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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人在夜半     明末苍茫txt下载     明末苍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三章 莱阳之围

    五日后,靖海卫的队伍来到栖霞县城外,这一路走来绝不轻松,道路大多是山路,栖霞县周边都是丘陵地带,很是崎岖难行。

    赵烈所部也是较为吃力,毕竟身穿三十余斤的铁甲手拿长枪全副武装的山路行进,当然已经是整训完毕的备军们都是坚持了下来。

    其他千户所的兵丁可说是竭尽全力才走了过来,当他们来到栖霞县时,有的官兵甚至欢呼起来,真是不易啊。

    接下来他们就不那么欢喜了,因为他们惊讶的发现他们是第一批抵达的卫所兵丁,就连登州莱州的战兵营也没有赶到,他们是登莱军中第一个赶到的军兵。

    在栖霞县张可大一个亲将早已等候,命令第一个抵达的军伍即刻前往莱阳,如今闻香教乱民横扫莱阳四周,当下汇集近万的人马涌向莱阳县城,莱阳县只有百余衙役,作为登莱西部的县城根本没有驻军,莱阳县令一日三催,十万火急。

    常汝宁心中大骂,尼玛,我靖海卫听令第一个抵达就为了得到这个悲催的命令?是不是日后行军愈慢愈好,以后谁还奋勇争先,这个张可大当真混蛋。

    当然,他也就是在心里腹诽,决不敢说将出来,如今可是战阵之中,平日里张可大就是收拾他也得经过巡抚和都司,当下战时,张可大却是能够先斩后奏。

    常汝宁捏着鼻子接过军令,心中愤恨不已。

    旋即,常汝宁召集众将,

    “赵烈,此番征战就属你部兵甲齐整,本将命你部为前锋开赴莱阳,探查乱民敌情,本将统帅本部随后就到。”小子,张可大让本将难受了,我就得让你不好受。

    赵烈看看常汝宁。只见常汝宁一脸肃容,至于他心中所想赵烈也是明了,就是让他前驱,如果有所闪失。正好降罪于他。

    常汝宁是卫指挥使,赵烈如果不听军令正好明正典刑,常汝宁巴不得他不听军令吧。

    “属下遵命。”赵烈跪拜接令。

    其他各个军将目不斜视,你们的恩怨我等参合不起啊。

    常汝宁暗叫可惜了,赵烈没有抗命。也证实赵烈没有那么鲁莽,能忍,不可小视,不是只靠父辈的纨绔子弟。

    同时,也是松口气,如果是赵烈所部在前方顶住,他这率领着乞丐兵的指挥使也能安生一点,赵烈所部是靖海卫唯一能上阵扛上一会儿的了,剩下的各个千户所的乞丐兵临阵不崩就是好多了,领着这些兵丁上阵真是要人命的差事。这不,还没上阵,路上行军就死去七个人了,老天,只是行军啊。

    赵烈出得帐来,立即点起兵马沿官道前行,他如今是懒得同常汝宁多言,不过是闻香教乱民,毕竟不是建奴大队或是日后李自成、张献忠的老营,赵烈还真没放在眼里。

    赵烈如今只想是离着常汝宁越远越好。唯恐自己压不住火气打上他几拳。

    莱阳县令林东泽扶着城墙从箭垛内向外张望,只见城外到处都是乱民,此时城外的许多流民正七手八脚的赶制木梯,很多木梯也是到了收尾的阶段。

    林东泽看着城外蜂拥的教民以及大多已经赶制出来的云梯。他感到自己心跳加速,手臂不受控制的颤抖,当真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林东泽当年苦读诗书时,也是为班定远等人抚掌大赞,向往自己有遭一日也能扬威异域,如今才不过是闻香教作乱就将自己吓得浑身乱颤。身子不听使唤。

    “大人虽说不惧乱民暴乱,也须保重身子,大人乃是本县的衣食父母,我等还得多多仰仗,如今还是下城为好。”典史张韬说道。

    靠,我,我手脚不听使唤,动不得啊。林东泽这个憋屈。

    “大人尽放宽心,属下与王县丞已经将滚木擂石准备妥当,召集了城中三千百姓助守,城外乱民都是乌合之众,想来讨不了好去。”张韬劝道。

    听到张韬劝说一番,林东泽好算是平复不少,在家仆的搀扶下下得城来回返官署,刚到官署,就听到城外一片喧嚣之声,很是杂乱,不过由于人多势众还是声势滔天,乱民攻城了。

    此后顿饭的功夫,城上喊杀冲天,林东泽任命的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了,此后声势暂停,属下来报乱民的第一次攻城被击退了,林东泽这才浑身大汗的起身回返内宅。这一天已经不知道出了几身大汗了,他只好回去沐浴更衣。

    李盛明皱眉看着教众败退下来,心中暗叹,这些教民都是乌合之众,和天启二年时教主徐鸿儒的手下相差太远,城上只是一阵石头就将他们击退,檑木根本还没有用,这可如何是好。

    李盛明和李成乃是闻香教莱阳抚远一带的香头,在此隐姓埋名多年,几经传播,这才收拢了穷困百姓信徒千余人,赶上去年莱阳一带大旱,官府不但不赈灾反而催逼田税、辽饷日甚,这才给了李盛明李成和抚远香头许汤机会。

    聚义以来教众数月间膨胀到数万人,李盛明知晓,如果不趁此时起事,待得明年风调雨顺很多教众又会回去继续当个顺民,此时起事是不得不为之。

    起事之初,许汤就落在后头,莱阳已经聚众起事,抚远还没准备齐全,于是两部只好分别举事,好在官府威逼太甚,许多百姓加入进来,短短二十天莱阳已经是集聚了六七千的教众,抚远也在许汤的率领下起事。

    聚集教众二三千人后,在李盛明、李成的带领下横扫莱阳县周边城镇,平了许多大户,给教众分了不少钱粮,声势大振,只是李盛明明白明军定会前来平叛,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在此之前他一定要拿下莱阳,一是积攒钱粮,二是占据一个坚城,三是继续造势,希望山东其他各地的教众起事,仅凭莱阳绝没有成功的希望。

    此番他攻击莱阳显露出他的属下教众真是一帮子老农民,乌合之众,一阵石头就能击溃的乌合之众啊。

    他回身看看他的心腹手下毛平带领的六百余人。他们大多身披皮甲棉甲,手拿长枪大刀,这才是自己的依仗。

    他们有的是天启年间起事的老教众,有的是重金招募的兵丁。大都身负功夫,是自家战力的根本,难道让他们上阵,不,李盛明摇了摇头。这是自家安身立命的最后王牌,不能轻易的死在滚木擂石之下。

    李盛明喝令毛平带人打杀了几个教众,号令众人重新摆队攻城。

    “弥勒降临,刀枪不入。”李盛明双目圆睁,浑身颤抖,一副神棍模样。

    身边部众随着大喊,“弥勒降临,刀枪不入。”

    声音愈喊愈大,愈喊愈齐,许多教众眼神也变得坚定。手里挥舞刀枪棍棒斧头木叉万般兵器,当真是群魔乱舞,自有一番气势,将城上的众人吓得够呛,什么时候晴天白日见过如此景象,他们,嗯,不会是真的刀枪不入吧。

    典史张韬既好气又好笑的安抚城上百姓,作为莱阳的老土著他可是知道天启年间闻香教起事时刀枪不入这套,当时也是将官兵唬得够呛。只是方一交锋,就被官兵大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闻香教一贯会装神弄鬼。煽动愚民。

    就在教众鼓舞精神打算重新来过之时,两骑快马驰入大阵,

    “护法,栖霞县方面来了明军,据此只有十余里。”来人滚鞍下马回报。

    完了,李盛明心中戈登一下。紧赶慢赶还是没有在明军来援前攻下莱阳。李盛明已经是脸色灰暗,斗志全无了,从那个方向只怕只会是登莱的战兵,不可力敌啊。

    “来了多少明军。”李成沉声问道。

    “有四五百人,有骑队百余,其他都是步军。”探子答道。

    呃,李盛明大出了一口气,还好只有四五百人,老天还是眷顾于我,如果击败来敌,将其首级兵甲在莱阳城前一摆,莱阳城守军士气必定大溃,莱阳城说不定可一股而下。

    李盛明此时回过神来,立即下令,“李成,你带领两千人继续围困莱阳,我带大队前往击溃明军,我等成败在此一举。”

    “护法放心,我等定会让莱阳城内的人插翅难飞。”李成应道。

    赵烈此番前来,前方一直安置了二十余名斥候,不过一直未遇到闻香教的教众,让赵烈几乎认为塘报是否准确。

    直到离莱阳县城十余里的地方才遇到闻香教的哨探,尽管斥候击杀了几名哨探,还是有几个哨探回马逃离,毕竟赵烈的骑兵不过就是百余名护卫,不可能全部撒出去。

    赵烈知晓闻香教已经知晓自家来临,现下摆在赵烈面前的问题是战还是不战,说实话赵烈没有想到一个前锋探查竟然直到接近莱阳才遇到闻香教,当下接战与否是个问题了。

    “大人,闻香教人多势众,我军大多未经战阵,还是暂避一时为上。”赵达上前说道。

    “就是,我军人数太少,还是暂避一时为好。”祝英急忙附和道,虽说身边军兵都是兵甲齐全,甚至是祝英这辈子见过的兵甲最为齐备的军兵,不过都是农夫出身,从未经过战阵,而闻香教数千乱民,祝英的心肝肺是乱颤不已。

    “不急,看看闻香教如何应对我等,如果是倾巢而来,我军避战,如果是一部前来,我等就在此迎战。命令斥候全部撒出去,一定搞清闻香教的行踪。”赵烈命道。

    赵达应诺而去。

    祝英两眼一闭,小爷啊,如今这个时候呈什么英雄,这是刀枪无眼的时候,你以为这是千户所,不过,他是知道这位爷的脾气,说一不二,没法再劝,好在军将们大多是骑马,大不了快马奔逃,他急忙向自家的二十余名护卫使个眼色,到时万事走为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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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胜解围

    不到一个时辰,探马回报,闻香教分兵了,四千余乱民向赵烈所部而来,其他两千余乱民继续围困莱阳。

    得到消息,赵烈一声长笑,很是舒畅,

    “大人,敌人四五千乱民将至,我等势单力孤,还不暂避锋芒,大人如何还在此大笑。”祝英此时也是全然顾不上上下尊卑了,他一听到数千乱民将至,心中大急,对于赵烈还长笑一声十分不解,他心里大骂,你以为你是曹孟德啊。

    好在他还是留有一丝清明,没有当面诘问,心里却是嘀咕,这位小爷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否则如何能在强敌临阵之时还能笑出声来。

    “祝大人勿慌,本将笑的是敌将之愚蠢,莱阳城内只有百姓而已,据城而守尚可,绝无出城对阵之能,如我是敌将必会倾尽全力而来,先是击溃我军才能安心攻城,这般分为两部实在是自损实力,可见敌将从未经历战阵,应对无措。”赵烈笑道,一旁的余大宝也是憨笑两声。

    祝英略一思量,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就是如此也是敌众我寡,“大人,既是如此也是悬殊太甚,我等还是暂避一时。”

    “命令骑兵喂马歇息,步队原地安坐歇息。”赵烈下令道。

    须臾,百余人的骑队下马开始给战马喂食玉米,步队原地坐下饮水休息。

    赵烈对于闻香教人数众多也是深为忌惮,不过,属下兵丁休息好,要打要走对阵时再定。

    半个时辰后,远方尘头大起,点点的黑点铺满道路,闻香教教众到了。

    赵烈在望远镜中仔细端详对面的教众,只见许多人是破衣烂衫,男女混杂,手里的兵器。呃,就算是兵器吧,刀枪、斧头、耙子、锄头、镰刀、还有干脆就是木棍,行进的极慢。全无队形,怎的一个混乱了得。

    “起。”赵烈喝道,对面闻香教众杂乱无比的阵势让赵烈决定对阵。

    全体兵丁起身。

    “检查火铳。”赵达命令道。

    火铳兵点检手中的火铳,看看药门、扳机、枪膛、通枝等。

    “整队。”赵达命令道。

    火铳兵在道路上形成了八列的横队,前四排是火铳手。后四排是长枪手。一个整齐的方阵将道路截断,两侧深入堆满残雪的田间。祝英则和辎重队的马车留在后面,这是他求来的,他是真怕了,顾不得体面了。

    李盛明统领着,嗯,驱赶着呜呜泱泱的数千人的大队接近了明军的队列,他略一端详大骇,

    “护法,这股明军阵势严整。全部着铁甲,乃是劲敌。”手下头目段奎言道。

    李盛明也不是生瓜蛋子,他也看着对面的明军人数不多,不过刀砍斧凿般齐整的方阵,以及全部着甲的骑步军乃是他平生仅见的大明精锐军兵。

    “段奎,此时如果回撤,这些乌合之众立时就崩,只有向前冲阵才有生机,好在明军人数不多,你即刻让闲杂冲在前方。本队跟随在后,冲乱明军阵势后本队趁势而入,必能大破明军。”李盛明喝道,此时犹疑就是全军尽墨之局。这个段奎就是优柔寡断,什么时候了,哪有退路可言。

    “遵命。”段奎一咬牙急忙带领手下安排。

    顿饭功夫,在段奎和他十余名属下的忙碌下,近两千名的男女教众被驱赶向前,六七百名的披甲教众埋伏其后。向明军方阵逼来。

    赵烈早已观看半晌,当他看到闻香教是如此布阵时,他就知道自家不会付出大的伤亡就会取胜了,他从未怀疑取胜,只是不想付出大的代价而已,此时闻香教将杂兵排在前方,大胜可期。

    “弥勒降临,刀枪不入。”八字真言又开始响彻闻香教队伍,所有的闻香教徒象打了鸡血般亢奋、无畏起来,杂乱的队伍快步向明军冲来。

    郭二胖咽了口唾沫润润干巴巴的嗓子,浑身绷紧头皮发麻的看着对面铺天盖地前冲的闻香教徒,只见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挥舞着手中的十八般奇门武器,眼中散发着狂热,坚定向前,郭二胖浑身一抖。

    “稳住,稳住,不过是被诓骗的村夫村妇,稳住。”各个百总大喊,他们都是从破虏军抽调出来的,辽人出身,经历过同建奴大战,对面这点阵势真不够看的。

    当闻香教徒接近到近二百步时,

    “装弹。”赵达命令道。

    郭二胖急忙将药包用嘴撕开,将发射药贯入枪膛,放入铅弹,用通枝顶好,经过千百次的操练,这一切都是条件反射了,不过,他还是感到因为紧张,比平时慢了几息。

    要是辉哥在身边就好了,不过李辉是长枪兵什长,他不过是想想罢了。

    “上肩。”赵达命道。

    火铳手将火铳端起抵住肩膀,瞄向前方。

    当闻香教徒接近到一百二十步时,

    “开火。”赵达大喝,接着唢呐、铜号齐鸣。

    郭二胖扣动扳机,轰响声中一阵烟雾笼罩了方阵,接着被北风吹散。

    弹丸带着尖啸冲入敌阵,三四十名头排的教徒惨嚎跌倒,队伍太密集了,弹丸大多没有落空。

    没有被击中的教徒惊恐的看着倒地的教众,护法不是说不是刀枪不入嘛,这是如何情况,就在此时上前的第二排火铳击发,又是几十名教徒倒地,在近百步的地方闻香教徒阵势开始停滞,接着第三排火铳击发,第四排击发,在接近百步的地方已经有近二百名教众死伤扑地。

    他们的惨嚎惊呆了从未经历战阵的教徒们,都是老农民出身,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前方停滞,后面向前拥挤,就在混乱之时,第一排的火铳手已经装好火铳重新上前击发,又是几十人倒地。

    此时前方的闻香教徒大乱开始崩溃,后面压阵的几百名本队则是用刀枪相逼着教众跑起来冲向明军方阵,当第三次循环枪击结束时,闻香教徒哭喊着接近到了十余步的地界。他们根本没有多少弓弩,稀稀拉拉的攻击对于赵烈所部的铁甲根本没有威胁。

    此时。火铳兵退后,两百名的长枪兵举枪向前,当两军相会时,众多的一丈有余的长枪刺向了教众。一时鲜血飞溅,第一排的教众几乎全部死伤扑地,第二排的冲上他们惊恐的发现手里的斧头、耙子、锄头根本不能击中明军,因为不够长,而明军的一丈出头的长枪肆意收割他们的性命。

    当前两排的教徒被明军快速刺杀刺穿倒地时。惨嚎、惊叫充斥教徒队伍,此时教众们再也抵挡不住了,这不是战斗,而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种局面就是久经战阵的兵丁也是抵受不住,何况闻香教这些村夫村妇,教众们不顾一切的返身就逃,他们冲毁面前的一切,毕竟什么也没有对面明军的长枪兵火铳兵恐惧,他们将后面本队冲乱,夹带着他们向后逃散。

    “前队散开。骑队冲锋。”赵达大喊。

    低沉的铜号吹出几个快速的音节,久经操练的前方步队明白这是骑队开始追击了,他们急忙向两侧让开,百名护卫催马冲出。

    马蹄轰响中,护卫们追着闻香教徒纷乱的后队大砍大杀,制造了更大的混乱,教徒们哭爹喊娘的向田野里奔逃,没有人回身抵抗,他们只是闷头逃亡。

    由于残雪覆盖田埂,护卫们没有向田地里追击只是沿着道路向前冲杀。这就是一条血路,被刀砍马踢无数的教众倒地,骑队犹如刀切黄油般突入敌阵。

    赵烈没有追击,他只是在后方看着前方的厮杀。对于大明内部喷洒的鲜血他只是感到厌恶和无奈,不能不打击,不过也是真心的感到悲哀。

    顿饭功夫,骑队已经追出数里,赵烈命令鸣金收兵,他对这种屠杀平民的战阵不敢兴趣。他要的就是解了莱阳之围,相信闻香教头目脑壳没坏就会撤围飞逃而去。

    沉闷的铜号传出低沉缓慢的声音,骑队立即停止了追杀,他们已经追到了摇摇望见莱阳城的位置,不过军令如山,他们马上开始回返。

    李盛明当然脑壳没坏,当他看到情势不对,立即带着几十名护卫飞马就跑,来到莱阳城下急忙呼唤李成领着还成建制的两千余教徒即刻向西南抚远方向而去,他是要同许汤抱团取暖,即使他知道这也是无用之举,只是当下他已经没有退路。

    赵烈即刻派人开始统计伤亡,半个时辰后,属下伤二十六人,没有阵亡的报告呈了上来,其中大部是备闻香教徒飞掷的斧头、耙子打伤,还有两人是从马上掉下摔伤,其中一人的小腿骨折,其他没有重伤。

    而闻香教徒则被击杀六百余人,伤者数百,其中大半是骑队追杀造成的,可见骑兵在追击时的破坏力。

    此时祝英也是又惊又喜的归队,忙上忙下清点,不表现一下过不了关啊,方才他就相当于临阵退缩了。

    他也是对这位爷真是服了,数百对数千,临危不惧,大败闻香教,这般猛人他祝英只能敬着,可是得罪不起。

    赵烈没有管教众死伤者,现在他是自顾不暇,先到莱阳再说。

    包扎好伤员,安置于大车上后,留下祝英统领自家的家丁和五个什打扫战场,队伍即刻赶往莱阳。

    典史张韬今日心情是大悲大喜,眼见闻香教徒就要大举攻城,守城的大多是手拿菜刀、镰刀、木棍、锹锄的百姓,张韬心道危矣。

    就在此时,闻香教徒撤围而去,他就知道肯定是有援兵到了,一个多时辰后只见闻香教众全部撤围而去,张韬看到他们奔逃的狼狈样,心道官军胜了,他急忙遣人飞报县令林东泽。

    顿饭功夫,林东泽激动的满脸通红的来到北城门,林东泽是欣喜若狂啊,不易啊,守得云开见月明啊,王师驾到了,莱阳和他自己有救了,林县令差一点泪流满面。

    方才外城尽是弥勒降临之声时,他是打定主意城破就自尽殉职了。到得城上,张韬将情形一说,林东泽急忙遥望远方,半天无人,城外只有残留一地的闻香教徒丢弃的杂物和破烂的营帐昭示着几日来的围城之战。(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常大人抢功急进

    两人在城头上苦苦等待了一个多时辰,傍晚时分,远处荡起了烟尘,旗帜飘扬,一个整齐的队列向莱阳城移动,两人对视一眼,援兵到了。…頂點小說,

    顿饭功夫当队伍来到城下时,他们惊诧了,这是击败闻香教的援军?这只是四百人余人的明军,其中百余人骑马,这点人马能够击败闻香教。

    张韬就任典史多年他看出这些明军兵甲齐全、整训有素,黑色铁甲上不少沾染着黑红的血污,一看就是刚刚经历战阵。

    “我等是登莱靖海卫军兵,击败闻香教徒解了莱阳之围,让城中管事的回话。”其中一个高大的军将扯着嗓子喊道。

    “本官就是莱阳县令,不知统兵的将领为谁。”林东泽在城上喊道,不过中气的不足让他的声音若隐若现。

    “本将靖海卫左千户赵烈,今日击败闻香教乱民,击杀其部众近千,我部下有数十人受伤,望县令开城,让受伤兵丁早日救治。”赵烈喝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北门上下。

    林东泽就待开城,张韬拦下,

    “敢问将军,靖海卫指挥使如今何人?”张韬喊道。

    “新任指挥使乃是常汝宁常大人。”赵烈回道。

    张韬点点头,他在邸报上见到过靖海卫指挥使的姓名,于是问询,也是小心无大错。

    林东泽于是下令开启城门,放下吊桥。

    林东泽下得城来,见到入城的兵丁们皆是身披黑色铁甲,一些兵丁身上血迹斑斑。一些兵丁衣甲则只有灰尘。不过都是腰身挺直。目光锐利,同以往他所见到的大明乞丐兵截然不同。

    最后入城的是主将赵烈。

    赵烈下得马来,只见一个身穿七品官服的矮瘦官员在几人的随扈下近得前来,

    “本将赵烈,拜见县令大人。”赵烈拱手施礼。

    林东泽一见甚为不悦,虽说对方是五品武将自家是七品县令,不过大明文尊武贱,五品武将见到七品文臣都是鞠躬施礼。此人只是平辈拱手施礼,大是不敬。

    林东泽望望此人比自家高出一头的高大强壮的身躯,一身铁甲气势威压,眼中目光炯炯,立时自家的气势没了大半,这可是刚刚打杀了数百人的杀才,算了,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本官林东泽,赵大人此番前来击败乱匪解了莱阳之围,本官代莱阳百姓拜谢了。”林东泽挤出几丝笑容回礼道。

    “大人客套了。都是大明臣属,此乃分内之事。”赵烈一拱手,“此番登莱总兵张大人率领万余兵马前来平乱,我等靖海卫乃是大队前驱,今日我等数百败数千,不过兵丁太少无法追击,待来日大军一到闻香教乱匪必是灰飞烟灭。”

    林东泽心中冷笑,粗鄙武夫只会吹嘘揽功,数百败数千,你以为你是戚爷,我呸。不过,多年的宦海生涯让他保持职业的微笑,旁人没有看出他的鄙夷。

    “我军有二十余伤患,还有五十名兵丁在东北十里处收拾战后,望大人派人接应。”赵烈言道。

    “此事本县应当,张大人,”林东泽此时全然不见半天前的狼狈模样,气势十足的说道。

    张韬应答一声,

    “张大人,你亲自安排兵丁休息,此外让曹捕头带领人马前往接应。”

    张韬应诺一声。先是派出曹捕头带领百余人赶往交战处,接着他亲自将赵烈等人安置于县城内戏台附近,这是城内唯一的较大的空场,又让赵烈到驿站休憩,不过赵烈拒绝了。

    林东泽对于赵烈的粗鄙无礼也是十分不爽,没有准备酒宴,只是让属下司吏送来米粮肉食劳军。

    林大人这日晚上是一阵好睡,一改前几日每晚只睡不足一个时辰的境地,一觉到辰时中方醒。

    洗漱完毕,张韬就带领着曹捕头求见。

    林东泽一见曹捕头也是吓了一跳,只见曹捕头满眼血丝,脸色苍白,疲倦不堪。

    “大人,小的昨日出城,交战处有近千的乱民尸首,铺满方圆数里,我等用了大半夜的时间才将首级砍下,尸首埋了,另外还收集了几大车的凶器、粮米等杂物,今日辰时初才入城。”曹捕头跪秉。

    “这,这赵千户所说的是真的,都是他们这几百人杀的,没有其他兵丁。”林东泽吓了一跳。

    “大人,没有别的明军只有这几百人,交战处场面太过骇人。”曹捕头响起火把昏暗的光线下铺满田野的各种尸身身下一抖,在夜晚里当真犹如地狱一般,尤其是各种呲牙咧嘴的面相至今让他惊惧。

    昨夜他是一晚未睡。“此外,他们还俘获乱民七百余。昨日乱民在夜晚中死去了一百二十余名伤重者。”

    林东泽也是惊诧万分,怪不得这个千户牛气冲天,当真是个杀才,手里这是有着多少人命。

    “大人,我县四周尽皆是闻香教乱民,此时有如此虎狼之师乃是我莱阳百姓之福大人之幸。”张韬久经历练,当然知道知县大人不爽,不过,如此乱世有这般能战之军很是幸运。

    “张大人言之有理。”林东泽满意捻须,不亏是任职十年的老吏,此言一出室内停滞的气氛为之一松。

    “张大人,你前往军营相请赵大人,就说本县昨日不忍叨扰赵大人,让其早日休憩,今日午时摆酒设宴为其庆功。”林东泽说道。

    张韬应诺而去。

    林东泽不久接到回禀,赵烈言道后军今日可到,到时一同为常大人接风洗尘。

    林东泽听闻心下一宽,王师已到,无忧矣。

    常汝宁深知麾下乞丐兵的战力,赵烈在前探查,他是保持与赵烈一日的路程。绝不冒进。

    只是当哨探急报。赵烈所部击败数千闻香教徒解了莱阳之围时。常汝宁大急,他知道他失去了一次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急忙统兵急进,让各个千户所的乞丐军户们累的要死,暗地里大骂。

    紧忙慢赶一千出头的兵丁大队在今日过午来到昨日战场,只见地上丢弃的杂物和处处留下的已经泛黑的血迹都提示了这里刚刚经过了激战,从此处绵延数里都有大量的血迹浮现,甚至还有零星的尸身倒卧。

    常汝宁大悔。早知道闻香教徒如此不济,同赵烈并头前行自己也能夺取首功。

    各个千户也是看的咋舌,这赵烈当真是熊心豹胆,几百人就敢与数千乱民交战,从数里的断断续续的血痕看,这小子属下兵丁恐怕也是伤亡惨重。

    当常汝宁带领众人来到城下时,赵烈、林东泽等人早已来到城外三里迎候,祝英则是因为昨晚在野外忙碌受了风寒,正卧病在床,没法出迎。

    赵烈本乃属下。乃是应当之事,林东泽不过是七品官。对于一个五品的粗汉还能计较一番,当对方是三品武将时,他可是不敢怠慢急忙出迎城外,即使他内心里还是认为对方不过是一个年纪更大一些的粗鄙武夫罢了,

    两人寒暄过后,赵烈上前报秉,“指挥大人,属下带领左千户所兵丁于昨日午时在东北十里处激战,属下兵丁各个奋勇击杀闻香教乱民七百三十余名,击伤四百余名,共俘获五百余名。属下幸不辱命,在此向大人交令。”

    “赵千户临敌不乱,勇毅果敢,击溃闻香教乱民,解莱阳之围,尽显我靖海卫军兵勇武,本将定会禀明都司,为你等请功。”如今这个局面大功是谈不上了,如果是其他人常汝宁一定会巧取豪夺,拿下这份功劳。

    当然,这人是赵烈这个跋扈的衙内时,就不能这般用了,然赵烈毕竟是其属下,这功劳定会有他一份子,数百破数千确实大涨靖海卫军兵的声威,谁说卫所兵都是酒囊饭袋,常汝宁也是有容乃焉。

    因此,此时的常大人是极为的和颜悦色。

    “大人过奖,此是属下三军用命,赵烈不敢独占其功。”赵烈笑道。

    常汝宁笑着让幕僚前往点检首级、缴获,还是稳妥为上,不见到具体的缴获,他是不会呈报的。

    “赵千户,此番左千户所兵丁伤亡如何。”常汝宁很是关心的问道。

    “大人,我等兵丁没有阵亡的,不过轻重伤一百余人,已经不堪再战。”赵烈一脸的痛惜,仿佛当真是折损严重。

    “因此,只好放弃追敌,乱民得以往抚远而去。”他是真不想再染上闻香教的鲜血了,闻香教教众不过是被此地去年干旱和官府催税逼疯了的村民罢了,谁愿意去谁去,他是不愿再去了。

    “这是如何使得,赵千户与左千户所的弟兄们在莱阳好生将养,都是为国征战的好汉,一定要养好伤,重新为国征战。”常汝宁很是痛惜的说道,不过接下来抢功的意图尽显,

    “本将统领兵丁继续追杀乱民,早日捷报飞传京师。”他是看到闻香教乱民羸弱,想趁其败退衔尾追杀抢夺战功。

    “属下在此恭贺大人马到功成,铲除闻香教乱民,还我登莱朗朗乾坤。”此话说完,赵烈也是差点吐了,大明官场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暗地里刀光剑影,明面上谈笑风生,后世的影帝也不过如斯啊。

    “这是如何使得,如今临近年关,大人为解莱阳之围不顾冬日寒冷,风尘仆仆,不避风险,如何不让下官摆酒借风,聊表寸心。”听闻常指挥马上就要出征,林东泽心中大喜。

    他这个文人天生看不上武夫,不愿伺候此等粗鄙之人,不过,官场上的惯例就是如此,别人为了莱阳解围而来,他是无论如何也得客套一番。

    “本将乃是朝廷军将,奉命征讨不臣,今叛贼未灭,怎敢饮酒作乐,林大人心意本将领了,本将正待年关之前扫灭乱民,报捷朝廷,事了本将定同大人一醉方休。”常汝宁义正言辞,正是一个忧国忧民、心怀天子的忠臣模样。

    “常大人真乃国之干臣,下官是万分敬佩。”林东泽也是吐槽不已,这个老兵痞口才不错啊,深知官场三味。

    至于赵烈那也是醉了,只有施礼恭送的份,此时他是暗下决心,这般大明文武官员看来是都不可用,都是官场老油条,太他娘的无耻了,嘴上天花乱坠,推过揽功倒是一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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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张可大的疑惑

    赵烈在莱阳休整了三天,大年三十也是在莱阳渡过,赵烈差人在莱阳大肆采买,做了一顿丰盛的晚宴,让手下兵丁过了个好年,大碗的酒肉伺候,并通告手下军户,每人赏银五两,回返赤山即刻发放,立时属下欢声雷动,尽皆拜谢。

    此番征战没有阵亡的,只有两个重伤的,如今也是大为好转,又有如此赏赐,军兵们是尽皆归心。

    本来军户们在左千户所都是被分了田亩,这两年过上了好日子,因此为赵大人卖命那也是应该应份的,每家每户尽皆踊跃,此刻大人更是不吝赏赐,他们对于赵烈的感激更是无以言表。

    大年初一午时初,赵烈在莱阳得报,大明都指挥使、右都督登莱镇总兵张可大率领登莱战兵两千、登州卫、莱州卫、威海卫等六个卫所兵丁八千余人离城只有二十里了。

    赵烈、林东泽、祝英、王县丞、张韬等人在百余名护卫随扈下城外三里迎候,此番林东泽没有了屈辱感,张可大乃是登莱都指挥使、登莱总兵,朝廷正二品大员,林东泽只能跪迎。

    前锋乃是一千的莱州营骑兵,有一个把总带队,赵烈看到近半的战马颇为瘦弱,好在他们的主人大多身披皮甲,没有重甲骑兵,否则这些战马恐怕早就跪了。

    莱州骑兵在城外下马等候,毕竟下一步的行止要由张总兵安置。

    接下来就是登州卫、威海卫、莱州卫等卫所兵了,这些兵丁也是衣衫褴褛,好在他们大多年纪适中,总算没有爷爷兵娃娃兵,兵器齐全,许多兵丁身着破烂的棉甲,比起复设的靖海卫那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居中的是张可大的登州营骑兵,这也是登州最强的骑兵了,他们的战马比莱州营强了不少,大多还算强健。军兵许多披着皮甲,武备尚全。

    登莱总兵、张字大旗飘扬中张可大排众而出,他年纪在五十左右,颇为强壮。须发微微泛白,身上的鱼鳞甲上落满灰尘,眼窝微陷,眼睛极为有神。

    赵烈、林东泽等人跪拜于地,口称大帅。

    众人先后见礼。当真是一片忙碌,张可大身边的有战兵营把总、各卫指挥使、同知等二十余名军将,只是见礼就用了盏茶功夫,赵烈暗自大骂大明官场的繁琐。

    “你就是都指挥同知赵海明大人的次子。”张可大眼神望向赵烈。

    “秉大帅,家父就是赵同知,属下乃是次子赵烈。”赵烈躬身施礼。

    “前日闻报,你在莱阳毙敌数百,解了莱阳之围,本帅为你父欢喜,不亏是将门虎子。”张可大捻须微笑。脸上的皱纹刀砍斧凿般鲜明,显示其南征北战的半生。“来,赵千户说说,如何数百败数千。”

    周围响起隐约的笑声,估摸是以为虚报战功,毕竟能有千余乱民就不错了。

    “大人,闻香教乱民不过是乌合之众,其中大部不过是愚夫愚妇,被邪教裹挟,战阵之上。我军先是用火铳、枪阵击毁其前锋,后面马队冲锋,乱民大溃,我军追击数里。首级、俘虏和缴获尽在城中由大帅处置。”赵烈恭敬答道。

    由不得他不恭敬,此时的大明总兵大多有两把刷子并且大多还算尽忠职守,福建的沈有容、辽东的满桂、赵率教、山西的虎大威等尽皆豪杰,南北征战南据西夷北战北掳,这才勉强保住大明江山不乱。

    让大明崩溃的是内政,是内部治政和文官督军征战毁了大明。大明当下的武者已是尽了力。

    “大人,属下观大人统领骑队颇为精壮,有此数百骑足可破数千。”赵烈倒是没有奉承,有此骑兵数百足可击败闻香教乱民数千了。

    “年纪轻轻就深知官场三味,不可如此逢迎。”张可大笑道,心情颇佳的调侃,既然赵烈敢说俘获全在城中,他料定此番没有虚报战功,否则就是取死之道,对于赵烈建功他没有妒意,他已是武职巅峰的二品总兵,升无可升,当下他只求安稳为上了。

    “属下皆是实言,绝无逢迎之意,望大帅明察。”赵烈笑着施礼道。

    “呵呵,”张可大大笑两声,“好个黑小子,口才了得,与你面相不符,老赵有福了。”

    张可大与赵海明会过几次,知晓赵海明颇为知兵,识大体晓进退,可惜只是水师军将,升迁之路太过狭窄,这辈子没有大的指望了,如今的都指挥同知恐怕也是其武职顶峰了,嗯,这老赵埋下了伏笔,让其子从军步军,重新开辟局面,也是个聪明人。

    “大人过誉,下官不过是黑炭头粗武夫一个,只晓上阵厮杀。”赵烈谦逊道。

    就在此时,几骑飞奔而至,一人滚鞍下马回报,

    “大帅,前锋靖海卫常大人回报,在抚远地界遇敌埋伏,折损百余人,当下与敌相持不下,望大人遣人增援。”

    张可大微微皱眉,几日前捷报,今日挫败,何也。他思量着看看赵烈,“命前锋营莱州骑队即刻出发增援抚远,其他步军休整一日出发讨逆。”张可大发布谕令。

    莱州营兵万般无奈的在大年初一继续出发,心中大骂前方败北的靖海卫这帮子蠢货以及让他们即刻出征的张可大,休整一天能死啊,他们当然知道莱阳城的大餐离他们远去了,而他们大年初一还得继续前行,奔命厮杀。

    赵烈此时命令所部从城内迁出,让出驻地给张可大以及其登州战兵,毕竟他们的驻地是城内唯一可供张可大本队休整的地方,其他卫所兵全部在城外宿营,城内没有位置。

    当整肃的三百余名兵丁出城展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都是一鄂,全身铁甲、整齐划一的行止、以及饱满的精气神都表明这是一支少有的劲旅。

    让几个卫所的指挥使馋涎欲滴,这也是卫所兵,好嘛,比登莱战兵都要精锐,常汝宁也是个有福的,常汝宁如果在此定会哭笑不得,赵烈的桀骜也是随便哪个人能降服的。

    张可大捻须细观,面容整肃,他大略明白以此三四百步队和百余骑队是如何数百破数千的。

    如果都是骑队他也能做到数百败数千,只有数百步队百名骑队他也没有把握,面前的赵烈所部做到了,那么这意味着要么赵海明是一个练兵的好手,要么眼前这个高壮粗黑的小年轻赵烈善于治兵。

    最初他注意到了赵烈护卫的精壮,他也是没有太过在意,家丁的精壮在大明军将中很是普遍,不过,如果眼前的兵丁都是军户的话,这赵家就让人刮目相看了。

    张可大没有多言,在林东泽盛情邀请下进入县城,属下千名骑队也是随同入城。其他卫所都是在城外开始忙碌建营,军将们都随张可大赴宴。

    酒宴没有进行多久,张可大毕竟是有了把年纪多日操劳,早已疲乏,饮了几杯就回营歇息。其他众将酒足饭饱也就散了。

    第二日一早,赵烈照例带领全部兵丁围着营寨全副武装跑了五圈,轰轰的声音让四周的其他卫所兵一阵大骂,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消停,赵烈是全不在意,完事后这才回营歇息,不过他没有注意几双眼睛在城墙上看了整个的过程。

    “大人,清点完毕,首级、俘虏具皆真实,另外属下询问了打扫战地的莱阳捕快,赵烈数百破数千乱民战报为真,没有一丝虚报。”一个亲将禀报。

    张可大微微眯眼。

    “大人,赵烈这几日来每天都带领属下兵丁操练,让城内军营附近百姓多有怨言,言道扰民太甚,此外,赵烈所部步军都是其所辖军户,骑队乃是其家丁。”另一个军将言道。

    张可大面露笑容,心中快慰,此人有大野心,大志向,一个军中衙内来到小小的破败千户所,投入巨资,整军备战,军兵虽少却个个精壮善战,战阵上赵烈身先士卒,陷于险境,何也,恐有戚爷、李成梁之志。

    张可大不怕手下有大野心,这与他无碍,甚至大有裨益,身为登莱总镇,随时可能被朝廷一纸谕令调至辽西或东江,与建奴搏命,他当下最为担心的是手下可堪重用的军将太少。

    虽说登莱战兵七千有余,卫所兵四五万名,不过这都是账面上的数字,他可是深知麾下的战力,战兵莱州营、登州营还算满员,文登营的一千战兵大半缺额,至于卫所兵更是大半逃亡,能有两万兵丁就算不错了。

    这其中大半还是拿起棍子的农夫,如是在东江游击作战尚可,如是在辽西与建奴对阵,这些兵丁必败无疑,绝无幸理。

    偏偏当今天子宠信袁蛮子,任其为蓟辽总督,甚至将登莱巡抚裁撤,登莱也是听命于袁蛮子,登莱所部随时可能加入辽西战阵,这让张可大极为心焦。

    他也想加强战力,不过登莱支应登莱卫所以及东江各岛已经是左支右绌,没有钱粮打造兵甲、勤练兵丁了,他张可大只是一个武将,而钱粮都在文臣手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就是勉力维持,甚至连空饷都不多占以维持战兵的满编,只有战力此时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赵烈所部战力强横,这般部下是愈多愈好,可惜了,资历浅薄,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不过,张可大在此记下一笔,以图日后重用。

    午饭后,张可大率军出发,赵烈所部留在莱阳,谁让赵烈所部受伤者众,这是谁也没法妒忌的,当然赵烈心知肚明,大部是虚报的。这也是赵烈所望,他是安心在莱阳整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家团聚

    抚远没有激战,朝廷大军来袭,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如何做,闻香教徒化整为零,消散在乡野。◇↓頂◇↓点◇↓小◇↓说,

    如此,靖海卫指挥使常汝宁临阵败退,未探查敌情,至敌匿踪,让张可大训斥一番,让其他指挥使好一番嘲笑,颜面大失。

    按说他也够倒霉的,赵烈数百破数千,他也就认为自家千余军兵也能战而胜之,不成想,两地的闻香教徒合流又成了六七千人的大股,在邻近抚远的地段伏击了靖海卫军兵。

    常汝宁所部接阵盏茶功夫,属下兵丁被弥勒降临、刀枪不入的魔音弄的大溃,死伤近二百人。

    常汝宁懊悔的直抓头皮,贪功冒进啊,太高估麾下的战力了,只好厚颜求援,当张可大率兵赶到,他就悲剧了,成了登莱的笑柄,属下数百破数千,他这个上司千余人被乱民大破,情何以堪啊。

    张可大即刻命令队伍也化整为零,进入乡村进剿,近月的光景,击毙俘获闻香教乱民四千余人。

    当然杀良冒功是肯定的,其中闻香教大香头李成、许汤被杀,不过,所谓的大护法李盛明匿踪不见,当真是条老狐狸,见势不妙早就溜了。

    至此,崇祯二年初,登莱闻香教叛乱被弹压,教众或是被杀或是星散,留在莱阳、抚远的是烂摊子一片,没有三五年缓不过这口气来。这也是今年大明常态,自万历末年来大明就是内忧外患不绝,风雨飘摇之中。

    登莱军除了留下了威海卫军兵留守当地防止复燃外,其他兵丁整装回返。

    在莱阳汇集后,张可大对于赵烈大加赞赏,言明必报知朝廷为其请功。

    常汝宁看到这个局面是彻底熄了对付赵烈的心思,只要张可大在登莱一天。赵烈他就是动不得的,毕竟张可大可是兼着登莱都司都指挥使,虽说他不具体过问卫所事宜,不过如果赵烈向其求助,他可是有权过问,常汝宁当下可是不敢再让张可大注意到他。

    回到卫所已是二月中。亚历山德拉几日来放下琐事就是陪伴赵烈身边,以慰相思之苦,赵烈也是深感歉疚,每日里尽量多陪伴亚历山德拉骑马游玩,顺便提高他的骑术。

    二月末时,赵烈安排五千辽民开赴卫城,由赵达、汪全统领,赵达掌总,汪全负责内卫。他对于常汝宁实在是不放心。

    不过,一切十分的顺利,常汝宁此番是再无任何动作,辽民开始搭建营地,整修城墙,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或是暗箭,让赵烈也是暗自纳闷,这常汝宁也太过安静了吧。难道另有阴谋,让赵烈画魂了好些日子。

    回到石岛后。济州的几封加急信函早已等候多时,

    一个是皮岛总兵毛文龙派人求援。

    自去年以来,东江、登莱、辽西事权统一归于蓟辽总督袁承焕,而毛文龙向来桀骜,袁承焕的谕令他也是阴奉阳违,袁承焕于是断绝东江后援。严令登莱不可有一粒粮食流入东江,结果就是东江外援断绝,粮价腾升。

    毛文龙向朝鲜敲诈了两万余石粮食,不过相对于几十万的东江军民也就是杯水车薪,因为缺衣少食近两千人死于饥寒。今春数万人面临着断粮死亡的威胁,这不,刚刚开海,毛文龙就向济州求援,当真是急如星火。

    他是不能向袁承焕低头,只要低下头,以后就没有东江半**的地位,袁承焕定会通过掺沙子步步加紧控制东江,迫使毛文龙降服,这是毛文龙绝不可忍受的,于是两个大人物的对决千万的屁民成为牺牲品。

    赵烈对此只是无奈,东江听命辽西加入大战,肯定是死伤惨重,毛文龙当然不傻,而锐气十足但是战略眼光有限的袁蛮子劲头上来皇帝老子也不在他的心上,双方无关正义,只是大明官场争斗的常态,只不过个头极大就是了。

    只是他们对待大明百姓的态度让赵烈心寒,一个国家的基石就是百姓,而两位大明二品大员却将百姓视如猪狗,大明完了。

    赵烈给济州的命令是要粮食人来换,赵烈目前对于人口的需求当然是无穷的。

    二是济州岛上第二骑兵千总兵员和马匹已经准备完毕,开始操练,从北华岛抽调的第一骑兵千总的人员将会很快回返。

    这让赵烈松了口气,冷兵器时代没有骑兵就像是后世陆战没有装甲兵团一样,心中没底,即使这些骑兵人员操练时日短,战力不强那也是骑兵,也能完成掩护步兵方阵两侧弱点的目的。

    三是,最新一批的十艘五百吨级的唐级战舰下水了,水师兵丁已经上船操练,估计两三个月内成军。

    赵烈的批示是,放缓唐级的建造,加大百余吨的小盖伦和八百吨盖伦战舰的建造,刻不容缓。

    四是江户幕府任用尼德兰人开始建造盖伦战舰,据澳门人探查,已经有数艘小型盖伦下水,日后还有大型盖伦下水。

    这点让赵烈极为警觉,毕竟这是两个海陆强国的合作,必将对破虏军构成巨大的威胁。

    五是介于北华岛开拓的扩大,破虏军兵力欠缺,黄汉建议将济州岛的朝鲜人武装起来组成辅兵开赴北华岛,投入对阿努伊人的战斗,减少自己的伤亡。

    不过马涛很是顾虑,怕朝鲜人战力不足不可信赖,反坏了大人的好事,黄汉则认为阿努伊人骑兵不多,兵器不良,正可让朝鲜人练手,反正即使伤亡惨重流的也不是明人的鲜血。这点让赵烈极为赞同。

    赵烈回复是,组建三千人的朝鲜步军,千总百总都从破虏军抽调,告之朝鲜军兵,如果杀死五个阿努伊人就可退役,并可在北华岛分配给他们五十亩田亩,五年免税。

    赵烈的想法是好的,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朝鲜兵丁们在北华揭起了腥风血雨。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对于北华岛,赵烈的意思是稳扎稳打,争取在两年内将华北平原开拓出来,辽民在此安居乐业,破虏军也能放下这个庞大的包袱。至于全岛开拓,那就是两年之后的事情了。只能按部就班的进行。

    最后赵烈下令组建三个千总的步队,即刻执行,按说破虏军水步军加在一起已经达到了十抽一的地步,好在辽民青壮极多,也是勉力支撑了过来,此次赵烈是介于大明北方的腥风血雨未雨绸缪,不能到了眼前再慨叹兵力不足。

    同时,赵烈告诫黄汉九月底前结束全部的整训,等待石岛召唤。大战将临。

    当四月中旬来临时,赵海明、赵秦氏、赵锋、赵宏、赵娥驾临石岛,筹备六月十八日的赵烈婚礼。

    赵秦氏虽说对于亚历山德拉是西夷人颇有微词,不过也是深知弗朗机人对于赵烈的重要性,勉为其难的恩准了,两年来她为了照顾赵海明的起居以及自家田庄的经营没有来过石岛,与赵烈、赵猛可是两年未见了。

    赵锋今年也是十七岁了,长得也是高大粗壮。上番惹了祸事后可是小心谨慎不少。

    赵娥如今十五了,也是一个大姑娘了。虽说长得不白净,不过很是清秀,见到大哥、二哥还是十分黏人,很是亲热。对于亚历山德拉还是充满好奇,总是对于亚历山德拉的金发和蓝色的眼睛羡慕不已。

    赵宏今年与赵烈同岁,身量很高。不过有点消瘦,一直在帮助赵秦氏管理乡下田庄。

    此番见面可是母子三人人两年来的第一次见面,赵秦氏看到儿子们长大了,完全脱去了青稚的面相。

    通过赵海明她也是知道两个儿子在石岛、济州岛、北华岛开创了大场面,甚至说是奠基开国也不为过。此时她发现两个儿子都是气势威严,周围侍从、幕僚环绕。

    她和两个儿子相聚一个时辰,已经有三伙人前来请示,她是既欣慰又有微微的哀伤,二儿子就要成家立业,离开她了,由另一个女人负责了。

    只是对于赵猛的婚事她也是急的不行,赵猛强调石岛如今是赵家的根本,这两年尤为关键,婚事过两年不晚,这个理由足够强大,赵秦氏只好先放下。

    对于亚历山德拉,赵秦氏还是很喜欢的,没有太多的心机,笑脸常开,对于身边的人极为和善,深受周围家仆的尊敬。

    当然她这个西夷的身份除外,此番赵秦氏给亚历山德拉准备了全套的嫁妆,毕竟亚历山德拉的父母双亲已经不再了,赵秦氏做主为其在登州采买一切,首饰、衣物、妆容、床铺等等。

    都是女人,这方面的东西说上三天也说不完,赵秦氏、赵娥、亚历山德拉、玛塔就此搭伴在后宅嘀咕起没完,对于此番婚礼做着种种安排。

    赵海明在石岛游历一番后,这日李明峪抽身来到石岛,拜会自家的老东主,自有一番热闹。

    “赵大人,公子数年来在石岛等地开创出大场面,殊为不易,可算是历经激战,赵大人后继有人了。”李明峪恭维道。

    “唉,不瞒李先生,当我得知赵烈在铁山击败建奴时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赵海明后怕的摇了摇头,“本将的兄弟就是战没于辽东,深知建奴之凶猛,这孩子也就是深知此点根本没告之与我,天幸得胜归来。”

    “大人,公子当年所言大多出现了,我大明龟缩于辽西数城,山西陕西民乱不断,甚至有向河南、湖北扩散之势,东南西夷海盗猖獗,我大明可谓风雨飘摇啊。”李明峪慨叹道。

    “是啊,这两年来登莱水师舟船只有折损没有填补,水师饷银每年只是分发大半,日子也是难熬啊,可见朝廷之困顿。”赵海明长叹道,作为一镇指挥他也是暗自担忧,明明登莱因对面建奴凶猛而形势趋紧,却不修兵甲舟船,说明朝廷财赋枯竭,无能为力了。

    此时可看出赵烈当时的远见,此刻赵家可算是立于不败之地,可谓坐看风云变幻,底气就是赵烈开辟的济州、北华之领地,后顾无忧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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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石岛夜谈

    “父亲,北华岛约莫两年里就会开拓大半,辽民也会安置完毕,如此我赵家就会再济州和北华确立领地,我赵家也因此立于不败之地,”赵烈、赵猛这晚同赵海明秉烛夜谈。

    “只是济州、北华毕竟人少地狭,又相邻倭国这个恶邻,将来必有大战,此战若胜,我赵家就可在海外建国了。”

    “你们兄弟数年奔波劳碌终于功成,不亏是我赵氏子孙,”赵海明眼中也是难掩振奋,赵家这也算是扬威海外,登莱不是唯一的指望了,他数年来的忧虑可以放下。

    想到此处,宦海沉浮多年的赵海明也不禁在地上来回踱步,精神大振。

    “父亲,孩儿属下探子打探到一个建奴军情,”赵烈一脸沉重,“建奴奴酋皇太极正谋划攻击大明,目的就是大肆抢掠大明钱粮人口。”

    “嘶,”赵海明大吃一惊,“辽西关宁军两次击退建奴,皇太极恐怕打不下宁锦。”

    “不用进攻宁锦,只要过境北掳攻击蓟镇关口南下即可,数万建奴不会打不下数个破败的关口吧。”赵烈干巴巴的说道,这都是后世证明了的。

    “主力奔袭数千里,皇太极就不怕关宁军端了他的老巢。”赵猛疑惑问道。

    “这个问题皇太极肯定左右思量过,”赵烈转向赵海明,“父亲,如此朝廷会如何决断。”

    “建奴破关蓟镇,顷刻就可威逼京师,天子、内阁必定急招各地勤王,尤其是辽镇、宣大、山西、甘陕等九边重镇,关宁军这等精锐首当其冲。”赵海明思量片刻言道,“朝廷如果丢失京师,就是全国动荡,此时就是袁蛮子也得回兵救援,除非他不要袁氏一族的性命。”

    “那么如我是皇太极必定是围困京师,逼各地援军野战。战而胜之,解除后顾之忧,再全力抢掠。”赵烈说道,这已经不只是前世的历史。同时也是赵烈作为军将的考量。

    “烈儿,为父相信建奴能够野战获胜,不过其必是折损甚重,皇太极为何定要冒此风险。”赵海明看着赵烈说道,先不要讨论如何作战了。先说说皇太极为何冒险奔袭数千里吧,

    “须知数万兵丁长途奔袭数千里,深入敌国数月,皇太极乃是知兵之人为何冒此风险。”

    “野猪皮夺得辽东,数年孽杀无数汉民,夺其田亩妻子,汉民要么群起反抗,要么逃入关内,辽东汉民十不存一,田亩大半荒芜。赋税锐减,最初几年老奴有抢掠辽镇的钱粮尚可支撑,皇太极登基以来,钱粮耗尽,田亩凋敝,加上这两年来辽东旱涝不断,田亩歉收,建奴如果再不劫掠恐怕支撑不住了。”

    赵烈一一道来,“皇太极之所以甘冒此险,依仗的不过是建奴野战无敌。即使攻不下太多城池,也能全身而退,为何不敢攻击大明。”

    赵海明良久无语,数年前赵烈就言道建奴可绕道入寇。他是左右思量虽说信了大半,但是心中还是存了万一的思量,谁知今日建奴当真入寇了,大明当真是多灾多难。

    赵猛也是感到极为的搓火,大明如此大国被小小的辽东建奴接连暴打几无还手之力,真是憋屈之极。

    “烈儿。此番建奴当真入寇,为父思量登莱必会出兵勤王,你身为千户必会应召出兵,如此极为凶险。”

    赵海明军伍多年,深知登莱是辽镇、宣大之外靠近京师的重镇,必会接到勤王的旨意,而赵烈作为千户所主将也会在征召之列。“彼时兵凶战急,未雨绸缪计,不如先告病为上。”

    “父亲勿忧,孩儿济州属下足以重创建奴,此在铁山已是明证。”赵烈先安抚一下老父,“现下要思量的是我赵家要不要全力参战,以及如何参战。”

    赵海明、赵猛正容以对,都想听听赵烈所言。

    “大明如想全力击退建奴,国内必得安定,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内政不修,大明根本没有钱粮整军备战,须知没有精良兵甲和精骑无法战胜建奴。只是如今大明山西陕西内乱不止,为了剿灭乱民被拒建奴大明只有加征辽饷、剿饷、练饷,加上大小官吏士绅上下其手,孩儿断言,大明北方还会有更多百姓为此家破人亡,加入乱民之中,”赵烈语气坚定,信心十足,让人信服。“如此内忧外患不绝,大明内政定会大崩,”

    “烈儿断言大明必失江山,那么谁能鼎革?”赵海明问道。

    “战乱如此持续多年,大明北部残破不堪,建奴定可跃马长江,至于能否占据南方,那就要看长江以南大明备战是否得力,能否与建奴划江而治。”赵烈言道。

    “建奴只有区区数十万人,如何定鼎中原,”赵猛摇头道,他认为弟弟看好建奴所言太过。

    “建奴每逢两三年劫掠大明一番,让大明流血不止,而其辽东腹地却是安然无恙,从大明抢掠人口钱粮用以开拓荒地,恢复耕作,如此数年国力大增,得修兵甲,而大明陷于内外交困愈加困窘,此消彼涨,结局不言自明。”赵烈叹道。

    这是历史的真实,大明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如赵猛所想,只是认为建奴在北方只是不断劫掠,不过不可能入主中原,结果却是建奴夺取汉家江山,令人扼腕叹息。

    “粗鄙蛮夷,不善修政,努尔哈赤所为即是明证,百万辽民被其逼的弃家逃亡,纷纷入关,须知丁口才是国力保证。”赵海明还是有疑虑,建奴有些作为不象是能成事的模样。

    “父亲大人恐怕不知,皇太极命令汉官带领汉民开荒种田,由汉官管理汉民屯田,汉民交付五成的租子,留守的不少汉民加入其中,甚至有东江汉民逃往辽东屯田,这就是去年的事情。皇太极登基汗王,乃是建奴之幸啊。”赵烈言道。

    这是杜立通过种种途径从晋商那里打探到的消息,这已经不是赵烈的臆测了。

    “此言为真?”赵海明惊问。

    “千真万确,东江被袁蛮子断粮饿死无数,不少人蹈海逃回辽东开荒,袁承焕这是变相资敌啊,当年袁承焕敢面圣狂言五年复辽,恐怕也是看到建奴不修内政的弱点吧,不过,如今袁承焕可是作茧自缚,日后如何了局。”赵烈讥讽道。

    袁承焕敢放大炮,崇祯就敢放权,当真是敢想敢干,不亏是十七八岁的皇帝,锐气十足。

    可惜袁承焕的专权造成了东江的分崩离析,建奴是弹冠相庆,事实证明五年复辽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也只有未经世事的少年天子才能如此笃信一个口无遮拦的大臣。

    “如此大明危矣,当年蒙元忽必烈重用汉臣辽臣方能灭宋定元,如今皇太极如此重用汉臣汉民,待国力大增之日,就是大明灾祸之时。”赵海明当然明白,皇太极走出这一步建奴已是大不同。

    以往建奴不过是同北掳相似,只顾劫掠大明,眼光有限,眼里盯着眼前的丁口钱粮,抢到分赃而已,最多造成边地糜烂对于中原没有大的威胁,从今而后,建奴可用抢来的丁口钱粮长远布局,拓荒耕种,国力渐增,同时以待大明变局。这就像利剑悬顶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局面明了,山东与北直隶相邻,一旦建奴抢掠京畿,早晚有一日南掠山东,登莱是我家在大明的根基,万不可失,毕竟我家在大明的收入占据大半,如失登莱,钱粮丁口大减,我赵家实力大损,恐倭奴趁机来攻,济州、北华必乱。”

    赵烈没有言过其实,如今私盐等收入占据大半,立足登莱也方便引入大明庞大的流民,说到底,如今北华和济州的近三十万人口还是太少,不堪大用。

    “烈儿言之有理,没有数年的开拓,北华不成大器,如此登莱此地不但不可放弃,烈儿能够升任要职方能便于赵家行事。”赵海明听懂了赵烈的意思。

    如今小小的千户所还是太小了,手里掌控的势力有限,不堪大用,要想升职,以赵烈的小小年纪,除非立有大功,大功何来,武将只有斩将夺旗。

    “建奴入侵倒是好机会,不过刀枪无眼,为父还是望你平安为上,不要执泥于眼前。”赵海明长叹一声,他还是希望家中平安为好,只是他也知晓作为乱世中的武人,经历战阵是不可避免的。

    “多谢父亲挂怀,只要济州诸军随孩儿行事,孩儿可保平安,毕竟建奴入寇只是为了钱粮丁口,如果吃下我军让其死伤惨重,建奴只有不足十万的成丁折损不起,只是这明目嘛,极为麻烦。”赵烈言道。

    “这个无须多虑,到时为父假意多派家丁随你出征就可,你所在千户所可有兵丁一千,以为父的名义援助你两千兵丁,他人如之奈何。”

    大明军将就有这点好处,只要你有财力蓄养家丁,他人也是没法说出什么,如李成梁最多时蓄养六七千的家丁,朝廷也是捏着鼻子认了。

    其他高阶军将养个一两千家丁并不鲜见,只要你养得起,朝廷点你出征时,才有战力,否则只靠乞丐军户,定是大败而回,不是让敌人砍了脑袋,就是被朝廷事后追责问斩。

    所以,明末军将的家丁就是他的最后依仗,这点督军的文臣也是纷纷效仿,默认了军将所为,谁让卫所军兵不堪大用呢。

    “待为父回返后大肆招募家丁,造出声势,这名义嘛不就有了,不过是有些不开眼的文臣御史参上数本,出不了大事。”

    赵海明这是首肯了赵烈所为,没法子,富贵险中求,赵家如今是逆水行舟不进就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内兄驾临

    两日后,赵海明折返威海,毕竟身居要职,不可久留,婚礼前再折返回来。∮頂∮点∮小∮说,

    婚礼将近,不过赵烈看到亚历山德拉和玛塔的孤单阵容也是发愁,这娘家人也太少了点吧,好在亚历山德拉和玛塔毫不在意,整日里笑容常开,忙碌着倒也充实。

    很快,赵烈就不愁了,因为亚历山德拉有人陪了,而且还是他的至亲,亚历山德拉的哥哥、赵烈的大舅哥驾临石岛。

    实际上,弗朗西斯科早已到了济州,他是随同商船给石岛运送马匹抵达的,黄汉当然不敢怠慢,这是大人的未来的大舅哥,当然得好生招呼。

    但是对于弗朗西斯科要到石岛的要求,黄汉找了各种理由拖延,这是因为弗朗西斯科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对于赵烈强拉硬拽的行径很是不满。

    黄汉可是清楚赵烈返回石岛是因为卫所有变,此时大人一定很是头疼,就别让这位大舅哥前往添堵了。

    于是他借口石岛封海,将弗朗西斯科滞留济州数月,知道半月前,闲的浑身长毛的弗朗西斯科在济州港见到了运送辽民的舰队,遇到了葡萄牙的船员,这才知道所谓封海根本就是没影的事,于是找到黄汉一通乱喷,当场暴走。

    黄汉这下没法了,再说离婚礼只有两个多月了,他心道大人,属下也就帮到此处了,剩下的大人自求多福吧。

    就这样弗朗西斯科带着火气气势汹汹的登陆石岛。

    黄汉总算靠谱,他命人船队一抵达石岛,即刻通秉赵烈,以便赵烈有充裕的时间抵挡大舅哥的怒火,不行可以拉上未来的主母嘛,哥哥还能对妹妹有多大的火气。

    赵烈当然与亚历山德拉一同前往码头接弗朗西斯科。弗朗西斯科在船上一眼就看到自家的妹妹和一个高大粗壮的明人军将在码头上等候。

    他挥舞长臂大声的喊着亚历山德拉的名字,亚历山德拉眼中泪水奔流,也是挥着双臂回应弗朗西斯科。赵烈看到这个场面也是心中一酸,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女离家三载,怎能不思念亲人。

    船刚靠岸,弗朗西斯科就急忙从船上跑下。紧紧拥抱着亚历山德拉,兄妹两人用母语不断说着,语速极快,当然是交换离别之后的信息。

    赵烈端详了一下弗朗西斯科,只见他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有点瘦削,麦色头发,蓝色眼睛。高鼻深目,卖相极佳,看来洛佩斯家族的基因不错,都是俊男倩女。

    赵烈等人此时都是多余的外人,是的,纯属多余,在回府的路上,只听两兄妹说个不停。间或玛塔插一两句话,弗朗西斯科则是不时恨恨的瞪了几眼赵烈。亚历山德拉则是歉意对赵烈微笑。

    待入得府来,弗朗西斯科立即提出要与赵烈决斗,呃,对决,当然不是真刀真枪的,他就是想好好教训这个明人一下。

    此人让他们兄妹天各一方整整三年。这口气他咽不下,须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黑炭头。当然看到妹妹为他求情,弗朗西斯科没有要求真刀真枪的决斗,万一这个明人有个闪失妹妹将会极为的伤心。

    当赵烈听到弗朗西斯科用磕磕绊绊的汉语说出要与自己对决的话时,他先是一鄂。接着就明白了弗朗西斯科的意图,这是不忿他抢走了他的宝贝妹妹,要胖揍他一顿消消气。

    亚历山德拉和玛塔也是目瞪口呆,这个情况也出乎了她们的意料,只能说明弗朗西斯科的怨念太深了。

    “哥哥,赵烈的武力很高,你们打斗恐怕会有人受伤,你们都是我的亲人,这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亚历山德拉劝阻道

    弗朗西斯科此时心中泛酸,好嘛,原来看到我练剑向来欢呼加油的妹妹此时劝阻我,这是不看好我,这还了得。弗朗西斯科梗着脖子非要比试。

    “亚丽,不要担心,营中有全套的护具,不会有大的伤害。”赵烈笑着说道,好嘛,赵烈一看弗朗西斯科的怨念深重,不给他发泄一番,他是绝不罢休,得,还是从了吧。

    亚历山德拉撅着嘴瞪了他哥哥几眼,弗朗西斯科硬起心肠没有服软。

    赵烈不打算占弗朗西斯科的便宜,告之,今日歇息一天,明天对决,弗朗西斯科同意了,毕竟他在海上十来天,还是有点疲惫。

    晚上,赵秦氏和赵娥从难民营归来,看到未来的媳妇的哥哥来到,立即备宴款待,席中赵秦氏对弗朗西斯科十分客气,敬为上宾,双方相谈甚欢,弗朗西斯科看到男方的母亲和妹妹同自家妹妹相处融洽也很是高兴。

    饭后,当赵秦氏听闻赵烈要同弗朗西斯科对决,也是大略知晓对方的意思,对于赵烈将这个少女拉来石岛的行径也是有点愧疚,不过,还是吩咐赵烈小心在意,不可伤了自己,对于能不能伤了对方。

    嗯,她老人家认为教训一下也好,这关系到婚后家中谁人做主的大事。

    赵烈也是听的目瞪口呆,这同日后家中谁人做主有何关联,真是哭笑不得。

    弗朗西斯科也是疲倦极了,晚上与妹妹说着话就睡着了,亚历山德拉和玛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抬上了床。

    第二天巳时中,在亚历山德拉玛塔和赵烈一方的赵秦氏、赵猛、赵锋、赵娥以及十余名护卫的注视下,赵烈和弗朗西斯科身披全身哥特式战甲在府中的演武场比斗。

    弗朗西斯科在昨晚和今早听亚历山德拉谈了赵烈诸事,也是甚为佩服这个未来的妹夫,三年时间打下济州、北华的偌大的领地,他也亲眼看到了赵烈舰队的庞大,就连澳门葡萄牙人也是远远不如。

    济州舰队、炮台、步军以及属下的百姓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妹夫可算有勇有谋,配得上自家的妹妹,但是,一码归一码,掳走妹妹这件事这口气弗朗西斯科要出,毕竟这件事让他担惊受怕了整整三年。

    两个全甲的武士相向而对,赵烈比弗朗西斯科高了一些、粗壮一些,但是首先发动攻击的是弗朗西斯科,他双手持剑挥砍向赵烈,这柄剑是未开锋的欧洲步战重剑,赵烈看到他的兵器就知道他的气力很大,这柄长一米三十余的重剑不是谁都可以抡起来的。

    赵烈用左手的圆盾格挡重剑,只听砰的一声响,赵烈左手圆盾一顿,弗朗西斯科的重剑则被弹开,弗朗西斯科腰腹用力,反身运剑,重剑又劈向赵烈,赵烈又是如法炮制,圆盾格挡。

    于是但听得砰砰的响声不断,火星乱冒,弗朗西斯科的重剑不断击打着圆盾,一气三十来剑的劈砍都被赵烈用盾和雁翎刀挡出,弗朗西斯科累的直喘粗气,勉强挥动重剑攻击,赵烈则是防御的游刃有余,并不出击。

    此时,谁都看的出来,赵烈的武力远在弗朗西斯科之上,如今只是想让弗朗西斯科。

    弗朗西斯科也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但这更刺激的他加力猛砍,怎么说他也是澳门有名的武士,今日的比试太过丢脸了,对方明显留了力想让于他,这让他实在挂不住脸面。

    实际上说是对决,不过是用重剑大刀不断击打对手让对手支持不住或是丢掉兵器或是被击打倒地,现下赵烈只是防御不攻击还没有大碍,弗朗西斯科尽全力击打他自己先坚持不下去了,实在丢面。

    但听得砰砰的一阵乱响过后,弗朗西斯科还是徒劳无功,最后气的将重剑一摔,大喊一声,“好了,你赢了,我不是对手。”

    气哼哼的来到场边运气。他心里这个憋屈,心中也是暗惊,这个黑小子好大的气力让他现下双膀麻木。

    “承让,今日你我二人不分胜负,待日后再战。”赵烈打开面甲笑道,他是微微气喘,面色未变。

    “不,我输了就是输了,你让着我,我不是你的对手。”弗朗西斯科说道,“你的战力很强,就是到了英格兰你的武力也是强悍的。”英格兰人和波兰人是欧洲闻名的力士,他们身量粗壮,气力极大,单对单的决斗是有名的武士。

    “哥哥,你的战力比几年前还强,挥剑有力,动作灵敏,不亏是我洛佩斯家的武士。”亚历山德拉走上前来边给弗朗西斯科擦汗边笑着说道。她都没有夸大,三年未见,弗朗西斯科的剑术和气力都有增长。

    弗朗西斯科此时大汗淋漓,他摘下头盔,脸露笑容,妹妹的称赞还是让他高兴起来。不过,眼睛一扫一旁的赵烈,立时气馁起来,这人太强,如今都没有怎么出汗。

    赵秦氏笑呵呵的极为得意,看看,这就是我赵家的孩子,不只是能决胜千里之外,自身武力也是强横,不亏是我生出的儿子,赵秦氏的眼睛都快笑没了。

    赵烈则是没有多少得色,不过是比武一场,一旦到战阵之上,个人的勇武只是一小部分,军兵的编组、历练以及军法的严酷才是根本,实际上,战争的结果往往在战场下就决定了,赵烈对于这种单对单的较量没有大的兴趣,当然,他不可能在大舅哥和未婚妻面前表现出来。

    这个插曲就这样平安过去,弗朗西斯科也认可了这个黑大个是个人杰,可以当一个合适的公国的君主,妹妹与他结婚倒也合适,嗯,在他的心中,有自己的领地、军队和臣民就是类似欧洲那些不大不小的公国。妹妹能当上王后他也满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儿女亲事愁煞人

    北华的夏季是凉爽舒适的,比起辽东来清凉不少。

    今日一大早起来,方顺一家就开始忙碌起来,作为七树屯的村长,方顺要带着长子方远山以及村里近百名的精壮前往修葺通往邻村的道路,这是北华政务厅马大人下的严令,命北华平原各地拓宽整修道路。

    其实道路早在开拓之初就开辟出来了,只是不够宽敞平坦,因此拓宽压平道路是很平常的事。

    方顺吩咐了家中的妻子和次子方高山下地除草时一定带去兵器以防万一后,与大儿子携带刀枪锹稿来到村里的打谷场,只见已经有十余名精壮来到空地上。

    辰时初,方顺带领着近百名的精壮出村向东一字排开忙活起来,活计其实很简单,就是将原有的道路向两侧拓宽一丈,用马拉碾子压实,并在道路两侧挖出排水沟,防止马上到来的雨季雨水的冲刷。

    没有人监工,都是各村自行赶工,不过,上面严令,如果道路拓宽不合格村里将会被苛以重税,所以,各村不敢怠慢,都是既快又好的忙碌着,深恐被挑出错处来。

    一个时辰后,大家已经是拓宽了百余步的道路,排水沟也是挖好,大家伙也是汗流浃背,方顺下令休息顿饭的时间,一天都是这般忙碌,方顺知道还是得让大伙多休息一下,不然到了下午恐怕体力不济,反而欲速而不达。

    大家伙在一起汗水聊天,气氛轻松,在北华的日子虽说清苦,但是有盼头啊,今年的每户的五十亩田亩都耕种下去,如今到了夏季风调雨顺,只要不发大水肯定就是一个好年景。

    而且赵大人规定的三年免税这才第二年,大家伙都是预计今年家里都会有不少的余钱,许多人家都开始筹划明年建房以及给子女举办婚事的事宜,现下只要大家伙一聚到一起就离不开这个话题。

    “方头。你家的两个儿子都二十来岁了,明年得办事了吧。”老于头边擦汗边问道,他还是用老称呼。

    “远山的事定了,邻村老高家的十五岁的二丫头。我们两家打算明年夏天盖了新房就马上就办婚事,”方顺眼中喜悦的眼神一闪,不过转瞬即逝,“唉,高山的事不好办。咱们辽民里的丫头太少了,就是有的也造就被预定了,不好办啊。”

    “是啊,俺家的也到时候了,俺一去打听,周围人家的丫头有的十岁都被定亲了,俺是愁得要命,家里就一个娃,怎么办好啊。”老于头长叹一声,看了看远处正在疯闹不知道愁的儿子。

    “这个不用太愁。每个村都是这样,上面赵大人已经发话,要从大明找来女娃子,三两年内办妥,这是政务厅昨日刚刚通晓的。”方顺说道。

    “当真,方头你可不要骗俺。”老于头眼睛瞪得溜圆,胡子一翘一翘的很是滑稽。

    “我说老于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方顺一瞪眼。

    “俺这不是心急嘛,方头不要放在心上。”老于头干笑两声,掩饰般的又擦了把汗。

    西面远处尘头大起。隐隐的马蹄声响起,方顺急忙下令全体起身戒备,虽说很可能是前往东方隔离区的破虏军兵丁,方顺可是不敢大意。万一是阿努伊人的散骑呢,小心无大错。

    近百青壮手拿长枪火铳组成方阵,十分整肃,这是去年冬天破虏军派人到村操练三月的结果。

    整个冬天破虏军每村派三个军兵操练村民,开启了北华预备兵役的序幕,如今的成果在这一刻展现出来。

    这里的火铳都是老式的火绳枪。没有燧发枪,人数也不多,只有二十名,主要是对付阿努伊人的弓箭,毕竟阿努伊人弓箭对于许多没有披甲的青壮威胁不小。

    当几十名骑兵和旗帜出现在视线里时,大家松了口气,这是破虏军的骑兵,红色的大旗黑色的大字‘破虏’标明了他们的身份。战马没有小跑,而是信马由缰的走着,后面是长长的辽民的队伍,这是从方茂港出发前往东方开拓的新到的辽民。

    新到的辽民胆怯却十分好奇的看着道边驻立的七树屯方阵,方阵中的人衣着杂乱肯定不是一旁押送他们的军爷,但是也是个个健壮,精气神十足,威风凛凛,让他们这些还为前程发愁迷惘的辽民羡慕,这就是最先抵达定居的辽民。

    看看他们周围绿油油广阔的田亩,手拿刀枪的精气神,真是让人羡慕,这就是在方茂港大人们所说的开拓生活,看来大人们没有诓骗我等,眼前的一切就是明证,这一路走来已经有二三十个村屯都是这般了。

    看到面前纷乱的队伍,在胆怯羡慕的目光下方顺等人腰杆挺得笔直,看到他们就象看到往日的自己,一种自豪和优越感油然而生。

    看看,早到的我们都已安居乐业了,你们这才开始啊,这里的田亩都是我们用血汗换来的,你们则是刚刚开始要埋头苦干啊,不厚道暗附以后的几个月有你们苦头吃了。

    方顺则盯着其中的一些十几岁的女娃,他整整衣服,走上前去,向一个兵丁说道,“这位军爷,这是到哪里的队伍。”

    “这是到新辽河上游开拓的辽民。”兵丁看看他,说了一句。军规规定对百姓必须好言好语,不能蛮横,否则就是关禁闭罚饷的惩戒。

    “军爷你看,这里有不少好女娃,俺们这里男娃太多,俺能不能他们商议。。。。”方顺刚刚开头就被兵丁打断,“那是不用想了,这一路上每个村屯的村长都是如此,方茂港顾大人发话了,沿途不可袭扰新到辽民,至于他们定居后的事宜那是你们的事。”

    方顺干笑着施了个礼,道声谢,返回队列,心道聪明人倒是不少啊,都知道上前搭话。

    嗯,不对,他脚步一停,定居后不管,那不是可以派人跟着他们看看到哪里定居,这新来的辽民肯定是同俺们当年一样处处艰难,要是能够帮着他们。。。嗯,就手。。。嗯嗯,回去好好商议一下,方顺精神大振,脚步轻快的走回。

    辽民继续行进的队伍后面缀着两个尾巴,远远的跟随,当护卫的破虏军兵丁发现后前往询问,发现是一个屯堡的村长派来看看辽民安置在什么地方,以便联姻,这让护卫的百总哭笑不得,怎么办,百总也是深知北华男多女少的情形,得,睁只眼闭只眼吧,也难为了这个村长,也是为全村青壮着想啊。

    不过,当军兵们将这个事当作笑谈传出去后,很多的村长开始效仿,此是后话。

    赵广和他的弟弟赵元全身披着破烂的棉甲,手拿着长枪,同其他手拿兵器的三十余名青壮一起警惕的站在西岗子村东的小岗上。

    从这里可以看到周围十余里的动静,在村子的北部全村三百来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正在开荒,这里大部是草地和两片大的松树和杨树林子,草地的开荒还是较好处理的。

    只是林地的开拓就没那么容易了,树木伐倒,大点原木都是方茂港大人们点名要的,小一些的原木都被村中留下将来建房、打造家具用。

    最麻烦的是树根的清理,只是一个树根就会忙活多半天,挖完林子的树根后,还要将深耕掩埋树坑和草地,最后平整地面,只是这片林地就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而草原上早已经深耕完毕,并种上了番薯。

    赵广和赵元向东向北仔细的观望,这两个方向上同破虏军设立的隔离区相邻,阿努伊人出现过,一个月前甚至同正在开荒的村民交战过,村里三个村民死亡,六个村民受伤,杀死了八个来犯的阿努伊人,出事之后,破虏军加紧了这一片的巡查,阿努伊人再也没有来过。

    赵广和赵元的老爹赵利民正带着自家最小的儿子赵浩以及邻居家黄继善的儿子黄海子,照料村中的二十三匹济州马。

    济州马不大,但是毕竟是大牲口,拉运木料,平整土地,开拓道路,深耕土地那是比人强的太多,没有这些济州马,村里到现在也不能种上番薯,那么冬天里的口粮就会吃紧了。

    这不,这两天先后有两匹济州马患病而死,村长老韩大发雷霆,命令赵利民带人照料马匹,今日更是没有让马匹出去干活,就是想让辛苦了两个多月的马匹好好歇歇。

    赵利民看看正在往马房里送草的赵浩和黄海子,两个大半小子一边干活一边打闹,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

    看到他们赵利民也就有了安慰,这里虽说很是辛苦,时不时还有些阿努伊人捣乱,但毕竟还是很有盼头的,等到最后的林地平整完毕,每户将会有五十亩地分下来,明年开春就各家耕种自家的田亩了,三年免税,三年后十税一而已。

    想到这些,辽东镇江、身弥岛的往昔已经开始模糊了,这里将是新的家园了。

    赵利民进入马房给马槽里加了些杂豆,给马匹加点料,让马匹健壮一些,这是村长和全村老少的眼珠子啊。

    他估摸了一下,还有半个多时辰,清理完马粪,让这两个熊小子好生看护马匹,他回家将家里的地窝子的顶棚好好修整一下,前日的降雨自家地窝子的棚顶有点漏水。

    想起地窝子,老赵就会祈求明年风调雨顺,一定要大丰收,要不然哪来的钱粮建房啊,如今全村都住在地窝子里,虽说原木在村南堆了好大一垛,不过还是得再等两年。

    老赵往村东的方向望了望,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他叹口气,往家中走去,心道这些北华夷人也不是让人省心的,但愿一切平安,自家的两个小子今日可是当值。(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消失的阿努伊人

    方茂港的码头上济州的船队又到达了,此番运力又有增加,十艘刚刚投入的八百吨战舰当作商船开始投入使用,此番船队运来了两万两千名难民,五万石杂粮,以及一千四百匹济州马。【頂【点【小【说,

    从而今年到达的难民达到了六万四千余人,今年十二万人的运送人数估摸肯定完成。这样,济州将只有四万余辽民滞留,待得明年开海,只须两趟就可将他们运送完毕。

    当下职掌方茂港的顾五岳站在新建的方茂官署外看着从船上走下来摇摇晃晃的众多辽民叹了口气,又得忙碌一个月了。

    只要辽民一到,将他们引领到难民营安置,沐浴清理,让他们休息十天,恢复身体,期间检查身体,编组队伍,操练队列,习练兵甲,讲解如何开拓,如何耕种,如何防范阿努伊人,尤其是夜间的防护。

    最后将他们交接给政务厅和破虏军,顾五岳的活计才算完事,这种活计纷乱而看不到太多成绩,太过憋闷。

    “罗东,随我去难民营。”顾五岳和罗东上马向难民营的奔去,码头上有王铮负责,他很是放心,反倒是难民营准备的如何,让他很是挂念,毕竟此番人马太多,琐事繁巨。

    “马总镇,这三个月来,我军在隔离区内外杀死了九百余阿努伊人,我军损失了四十九人,辽民一百一十八人。”北华镇镇抚说道。

    赵烈将作为**于政务厅之外的北华军设立为北华镇,济州军为济州镇,马全福作为北华镇的首任总兵。统领着北华一个骑兵千总和三个步兵千总。

    李禄作为济州镇总镇统领着济州岛的三个步兵千总。黄汉作为军务部首任部长。职掌着一个骑兵千总和七个步兵千总。

    当然他们的军饷都是由政务厅掌控、发放,总镇和千总只有指挥权没有行政权,赵烈这也是未雨绸缪。

    马全福起身站在案前,端详着案上刚刚绘制的舆图,这是历经多半年绘制出来的草图,在北华镇控制的范围内绘制的极为详尽,山脉、平原、大小河流等一一标注,北华镇掌控之外的北华平原东北端。以及东南部十胜地区还有北华岛西南的道南松前都是模糊标注。

    马全福细细端详北大营范围内,这里从北大营往北往东有着三十里的隔离区,所谓隔离区就是将阿努伊人和辽民隔开的无人地带。

    这个计划是由后到北华就任北华政务部部长的万基提出的,就是利用全甲的第一骑兵千总将隔离区里的阿努伊人或是杀死或是驱离,然后,步兵千总护卫着辽民将隔离区的林木全部清除,让阿努伊人进入这一地区后无处藏身。

    北华镇守护在隔离区外沿,人为隔绝阿努伊人同辽民的接触,这一政策大大减少了辽民的伤亡。

    当然,隔离区是移动的。当下一批辽民抵达时,意味着将向东向北继续开辟隔离区。原有的隔离区将会成为新到辽民的开拓所。

    这不,上午马全福接到方茂北华政务部万基的急令,马上开辟新的隔离区,马全福知道新的辽民登陆了,他马上召集手下军将开始会商开辟新的隔离区的事宜。

    “总镇,此番开辟隔离区向东向北地域太广,我部的两个步兵千总恐怕照应不及。”卢登州拱手说道。

    “将南大营的千总队的五个百总调来,如今阿努伊人根本进入不了南缘,他们闲的都快生毛了。”马全福说道,他也是无法,除了卫戍方茂港的五个百总不动外,其他都已动用了。“好在,方茂港来信,三千济州朝鲜兵丁下一批抵达方茂港,到时东南面的开拓交给他们。”

    卢登州和黄茂林以及其他军将对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东南面将会是最危险的地区,毕竟那里临近和人同阿努伊人混居的十胜地区,将来肯定会有大战,搞不好幕府都会加入进来。

    “大人,朝鲜兵丁战力堪忧啊,如此重要地区交给他们可行?”黄茂林很是不看好。

    “你懂什么,”马全福一点满脸横肉的黄茂林,“这是赵烈大人安置,朝鲜兵只要杀死五个阿努伊人就可分得北华五十亩田地。他们能不拼命。就凭这点,这些朝鲜兵也能与阿努伊人、和人玩命。”

    黄茂林不甘的挠挠头,“大人,这也太过便宜他们了,只要杀死五个阿努伊人就可分田,我等拼死拼活的能有多少田亩。”

    赵烈早就下令破虏军水步军兵丁伤残、阵亡等情形下除了给予钱粮还会分配北华的田亩,只是具体的田亩数没有发布。

    “你小子别看五大三粗的,只会拐弯抹角的打探,忒不爽利。”马全福骂道,“赵烈大人律令已到,破虏军兵丁退役将会有百亩的配田,伤亡者两百亩配田,怎么样,满意了吧。”

    在座军将欢声雷动,他们即使是军将也不过是多分五十亩田亩,他们的主要收入是军饷,但是下面的军兵军心将会大振,对于作战将会大有裨益。

    “好了,好消息不止这一条,你等也感觉到了,最近月来阿努伊人的袭扰大大下降,想来数月来我军杀死千余阿努伊青壮,临近我等阿努伊部落不过三万余人,其中青壮数千,如此折损他们定会支撑不住,本将估计他们没有人力继续折腾了,本将会带领骑兵千总深入扫荡,给他们加把火,让他们早日溃逃。你等则尽全力清除隔离区的阿努伊人,早日安置辽民,”说道这里,马全福面容一整,

    “须知提前一日安置好辽民,大人将会少花费无数钱粮。赵烈大人言道这两年的紧要之地就是北华,石岛和济州的钱粮都花费在此地,可见大人对我等北华军的期许。诸位要同本将一同尽速完成大人所托。”

    下面的军将们起身轰然应诺。

    接下来的半月时间里。北华平原东部北部与北华军相邻的部落不断遭到北华军骑军的袭扰。

    北华军没有大肆杀戮。反抗的阿努伊人尽皆铲除,其他的阿努伊人被焚毁居所,向北向东驱赶,当然其中三个屈服的小部落不在其中,他们将会被分配土地,教授耕种。

    瓦拉纳西带领着两百余名族人赶到领地南部的塔纳渔场时,几十处的房屋都已被烧毁,只剩下黑灰的残骸。这是五天内领地南部被焚毁的第三处居所。

    如果说去年明人还离库图那班部落较远,并不相接的话,两个月前明人就近在咫尺了。

    瓦拉纳西看着百多名返回家园的老少围着二十多个被杀亲人的尸体痛哭,心中的愤恨无以言表。

    明人对于库图那班部落没有招降,只有屠杀和驱赶,说明他们已经知道库图那班部落就是领头袭扰他们开拓的罪魁,库图那班部落危险了。

    瓦拉纳西数月来同其他五个反抗的部落联合在一起,不断向明人的隔离区和耕种区渗透,杀伤明人,但是太过艰难。

    二十余里的隔离区都在明人骑兵巡查范围之内。即使昼伏夜行接近到明人耕种区发起攻击,明人的农庄里也是全副武装戒备。袭击的人员大部损失。

    到如今几个部落已经损失上千的精壮,仅仅库图那班部落就折损四百余人,但是没有效果,明人还是不断的开拓领地,瓦拉纳西上个月已经停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攻击,该为后路打算了,他知道直接对阵他们没有赢得希望。

    望着眼前清澈的河流,以及河上被焚毁的几艘小小的渔船,他苦笑一声,这眼前世代居住的青山绿水将不会属于自己了。

    瓦拉纳西决然的下令将南部的族民全部向北迁移,同时向德加西部落派出使者。

    三天后,瓦拉纳西、卡西提在双方五六百族兵的护卫下在南部走了一遭,观看了四五个被焚毁的村屯。

    虽说相互敌视多年,不过眼前的惨状让卡西提和他带来的长老们惊诧万分,明人不惜一切占据全岛的意图一览无遗。

    这已经不是个别部落的事了,卡西提庆幸有库图那班部落挡在南面,否则德加西部落就会是如此下场,但是库图那班部落败亡后接着明人就会攻击德加西部落。

    两天后,他们遇到了全甲双马奔袭的五十名明军骑兵,双方突然相遇,爆发混战,明军留下了六名骑兵的尸体,他们则损失了三十五名族人,还有二十余人负伤。

    明军的披甲坚固,只有近身肉搏才能杀伤他们,因此自身的伤亡也会惨重,明军看到他们人多势众快马逃离,他们的马匹马力当然比不上明人的双马,只能追之莫及了。

    这次交战大大打击了卡西提的信心,这点明军已经是如此难对付,当明军大队来袭,德加西部落绝无幸理。

    “说吧,瓦拉纳西,你请我来是如何打算的。”卡西提摸摸满脸胡须,面色凝重的说道。

    “卡西提,我们几个部落抵挡不住了,下一步就会是你们部落,这个你不会否认吧。”瓦拉纳西问道。

    “没错。”卡西提等着瓦拉纳西下文。

    “我们十来个部落一起向北进入山里,过了北山,在北部还有一个不大的平原,在那里足够我们生活的,”瓦拉纳西说道。

    “那不是一样,明人早晚会到达那里。”卡西提失望的摇摇头,他没想到向来多智的瓦拉纳西提出的是这种建议。

    “不一样,北山方圆百余里,明人要安置平原的开垦,没有余力进入北部,最起码几年内没有可能,但是,南部的和人不会让明人取得这里,我派人打探的结果是他们已经在海上打了一仗,和人败了,不过和人的大将军正在备战,要同明人一决胜负,和人一旦胜利,明人必会撤离,这就是我们的机会,现下,我们只要暂先避开,明人一旦败北,我们即刻杀回来收回我等的土地。”瓦拉纳西说道。

    “这话我也听闻过,不过,如果是明人胜了呢。”卡西提看着瓦拉纳西问道。

    “那我们更应当抵达北部,那里与北部大陆相邻,如果和人战败,那么我等即刻出海向北,那里也有我们阿努伊人,我们联合在一起足以立足。”瓦拉纳西语气坚定的说道。

    “你不亏多智之名,只是,我需要回去同我们的族人商议。”卡西提思量半晌后说道。

    明军在一个月后突然发现北部的阿努伊人消失不见了。经过半月的探查,直到北部的山脉都没有发现阿努伊人的影子,只有被焚毁废弃一些村屯表明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这让北华军政人员百思不解。(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石岛的六月正是一年的盛夏,阳光明媚,草木旺盛,正是一年最美的季节,对于亚历山德拉来讲也是现下也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

    婚礼在即,亚历山德拉号从澳门将叔父一家、议长阿隆佐等人接到石岛,出于保密的需要,他们此行是秘密前来,亲人的相伴和祝福让亚历山德拉心情极佳,每天巧笑嫣然,这也让赵烈心情舒畅。

    六月十八日一早,在石岛搭建的简易天主教教堂里,澳门来的克里门托主教主持了两人的西式婚礼。赵烈和亚历山德拉穿上了葡萄牙人传统服饰,在两方家人的祝福当中结为夫妻。

    西式婚礼完毕,两人急忙又换上了中式的传统大红婚服举行中式婚礼,这身婚服是孤儿院的孩子中手巧的专门给亚历山德拉这个妈妈制作的,亚历山德拉很是宝贝。

    虽说这个婚服稍稍简陋,但是亚历山德拉毫不在乎,赵烈更是无所谓,可着亚历山德拉来。

    同西式婚礼只有家人见证不同,中式婚礼上,赵海明、李明峪、王哲等人以及赵烈的许多部下参加。

    李明峪、王哲更是全家前来道贺,黄汉、马涛5ding5点5小5说,△↓、李禄、韩建等也从济州岛赶来庆贺,孟广山、罗长山等更是备上厚礼奉上,这个拉近与大人关系的时机如何能够错过。

    赵烈没有通知千户所的军将,婚礼上葡萄牙人不少,私通外夷的名声在如今的大明可是不小的罪名,都司中一些人和常汝宁正在收寻赵烈的错处,赵烈可是不想大意。

    当然这里少不了一个幽怨眼神的注视。

    石岛的军民也是每人发了一两银子,作为大人婚礼的赏赐,整个石岛也是喜气洋洋。军户、工匠、辽民也推选代表献上礼品祝贺大人。

    喜宴上,诸位部下逐一敬酒,让赵烈早早的不省人事,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看到身边熟睡的亚历山德拉才回想起昨日的婚礼,赵烈苦笑不已。自家两辈子的唯一的婚礼就这样昏昏然过去了,新婚之夜还是在这般情形下渡过的,想来亚历山德拉很是委屈吧。

    赵烈轻吻亚历山德拉额头,亚历山德拉睫毛频动,醒了过来。

    “早上好,亚丽。”赵烈微笑道。

    “早上好,烈。”亚历山德拉微笑回道。

    “昨晚我醉倒了,没有陪你,很是愧疚。”赵烈伸臂搂住亚历山德拉的肩头说道。

    “哦。我是很孤单,”亚历山德拉想起昨晚自己一个人的守候,有点委屈,拍了一下赵烈的胸口,“不过,我决定原谅你。”

    “谢谢,亚丽,以后不会了。”赵烈拥抱着她深情的吻着。亚历山德拉热情的回应,这也算是补过昨晚的良宵吧。

    当两人洗漱出门向赵海明、赵秦氏问安时。已经是辰时末了,天光大亮,当亚历山德拉向赵秦氏敬茶时,走路的别扭姿态让赵秦氏抿嘴一笑,看看两腮晕红的亚历山德拉,接过茶杯。让丫鬟扶着亚历山德拉坐下叙话,赵烈则是磕头请安后被赵秦氏赶了出去,说是婆媳二人要叙叙话。

    赵烈刚刚回返自己的院落,余大宝禀报,杜立求见。

    杜立带来了辽东的消息。

    六月五日。袁承焕在旅顺双岛召集毛文龙会商战事,历数其大不敬,当场斩杀毛文龙,希望收拢皮岛军权。

    可惜,事情没有向袁承焕的想象中形势靠拢,而是向他期望的反面滑去。

    以往毛文龙主宰皮岛的一切,虽说其部下在旅顺的张盘,广鹿岛的尚可喜,皮岛的陈继盛、沈世魁、干儿子毛承禄等人都各有部属,但是介于毛文龙的威信都是甘愿臣服。

    如今毛文龙被杀,一句遗嘱没有留下,十万的军兵以及数十万的军户都如没头苍蝇一般乱了阵脚。

    各个军头,如皮岛副将陈继盛、参将沈世魁、毛承禄、刘兴治、尚可喜等人各成一派,乱斗不止,粮饷断绝,军民逃亡甚重。

    对于杀死战死毛文龙的袁承焕,这些人的反应倒是一致,具皆大骂,上本参劾,弹劾的折子雪片般飞往京师,至于袁承焕的命令更是无人在意。他的派出的使者被陈继盛轰出门外,铩羽而归。

    袁承焕也是措手不及,这个戏本它不应该是如此的,它应该是。。。。,此时,他是没有能力兴兵讨伐的,现有的兵力谨守宁锦都是勉强,于是,袁承焕悲剧了,这个结果是他无从预料的,他隐隐感到好像此番铸成错事了。

    至于济州方面,三个月来,济州向皮岛输入十万石粮草换取了三万五千辽民,这是毛文龙首肯的,这些人已经被运到济州岛的难民营。

    虽说各个廋弱不堪,不过将养些时日还能恢复过来,赵烈对于丁口是无限渴望的,不过,这项行动因为这场内乱停止。

    东江已经没有下决断的人了,几个巨头各个不服,谁说了也不算,张盘、尚可喜等人还好点,他们不在皮岛上,沈世魁、陈继盛、毛承禄等人的属下已经是爆发了几次冲突,这时谁还顾得上这些丁口、粮秣之事。

    赵烈长叹一声,历史车轮滚滚不可抗拒,明明他已经提点了毛文龙,不过毛文龙太过自傲了,他肯定是不信袁承焕敢于先斩后奏,毕竟他是朝廷二品大员,只有天子下令才能处置他。偏偏袁蛮子就这般干了,毛文龙定是死不瞑目。

    赵烈立即召集赵猛、黄汉、马涛、李禄等人,通报了这一消息,

    “杜立从辽东得到消息,皇太极从八旗抽调精兵,将会于秋季借道北元入寇蓟镇,”赵烈当然乃是臆测,此事恐怕刚刚筹划,只在女真上层知晓。

    杜立听得一愣,不过既然大人如此说了,他只有点头。嗯,是我听到的,“数万女真披甲会攻几处残败关口,定会破关而入,如此大明富庶之京畿近在眼前,建奴怎会放过。”

    赵烈看看四周赵猛、黄汉、唐显文、李禄、韩建等人。他们各个表情惊诧,“我等整军数年,如今初具实力,此番建奴入寇,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如果我军歼敌一部,立下奇功,则我等就可进一步升入要职,掌控更多的军兵丁口。如此我等就会在大明立下根基。诸位,可有击败建奴把握。”

    “大人,放心,前年铁山一战,我军大败建奴,军心大振,今日再战,我军上下必会再败贼寇。扬我军威。”黄汉一听大战降临,立时兴奋起来。

    “大人。我军败敌不难,只是须得避其主力决战,再者建奴大股披甲骑兵也是我军劲敌。”谨慎的李禄隐约提出自己的担心。

    “有敢战之心就好,”赵烈说道,“然则,我军势单力孤。当然不可与敌决战,还是那句话,骑兵大成之日才是我等与敌决战之时,此番还是多路探查,歼敌小部。”

    “黄汉、李禄即刻回返济州。加紧操练军兵,尤其是新建的骑兵,当于九月底前完成整训,等待出征的命令。”赵烈命道。

    “遵命。”两人躬身施礼回应。

    “赵猛、徐鸿、唐显文你等备足军械、粮草、火药、兵甲,以备大战所需。”

    赵猛、徐鸿、唐显文轰然应诺。

    金黄色的金币,泛着白光的银币,红黄色的铜币摆在了几个人的面前,这是济州匠户营中外工匠们赶制的钱币,正面是济州岛的粗略模样,背面是几艘海船行驶在大海上的场面。

    “金银币含量都是在九成,一个金币可换十个银币,一个银币可换百个铜币。根据大人的谕令,正面是济州岛的形制,背面是航海的图样,如果,大人满意,属下返回后即可开始大量赶制。”马涛端详着赵烈的表情说道,这是反复制作了五次,几经修改才铸造出来的,也不知道大人是否满意。

    “嗯,不错,”赵烈试了试钱币的硬度,大小,三种钱币泛着各自金属的亮光,显得制作十分精良,金银币直径都在一寸有余,重一两有余,“回去后可以大量赶制,不过,发行嘛,我认为可以成立钱庄专门发行。”

    “大人,我军建立钱庄倒是很好的生意,如今济州市面上的钱庄都是一些朝鲜人开设的,我汉民借贷不易,钱利极高,这半年来发生了几次汉民同店主的冲突。如我军建立钱庄,他们必定小心行事,不敢如以往般肆意订立钱利。”马涛说道。

    “如今的钱庄是如何运作。”赵烈问道。

    “如今的钱庄是百姓商家到钱庄用银两兑换铜钱,商家还有个别百姓将银钱送入钱庄,交些保管利钱,钱庄再将银钱借贷出去,收取利钱,如此钱庄获利颇丰。”马涛言道。

    “这是两头收钱,难怪获利颇丰,”赵烈砸吧了下嘴,当下的钱庄象是后世的某些部门吃完上家吃下家啊,刀刀不落空,“这般收钱,百姓到钱庄存钱的多吗。”

    “怎么可能多,极少,大人,到钱庄存钱的都是商家,毕竟有些银钱出入还是钱庄方便,其实,钱庄收取的银钱不多,但凡开设钱庄的都是家里颇有资财的,也不指望外面收来多少银钱,放贷出去的大多是自家的银两。”马涛说道。

    “如此,我军还真是有开设钱庄的必要,嗯,是银行的必要。”赵烈说道。

    “大人,银行为何物?”黄汉问道。

    “嗯,这个,和钱庄略同。”赵烈挠挠头说道。

    “嗯,这个,大人,那不如还唤作钱庄,百姓倒也明白。”黄汉一愣道。

    “这个大不同,我所谓银行,乃是银钱往来的所在,一者,百姓商家到此存钱,银行不收利钱,还付给百姓利钱,”赵烈刚说到这,李禄张大嘴巴看着赵烈,这大人是不是说颠倒了,其他人倒是忍得住,估摸大人还有后话。

    “二者,收取放贷出去的利钱只是付给百姓利钱的三倍到四倍,赚取二者之间的利差。”赵烈就当没看到属下的表情继续说道。

    “三者,铸造发行钱币只有这一家银行进行,其他钱庄不可铸造、发行,只可放贷。”

    “大人这般行事这银行必是获利极丰,这铸造钱币就可获利五成以上,真乃暴利。”唐显文咂巴着嘴说道,他经常是与罗长山厮混,这里的门道如今也是门清。

    “不止,大人,如果是这点利钱,济州、北华的百姓大都到银行借贷,如此人数众多也是不小获利,再者,百姓借贷总额,家中家底我等也是心中有数。”马涛说道。

    “不错,你等也是有心了,”赵烈朝他们竖了竖大拇指,以示嘉奖,“这里还有一个绝大的好处,你等没有在意,”

    “大人,还有大的好处,当真?这钱庄也没有其他的进项了。”李禄摸了摸自家两撇小胡说道。

    “如是到银行存钱付给你利钱,你存不存。”赵烈问道,

    “当然存,不存是傻子,这是白拿钱的好事啊。”李禄咔吧着眼睛说道。

    “如此,就当两年后,北华、济州百姓日子好过了,手里有些银钱,有半数的百姓家存了五两银到银行,银行可有多少银两。”赵烈问道。

    “就当是有三万户存钱,那也是十五万两。”李禄扒拉着手指算到。

    “如此,就会有十五万两银子让我等使用。”赵烈说道。

    “那百姓都取回去怎办。”李禄呆呆的问道。

    “如是常年存钱,每年都有利钱,你都取出去,那不是傻子。”黄汉用手一点李禄,其他人尽皆大笑,李禄挠挠头干笑两声。

    “过年过节,婚丧嫁娶这些用些银子,其他时候他们都会放到银行,除非,破虏军战败,百姓惊慌才全部取回银两。”赵烈说道。

    众人尽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看来这银行是大有可为啊。(未完待续。)( )

第二百零三章 贝勒议政

    辽东沈阳大政殿中,一口阴阳顿挫的辽东官话回响在殿堂中,

    “汗王,诸位大贝勒,至今年五月止,驱使汉民开垦荒田九十八万七千余亩,设立村屯三百零五座,设立汉军牛录三百零七个,至此,大汗立汉官开荒田可谓大成。¥f頂點小說,”范文程言毕躬身谢恩。

    “一年多的时间不过是开垦了不足百万的荒田,当真可笑。”二贝勒阿敏鄙夷的撇撇嘴。

    “二贝勒所言极是,这般尼堪就是散懒成性,不用刀枪逼迫绝不肯麻利的干活。”莽古尔泰与阿敏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阿敏斥责,他就在一旁敲敲边鼓。

    当然他们是心中有气,这里许多汉民和荒田都是从他们镶蓝旗、正蓝旗中划拨出去的,这让他们极为不满,尤其是丁口,现下辽东丁口就是钱粮,因为人力的缺失,让他们两蓝旗内耕种拙荆见肘。

    大贝勒代善只听不言,这里的弯弯绕他当然知晓,他的两红旗属下同样有汉奴和荒田的损失。

    然而,如果他也加入声讨的队伍中,只怕皇太极会认为三大贝勒相互勾连。

    代善明白立汉官驱使汉民开拓荒地,不出几年定会大成,每亩得收成收取五成,这会让大金入库极多的田产,毕竟这些汉民原来都是旗奴,他们是在刀枪相逼下干活,这番是在为自己干活,两厢不可道里计。

    再则,原有旗内收入很多会被旗内女真贵族和旗主上下其手欺瞒不少,根本就不上报。让朝廷损失不少田赋。此番由汉官管辖。许多的欺瞒再不存在,让田赋大增,只是让原有的旗丁极为辛苦。

    因为旗内原有的汉奴大减,他们只有亲自动手耕种了,这让他们怨气不少。

    阿敏、莽古尔泰从中作梗的最大原因是今后这些田赋交于朝廷,实际上是落入了皇太极的手中,这会大大加强皇太极两黄旗的实力。

    将来有一天皇太极定会真正的成为帝王,乾纲独断。让所谓众王议政成为摆设,这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也是代善不愿看到的,不过,既然阿敏、莽古尔泰放炮,他决定还是少说为妙。

    皇太极心中厌恶至极,不过七八万的丁口,因为汉民逃亡田亩凋敝,朝廷收入锐减,府库中抢掠辽东汉人的银钱也是花费殆尽。因此朝廷挤出的钱粮也是极少。

    众多汉民在忍饥挨饿的情形下开拓出近百万的田亩,已经是让他喜出望外了。到了这两个蠢货的嘴里,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皇太极清楚这两人是认为他抛开八旗的开拓触及了众王议政,这才是他们反对的根本,大约代善也是如此想的吧,皇太极余光看看代善。

    端坐如山的代善忽然感到浑身一寒,这让他心中惊惧。

    皇太极看看僵在当场,满脸冒汗的范文程,心中明白汉臣当然是不能同女真贵族尤其是大贝勒抗辩的,这是大金的规矩,他看看站立在一旁的豪格,递了一个眼色。

    “两位大贝勒,七八万的丁口,钱粮短缺匮乏,开拓近百万亩田亩却也不易了,如此我大金也能多出不少的钱粮。”豪格同皇太极一般粗壮,只是勇武有余智谋稍差,不过,这里浅显的道理他当然明白,在父汗的示意下前来解围。

    “今日所议都是枉论,还是看看今年能打出多少的钱粮再说吧。”阿敏别有用心的说道。

    说是别有用心,这是因为今年到了现下,雨水极少,如果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没有大的降雨,今年粮食歉收就是定局了。

    皇太极心中大恨,阿敏此言其心可诛,十分的歹毒,这是变相的贬低他的决策,动摇他的威严。

    皇太极暗中屏气,心中暗道制怒,自前年铁山战败后,皇太极咬牙处罚了济尔哈朗,也借口阿敏是主帅也应担责,罚没了他五个牛录,加上征朝的折损,这让阿敏实力受损,也让自感不妙的阿敏更加的疯狂。

    “父汗,二大贝勒其言大谬,当下已是夏末,我辽东只降下寥寥数场小雨,旱情极重,二大贝勒此时所言。。。。。”皇太极可以制怒,小年轻子豪格可是控制不住,跳将出来指责阿敏,不过,皇太极马上制止了豪格的话。

    “长辈商谈,晚辈不得多嘴。”皇太极肃容训斥,他心中暗叹,豪格勇武有余,城府不足,也十分欠缺活泛,话可以说,但是不能太过激烈,这时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这种稍显鲁莽的行事是皇太极最不放心的豪格的所在。

    阿敏凶狠的瞪着豪格,他没想到这个皇太极的黄毛小子竟敢当众斥责他,这让他极为的恼火,毕竟他是大金建国过程中建立殊攻的二大贝勒,豪格是什么,不过是有个好爹的小崽子而已。

    豪格虽然退后,不过,眼睛也是回瞪阿敏,寸步不让。

    皇太极挥手让范文程退下,此番奏对是在大朝会之前,也是皇太极彰显一下屯田的成果,给八旗各个旗主一个交代,从人家其中将丁口分来,没有个结果肯定是不能服众的,不过,这一切都让阿敏和莽古尔泰搅合了,这让皇太极十分的憋屈。

    “来人,让殿外的各贝勒大臣入内。”皇太极命道,大朝会商议的内容才是关键。

    岳托、萨哈廉、阿巴泰、阿济格、多尔衮,德格类、济尔哈朗、硕托,甚至只有十二岁的多泽也来到殿内,这是全体贝勒共议国事的大朝会。

    来到的诸贝勒跪拜皇太极,参见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

    岳托、萨哈廉、阿巴泰、阿济格、济尔哈朗、硕托这都是倾向他的贝勒,多尔衮则是不得不屈从他,多泽是唯多尔衮是从的小屁孩。德格类则是同母哥哥莽古尔泰的跟屁虫。皇太极估算了一下双方的对比。心下稍安,此番议政不能出现闪失啊。

    “各位贝勒大臣,去年辽东水患极重,田产大降,今年以来,旱情危急,估算粮米产量不如去岁。”皇太极边说边环顾了各位贝勒大臣,“我大金府库本已匮乏。今年田赋大减,将会入不敷出,召集此番共议国事,本王力主伐明,夺取明人钱粮丁口,反哺我大金国力,渡过此番难关。”

    下面的众贝勒尽皆惊诧。

    “不知汗王所言伐明是攻取大明何处,前者我大金数次攻打宁锦都没有攻下,虽说夺取了一些丁口,不过钱粮所得有限。恐怕只是杯水车薪。”莽古尔泰发问道。

    皇太极听闻深恨之,两番激战宁锦。袁承焕、赵率教、满桂抵死坚守,攻取不下,这成了阿敏、莽古尔泰攻讦他的口头禅了,说道何处都要提及一番。

    “辽西大明坚城众多,锦州、宁远、山海都是坚城,我军不可力敌,父汗曾言,过坚城而击之,本王筹谋抽调八旗精兵向西北经蒙南入蓟镇,攻入大明富庶京畿,如此大明财赋子女任我大金取之。”皇太极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绕开辽西坚城和善于坚守的袁蛮子,从蒙南借道攻击蓟镇。

    下面登时议论纷纷,众人开始商议汗王所言。

    莽古尔泰和阿敏眼神对视后,阿敏言道,“汗王所言伐明之事,过于冒险,八旗旗丁不过近十万,其中可动用者不过六七万,西北蒙古林丹汗及其猎犬虎视眈眈,东南大明东江不时袭扰我大金沿海各州,辽西数万辽镇明军,我大金可谓四面皆敌,如此我大金主力奔袭数千里,非数月不可还,如此林丹汗、袁蛮子、东江毛文龙动作起来,我大金根基不稳啊。”阿敏此言也不无道理,当然只是一种可能性。

    “二贝勒所言不无道理,不过,我军一旦破关而入,大明皇帝必会招其辽镇勤王,这可是大明所谓最精锐的边军,袁蛮子纵有攻击大金之心也不敢抗旨,只能听命行事,众位贝勒然否。”皇太极当然是早有准备,只要他提议的,阿敏和莽古尔泰就会反驳一二,不做好功课不行啊。

    “汗王所言极是,大明崇祯不过是深宫里妇人养大的小辈,从不经战阵,胆小如鼠,得知我大金军驾临,登时就会吓得神魂出窍,恨不得将大明各地的兵马调来护驾,辽镇明军必是头一个接到旨意的。”身材高大瘦削的阿济格高声说道。

    登时其他各个小贝勒们一片哄笑,殿内充斥着粗豪的笑闹声,如是往昔,皇太极必会呵斥,建国十余年啦,这帮兵痞还是不懂规矩,不过,今日皇太极正需要他们笑闹开来,搅和一下。

    莽古尔泰怒瞪了下面众人一眼,几个小贝勒看到莽古尔泰不悦,登时收了声。

    “汗王,就算如此,林丹汗和东江毛文龙也是咬人的毒蛇不可不防。”莽古尔泰道,莽古尔泰没有在辽镇是否会回师救援上纠缠,深宫怨妇养大的崽子能有多大胆略,大家心知肚明,何况还有大明内阁百官在侧,辽镇必定回师。

    “众位想想,我军如是十月中下破关而入,林丹汗得到消息最快是十一月初,他在那里,在归化城过冬,本王不论其胆略如何,敢不敢全力攻击我军背后,此时,就算他半月时间集结部众打算短我归路,此时草原大雪封路,他也是寸步难行了,等到来年春季,我等早已得胜而归了。”皇太极大手一挥,仿佛此事不值一哂。

    “汗王所言极是,林丹汗自喻为铁木真黄金家族的后人,所谓天可汗,不过其鼠目寸光、优柔寡断、心胸狭小,定然不敢全军出击,最多派出其大将试探一番。”岳托上前言道。

    “就算如此,东江十来万的明军也是腹心之患,虽说毛文龙一向是偷袭、暗算之小人,不过,大明京畿被围,我军主力远在数千里之外,加上大明皇帝的催促,毛文龙定会铤而走险,败坏我大金沿海各州,不可不察。”阿敏沉声说道。

    “如此说来,只要解决了毛文龙,我军就可后顾无忧矣。”皇太极笑道,目光炯炯注视阿敏。

    “当然,毛文龙乃是心腹之患,此人不除,我大金后方不宁,怎可远赴千里。”阿敏心中略感不对,但是如何不对却不得而知,只有强撑下去。

    “哈哈,”皇太极仰天长笑,众人摸不着头脑,这是汗王让二贝勒、三贝勒气的失心疯了。

    “好叫二贝勒得知,毛贼与六月初被袁承焕斩于旅顺双岛,二贝勒还有何话说。”皇太极满脸笑容说道。

    “不可能。”阿敏瞠目喝道。

    其他贝勒也是大惊,堂上登时大哗。(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三岔屯

    来人,让李永芳上殿。”皇太极今日头一遭心中涌起快意,多亏自家听到李永芳的禀报后,马上命人封锁消息,一个是打算核查到底是否真实,二者就是想打阿敏和莽古尔泰一个措手不及。

    身量不高但是较为粗壮的抚顺驸马李永芳进入大殿,他胆怯的看看案后的皇太极,以及坐在两侧面色不善的代善、阿敏、莽古尔泰,李永芳当然明白皇太极和三位贝勒的微妙局面。

    不过,如今皇太极可是汗王,其他人对付他还要使出一些手段,皇太极则是挥手就可以让他的家族灰飞烟灭,他如今当然只能听命于皇太极。如今他是被皇太极任命为专事打探大明事宜的总兵官,当然是皇太极的奴才。

    “汗王王,奴才李永芳拜见。”李永芳俯首叩头,只见他的猪尾巴上下飞舞,转瞬叩拜完毕。

    “免了,李永芳说说哨探的回报。”皇太极摆了摆手。

    “汗王,六月初,大明袁承焕召集东江总兵官毛文龙至抚顺双岛商议粮饷事宜,毛文龙上岛后不久,袁承焕命人请出尚方宝剑即刻将毛文龙斩首,罪名是不听上命,蓄养私兵,私通建奴,呃,金国。”李永芳心中暗骂,多长时间了称呼还变不过来。

    好在此时没人计较这个,都是关心毛文龙的消息,这才是他们关心的。

    “李永芳,爷问你,毛文龙被斩之事确实吗。”莽古尔泰问道。

    “三大贝勒,此事千真万确。奴才前几日就得到消息。这两日反复让人确认过。分别从海商,从东江各岛的逃民处打探,如今东江各岛乱成一团,副将陈继盛控制不了其他军将各个军将为了抢夺军权、粮饷,已经动了刀枪,甚至有人开始抢劫海商。”李永芳诚惶诚恐的回道,这位爷脾气大,心眼小。不好侍候啊。

    岳托、萨哈廉、济尔哈朗、阿济格等人脸露喜色,这个到处乱串的耗子终于死了,虽说毛文龙不能造成大金实力大损,但是他派人不断袭扰大金的海州、复州、金州、盖州、旅顺、镇江堡等沿海地带,偷袭当地女真屯堡,鼓动汉民杀官造反,造成这些地方的动荡,实是金国大患。

    今日,却是被大明官员杀死了,众人既感到高兴也感到极为荒谬。这特么是真的吗。

    “二贝勒,如今毛贼授首。你还待何言?”皇太极和颜悦色的问道。

    “全听汗王吩咐。”当着一众小辈的面前,阿敏实在是没脸反悔,憋屈的认命。

    “如此,大政已定,各旗主回去开始挑选勇士,两月后出师伐明,”皇太极沉声说道,“此番出征,虽说略有风险,不过只要破关而入,大明京畿无数钱粮丁口任我大金享用,各位定要全力整军备战,立下战功者,本王不吝奖赏。”

    “嗻。”一众贝勒齐声应答,声势十足。

    阿敏与莽古尔泰不甘的对视一眼,心中大恨。

    代善则是老神在在的一副神游模样。

    众小贝勒则是欣喜不已,终于又可以出去抢大明了,历次的抢掠大明都是满载而归,这次更当如此。

    复州南部三岔屯是一个新建的汉民村子,都属新建的汉军旗,这里都是汉民在汉军固山额真管理之下,如今的村中的汉军牛录乃是方西门方爷,同如今辽东汉民大多缺衣少穿、身形枯廋的形象不同,方爷可是微微发福,不过,向来笑口常开的方爷今日可是眉头紧皱。

    “二弟,如今还有一个多月就是秋收,可是高粱的粒子还没有往年的一半大,这可如何是好,如今村里大部分的人都是用野菜苦熬着,秋上收的粮食还不够交税的,今年冬天得有不少人熬不下去,你这个牛录不好当啊。”方东门身穿着半新的青布褂子,坐在矮凳上,担忧的看着二弟。

    老方家能有今日局面,他深知是二弟的功劳,如今眼看歉收,如果到时还是收不上粮食,交不出田赋,那就是滔天大祸。

    “大哥,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可是不信石庭柱石大人宁完我宁大人不心急,要知道汉民屯田之时乃是范文程、高鸿中、宁完我等人上书建言的,今上下旨佟图赖佟大人任汉军旗固山额真,石庭柱大人任右翼额真,宁完我宁大人出任赞画,佟大人在汉军中另有要务,都是宁大人和石大人掌总,如今屯田没有产出,最心急的就是这二位爷,他们肯定再想方设法筹划,免税,赈灾都已报请,否则事到临头,那就是人头落地的事了。”方西门右手捋了捋溜光水滑的猪尾巴,咬牙说道。

    “真的假的,二弟,这可是关乎咱们方家十几口子的性命。”方东门急的满头冒汗,方西门一妻一妾,两子三女,方东门家一妻一子一女这是一大家子的性命。

    “这都我使银子从石大人的幕僚陈廷那里打听到的,如今石大人也是急的满嘴大泡。”方西门摇了摇圆滚滚的脑袋,他也是度日如年,“大哥,如今只有听从上差的谕令,我等能有什么办法。”

    方东门眼睛发直的看向院门,魂魄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方西门看看霜打茄子似的大哥,叹了口气,他的这位大哥就是个老好人,谁也不想得罪,乱发善心,遇事犹豫无断,不过毕竟是自家的亲大哥不是,这些年来也是帮衬自家不少。

    “大哥,我意你这两天到西南二十余里外的汤家港去一遭,看看有没有海船,同那里的船头商议一番。”方西门小声嘀咕道。

    “二弟这是为何,这。。。。”方东门一激灵,脱口而出,声可是大了些。

    “小声,”方西门狠狠的瞪了一眼方东门。

    “擅离屯所,这可是杀头的罪过。”方东门身子颤抖的说道。

    “带着我的手令,一般不会拦阻,这也是没法子,如果到时上面的大人当真将我等不管不顾,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用大哥的话讲这是我方家十余口性命攸关的大事。”方西门咬了咬牙。

    “逃海也不是办法,能到哪里去,东江的明军可是要拿我等的人头领赏的。”成了汉奴的辽民都剃了发,东江兵砍了去就冒充建奴的首级升官发财。

    “这不也是没法子,大不了献上两千两银子足以让船头将我等带到山东,到了山东扮作逃亡辽民,就无人在意了。”方西门肉疼的一拍腿,下了个狠心。

    砰、砰,大门传来不断的敲打声,让兄弟两人吓了一跳,“方大人,大人,俺是路有啊,东头挑水浇地的老唐死了,大人。”路有的破锣嗓子不断的响着。

    方西门松了口气,是平时跟他很紧的路有。

    “好了,别号丧了,”方东门出去将大门打开,只见上身光着膀子,下身只穿一条破烂裤子的路有惊慌的站在门前。

    “怎么回事,老焦今日怎么带队的,只一天就死了人。”方西门走出来喝道,焦远是村里的另一个领催,他和方东门换着带队到村东五里的小河去提水浇地,如果不是有着小河水浇地,村里的庄稼早就渴死了。

    “大人,我等来回提水已是三趟了,都是累得要死,这番老唐提水走到一半,一声没吭就栽在地上口吐白沫,随即就死了。”路有用他那干瘦的手擦着脸上不断淌下的黑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额真大人,这大伙看到老唐死了,都没心思干活了,大人,”路有小心翼翼的看看方西门,犹豫着。

    “路有,我平日里对你们兄弟不薄吧,你们兄弟与我大哥亲厚,我给你们分配了上好的三十亩田,平日出役也是拍给你们轻省的活计,你放心,只要本牛录还在任上,你们兄弟我一定帮衬。”方西门很是大气的说道。

    “大人兄弟二人对我等的恩情我等当然不敢忘,小人方才犹疑,是因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路有一躬身讪笑着说道。

    “路有,有话直说,有大人为你做主。”方西门拍拍路有汗津津的膀子,呸,娘的,真是硌手。

    “大人,小的看大伙的面相有前几年作乱南逃时的模样,这不,俺急忙跑回来禀报大人。”路有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方西门。

    方西门眼睛一缩,不错,如今粮食大减,交不起粮,在大明主政时,大不了逃荒而去,以后再回来,如今女真老爷当家,可是要杀头的,村民肯定是有伶俐的想到了此处。

    “二弟,这可如何是好,当年可是血流成河啊,这可。。。”方东门絮絮叨叨的说道,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大哥,”方西门大喊一声打断了方东门的碎碎念,“此时到交粮的日子还远,放心,不事到临头,谁也下不了狠心杀官逃亡,这里临海,北面、东面都是女真老爷的地界,往哪里逃。”

    此话一说,方东门总算缓了过来。方西门摇了摇头,这位大哥真不适合这个乱世,太过心善无断。

    方东门唤来后院的老婆,换了身衣服急忙同路有向东面走去,安抚一众屯民,他也马上停了提水浇地,此时,让屯民回去安歇为上,过了这几天,缓过来就会好些,不过,他也明白不过是权宜之计,关键还是看大人们能不能减免钱粮,否则早晚得乱。(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京师寒秋

    京师的节气一向分明,这不,刚刚九月的天,早晚的凉爽了起来,总算熬过了干热的盛夏。▲∴頂▲∴点▲∴小▲∴说,

    皇城东侧不起眼的文渊阁,大明内阁中枢之地,大明首辅,太傅、文渊阁大学士韩爌,次辅、文渊阁大学士、户部尚书李标,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钱龙锡正在会商各地奏陈。

    每天都有各地的条陈送抵此处,这里就是大明的中枢,政事都是先由阁臣会商完毕之后,再票拟天子,天子朱批后返还内阁,再交由六部及地方大员处置。

    六十余岁的韩爌头发花白,不过脸色红润,精神矍铄,正对一个条陈深思,此是登莱道王廷试的催饷奏陈。

    其中言春季以来,登莱战兵、卫所兵的粮饷大多拖欠,消灭闻香教的战功酬赏也未对付,如今军兵怨声载道,军令不行,恐有闹饷兵乱之忧。

    再者,东江诸岛混乱不堪,粮饷无着,军民不断逃离,大部逃向登莱,人数之众恐有当年辽民蔽海来投的之象,具皆衣不蔽体,消瘦干枯,惨状实不忍睹,望朝廷发给钱粮抚恤,切切。

    作为四朝老臣韩爌从来没有如此头痛,如今大明的蓟镇、宣大、宁远闹饷,陕西三年两旱,百姓衣食无着,易子相食,民乱不断,西南奢家反叛,福建水师同海盗战乱不止,东江毛文龙被杀军政崩溃,都是在这一年来发生的乱局。

    这是这位老臣几十年宦海生涯中遇到的最大的危机,偏偏当下他是大明内阁首辅,处理此番变乱乃是分内之事。

    其实事情也是简单。说白了就是粮饷的事。无论闹饷、旱灾、民乱、剿匪、平叛。只要有粮饷都能处理妥当。

    不过,如今大明就是没有钱粮,户部的账册比银库里的银子都多,因此这一切都是了无解的难题,这让韩爌深感无奈,生出退隐之心,既然解决不了难题,还是致仕返回山西老家安享晚年吧。

    只是还须一个妥当的借口。不然年轻气盛的天子恐怕不能应允,当然,在此之前,尽力办妥眼前棘手之事的操守他还是有的。

    “李大人,登莱道王廷试催饷的折子又到了,这一月已是三催了,可见登莱欠饷已久,下面军兵恐有异动,汝立啊,如今你职掌户部。还是由你督办吧。”韩爌完全可以直接票拟天子,天子朱批户部办理。

    只是内阁阁老之间重大决断向来事前通气。达成一定协议再行票拟已成惯例,韩爌当然知晓户部艰难,于是与李标沟通一番就更为必要了。

    “这个,”瘦削的李标从案后紧锁双眉的抬起头来,如今只要提起户部拨给银两,他就是头痛欲裂。

    户部当下只有十余万两银子,其他进项要等到秋赋上缴后才能有点银钱,不过,九边粮饷就占了大半,实际上这些银两不过是在户部的账册上打个转而已。

    可是大明北地处处欠饷,如今山东布政使、陕西、山西巡抚,宣大总督、蓟辽督师、福建巡抚、河南巡抚、总督川、云、贵的朱燮元的请饷折子已摆满了他的案头。

    其他大明各地州府道的催饷折子早已将他的桌案淹没了,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大人,如今户部只有托底的十余万两银子,这是本官绝不敢动用的,如今大明北地局面不知何时就有不时之需,这是救急的银两,万万不可轻动。”

    “汝立啊,登莱如今局势危急,军兵欠饷半年,东江军民蔽海而来,嗷嗷待哺,再无粮饷接济,我恐又是一个蓟镇乱局,到时如何了得。”韩爌提点了一下李标。

    蓟镇兵乱就是因为欠饷半年,击退北虏的功赏迟迟未曾对付,这才造成兵变,事后不少的官员兵将被追究下狱。

    李标痛苦的摇摇头,枯瘦的手掌抚向额头,头疼欲裂啊,韩爌没有催促,对于李标的难处他是感同身受,都不容易啊,他眼看着一年来,李标渐渐消瘦下去,心力交瘁啊。

    “老大人,这般吧,与我半月时间,到时离秋赋上缴没有多少时日了,既有万一也可盘旋一二,如何?”李标放下手臂,看向韩爌,眼睛里有着血丝隐现。

    “唉,汝立啊,公务繁巨,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如今你还不如我这个老朽安康,”李标年近五十,比他小十五六岁,不过从外表上看如同六十老朽。

    韩爌也是有感而发,都说内阁大学士乃是大明仕途巅峰,文渊阁乃是大明官员瞩目之所,那也要分在何时入阁,今日之文渊阁就是木头座椅那也是滚烫熬人啊,

    “登莱之事就如此票拟吧,看看万岁如何定夺吧。”韩爌说道,也就是认可了李标的拖延半月办理的建言,不过,这要通秉天子,不足二十岁的天子可是少年人的急脾气,不敢耽搁。

    钱龙锡在一旁没有多言,关于户部的话题每天都在这里上演,他知道就是自己在李标的位置上早就请辞了,李标也是能任事的,挺到如今,他就不参合了,他自己的糟心事就够多的了,不比李标的少。

    自从上番袁崇焕入朝,钱龙锡与其饮宴,期间相谈甚欢。

    两人都是直爽的性子,嘴上不把门,席中两人俱言东江毛文龙粗鄙武夫,藐视朝廷,奉召不入,割据东江,手下军兵只听其一人军令,嫣然一国矣,此种武夫乃是大祸之本,袁崇焕言,此人能用则用,不从调遣则杀之,尽收其兵,如此西南两路围堵建奴,钱龙锡抚掌赞同,称之大善。

    两个多月前,袁蛮子果然杀了毛文龙,不想不但没有尽收东江兵权,东江反而大乱,副将、参将、游击等各自把持兵权。全不顾上官差遣。军民逃亡不断。不但失去登莱屏障之用,反而成为祸乱辽海之源。

    消息传来,御史台弹劾袁承焕的折子不断,地方大员弹劾之声四起,只是天子留中不发,让人揣测不已。

    就在此时,钱龙锡与袁承焕的宴饮中的言谈不知如何传出,一时言官群起弹劾。俱言钱龙锡是祸国之辈,上书俱言天子办其之罪,御史高捷更是上书斥其为国贼。

    这一月来,钱龙锡狼狈不堪,此时他是根本没有心境再管其他闲事,他预感到自家在文渊阁呆不长了,现下他只求能够全身而退。

    韩爌打开下一封奏陈,乃是总督陕西、宁夏、甘肃军务驻守固原的武之望发来的,也是请饷的折子。

    言称,固原等军镇已经多半年没有发下粮饷。军兵疲敝,无心剿匪。有甚者,已有乱民混入军中,妖言惑众,如今军兵人心惶惶,军无战心,恐有不测之乱,请求即刻发下饷银,安定军心,平息谣言,甚急,切切。

    韩爌将登莱和固原发来的两封折子对比一看,两者所言都是紧急万分,甚至字里行间不顾脸面都有了祈求之势,王廷试韩爌不甚知晓,武之望他可是知之甚详。

    武之望也是四朝老臣,历任辽东海盖兵备道,登莱巡抚,南京兵部侍郎等要职,向来恪尽职守,敢想敢言,如今丢弃脸面上书以求,可见固原形势之危急,可是户部如今无银可用。

    韩爌看罢多时无语静默,此时他是下定决心,下值后即刻写下辞呈,明日呈与天子,自家知自家事,他掌控不了如今大明朝野,还是致仕让贤吧。

    韩爌将折子递给李标,无言的返回座位,果然,须臾,长叹声传来,“这可如何是好,如何了得。”李标情急下脱口而出泄气之言,已经顾不得失去阁臣的体面了。

    韩爌没有催促,就是再三逼迫也不会多出一两银子来,还是让李标好好思量一下举措,这两个折子万岁一定会诘问。

    外面脚步声响起,一个当值太监手捧一个折子快步入内,

    “诸位大人,这是总督云贵的朱大人快马发来的捷报。”太监阴柔的声音响起,不过,此时三人没有在意,因为两个月来终于有捷报传来,虽说是西南的云贵不是辽东、登莱,不过毕竟是喜事临门。

    韩爌破开封印,打开折子看了半晌,李标和钱龙锡翘首以待。

    看罢后,韩爌笑容满面,“月前,在朱燮元朱大人筹划下,于永宁设伏围困奢崇明、安邦彦等乱贼两万余人,经数天苦战,尽歼乱匪,擒获奢崇明、安邦彦等乱党头目,未雨绸缪计当即斩杀,至此,八年反叛已平。大喜,大惊喜啊。”

    李标、钱龙锡听闻也是欣喜若狂。

    自天启元年,内阁调集川中土司兵援助辽东,石柱兵慷慨赴死,同为土司的奢崇明父子则认为利用大明战败自立之机已到。

    他们率两万步骑兵假借援辽半途攻占重庆,杀死四川巡抚徐可求等二十余名大明官员,接着攻占合江、泸州、遵义等地,自立为王,称为大梁。

    大明聚集兵马将其击败,收复重庆、合江等地,不过,奢崇明父子逃到水西同土司安邦彦合流,坚持至今。

    朱燮元复职后调集兵马终于将其全歼,八年之乱,花费无数钱粮,终于平乱,朱燮元老而弥坚,不亏干臣之名。

    “老大人,我等应即刻禀报万岁,万岁等待捷报已是望眼欲穿了。”钱龙锡急忙说道,他如今焦头乱额,可是想让这个喜讯冲淡崇祯对于他的恶感。

    此言一出,韩爌摇头无语,望眼欲穿是真的,不过万岁等待的捷报可是辽东战报,与西南无干,不过,毕竟是几年来最好的消息。

    几人还是收拾一下,赶往乾清宫,几人出得室外,发现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分,一股寒意袭来,韩爌打了个寒战,顿觉遍体生寒,方才的喜悦淡了很多,反倒是这股寒意占据了身子,冷到心里,他裹了裹外披的大氅,带头走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青年天子

    使是阁臣面见天子那也是要预先差人禀报,沟通好时间后阁臣再行觐见,不过,此番有平定西南的大好消息在手,韩爌等三人相信天子定会马上接见,于是三人在两个值守太监的带领下直驱乾清宫。

    不出三位阁臣所料,大明天子崇祯帝朱由检正在乾清宫与内阁和司礼监递进的各地的折子做着斗争,而且斗争了整整一个下午。

    “万岁爷,如今已是酉时末了,御膳房上的饭菜已是热了一回,还望万岁爷保重身体。”秉笔太监王承恩跪拜言道。

    “哦,酉时末了?”年轻的天子抬起头往往窗外,外面已经没有了光亮,朱由检揉了揉眉头,此时王承恩上前帮着敲打一下朱由检的肩头。

    “如此,就让。。。”外间敲门声响起,“你去看看什么事。”朱由检吩咐道。

    王承恩恭敬应答,躬身后退来到外间门口,打开殿门,只见属下王德化战于门外,十余步外就是三位大明阁臣。

    王承恩摇摇一拜,接着沉脸向王德化问道,“何事如此,万岁爷忙碌了几个时辰,正要用膳。”

    他知道几个阁臣没有通秉就前来觐见肯定是有要事,不过这话他也得说出来,让几个阁臣听听如果是太过扫兴的消息还是等万岁用膳完毕后再说,或者明日再言不迟。

    王德化这个憋屈啊,各个阁老相携而来,他还真不敢不通秉,他可不是王承恩,没那么大的块头,挡不住啊。

    “王大伴勿急,此番我等前来觐见陛下,实有天大喜讯。”韩爌笑语殷殷道。

    他深知面前此人是宫中数千太监中权势最重者,王承恩不是司礼监掌印这个太监中职位最高者,不过不是他当不上,而是天子一刻也不能离开他。

    从信王潜邸开始。王承恩就是当今身边唯一的亲信,如果王承恩出任掌印太监离开万岁处理庶务,那么万岁就会手足无措,因此王承恩就以秉笔太监之名留在万岁身边侍候着。得罪谁都可以,此人万万不可得罪。

    作为阁老来说,身前荣光已是人臣顶峰,得罪也是无妨,不过。到了如此地位,家族早已是枝繁叶茂,除非你不顾及子孙后代,否则王承恩不可得罪,只可结交,好在王承恩此人还算知晓利害,从不依仗天子宠信胡乱作为。

    “原来是阁老有要事驾到,几位稍后,待咱家通秉万岁爷。”王承恩笑着躬身施礼道,他没有打探是什么消息。他相信韩爌等人不敢欺瞒与他。

    “如此叨扰公公了。”韩爌笑眯眯的拱手回礼,李标也是施礼,只有钱龙锡面目僵硬的躬身施礼。

    须臾,王承恩打开殿门,引领众人入殿。

    “臣等叩见万岁。”韩爌、李标、钱龙锡跪拜于地。

    “众卿平身。来人,看座。”崇祯用手虚扶。

    一旁时候的几个伶俐小太监快步过来放下几个锦凳。

    “臣贺喜陛下,今日总督云贵川的朱大人快马飞报,日前全歼反叛之贼酋奢崇明和安邦彦以下两万余叛军,陛下,历经八年动乱如今西南鼎定。”韩爌躬身施礼双手呈上朱燮元的塘报。

    王承恩的提点很是明显了。万岁此时还没有用饭,有事快说,韩爌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呈上捷报。

    “哦。快与我一观。”朱由检苍白的面容泛出一点红色,他激动的说道。

    王承恩快步趋前双手捧起奏陈返身呈与朱由检。

    朱由检拿起奏陈,一目十行的看着,边看边露出微笑,看罢,他又从头细看了盏茶功夫才意犹未尽的放下奏陈。眼里放光的看看三位阁臣,

    “几位阁老,此番当真是好消息,我大明终于将欲反叛自立的夷酋荡平,此乃天大喜讯,八年的清剿今日终于告捷,天佑大明啊。”年轻的天子此刻目光炯炯,精神抖擞,一改两年来的憋屈。

    “秉陛下,此乃是陛下重用朱燮元此等干臣之功,想朱大人被魏忠贤此等小人陷害革职待勘,致使原本进剿局面大好的云贵陷入相持,万岁刚一登基就将朱大人官复原职,总督三省军务,才有如此大胜,陛下才是此番大胜的最大功臣。”王承恩跪拜于地,朗声言道。

    “好你个王承恩,愈来愈会说了,”朱由检大笑着用手一点王承恩。

    “王公公此言有理,朱大人数年前本有机会一扫叛贼,不料被魏贼陷害夺职待勘,才让叛贼有了**之机,不是陛下慧眼识人,无有今日之大捷。”韩爌躬身言道,李标、钱龙锡同声附和。

    “武之望、朱燮元、袁承焕、孙承宗都是我大明能臣干吏,受阻于魏忠贤此等巨奸,流放闲置,乃朝野之损失,寡人不过是人尽其才罢了,不必过誉,”朱由检笑着摆摆手。

    不过谁都看的出他确是欣喜至极,祖宗的江山得复,心情大佳,“韩卿、李卿、钱卿你等明日合议一番,如何对朱大人及其麾下赏功,万不可伤了将士之心。”

    说道最后,朱由检语气一重,意有所指。

    李标心下一寒,他当然明白万岁这是让他筹措钱粮赏功,这让他万分无奈,实在是赏无可赏啊,所有的手段都已用尽,这才勉强让朝野运作,但是出现大灾大功确实是无能为力了,唉,这是要逼疯他啊。

    所谓为国理财同一家一户理财大同小异,不过是开源节流。

    节流不用想了,万岁登基以来已经是再三节俭,裁撤了不少宫内开销,剩下地方开销泰半拖欠,如何节流,那只有开源。

    大明财赋来源泰半在田赋上,如今除了田赋,万历年间已经开征辽饷,天启年间就已经加征辽饷,崇祯年间有开征剿饷、练饷,辽饷又一再加征。

    升斗小民如今也是度日艰难,交完田赋三饷后只余不足半年米粮,都是夹杂野菜杂米度日,只能求佛拜神保佑风调雨顺,一遇灾荒只有卖身为奴或是逃荒而去。

    只有仕绅家族风雨不倒,遇到灾年放债夺田反是愈加壮大,如今纳粮户数比万历年间少了一成有余,此是明证。

    李标自家在老家高邑的田产数年来就翻了一倍,难道向士绅征税,那是取死之道。

    就连万岁深恨一毛不拔的士绅大户们,却也是不敢触碰千年来士绅不纳粮的体例,至于加征商税,更是在任的京官和地方官员的禁忌。

    在大明经商没有官宦背景恐怕产业早就被人夺了去,凡是豪商都有治所官员的股子,甚至其本身就是官员的代理,岂有自己给自己加税道理。

    于是天启年间始,朝廷几番商议加征商税,建言者皆称十税一的商税过低,不过,建言一出则朝野上下舆情汹汹,俱言朝廷不可与民争利,致使加征商税建言拖宕至今,商税还是坚挺的十税一。

    李标自咐如果他提议强征商税李家家破人亡之日就在眼前,因为他就是所有在任官员的死敌,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为官多年多少有些纰漏有些人情往来,这般人如是抓住这些攀扯,就连天子也是保不得他。

    如此李标数月来苦思冥想,左右不能,黔驴技穷。

    韩爌暗叹一口气,心下同情身边这位同僚。

    “臣竭尽所能。”李标肃容回道,心下决断说什么也要尽快请辞,这活计没法干了,可惜了,他惋惜自己只有五十岁作为阁臣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却只能乞骸骨了。

    韩爌深知李标,看他居然没有叫苦,爽快的应答,心下明白李标已是心怀去意,看来内阁又要变换了,短短两年内阁阁臣犹如走马灯般更换,已是大明内阁设立以来仅有的了。

    “大伴,朕要用膳,几位阁老带来的捷报让朕胃口大开啊,让人多备碗筷,几位阁老也在此用膳。”朱由检此时才感到腹中饥饿难耐。

    “老奴遵旨。”王承恩急忙应答,不容易万岁终于有了胃口。

    “陛下劳作一天,还是即刻用膳,身体紧要,臣等忙碌一日,尽皆疲敝,正要回府歇息待来日还得再来宫中当值。”韩爌等急忙推辞,开玩笑,和天子用膳就是受罪,受罪也就罢了,万一天子提到什么尴尬事宜,到时如何回答,如何收尾,还是少在万岁身边为妙。

    朱由检看看须发花白的韩爌,不由点点头,“既然阁老主意已定,朕不强留,你等在此也是自感拘束,都回府安歇吧。”

    几位阁臣叩谢君恩,相携走出殿外,向宫门行去,临到宫门,李标回首乾清宫,只有宿卫的武士和侍从的太监宫女隐约可见,他长叹一声,这里当真不是久留之地,有负君恩了。

    看着朱由检狼吞虎咽的用膳,一旁的王承恩心下欢喜,几天来,就属今日万岁的胃口最佳。

    看看身形消瘦的朱由检,不禁暗叹这个皇帝有什么好,孤家寡人坐困紫禁城,身担大明天下安危的重任,每日苦苦熬着。

    仔细盘算如何开源节流,选贤任能,不时天下各省灾患消息传来,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看到各地流民作乱,建奴猖獗恨不能提刀上马,有一天开心的日子吗,信王府里悠闲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想到这里看看只是棉布**正在用膳的天子,不禁愤恨在心,方才透过朝服的空档见到几位阁臣都是丝绸**,质地精良,所费不菲,可是当前天子只是粗布衣衫,何其谬也。(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内外交困

    朱由检香甜的用完晚膳,王承恩命人将残席撤下。∷頂∷点∷小∷说,

    “大伴,将最上面的几个奏陈拿来,朕再审阅几封。”朱由检吩咐道。

    “万岁不可如此操切啊,万岁已经连续审阅奏折几个时辰了,如今夜色已深,还是尽快安息了吧。”王承恩大急,如此这般煎熬铁打的身子也挨不住,虽说天子年纪尚轻,不过,自小朱由检的身体就不是太好,后天的保养就十分重要。

    这也就是王承恩可以这般劝诫,其他人是决不敢的。

    “大伴啊,非是朕心急,而是国事颓废,朕接下的是怎样的江山,你是心知肚明,再不励精图治,恐江山不保啊。”朱由检长叹一声。

    王承恩默然,真正知道大明家底的就是万岁和几个阁臣,大明境况可算是家徒四壁了。

    “朕刚一登基,建奴就在辽东兴风作浪,陕西、山西大旱,百万百姓衣食无着,嗷嗷待哺,户部确是只能拿出不足五万两的银子赈灾,”说道这里,朱由检痛苦的咬了咬牙,

    “当真是笑谈,堂堂大明连二十万两救灾银子都拿不出来,说出去,天下仕绅百姓谁信。财赋泰半陷于辽东,辽镇却是一败再败,被建奴堵在辽西动弹不得,今年来,宣大、蓟镇、东江闹饷不断,军兵若是不稳,我大明还有何指望。”

    王承恩无言的奉上香茗,让朱由检顺顺气。

    朱由检喝了口茶,平顺一下激荡的心情,

    “大伴。你看韩爌、李标这两位阁老如何。可否整理内政。开拓财源,整军备战。”朱由检言道。

    “这,此非老奴所妄言。”王承恩向来谨慎,这般阁老所为不是他一个阉人可以擅自评论的。

    “这里没有外人,大伴,你大胆说说,朕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商议的了。”朱由检言道。

    “那老奴就斗胆评论一番,我观韩爌老大人阅历深厚。人情练达,掌总朝政绰绰有余,李标大人、钱龙锡大人辅佐韩大人也是尽心尽力,然,国事至今日之局面,不是安稳求全就可蒸蒸日上的,因此。。。。。”王承恩接下来没有详说,剩下是万岁爷自家思量的事了。

    “大伴所言甚是,如今财赋乃是关键,不过。仕绅要员占据田亩近半确是不用交税,只靠升斗小民税赋增加有限。各地官吏又是上下其手,至此国库空虚也就可知了。”朱由检苦笑不已,

    “如今官场分南北官员派别,东林和非东林派别,各自争权夺利,都将自家及派内利益居上,天家利益不知被他们放到哪里,这里尤以东林党为最,既是东林一员,即使有了错处也是相互遮掩,有了功劳则是大肆宣扬,非我东林一党则是百般刁难,甚至专门布设人员到处勾连,”

    砰的一声,朱由检大力拍了一下桌案,“官员如此,让朕如何选贤任能。”

    “万岁息怒,正因国事艰难,万岁才更应保重龙体。”王承恩不动声色的将案上奏陈重新安置好。

    “韩爌等三人入阁以来,做事勤勉,只是对于财赋开源则是谈及不多,可算束手无策,唉,不如袁崇焕般敢于任事之人啊,知道为国聚财乃是得罪同僚同年之事,皆缄口不言,唉,如此守成何用,让朕失望啊。”朱由检寂寥的言道。

    王承恩心知三人去职之日不远了,问题是这是否也是这三个阁臣所想呢。

    乾清宫内的火烛亮到亥时中才息。

    第二日,朱由检因西南而高兴一些的心情马上就灰暗下去,因为固原和登莱的请饷折子入宫了,司礼监当然不敢欺瞒如此重要的军情,特意挑选出来放置于上,朱由检一看大急,如此东西两个重要的军镇危矣。

    他立即召集内阁会商举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会商没有结果,户部没钱,只能等,等秋赋的上缴,没有银钱坐看军镇事危,这是何等奇葩的事情,却在大明发生了。

    这让朱由检心里冰凉,如今他只能等待秋赋,祈祷这之前的两三个月两镇不要发生闹饷,内忧外患啊,如何了局。

    第二天,大明蓟镇喜峰口内,一个商队正在贩卖马匹、牛羊、皮货。

    潘远近是商队中的护卫头目,头发蓬松,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打理,干瘦的身体上穿着的粗布的灰色褂子,有的地方都成了黑色,脚上穿着一双满是灰尘的皮靴子,这一身的扮相同其他商队的人员也没什么分别,极不起眼,要不是腰胯一柄腰刀,别人很容易忽视他的护卫身份。

    此时掌柜的正在吐沫星子乱冒的向四周的人们推销自家的牲畜和各种皮货。

    潘远近则是毡帽遮阳安静的坐在一边,因为毡帽下面阴影的原因别人很难看清他的眼睛,这会外表安静的他眼睛确是不断的盯着喜峰口关隘的动静。

    坐了四个时辰,他发现喜峰口守卫城门的兵丁们有老有少,各个骨瘦如柴,只是站了一会,就都没了站相,身上没有披甲,鸳鸯战袍已经看不出本色,破烂不堪,也就是勉强蔽体,手里拿的长枪锈迹斑斑一看就是久不操练。

    他们萎顿的歪在那里,只有有人出入时,他们才精神起来,那是因为有着入门钱,这是唯一吸引他们的了。

    潘远近给他们下了定论,一个甲兵能战十个这般乞丐兵,还是绰绰有余。

    从西边古北口,五道梁,经将军关一直到喜峰口,大同小异,整个长城沿线都是由大明乞丐兵守护,潘远近心中鄙夷,这般兵将无碍乎三两年丢掉辽东千里江山,都是废材。

    潘远近大金国汉军三等参将,乃是李永芳爱将,从抚顺开始就跟从抚顺驸马。乃是李永芳的嫡系手下。三年前。皇太极登基以来命李永芳负责探查大明虚实以来,他就负责蓟镇和宣府的哨探,他利用大明关隘中可以自由出入的商队为掩护,多派人手探查两镇的边情,将两镇的军将可说摸个底掉。

    宣府镇面临北虏的威胁,各个兵将总算是有操练,总兵麾下的战兵还是保有些许战力。

    至于蓟镇西有宣大拱卫,东有山海。辽西抗拒金国,备有大明册封的朵颜三卫,多年没有战事,加上朝廷着力武备辽镇和宣大,此处的卫所兵、战兵营都是一群收门税的税丁而已,既不能战也不敢战,两相比较蓟镇就是那个软柿子。

    此番之所以潘远近亲自出马,就是因为数月前皇太极命令李永芳仔细探查宣府和蓟镇明军守备实情,因为什么却没有明说,不过。李永芳和一众心腹手下都有一个猜测,就是汗王想要叩关劫掠大明。

    于是负责这片的潘远近不敢怠慢。因为探查出错而被三贝勒莽古尔泰下令乱马踏死的老马和老孟就是前车之鉴,于是潘远近亲自带队探查此段的各个长城关隘,为汗王大军探查出各处的虚实,至于汗王到底选择哪里攻击,就不是他所能知晓的了。

    潘远近看着关内四周脏乱不堪的集市,匆匆路过的衣衫褴褛的百姓,以及衣着讲究的正同掌柜的议价的大户,心中鄙夷,这就是大明,大金至少可以让女真人大部过上还过得去的日子。

    当然汗王是用抢劫明人的钱粮田亩奖赏了自己的族人,至于汉奴那就不用提了,大明呢,却是让大部分的大明人过不了日子,高下立判,于是他又为自己给女真人卖命找到了还算过得去的借口。

    毕竟潘远近还没完全失去自家是个大明辽人的念头,心里还是有根刺,他看到获胜无望,为保全家族田亩跟随李永芳投奴,但是若说他是完全死心塌地也是不可能的。

    为了安慰自家尚存的一点可怜的良心,这几年他不断的找到大明的顽疾表明自己所为也是迫不得已,没了法子,是大明错了,战败放弃了辽东,而不是他潘远近主动投奴。

    晚上,潘远近一行入主了关内的一个骡马店,边地的商队都是住这种便宜的骡马店,便宜还有人照料牲口。

    住店等一切事物都是由其心腹手下姚掌柜的一手安排,潘远近就是里面一个不起眼的护卫,商队里二十多名伙计护卫就是随扈他的,但是他严令不可表露出来,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探查,此番探查关碍重大,他是绝不能够出岔子。

    夜晚,潘远近就同护卫住在一个二十人的大通铺上,只是在晚上,他来到了姚掌柜的单间里,合议了半个时辰,又无声的回到大通铺上。

    他刚刚出来探查,住上大通铺上时,脏到变成黑灰色的被褥和冲鼻的臭汗味让他当场就吐了出来,心中把皇太极的八代祖宗骂个遍,都是这个建奴让自己担惊受怕遭这个大罪。

    现下他已经是毫不在乎了,倒下须臾就昏睡过去,每天赶路也是很累的,潘老爷也不例外。

    第二天晚上单间里,

    “老姚,不错,你找的这两个伙计不赖,把喜峰口的虚实都探听出来了。”潘远近喝着苦茶,翘着二郎腿说道,每天只有单间里的时光让他享受一番。

    “大人,这两个伙计很是活泛,能派上用场。”老姚笑眯眯的躬身侍候着,此时就是一副潘远近家奴的模样。

    “唉,明日再往东,已经探查过半了,老爷我也想家里人了。”潘远近叹息道。

    “老爷这是想太太、姨太太了吧,要不,老姚我给大人安排一下,准保大人满意。”老姚猥琐的笑道。

    “老混蛋,怕是你想去青楼了吧,老姚,给本将忍住,此番大不同,出了篓子别怪大人我不留情面。”潘远近正色说道。

    这个老姚是一个打探的好手,就是太过好色,四十出头了也改不了这个毛病,此是大忌。

    老姚急忙点头称是。(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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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苍茫介绍:
赵烈无奈穿越在明末登莱一个官二代身上,此时已是天启年间,内忧外患的大明大厦将倾,为自身及家族计,赵烈只好辗转腾挪,东征西讨,大明、朝鲜、日本的历史也随之变幻,恢弘的大航海时代,铁血残酷的明末战阵,水火中挣扎求生的明人,尽在明末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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