此要是忘了密语,岂不是取不出钱来。”一个庄户人问道。
“不会,只是极为麻烦,得到你的住所看看是否是本人,再就是贴出告示通晓折子丢失,如没人异议,三个月后方能返还或是重办一个折子。”中年人言道。
众人具皆称善。
“这位老哥,不知这银行在何处。”方顺笑着问路。
“就在那里,俺也是刚刚出来。”中年人指路。
方顺一看就是广场东侧一个两层的商铺,不过其占地颇广。
方顺等人谢过前往银行一观。(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赵家的烦恼
北华劝业银行是一个两层的水泥铁筋的楼房,房子的四壁平平无奇看不到方砖的影子,只有屋顶的飞檐与大明屋舍保持了一致。
双开的大门外站立着十名手拿刀枪的军兵,方顺等人进得前来只见来往进出的人可是不少,他们都是同方顺一样前往探究虚实的。
进入宽敞的大厅,只见少半大厅被半人高的栏柜遮挡,栏柜分为三十余档口,每个档口后面都有一个伙计。
大厅内的一个墙壁上贴满了告示,都是详述银行的各项规程的,还有几个伙计再为前来探询的人们讲解,每个伙计身边都围着一群人听伙计讲诉规程。
方顺等人在一侧听了半天,所讲的与中年人所讲大同小异,只是有一个事很是紧要,从即日起,北华将会使用金银铜币代替银两。
伙计手里就拿着金银铜币,众人可以拿来一观,方顺等人传看了一个银币,银币银光闪闪,正反面刻有精美图案,他们询问的结果是一个金币换十个银币,一银币换百个铜币,而一个银币兑换一两白银,半年时间里,金银币和银两一样通行,而半年后官府将会只认金银铜币。
这倒没有引起大的反应,毕竟也是九成以上的纯金纯银,还有这般精美的图案,按照他们朴素的观念这也值个一两银子了,总不是破烂纸片子骗钱。
方顺等人还看到有着几个军兵当真是在存钱,放入栏柜银两填写些文字,然后得到是红色封面的折子,方顺等人踅摸这军爷都存入银钱看来不是假的了。
方顺等人询问了银行放贷的利钱,果然是三厘到五厘,三厘是有抵押品的,四厘五厘则是无抵押品的,这一分说方顺等人明白了,要是有房产、首饰、兵甲等都可抵押放贷,不过每户分到田亩不得抵押。
方顺等人兴奋的从银行里走出来。一路商讨着向政务司的粮仓走去,来到方茂港的西边,一个用高大的栅栏围拢的大片空地就是粮仓,从外面就能看到一些高大的尖顶的粮仓。在大门一些马车,牛车满载粮食正在等待上秤称重。
方顺等人在门口等着询问了几个卖了粮食出门来的庄户人,被告知没有什么踢粮减重,偷换米斗等龌龊事,就是点检玉米有无虫害和霉变。番薯有无虫害是否长牙子,称重后到发给签子,到签房领取银钱。
其中一个庄户人手里的白花花的银币差点晃花了几人的眼睛。
只有一个人是蔫头蔫脑的出来,原来玉米没有保存好发霉了,只换了半数的银钱当然很是懊悔。
方顺等人可说是开了眼界,满是欢喜的返回村里,各自准备车马前往方茂港卖粮。
方顺也是同婆娘商定了卖了粮食就建造房屋,采买一些布匹和鞋袜,此外就是向亲家提亲,给方远山成亲。夜长梦多啊,如今家里有女子的都抖起来了,如果是有了合适的女子,那就去银行借贷将老二的婚事也办了。
整个华北平原西南部的辽民们都欢天喜地的打粮卖粮,换来银钱采买物件、筹办婚礼,而中部和东北部则沉寂的多,他们都是今年后到的辽民,他们先到的不过是粗粗的开拓出田亩补种了一茬的番薯,晚到的更是趁着没有降雪还在开拓田亩之中。
赵利民一家和黄继善一家搭伙刚刚收购完白番薯。赵利民一家有三个小子,而黄继善家只有父子三人。两个儿子还没有成年,没有赵利民家的帮忙,三十余亩的耕地不知忙活到什么时候,尤其是番薯起出来。清理泥土,收入袋中都是繁琐的活计。
虽说两家因为节气的关系都没有将五十亩的田地补种完,不过三十余亩的白番薯的收获也是不少了,最起码明年口粮是足够了,白番薯还能当成菜品,所以两家的心情都是不错。
明年大人们还会发下种粮。当然是最后半年的口粮了,只要明年风调雨顺他们就会翻过身来,从此在北华安居乐业了。
不过一切的好心情在这晚上消失不见,因为十八岁的大儿子赵广要去当兵吃粮,而且是极为执拗,母亲的眼泪也不能劝阻他。
赵广低着头站在院中,赵利民和赵吴氏正在规劝与他,赵吴氏更是满脸的泪水,赵元和赵浩则是一旁老实的听着。
“赵广,当兵吃粮有什么好的,你爹我当了十余年的军户,连家里都养不起,还是到了这里才安顿下来。”赵利民苦口婆心,他深知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不能象小时候那般简单用强了。
“爹,您是大明军户,一年给半年的粮饷就是不错了,赵大人的军兵每月一两银子的饷银,从不拖欠,出战还有奖励,如是什长、百总饷银是军兵数倍,爹,在这个小山村里窝一辈子俺不愿意。”赵广梗着脖子说道。
赵利民就知道赵广让破虏军把魂儿都勾去了,在身弥岛的时候,赵广没事就同岛上的破虏军兵丁厮混,破虏军的很多底细赵广都知晓,看来那时赵广就有了当兵的念头。
“那你就不顾及父母了,作为家中的老大,就是应当帮衬父母支撑家业,难道让年幼的弟弟和老父下地耕种。”赵吴氏红着眼睛说道。
“母亲说得对,大哥作为长子就是应当坐镇家中,待明年弟弟十六岁了,弟弟前去当兵吃粮。”一边的赵元说道,赵广前去破虏军营边乱转时,他可就在身边,事情都是记在他心里,也是有了当兵的打算,不过是因为年纪稍小而没有说出来而已。
老赵两口子和赵广立时吃惊的看向赵元,这都是什么情况,赵广没有安抚住,又冒出来一个要当兵吃粮的。
“怎么,破虏军就是粮饷充足嘛,还能博一个前程。”看到大家瞪着眼睛看着他,赵元胆怯的一缩脖子嘟囔道。
“俺不活了,自家生下的肉都要去当兵吃粮,俺可怎么办啊。”赵吴氏大哭,一个还不够还有一个也是要出去,这实在是让赵吴氏想不开。
于是这个话题暂先打住,无论如何今晚是不能继续了,否则赵吴氏能死给大家看。
深秋的寒风开始在北华大地上肆虐,温度大降,任谁都明白北华的冬天马上就要到了,第一场雪随时会降临,北华可是以雪多而闻名的。
华北平原的东南部同丘陵山地相交的地带的一片林地中,李玄带领着五百名朝鲜兵丁埋伏着,他们都注视着林地南缘的一条通道,这是华北平原通向十胜平原的一条主要的通道。
李玄一身蓝色的战袍,腰胯雁翎刀,身披板甲,身形比早先那是强壮不少,李玄当听到组建北华朝鲜驻屯军的消息,马上就决定加入其中,见过世面的李玄认为一个王国在扩张之时,武将才是晋升的捷径。
而小小的济州实在太狭小了,既然济州有弟弟在此经营,自己也算有了后路,为何不敢博他一把,于是李玄作为三千朝鲜兵丁中明人最为熟悉和信任的人选被任命为朝鲜驻屯军总镇。
当然朝鲜驻屯军的三个千总都是明人,还有十个百总也是明人,此外还有十人的幕僚团协助李玄处理军务,实际上起了监督和掌控的作用。
包括李玄在内的三千朝鲜人是经过了三个月的整训后才抵达北华的,这三个月受的罪那是不用提了,现下李玄一想到教官的军棍,以及烈日下站立一个时辰,全副兵甲行军三日等这些操练时,还是会全身发冷,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要不是几年官奴生涯让他吃了不少苦,李玄肯定忍受不住,他也终于明白破虏军为何会如此的善战。
到得北华,由于华北平原北部和东北部已经平定,于是朝鲜军被分配到东南部与十胜平原几座大山相隔的地方驻守,经过两个月的征战,付出了一百多人阵亡的代价,将方圆百里的阿努伊人要么迫降,要么逃离。
此番,是已经退到山里的原来此地最大的卡拉莫部落不满不听号令从属明人的一个小部落,扬言出兵报复,于是小部落急忙报于驻屯军,驻屯军马上决定在此设伏。
李玄偷眼看看正在用望远镜遥望远处的副将明人魏房东,说是朝鲜驻屯军其实还是明人说了算,魏房东就是负责整训朝鲜军的明人军将,他实际上才是这支军队的掌控者。
对此,李玄不以为意,朝鲜人毕竟归化未久,建立信任尚需时日,他相信随着朝鲜人在济州和北华的生活越过越好,定会全部归附,明人也会愈加信任。
远处树木晃动,三个小部落的阿努伊人慌张的跑了回来,告之,大队的卡拉莫部族就要来临,大约有三百来名的战士。
李玄撇撇嘴,阿努伊人没有甲胄,铁器不精,没有军法,只靠余勇,实不足道。
李玄环视一周五百名驻屯军,什长百总都有铁甲护身,虽说是明人淘汰的锁子甲和扎甲,那也是铁甲,其他军兵都是一身棉甲,比阿努伊人强了不少。
远处吵杂声起,卡拉莫部落杂乱的队伍进入眼中,他们全无防备的走入了埋伏圈。
李玄看看魏房东,魏房东没有言声,李玄下令攻击,这点不错,明人知晓给他这个总镇颜面。
铜号声中,伴随着两轮弓箭,五百朝鲜兵嚎叫着如猛虎下山般突入卡拉莫部落的队列中,混战开始了,李玄毫不怀疑自己的军兵是胜利者,恐怕战后会有一些人攒够五个阿努伊人的人头,配享北华的田亩了,这也是朝鲜兵如狼似虎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朝鲜军首胜
战斗是一边倒的,朝鲜军从三面围击,而南边是陡坡,下面是湍急的溪流,面对死地,卡拉莫部落在族长的带领下决死反击,他们嚎叫着挥舞着兵器向朝鲜军的方阵冲来。
但是他们长长短短的刀枪斧头面对的是林立的长枪阵,撞了个头破血流,不断有阿努伊人被长枪刺穿倒地发出濒死的喊声,让周围山林的鸟兽四散。
有的阿努伊人绝望的将手里的斧头和大刀掷向朝鲜兵丁,也造成了数名朝鲜兵的死伤,不过改变不了大的局面,当枪阵不断播撒死亡,过半的阿努伊人战死时,他们崩溃了。
剩余的阿努伊人转身不顾危险,向南边的陡坡跑去,他们从陡坡上往溪水中滑去。
在魏房东的号令下,几十名弓箭手向逃跑中的阿努伊人发箭,连开十余次弓,弓弦鸣响中,几百只飞羽居高落下,不断有阿努伊人倒毙在斜坡和溪水中,只有十余人最后顺着溪水逃脱出去,而族长父子身披皮甲身中数箭仰卧在斜坡上挣命,他们身上的皮甲太显眼了,这让他们成了弓箭手的靶子。
李玄没有命令下去清点,最后死亡的阿努伊人被平均分配给几十名弓箭手,朝鲜军兵也是没有异议,实在是没法子具体是谁射杀的,根本就是一笔烂账。
对于在战阵中死去的阿努伊人的合计可是甄别了半晌,这个时候没有想让,只有争夺,这可是关系到赏赐和五十亩勋田的问题,根本没有谦让的可能,甚至有两个兵丁因为到底是谁刺死当面的一个阿努伊人而冲突起来,腰刀都已经抽了出来。
李玄大怒,作为一个曾经的朝鲜贵族,对于本民族的兵丁的出丑深恶痛绝,明军军将就在此地,这是让全体朝鲜兵丁丢脸。也可能让明人愈加不信任朝鲜驻屯军。
李玄即刻下令将两人各打二十军棍,然后将这个名额平均分配给这两人,他的处理让魏房东暗自点头,在这支朝鲜军里李玄是最有头脑的。最有见识的。
军兵们休息了半个时辰,收拢了阵亡的八名名兵丁和受伤的七名兵丁,李玄留下几十名兵丁看护伤员,打扫战场,其余的四百名军兵在阿努伊人向导的带领下直驱卡拉莫部落的驻地。斩草除根。
第二天午时,军兵们已经在卡拉莫部落的窝棚里吃饭休息了,当然部落驻地四周散布着近二百名卡拉莫男丁的尸体,凡是过腰的男子都被清除了,因为北华总镇马全福下令阿努伊人过腰高的男人都算在奖赏的人数里。
“大人,此地还有五百余名阿努伊女人和小孩,不知如何处置。”一个姓朴的副千总请示。
李玄略一踌躇,魏房东道,
“韩大人,北华政务司发来信函。幼童发卖给归附的阿努伊部落,妇女则全部带往方茂港,运往济州。”
“哦,就依为副将所言。”李玄发话道。
此番征战让朝鲜军兵赚的盆满钵满,各个满意,银子有了,从营地中收拢了不少的和人的金小判和银小判,勋田也有了指望,可算是满载而归。
李玄也是松了一口气,此战证明了朝鲜驻屯军还是一支能战斗的队伍。赵大人也会满意,虽说,嗯,战败的只是游牧的兵甲不整的阿努伊人。
由八艘福船组成的船队行驶在北华岛的西海岸。罗长山的船队是沿着北华岛南端的西海岸行进的,途中遇到了不少的倭国渔船,也遭遇了几艘关船和小早船。
见到悬挂破虏军旗帜的船队,这些船只都是急忙闪避,这让罗长山得意不已,破虏军势力愈是壮大。对于他这般依附于破虏军的商人来说就愈是有钱途。
数年来,引入辽民、购置马匹、粮食、原木、石炭等诸多生意中,罗长山赚得十万余两银子,不过,他没有止步,而是订购了十余艘的福船,雇佣了数百的水手,他深信发大财的日子在后面。
几日后,当他来到方茂港时,也被这座新建的城市惊呆了,从船上看去,城镇不大,不过区区两年的时间就拨地而起的新城显示了赵大人的雄心。
是的,雄心,罗长山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否则也不会到处钻营,寻找商机,他很明白建立这座城池所花费的时间和钱粮,没有大心胸大志向者不会如此行事,这也让他坚信跟随赵大人的脚步那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英明的决断。
经过哨船的盘查,罗长山的座船当先靠岸,他马上派人前往宏泰商铺通知,他这位宏泰的东主到了。
顿饭的功夫,罗长山派驻方茂港的大掌柜温博年带领着几个伙计前来迎接。
“老爷,如何这时来到北华,也没事前通晓我等,我等也好天天往码头迎候。”温博年笑着躬身施礼。
“博年,咱们之间不讲这些虚礼,老爷我此番前来也是有大生意。”当年从澳门出走时,罗长山下面的大掌柜、二掌柜不看好北去尽皆辞去,只有三掌柜温博年够义气随同罗长山北上闯荡。
罗长山任命温博年为大掌柜,前两年也是为他罗家东奔西走忙碌不已,罗长山每年都是发下不菲的奖赏,去年罗长山预计数十万民进入北华,按赵大人所为分田分地,北华将会出现很多有收入的百姓,于是罗长山让温博年到方茂港坐镇,并许了温博年十分之一的干股。
“老爷,船上有何物件,小的让人搬运。”温博年恭敬的问道,他向来是稳守规矩。
“不用太多人手,虽说此番泰半船只随老爷我前来北华,不过,四艘大福船里装载的八百名十几岁到三十岁的大明和朝鲜女子,这也是大生意啊。”罗长山笑道。
“老爷果然慧眼如炬,北华岛上最少也得有六七万孤身的青壮,当真是大买卖,不过,老爷,这破虏军可是禁止人口买卖的。”温博年先是拍了罗长山一记,然后提出自家的疑问,果然老道,既恭维了东家,也提出了疑问。
“这事嘛,用赵大人的话讲,北华数万青壮总得有个解决法子,最后,济州马大人提出,商人可以收拢女子到北华婚配,男方可以将聘礼交于商人,商人返给女方家人,用马大人话讲咱们这是婚配所乃是积阴德的事情。”罗长山笑眯眯的说道。
其实就是明面上禁止人口买卖,暗中用婚配方式进行,对于这种遮遮掩掩的行径罗长山也是不以为然,只是,明人的世情向来如此,不足为奇。
“老爷,这些女子的发卖的价钱,呃,聘礼都是多少。”饶是温博年见多识广也是挠头。
“相貌好些的当然礼金贵,稍差些的当然是礼金稍少一些,相貌丑的几两银子也可,这些都是你掌总,”罗长山言道,
“不过嘛,这些女子要好生看护,要吃饱穿暖,不得孽待,破虏军可是要点检的,再者,吃的好点,穿得好点面相就好,这礼金吗,嘿嘿。。。,这都是银钱,怎可孽待,你家老爷眼光可没那么短浅。”罗长山得意洋洋的说道。
“老爷一向目光如炬,此番北上就是明证,当下澳门弗朗机人不也得同赵大人合股。”温博年不声不响的又奉上一记。
罗长山更是得意,他向来自诩眼光长远,这记马屁当然是十分受用。
温博年到了码头找来搬运的力工三十人,开始从船上搬运布匹、锦缎、粮食、铁器、杂货,宏泰在方茂港可是有着杂货铺、米铺、成衣铺、绸缎庄等几处生意。
马上就要封海,这番就是四个月后才能开海,所以运送的物件数量极大,宏泰的水手们在船上递送,力工在船下忙碌,温博年则是让伙计们在码头上看管,他则是回去张罗八百女子的安置。
按照老爷的吩咐宏泰在方茂港倒是建造了四个大型库房,还有沿街的十个铺面,其中两个库房可以空置出来,不过,最多能安置六百余人,还有百多人的缺口,他是回去找同业商人帮衬,能不能租用些库房安置。
罗长山则在十几名护卫的随扈下游历方茂港,在码头附近先是看了看六个炮台棱堡,此处的炮台建造的比济州港的炮台还有大上一圈,极为雄伟,进入城内,道路宽阔,道旁屋舍崭新。
方茂港给人的感觉就是大气,无论是炮台、道路、商铺、住所都比济州大上不少,毕竟济州城开拓数百年,城池、道路、屋舍都已成型,稍显拥挤,而方茂港则是重新建造的。
赵烈将其作为北华开拓的根基,很多的物资、人员都要在此装卸运抵北华各处,因此,道路宽阔是必须的。对于自家的商铺的选址和建造都极为满意,温博年果然是个能干的。
罗长山在此停留五天,求见了政务司司长万基,按照澳门的规矩向政务司奉上献金三千两白银,万基是欣然笑纳,赵烈并不禁止商人献金,不过,须得是向政务机构献金,不可向个人献金。万基正为北华的政务开支不足而头疼,可算是稍解困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镇城选址
罗长山求见之时也是万基头痛之时,收购粮米,建立后备兵役制、准备农闲整训,为北部和东部的破虏军筹备粮饷,合计战功,同时为北华的镇城选址。
林林总总让万基和顾五岳是忙碌不堪。好在筹建北华劝业银行的事宜由白士第担负了,否则更是分身乏术了。
米粮的存储干系到明年泰半后到辽民的口粮,以往都是从济州运入,折损不少,花费极多,此次,北华丰收,收购的粮米估算可以支撑明年大半年的耗用,仅这一点就能节省两万多两银子。
此外,米粮是否存储好还干系明年春耕的种子,不可大意,如今顾五岳是专门负责此事。
顾五岳除了上述职责还负责掌控后备兵役制和各村学堂的建立,也是事务繁多,忙的天昏地暗。
以往两年是因为财力不济、人员短缺,免费入学的学堂没有建立,今年则是开始筹建,力争用五年的时间将各村学堂建立起来,费用头两年由济州拨给,两年后将会由北华的税收自行解决。
后备兵役制的建立和整训也遇到问题,很多人认为舞刀弄枪乃是破虏军的事,在村中何必如此行事,也是繁事多多,这数百个村屯的两制建立那就是个大麻烦,让顾五岳是欲仙欲死。
他手下的王铮、罗山、罗东等人被他支使的各处奔忙。
这里镇城的选址和建造也是关键,赵烈深知,经济很大程度上是城市的经济,农业的稳定只是保证国内不乱,不过是不是繁荣富强则要有城镇带头做大做强,毕竟商税才是国家收入的主体,当下欧洲一些国家商税已是大头了。
方茂港在整个华北平原的西侧二十余里,作为一个港口尚可,作为华北平原的治政中心,它的位置则是不妥当的。它偏居一隅,此外从平原进入二十余里的丘陵地带才能抵达,这让人和物资流动极不顺畅。
如果镇城在平原上,则收购粮食、运送物资、百姓到镇城办事采买才能方便顺畅。因此,赵烈下令万基一到北华就开始选址建造镇城。
万基一到北华就安排人手探查选址,作为一个预计的大城,没有充沛的水源是万万不能的,选址都是在新辽河和新浑河上挑选。
历经数月的筛选。新辽河下游的一块平原被选中,作为镇城的地址,它在新辽河中游,位于华北平原中西部,与方茂港一百余里,既方便掌控华北平原的全局,同方茂港这个同济州相连的根基之地相距不远。
至此,选址是告一段落。
介于泰半的辽民已经安置,只有济州、石岛还有数万名辽民没有抵达,所以万基决定今冬启动华都的建造。是的,赵烈命名此城为华都。
由于此城的地界已经被两个村屯耕种,因此将会将两村屯的村民迁到东部新开拓的地带,这就涉及很多琐事,今日万基、白士第等人就此商议。
“这里的村民提出补偿他们今后三年的田亩收入,并且新迁地点也得是临河之地。”一个矮小的吏员说道。
半月前,万基派出由五名吏员和二十名军兵组成的队伍前往这两个村中与村民商议搬迁事宜。这名唤戴明礼的吏员就是其中之一,经过近一周的商谈,将村民的条件带了回来。
“这村长干什么吃的,村民是如何带的。敢同政务司提出如此多的条件,当真是胆大包天。”白士第撇嘴道,由于他负责建立兵役制和学堂,这般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村民他是见多了。不过村长这般无力掌控全村的还是少见。
“万大人,白大人,他们的村长原是东江铁山的游击,名唤鲁铭德,在铁山立过功,顾大人曾经想让他帮衬与他。不过鲁铭德拒绝了,还是到北华开拓屯田去了,因此当了村长,这个条件就是他提出来的,说是村民开拓不易,辛苦两年明年就可成为熟田,此时搬迁到荒凉之地,一切都得从来,很是艰辛,所以提出这些条件,鲁铭德还说,这些条件不是太过分,都是应当应分的。”戴明礼拱手言道。
哦,是这位爷,万基和白士第一对眼神,这个鲁铭德用赵烈的话讲就是个带路党,没有他铁山不会如此顺利被破虏军拿下,甚至得多死些人,多费些时日,鲁铭德还算有功于破虏军,不过,他也是为了自保,战后,因此没法回皮岛。
因为他当内应造成铁山失陷,他一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二也是怕回去被追究罪责,因此随破虏军来到济州。
按照顾五岳的意思是让他帮衬顾五岳办事,谁知这位鲁铭德不想让皮岛中的旧人认为他是早被破虏军收买作为内应,因此拒绝了顾五岳的心意,带着家人到北华开拓田亩了。
原来是这位爷啊,白士第悻悻地撇撇嘴,“功劳不大,架子端的不小。”
“赵大人曾经说过,对于百姓的最低要求我等要给予补偿,毕竟百姓才是我军根本,百姓富足我军才能根基牢固、无往而不胜。”万基抿了口茶说道。
白士第直翻白眼,方才你怎么不提,当下说这个当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戴明礼,你说说,你等核算的给予他们的补偿银钱当是多少。”白士第问道。
“白大人,按每户五十亩每亩每年一两银来算,一户每年五十两银,三年一百五十两银,两村共计一百二十三户,合计一万八千四百五十两银子,此外我等思量将他们迁到部落旧地,其他平原地带大多有主,要么就是离官道较远,村民不愿。”戴明礼回道。
“那就划拨银钱,让他们即刻搬离,建城要即刻开始,须知大人可是翘首以待。”万基是一催定音,一个镇城的建立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过,万基深知赵烈对于这个北华镇城的看重,他当然想早日动工。
“万大人,我等估算今冬要征发万名青壮,明年夏季还要征发万多名青壮,恐怕得政务司下令征调。”白士第言道。
万基点点头,“此外,各位好生筹划进程,尽力减少开支。”这些青壮都是没人每月一两银子的饷银,加上伙食的开销、器具的耗用、马匹的开销、铁器、水泥每样都是不菲的银钱,不能不尽量节俭。
济州的银库支撑着破虏军水步军,消耗极大的造船,以及无底洞般的北华开拓,第一次弗朗机宝船财富已经耗尽,如今第二次的宝船财富也是消耗不少。
万基知晓不会有第三次了,赵大人已经讲过,他还要保住弗朗机人的海上商路,这才是今后细水长流的买卖,因此不能再消耗弗朗机人的实力了,所以所有的开销都要精打细算。
众人齐齐应诺。
第二日,万基在官署同罗长山见面,都是老熟人了,寒暄过后,罗长山奉上三千两的银子。
“罗东主果然慷慨,此番捐献是北华政务司收到的最大一笔献金,不过,本官还是想知道罗东主来意才好处置,罗东主的银钱可是不好拿啊。”万基笑道。
“万大人说笑了,我罗某人向来跟随赵大人左右,赵大人到哪里,罗某就将生意开拓到哪里,我宏泰向来本分经商,从不敢越雷池半步。”罗长山媚笑道。
他可是深知,万大人乃是赵烈赵大人的嫡系亲信,向来职掌破虏军的内政,如今破虏军的前程都在北华岛上,因此赵大人将万基派到此地,可见万基在赵大人心中的地位。
“好了,罗东主还是直言相告此行为何?”万基每日诸事繁巨,就不打算绕弯子乱猜测了。
“大人,小人此番运来八百名大明、朝鲜女子,十五岁到三十岁都有,只是不知大人何时开始建立婚配所。”意思很是明显,什么时候允许与青壮们商议女子的聘金等事宜啊。
万基也是挠头,赵大人最是厌恶人口买卖,每到一处都是取缔官奴私奴,不过,此番北华岛的辽民中青壮孤身一人的太多,让赵大人无奈选择了这个法子,作为大人的属下当然是具体经办此事。
万基想了想,“罗大人,近几日,本官派人专门筹划此事,拿出一个院落来作为婚配所的所在,你可到时派人到那里听信。本官也是希望此事尽快进行,北华岛上的青壮没有娶亲的太多了。”万基也是摇头无奈,这已经是北华岛最大的问题了。
“小人多谢大人了,”罗长山笑的脸上肥肉乱颤,“此外,大人,本地百姓毕竟开拓时日尚短,银钱不足,不知北华银行是否放贷与百姓婚配。”
“这才是你此行的真正的目的吧,”万基笑着一指罗长山。
“大人,小的所言也是北华实情,许多百姓都有自己或是为其子侄婚配的意思,不过大多囊中羞涩,恐怕得有两三年的时日才能积攒出钱粮来,不过,到时可是耽搁了数年,因此北华银行放贷一可解百姓之难,二者也可尽收其利,何乐而不为呢。”罗长山笑眯眯道。
“本官只能让银行以开拓、备种、建房的名义放贷,其他的名义是通不过的。”万基说道,买卖人口如论用任何借口也不能出现在纸面上。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只有如此,我等才能让更多的女子加入婚配,毕竟北华岛女子的缺口甚巨,如都是我等商人垫付银钱恐怕无人支撑下去。”罗长山长身一揖道谢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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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王家集的主人
海州王家集这个纯正汉人的村镇如今的掌控者是正蓝旗的牛录额真额鲁,早年辽东军户的影子灰飞烟灭了,近一年来汉民牛录屯田的事宜与此地没有关联,此地的汉民还都是农奴,是老爷的奴才。
伊泰阿一脸的短髯,面目黝黑不复当年的青涩脸面,如今也是额鲁属下的领催。
伊泰阿纵马从镇外归来,他是看看庄稼的收成,伊泰阿不是早年那个无知少年了,他如今也是知晓家中生计不能只靠抢掠,黑土地上的收成也是极为重要的。
抢掠不是天天有的,米粮确是可以生长出来,否则没有田亩钱粮,家里安置不了太多包衣奴才,这些包衣不只能种地放牧,到了战场上也是能当作辅兵,还是很有用处的。
进得门来,一个叫做吴玆的包衣急忙小跑着上前,附于马下,伊泰阿从马上下来,蹬着吴玆的后背下得马来,此时有一个叫霍长命的包衣急忙接过马缰绳,
“我阿玛在何处。”伊泰阿边用马鞭磕打一下马靴底上的泥土,边问道。
“大爷,老爷同二爷在大厅叙话。”霍长命小心翼翼的答道,这位爷当年发疯般的杀死几个包衣的恶名让他胆战心惊。
伊泰阿哼了一声,他知晓下面包衣奴才对他的恐惧,当年他做的事情在如今他看来有些出格了,毕竟打杀的自家的包衣,折损的是自家的钱粮。不过,做就做了,些许包衣尼堪的性命还不放在他们父子眼里。
入得大厅门口,一眼就看到大厅正面支架上的鱼鳞甲,以及墙上悬挂的五把强弓和三把雁翎刀和顺刀,这都是额鲁征战半生的缴获,大部缴获明人,还有一把顺刀和一张一石硬弓是早年从征讨叶赫那拉的战斗中缴获的。
两鬓略有斑白的额鲁正笑眯眯的同心爱的幼女今年十六岁的和卓小声交谈,二弟巴彦阿坐在一侧微笑听着。
看到面目颇为清秀的妹妹和卓两腮晕红的模样,就知道阿玛正用不久后妹妹的婚事在打趣她。这也是近些日子来家里常常上演的。
看看很是美丽聪慧的和卓,伊泰阿不禁感叹妹妹长得幸亏不象粗壮的父亲而是同母亲相象,真是同她的名字一样美丽,便宜额图浑家的音图了。额图浑是镶蓝旗的牛录额真。与额鲁走的颇近,他家的二儿子音图将会在明年春天娶走和卓。
“伊泰阿,地里的庄稼还是没有起色吧。”额鲁此时收起方才的笑容一脸的郑重。
“今年能有去年一半的收成就算不错。”伊泰阿摇头说道,马上就要秋收了,今年辽东大旱。他们的田亩也是不能幸免,这点粮食去掉上缴田赋后都不够家里包衣的口粮。
额鲁摇了摇头,用手一抚面孔,转换了一下心情,“幸好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不然今年的日子没法过了。”
伊泰阿眼睛亮了起来,如此灾年还有好事,十有**就是那事。
“汗王诏令各旗各部即刻抽调精锐,征伐明国。”额鲁也是脸露喜色。
家里的田亩房产如何来得,就是征伐大明抢来的。这两年被宁锦挡住了西去的道路,没有大的进项,下面的人都是很不满意,十分怀念老汗王的年代,那真是明人的田亩、钱粮、女子予取予夺的年代,如今的汗王嘛就差的远了。
刚登基同大明两番攻伐攻宁远锦州坚城未下,出征朝鲜虽说让朝鲜国王臣服,俘获些钱粮丁口山货,不过朝鲜穷匮,没有大的进项。而且在铁山损失不小。
这让包括额鲁在内的不少老人心中疑虑当今汗王的才能,这可是关乎众多女真人的生计。
“阿玛,这是大好事,”伊泰阿笑道。不过旋即皱了皱眉头,“阿玛不会又是攻伐宁锦吧。”
额鲁笑着摇头,看看苦着脸的伊泰阿就知晓宁远城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啊,攻坚城,折损大。还没有大的缴获,也就没有进项,别说伊泰阿,就是他自己也是甚为头疼,坚城真是不能攻打。
“据固山额真讲,此番我军要从西面走蒙南破关伐明,不会再攻伐宁锦了,否则攻下来不知耽搁多少时候,死多少人,还如何进击大明腹内。”额鲁言道。
伊泰阿、巴彦阿、和卓笑着赞同,即使是女真女人也是知晓大明的富庶,以及抢大明能给自家带来的财富。
“今日,趁大家都在此处,为父同你们商议一番。”额鲁的面容整肃起来,熟知阿玛习惯的三人都知晓这是有要事相谈了。
“当今汗王登基两年了,不过二贝勒和三贝勒同汗王向来不睦,这是女真人人尽皆知的事情了,”额鲁皱了皱眉,
“而我家族就是正蓝旗三贝勒的手下,我观日后要么是汗王击败两大贝勒收拢两蓝旗,要么是两大贝勒取代汗王,要是后者尚可,如是前者,我家在正蓝旗乃是三贝勒属下,前景堪忧啊。”
“阿玛,三大贝勒和汗王不和女真人谁人不知,我等可是没有什么法子。”伊泰阿苦笑道,这是大块头之间的倾轧,他们是遭了池鱼之灾,一旁的巴彦阿也是点头,只有和卓疑惑的看着父兄三人。
“我家都是正蓝旗中人,按说应当从属于三贝勒,不过,我观三贝勒脾气暴虐,不善理政,恐。。。。”额鲁摇了摇头,很是不看好如今的主子,
“因而我意让巴彦阿从属于镶白旗牛录额真布拉,此人与为父交厚,让巴彦阿从属于他,在镶白旗入旗,这样我家也算是在两个旗都有根基,你等认为如何。”
伊泰阿点点头,看向巴彦阿,这事只有弟弟自己可以做主。
“阿玛,孩儿谨遵父命。”巴彦阿回道,这是不是第一番商议,早在半年前就商议过此事,不过那时巴彦阿不是很情愿,毕竟在这里他是牛录中的少主子,可是到了布拉那里,他就是一个戈什哈,牛录额真大人身边的随扈,地位天差地别。
这半年来,随着他大一些,知晓了几位贝勒和汗王恩怨的秘辛,也是为家中捏把汗,今日也就从了父亲之命,如果在布拉那里立有战功,也能在镶白旗立足,不过相比正蓝旗还是艰难一些,也是无奈之举了。
“很好,日后你们兄弟一个在正蓝旗,一个在镶白旗各自征战,遇有大事还是要相互帮衬,如此,阿玛也就放心了。”听到巴彦阿同意此事,额鲁脸露微笑。
这二儿子可算是开窍了,让额鲁少了块心病,虽说额鲁只有四十出头,不过在这个年代人的寿命平均不过三十余岁,额鲁四十出头年纪可是偏大的,况且连年征战说不定有什么意外,将军难免马上亡,在此番出征之前还是安置好家事为上。
“还有我呢,我将来是什么旗。”和卓张大眼睛问道。
三个男人开心大笑。
“吃饭啦,你们爷三个在这里聊什么这般高兴。”额鲁的妻子讷敏抱着长孙阿林走了进来,她是做好晚饭来知会一声的。
晚饭后,伊泰阿和妻子殊兰回到后进的宅院,儿子阿林则由母亲带着。
殊兰的随嫁丫鬟格佛荷同家中的汉奴王惠上前侍候两人更衣,格佛荷粗手大脚的,言语粗鄙,不过因为是殊兰的陪嫁丫头没人挑理,这不和主子殊兰叽叽咕咕的说了起来,而王惠则是寡言少语的侍候伊泰阿洗漱,毕竟在田野里奔驰一天身上不少的灰尘。
王惠换了清水将脏了的布帕好好的清洗后晾晒起来,又返身进入卧房铺好被褥,完成她这个贴身丫鬟应当完成的活计。
夜半,王惠在噩梦中醒来,她梦见哥哥王铮被伊泰阿捉住了,伊泰阿当众吊死了他,随即她被惊醒。
这是她这两年里随时出现在睡梦中的,每次她都很长时间睡不着,此番也是如此,每逢这个时候,她都想着哥哥还活着么,在哪里,还有没有相见的一天,这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希望兄妹相见的一天。
一个时辰后,十四岁的小姑娘才睡过去,此时天已是蒙蒙亮了。
三日后的辰时初,额鲁、伊泰阿起身吃了早饭,全身披挂起来,他们身着锁子甲,挂着顺刀,额鲁身边的六名戈什哈,八名包衣奴才也是全身披挂,戈什哈身披锁子甲,包衣则是抢来的明军破烂的皮甲和棉甲。
一行十四人带了三十匹马,其中两匹马上带着精良的鱼鳞甲,还有几匹马上携带额鲁的长枪和伊泰阿的长柄马刀,以及一些干粮、肉干,这是必备的物件,最起码在抢到明人的米粮前他们不能饿着肚子。
一行人出了额鲁家的大院,院门口是讷敏、和卓、殊兰等家眷送行,虽说明人战力羸弱,大部分的旗丁都能胜利归来,不过谁也不知道厄运是否降临在自家男人身上,所以全家都出来送行,而巴彦阿则在前天前往镶白旗备战了。
在镇中的打谷场,额鲁汇集了附近三个村屯的归他统辖牛录的甲兵和旗丁近百人以及二十余包衣,点检兵甲粮秣完毕后,额鲁带领一众人等向固山额真所在行进。
沈阳以北以南的八旗兵丁们向沈阳靠拢,于是无数村屯的小小队伍汇集成几个大的军伍,向沈阳行进。
整个的辽东沸腾了,八旗的盛宴在间隔两年之后又要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三大贝勒的挣扎
沈阳大金王宫大政殿中四周的红烛缭绕,昏黄的烛光下,皇太极、豪格、济尔哈朗围炉而坐,此时没有了上下尊卑,只有父子兄弟的叙谈。
出征在即,皇太极招来了济尔哈朗问询了两蓝旗事宜,这是让皇太极最为不放心的两旗,这里只有五个镶蓝旗牛录掌控在济尔哈朗手中,于是皇太极招来济尔哈朗询问。
结果不出皇太极所料,两蓝旗在阿敏、莽古尔泰及其亲信的统领下,属下旗丁对于汗王多有不满,济尔哈朗不敢隐瞒一一道来,皇太极当然温言安慰,又招来与济尔哈朗年纪相近的长子豪格相陪。
“汗王,汉臣李永芳奉命觐见。”一个宫中侍卫跪秉。
“让他进来吧。”皇太极扬了扬手。
“汗王,天色已晚,汗王就此安歇,属下叩别王上。”济尔哈朗上前跪拜。
“不急,济尔哈朗,此事也与你有所关联,你且听听。”皇太极吩咐道。
“遵命。”济尔哈朗恭敬答道。
“李永芳,至今为止两年了,自从铁山兵败以来,孤王就让你探查铁山击败我军的明人军将,如今孤王还是没有听到这股明人的详情。”待李永芳进得大殿跪拜完毕后,皇太极诘问李永芳道,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汗王容秉,这股明人行踪诡秘,奴才也是四处调集人手在大明山东等地打探,不过皆无半点声息,奴才甚至变卖家产在大明雇佣牙行打行四处打探也是没有音讯,直到数月前毛文龙被杀后,才从皮岛得到消息,他们不是大明兵丁乃是占据济州岛的明人,吕宋明人后裔,他们有着几十艘大型海船的舰队,还有数千精壮兵丁,“李永芳偷眼看看皇太极。
见到皇太极眉头紧皱。眼睛直视着他,这才心下有底,“他们冒充明军到达铁山乃是为铁山数万丁口而去,谁知正好与二大贝勒的军兵相遇。这才爆发大战。”
其实,李永芳早数月就知道这个消息,只不过信息太过粗略,他深恐皇太极怪罪,想多加探查后再行禀报。只是这股明人在海岛之上,他是无论如何也探查不到。
“如此说来,他们不是伏击我军,乃是突然遭遇?”皇太极疑惑的问道。
“汗王圣明,他们不但在铁山争夺丁口,还用米粮同东江各岛交换辽民,汗王,奴才所言皆实啊。”李永芳磕头不断,额前即刻红肿。
“那为何他们战力如此强横,能与我军野战对阵。”皇太极问道。
“奴才只是略知一二。这股明人从弗朗机西夷人那里习到火炮火铳、战阵的威力,此外,同二贝勒对阵前他们将阵前布满杂物,让我大金铁骑无法冲击,只能步战,这才侥幸得胜。”李永芳磕头道。
皇太极点点头,不错,这股明人施计让大金骑兵没法上阵,这才步战得胜,但这股明人颇为凶悍。毕竟女真步战也是天下闻名的,还是战败,确是劲敌。
“李永芳,无论如何。本王将明国之军情尽皆交付与你,你这个奴才没有完成本王所托,嗯,罚奉一年吧。继续探查明人军情,再有疏忽严惩不贷。”皇太极训斥道。
“奴才遵旨,奴才定会竭尽全力。”李永芳浑身一松。还好,过了此关,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这股明人是皇太极心里的一根刺,今日虽不全然知晓,也是知晓大半,既然知晓这股明人乃是龟缩济州一地不属大明麾下,且有畏惧骑战的弱点,皇太极总算放下了伐明的最后一个心结。
待李永芳离开,济尔哈朗跪拜于地,“汗王,两年前奴才败退铁山,折损甚巨,此乃奴才之过,还请汗王处罚。”
“起来吧,”皇太极虚扶一下,“本王观明人之三国,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年你等忽遇变乱,不知敌情偶有小败,实乃寻常,本王已经降爵惩治,不再追究,起来吧。”
济尔哈朗这才起身谢过,方才李永芳和汗王所言皆是铁山战事,济尔哈朗即使面皮厚如城墙也不能掩耳盗铃,故作不知,请罪是必然的。
这一日辰时初,皇太极带领着代善、阿敏、莽古尔泰、阿济格、多尔衮、多泽、阿巴泰、德格类、岳托、济尔哈朗、硕托等众贝勒在太庙祭拜先祖,献上明军的人头和各色祭品,望先祖保佑旗开得胜。
沈阳城的演武场内,两黄旗的甲兵们全身披挂,盔明甲亮,皇太极骑马巡视了军兵大阵,并在阵前隶数了大明对于女真的种种罪行,当然大多是构陷而成的,之后在万众欢呼声之中下令发兵大明,所谓征讨不义,为其此番征伐披上了正义的外衣。
皇太极率领着大队人马沿着辽河河谷向西北开进,沿途汇合陆续赶到的各旗精兵,终于汇集成延绵数十余里的军势,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直驱朵颜。
在西拉木伦河上游汇集了敖汉部、乃蛮部等蒙古外藩兵丁,接着科尔沁部落数十台吉带领近万族人来会,全军步入朵颜。
此时最为讽刺的局面出现了,为大明蓟镇北部屏障两百年的朵颜卫在其首领苏布地、色楞带领三千余族兵加入皇太极的大军。
至此,努尔哈赤、皇太极父子经营二十余年的蒙古战略大获成功,东部蒙古大部归附与皇太极麾下,加入了伐明的阵列。
两万余的八旗甲兵、旗丁,四千余的汉军、五千余的内附蒙古兵丁,六千余的包衣奴才,两万余的外藩蒙古兵丁共计七万的庞大军势蜿蜒向蓟镇以北开进。
这是永乐大帝征蒙以来出现在朵颜的最为强大的军队,不过与永乐帝踏出长城不同,他们的目的地是大明长城内的富庶京畿。
就在临近蓟镇长城的时候,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等三大贝勒突然言道,破关容易,但大明军兵数十万,如倾力来攻,会让女真大军陷入苦战,恐损失惨重,不如退兵还去,云云。
皇太极即刻召集一众贝勒共议。
“众位贝勒大臣,你们讲讲是否叩伐明。”皇太极眼睛巡视了一圈后言道。
“诸位,大明边关在即,破关不难,不过深入大明京畿腹地,大明天子必定下令各地勤王,大明军兵数十万,本贝勒深恐我军陷入苦战,我大金人丁稀少,折损不起啊,不若我军在蓟镇攻略一番后即刻返程,不给大明兵丁合围的机会,诸位贝勒意下如何。”莽古尔泰朗声说道。
此言一出,大帐内一片寂静,莽古尔泰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破关入明是大金的头一遭,里面能有什么遭遇,当真是不好说。
虽说女真贵族对于自家八旗军的战力很有信心,但兵凶战急深入敌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此番出兵是不得不为之,一是皇太极初登大位,宁锦大战战略上破坏了袁承焕建立辽西防御阵线,步步为营围困大金的企图,将袁承焕费尽钱粮建立的大小凌河等十余城堡破坏,人丁尽皆掳掠回大金为奴。
只是女真人的中下层则是认为宁锦大战没有攻下宁远和锦州,没有打通去往大明的通道,更没有抢掠到银钱,田亩,和老汗王时相比,当然是大大不如,皇太极的威望颇低,皇太极必得做些功绩出来,巩固自己的王位。
二是今年辽东大旱,本已疲敝的财政更是捉襟见肘,如今年没有大的进项,恐明年春夏日子难熬,女真贵族、汉军汉奴都有不满。
因此此番征战势在必行,这番道理豪格是一清二楚,他也知晓三大贝勒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此番发难不过是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
尤其是代善一向韬光隐晦,此番却同其他二人在这个时候一同发难,这是为了各自私利打压父汗的威望,害怕一旦伐明大胜,父汗的威望大增,众贝勒共议国事的制度不复存在,他们失去与父汗平起平坐的超然地位。
豪格大急,就待发作,皇太极却是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他。
“三贝勒此言大谬,”此言一出,众人视线转过去发现发话的竟是阿敏的弟弟济尔哈朗。虽说两人不和尽人皆知,不过向来大面上还过得去,没让别人看了笑话,不过此番济尔哈朗可是当众发难了。
“我军与大明辽镇军兵野战向来无敌,而辽镇乃是大明九边边军中战力最为强横者,其他大明军兵战力更是羸弱,我军即使遇到大股明军,也可野战破之,只要不攻坚城折损严重,大明能奈我何,此正是夺其钱粮丁口为我所用之时,岂能退兵前功尽弃。”济尔哈朗言之有物,掷地有声,让人信服。
“济尔哈朗言之有理,我军自入主辽沈以来,与明军对阵战无不胜,岂能如此避战,如这般所为将会丧失军心士气。”岳托站出来应和道。
接着,阿济格、阿巴泰等人也是出声附和,主战一派声势大振,三大贝勒形单影只,代善心中长叹,皇太极其势已成,如今只能期望征明不顺了。
“既然大政已定,孤王命莽古尔泰、阿济格统领正蓝旗、两白旗军兵攻击蓟镇龙井关,如破关入,则直下遵化。”没用自己发话,就让三大贝勒败退,这让皇太极心情大好,头一遭没有问询三人的建言,直接的发号施令。
“臣遵命领旨。”莽古尔泰、阿济格上前应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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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盛宴开始
崇祯二年十月十七日凌晨,蓟镇长城,冬夜的城门紧闭的龙井关上只有飘摇的几盏灯笼在西北风中飘荡着挣扎着,敌楼内几个十余个明军早已昏睡过去,睡的很安心。
龙井关多少年无战事了,别看西边的宣大,东边的山海关都是动荡不已,与它们相邻的蓟镇确是安稳之极,多少年没有经历大战了,顶多是有些小股的北虏骚扰,蓟镇所部极为的松懈。
脱去了铁甲身着棉甲的伊泰阿同其他千名兵丁一起伏在距龙井关只有百多步的暗夜里。
在正白旗主贝勒爷阿济格、贝勒阿巴泰的统领下,正白旗、镶白旗、正蓝旗各出两个牛录偷袭龙井关,三贝勒莽古尔泰和贝勒多尔衮、贝勒多泽则是在后方统帅两万大军。
一个正白旗的牛录当先举着十具云梯慢慢的靠近了城墙。
伊泰阿紧张的看着已经登到半途的正白旗甲兵,他抬头看看城墙上,还是没有人迹,伊泰阿心中祈祷偷袭成功,否则就是他们这些旗丁们攻坚城的开始,这可是容易送命的差事,伊泰阿宁愿带领数十甲兵冲击数百明军也不愿攻城。
在他胡思乱想间,二百多人悄悄的爬上了城头,城上还是没有声息,内地的明军真是大意啊,全无警觉,无怪乎接连大败,伊泰阿鄙夷的想着。
终于城上响起兵器碰撞的声响,以及惨叫声,这是交手了,各个牛录额真大声喊叫起来,催促甲兵们起身冲向城门,伊泰阿起身随同众人小跑着奔向城门,他们在城下等待了不一会儿,城门被正白旗兵丁从内部打开了,女真军兵们呐喊着冲入城中。
就在此时,龙井关的南城敌楼燃起了烽火,明军报警了。虽说火光没有狼烟升腾的高,不过在漆黑的夜里,红色的火头还是太明显了,远处的烽火台一个接一个的点燃。向大明内地预警,建奴入寇。
伊泰阿统领着其属下的数十甲兵深入城内,他不断看到有明军明人与女真人厮杀,不过很多明人仓促间都是手拿腰刀、木棍等武器,披甲的跟是一个都没有。甚至还有手拿菜刀拼命的 ,不过战力都是不值一提。
伊泰阿带人接近了一个骡马店,只见店门紧闭,不过里面影约的光线说明店里有人,不过不敢开门出来罢了。
伊泰阿一挥手,四个甲兵撞向大门,店门瞬间碎裂,伊泰阿率人冲入店内的前院,只见三十多名的明人手持刀剑在院中列阵,伊泰阿知晓这是遇到明人的商队了。这些都是明人护卫,他不惊反喜,商队好啊,不但有银钱还有货物,这才是不虚此行啊。
没有多余的犹疑,两方即刻交手,明人也明白建奴就是来抢掠的,不会饶了商队各人的性命,拼命吧,立时兵器相交的声音不断。
很快明人就吃了大亏。他们做护卫的只有短兵器,而女真人很多都是长柄大刀和长枪,狼牙棒等重兵器,须臾之间十余名明人惨嚎倒地。在地上翻滚不断。
伊泰阿等旗丁继续大呼酣战,又有几名明人被杀,就在此时,伊泰阿发现一个粗壮的明人夺下了一个女真人的狼牙棒,接着此人将狼牙棒挥舞如飞瞬间击倒了三名女真人,其中一名女真人的头被击打的碎裂开来。血肉飞溅。
伊泰阿没有靠前,他自咐也没有勇力抵挡,他拿起长弓抽出重箭,瞄向明人,就在这个明人将一个手拿长枪的甲兵击倒在地时,伊泰阿手一松,重箭发出嘶的一声响,整个的重箭前部没入这个明人的胸口,这个明人闷哼一声,狼牙棒拄地,踉跄不稳,此时两把长柄马刀挥舞将这个明人劈成两段。
这个明人死后,其他的明人士气全无,甚至还有两名明人跪地求饶,不过都被女真甲兵劈死当场。
店内安静下来,几十人尸横当场,血腥恶臭充斥院中,伊泰阿走到那个勇武明人上半身尸首处,只见这个明人怒目圆睁,脸面因为痛苦而变形。伊泰阿看看他,心中钦佩,明人还是有着这般勇武之辈,可惜太少了。
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伙镶白旗的甲兵蜂拥入内,当先的是一个巴牙喇,此人看看院中用敌视的目光看向他们的正蓝旗甲兵,一摆手带领镶白旗甲兵回身离开。
开玩笑,他是想着趁火打劫来着,不过,这可是正蓝旗兵丁,正蓝旗的统领三大贝勒莽古尔泰就在军中,在他们手中抢食,莽古尔泰能饶了他们,就是他们的旗主多尔衮、多泽也是求不了情,还是走吧。
伊泰阿撇撇嘴,如果这些蠢人强抢,护犊子的三贝勒能用马踏死这般混蛋,便宜他们了。
伊泰阿手下的甲兵辅兵们扑向店内,直接砍杀了几个店伙计,开始翻箱倒柜的翻找钱粮,首饰等细软,后院响起女人的哭号,伊泰阿没有在意,苦战过后找几个大明女人乐呵乐呵是女真勇士寻常事。
伊泰阿的包衣带领着其他三个包衣正四处收罗金银细软,伊泰阿无聊的摘下头盔,开始擦拭自己的大枪,方才它也刺死了一个明人,伊泰阿耐心的将枪头上的血迹擦干,如果不及时处置,锈渍会腐蚀兵器,而兵器可是救命的家伙。
龙井关明人几乎被尽屠,这让后面进关的莽古尔泰大发雷霆,丁口就意味着财富,三贝勒如今也晓得这个常识,于是莽古尔泰将统兵的阿济格骂了个狗血喷头。
十月十七日,烽火从大安口、洪山口、龙井关、喜峰口等近百里的边墙燃起,建奴入寇的消息传遍三屯营、汉儿庄、遵化等边城重镇。
三屯营蓟镇总兵朱国彦即刻塘马飞报遵化。
遵化巡抚王元雅接到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告急,从他这里来看,大安口、洪山口、龙井关等地发来的塘报皆称建奴主力数万破关而入,让王元雅头大如斗。
到底建奴主力军力多少,是从大安口、洪山口、龙井关等何处入寇,是骚扰边墙,还是入寇蓟镇,这让从未经历战阵的王元雅手足无措,不过,他总算即刻向京师发出了塘马禀告建奴入寇。
岳托、济尔哈朗统兵万余陷大安口,大安口明军几乎没有抵抗,岳托等人统领的两红旗和镶蓝旗军兵只损失了几十名的兵丁,其中旗丁不过六人,其他都是外藩蒙古兵和包衣奴才。
岳托、济尔哈朗在大安口没有多呆只是停留了一天就向南沿官道直驱马兰峪,他们右翼成败的关键就是马兰峪,这里有着两千余战兵,是大安口的后盾,也是遵化的左翼屏障,而右翼军就是为了抵达遵化城下与左翼军会师,因此两军必有一战。
不过,他们只向南行了十余里,途中就与马兰营战兵相遇。
“大人,探马没有探明建奴主力人数,建奴斥候密布,四处劫杀我军探马,哨探只是报出万余建奴大军,就在我军前方五里。”守备刘聪禀报。
“万余大军,”马兰峪参将霍明惨笑一声,“万余建奴,我等只有拼死报国了。”他奉命反攻大安口,不过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大安口有这么多建奴,此前蓟镇从未有过大股建奴入寇,他以为只有有千八百建奴来此抢掠。
“大人,建奴凶猛,连辽镇都是败多胜少,丢失辽东大部,我等不能硬拼啊。”游击方檀大急。
“没法子,巡抚王大人派来了他的幕僚命令我等即刻反攻大安口,如夺不下大安口提头来见。”霍明咬牙说道。
“大人,不可啊,不说战力,只是人数我军也是敌众我寡啊。”刘聪急忙拦阻。
“如不战而退,王大人就会用我等人头抱他的官位,我等家眷还得充作官奴官妓,大不了一死而已,也好过家人受辱。”霍明面孔扭曲的喊道。
刘聪、方檀低头不语,他们当然知晓王元雅身为文官巡抚提督遵化,可以将他们先斩后奏,怪只怪他们是最靠近建奴的战兵。
两军顿饭之后相遇,岳托、济尔哈朗惊讶的发现,人数较少的大明马兰营战兵率先向他们发动了攻击,而且是先后两番攻击,虽说人数不多只有数百兵丁出阵,不过也看出此股明军倒也不是无能之辈,还有敢战之心。
岳托统率两红旗正面迎敌,济尔哈朗带领镶蓝旗右侧迂回攻击,明军拼死抵抗,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一千多名明军在女真人的弓箭和重兵攻击下战死,而只是杀伤了不足百多名的建奴,其中大半还是外藩蒙古兵。
此时两红旗、镶蓝旗、蒙古兵三面围向明军,很快就要四面围住马兰营,就在此时,刘聪带领着三四百军兵决死冲向正面敌军,方檀护卫霍明向南突围。
顿饭时间,刘聪全军尽墨,方檀身受重伤,霍明只剩二十余家丁冲出重围,至此马兰营全军败亡,马兰峪也被建奴不战而下。
于此同时,左翼军莽古尔泰、阿巴泰、多尔衮、多泽则是统领两万余兵丁围住了汉儿庄,守备管至诚被堡外漫山遍野盔明甲亮的建奴大军震摄,为了保住自家性命,出城投降,剃发明志屈服于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被坑的赵率教
一日后,警讯入京,大明内阁震惊,首辅韩爌即刻报于崇祯帝。
“建奴入寇蓟镇确实否。”崇祯帝惊诧问道,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建奴是如何破关而入,威胁京畿的。
“万岁,此番建奴号称十万,攻破蓟镇大安口、龙井关等长城关隘,直逼遵化,长城各处关隘守将和遵化巡抚都已派人到京师告急。”次辅李标一旁说道。
“建奴此番所谓何来,是劫掠边镇,还是攻取京畿。”崇祯帝面沉似水,蓟镇的虚弱让他颜面全无,只三两天的功夫百里长城数十军堡陷落,这就是京师以北让他视若屏障的蓟镇。
“目下不知,不过,”李标一咬牙,豁出去了,“万岁,还是以备万一,遵化一旦失守,建奴即可南下京畿平原,再无险可守。”
崇祯闭目思量,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如惊涛骇浪般汹涌,大明历任天子,发出勤王令的就是坐困北虏数年的那位吧,至今风评不佳,让仕绅百姓非议不断,难道自家是第二个,众口铄金啊。
“万岁,事不宜迟,如建奴当真攻陷遵化,进抵京师,再行调兵,老臣恐为时晚矣。”韩爌所言打碎了崇祯最后一丝幻想,他同意调兵勤王。
“当先就要下旨给蓟辽总督袁崇焕,调辽镇兵马入京。”钱龙锡言道。
崇祯听闻这个腻歪,现下他最听不得袁承焕的名号,什么五年平辽,如今两年,建奴已经入寇京师了,五年,大明是否该亡国了。
“是极,万岁,辽镇是离此最近的强镇了,此外,宣大、山西、陕西、登莱等各地边镇也要下旨调兵。”李标言道。
崇祯愤恨的扬手。“即刻下旨与九边各地,抽调精兵卫戍京畿。”
三位阁臣和王承恩跪拜领旨。
不过,不等大明内阁和天子的旨意下达,知晓建奴入寇蓟镇消息的袁承焕蛮劲上来。已经不等兵部内阁的调令,下令辽镇整兵勤王。
为了今日赶到蓟镇,卫戍京畿,袁承焕统领他麾下的近两万骑兵即刻出发赶往蓟州,这些骑兵可是他这两年用钱粮堆出来的。他深知与建奴对阵没有骑兵是万万不能的,他是东挪西借好不容易建立了这支还算可堪一战的辽镇铁骑。
为此,他不惜克扣蓟镇军饷,暂缓整修蓟镇各处关隘,没成想,建奴此番就是攻击羸弱的蓟镇,入寇大明,这让他颜面无存。
为了尽量在遵化以北挡住建奴,他命令山海关总兵赵率教率领四千骑兵先行,直驱遵化。务必在辽镇援兵到达之前坚守遵化,保住京师的北大门,袁承焕对于赵率教这个善于守城的爱将寄予厚望。
赵率教不是无脑武夫,他深知此行之紧要,建奴是否能够进抵京畿,就看能否守住遵化,如果遵化失陷,建奴就算本来只是图谋在边镇劫掠一番,此时也会飞马南下,因为京畿平原富庶之地近在眼前了。谁人能抗拒如此诱惑。
赵率教率军日夜兼程,终于在建奴攻击遵化前抵达遵化,入城拜见了遵化巡抚王元雅,结果是又生枝节。原因嘛就是王元雅不怕死,而且很‘能干’。
介于遵化前卫城堡总兵驻扎地三屯营的重要性,他命令赵率教即刻带兵驰援三屯营,对于遵化的防卫,他颇有信心,认为只要三屯营不失。建奴就不敢大举进攻遵化,何况他已经命令征集城内外青壮守城。
赵率教大惊,他已经知晓建奴大军兵分几路破关而入,不过,都是直指遵化,驻防三屯营可阻止两路来敌,不过右翼来敌不在三屯营的来路上,可直击遵化。
赵率教百般规劝,不允,作为一个武将,即使是贵为朝廷二品的总兵他只能屈从三品的遵化巡抚的命令,驰援三屯营蓟镇总兵的驻地。
当他带领着疲惫不堪的四千骑兵来到三屯营时,蓟镇总兵朱国彦却是认为辽兵凶恶,向来有劫掠百姓的恶习,不许赵率教入城,怕辽兵纵兵掳掠。
至于建奴入寇,他自认戚爷修建的周七里余,高近三丈的三屯营雄城定会让建奴无功而返。
当然,朱国彦还是认为建奴只是袭扰劫掠一番而已,如果他知晓皇太极是必得取下三屯营和遵化而后直捣京畿,这位蓟镇总兵就不会如此孟浪的行事了,到了这个时日,大明文武对于建奴入寇的目的还都是一无所知。
赵率教这个憋屈,身负袁总督重任,千里驰援,却是连吃闭门羹,让辽镇总兵赵率教暴跳如雷,他直接带领军兵返回遵化,爷不侍候了。
可惜,这番折腾的结果就是他再也回不去遵化了,在返回遵化的半途,建奴左翼正蓝旗、正白旗、镶蓝旗大军在莽古尔泰、阿济格、阿巴泰、多尔衮、多泽的统领下,将赵率教所部团团围住。
“总镇大人,卑职万死,卑职没想到建奴大队能从后路来攻。”后队把总田厚成汗流浃背,诚惶诚恐的跪伏于地。
“罢了,事已至此,如今国难当头,本镇留下你的人头为国效命吧。”接连的挫折让头发花白的赵率教更显憔悴,不过不改其和煦的带兵风范。
“谢大人不杀之恩。”田厚成泪流满面。
赵率教环顾四周,副将唐奎、参将范俱亭、游击张孝、游击白路民。。。。,都是追随自己多年的老人,
“诸位,我等共事多年矣,此番陷于重围,此乃本镇之过。”赵率教拱手施礼。
“大人不可,赵大人数十年与建奴鏖战,乃辽东柱石,我等有幸追随大人,岂敢有怨。”副将唐奎跪拜于地,其他军将随之拜伏于地。
“众位请起,”赵率教一一亲自扶起各位部下。
“建奴残暴,在辽东屠城屠村,如今直逼我大明京畿,眼看我大明腹地重演辽东之惨祸,众将可否同我与建奴决一死战。”赵率教激昂言道。
“属下愿往。”众人齐声应答。
“好,人生几十年,今日最为快哉。本镇在此拜谢诸位。”赵率教鞠躬施礼。
众人急忙躬身回礼。
伊泰阿坐于马上,一身鱼鳞甲,这是当年额鲁从一明军游击身上扒下来的,做工精良。威风凛凛。
他看向对面的明军大阵,只见当先一杆大旗,辽东总兵官,赵字大旗,是锦州赵。旗下都是明军骑兵,铺满对面的原野。
他当然知晓这个锦州赵的威名,此人善于守城,数年间老汗王、新汗王、一众贝勒都没有从他身上占到便宜,守宁远,守锦州,让八旗军吃尽苦头,不过,当下,这位大明守城大将是在野外对阵三旗精兵。必败无疑。
伊泰阿看向前方自己阿玛额鲁安坐马上的雄姿,心下安稳下来。
路有手拿长刀随扈方西门的身边,向西面的战场张望着,他们汉军旗兵丁千余人随左翼军行动,活计嘛就是看护辎重,打扫战场,看押丁口牲畜。
因为刚刚入明,所得丁口、牲畜极少,所以他们略显清闲,不过。大战过后,打扫战场就是一个苦活计,路有不是初哥了,心里有数。血腥的场面不可避免。
“方大人,听说被围的是辽镇赵总兵,您说他能逃脱吗。”路有讪笑着问道。
“对面明军不过数千,我军三旗加上蒙古蛮子两万余,你说明人能否逃脱,”方西门不屑的撇嘴道。旋即他想到什么,“我说,路有,别替明人担心,”他四处看看,“小心让人告发你通敌,你自己死了不要紧,不要连累方爷我。”
“方爷,小的多少胆子您还不知道嘛,我就是问问,绝没有通敌的意思。”路有嬉皮笑脸的回道。
方西门用手一点路有,“小子,出门在外在这军中,方爷我也得低头哈腰的侍候女真大爷们,你小子给爷小心些。”
他们所在的汉军屯田所被免除了泰半的田赋,这让各个屯田所终于安稳下来,总算能凑合活下去了不是,不过,马上他们就接到了出征的聚兵令,汉军屯田所抽丁三千,都是有家眷的,没有家眷的不能出征。
于是路有作为方西门的随扈来到此地。
沉闷的号角响起,正白旗、正蓝旗的马甲催马小跑起来,随着各自的牛录额真、领催从两侧向着明军靠近,镶白旗和蒙古外藩由侧翼攻击。
明军也在军将的带领下向建奴军阵迎来,再近百步的距离上,双方骑弓开合将箭雨喷洒出来。
建奴前阵都是铁甲的甲兵,骑弓射出的箭枝大多挂在铁甲上,只是有些马匹中箭的兵丁跌下马来被后面的马匹踩踏伤亡,而明军不过是身披皮甲和棉甲,不断有明军伤亡,战阵缺损开来,百来步不过是弓箭三次齐射而已。
临近二十余步,辽镇骑兵三眼铳相续开火,这番造成不少建奴伤亡,建奴军阵也缺损起来,双方的军阵轰的一声对撞在一起,双方不断有人被劈下马来,人喊马嘶声音响彻原野。
伤亡的当然大多是明军骑兵,本来马战稍逊的明军同俱甲八旗甲兵对阵,折损严重,这是最令人讽刺一幕,富庶大明的骑兵身披皮甲等简陋兵甲同全身俱甲的建奴甲兵拼死搏杀,谁是富庶的一方,大明的钱粮用到何处去了。
不过是顿饭功夫,明军前阵被击碎,不成队形,而建奴兵丁深入明军军阵。
赵率教明白不尽快突破敌阵,合围中只有力战而亡,他看看身边五百名家丁,这是他费尽财力才制备起来的看家战力了。
马桥、汤原更是当年跟随自己三十余骑收复中前卫所的老家丁,如今全须全尾的不过五人,其他三人在府中当差,这两个最年轻的还追随自己东讨西杀。
“马桥、汤原,家丁准备好了吗。”赵率教问道。
“老爷,家兵整队完毕,只等老爷一声令下,我等追随老爷赴汤蹈火。”四十来岁的家丁统领马桥拱手朗声道。
“好,待我等冲击建奴大阵,要么死要么生。”赵率教抽出雁翎刀挥劈一下。
马桥发出号令,前排一百家丁一手一支三眼铳催马向前。其他的家丁手拿刀枪催马跟随,数百人齐整的向前突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名将陨落
莽古尔泰看到敌军后阵旌旗招展,马蹄声齐整的响起,他明白他一直关注的明军军将最为精壮的家丁出阵了,他回身看看身边的同母弟德格类,“出发吧。”
粗短的德格类闷声不语的催马行去,身边几十名的戈什哈随扈,德格类引领着由三旗巴牙喇组成的数百骑甲向明军军阵急进,这是两万女真军兵的最强武力,每个巴牙喇都是身经百战,是莽古尔泰为老对手赵率教备下的大礼。
赵率教居于家丁队伍的后阵,随着家丁军阵奔驰着,他明白此行凶多吉少了。
每个军将都会备有备军,以防万一,他麾下数百家丁都是久经战阵的辽兵里挑选的,当然同建奴甲兵在马上的战力相比还是相差太远。
只是身为辽镇山海关总兵他有自己的尊严,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能如李永芳、范文程、石庭柱般遗臭万年。
家丁的队伍劈开散乱的明军军阵,向建奴军阵奔涌而去,许多被打散的明军自动的跟随其后,他们晓得能否破阵而出,在此一举。
三眼铳接连爆响,短短数息间,几百颗弹丸激射向对面建奴,近百名的建奴兵丁落马,前排家丁嚎叫着挥舞着放空的三眼铳冲向敌阵,家丁的战力倒是不俗,在人仰马翻中,过半的家丁破阵而出,身后数百的散兵游勇也随着杀出重围。
兵丁们狂喜着欢呼着拍马向前,可惜,欢快的时光太短,旋即对面马蹄如雷,数百俱甲建奴杀到。
“弟兄们,成败在此一举,随我杀。”赵率教大喝一声,明军鼓足余勇冲向敌人。
在几十步距离上,双方骑弓对射,赵率教的右胸一麻。一枝重箭破甲而入,贯入盈寸,赵率教大声的咳嗽着,口中吐出鲜血。他用力掰断箭杆,坚持着催马向前。
“老爷,您受伤了。”身边的汤原大急道。
“冲过去再说。”赵率教艰难的喊道,血沫随着话语从嘴角流下。
两军对撞开来,赵率教前方的护卫一枪刺中一个甲兵。松手放开长枪,抽出马刀。
就在此时,后面疾驰而上的一个甲兵狼牙棒挥舞击碎了护卫的头颅,护卫掉落马下,甲兵的狼牙棒还没有收回,赵率教的雁翎刀斜劈下来,将其护颈砍开,几乎将其头颅砍断,甲兵惨呼一声掉落马下。
赵率教的马刀没等收回,一杆长枪刺向他的前胸。赵率教回手一刀格挡长枪,不过毕竟身受重伤,气力大减,只是将长枪挡开半尺,还是贯入右肩。
赵率教身子打横,几乎掉落马下,身边一个家丁一棍将这个甲兵击飞下马,自己则被敌军一枪刺穿。
赵率教失血过多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况,身边老护卫汤原用手相扶,这才勉强向前。随着汤原被一个甲兵击杀后,赵率教摔落马下,他陷入昏迷之中,再也没有醒过来。
只有二三十骑突出重围。其中竟然有总兵大旗,它挥舞在一个巨汉手中迎风向前,这让莽古尔泰恼羞成怒,他亲率百名护卫冲向明军,将这些明军劈砍马下。
此时,蔓延数里的人马尸首展现在众人面前。这里只剩下零星的战斗,四周的乌鸦呱叫着盘旋空中,等待着盛宴的到来。一副末日的场景。
汉军中的许多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身为农民他们何时看到过如此凄惨悲壮的战后场景。
莽古尔泰一挥手,汉军们向战场走去,到了他们开工的时候了,打扫战场也是他们的活计。
路有麻木的走入屠宰场,靴子被血污浸透,他伸手剥开一个明军死尸上的铁甲,棉甲、皮甲建奴并不在意,他们只关注铁甲,铁甲都要被收拢起来。
方西门看中了一个明军军将的雁翎刀,一看就是一把寒光凛冽钢口极好的好刀,他用力抽刀,死去的明人军将手紧紧握着长刀,方西门抽出顺刀切去军将的手指,将刀抽出。
路有看着面前尸体上挽起的发髻发呆,他想起自小母亲为他打理发髻的情形,如今恍如隔世,自己如今脑后是鼠辫,没脸见先人啊。
啪的一声,路有身上一痛,一个监工的建奴旗丁怒瞪着路有,手扶腰刀,面露不善。
路有急忙继续动手翻找明军身上的银钱。旗丁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路有浑身出了一身冷汗,他晓得方才他是逃得一命,建奴对于汉人可是随意打杀。
大明守城名将辽镇总兵赵率教战没于野战,原因是同为总兵的朱国彦不许援军入城,当然遵化巡抚也是功劳不小,就是这么简单,也就是这般荒谬。
第二日,岳托、济尔哈朗的右翼军同莽古尔泰、阿济格的左翼军会师于三屯营,漫山遍野的建奴兵卒让久未经历战事的蓟镇数千兵丁肝胆俱裂,在城前示众的一众辽镇援兵赵率教以下军将的人头则是让朱国彦魂飞魄散。
辽镇军兵的勇武他当然晓得,连赵率教这个名将都身首异处,这让他惊惧不已,同时他也知道他完蛋了,毕竟赵率教战死的原因就是他没有让辽镇援兵入城,仅凭这点他最少是个去职待勘的罪过,而丢失防地等罪过更甚,如今唯一自救的就是守住三屯营重创建奴。
不过朱总兵很快发现,他不是赵率教,他镇守的三屯营是戚爷当年修建的一座雄城,他的属下却是人心变乱,有抗击的,有打算投降,未战先乱。
而自信满满的遵化巡抚王元雅也是头大如斗,他完全没想到建奴数万大军齐聚遵化城下,不是一万两万的骚扰,而是数万建奴围攻蓟镇,至此,他是大为悔恨,不该放走辽镇援兵。
可惜太迟了,城中没有适合的人选主持防务,滚木擂石不过是少量储备,城中只有千余军兵,其他都是百姓青壮,不过都是没有经历战阵的雏。
建奴攻城还是老办法。在皇太极的督阵下,上万的大明百姓被驱赶攻城,他们的作用就是一个消耗遵化的守城辎重。
残酷的一幕在遵化再次上演,上万的大明百姓在守军的弓箭和滚木擂石的打击下全部倒在遵化城下。守城的辎重也因此消耗大半,遵化城里的人心乱了。
第二日,当建奴全力攻城时,守军抵抗微弱,甚至有人打开城门投敌。遵化城陷落,巡抚王元雅自尽。
建奴入城大肆**掳掠,这是建奴入寇以来攻取的最大的城池,建奴兽兵们当然是全不留手,全力施为,遵化成为人间地狱。
十一月初六,当建奴大军会攻山屯营时,朱国彦心知绝无幸理,作为一个二品总兵,国之大员。他还是保持了最起码的操守,他带领军兵拼死抗击,甚至阵斩了几个怯战的军将。
他们首先面对的还是大明的百姓,待城内箭矢消耗大半后,建奴才开始攻城,城内数千蓟镇军兵用尽全力才勉力击退建奴的攻击,因而明眼人都明白明日怕是守不住了,于是大明内部无处不在的聪明人又出现了。
初七日,建奴全力攻城时,副将朱来同带领亲信部下从另一侧城门突围跑了。从此不知所踪,建奴趁机从城门攻入城池。
被猪队友坑了的朱国彦只有阖家自尽殉国一途,被京师依为北部屏障的蓟镇就这样失陷了。
介于大明军兵战力羸弱,皇太极只是命令各留数百蒙汉军兵留守两个坚城。他对于后路毫不关心,建奴大军则大刺刺的向东向南呼啸而去。
当京畿北部遍地烽烟时,大明各地的援兵也是闻风而动,宣府总兵侯世禄、大同总兵满桂、山西总兵张宏功、保定总兵曹明雷等纷纷奉命点兵勤王。
于此同时,一支庞大的舰队进入石岛,吞吐出一千骑兵和三千步卒。济州镇的援兵在黄汉统领下抵达了石岛。
赵烈夫妇、赵猛等到石岛码头迎接自家精兵。
在五艘唐级战舰的护卫下,兴凯湖号、巢湖号、高邮湖号、大明湖号、洪泽湖号等十余艘商船以及十艘五百吨新建唐级战舰相续入港。
至黄汉以下,李虎、李禄、韩建、关明、王海州、齐威、夏子文、刘海涛、单鸣等军将全身披挂,向赵烈军礼致敬。
“大人,我等四千破虏军军兵整训完毕、兵甲齐备,今向大人报到。”黄汉高声道。
“嗯,你们几个确是精神百倍,不过嘛,”赵烈笑眯眯的看看刚登上码头,已经换上大明战袍有点萎顿的军兵们,“军兵的精神可是不振啊。”
“大人,来此乃是逆风,船只晃动甚巨,很多兵丁晕船,待歇息数日即可复原。”齐威讪笑道,看到话语讲到此处,作为舰队指挥的齐威只有出头了。
“休息两日,本将会点检军兵,如有不虞,定重惩你等。”赵烈肃然道。
“必不负大人所望。”黄汉等人轰然应诺,各个自信满满。
“李禄,本将将济州安危托付于你,你如何擅离职守。”赵烈严厉道。
“大人,我军此番与建奴大战,如何能少了老李,况且,济州还有马涛掌总。”李禄涎着脸道。其他众人一旁笑着看热闹。
“先去领军棍二十。罚饷半年,待此战过后,禁闭一月。”赵烈决不允许军将擅离职守,当然也不可伤了将士们的敢战之心。只好折衷惩处。
“属下遵命。”李禄军礼完毕,下去自有镇抚监刑。
“老李啊,小心你那白胖的屁股,以后坐不稳马鞍了。”韩建调笑道。
“去去去。”李禄翻着白眼骂道。
赵烈眺望桅杆耸立,风帆密布的舰队,心下激荡,自家数年的艰辛努力总算解出硕果。
经过一天的卸载,三千余匹战马、驮马以及四千余兵丁才全部下船,主要是战马的卸载费时极多,全部人马全部入驻石岛老军营、马场,破虏军主力又回到了他们创建的地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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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登莱议兵
十一月初八,内阁调兵勤王的命令由天津水师鸟船送抵登州,登莱道王廷式急忙同登莱总兵张可大、水师指挥使王佥会商。
“张大人,此番建奴十万入寇蓟镇,京畿告急,本官预计各地边镇都会收到勤王旨意。登莱乃是重镇,不知两位大人本镇出兵多少为上。”身形瘦削,面色苍白的王廷式问道
他当然希望愈多愈好,自去年登莱巡抚裁撤,登莱东江归于袁承焕麾下,在袁蛮子为了压服东江毛文龙,断绝东江粮饷
东江坐困愁城,军户逃亡不断,甚至出现人吃人的惨剧,东江却是不屈服,袁蛮子蛮劲上来擅杀毛文龙,这是朝廷二品大员东江总兵官,不是默默无闻的阿猫阿狗,只有天子才有惩处之权,就这般被袁蛮子切了脑袋。
毛文龙死后东江乱作一团,至此,谁都看出毛文龙之死贻害无穷,朝廷内重设登莱巡抚掌控东江的呼声大涨
王廷式此时就是登莱道,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当然盼望能够更近一步,此番建奴入寇京畿,蓟辽总督袁承焕坐看蓟镇失守而不知,去职待勘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王廷式估摸登莱巡抚肯定会重设,他如今是心头火热。
登莱巡抚仿佛就是近在咫尺了。
当然,他目下只是登莱道,没有节制张可大的权利,如今张可大的顶头上司可是袁承焕,张可大如今可是控制着登莱以及文登三营战兵,还兼着登莱都司一职,登莱卫所兵也在其职责之内,王廷式治政,张可大掌军,所以,王廷式只能与张可大商量着来。
“王大人,我登莱如今战兵三营共有战兵七千人,不过这只是纸面上的。”张可大并非庸才,也是久经战事、善于整军的、颇为知兵,“如今本将用尽兵部发下的所有粮饷只能看看维持登莱两营战兵,文登营不过还有数百的老弱残兵而已。”
张可大看看在座两位。心道,两位,知晓我的不易吧。
“张大人勉力维持登莱军力,当真艰难啊。”王佥一旁逢迎道,如今他也是听从张可大的号令。况且同为武将也是感同身受。
兵部下发的粮饷出京漂没三成,到了登莱又要漂没一些,到了军将手中能有五六成就是万幸了,向张可大可以维持登莱两营战兵几乎不吃空饷的军将可算是凤毛麟角了。
“张大人忠心为国,尽忠职守,本官当为大人请功。”王廷式拱手言道,表明了自己的姿态,全力协助张可大。
“多谢王大人抬爱了。”张可大拱手回礼,他当然知晓王廷式的打算,不过这与他无关。到时如果当真王廷式成为登莱巡抚,按照此人行事,张可大倒也认可,总不是袁蛮子那般面黑心狠之辈。
“张大人,京畿危急,登莱是否战兵尽出。”王廷式还是得问清楚啊,这是他登莱道的职责,同他的官位也是关联在一处的。
“战兵不可尽皆出阵,王大人忘了数月前的闻香教乱党,此外。东江诸将不稳,也是不得不防啊。”张可大心道,这王廷式想再升一级想得疯了,所有边镇都不可能倾巢出动。毕竟还要维持驻地的安危,登莱除了安定当地,还有东江乱事,岂能全军出击。“登莱战兵本将至多出阵四千人。”
“张大人,登莱乃是朝廷重镇,只有四千人的兵马是否太少。”王廷式心中一突。只有四千人,不能彰显登莱勤王护驾之心。
要知道登莱每年所获银两仅次于辽东和宣大,乃是大明重金打造的军镇,只有四千人,恐怕还没有陕西、山西出兵多,这不是丢了等来的脸面吗,这。。。。,我再进一步还有什么指望。
“少是少了点,”张可大也是知道恐怕山西、宣大等处的兵丁最少是五千人,所以五六千人才是他的底牌。“不过,登莱没有战兵压阵决计不可。”
开玩笑,万一在京畿没有立下战功,反倒后方出了篓子,此时正是严惩不贷之时,恐怕去职返家都是奢望。“登莱七个卫所不会没有合适的兵丁。”
“啧,”一听到卫所兵,王廷式吓了一跳,就是他这个文官也晓得这卫所兵如今是何模样,这般只会刨地的老农也能与建奴对阵,这是立功去了,还是添乱去了,最后大败而归,别说功勋了,恐怕能保住项上人头就算不错了。
“张大人说笑了,这卫所兵剿匪守城尚可,与建奴对阵,呃,本官不甚看好。”王廷式摇头道。
“也不指望他们与建奴对阵,不过打打下手,守个城当个辅兵还是可行。”张可大这个腻歪,看看你那个样子,要是多与我些钱粮,文登营不败落,最少能出阵五千战兵,好一好能出阵六千战兵,你们这般文官留给我多些钱粮了吗,都让你等风花雪夜、买田置宅去了。
“好吧,就如张大人所言,不过,这卫所兵征发多少。”王廷式无奈的点点头。
张可大当真是无语问苍天啊,合着你还没放弃呢,
“每个卫出一千备兵,这也能有七千可战之兵,留守登州三千兵丁以防不测,其他四千兵丁随战兵出阵。”张可大长叹一声,恐怕卫所兵才是最麻烦的,只怕会有不少的军将报病不良于行吧。
“如此也好,我登莱军出兵近万,也是尽显我等忠君之心。”王廷式向北拱手言道,不少了,近万的军势也让他长出口气。
张可大无奈摇头,这王廷式可算把文官的脸面丢尽了。
“此番,征战靖海卫左千户所要单出一千备兵。”张可大言道,征集兵员是他分内之事,不过,要靖海卫左千户所单出一兵可是特例,要是有人因此多出什么心思就不美了,所以张可大只能特意提点出来。
“哦,”王廷式疑惑的看看张可大,又看看王佥,“这个左千户所出兵一千所为何来,难道此所能够召集全所兵丁出战。”
“然也,此千户所千户赵烈到任后屯田练兵,此所兵丁兵甲齐备,操练齐整,战力不俗,与建奴可堪一战。”张可大言道。
“哦,我登莱还有如此军将,此乃我等之幸了。”王廷式脸上笑容浮起,方才还担心军力不足,这就出现一个战力强横的属下,大善。
“此事属实,这赵烈乃是登莱都指挥同知、威海水师指挥使赵海明大人次子,早在天启年间,随父增援旅顺,在旅顺大败建奴,斩首数十级,因功升任靖海卫左千户所千户。”既然说道赵家父子,王佥当然不能装聋作哑了,否则王廷式日后探听到他和赵家父子的瓜葛就不美了。
“哦,原来是将门虎子啊,”王廷式恍然大悟,多半是老爹用战功为衙内搏个出身,这是嫌弃水师地位低下,让子从步军。
“王大人、张大人知否,此子乃是与建奴对阵旅顺,亲自手刃数个建奴甲兵,非是蒙荫之辈。”王佥提点一下,此子可不是酒囊饭袋的衙内。“不过,此子向来跋扈,不好驾驭啊。”
王佥可是知晓赵烈在靖海卫的言行,让卫指挥使也是吃瘪的主,可是个刺头。
“都是无稽之谈,捕风捉影之事,到了战阵之上,哪个不听号令,休怪本将刀快,哪个敢不从。”张可大不以为意,事情原委他还真打听过,靖海卫指挥使常汝宁刁难赵烈确有其事,为何如此他是不晓得了,到了他的属下,就得听从他的将令,概莫能外。
“王大人,如今十一月矣,登州到天津能否航行。”张可大问道。
“今岁天气暖和,至今海冰稀少,还可勉强航行,总镇如筹划海路进京,还须加紧行事,下官不知近日温度是否大降,海冰大盛。”王佥当然知晓海路乃是进京捷径,这也是两位上官将其招来的目的。
“如此甚好,冬季路途难行,经山东各府县到顺天府,本将恐战马疲弱不堪用,对阵建奴一战而溃,还是海路最佳,人马虽有萎靡,修养数日就可恢复如初。”张可大言道。
“王大人,我登莱水师不知还有多少船只,能否将近万军兵送抵天津卫。”王廷式问道。
“绝无可能,”王佥心道,等了很久很久,等的花开花谢,你总算问道此处了,不狠狠的宰你几刀如何心甘。
“三年以来,登莱水师没有添置一船,没有钱粮修整战船,只有不断折损,如今泰半战船又陷在东江、旅顺,本官预估只能将六千兵丁送抵天津卫。”王佥一副痛心疾首状。
“这可如何了得,君父危急,我军只能半数抵达,让朝廷内外如何看待我等登莱。”王廷式极为不甘,好不容易从张可大手里抠出近万可战之兵,却不能尽皆赶赴京师,这如何了得。
“为今之计,只有发下银钱加紧修缮战船,同时雇佣些许海商船只才能将堪堪够用。”王佥回道。
“须用多少银钱。”王廷式咬牙道,他明白了王佥的打算,不过也是咬牙认了,形势逼人啊。
“只须五万两银子,就可。。。。”王佥大喜。
“本官交于你三万两银子,多了登莱没有,王大人务必将船只整备妥善,否则本官只好递上奏陈。”王廷式打断他的话。
呃,王佥被噎得够呛,咳咳,只好认了,好歹是三万两银子,好好运作也能余下近万两白银,不是小数了,作为水师军将还能求什么,升迁本已无望,还是银钱为重啊。
张可大对于两人的机锋可是权当没见到,自己的事情就足够麻烦了,这两个且掐去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画蛇添足
张可大回道官署,即刻下令登莱战兵、七个卫所整兵备战,要在十日内,汇集登州,过时军法无情。
此番出兵勤王,如还有人阴奉阳违,拖沓行事,张可大不介意借机收拾两个刺头,让这般卫所的丘八好好整肃一番。
至于登莱战兵则都在张可大的嫡系手下掌控中,他命登州营和莱州营两营各出一千骑兵和一千步卒,留下一千骑兵和一千步卒驻守登莱,以防不测。
张可大即刻命人统合此行所费粮饷,这个须得王廷式供给,既然想晋一级就得有所付出,张可大此行可是拼命去了,让王廷式出些钱粮,一旦功成,还能晋升可是落下无数好处,相信王廷式掰得开。
再者,没有相应的钱粮,他如何能支使的动这些军兵,要知道这是与凶名在外的建奴对阵,没有充足的粮饷维持,搞不好出了登州,军兵就溃散大半。
况且到了京畿,到哪里领取饷银,到时有几个城池敢开城将他们放入,供给粮食,要知道乱兵如匪,仕绅对于军兵一向畏之如虎,到时,总不能因为断了粮饷酿成兵乱吧。
最后,张可大特意命都司通晓靖海卫,左千户所千户赵烈出兵一千随军出征,张可大虽然是登莱都司都指挥使的名号,不过,他当下是暂代,张可大也不愿过多卷入登莱卫所杂事之中,毕竟他早晚有一天调离登莱,此是常例。
而卫所都是世居百多年的军户,纠葛极多,是非不断,于是张可大让几位都指挥同知和镇抚等负责庶务,自己则是脱身事外。
掌总登莱都司庶务的是历任都指挥同知之职十余年的汤谦,再有就是肩负军兵点检、操练、粮饷之责的杨景堂以及屯田、库房之责的黎有德。
当张可大的谕令到达都司时,汤谦惊诧,他招来了杨景堂,
“杨大人。这是你的职责,按照张总镇的意思,你发文吧。”黎有德笑眯眯的言道,他知晓杨景堂同赵家的恩怨。当时,在李嵩面前赵海明当众打脸杨景堂,他就在场。
杨景堂张罗让常汝宁出任靖海卫指挥使,明眼人一看即知其图谋石岛的意图。他没有招来黎有德,是因为黎有德与赵海明熟识。再者这也是杨景堂的职责。
杨景堂看了张可大的手令。大喜过望,他以为这位跋扈的衙内将张可大得罪狠了,让一个千户所同一个卫所同样出兵一千,还是同建奴对阵搏杀,这不是赵烈这小儿将张大人得罪狠了是什么。
杨景堂近日来因为常汝宁不再出手对付赵烈,心情非常郁闷,费尽周折将常汝宁运作到靖海卫指挥使的位置,常汝宁只是稍作姿态,就不玩了,太让人抓狂了。杨景堂已经将常汝宁视作敌人,他儿子的实职是肯定飞了。
常汝宁还上门解释说什么张可大看重赵烈,让他也是半信半疑,呸,如此看重一个军将就是让他一同赴死,有这般看重的嘛,好你个常汝宁,咱们没完。
杨景堂的军令在张可大的基础上发挥了一下,命赵烈统领最少一千兵甲齐全的兵丁随总镇出征。
这个军令就是为了羞辱赵烈,他知晓如今让一个千户所满额出兵那是天方夜谭。能有七百兵就是万幸了。
不过赵烈不是有一个好老子嘛,让他的指挥使老爹多出兵甲不就有了嘛,相信张可大不介意属下带领更多的兵马出阵,这也是增强他的实力嘛。
登州的情况赵烈不知。他只是知晓千户所出兵必然有其一号,就他和常汝宁的现状而言,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赵烈如今的要务就是抓紧破虏军的操练,等待征发的命令。
眼前的这些战马身高大都一米五左右,比蒙古马高大不少,颜色大多是灰色和褐色。腿长腰细,身形优美,筋骨外露,一眼看上去就晓得此马身量高大,马速很快。
“大人,这近六百匹马都是公马,是安达卢西亚战马和蒙古马配种生出的马匹,今年刚刚三岁多,不到四岁,其他的公马和母马留在济州牧场继续配种。”王海州禀报道。
赵烈听闻有数百匹安达卢西亚战马和蒙古马杂交出来的战马加入骑总,急忙前来观看。
“此马两里内速度超出蒙古马甚多,不过按每日行军,此马要比蒙古马少跑数里左右,这在济州已经是试了多次。”王海州细细说道。
“这马可否适应严寒天气。”赵烈问道。
“据说,此马按照大人吩咐的冬季每日也是让其在野外,只有极冷时节才进入马厩,不过济州冬季比辽东暖和不少,还不好讲。”王海州言道。
赵烈点点头,让这些马匹完全适应辽东的寒冷还须时日。
不过当下在关内骑用还是没有问题的。
赵烈吩咐迁出五匹战马同五匹蒙古马一起赛马,这几匹马飞奔起来,前后腿收拢的幅度极大,动作潇洒优美,在一里处将蒙古马甩出十余丈,两里处差距达到了三十余丈,当真是疾驰如电。
赵烈满意颔首,总算是金山银山没有空费,四年后的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些成果。
“大人,济州匠户营为此马赶制了皮甲,让马匹也有了甲胄,防御力大增啊。”王海州看到赵烈高兴的神情再加把火。
“哦,”赵烈惊讶,连马甲都搞出来了,“带我一观。”这可得好好看看,如果马甲防御力很好的话,就会让人马在建奴的箭雨下多些保命的机会。
王海州招呼军兵为几匹战马披上皮甲,
“大人,此马高大有力,能负重,所以皮甲都是双层的牛皮,能挡住建奴箭矢的攻击,不过如是重箭还是能刺穿皮甲。不过,如是铁甲的话,马力还是不足,再者也是耗费不起。”
赵烈当然晓得如果是纯种的安达卢西亚战马配上明人比白种人稍逊的体形还是可以做到人马俱披铁甲的,这个杂交马还是比安达卢西亚战马矮小一圈,马力差了一筹。能够披上皮甲赵烈已是满足了。
赵烈命人用一石弓在五十步上射击马甲,箭枝只是勉强破开皮甲,三十步时,可以插入半寸。如是重箭则破甲深入盈寸,不过马匹筋肉结实厚重,只要不是马腿,马头等肌肉较少的地方,也不过是皮肉之伤。
赵烈大笑。命名此马为石岛马,立即命令奖赏工匠营制甲工匠每人五枚银币,马场等人每人百枚银币。
自家的骑兵成军有望啊,虽说耗费银钱繁育的马匹同购置的蒙古马价钱差不多,不过,赵烈可以用此马的马力拟补骑兵战力的不足,居高临下人马俱甲的骑兵不是只有人披甲、马光板的半吊子骑兵可以抗衡的,当然还须整训。
如今的兵丁还是不能娴熟的在马上使用兵器,还得靠队形,以众击寡。才有胜机。
由于马匹是新加入的,人马还得磨合半月才能上阵,因此这几天骑总是最辛苦的,既要不断人马磨合整训,还要让骑兵和各自的战马熟识起来,有的忙了。
赵烈巡视一圈,看到众人都很是忙碌,于是回府去了,马上要出征了,也得好好陪陪亚历山德拉。最近她可是担心赵烈此番征战,有点心绪不宁的。
亚历山德拉正在给赵烈缝制**,她的针线活计不是很好,早先的针线活都是玛塔包办了。到了石岛后,为了照顾孤儿院中的孤儿,才学了针线活,如今是老手了。
今日,她正在为赵烈的**收尾,赵烈不喜绸缎的**。因此,亚历山德拉为他缝制的**是松江白斜布的,厚实吸汗。
亚历山德拉终于收尾完毕,她用牙将针线咬断,将衣服展开看看还有什么毛病,忽然她略有所感,向一侧看去,只见赵烈含笑站在那里,“烈,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赵烈用手搂着她,“刚从兵营回来,就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还在缝衣,辛苦了。”
亚历山德拉听出赵烈的谢意,心中甜丝丝的。
“烈,你试穿一下。”
“好,待我看看娘子的手艺。”赵烈调笑道,没想到两辈子终于有媳妇为他穿针引线了,心里很是妥帖。
赵烈正要更衣,只见亚历山德拉用手捂嘴,来到室内的痰盂处,干呕了几声。
“怎么,亚丽,今日身体不适。”赵烈关切道,在这个年代小病也是大事。
“不知怎么,今日早上开始身子就不舒服,总是恶心。”亚历山德拉微皱眉头。
赵烈后世没有经历,不过可是见识不少,他既怀疑亚历山德拉怀孕了,也不排除亚历山德拉身体不适的可能,他急忙让人将石岛医馆的王先生找来。
王先生来后,一脸郑重的为亚历山德拉诊脉,这可是石岛的主母有恙,不可大意,不过,随着诊脉的进行,王先生嘴角微翘。
他慢条斯理的收拢器具后,方才起身躬身施礼,“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夫人乃是喜脉。”
赵烈这个急切,却是遇到一个慢性子,无语之极,不过,听到喜脉也是大喜,两辈子第一回有后,怎能不喜。
亚历山德拉是喜上眉梢,身体无恙,还是怀孕了,真是两喜啊。
“来人,看赏。”赵烈喊了一声。
“大人,赏多少。”进来的是黑汉余大宝,他懵懂问道。
靠,赵烈恨铁不成钢的用手一点余大宝,什么时候机灵一点,“赏王先生十两银子。”
“遵命大人。”余大宝应答一声。
“多谢大人,”王先生一拱手,“夫人脉象有力,只须稍加留意即可,如有不适,王某随时听传。”
赵烈派人将王先生送回医馆。
赵烈赏府上每人二两银子,晚上加餐共同庆贺。
赵猛也是马上回府看望弟妹,这也是老赵家的三代第一人。
“二弟,还得向威海报喜啊,爹娘知晓后不知道有多惊喜。”赵猛笑道。
“不急,我预计马上出征,待路过威海,再行禀报,倒是大哥的婚事可得抓紧了,弟弟我的孩子都有了。”赵烈劝道。他知晓赵猛当年被赵秦氏到处联姻相亲的事情弄怕了,赵猛对于别人拿他残疾说事深恶痛绝,这才绝口不提婚事。
“尽快吧,我也是对你和弟妹很是羡慕啊。”赵猛也是松了口。
赵烈大喜,大哥总算开窍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各有各样
晚上,亚历山德拉情绪不是太稳,原因嘛,因为她刚刚怀孕,赵烈就要远行,而且是同最为凶恶的建奴作战,她心中极为的惶恐。
赵烈也是好生劝慰,才将亚历山德拉安慰下来,他心中也是无奈,大明乱世将临,他如今也是挣扎求存,奋斗数年不过是刚刚入门而已,没有松懈的本钱。
赵烈决定这几天好好陪陪亚历山德拉,第二日早饭后,他特意陪着亚历山德拉散散步,多说些话,亚历山德拉心情大好,满脸的幸福,本就白皙的肌肤泛出红晕,更是美艳。
不过,好日子不长远,第二日午时初,赤山官署派快马飞报石岛,张可大张总兵发下急令,登州聚兵。
赵烈在石岛官署看着面前的登莱都司手令,冷笑不语,他将手令交于赵猛。
赵猛一看大怒,小小的千户所出兵一千以上,须得兵甲齐全,否则军法治罪。什么狗屁手令,不过是杨景堂公报私仇罢了,全然不顾国难当头,只顾私利,衣冠禽兽而已。
“大哥何必同此卑鄙小人斗气,早晚我等让他好看。”赵烈心中将杨景堂列为必除之的一类人当中,早晚让他身首异处。
赵海明前几日收到都司的命令,威海水师整修船只,五天后抵达登州,运送登莱军北上天津卫勤王。
久经战阵的赵指挥也是惊诧万分,次子赵烈所说的一一应验了,建奴果然绕道朵颜攻入蓟镇,逼近京畿,京师告急。
赵海明屏退旁人,在室内好生思量一番,他发现数年来,赵烈所言几乎没有疏漏,大明的局势每一步都是按照次子估量前行,财赋枯竭、辽东败坏、山陕民乱不止,建奴入寇京畿。只有民乱还没有赵烈所担忧的那般严重。
他不禁感叹,儿子们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了,眼光独到。思虑长远,从今日起,他应当彻底放手,赵烈是一家之主了。
赵海明从室内出来,即刻命令聚将。命令三日内整军完毕,起航登州。
至于赵烈的出征,他也是早有准备,此时威海水师都知道,赵大人数月来洒下银钱无数,组建家丁两千余,驻扎次子驻地石岛整训。
赵海明的借口是建奴势大,东江变乱,登莱水师随时出兵东江、辽东,为自身计、为水师计不能没有步军战力。绝不能重蹈他弟弟的覆辙,兵败身死辽东。
赵海明做了这些筹划就是为了增强赵烈所部的战力,保全赵烈。
旁人能说什么,军将蓄养家丁乃是常例,只要你养的起,养个几千人都随你,有钱就任性嘛,看看李成梁当年近万的家丁何等威势,朝廷也是捏着鼻子认了。
何况赵指挥弟弟当年战死辽东不就是因为水师上陆押送辎重,战力不济败亡的吗。如今赵海明破财保全性命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十一月十二日,赵烈一边整军备战,一边通秉靖海卫指挥使常汝宁,左千户所兵丁筹谋走海路直达登州。万望常大人应允。
常汝宁当然应允,他目下只要看不到赵烈,一切好说,离这个瘟神愈远愈好,他是不打算参合杨景堂和赵家的恩怨了,你们斗去吧。哪个他都惹不起。
崇祯二年十一月十三日,破虏军三千步总、一千骑总、三个百总的炮队,近四千匹战马,五十辆骡马车,粮食、兵甲、火药等辎重开始登船。
辎重、马匹、骡马车最先登船,这是最为耽搁时日的,第二日辰时初,军兵登船,两个时辰后,全员登船,午饭就在船上吃了,午饭后,船队起航。
赵烈站在卫青号的船头看着码头上的赵猛、李明峪、徐鸿、唐显文、亚历山德拉等人越来越远,只是赵烈还是能清晰的想起亚历山德拉的泪眼,心中不忍。
他站在甲板上瞭望正在外海整队的二十余艘商船队以及护航的八艘战舰,硬下心肠,行百里半九十,如今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节,还得在这大明的乱世艰难前行啊。
赵烈是不晓得在码头深处,一双泪眼也在盯着他上船离去。
沉闷的号角和飘扬的旗帜指引船只组队向东北驶去。
三日后午时初,船队抵达威海外海,赵烈乘飞剪船进入威海水寨。
赵海明早已整装待发,只等赵烈舰队的到来,在码头上,赵秦氏、赵娥前来送行,当得知亚历山德拉有孕时,赵秦氏大喜过望,自家就要有孙辈了。
不过一想到赵烈出征京畿,她和赵娥立时万分担忧,赵海明、赵锋就是运送军兵辎重没有大的风险,赵烈可是率兵登岸参战,兵凶战急她们当然是揪心不已,逐一交代赵达、余大宝一定保护好赵烈。
赵秦氏返身又交代赵烈不可莽撞,凡事以自身安全为上。
直到赵海明不耐打断,赵秦氏最后又讲,不日她同赵娥前往石岛陪护亚历山德拉,女子怀孕丈夫出征,正是孤单之时,不要心情抑郁伤了胎气。
此话让赵烈目瞪口呆,合着您老是担心胎儿,那我们两口子大活人呢?
赵海明在码头祭海出发,威海水师全员十余艘大福船、三十余艘海沧鸟沙,五十余艘苍山船相续驶出水寨,向外海驶去。
当来到外海同盖伦舰队汇合时,威海水师军兵都是惊诧万分的看着眼前数十艘的西夷巨舰,威海水师只有十余艘大福船还能同盖伦船队中最小的船只比一比,其他的都是小的没边了,尤其是象小山般耸立的十艘八百吨战舰,让赵海明以及黄铁山、余福贵等船头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黄汉、余大宝等人极少回家,即使回家也是闭口不谈破虏军诸事,这是赵烈严厉禁止的,他们也是无从知晓赵烈和他们的子弟实力的庞大,今日终于可见一斑。
赵烈让赵海明及护卫登上霍去病号,以其为旗舰,盖伦船乘坐的舒适性不是福船可以比拟的。
登莱总镇张可大这些日子相继迎来了登州卫。威海卫、成山卫等各处卫所兵丁,除了登州卫兵丁尚可一观,最起码是人员还算齐整,盔甲是不用想了。兵器尚算齐全。
其他卫所的兵丁老的老小的小,兵器很多锈迹斑斑,全无士气,就是应数的。要说卫所困苦,倒也非是虚言,不过,一个卫所只出一千兵丁也凑不齐精壮,就说不过去了。肯定是怕同建奴对战,用老弱凑数了。
张可大大怒,立时将金山卫和成山卫的指挥使训斥了一番,两人也是哭述,兵丁听闻出阵建奴,很多尽皆逃亡,如今这些兵丁也是好不容易凑足的。
张可大还真没有处置他们的权力,要知道他们也是三品大员,天子可是没给他尚方宝剑,他这个武夫也没法子学袁承焕这个文臣可以杀鸡儆猴。如果他这般做了,那就等着御史台参他吧,天子也保不住他。
这一日巳时中,靖海卫军兵赶到了登州,张可大得知,赵烈将会从海路来登州,张可大暗叹到底是衙内,仰仗其父多矣,在常汝宁的陪同下,张可大点检了靖海卫的兵丁。他发现靖海卫的兵丁仅次于登州卫莱州卫的兵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张可大也是认可了,哪怕达到靖海卫的模样也就算了,有些卫所做的太过了。
杨景堂如今同常汝宁形同陌路。见面只是拱手致意而已,让很多人极为纳闷,早先两位可是极为熟络,如今为何如此冷淡。
杨景堂此番对于赵烈的求爹是喜闻乐见的,最好你骄横跋扈将张可大惹毛了才好,如此张可大在战场上定会让你冲锋在前。杨景堂恶毒的想到。
未时末,码头来报,威海水师指挥使赵海明率威海水师赶到水城,王佥前往迎候。
两人可为老伙伴了,关系还算融洽,当然出现旅顺城下的危急时刻时除外,那时是各人顾各人了。
不过,今日赵海明身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青年军将。
“赵大人总算是来了,本官可是望眼欲穿了。”王佥笑道。
“大人说笑了,”赵海明笑道,接着面色一整,拱手道,“下官率威海水师军兵来此听大人军令行事。”
“听张大人号令行事,”王佥苦笑道,“我等水师都是后娘养的。”王佥面对老部下也是真情流露,这几年水师是苦大发了,财富枯竭,饷银减少,首先遭罪的就是水师,如今大明步骑军尚且顾不上,水师更是歇菜。
两位指挥使也是同病相怜,要不是水师还有些来钱的路子早就支撑不住了。
“烈儿,见过王大人。”赵海明看向赵烈。
“侄儿赵烈叩见王大人。”赵烈跪拜于地。
“请起,”王佥上前扶起赵烈,“数年不见,贤侄英姿勃发,老赵,你后继有人了。”
王佥倒不是客套,几年前那个面目青涩的小子不见了,面前的是面带微笑自信满满的高大军将。
“大人过誉了,犬子无状,胡闹惯了,受不得约束,下官深恐其闯下大祸。”赵海明谦逊道,他也是为赵烈的某些行径打些埋伏。
“王大人、父亲,两位先行安歇,孩儿前往总兵府拜见总镇大人交令。”赵烈言道。
两人当然放行。
赵烈赶往总兵府路上,已经看到登莱战兵和其他卫所官兵向水城行进,途中赵烈还拜见了常汝宁,常汝宁是温言相询,态度好得不得了。
当赵烈赶到总镇府拜见时,张可大即刻召见了他,
“军兵何在。”张可大没有客套,肃容问道。
“大人放心,我部军兵都在水城外战船中。”赵烈跪秉。
“是否与前者同样精壮。”张可大定睛看着赵烈,他相信赵烈明白他的意思,别是用些老弱应景,这事这两日多了。
“总镇大人,我部军兵精壮如前。”赵烈回禀。
“很好,赵烈,本镇没有看错你,退下吧。”张可大终于露出笑容。
赵烈拜别赶回水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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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太奢侈了
两天多的时间,九千兵丁和辎重登上登莱水师战船以及半租半强拉来的商船,登莱援军杨帆起航直驱天津卫。
众军将分别登上了最大的几艘大号福船,毕竟大福船船大平稳,相对舒适,入海也较为安全。
作为军将的座船他们是最后出港的,也是最后被震撼的。
登州外海此时已是铺满了大大小小三百艘登莱水师战船,不过,在北方海域,一些庞大的帆影挺立着,黑灰色的巨舰显得登莱水师的战船是如此矮小。
上面悬挂的不是大明的旗帜,张可大用望远镜遥望,这是一种没见过的红绿色的旗帜,
“张大人,此乃是澳门弗朗机人的商船,乃是赵海明赵大人请来前往天津助阵的。”一旁的王佥言道,这都是赵烈父子事先协商好的说辞。
“哦,”张可大扬了扬眉,他是从南京、松江等地转任登莱的南方军将,当然知晓澳门的弗朗机人和骚扰福建粤东的尼德兰人,“这位赵海明赵大人是如何同澳门弗朗机人相熟的,竟有如此多的巨舰前来助阵。”
“大人有所不知,赵海明次子赵烈娶了弗朗机贵族之女为妻,其家族在澳门颇有名望,因此两方商场上十分活络。”王佥笑道。
嗯,又是这个赵烈,怪不得,总觉得赵烈所属兵丁兵甲与一众明军大有不同,看来是从弗朗机人处传入。
张可大点点头,没有言语,对于弗朗机人的助阵,他当然欢迎,不过,他是不可能与弗朗机人有何牵连的,要晓得千年的华夷大防是要命的,身为官场中人与此瓜葛,那是自损前程。
他也为赵烈叹息一声,年轻军将。善于治军,如何目光短浅至斯,与夷人通婚,前程黯淡啊。在他看来赵烈日后是没有希望升任总兵等实职,能有个参将的差遣就不错了。
船队向西北行进,由于正值冬季,西北风强劲,船队须不断的调整风帆的角度。借用风力,以两节的龟速行进。
十一月二十八日,天津卫海湾里铺满了数百船只,码头上则是忙乱不堪,满口山东话的军兵们不断从海船上下来,军将们忙着汇集属下兵丁、辎重、马匹。
码头上的天津水师的瘦弱兵丁们则是懒洋洋的看景,这是从天津入卫的第一支人马,而且人数众多,人都是有从众心理,他们也是希望援兵来的愈多愈好。如此天津也安稳一些。
他们可是担惊受怕多时了,如果建奴真的攻略天津,在卫城外数里的水师只有泛舟大海躲避一时了。
张可大如今只能顾得上他的战兵,当先下船的就是登莱战兵,战兵马匹众多,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卸载完毕,接着下船的是各地卫所兵,直到第二日上午,卫所兵才全部下船。
此时张可大已是率领战兵前往卫城,当下他对于京畿战事一无所知。总不能盲人瞎马的入卫吧,于是到天津卫打探建奴的最新动向就是必然的。
下船的卫所兵就在码头附近宿营,他们大都是头一遭乘船,几天的风浪让他们是头晕目眩。脚下不稳,只想歇息将养数天。
张可大则正在与天津卫指挥使元明敬宴饮,张可大虽说是登莱总兵,二品大员,天津卫那也是天下大卫,指挥使是从二品。且常年与京畿勋贵和仕绅交厚,张可大当然不敢拿捏。
元明敬身后自有依仗,也并不屈颜,两人在酒宴中倒也相谈甚欢,其他的相陪的两边军将则另成一桌。
“唉,此番建奴号称十万入寇,如今看来七八万兵是有的,”元明敬向张可大讲讲京师的战报,“袁蛮子率骑兵万余从山海入卫,本打算在蓟州抵挡建奴,建奴却是绕过蓟州,从顺义下三河、香河等地,直驱通州,袁蛮子领兵急进通州,建奴又绕过通州叩击京师,袁蛮子只好入京勤王。”
元明敬说道这里,撇撇嘴,“这就是五年平辽的袁大总督,被建奴攻破蓟镇长城,入卫又被建奴耍的乱转,啧,全没了擅杀武将的威风。”
大明武将暗中同情毛文龙的不在少数,大明本就文贵武贱,此番文臣擅杀二品武将,要知晓总兵官几乎是武臣巅峰,就这样被文臣宰鸡屠狗般的杀了,如何不让大明武人生出兔死狐悲之心。见到袁承焕如此狼狈当然大爽。
“元大人所言极是,我武臣也是为国征战沙场,毛文龙这般下场太过凄惨。”同为武将,张可大附和几句。
元明敬举杯为敬与张可大同饮一杯。
“元大人,如此说来,建奴正攻打京城。”张可大问道。
“正是,听闻,大前天建奴攻城不下,敌酋皇太极统率主力正在京南海子驻扎,窥伺京师,如今山西、大同、宣府、保定各地入卫军兵在各地总兵统领下驰援京师。敌酋代善统领部分建奴军马正向东窃掠。这是昨日本将得到的最新探报。”元明敬言道。
张可大闻讯踌躇,好嘛,从天津卫进京两条路,一路是向东北转而向西入京,一路是从天津卫出发向西经固安、涿州、良乡入京。
如今从东面入京,就有可能遇上代善,从西南绕道入京,如今皇太极大军驻扎京师城南,而多地兵马已经入京勤王,作为重镇的登莱军路途较远,晚到情有可原,不过到了天津卫畏敌不前,不敢入京拱卫君父,那么事后朝廷追究,他本人项上人头必定不保,家人也是难以幸免。
“元大人熟知此地原委,可否告之如何进京勤王。”张可大只好问问元明敬这个地头蛇,看看他能有什么好主意。
元明敬当然知晓张可大的纠结,“张大人乃是当局者迷啊,大明各地勤王军齐至,建奴久攻京师不下,建奴后路堪忧,如你是奴酋洪太,该如何处置?”
张可大起身举杯,“元大人当真是洞若观火啊,本镇敬元大人一杯。”张可大暗骂自己愚笨。建奴见援兵齐至,抢掠后自然是从东北蓟镇原路返回才是上策。
“张大人乃是忧心君上,心急如焚乱了心智,以张大人之能不难想到对策。”元明敬笑道。
敲门声响起。一名近卫进来禀报,“刘大人求见。”
游击刘继明乃是张可大留驻码头,他担心各卫所兵丁不听号令,惹出乱子来,再者也是督促各个指挥尽快登岸安营。
“大人。码头上这个。。。嗯。。。”刘继明进得室内,言语踌躇,眼光瞄向元明敬。
“元大人不是旁人,有话直说。”张可大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此时不能扫了元明敬的面子,不过是哪个部下不听号令或是行事拖拉等丑事,都是军将谁没遇到过,这般丘八都是如此行径,没什么不能听闻的。
“大人,靖海卫左千户所千户赵烈所属兵丁数目恐怕不符。”刘继明禀报。
“嗯。他竟敢欺瞒本镇,他带了几百兵丁。”张可大大怒,他可是直接下的军令,赵烈竟敢阴奉阳违,当真是不要命了,他可不是三品的指挥使,不过是小小千户。
“呃,咳咳,这个。。。,大人。不是几百人,赵烈属下好似数千人。”刘继明尴尬言道。
“嗯,什么,数千人。”张可大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刘继明不会是你又喝大了吧。”这个刘继明向来遵从张可大,不过喜好杯中之物,喝大了眼花也是可能的。
“大人,属下冤枉,赵烈所部正在码头登岸。大人一看可知。”刘继明喊冤道。
张可大略一踌躇,
“元大人,琐事缠身,不得不往,抱歉了。”张可大抱拳道。
“大人身负勤王重任,元某怎敢耽搁大人要事,大人请便。”元明敬拱手道。
张可大与刘继明和一众亲卫出城直奔码头。
码头外空地上整齐的排列着两个方队,不过兵丁没有战立,都是原地静坐着,身边就是一个沉重的包裹和兵器,没有人胡乱走动,也没有人交头接耳,就是一个安静。
张可大细细端详了这两个怪异的军阵,抬眼看向刘继明,
“大人,这两个军阵就是最先登岸的军兵。”刘继明言道。
张可大继续前行,只见赵烈在百名近卫簇拥下正在观看一艘庞大的西夷海船卸载。
张可大向前一望,靠,这是什么马,只见几十匹战马刚刚上岸,各个身量高大,筋骨外露,比平常坐骑高出半尺有余,大多是灰色、褐色、棕色的皮毛。
此时,赵烈等人已经发现张可大等人靠近,毕竟张可大和其亲卫也是人多势众。
“拜见总镇大人。”赵烈率众跪拜。
“赵烈,本镇听闻你所统率不止一千兵卒,是否实情。”张可大沉声问道。
“大人,确是实情,只是属下也是遵命从事。”赵烈奉上一封信札。
张可大接过一观,原来是都司军令,命赵烈统领不少于一千兵丁出阵,须得兵甲齐全,否则军法从事。
张可大立时就晓得这是与赵烈不睦的那位杨同知做的手脚,心下不屑,不过也不能在部下面前显露。
“你带了多少兵丁出阵。”张可大问道。
“秉大人,属下统领三千步队,一千骑队出阵。”赵烈高声禀报。
“多少?”张可大的嗓音有点破音,他是当真被惊着了。一个千户所出兵数目同整个登莱镇出阵的战兵数目相当,这事放到哪位总兵身上都接受不了啊,张可大怀疑自家听错了。
“大人,千户所兵丁一千,家父家丁两千,看护辎重的辅兵一千,亲卫两百,共计四千余人。”赵烈细细的重新禀报一番。
张可大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心情复杂的望着正在登陆的骑队,只能感叹一声,娘的,这个老赵藏得够深的,看来这些年没少捞银子,谁能知晓他身为水师军将却养有着家丁两千,要不是本镇让他嫡子出阵,这个老赵必定还会藏拙吧,如今显摆出来了,就是太奢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