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快没钱了
北华岛的雪是方顺见过的最大的雪,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是下个不停,远处的山和海都弥漫在雪粉中了,抬眼望不出二三十步去。
营地里早上吃的是咸番薯泥,玉米粥,热气腾腾的还是诱人,不过有人已经是吃厌烦了,
“爹,怎么还是番薯泥啊,”方高山撅着嘴,他吃番薯泥都快吃吐了。
“小兔崽子,有你吃的就算不错了,忘了在镇江堡挨饿的日子了,那时有个冻饼子都是好的,快吃得了。”没等方顺说完话,方远山先训了他一顿。
方高山缩了缩脖子,他也觉得有点不知好歹,现下在这里几乎每天都有荤腥,虽说大多是从冰窟窿里钓出来的海鱼,不过那也是肉不是,但他真是吃番薯吃到吐,看到番薯泥就犯晕。
回到一家人住的地窝子,一家三口还得把棚顶的雪打扫干净,以免被压塌屋顶,这几日已经有十余个棚顶被压坏,好在没有伤到人。
爷三个扫完雪,回到室内,说是室内,其实就是个地窖,大部分的室内就是在地下,不过,取暖的树枝极为的充足,室内十分的暖和。
两个儿子闲极无聊开始玩象棋,方顺则是躺下歇一歇,歇息的日子也是奢侈的,只有象现在大雪天才能回到营地好好休息,其他的日子就是向东开辟道路,还将道路两旁的树木伐倒,清杈,大原木运走,小的就地堆积或取暖。
方顺估摸了一下,家里三个劳力,现在已经攒下近三十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巨款,可以在分地后建房了,如果以后几个月再有积攒,就能买匹济州马。
方顺打听到,济州马只要八两银子就可以买一匹。这种马是较为矮小,不过,毕竟是马,拉货、开地、耕种还是能够节省不少的人力。
尤其是这里的田亩都还在草地和树林下。要自己开垦出来,没有畜力只靠人力,即使是自己家有三个劳力五十亩地开垦出来也得累得半死,最主要的是耽搁农时,早出庄稼早出银钱啊。
方顺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起身,营地又想起吃饭的锣声,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方顺出来看看天色,还是下雪,但是比早上小一些了。
一家人来到饭点,只见今天中午是青鱼炖番薯,就着黄澄澄的玉米饼子,大家伙吃的这个酣畅,吃完饭后。都出了一身热汗。
返回家里,爷三又扫了一边雪,不扫不行,两个时辰又积攒了半尺厚。
晚上,方高山、方远山还要前往学堂习字,这让不愿习字的方高山极为的不愿,还是在方远山的推拽下才无奈前往。
第二天雪终于停了,气温还是不低,只是有点微风,营里的辽民分为几个大队赶着爬犁开始分段清路。如今清路是最主要的事情,没有道路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下午道路刚刚开始通行,鹅毛大雪又开始飘落方茂港,好脾气的顾五岳也是大骂不止。因为他明白如今开出一里路春天就多开出多少田亩,如今大雪已经拖延了很多的进程。
只是天头不以人的意思转移,大雪又是两天,接着又是一天清路,又耽搁三天,顾五岳当真是无语问苍天。
顾五岳在北华岛与天斗凄苦无穷时。赵烈留下十艘战舰护卫济州岛,带领舰队返回石岛。
在这个冬天,赵烈打算将石岛的匠户营、船厂、还有盐场搬到济州岛,如今,私盐的生意如火如荼,每个月能有十余万两的收入,加上水泥的热卖,石岛每月能有近二十五万的收入,这也是大生意了。
赵烈估计石岛默默无闻的日子就快结束了,对于大明官场、商场的险恶深有体会的赵烈只能未雨绸缪。
将重中之重的匠户营、船厂、盐场,全部迁移到济州,船厂的木材本来也是收购为主,如今北华岛源源不断的原木大量运抵济州,济州设立船厂比石岛要经济多了。
匠户营后迁移成本会有所增加,盐场运送到扬州的路途和济州到扬州的距离差不多少,不过,安全性不可同日而语了,济州就是个岛,没有大量泄密的可能。
回去的海路正是顶着大陆吹来的西北风,船队为了借风走着之字,船速降到三到四节,用了十余天才抵达石岛湾。
此番亚历山德拉没有随赵烈返回石岛,因为赵烈处理好石岛事物后还将返回济州岛,毕竟某个征夷大将军正要征伐他这个夷狄,作为主将他当然是不可轻离,同时赵烈也是很想会会这个间接导致大明灭亡的对手。
对于赵烈的抵达,赵猛早已等待多时了,船队出发到济州时,他发口信给赵烈,希望就钱粮的问题碰碰头,如今石岛的金库也快空了,赵猛也是未雨绸缪,不能等到账上没钱再找出路。
由于没有什么需要运回的物件,赵烈抢先下船直接来到官署,赵猛和唐显文正在商议搬迁的事宜,此次搬迁不止是匠户营,船厂人员的搬迁还涉及到他们的家眷的迁移,繁事杂巨,这几日随着搬迁日期的临近,需要协调的事情极多。
看到赵烈进来,两人急忙起身,
“二弟,你可回来了,真是望眼欲穿啊。”赵猛把臂相迎,仔细看看赵烈。“身体还行,此次北边行程如何,可有收获。”
“收获极大,初步预估北华岛能有山东的一半大小。”赵烈看看赵猛,脸色也是不错,石岛已经步入正轨,市镇管理由议事会负责,赵猛只是负责匠户营,船厂、窑口、盐场、难民营的协调工作,毕竟各个地方自有其负责人。
破虏军大部运送到济州北华。所以,赵猛等人的劳碌程度大幅下降。
“真的吗,”赵猛、徐鸿、唐显文既惊又喜,济州岛不错,不过还是狭小之地,北华岛能有山东一半大小,那真是地域广阔了。
“只多不少,”赵烈笑着答道,“不过,南部、东南部在倭寇手中。北部在阿伊努人手中,都得用手中刀枪去抢。这不,倭寇的朝廷看到我等登陆北华岛开拓,极为震怒。已经开始集结水师准备开战了。”
“我军领地来之不易,都是银钱堆出来的。”赵猛心有所感的说道,他是最有感触的,因为赵猛一直留在石岛统筹财政,石岛的银库开闸放水般进出。最近稍有停滞,但是预估明年北华岛大开发就将开始,建立城堡、火墩、粮食、杂货、种子等等,都是耗费颇巨。
总之,在辽民将那里变成真正的良田之前,石岛还得肩负养育二十余万辽民的重任两年。这就是两百多万两白银的支出,如果不是抢劫弗朗机人的庞大收入石岛早已支撑不住了。每每想到此处,赵猛就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现银三十万两,还有些铜料等物,还有三十万两左右的宝石等。这就是石岛所有的资财了。
“大人,预估北华岛开发两年,每年十万人上岛开发安置,每年安置十万人,两年完成,第一年还须养活二十万人,第二年还须将养十万人,加上粮饷,种子等两年需用银钱二百至二百二十万两银子之间,石岛每月的私盐。钱庄,水泥等物件的收入一月大约十七八万两,两者间还有二十万两到三十万两的亏空。如果算上破虏军的兵丁开支,恐怕还有极大不足。”唐显文慢条斯理的一一道来。
赵烈越听嘴咧的越大。当真是愁死个人,这穿越开挂的事当真不是个好活计,他全力以赴奔忙数年,竟然还是行百里半九十。
“此外,船厂因为搬迁,停下了后续的龙骨铺设。全部万余名的人手全部用在十艘五百吨盖伦战舰上,如今全部下水,当下正在安装火炮,船厂迁到石岛后,还要大批建造盖伦船,又是极大的开销,每艘五百吨盖伦船的造价达到数千两白银,如果是加上火炮,兵甲,粮饷就是一万出头。”赵猛又添了把火。
赵烈烦躁的起身舒展了下身体,他对于财政有个大略的预估,知道还是缺乏粮饷,他决定今年南下再找弗朗机人干一票。
但是这是最后一次,因为赵烈必须保留马尼拉这个商路,尼德兰人、英格兰人正是崛起之时,骄横贪婪绝不是好的合作伙伴,而弗朗机人正在衰落没有大的野心了,正好结盟。
赵烈想法是建立一个庞大的舰队独霸东亚商路,无论是谁的商船必须给破虏军上交赋税,破虏军水师负责保护,这样每年最少也能有百余万两的进项,同时用此进项建立一支强大的水步军。
因此,不能将弗朗机人保持东亚商路利润的信心打没了,到时同谁合作双赢,难道同贪婪无比的英格兰人合作,只怕是与虎谋皮。
但是,如今的困局逼的他再次抢掠弗朗机人。
“大哥勿急,过些时日,我率领水师再次南下找弗朗机人化缘去。”赵烈抹了把脸,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预估你也就是这个办法,唉,海路凶险,兵凶战危的,真不是个好法子,我思来想去却没什么其他法子,唉,大哥真是无用啊。”赵猛不禁感慨。
“大哥说的是哪里话,我在外征战,全赖你等安定后方,劳苦功高,你等皆是破虏军的功臣。”赵烈急忙安抚两人,这不是客套,而是事实,石岛就是目下赵烈的根基,没有赵猛带人镇守,当真是内部不稳。
“好了,二弟,今日暂先这般处置,我等先吃饭休息,明日再议。”赵猛收拾心情,三人回返府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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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唐级战舰
舰长三十二米,宽近八米,吃水一丈有余,三个主桅,四层甲板,重炮四十二门,侧后顺风时可达到十一节的航速,这就是最后定型的五百吨级盖伦战舰,赵烈命名其为唐级。『≤頂『≤点『≤小『≤说,
为了提高航速,这一级战舰就是按照赵烈记忆中历史上有名的宪法号船型定制的,这也是当年伦敦之行的结果,因为大厅里就有美国宪法号风帆战舰的模型。
这种船型适合大型风帆战舰,由于下层空间增大,这一级战舰将甲板上船首舱室和船尾舱室取缔,全部安置于下甲板的第一层。
这如此大大提高了航速,没有了舱室的阻隔,唐级战舰船速大增,不比飞剪船慢多少,因为一个是船型改变,再者大型风帆船的风帆极大,借助风力也是扩大了。
再有一个,这型船将船首舱室归置于下甲板,并用铁皮包裹,大大减少了船长等重要军将伤亡的概率,这也是极为紧要的改变,在这个时候海战中,主将中炮身亡的真是不要太少。
因此,唐级战舰可算是真正的成型战舰了。
当然,赵烈等人也得进入下甲板休憩,再没有在甲板上吹风的惬意了。
即使是第一层甲板,空气也会霉变潮湿**,但是与提高航速和安全相比,这都是次要的。
在船厂码头边拥挤的排列着这十艘战舰,全部的水手都已经上舰,大部分的水手是后来招募并在石岛整训的,骨干的水手是由窃掠舰队和盖伦舰队以及商船队里调配的。
总之一句话。这里的水手大部都是菜鸟。如今数月的苦练驾驶盖伦正常行驶没有问题。不过,激烈的海战可是有点悬。
尤利亚诺,林苍,任漳陪同赵烈来到单雄信号上查看,这是第九艘安放大炮的船只,基本上是两天一艘的速度安置火炮,就快结束了。
“尤利亚诺先生,日后船厂迁到济州。这里船厂不再肩负建造盖伦船的职责,不过,必须能够修复盖伦战船,此外,林苍留下继续建造海商订购的福船。”以罗长山为首的商人不断的下单订购海船,私盐制造转移到济州后,孟记更是一起下了十艘福船订单,这是船厂仅有的盈利来源,赵烈当然不会放弃。
“大人放心,我等都已安置妥当。”尤利亚诺答道。
“大人。船厂会留下千余成手,定制福船。整修盖伦船。”林苍躬身说道。
赵烈颔首。
“大人,此番到达济州后,船厂将由任漳负责建造下一批的唐级战舰。”尤利亚诺说道。
“很好,”赵烈大喜,“尤利亚诺先生,本将言出必行,如果尤利亚诺先生能够让明人船匠能够尽快自行造船,本将不吝赏赐。”
“大人放心,我等定能**建造盖伦战舰。”任漳躬身答道。
“好,这一天到来之时,就是我为你等庆功之日。”赵烈极为满意,葡萄牙人到底能在济州呆多久,赵烈也没有把握,自己手里掌控一切才是关键。
如果说船厂里没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搬迁的话,匠户营里的东西可是不少,积攒的大量铁料、器具、刀枪、火铳等成品都要迁移。
此时的匠户营忙成一团,到处是搬运物资的匠人,赵烈到此与提亚哥等葡萄牙工匠,以及袁义等中方匠人碰了个头,合计了一下,决定由郭福留下负责匠户营冶铁厂,同时保留制造冷兵器的能力和组装火铳的能力。
济州远在海外,矿石的运输极为不便,如果在石岛完成炼铁只是将练好的熟铁运往济州,那会大大减轻运输的压力,现在每一分运力都得计算。
长州藩荻城天守阁,毛利秀就满脸寒霜的看着面前摆放的征夷大将军的谕令,上面指明长州藩的下关港将会被选中作为与明人会战的大本营。
幕府和大名的水军以及步骑军将会齐聚于此,命令长州藩清理下关港口,搭建营地,做好大军进驻的接洽,同时毛利家的水军和骑步军做好准备将会作为主力登陆济州岛。
毛利秀就拿起谕令就想撕毁,一旁的益田元祥急忙拦住,毛利秀就眼中含泪,“益田总括,我毛利秀就当真是无言面对祖父在天之灵啊。”
那是你父亲毛利辉元无能丢失了中国地方十国,而不是你,为此丢掉八万知行地的益田对多疑无断的毛利辉元不是一般的怨念,但是这话是绝不能说出口的,主从之道益田元祥向来遵从。
“主公,昔日刘备刘玄德接连丢失徐州等要地,仅以身存,何人想到其日后三分天下。”益田委婉劝诫。
“总括言之有理,不过,幕府此番就是打算让我毛利家与明人火拼,德川家好坐收渔利,只是大义在彼如之奈何。”毛利秀就长叹。
“主公,水军对于现今我毛利家乃是鸡肋,财政凋敝让我家没有实力同时保有水陆大军,此番正好借此良机努力攻伐,激战中水军尽丧,无力进军济州,以保本家步骑军主力。”益田元祥沉思后建言道。
够狠,同明人海上激战,水师尽丧,无力登陆济州,从而保存更为紧要的步骑军。无怪乎是做出放弃家族百年经营的知行地决断的果决人物啊。
“总括此言大善,不过,要达到此目的,其他大名水军、幕府水军也得大败。”如果其他家的水军存在还会载运步骑军登陆济州岛,长州藩的水军的损失会毫无意义。
“战前派出山内信正出使济州岛。”益田没有继续详说,不过意味明显,勾连济州,通知济州幕府及大名水军出发攻击的时间,让明军打幕府水军一个措手不及,重创幕府舰队,
此计当真毒辣,杀人不见血过后不留痕,上番惩处山内信正,让其隐居,益田元祥就想到此处了吧,当真是走一步看五步的才绝人士,毛利秀就当真庆幸在这危难之时有此良才辅佐。
“就依总括所言。”毛利秀就颔首赞同。
“来人,招诸位家老到天守阁评定。”太多的问题需要评定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毛利秀就同福原有俊、益田元祥、清水景治等家老商议多时,决定以清水景治为总大将,黑水长治为船奉行的水步军体制,同时命笔头家老福原有俊前往下关负责营地的修建。
深冬的季节,北风怒号,朱印船缓慢曲折的行驶在壹岐岛以西的海面上,山内信正带领着属下七十余人又向着月前刚刚离开的济州岛靠近,不过为了避开对马藩水军哨船,他们先沿着九州海岸做出驶往长崎的假象,在接近平户时折返向西北接近济州。
山内信正最初被处罚时,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不知道主公到底如何决断的,自家的命运如何,不过自家长子没受处罚,还是让他安下心来。
十日前的夜晚,毛利秀就将其招致别院,面授机宜,让其出海建立与济州岛明军的联系,山内信正既惊又喜,喜的是主公果然没有抛弃他这个忠诚手下,惊的是德川幕府当真是把毛利家当作心腹之患,借机打压。
山内信正准备几日后登上了这艘朱印船,佯装前往长崎贸易,实则偷偷前往济州。
当接近到济州岛南五十里时,他们遇到了明军的飞剪船,山内信正立即下令挂起一个白旗,中间一个大大的黑字‘宇’,飞剪船靠近后告之朱印船跟随其后。
就这样,两船先是与一个盖伦战舰和一个飞剪船组成的舰队汇合,最后又分开行驶,从济州岛西部绕过向东,辗转驶向济州港。
进入港口后,朱印船被带入一个偏远的栈桥,船上的人员被岸上的明军收押,山内信正只身被带往济州城内原先的住所,接下来就是几日的等待。
山内信正抵达济州两日后,赵烈的庞大舰队返回了济州,他带回来所有的盖伦船以及三十余艘的中式海船,将船厂、匠户营以及盐场的人员,辎重全部带到了济州,又经过了一周的折腾才将人员物资安顿完毕。
济州岛的匠户营、船厂、盐场开始运作起来。盖伦商船以及中式船队又一次折返抢运石岛辽民,今年冬天必须完成近十万难民的运送,当真得争分夺秒。
介于大战在即,所有的战舰在船厂进行了检修,有的还更换了快要报废的舰炮。
舰上的甲胄、火铳、发射药、弓弩、刀枪全面的整饬,对于破损者重新整修、发放。
同时船上的桅杆、软帆、船板等多多储备,毕竟大规模的海战,船只破损不可避免,须得有备无患。
赵烈同时命令二十余艘飞剪船尽出,全力巡航日本海,防止幕府水军的偷袭,倭人向来偷袭成性,不可不防。
同时赵烈命令破虏军步骑军全力备战,分为济州北部战区和南部战区两部分,黄烈负责北部战区,南部战区由驻守大静的韩建负责,制定了多个方案,防备倭寇万一登陆济州的最后决战,当然这是最后的备案,赵烈还是希望歼敌于海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下关内斗
第二日晚间,在官署后院军情司的房间内,昏暗的油灯下,山内信正被辗转带入。
刚一进入房间,山内信正即刻跪伏于地,“明国大人在上,小人山内信正有要事禀报,望大人救我毛利一族。”
他是深知此行重大,没有明国大人的帮助毛利家此番定会损失惨重,因此姿态放的极低,入门即求告。
“哦,”赵烈平静的看看跪伏于地的山内的后脑勺,笑道,“山内先生言过其实了吧,此刻幕府正要征伐济州,如何能自损臂膀去铲除毛利一族。”
“大人有所不知,幕府大将军命令长州藩等外样大名作为出征主力,幕府只是出动少数兵马,小人可是知晓大人舰队威力,如果长州藩等兵马上船出海,恐怕见不到济州海岸就得沉入海中,啊,大人,如今只有大人方能救我长州藩,家主毛利秀就拜上,望大人施以援手。”山内信正磕头如捣蒜。
“本将不是仙人,怎能左右幕府大将军,如何出阵是这位大纳言的事情,”赵烈不疾不徐的言道。
赵烈欣慰啊,只是这一条消息就不枉放山内回长州藩,何况长州藩日后还有大用,果然堡垒都是由内部攻破的。
山内信正在下面极为焦虑,又不敢起身。
“不过,”赵烈笑眯眯的停顿一下,山内身体一顿,这是有门啊,“你等可以联络纵横嘛,一众外样大名都闹腾起来,嘿嘿,幕府也得掂量掂量。”
山内信正一怔深思起来,倒是可行,只是风险也大,只怕幕府也在窥伺外样大名是否勾连。
“本将只能说,只要日本水师出海,我军水师就会让其大败而归,舰船损失大半。”赵烈一挥手。进来护卫将山内信正带了出去,山内信正这个憋屈,每次你匆忙一说,就完了。我这还扯不清呢。
回程的船上,山内只有一个念头,说什么也不能让步骑军上船,这位明**将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到了海上可是毫不容情。
山内久在海路行走。南蛮巨舰的威力他是深知,虽说幕府水师船多势众,恐怕也逃不了好去。
下关的海湾里挤满了飘扬着各自家纹的日式战船,有安宅船,有关船,最多的是小早船,其中小早船是最多的,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海湾,甚至铺到了外海,放眼望去。一片风帆的海洋。
岸上的营盘从港口扩展到周围的平地,内中忙碌不堪,不断有新的军兵登岸,加入岸上建营的步伐,长州藩的家臣们忙的是昏天黑地。
这个主家当真是不好做,老迈的长州藩笔头家老福原有俊更是忙碌的头晕眼花,多少年没有这般劳顿了。
在港口岸上的军营中,近百位的军将汇集一堂,营帐外各个大名家几十种的家纹旗帜竖立,颜色驳杂、纷乱。彰显全日本的大名军势汇聚于此。
德川幕府的总大将土井利胜和船奉行大将向井忠胜位于上位,其他各家的总大将位于堂下,当然,作为御三家的纪伊德川家、水户德川家、尾张德川家以及准一门的前田藩的总大将居于最前。这是他们身份地位的彰显。
谱代大名的总大将位于中间,外样大名的总大将位于最后,毛利家虽是外样大名,不过因为是东道,总大将清水景治位于中间的座次。
看上去前排以及中间的总大将威风凛凛气势逼人,但其实都是打酱油的。
此次出阵水军是以幕府水军。以及萨摩水军,伊达家水军,长州藩水军,土佐藩水军等外样大名水军为主,甚至连对马以及松前藩的水军也前来参战。
原因么很简单,外样大名大半居于临海贫瘠之处,多多少少拥有水军。至于步骑军,介于济州明军步骑军不过数千之众,以及海船的运送能力,主要还是以长州藩、萨摩藩、伊达家、细川家等藩为主,每家贡献了两三千军势,其他最少的大名只是派出几十人就是来点个卯看看热闹。
德川旗本不过出动了千余步队,以及一个备的骑兵,总共是三万五千军势,此番征伐消耗三十万以上外样大名实力的目的明显,其他外样大名就是附带消耗,其余的御三家和谱代大名的部下当然是幸灾乐祸,外样大名是兔死狐悲。
评定会一开始,土井利胜就定下了调子,用五十艘安宅船和一百艘关船以及二百艘的小早在前迎击明军战船,其余的一百余艘的安宅船,三百艘关船以及四百余艘小早运送一万五千步军,以及三千骑兵在后登陆,其余军势在下关等候船队返回运送。
但是,这里首先上船出阵的一万五千步军,三千骑兵就有长州藩的两千步军,一千骑兵,萨摩藩的两千步军,以及一千骑兵以及一众外样大名的步骑兵,德川幕府以及御三家的步骑一个未有,就连谱代大名的军势也没在其中。
土井利胜话音一落,后排的嘈杂声四起,这个让外样大名当炮灰的意味太明显了,此番来此的外样大名的总大将要不就是大名的一门众,要不就是大名的笔头家老,身家都是同大名绑在一起的,这样的安排导致总大将们纷纷表达不满,会场乱成一团。
土井利胜怒目巡视会场,后排的外样大名的家臣看到土井的狰狞面容才想起土井利胜也是参加过大坂之战,斩首近百的猛将,登时声音消散。
土井利胜也是感到惊诧,作为外样大名就要有成为炮灰的觉悟,主家的边缘势力被驱赶着消耗对手的实力,主家的军势从后急进击垮对手,这是战国以来的常例,概莫能外,此番为何敢如此的反对。
这里存在一个误区,土井利胜从没经历过海战,对于南蛮战舰不甚了了,但是常年在滨海地区的外样大名的家臣却是深知南蛮战船的威力。
陆上攻击失败大不了还能撤退下来,最少不能全军覆没,只要尽了全力幕府也不能太过强人所难,但是,海战中不能击溃南蛮战舰,让敌舰进入运输船队中确是可能全军覆没,而且是憋屈的无力反抗的葬身大海。两者完全不同。
向井忠胜身从乃父向井正纲经历过大小海战甚至同毛利家,萨摩家的水军激战过,对于南蛮战船也是知晓一些,甚至见识过日本第一艘自造的盖伦海船伊达村号,也登上过西夷海船,可谓阅历丰富,对于一众外样大名的家臣的顾虑也有体会。
向井忠胜低声向旁边的土井利胜解释一番。
就在此时,萨摩藩总大将岛津久信上前参拜,礼毕言道,“土井总大将,我岛津家奉命出征,战船百余艘,军势数千,尽显岛津家为天皇陛下,大将军殿下奋战的决心,不过,南蛮战船船坚炮利,水军不能击败敌军船队,后部兵船境况堪虞,我军步骑军不可轻易葬身大海。”
“岛津家稍安片刻,此事正在商议。”土井利胜不满的看看岛津久信,岛津家就是一个刺头,如果是在本州,德川家早就毫不犹豫的将其减封转封。
长州藩总大将清水景治大喜,真是一瞌睡就来枕头,家主吩咐在耳,绝不可将步骑军带上船,他正费尽思量如何完成家主所托,岛津一门众的岛津久信当真配合。
清水景治一整衣甲,上前施礼,“总大将,我毛利家也是倾力来战,不过,敌人舰队凶猛,我军贸然泅渡实在堪忧啊。”
土井利胜应付完萨摩藩家臣,就知道长州藩不会老实,果然长州藩马上出头,真是不愧都是当年西军主力,焦不离孟,守望相助啊。
土井利胜嘿然一笑,“怎么,毛利家这是打算自行其是。”
这句话很是诛心,不过,土井利胜自认深知德川家的心思,正愁没有好的借口发飙,继续减封长州藩,如今就是那话刺激你,你咬我啊,如果冲突起来,德川家只会欣喜万分。
八嘎,老混蛋,清水景治心中大骂,面上确是大义凛然,“我毛利家向来是天皇陛下、将军殿下的忠臣,此番我家主要是担忧众位大名家的军势海上安危,如果水军能率先击败明人舰队,我毛利家愿意为大军先驱,攻击济州,不胜不还。”
这话说的很是圆滑,将诸位外样大名全部拉上,看看,我毛利家是为大家伙求情,这话也说的极重,只要击败敌人舰队,毛利家愿为前驱。
这里的各家都明白,如果毛利家为前锋,那么毛利家军势只能胜不能败,只要一败幕府就能找到诸如轻慢无礼,不从指挥,轻敌冒进等等,幕府可借此进一步减封长州藩。
毛利家总大将说出此话,倒也是诚恳至极了,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德川家至此当然不能步步紧逼,周围可是众多的大名家围观呢。周围一些外样大名家臣此时又有杂音传出。
土井利胜恨恨的盯了清水景治一眼,“毛利家暂且退后,容我等商议。”
土井利胜、向井忠胜、以及御三家的总大将,前田家总大将商议一番,觉得某些动作不可过于明显,毕竟是跨海作战,最后定议三日后,出动一百五十艘安宅船,三百艘关船,五百艘小早船寻机歼灭济州明军水军主力。
此番军令下达后,众位外样大名的家臣总算安静下来,岛津久信、清水景治更是脸露笑容,土井利胜心中万般痛恨,不过,老于世故的他面目如常,心中暗附,战事长远,容后再报。
接下来两天,下关各家水军都是整修备战,备战炮仔、火药、铁炮、火箭火油、火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打倭寇不用动员
崇祯二年二月初二,济州镇守府,也就是原济州府衙官厅内数十位全甲的军将汇集一堂。
以黄汉、李虎等人为首,步军千总以及水军船长全部到齐,将官厅占得满满的。
众人交头接耳的相互议论,此时同倭国的大战一触即发,这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讨论的就是这个事了。
穆尼奥斯等葡萄牙船长则是十分淡定,他们如今就是雇佣军的身份,有战事冲锋陷阵就是了,其他的一概不理。
一阵脚步声从后堂响起,一个护卫当先步入,喝道,“大人驾到。”
室内一时静寂。
余大宝宽大的全甲身躯当先步入,如今他就是赵烈的随身铁卫,在哪里看到他,你就晓得赵烈就在左近几步。
赵烈没有俱甲,他身穿官袍迈着大步进入官厅。
“敬礼。”余大宝一声大吼。
甲胄响声中水步军军将同时抚胸施礼,“拜见赵大人。”
赵烈站住右手抚胸回礼。
“礼毕。”余大宝的大嗓门又是响起。
众人将手放下,屏息而立。
赵烈坐于案后,他自豪的环视了四周的数十军将,这就是他数年操劳的成果,如今近万步队,一万余水师已经基本成型,已经是这片海域不可轻辱的王者。
“诸位军将,”赵烈目光炯炯的看着案下尊敬的看向他的众人,声音洪亮道,“此番召集你等,只是一个消息,大战降临。本将只问你等一句,敢战否。”
“敢战。”众人声音响亮的大声回应,声震官厅。
“秉大人,属下的老父就是在露梁海战中同邓老将军一同阵亡的,”高水城上前单膝跪地切齿道,“望大人命属下当先破敌。属下必会奋勇杀敌,以报国恨家仇。”
先后又有几名船长上前跪地请战,都是家中有长辈阵亡于朝鲜的。
破虏军的水军的船长很多是从威海卫水师里来的,当年万历援朝。登莱水师是当仁不让的大明援军主力,也因此折损严重,近半水师伤亡,他们的子侄同倭寇真是恨比天高。
赵烈含笑一一安抚,极为欣慰。登莱水师老人对打倭寇当真是不用动员啊。
“方宇何在。”赵烈问道。
方宇排众而出拱手道。
“向大家伙说说,你等的探查吧。”
“属下遵命。”方宇应答一声,转身看向众人。
“济州军情司汇集朝鲜商人、石岛杜大人传来的消息以及水师哨船的探查,可以确定,倭国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下令幕府旗本以及内三家,其他大名水步军数万集结于长州藩的下关。不日出征济州。”方宇不疾不徐道。
“哼,倭国自唐以来,就对朝鲜垂涎三尺,当年被唐军击败,梦碎朝鲜。”赵烈目光锐利的看向众人,“万历爷十九年,一统倭国的丰臣秀吉汇集倭国各地大名大军数十万攻伐朝鲜,并狂妄的宣称据朝鲜窥伺大明,此狼子野心天日昭昭。”
一众属下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们都是下层军兵出身,对于大明、朝鲜、倭国的秘辛一无所知,向来是上司让打他们就是了,如今才晓得当年的援朝之战是如此发生的。
“因此,当年万历爷出兵朝鲜实乃迫不得已。否则,曾祸患大明百年的倭寇就会占据朝鲜,袭扰我大明不已,大明海疆定会无一日得安。”赵烈点出让大明财政崩溃的这场大战大明不得不打得苦衷。
“看看整个南朝鲜被倭寇屠戮的十室九空。可想而知,如倭寇霸占朝鲜,定会袭扰山东、浙江、福建,甚至京师都会一日三惊,可说,当年我大明南到广东福建。北到辽东的大明军兵拼杀数年,折损数万精锐,最终得胜而还,明是为了援朝,实则是为了护卫我大明安康。”赵烈肃容拱手,“我等在此敬当年我登莱水师前辈,乃是保家卫国之猛士也。”
一众人等恭敬施礼。
“今倭寇垂涎已久的虾夷地被我军所占,倭国所谓的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当然不能善罢,此番重兵来犯,”赵烈一拍桌案起身喝道,“他来得好。”
“就是,我等等得很久了。”高水城大喝道。
众人纷纷应答。
“此番我破虏军水师就是要让倭寇葬身于茫茫大海之上,晓得倭寇,大明就是他们越不过去的那座高山,想翻过这座高峰,下辈子做梦去吧。”赵烈一击桌案。
“属下等定会让倭寇死无葬身之地。”李虎拱手大声道。
众人轰然应诺,气氛热烈。
崇祯元年二月初六,一支庞大的盖伦舰队集结在济州岛城山以东三十余里的地方。
赵烈率领的这支由十八艘唐级战舰李靖号、单雄信号、李绩号、程知节号、侯君集号、秦琼号、李光弼号、郭子仪号、薛仁贵号、尉迟恭号、黑齿常之号、苏定方号、李孝恭号、段志玄号、高仙芝号、张议潮号、柴绍号、屈突通号。
汉级战舰,主要是缴获的弗朗机人和尼德兰人战舰,卫青号、霍去病号、冯异号、彭越号、周亚夫号、赵云号、黄忠号、魏延号、马援号、耿弇号、陈汤号、李广号。
石岛自建的隋级四百吨盖伦战舰五艘,韩擒虎号、杨素号、史万岁号、张须陀号、罗艺号。
隋级战舰和最先建造的唐级一直被当作运输船使用,此番是重装上阵,在济州岛加装全部重炮后出征。
介于唐级新舰的许多炮手都是新手,李虎将汉级战舰的一些炮手抽调到唐级战舰,整个舰队在济州海域刮练了半月之久。
水手拼命练习操船,火炮甲板时时操练装填,赵烈还让全部是老水手老炮手的卫青号霍去病号作为假想敌分别同其他战舰对阵,在抢风快行,火炮轰击,微风操帆等方面好好教训了这般菜鸟。
经过艰苦操练整个舰队的配合大有长进,整个舰队三十六艘战舰七千余水手炮手技艺进展极快,已是初步成手,熟练掌握了战舰火炮。
这边作为哨船的三十艘飞剪船不断的同对方探查的小早船相遇对阵,在付出残破三艘,轻伤八艘的代价后击沉了近三十艘的小早哨船,大大的抑制了幕府方面探查活动。
舰队的旗舰、赵烈的坐舰卫青号的甲板上站满了各船船长,其中有不到十人是欧式装束的葡萄牙人,其余的都是两年来晋升上来的明人军将,其中福海号上的老水手长高水城也是其中一员,唐级战舰侯君集号的船长。
赵烈在众人瞩目下大步走上船台,
“诸位船长,倭奴舰队已经齐聚本州下关港,几日内就会西来与我舰队决战,介于济州岛上朝鲜民众和辽东难民都是刚刚安顿不久,亟待安稳下来,此番会战我舰队的目标就是片帆不过海,定让倭奴水军大败而回。”
下面的数十个粗豪的嗓音响起,“片帆不过海。”
显示了几经海战锤炼的水师军将的信心,心气极高。
“此番是从唐朝以来,我中原王师第三次与倭寇的会战,第一次唐朝大败倭寇,第二次我水师前辈在朝鲜海域大败倭寇水师,此番再次会战,我军定要打疼、打残倭寇,从此让他们听到我破虏军水师的威名就狼奔逐走。”赵烈浑厚的嗓音回荡在甲板上。
“破虏军万胜”
“破虏军万胜。”李虎高海城为首的众位船长高呼道。
大战一触即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半途而击
二月初八早晨刚刚天蒙蒙亮,下关码头沸腾起来,众多的小早船忙碌的向港外进发,喊话划桨的声音此起彼伏,各地的日本方言以及国骂响彻港湾,预示这天不会再平静。
作为舰队的外围,小早船身负探查、警戒、联络、冲阵、火船等众多职责,当然是当先出动。
接着是大批的关船划动着驶出港湾,它们可是比小早船慢多了,最后是巨大的五十米长,三四层甲板的安宅船出动,上百艘笨拙的安宅船铺满了整个海湾。
整个舰队在下关外海编组后,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楔形战阵,向西气势汹汹开去,各家大名以及幕府德川家的旗帜家纹飘扬其间,鼓号的鸣响参杂其中。
此时已经是近午时分,毕竟船只的编队是靠旗帜鼓号指引,此番又是十几家的水军共同出征,当先的几十艘小早正是对于济州海域较为熟悉的对马守属下的水军,他们作为全军的先驱前行。
接着就是悲催的长州藩水军和萨摩藩水军,他们的大部被征发加入出阵,接着加贺藩、土佐藩、仙台藩、陆奥等水军,各家的船奉行约束本家战船行进作战。
幕府水军五艘加了铁板防护的安宅船居中,幕府御船奉行向井忠胜的座船就是其中之一,舰队浩浩荡荡蜿蜒数十里,向济州缓缓驶去。
向井忠胜安坐船上,眺望铺满海面的庞大的舰队,心情激荡,这是日本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舰队,而他向井忠胜就是这支舰队的总大将,此番战胜明人后,他向井家苗字当会流传千古,千百年后,提起济州海战以及占据济州,他向井忠胜必是第一功臣。
至于会不会战胜明军,这个在他看来绝无问题。自上番对战起,日本武士阶层的共识就是过去千百年虎踞西方的老大帝国也不过如此,如果不是日本内乱不止,上番朝鲜就已是囊中之物了。
向井虽是豪情万丈。但也深知舰队庞大,绝不可快速行进,再一个往西北济州行驶,正是顶风行驶,也不可能快速行船。整支船队仅以不到三节的速度行进。
舰队刚过一岐岛海面,前锋的对马藩水军前锋小早发现前方的明人舰队,急报后阵关船上的对马藩船奉行山本加多,山本加多命令后队疾行,他知道小早遇上南蛮战舰就是白给,自家只有关船上阵还有生机,同时命令小早向后阵告急,明人舰队来袭。
当他带领着十余艘关船接近前阵时,只见天际边出现了几艘南蛮战船,约是安宅船一倍有余。山本加多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最大的南蛮战舰,
“传令,小早避往两侧,关船上前迎战。”山本加多下令。
在鼓号旗帜的指挥下,前方的对马小早船纷纷用桨助力驶向两侧,让位于后阵关船,关船向前接近,就在此时,一片片鼓满风帆南蛮战船一个接一个出现在眼前。
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九个。。。山本加多的家臣盐田弥六郎结结巴巴的数着数量,一直数到十五个,西夷战船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一个比一个庞大,它们气势汹汹,全无忌惮。直向逼来。
此时山本加多也是心慌意乱,太多了,加上前面的几艘已经是二十艘了,再往下都数不清了,他麾下的关船还没有对方多呢,怎么打,此时耳中响起家主宗义成的临行叮嘱,尽全力,听天命。
山本加多大喝一声,“全船戒备,大筒准备,火箭准备。”
至于披甲,他根本没想,对方最小的船也比自己的船高出一人以上,怎么靠帮登船搏杀,难道让对方拉自己一把上船。
他就是想到一样,火攻敌船,至于击沉,夺取敌舰那是后方船队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了。
当两个船队接近到三里时,对方的船队突然向对马本阵西边滑行,两方开始交错。
此时,对方船队顺风顺水,船速极快,瞬间完成转向,对马藩船队大乱,山本加多大恨,尼玛,有能耐决一死战,去找小早船的麻烦,丢尽了武士的颜面。
赵烈的舰队中的船长都被告之,对方的最大威胁是小早船,对方笨重的关船、安宅船根本不在赵烈考虑之内,他就怕倭寇小早船趁双方接战之时,偷偷靠近火船攻击,这个对盖伦船是致命的。
于是赵烈同李虎,穆尼奥斯商量后决定就是沿着幕府船队外沿游击,绝不深处对方战船四面围困之中。
接近到不足一里时,盖伦战舰左侧的火炮先行开火。
彭越号、冯异号、周亚夫号较小的战舰上的侧舷三十门火炮轰鸣,吐出浓烟和炙热的炮弹,冲向侧翼的小早船。
大明崇祯元年二月十二日,济州海战爆发,日本方面将其命名为宽永五年一岐海战。
第一次的大炮齐射,大部分的弹丸正中目标,原因很简单,无关准确与否,而是对马船队太密集了。
二十个弹丸开出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窟窿,带来了鲜血和死亡,十来艘小早船立时变得破烂不堪,船速大降。
三艘盖伦船没有停留,继续前行,不到百息后,又是一轮齐射,又是几艘小早船破碎打转,后面的大队盖伦船汉级、隋级、唐级跟进,隆隆的炮声不断的响起,在交战的阵线上大股的浓烟四散,烟雾火光显现,大战揭幕。
当山本多加统帅十余艘关船赶到西侧,与敌不足一里时,正赶上了唐级战舰靠拢过来。
山本多加头皮发麻的发现明人黑色的巨舰十余艘头尾相接,侧舷相对,密密麻麻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关船。
轰轰,不断的轰鸣接连响起,烟雾笼罩了明人的舰队,一艘炮击过后,一艘接上,一颗颗弹丸发出啸音迎面而来。
山本多加目视一颗弹丸在座船的左侧划过,啸音才接踵而来,山本多加一看炮弹击中了侧后一艘关船的主桅,主桅杆轰然作响着向一侧倾倒。山本多加方才心中一松,接着座船大震,山本一个趔趄跌倒。
原来下甲板中弹,关船较厚的橹板没有挡住提亚哥炮的轰击。只听到下甲板惨嚎声声嘶力竭的传来,没有了下甲板桨手的助力,船只航速大降。
山本多加咬牙下令四门大筒开火,只听轰响过后,四门大筒将四个弹丸击发出去直奔敌船。其中两个弹丸击中敌船宽大的侧舷,不过,没有起一点的作用,敌船快速的驶过。
接着下一艘敌船出现在对面,几十息后,又是轰鸣响起,山本座船在抖动中迎来了两颗炮弹的亲吻,木板破碎带出的木片雨将二十几名水军兵丁杀伤,这回,山本的座船彻底摊在了海上。因为船桅杆也中弹倒下了,对马藩家纹以及船奉行的旗帜飘散。
山本多加气极的跌坐上甲板,木然的看到又一艘南蛮战舰来到近前,自己的弓弩火攻距离太远,船只停摆靠近不了,只有大筒发出了第二次的轰响,同样两炮击中,对敌船根本没有什么破坏,这也是绝响了。
接着这艘悲催的关船被一门三十六磅提亚哥炮击中,立时上甲板被击打得破碎开来。上甲板的大筒四分五裂,上甲板所有的人员都被杀伤,山本多加身着具足受创三处,跌落下甲板。昏迷过去。
钱二谨慎的插上药引,然后等待着火炮甲板甲长王强的命令,
“放。”甲长王强一声大喊,钱二急忙引燃火绳,并用双手捂住耳朵,只听轰响声不断。四十八磅的提亚哥炮轰鸣着将硕大的弹丸射向对面的关船。
钱二透过舷窗看到敌船瞬间破碎开来,面向自己的船舷整个开膛破肚,露出内里的人员,物件,甚至还有两个人被抛飞出船舱,打着滚跌入大海。
钱二和炮组的成员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知道四十八磅炮的威力巨大,不过,如此巨大的破坏力还是让人瞠目结舌。
“看什么看,装弹。”王强的怒吼声响起,钱二一缩脑袋,接着:“看什么看,快点清膛。”
钱二边喊边寻思,娘的,怪不得这炮被赵大人叫做开罐器,当真能够开膛剖腹。
王强、钱二、章伟这个炮组被选中进入唐级新舰侯君集号服役,王强被分为甲长,钱二,章伟被分为炮长,都升职了。
钱二至今想起来都是美滋滋的,从三百吨的舰换到五百吨级的新舰,不光是饷银从一两涨到了二两,而且还统领起三个人,这真是,嘿嘿,钱二还特别喜欢新船到此飘荡的新木头的香气,在里面睡觉也舒服啊,全然没有老舰里面发霉的味道,当真舒坦。
再一次的瞄准,再一次的火炮轰鸣开来,甲板里又是充斥着硫磺的味道,硝烟散去,对面早已破损的关船又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击,彻底瘫在海上,只有破碎的一字三星纹飘荡着。
近半个时辰的炮击过后,赵烈召集船队返航,天暗下来了,夜晚只适合接舷战,这不是船只数目很少的盖伦战舰的长处,在天彻底黑下来前,船队向西驶去,消失在昏暗的西边天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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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击而走
毛利家船奉行黑水长治却是欲哭无泪啊,短短多半个时辰,几十艘的关船队伍只余下完整的十余艘战船,其他的有五艘沉没,剩下的十余艘关船严重破损。
除非没有中炮,只要中炮就破损严重,黑水长治亲自登上了一艘被开膛破肚的关船,内中已经干涸发黑的鲜血,飞溅的皮肉让黑水长治大吐特吐。
他不是没经过战阵,不过那里的死伤同这艘船上的伤亡实在无法相比,这就是一个开膛破肚的屠宰场,何况这还是将尸体扔入大海后的结果。
黑水长治命令舰队靠拢,收治伤患,抢救船只,他疲惫、恶心,加上因战败而导致的担心,晚饭都没吃,夜间也没有休息好。
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熊猫眼迎接后方主力船队安宅船队的到来,向井忠胜就在其中。
向井忠胜昨日下午就听到舰队前方不断的火炮轰鸣声,响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将黑时,响声停息了。
前方的对马藩、松前藩、毛利家等几家水军来报,作为前锋的几家水师大败,对马家的船奉行山本加多甚至重伤昏迷,船只损毁大部,无力再战。
向井忠胜将信将疑,南蛮战舰大炮的威力极大,不过,也不至于达到如此地步,关船的坚固橹板也能够抵挡一二,但是,如果是几家施行的是苦肉计,这也有点过了,连船奉行都快挂了,不至于啊。
夜间船只下帆,慢慢航行,天刚蒙蒙亮,向井忠胜就带领主力船队一百七十余艘的安宅船趋前观看昨日战果。
还没有接近前沿,就见海面上到处飘散着破碎的船板、旗帜。甚至是死尸,都是这几家的水军,靠近前锋后,这几家水军凄惨的情景让他目瞪口呆。
这绝不是苦肉计,看到呲牙咧嘴,破烂不堪的船只以及几家船奉行呆滞的痛苦的面容。向井忠胜也是心中恻隐,尼玛,明人舰队怎的如此凶残。
这可是比南蛮战舰火炮的威力都大了,超出了他一向的认知。向井忠胜当然不知道提亚哥炮的凶残,这是当之无愧的军国利器,开罐器。
就在此时,远远的西北传来隐约的炮声,向井忠胜得到探查小早船的回报,明人舰队又来了。
此刻向井忠胜没有了铲除异己的心思。毕竟都是和人,兔死狐悲,此时击败明人,挽回军心是最迫切的。
向井忠胜收去轻敌之心,近二百艘安宅船密集队形向炮声响起的方向冲去,同时,向井忠胜命令一个得力部下统率几十艘小早火船间杂在阵型的中后,伺机而动。
前行不到十里。一列长蛇阵型的明军战阵出现在眼前,向井忠胜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大规模的南蛮舰队。
高耸入云的桅杆和横帆阻挡了西向的视线。与东方海船直立的桅杆不同的船首斜帆桅杆邪恶的斜指向天,宽大的黑色船身给人以全副盔甲的印象,偏偏看似比安宅船还要笨重的船体在鼓满风的软帆带动下迎面快速驶来,一股威压也铺面而来。
在接近到三里外时,西夷战船以与其笨重船身不相称的灵敏向右偏转,以侧舷对着幕府水军。同时,接近到一里内的第一艘西夷战船在火炮轰鸣声中喷出大股烟雾和炙热的弹丸。
位于前方的两艘安宅船的中甲板登时破裂出两个大洞,突入船舱的弹丸带来了鲜血和死亡,于此同时,靠近到两里内的十余艘安宅船上的几十门大筒轰然作响将几十个火热的铁球发射向明人战舰。
不过。大部分的铁球落空,小半的铁球击中了对方舰队的船舷,甲板甚至是船帆,第一次给赵烈的舰队带去了损伤。
向井忠胜在单通望远镜中看到几个弹丸击中了第二艘南蛮战舰,在船体上留下了几个明显的印痕,还有一个弹丸将对方的一个上帆破碎,向井甚至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影随着上帆飘落海面。
紧接着对方的四艘前面的战船几乎同时齐射,大股的浓烟甚至短暂的封闭了海面,前方十余艘安宅船上的橹板接连破碎,橹板的碎片和人体的碎片起飞。
这个暴烈的场景惊呆了向井忠胜,不对,敌人有威力巨大的重炮。幕府也购买和仿制了一些南蛮人的十二磅和十八磅的加农炮,也做过测试。
十八磅的南蛮重炮远距离的多次轰击或者近距离的轰击可以轰开安宅船厚重的橹板,不过,绝对没有这般的轻而易举,而是反复轰击结果,这种重炮威力远远超过了他见识过的南蛮重炮。
糟了,这是向井忠胜水战生涯中遇到的最凶恶的敌人,向井发出信号,幕府水军本阵中安放了南蛮重炮和仿制重炮的二十余艘安宅船包括铁甲船向西侧靠拢。
此时,十余艘明人南蛮战舰经过了幕府水军大阵的右沿,不断的轰击将十余艘安宅船击伤,甚至有两艘受创最重的安宅船破碎开来,兵甲和人体飞溅开来,眼看是不成了,看的向井心疼的呲牙,同时南蛮战舰也多少受创。
接着比前面南蛮战舰大两号的战舰相续到来,一艘接着一艘的炮击,沉闷的响声预示着更大的火炮轰鸣了,直接有两艘安宅船的上层甲板完全碎裂,橹板四处漏风,向井忠胜在望远镜中看看上面悬挂的前田藩和萨摩藩的家纹,他只能是默默致哀了。
太让人吃惊了,敌人的火炮竟然威力至此,向井预感此战危险了。
好在此时,后面靠近战场的十余艘安宅船几十门大筒轰响,在敌舰身上造成了一些破损,其中一艘船的一个主帆破损,披散开来,船速下降,甚至偏转向右方,离开队形。
向井大声喝彩,总算是开战以来出了口恶气。不过,接着敌船队开始了又一次的轰鸣,又有几艘安宅船被开膛破肚。
此时,二十余艘幕府重炮安宅船靠近开来,六十余门十二磅和十八磅重炮轰响,其中十余门重炮击中目标。击打的明人战舰上飞扬起破碎的船板和灰尘,其中一颗弹丸击破船舷,冲入船舱,还有一颗弹丸镶在船舷上。
就这样,两方开始对飙重炮,相续击中对方几轮后,后方的小早火船队接近了战线,开始在两侧迂回。
下甲板的桨手们使出吃奶的力气快速划桨,小早船本身较轻。船上又是堆积的火油和松脂,当然是轻快,很快十几艘火船就接近到一里有余,不过,此时,让幕府水师沮丧的事情发生了。
明人舰队在一系列的鼓号声中调转船头,向西南乘风而去,走的毫无留恋。对于破损的瘫在海上的幕府及大名的安宅船等不屑一顾,就这样干脆的走了。让最近到达离明人舰队只有半里处的小早火船徒唤奈何。
毕竟划桨是短距离起速,如果在多半里的地界上追不上敌舰,水手的体力也耗尽了,至于幕府大海船上那一小丢丢风帆,还是别指望了。
向井忠胜眼巴巴的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当真是痛苦莫名。就像是提枪上马,就要,嗯,也就是就要,马跑了。那么男人怎么办呢。于是幕府水军就被挂在这了。
尼玛,向井恨极,有这般巨舰大炮,这干明人竟然是打了就跑,真是无赖之极,就特么不能有些武士的尊严,这让他围攻火烧的战略全部泡汤了。
赵烈当然不可能让小早船靠的太近,小早船早就交手数次,根本不是对手,甚至不能停滞盖伦战舰的行动,但是这么多的小早船一起靠近,显然是火船,于是他命令船只转向,利用船速避开火船,趁机也舔舔伤口。
各船船长水手长战前已经是再三告之此事,号令一出,当然是尽力避开这些讨厌的小船。
船队向西南开进,水手们趁机修补战损,不少的船帆破损,甚至有桅杆损坏,都需要维修,甚至还有伤患。
好在只是造成了不足十人的死亡,数十人的受伤,这对于船队来说都是较小伤亡了,毕竟对手的船只是赵烈的十倍有余。
赵烈的船队当然伤亡不大,向井忠胜的船队那就是凄凄惨惨凄凄了,当两个时辰后,战沉安宅船二十四艘,重创三十二艘,轻创二十余艘,战死一千余人,轻重伤一千余人的消息传来,向井忠胜明白,此次是败了,而且是大败。
昨日关船、小早战沉一百余艘,战死一千余人,两天加一起,那是大败亏输。
此外,全舰队只剩下一百左右的安宅船,二百余的关船,三百余的小早船,关键是小早关船都没有大的作用,安宅船也只是勉力支撑。
怎么办,向井同左右手商议半晌,也没决定下来,就在此时,船队的侧后方又传来隆隆炮声,向井忠胜登时明白,明军的舰队又来了。
于是向井命令重炮安宅船向西南靠拢,火船队也在其后转进。
等到向井忠胜带领着几十艘安宅船赶到时,见到的只是三十余艘关船,小早船的残骸,凄惨无比,赵烈的船队又一次转进了。
尼玛,能不能勇敢的对决一次,跟我来一次,手里握着巨舰重炮却打的刁滑无比,滑不留手,无赖啊。
向井忠胜痛苦的眼泪都快下来了,真是憋屈啊,从十几岁初阵以来,就没打过这般窝囊的仗,太特么憋屈了。
向井忠胜收拾心情命令舰队返航,不能继续下去了,明人舰队就是打算用这零打碎敲的无赖战法打下去,直到将自己拖少拖瘦,这般下去,恐怕水军战船没有多少可以回道下关了,尤其是船速较慢的安宅船和关船。
临近天黑时,赵烈的船队又一次返回,在半个时辰的交战中击沉七艘安宅船,十余艘关船,十余艘小早,就连土佐藩的船奉行也阵亡了。
“大人,天要黑了,是不是避战为上。”穆尼奥斯上前问道。
赵烈一时没有回答,他正冷笑着的看着布满海面的倭寇的战船和尸体,还有星散的还在冰水中挣扎的倭寇水兵。
“传令,天黑前,全队向北行进,另外,一个落水的倭寇也不要,让他们在海里飘着吧。”赵烈一边拿起远望镜欣赏远处幕府水师的惨状一边命令道。
穆尼奥斯的脸上抽搐了一下,身为葡萄牙人他不能理解东方这种你死我活的交战方式,他抬眼看看许多僵硬漂浮在海上的倭寇的浮尸,在胸口换了一个十字,回身传达命令去了。
天完全黑下来了,战斗暂时停止了,两方放慢船速,等待着天明的到来,一方磨刀霍霍,跃跃欲试,一方心惊胆战,恐惧的煎熬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血火归程
第二天天气不错,红灿灿的太阳早早的升起,驱散了夜晚的迷雾,带来了冬日里的温暖,向井忠胜却是感到朝阳似血,预示着今日回程的坎坷。『頂『点『小『说,
他思量一夜也没有好的反击手段,在近一里的距离上火箭火油派不上用场,只有大筒可以迎击,但是幕府水师的大筒威力太小,击打上去没有大的战果,火船前提靠近,明人一击则走,说白了就是不给你用火箭火船攻击的机会。
这一晚无法安枕,让向井忠胜面目苍白,眼神狠厉,只有尽快往回冲击了。
战败的痛苦和羞辱撕咬着向井的内心,因为他日本成了自唐以来,败于西方这个古老帝国的第一人,屈辱啊。
就是当年元朝舰队气势汹汹远征日本,也没讨到便宜,几乎全军覆没,还不是被日本击败,而他今日统帅全日本最强大的舰队却是惨败于此,实无颜面见人啊。
当然,飓风是造成元朝舰队覆灭的主因这个事,自动被他省略了,倭国人向来只记住他们需要记住的,其他的尽皆无视。
向井没有耽搁,幕府水军和总大名的水军马上撤离,向井忠胜体现了作为一个日本武士的血性和尊严,他亲自带领五艘铁甲船为主的二十余艘安宅船押后,其他的战船已经顾不上阵型,都是起帆顺风向东急进,谁也不想留在后面等死。
此时的一岐岛附近当真是万舸争流,几十里的海面上铺满战船,它们都是争先恐后的向东急进。什么武士的荣耀、将军的暴怒都是浮云。能逃回日本才是真的。
当赵烈率领舰队从北方切入时。看到的就是如此的局面,甚至在盖伦战舰攻击时,许多的关船、小早都是不予抵抗,只是埋头向东。破虏军水师势如破竹横扫挡在前面的一切敌船。
破虏军各船的大炮不断轰鸣,就像练习打靶般轰击敌船,轻松写意而没有风险。
一上午的时间,又是几十艘的战舰被先后击沉在海峡里,海水里到处都是破碎的木板杂物以及倭国水军的尸体。随着海浪飘荡,引来大股的鲨鱼享受这个难得的盛宴,一副末日的情景。
在后压阵的向井忠胜听到前方不断的火炮轰鸣,知道刁滑的明军又在前方偷袭,不过,他是毫无办法,安宅船速度就是加不上去,区区几节的航速真是要了人命了。
安宅船本来橹板沉重,船型较大,一般四十步长。三四层甲板,主帆相比船身较小。人力划桨持续时间太短,总之,它就不是一个适合远航的船只,就像迦太基时期的划桨远洋海船只适合地中海这个大澡盆一样,安宅船和关船只是适合濑户内海这样的小澡盆。
当密集队形的二十余艘安宅船赶到时,他们又是看到末日凄惨景象,向井忠胜已经是麻木了。
他跌坐上层甲板呆呆的看着一艘关船慢慢的沉入大海,船上的船员全部跳海向其他船只游去,还有一些受伤的船员哭喊着随船下沉,鲜血慢慢的飘散。
这一切就在向井眼前不足百米的地方发生。但是向井的座船已经不能再救人了,一上午救上来的水手已经塞满船只的舱室甲板,二十余艘安宅船只能不管不顾的向东驶去。
下午未时中,在他们的后方巨大的风帆开始显现,船队中的水军们全都沉寂下去,向井忠胜用望远镜看到一艘接一艘灰黑色的魔鬼船出现在镜头里,明人的舰队来了。
想想也该来了,这片海域日本所剩下最大的规模的舰队就是自己麾下这些了吧,此时,安宅船已经没有了火船队的护卫,他们早已逃散了。
向井忠胜此时没有逃跑的念头,船速相差太远,加上现在北风大作,后方的明军舰队鼓满风帆以两倍于向井舰队的速度追击,逃脱是不可能的,向井忠胜传令船只靠拢,水军全力备战,向井此时只是想着荣誉的战死,说什么不能折辱向井的苗字。
侯君集号乘风破浪冲向南边的幕府水师,高水城手扶着船舷目测了一下双方的距离,嗯,还得一炷香的功夫接战。
高水城转过头望向布满海面的倭寇各式各样的残骸,嗜血的快意涌上心头,此时他不禁想起父亲死无葬身之地,他们一家也因此陷入困境。
朝廷发下的几两银子的抚恤银子根本顶不住几个月,毕竟一家六七口人要吃饭啊,那时日子过的苦,一年只有两三个月能吃到正经粮食,其他就是麸皮就着野菜野草对付。
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入了军籍,又得到赵大人看中,成为心腹,这才渐渐改善了家境,不过,最小的妹妹还是在最艰难的日子饿病死了。
一想到这个,高水城就是火大。
眼前到处漂浮的死尸也许让别人惊惧,他却是只有无比的快意。
“高大人,马上就要接战,是不是进入下甲板。”水手长老马上前问道。
毕竟,下甲板安全多了,这个不用说了,破虏军水师也是规定炮战时,船长下到下甲板,用舷窗观察指挥,以防止船长阵亡,群龙无首,而甲板上交给水手长。
“不用了,老马,甲板交给你,本将不管,但是今日本将就在这里看着船上的大炮如何击溃建奴。日后我自会领罪。”高水城摇了摇头,他坚定的挺直了腰身。
老马没有再劝,作为威海水师的老人,他晓得高水城的出身,知道劝也没用。
顿饭的功夫对方的船队接近到两里,向井命令大筒开炮,几十门的十二磅炮和十八磅炮以及日本土造大筒开炮,激射出的弹丸飞向明军舰队,
当先的三艘较小的战舰彭越号等各自中弹几处。弹丸击中船板发出砰砰的响声。冯异号的一个主桅被破碎开来。网梯和桅杆横帆倾斜着,船速立时下降,航向也转了个九十度的角度,冯异号借此退出战斗。
在接近到一里内之前,幕府水军又一次齐射,彭越号、周亚夫号上的横帆破损,周亚夫号的船舷被一颗十八磅炮的弹丸击破,一个炮组伤亡。
接着。两艘战船的炮击开始了,两舰侧舷共二十门的大炮开火,近十门的提亚哥炮多半命中,除了一艘铁甲安宅船被击打出大大的凹痕外,另两艘安宅船中甲板立时破碎,各有三颗弹丸肆虐而过,开辟出三条血路,后救上来挤作一团的水军是才脱牢笼又进虎**,中甲板立时成为血火地狱。
接着安宅船和后续的盖伦船开始用重炮对轰,一时炮声声震海峡。浓烟此起彼伏。
钱二点燃火绳,面前的四十八磅的提亚哥炮颤抖着喷射出弹丸和浓烟。跑车退后卸力,钱二没有在三百多米的敌船上看到提亚哥炮所造成的巨大的损伤。
没中,就在他打算收回目光时,一个巨大的破洞出现在对方的上甲板,别的炮组命中了,上甲板上堆满的人群被奇形怪状的抛飞到空中,一门大筒被击打出甲板,主桅歪斜,葵花家纹飘飞。
此时,钱二听到砰砰的击打船舱的声音传出,好在五百吨战舰就是为了将来同尼德兰人,弗朗机人舰队决战用的,船板厚重,十八磅的弹丸除了在外面留下深深印痕,在舱内震出股股烟尘,没有大的损害。
甲板里的二十个左侧炮组都是按部就班的装填火炮,接着又一次的轰鸣响起。
张环和另两名水手爬上网梯整理被倭寇大炮击碎的上帆,张环边爬边咒骂倭寇,偏偏将上帆击碎,上帆离甲板最远,修缮最是麻烦,到达顶端后,张环发现上帆加装的上桅杆破裂了,需要重新更换。
张环命令另外两个水手下去抬来一个上桅杆部件更换,自己等在网梯上拆卸上桅杆,将上桅杆卸下,上桅杆在小心声中跌落甲板,张环闲暇间看看四周。
只见卫青号继续行走在队列中间,下层火炮甲板继续喷出浓烟,船只因为火炮的轰击不断的抖动,东侧的几艘安宅船船舷登时破碎开来。
张环很是看了看风景,张环觉得自己很是适应现在的生活,刺激激烈,有时心惊肉跳,尤其是战时修补破损时,有时又看到痛击敌人时十分解气、过瘾。
此时,两个水手一先一后夹着不算太长太重的上桅爬着网梯,张环在上面看看,还有个几米就会送上来,突然,一个水手被一个弹丸瞬间击飞,喷洒的血肉四溅,甚至飞溅在张环腿上。
上桅跌落下去,附带的威力将上桅另一端的水手带离网梯,这个水手掉落几米后,伸手抓住了身边的网梯,身体才停止下落,惊魂未定的他这才发现满脸黏糊糊的,用手一抹一看原来都是上面被击飞的水手的鲜血,这让他差点在二十米的高空吐出来。
张环注视着被击碎落海的水手尸体慢慢的落在船后,这不是他见过的唯一的死亡,只是此番是最惨烈的一次。
嗖的一声,一个灼热的弹丸从高水城的身前不到两步飞过,吹的他的脸上**辣的疼,高水城眼都没眨一下,他纹丝没动。
“告诉火炮甲板,击发齐整一些,已经有些散了。”他转头吩咐一个护卫。
护卫急忙步下甲板,通禀去了。
卫青号也是多次被击中,赵烈的护卫们在赵达、余大宝的统领下紧张的披甲持盾护卫在赵烈的身边。
赵烈此时是全身披甲主要是防止木板碎片的杀伤,至于重炮弹丸的闯入则是听天由命了,如果弹丸直接撞击,周边护卫的铁盾、盔甲都是浮云,丝毫不会起到作用。
赵烈当然不是天生神经粗大,第一次海战时也是浑身绑紧了,不过时间长了,也是想明白了,当真是点背中炮那也是没法子,担惊受怕也没用,此番数次出入战船,赵烈就是听天由命。
再说,倭寇还没有二十四磅炮以上的重炮,经过加固的卫青号船首舱室应当无事。
近一个时辰的交火后,盖伦舰队面对安宅船一侧的火炮滚烫,只能停下散热多半个时辰,盖伦舰队开始转向调转船头,打算以另一面船舷舰炮迎敌。
此时海面上只有十艘左右完整的安宅船,其他的十余艘安宅船要么开始下沉,要么破损瘫痪海上。
五艘铁甲安宅船多处破损,甚至还有一个弹丸镶在铁甲橹板上,但是没有大事,只是上甲板的重炮半数被毁,当时东方的战船都是上甲板安放火炮,没有遮盖,遇到盖伦战舰往往被杀伤严重。
向井忠胜满脸阴翳的看着明军舰队掉头整队,他知道绝对挺不过下次的攻击,铁甲橹板遇上了敌人重炮也是多处被穿透,只是没有象其他安宅船被拆房罢了,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海面上照例铺满尸体和还在游动的水军水手,这种低温下数百息后他们就会因失温死去,但是此番真的是没人顾上他们了,只能自生自灭了。
向井久经战阵,不惧死亡,但是他是不想这么憋屈的死去,但是看来也是毫无办法了。
向井忠胜整理了身上的黑色具足,下令全船水军决死战,打算全体进驻比良坡了。
幕府水军眼看着明军的黑色舰队远远的调帆挑头整队,都是心中充满恐惧,海面上尸身就是接下来的结局,不过,幕府麾下二十余年建立的骄傲让他们没有投降,只是默默等待他们的结局。
顿饭功夫,黑色的船影掉头回来,乘风全速而来,带着胜利者的无畏和骄傲铺面而来。
就在此时,狂风大作,大雨扑簌而下,真是雪上加霜,没有遮盖的幕府水军火炮都是没法使用。
明军前锋战舰发炮了,几艘战舰的舰炮瞬间将两艘安宅船拆毁,幕府水军的反击寥寥,大多的火炮哑火。
接下来,两艘铁甲安宅船被击破,四十八磅提亚哥炮威力不是薄薄的铁板可以阻止的,几艘提前的唐级战舰的十余门提亚哥炮发威了。
船队接着前行,向井的坐舰被两颗弹丸击中,其中一个弹丸破碎而入,在中甲板造成巨大的伤亡。
其后一颗炮弹在上甲板掠过,击中舱室边缘,碎裂的木片四散,向井忠胜的左臂和右腿一麻,上面各插了一段木片。
就在向井闭目等死时,大雨变成了雨雾,百步之内不见踪迹,两面的对战停止了,盖伦船队即刻下帆降速,如果是两艘巨舰相撞不是开玩笑的。
幕府水军剩余的几艘安宅船则是相反,乘着狂风不管不顾的向东疾行,什么相撞、触礁都是浮云,逃出升天才是真的。
向井忠胜颤抖的跪地感谢八幡真神,他声嘶力竭的发誓如能生还必报此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炮轰下关
土井利胜率领步骑军在下关也没有闲着,在长州藩早已整理好的大片空地先后进行了两次编队的整训,杂七杂八的各家足轻旗本们统一了号令,初具模样,只等舰队胜利归来就会登船出海讨伐济州。
舰队出发五天之后,狂风暴雨中第一批的船只返回了,土井惊闻噩耗,急忙从大帐中冲出。
只见出发时气势冲天威风凛凛的船队如今是破败而回,过半的船只破损,可谓是盔歪甲斜。
关键是回来的大多是小早船,只有不到五艘安宅船和不足二十艘的关船,其他是近百艘的小早船。
土井利胜接到会战失败的惊疑和不信消失了,肯定是大败了,就是回来的水手和船只到底多少的问题了。
土井利胜身侧站立的是惊愕的御三家总大将和长州藩的笔头家老福原有俊和总大将清水景治。
御三家当真是震惊且痛心,损失巨大啊,长州藩家臣则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明军水师战力强横,幕府水军大败,不知自家的水师如何,喜得是步骑军这番是保住了,根基未失。
接下来的一天里,先后有近百艘的关船和两百出头的小早船返回,安宅船只回来不到二十艘,其中加贺藩和土佐藩,伊达家的船奉行阵亡,对马藩和松前藩的船奉行重伤,还有萨摩等四家的船奉行没有返回,最关键的是幕府御船奉行向井忠胜带领的幕府安宅船队断后未归。
如果向井忠胜阵亡,在场的各家都没好果子吃,毕竟这是德川幕府的重臣战死,而许多的其他家大名军将却安然返回了,这就是幕府发飙的理由。
为此,土井利胜派出了二十艘关船和五十艘小早出海寻找向井忠胜,营地里弥漫不安的情绪,战败、主将失踪、战后追责等等都是不安的来源。
第二日辰时末,萨摩藩船奉行岛津久通带领两艘安宅船、六艘关船返回,未时末。向井忠胜的座船终于在四艘关船、十余艘小早的护卫下返回了。
当众人闻讯来到码头时,只见三艘破烂的铁甲安宅船和两艘被拆了两面橹板的安宅船停在栈桥,从船上下来的很多伤患水手,包括了向井忠胜。向井忠胜是被部下抬下船的,他的腿部受创严重,已是昏迷。
如今的情势明显,不是水军怯战而是力战不敌,回来的众多破损战舰表明了战况的激烈。只能说明人水师战力强横。
土井利胜此时也是长舒一口气,只要不是畏敌怯战,就算没有一败涂地,幕府颜面尚存。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明人根本没打算给他留什么脸面。
第三天午时末,外海游弋的小早禀报明人水师来犯,据此只有三十里了,登时下关港湾里的战船乱作一团,谁也没有想到明人战船竟然悍然来犯。
由于藩内财政的匮乏,下关根本没有建造护卫的炮台。只能靠战船拱卫,水军主将重伤昏迷,土井利胜当即命令萨摩藩船奉行岛津久通为首防御明人舰队的入侵。
岛津久通对于防御下关还是有信心的,作为海港防御来说,最好是有炮台,再就是有船队协助,相辅相成。
当下,炮台是不用想了,但是有船队,在外洋广阔的空间里明人舰队可以利用船速和巨炮游击。一击则走,来回往复。
但是明人想攻进下关港则只能是强攻了,此时,小早火船队就可以派上大的用场。在六七里纵深的港湾里,小早火船队管教来敌来多少就同归于尽多少。他当然是信心满满。
岛津久通调集了全部的七十余艘火船队,分成七队,四队在湾口广布,三队隐藏在海湾内大队的船只中,隐蔽待敌。近三十艘的关船出击到港湾外抵抗。旋即败走引明人舰队进入港湾,纵火焚船。
关船刚刚来到外海,黑色的明人盖伦战舰气势汹汹而来。
赵烈的船队向西躲避风雨之后,又用一天的呃时间整理善后,破碎的船帆,更换破损的桅杆甲板舷板,第二日一早为战死的五十余名水手举行了葬礼,这是赵烈的水师最大的一次性伤亡,不过相对于此战的战果和敌人的伤亡那就是不算什么了。
赵烈召集一众船长会商,最后决定,让破损较为严重的彭越号、周亚夫号、李广号、陈汤号、单雄信号、程知节号返回济州岛修缮,其他的三十一艘战舰整队前往下关,来而不往非礼也,赵烈决定保持礼仪之邦的传统,礼尚往来。
“轰,轰。”李靖号右舷的三十六磅加农炮和三十六磅提亚哥炮一次齐射就将一艘关船开膛破肚,船只慢慢的沉入海湾,还在游动的水手在这个寒冷的海水里不到二十分钟就会失去体温而亡。
这已经是一路上击杀的第十四艘幕府战船了,但凡遇到赵烈舰队的船只都被补枪,所遇到的抵抗微弱,这些船都是重伤后蹒跚的移动,已经没有什么反击的能力了。
来到下关外海时,几十艘的关船迎战上来,经过近一个时辰的炮战后,关船队留下十余艘关船的残骸败退向下关。
临近湾口,按照计划,较小吨位的汉级战舰排成一个纵列,侧舷面对下关,隋唐级战舰则是在其后排成一个纵列。
汉级战舰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为后面的隋唐级战舰护航,隋唐级战舰用它的三十六磅和四十八磅加农炮轰击下关。
看到明人舰队没有进入海湾时,岛津久通就感到不妙,但是只是认为火攻的计谋失败了,明人太警觉了。不过对于防御海湾还是信心十足。
但是,当明人封住湾口,二百门巨炮轰击下关时,他登时感到魂飞魄散,下关码头附近的营地里可是有着近四万水步军啊,这得造成多大的伤亡啊。
二百门加农炮的轰鸣声在海湾里回荡,硕大的弹丸呼啸着冲向下关码头,只见旗帜飘扬的营地登时成为人间地狱。
人体、马匹、营帐腾起半空,灰尘升起一树之高,惊叫嚎叫以及马匹的哀鸣响成一片。谁也没有料到隔着十里,敌人的大炮能够轰击到这里,立时死伤惨重,军兵们四处乱跑。希望可以离开这个地狱,谁也不希望只是挨打还不上手不是。
土井利胜等人被护卫死死压在身下,听凭四周的弹丸横飞,听天由命了。
第一波炮击后,近百息过后。第二波炮击开始了,第一波的灰尘没有散尽,大股烟尘再一次腾起,哭喊声响彻各个营地,武士的威严不见了,只有第一次见到火器威力的惊恐和无助。
岛津久通双目尽赤,不能听任下去了,如果后面土井利胜、御三家等大佬有个好歹,他只有剖腹自尽了。
在他的强令下,港湾内的关船、安宅船、小早众船启动。桨手使出全力,及其水花四溅,象是龙舟竞赛般的向湾口冲去。在三里的距离上,汉级战舰的近百门巨炮开火,转瞬就有二十余艘幕府战船中招,支离破碎,其他的船只还是蜂拥向前。
当距离两里时,双方几乎同时发炮,两股浓烟的线阵显现,几乎每一艘汉级战舰都被击中。木板碎片和灰尘四起,同时幕府水军又有二十余艘战舰中招。
到达一里时,汉级战舰的十八磅,二十四磅提亚哥炮加入炮击的行列。一时有十余艘幕府战船破碎瘫痪,幕府水军的轰击也造成了汉级战舰霍去病号和耿弇号的侧舷受损,霍去病号的前主桅破碎。
汉级战舰几乎每艘船上都有水手伤亡,毕竟这次硬碰硬的对轰,和前次的一击则走不同。
卫青号的舱室也挨了弹丸的重击,但是没有大的问题。赵烈用望远镜观看着下关码头幕府军的惨状,心中大爽。
“大人,敌人进到不足一里。”赵达喊道,没办法,四周火炮的轰鸣和杂音让赵达只有吼叫。
赵烈意犹未尽的放下望远镜,“返航。”
看到日后所谓马关条约的签署地如今的惨状,他深为满意,怎的一个爽字了得。
在鼓号旗帜的调派下,盖伦舰队向外海撤离,最近的幕府船只进到百余步外,甚至发射了火箭,造成了一些船帆的火势,不过,他们桨手的力量耗尽了。
明人的盖伦舰队升起全帆,航速不是关船和小早可以匹敌的,再说,进入外海,敌人再次一击则走,一个不好送掉好不容易跑出来的性命,幕府水军不约而同的在湾口外停止划桨,目送明人盖伦舰队扬帆起航,耀武扬威得胜而去。
土井利胜的侍从将土井扶起来,土井利胜看看一个倒卧在十余步外的年轻武士,这是老部下浅井的三子,跟随自己当然是为了将来的前程,不过现在么头部被弹丸擦了一下,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死去了,这里这样的侍从还有两个。
“土井大人,”一声变调的呼喊让土井利胜转过身来,只见水户家的家臣坂田来到近前,月带头披散着,身上都是灰尘,“水户总大将渡边重纲大人左臂骨折,昏迷不醒啊。望大人派医师诊治。”
靠,土井利胜心中大恨,怕什么来什么,御三家水户藩总大将重伤昏迷,还有比这还坏的消息吗。
刚刚打发人救助渡边,报信的人接连不断的到来,加贺藩的山本总大将,萨摩藩的副将久章等十余位军将受伤。
两个时辰后,土井利胜得到的是步骑军阵亡四百三十六人,负伤一千三百三十余人,战马死亡六十余匹马,伤一百余匹。水军战沉安宅船一百三十二艘,关船二百二十七艘,小早船二百余艘,水军阵亡五千余人,损失惨重。
土井利胜立于码头旁,望着铺满海湾的杂物和尸体久久不语,他知道他是最后一次带军出征了,日后没有机会洗刷耻辱了。
土井利胜当晚就发出了请罪书,自请征夷大将军处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深藏功与名
第一百五十章 将军之怒
一天后,盖伦舰队返回济州岛,经过几天激烈的战斗,水师官兵大部十分疲劳,赵烈也想早日回到济州,还有众多的事物等他处理,真个是片刻不得闲啊。
济州岛东二十余里处,赵烈遇到了穆尼蒂斯号和亚历山德拉公主号两艘满帆急进的帆船,赵烈诧异的登上了亚历山德拉公主号,见到的是亚历山德拉身着半身甲的英姿,她显然是偷偷前来参战的。
看到赵烈,亚历山德拉含泪扑上来,紧紧的拥住赵烈,赵烈紧紧的回抱着她,有一个人真心惦念真是好啊。
“怎么到这里来了。”赵烈温言道。
“快一个礼拜了没有消息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前来看看。”亚历山德拉美目含泪,靠在赵烈身边低声耳语道。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老天一向保佑好人。”赵烈笑着安慰她道。
亚历山德拉白了他一眼,暗示信你才怪呢,“你一向喜欢弄险。”
赵烈只能憨笑以对,亚历山德拉现在是足够了解他了,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从澳门开始到打劫宝船队以及铁山大战,哪一步都是行险,亚历山德拉已经是将他看透了。
“我一看你这种表情就晓得你是敷衍我。”亚历山德拉的这句话让皮厚的赵烈也是无言以对啊,亚历山德拉相对大明女子颇为敢言。
赵烈好一阵才安抚住了亚历山德拉,他理解她的心思,在一旁等待心上人安危的消息真是太过煎熬了。
舰队返回济州港,码头上只有万基、黄汉、白士第等数十人迎候,偌大的码头显得空旷寂静。
赵烈苦笑的看看栈桥上的小猫三两只,破虏军此番也算是国战了吧,大败幕府水师,但还是不能宣扬,只能深藏功与名啊。
“恭贺大人得胜归来。”几人异口同声的恭贺道,飞剪船已先一步将战报通晓济州。
“不过是打杀数千倭寇。船只还是太少了,大部逃离,可惜了。”赵烈笑着回礼道。
此番如果盖伦船的数量翻一倍,恐怕不会有多少倭寇的战船能跑回下关。确实可惜。
“大人,此番击毁倭寇战船不知凡几,让数千倭寇死无葬身之地,可说是为当年我登莱水师前辈报了血仇,足以彪炳史册。”万基拱手道。
数天时光让数千倭寇毙命。自己损失轻微,将当年援朝明军不晓得甩掉几条街了。
可惜就是我等步队一个倭寇都没看到。”黄汉不甘的砸吧一下嘴道。
“我说黄汉,你还真打算在济州接敌啊。”万基笑眯眯道。
“我就是说说,说说,呵呵。”黄汉一晃脑袋,干笑道。
真到了那一步,说明破虏军水师定是战败了,守岛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众人谈笑着会同一起走向官署。
此番大战的胜利,让驻守济州各地的破虏军心情方松下来,毕竟经过铁山大战。折损严重的破虏军虽说整补完毕,毕竟还是有许多新兵未经战阵,战力是下降了。
倭国舰队被破虏军水师大败后,黄汉下令破虏军步队除了值勤的军兵外,其他军兵放假三天,让紧张操练数月的破虏军军兵也松快松快,同时也是为此番大胜庆贺。
“传给我,传给我。”于富贵焦急的大喊着。
身为边锋的他利用强壮的身体将抱着他的防守队员撞个趔趄,于是他是没人防守了。
邹怀恩和他是多年的配合了,闻声就将手中的皮球穿了过去。于富贵稳稳的接住皮球,向对方的禁区狂奔。
一路上他撞到了两个第四百总队的防守队员,直达对方的禁区,六分到手。一阵欢呼传来。
三百队胜了,沙漏空了,此前两队战成平手,此番于富贵的达阵得分绝杀了四百总队。
于富贵手拿皮球大吼着转过身来,一票三百总队战兵冲向他们的百总。
本队四次达阵,身为边锋的于富贵就占了三次。最后绝杀对手,可谓首功,要知道,此番千总队内部的获胜者可以同李禄千总队的获胜者争夺头名。
况且每名上场军兵还有一两银子的奖赏,此外连着三天百总队每顿都有荤腥,怎个不欢喜。
他们此时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一起将于富贵压在身下。
待得于富贵挣扎出来,只见于富贵衣衫散乱,发髻不见了,一头乱发披散开来,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哪有方才一球定乾坤的英雄模样。
韩建和其他观战的其他百队的军兵们轰然大笑,善意的笑声响彻校场。
“怀恩,给俺理理。”于富贵涨红着脸喊道。
邹怀恩笑着上前为他清理身上的灰土杂物,于富贵的护卫上前为他打理好发髻,同时为他出去棉甲护具。
待得将全甲披上,佩刀挂上,一个高大英武的军将又出现在大家眼前。
“于富贵,此番胜了,待得同李千总的麾下对阵的时候,一定要将他们击败。”韩建带着人走到近前,咬牙看着于富贵道。
看来上番战败后,被李禄好生笑话了两个月,韩建怨念深重。
“千总大人放心,上番不是我们百总队出战,此番你就瞧好吧。”于富贵大言不惭道。
韩建用手一指于富贵,笑骂道,“你小子就是太狂了些。”
于富贵嬉皮笑脸的拱了拱手。
晚上,于富贵的百总队好好吃了一回大餐,猪肉炖番薯,白面饼子管够,让吃腻了海鱼的军兵好好打了牙祭。
在济州,盖伦战舰分批整修,经过几天高强度的作战,桅杆、帆索、甲板,舷板等很多地方出现了问题,同时,紧张的作战数天的船员们也借此松弛一下。
运输船队在运送来万余辽民后,又一次的离开返回石岛,时间紧迫,为了抢在北华航道冰封前完成石岛辽民的运送任务,赵烈命令将八艘唐级、五艘隋级战舰的火炮下舰,重新变身为运输舰,这样一次就可以多运送六千余人,不是小数目了。
至于剩余的十艘唐级战舰当然是南下继续海盗大业,自家的财赋问题能否解决全在此处。介于前年西班牙人惨重的损失,定会加强护卫舰队的实力,十艘五百吨级的新锐战舰,上面配备的三十六磅和四十八磅的提亚哥炮肯定够西班牙人喝一壶的。
对于此次惨败的倭寇,赵烈没有轻视,如果认为倭人就这般放弃了,那么下场就会同北洋舰队一样,倭人自战国以来,形成了庞大的武士阶层,因此造就了尚武,坚韧,嗜血,抢掠的特性。
德川幕府一统以来更是狂妄之极,一向是想同大明平起平坐,今日虽是惨败,不过毕竟是海战,步骑军未及对阵,心中不服,展开报复是肯定的,那么,如果自身是德川家会怎么做?
既然战船火炮不利,那么自造盖伦船或是购买盖伦船,甚至同弗朗机人和尼德兰人远东舰队勾结起来都是可能的,尤其是后来的尼德兰人正是国力鼎盛拼命向外掠夺之时,怎么可能放弃独霸日本这个东亚仅次于大明的庞大市场的机会,狼狈为奸是必须的。
而尼德兰人的战舰当真是不要太多,海上马车夫不是浪得虚名的,当然大部分是商战两用的海船。日本幕府和尼德兰人两者相结合的破坏力定是极强。
“尤利亚诺先生,船厂的一切是否满意。”赵烈看着忙碌的船厂,此时整个船厂正在修缮大大小小的战船,卸载火炮。
“大人,这里新建的船厂比原来的场地宽阔,后面的住宅也是较为宽敞,很好。”尤利亚诺竖了竖大拇指。
赵烈笑着点点头,石岛建立仓促,地域狭小,当然不能同济州相比较。为了给工匠们一个好的休息环境,百余间**的屋舍在去年夏天就在难民建造下完工了。
“尤利亚诺先生,船厂什么时候可以建造新的船只。”赵烈到此最关心的是这个。
“大人,船厂从现下起就可以建造船只。”尤利亚诺摸摸浓密的胡须说道。
“很好,我命船厂在六个月内建造十艘唐级战舰,此外还建造一艘百余吨的快速战船以及一艘八百吨的战舰。”赵烈希望改变济州探查战中飞剪船探查有余火力不足的问题,不能每次前哨战都出动几百吨的大舰吧。
再者将来控制大明日本商路也需要这样的船只巡查,至于八百吨的巨舰则是为尼德兰人,弗朗机人准备的礼物,希望到时他们能够喜欢。
“这没有问题,但是小的帆船和大的帆船只能是慢慢建造。”尤利亚诺对于八百吨巨舰也是没底,这般巨舰他也是头一遭建造,这里头的龙骨、舵机都是巨无霸的存在,建造难度成倍增加。
“嗯,可以,必要时,你可以让泰山号和华山号入港好好探查一番。”赵烈说道,心中也是两难,这两艘舰可是商船队的主力,肚大能容,行驶平稳,难民中的妇幼羸弱都是他们负责运送的。
尤利亚诺笑着点头,有这般模板立在那里很多事宜都可登船一观,可以让匠户们少走很多弯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将军之怒
下关惨败的消息震动日本,京都、大阪、江户等大城更是几乎人尽皆知,一时对幕府的不满之声四起,毕竟此番折损极为惨重,也只有数年的侵朝可比。
德川家光得到全部的信息已经是战斗结束后的第五天,土井利胜发来的战报请罪书已经将损失报于将军大人。
此番一岐岛合战,各大名和幕府水师共计损失安宅船一百余艘,关船二百余艘,小早折损的太多,到现在还没有合计详实,容后再报,此外,各大名的船奉行都有折损,幕府水师总大将向井忠胜昏迷不醒,土井利胜自请责罚云云。
看完战报和请罪书后,暴怒的家光将寝殿的物品打砸一空,又棍棒击打了几个小姓,这才稍稍息怒。
当他走出寝殿时,稻叶正胜早已等在殿外,阿福很聪明的没有亲自前往劝说,此时一些废话只能是让脾气暴躁的家光更加的不耐,于是她派人通知了正在当值的长子稻叶正胜。
稻叶正胜立时放下政务,匆忙刚到本丸,在殿外等待家光,他深知家光不把怒气发泄完毕,说什么都是白费,好在家光脾气来得快消得也快。
德川家光愤愤的快步走出殿门,看到稻叶正胜,他没有多言,只是走向天守阁,稻叶正胜心中大定,年轻的将军还没有丧失理智,他默默无言的跟在家光侧后,一众小姓护卫两侧。
一路德川家光没有言语,对于遇到的家臣等人的跪拜一律无视,快步疾行直驱天守阁。一众家臣当然晓得将军如今心情打坏。都是尽量退避。
一行人来到评定室。家光来回踱步,借此舒缓心情,月带头的发髻来回颤动着,昭示他激荡的心情,
“本君自小不在父母身边,不得宠爱,如不是祖父大人的定夺,也必不能成为家主。本以为继任将军,安靖四方,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完成祖父重托,不料,第一次合战就是大败。”德川家光痛苦的闭上眼睛,面目的肌肉不断抽动,内心痛苦不堪。
“殿下,此番合战不过是海战失利,并非是决战溃败。此乃大不同。”稻叶正胜鞠躬答道。“此外,具体战况不能只听战报。还得当面讯问领兵的大将及军兵,才能知晓战败的真正原由。”
“土井利胜的战报上讲明人南蛮战船船快炮利一击则走,在海上游击我水军,不与我军决战,待击溃我军后,再衔尾追击,至此我军大败。”德川家光用手使劲敲了敲战报,仿佛那就是土井利胜的脸面,因为气愤,他口吃的毛病又犯了。
“今日是属下当值,看过战报后,属下思量战报恐大部为真,我军海船远航不利,我国海运多用大明海船,可知因由,南蛮战船可远航万里,此相差不可道里计,此外,近年我德川家旗本也多用仿制南蛮大炮,可见敌军船炮皆优于我军怕是不虚。”
稻叶正胜字酌句斟,既要点出问题,又不能刺激家光,真不是容易的活计,不愧是家光的第一心腹。
“此是器具不利,非战之罪,我家可重新订制巨舰大炮,勤加操练,反击明人,让其知晓我征夷大将军的威严。”稻叶正胜言罢大礼参拜。
有人疏解,德川家光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殿下,如今当务之急是安抚损失惨重的一众大名,毕竟他们的损失是最大的,水军还是以外样大名为主,无论如何他们是在天皇和大将军的旗号下为国战损的,必须给予奖赏,安抚众人之心,此外就是求得大御所殿下的谅解,毕竟嘛。。”稻叶正胜没有多言。
不过,德川家光当然明了,向来不喜他的秀忠殿下对于此番惨败定然是恼怒非常,家光必须上门请罪,这表明的是一种尊重的态度。
同时也是为了安稳局势,毕竟朝中内外大御所殿下的心腹大多掌有实权,实际上当今幕府大御所掌控了大半的权力,向大御所请罪实际上是安稳内部的举措,必不可缺,至于反击复仇则是日后的事了。
“丹后守,今日幸亏有你母子在此宽慰本君。”德川家光慨叹道。
“不敢,此是我等母子分内之事,忠君之事而已,不足道哉。”稻叶正胜急忙躬身答道。
德川家光满意颔首,世人皆以为他是碍于阿福的脸面,启用私人,将年青资历浅薄的稻叶正胜放到老中的位置,却不知,稻叶正胜恭谨谦逊善于内政,正是老中的绝佳人选,否则其弟正吉却是没有被重用如何解释。
反倒是稻叶正胜被阿菊长子的身份拖累多矣。
“失败很平常,家康太政大臣当年甚至在合战中仅以身免,日后重整齐鼓安靖天下,”身量平常的德川秀忠即使端坐地上也是威仪逼人。“当下作为征夷大将军的你打算如何处置。”
“太政大臣殿下,此次合战失利后,我水军损失惨重,短期内不能出战。”家光跪坐于地,因为紧张说话还是有点磕绊,“我意立时向京都天皇上陈请罪书,同时安抚各藩,至于复仇明人则关乎水军重建。”
“很好,我常常担心你过于急躁的性情有碍你处理大事,看来几年的历练,你是大有进境。”秀忠轻摇折扇,“那么,你打算如何重建水军。”
“水军耗费巨大,此事只能是汇集家老,老中合议,目下尚无定策。”家光恭敬答道。
“如此,到今日我方相信你可以制怒,不以怒兴兵。”秀忠终于满意颔首,“此外,此战战败也并不都是坏事,此时应加派人手巡视各地,探查大名动静,此时应该有人幸灾乐祸了吧。”秀忠轻泯香茗,家光上前亲手续茶。
“你祖父曾经对我讲,天下尚未太平,今日,我再讲一句,天下永不会太平,我德川家同各地大名永远不会停止争斗,你即使对外征伐时也不能忘了内里的敌人,他们才是最致命的敌人,外敌往往只是勒索钱粮,他们却是钱命两收。”秀忠第一次完整的对家光说出自己的政见。
以往对家光不甚满意的秀忠此番是第一次语重心长的与秀忠共商国事。
德川家光颤抖着伏地拜谢,他知道这是秀忠认可了他的所为。
第二日辰时中,德川的寝殿中,德川居中正坐,侧下陪坐的则是一个头发花白稀疏的老人。
这个老者脸上左脸上有一个近寸的刀疤,随着主人脸面的动作它反转抽动,颇为狰狞。
“但马守大人,此番我军大败,军心受挫,水师折损泰半,师范何以教我。”德川家光此时虽是提到了此番大败,却没了昨日的气急败坏,反倒是颇为的和煦。
昨晚太阁大人的认可还是让德川家光精神大振,恢复了往日的气度。
“将军殿下,此番我军战败,虽说折损惨重,乃是战舰不敌,器具有缺,将军麾下旗本和各地大名还是尽力了。”但马守柳生宗矩恭敬的施礼,然后不疾不徐道。
虽说年近六旬,但是腰板笔直,精神矍铄,作为德川家光的兵法师范也是德川家光极为信任的家臣,他实际上可算是德川家光的军师。
德川家光很多的事宜都会问询于他,地位不显眼,但是极为亲贵。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重整水师,毕竟若想收复虾夷地,没有水师臂助绝无可能。”
“难道只能看着明人开拓虾夷地,时日长久恐尽入其手。”德川家光皱了皱眉,咬牙道。
“虾夷地广阔之极,遍布森林草地,加上阿努伊人的掣肘,明人想开拓出来不会太快,”柳生宗矩微微一笑轻摇折扇,“就是开拓出来,待我水师大成击败其水师,收回虾夷地不过举手之劳,到那时明人的开拓可是会为将军节省大笔钱粮。”
“但马守所言大慰我心,”德川家光展颜一笑,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额头,“不亏是大日本首屈一指的兵法家。”
“将军过誉了,”柳生宗矩正容一躬身,“将军心里其实早已有了腹案,不过不忿明人暂时占据虾夷地而已,臣下不过是明言罢了。”
德川家光哈哈一笑,心中十分受用,柳生宗矩从不以师范的身份压人,而是善于委婉劝解言明,这也是德川家光向来倚重他因由。
“如此说来,水师战船最为紧要了。只是安宅船也是不堪一战,难道建造南蛮战船,只是离我建造那艘南蛮战舰多年了,当年的匠人已是星散,再者,当时主持建造的是西班牙匠师,唉,如今无人可用啊。”德川家光无奈的摇摇头。
“这倒是不难,毕竟西班牙人和尼德兰人都能建造南蛮巨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只是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大肆在我国传教,如今教众数十万,极为可虑。”此番柳生宗矩头一遭紧了紧眉头。
“但马守说的是,”德川家光不屑一笑,“这些南蛮人传播所谓上帝教,假仁假义,而我国一些愚民受其蒙蔽入教,甚至如伊达独眼龙这样的大名也信奉起来,甚为可笑。此番造船一事不可让他们操持。”
“可以让其竞价嘛,如此两家相争,我方才可渔翁得利嘛。”柳生宗矩嘿然一笑道。
德川家光抚掌大笑,“但马守所言深得我心啊。”
两人商议了良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澳门困境
崇祯元年三月初三,十艘唐级战舰以及穆尼蒂斯号、亚历山德拉公主号,十艘飞剪船整队从济州岛济州港出发南下,踏上了南掠的行程。
而做为诺言的一部分,赵烈将陪同亚历山德拉南下前往澳门,拐带了人家姑娘两年不亲自上门谢罪可是不好交代啊。
此外,今年三月虽说离四年之约还有一年多的光景,但是赵烈认为建立稳健联盟的机会已经来临了。
提早达成盟约,也能让澳门葡萄牙人看到自家的实力,有利于结盟的稳固。
此时正值春季,海面上的风向不定,时而吹来侧向的顶风的西北风,时而是侧向的南风,让舰队不断的调整帆索借取风力,只是以四到五节的船速向东南前行,快速的飞剪船降下航速将就着盖伦船一并南行。
几年来,此番的出航对于赵烈来说是最为轻松的,出征吕宋岛北航道将会由李虎、穆尼奥斯带队,随着局面的铺开他不可能事必躬亲,况且对于唐级战舰的威力他是深具信心。
他则在澳门之行后将折返济州,辗转前往北华岛,今年是北华大开发的一年,诸事繁巨并且不会平静,这是他最不放心的地方了。
既然是一趟平静旅程,赵烈同亚历山德拉享受起难得的海上假日,这是赵烈回明之后最是惬意的日子了,亚历山德拉当然也是沉迷于有心上人相伴的幸福时日中,况且此番是情郎相伴回家商议婚事,更是让她心情大好。
此时的福建沿海是风起云涌,郑芝龙、李魁奇、刘香等人是哪吒闹海,将狭窄的福建沿海闹的是天翻地覆,如果沿海的海商甚至渔民没有打点这些团伙,当真是片帆不得下海。
福建水师大部被歼被俘,郑芝龙等人以厦门为基地骚扰福建沿海,福建官场到了一日三惊的地步。
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巡抚福建的熊文灿头大如斗,重建水师清剿海盗需要大量建造战船。招募人员这是如今残破的福建财政无法承担的,向朝廷内阁求助上任巡抚就已经做过了,内阁的回复是没钱。
如今登基不久的崇祯帝正为辽东的饷银大肆收刮,福建的匪患短期内是不用指望了。这都是京中的同年同僚告之的,那么,怎么办。
如果放任海盗不管,偏偏海盗袭扰四方是福建不稳的源头,欲治理福建必打掉海盗。简直是无解的难题。
于是招抚这个唯一可行的举措被熊文灿采纳了。
招抚是两方面的事情,官府有招抚之意,海盗也得有受抚之愿,一个巴掌拍不响。
几经接触,唯有郑芝龙招抚受抚之意最坚,始终在同福建都司府联络、接洽,李魁奇、刘香等人则是三心二意,志不在此。
熊文灿注意到了实力最为雄厚的郑芝龙的受抚之意,亲派幕僚多加笼络,两方开始正式接洽。
正是此时。三月末赵烈的舰队经过了福建海域,赵烈注意到从浙江南部海域开始就没见过大明水师的哨船了,出现的都是悬挂各色旗帜,着装般杂的海盗哨船,表明大明官府的水师是片帆不入海了,郑芝龙、刘香等海盗才是如今这片海域的主人。
对于弗朗机人的大舰队海盗们全无骚扰,一律放行,他们向来在弗朗机人和尼德兰人之间渔利,当然不会得罪,就拿郑芝龙来说。今年与澳门弗朗机人走的近,明年就可能是同小琉球的尼德兰人来往密切。
这一日,舰队在广东外海分开,十余艘盖伦战舰、飞剪船向南海的大洋深处缓缓驶去。亚历山德拉公主号和穆尼蒂斯号、飞鲨号、飞狐号飞剪船则转向北方,向澳门航行。
第二日在澳门外海,亚历山德拉、玛塔乘坐穆尼蒂斯号由飞鲨号伴随向澳门驶去。赵烈则在亚历山德拉公主号上等候。
亚历山德拉公主号上甲板有七门重炮,分别是舰首的十二磅加农炮,和两侧各两门十二磅加农炮、一门十八磅提亚哥开罐器,百余名披甲。拥有足够的自卫能力,即使是多艘盖伦船的围攻,亚历山德拉号也可以利用其船速逃逸。
阿隆佐先生正与议事会的同仁们共同商讨澳门当前面临的严重威胁,此前澳门百年来都是一个商港,经营着由西班牙、葡萄牙到东南亚直至日本的商路,每年收入颇丰。
商人们满载而归,澳门市府则是收取丰厚的税收,澳门葡萄牙人经营着于此相关的各种业务,如船厂、炮厂、店铺、海贸、餐饮等等,总体来说利润丰厚,澳门安居乐业。
但是,澳门的命运从近十年前开始改变,自从宗主国西班牙加入神圣罗马帝国的征战中后,已经无力守卫其东南亚和东亚的领地,更不用说葡萄牙人的领地。
后来的凶猛恶犬尼德兰人和英格兰人开始在中东、印度、东南亚建立据点,侵蚀西葡两国的领地,打劫两国的商船。
几年来,从东南亚到葡萄牙本土的商路时断时续,澳门如今只能依靠澳门到马尼拉,澳门到日本的商路存活,当然这也是一年两百万两银子的商路。
尼德兰人如今又盯上了这个商路,他们攻击大明抢夺大明对外海贸的专属权的行动失败了,但是他们夺取了小琉球岛,从那里出发他们不断打击葡萄牙人从澳门到日本长崎的航路,使得澳门人的商船损失惨重,收入下降一半。
同时,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传教士在九州、本州、四国的传教行动吸引了数十万的日本教民加入,引起了日本幕府的不满,幕府内部有大臣叫嚣断绝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的海贸,以示惩戒,澳门的危机来临了。
阿隆佐揉了揉前额,议事会商量了两天,并让市政厅的人员参与,反复的核算。
结果是保全两个商路最少澳门得投入百万两银子,从而新建二十艘到三十艘的盖伦战舰,这是澳门不能承受的,澳门最多能够投入三十万到四十万两的银子,新建十余艘盖伦舰,保持一个商路的安全。
阿隆佐头痛的是,是否真正放弃日本航路,还是集中力量保住一年贸易额百万两银子的菲律宾商路,一年多前琉球的尼德兰人多半年没有骚扰日本航路,让澳门松了口气。
不过,最近半年来,又开始在琉球海峡大肆抢掠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的商船,后来得知,他们在琉球损失了几艘战舰,再得到雅加达的补充后,又开始行动了。
此时,他无比痛恨抢劫一把就走,弄的他和澳门极为丢脸的那个明人团伙。如果那次被劫的几十万两银子还在,他还愁什么,自从两年前几十个葡萄牙人和这伙明人走后,自今渺无音信,这几十人的家眷不时前来哭诉,让他头疼不已。
阿隆佐在海商的不满目光中宣布今日休会,明日再议。
回到家中,阿隆佐疲乏的饮着一杯烈酒,他预感到他的议长位置悬了,毕竟人们不会让一个不能解决问题的人长久的呆在议长的位置上。
他之所以还在这个位置上,是因为至今没有一个人提出妥当的建议解决澳门面临的问题,如果有人提出哪怕勉强应付的方案,那就有可能取而代之。
此时,家中明人奴仆禀报,守军司令费利佩求见。
“大人,刚刚洛佩斯家的亚历山德拉小姐乘坐穆尼蒂斯号入港了,同时入港的还有明人的一艘小船,如今亚历山德拉刚刚回返她叔父家的商号。”费利佩进来后没有废话,急忙说道。
“真的吗?”阿隆佐颤声问道。
“是的,千真万确,码头的菲尔少尉亲眼看到的。”费利佩斩钉截铁的说道。
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般,阿隆佐将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走,去一趟。”
两人随即出门而去。
当两人急忙到达亚历山德拉叔父阿松桑的家中时,阿松桑出来在会客厅迎接了他们。
“虽说亚历山德拉小姐经年才回,你们亲人几年未见,当然是有许多的话要讲,不过,此次涉及到几十人的安危,还请原谅我们不请自来。”阿隆佐歉意说道。不过,他同阿松桑交情尚可,相信他不会太过在意。
“生离死别啊,”四十多岁的阿松桑眼睛泛红,“我哥哥几年前去世,就留下了两个孩子,他们不远万里投奔于我,上次,澳门出事,我不在家中,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阿隆佐和费利佩规劝几句,心中确是焦急,那什么,剩下那些人呢,明人的实力如何,关乎澳门大局,你倒是说说啊。
“据她讲,澳门去的人都是安然无恙,至于明人嘛,说是已经占据济州岛和北华岛,详细吗,待她出来相谈,”阿松桑尴尬的摸摸浓密的黑胡子,“唉,几年没见,她和她婶婶的话多了些。”
听了这话以后,阿隆佐心中反倒更是心痒不止,看来明人势力发展很快嘛,当真是有可能襄助澳门和他自己,这个,唉,能不能早点出来嘛。
“咳咳,据她说,此番回来就是商议她同明人首领婚礼的事情,所以嘛。。。。”又等了顿饭时间,阿松桑很是歉意。
哦,上帝啊,你早说嘛,这,这是要成国母了,好事嘛,这次阿隆佐倒是不急了,开玩笑,如果一国国母是澳门葡人,那他还急什么。
“阿松桑先生,这里有没有好茶,我们边喝边等。”阿隆佐问道,心急火燎的前来,真是有点渴了。
阿松桑老脸一红,让这事闹的,都没有以茶待客,吩咐明人奴仆上茶上点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宗教它是个问题
澳门外海,赵烈游荡了两天,就是在不停的兜大圈子,在这里实际的控制者是海盗,就是明军的水师也是能抢则抢,绝不含糊,在这里兵匪是分不清的,赵烈如此也是为防万一。
第二天午时初亚历山德拉号遇到广东水师的一个苍山船,此时,大明水师还没有恐外的习惯,苍山船是大大咧咧的靠前盘问,摆明了将赵烈等人当成了肥羊,开口二百两买路钱。
赵烈也没让亚历山德拉公主号起航走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赵达出面同南海大明的同行们砍价,都是水师出身,这捞外快的能力都是一样的。
赵达和对面的船头砍来砍去,将二百两讲成了四十五两银子,大船三十两,小船十五两,赵烈和余大宝在甲板上津津有问的看着两人砍价,当然也是一乐。
两人砍出了交情,赵达甚至到对方船上走了一遭。
“大人,广东水师被福建海盗祸害的不轻,过半的水师福船被毁,两广都司至今没有给补上战损,连阵亡将士的抚恤也是拖欠泰半,唉,水师真是后娘养的,他们出来盘剥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也就是大人属下水师才能过上好日子。”赵达回船后颇为唏嘘。
“中国数千年什么时候真正重视过水师,中国历朝历代都是再为田亩斗来斗去,每当人口大增田亩不够时,必定会是天下大乱,折损近半的人口,自行减丁,王朝更迭,几百年一轮回,必是如此。”赵烈想想中国的轮回,当真是规律的很,“却不知海外自有田亩,自有金银,将在争斗中死去的无数人马出海开疆拓土。恐怕海外到处是中华之地了吧。”
“大人所言极是,也只有大人才能将水师用的出神入化,出海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可惜不为朝廷所知。”赵达倒是没有恭维,他也知道赵烈不喜逢迎,这就是他的心中所想。
“不是我将水师用神了,而是我自己决断,可避敌击虚。朝廷职掌将兵者都是满腹诗文的呆子,顽固不化,不知变通,妄言半部论语治天下,不可说啊,真是愚蠢至极。”赵烈撇撇嘴,千百年中华之悲哀。
“如果我等在海外开疆拓土之事,朝廷一旦知晓,我等就是有自立之心的反贼,人人得而诛之。若有一天我等被倭寇战败。朝廷里必是为倭寇叫好者一片,不动刀兵而国贼伏诛嘛。”这就是日趋封闭保守的儒家治国的悲哀。
经过几千年的无数文人的变态完善,此时的儒家学说掌控的大明当真是一个囚笼,囚禁中国于无形。
未时中,穆尼蒂斯号驶出澳门,载着亚历山德拉一家,阿隆佐、费利佩等人与亚历山德拉号相会外海。
赵烈在甲板上迎接众人的到来,阿松桑是个高廋的中年人,面目白皙,眼窝深陷。留着大把的黑胡子。
阿松桑的大儿子二十岁的佩德罗也是身形高瘦,面目清秀,不过眼中带着不善。
亚历山德拉的哥哥担任了战舰的大副,护卫商船前往马尼拉了。不在此地。
亚历山德拉和玛塔身后则是阿隆佐议事长,上船后环视一圈后,看向赵烈,不过由于赵烈正在亚历山德拉的陪同下与阿松桑一家相见,阿隆佐只能是在后面等待。
赵烈也是硬着头皮微笑着同几人示意,并通过亚历山德拉问候。不过,阿松桑懂得汉语,并且说的不错。
“此次,来到澳门为的是为了我同亚历山德拉的婚礼向您请求同意和祝福。”赵烈正容恭敬的说道。
“按说我不愿意亚历山德拉嫁给一个异教徒,毕竟这在葡萄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是有生命危险的事,不过,这里是远离葡萄牙万里的澳门,这样的婚姻不是头一次,最主要的是亚历山德拉非常的爱你,”阿松桑耸了耸肩,很是无奈,“作为她的叔叔我只能祝福你们。” 表情很是遗憾。
“阿松桑先生放心,我会真心对待亚历山德拉,我会与她一生一世不分离。”赵烈只是表达了心意,只是由于他两年前澳门的所为,他们能相信到什么地步他也没有办法。
佩德罗眼光不善的看着赵烈,语调激动的说了不少。
赵烈询问亚历山德拉,亚历山德拉踌躇不语,玛塔则是目光炯炯的看着赵烈说道,“亚历山德拉的表兄说,你们大明人都是三妻四妾,他说不能相信你。”
我靠,我招你惹你了,败坏我的形象,赵烈一时哭笑不得,不过,这句话可是说道了所有人的心坎上,只见所有的人都盯着赵烈,想知道赵烈的答案,包括一旁的阿隆佐。
“我一生只爱亚历山德拉一人,只娶她一人,天日可鉴。”赵烈大汗,事到如今只能指天明誓。
当然,这也是他心中的想法,他可不想子孙为了权钱骨肉相残,如果多娶妻妾这是必然结果,后宫和谐那只是传说,不是事实。
“不,不,不,你应当对上帝和圣母发誓。”阿松桑严肃的说道。
“不,不,不,我不相信上帝,我不会向他发誓。”赵烈正容说道,这不是小问题。
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妥协,那么亚历山德拉的亲属如果在赵烈的领地宣扬天主教呢,这是赵烈决不允许的,不容退却。
阿松桑立时满面怒容,玛塔和佩德罗也是愤愤不已。
赵烈不为所动,坚称不会信奉天主教。
亚历山德拉一旁急的珠泪不断,在一旁更为焦急的是阿隆佐。
作为老道的政客,阿隆佐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他是一个地道的实用主义者,在虔诚的教徒面前他是虔诚的信徒,当宗教问题阻挡了他的道路时,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它。
如今上帝不能解决澳门的问题,赵烈确能够解决,老奸巨猾的阿隆佐两日来通过有点一根筋的玛塔打探到赵烈已经拥有近万步军,盖伦船四十余艘,还占据了济州。
这在东亚是多么庞大的力量,足以同尼德兰东印度公司抗衡,足以保证前往日本的商路,也就能够保住他的职位,得到这个消息阿隆佐心头火热,此时却是因为宗教的事情闹的如此不堪,阿隆佐这个腻歪。
“两位一位是亚历山德拉的叔叔,一位是亚历山德拉的心上人,如此对立,让亚历山德拉多么痛苦,”作为资深政客阿隆佐不允许因为这个事情破坏澳门大局。办法还是有的嘛。
赵烈同阿松桑看到流泪哭啼的亚历山德拉,都是心中一软,
“阿松桑,你不是亚历山德拉的父母,所以不能强迫赵烈先生,”阿隆佐点了点阿松桑,你没资格强迫你的侄女婿信教。
阿松桑不满的瞪了一眼阿隆佐,不过没有辩驳,阿隆佐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亚历山德拉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他的侄女。
“赵烈先生,你不会阻止亚历山德拉信教吧?”阿隆佐转向赵烈。
“当然不会,亚历山德拉有绝对的信仰自由。”赵烈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么你同意神父主持你们的婚礼吗?”阿隆佐说道。
“同意,不过,我们还会办一个大明式的婚礼。”赵烈答道。
“好吧,我看只能这样办了,我们不能拆散两个相爱的人不是嘛。”阿隆佐悲天悯人的说道。
阿松桑、玛塔无言以对,如今不同意婚礼,恐怕会让亚历山德拉伤心欲绝,是否会离家出走不得而知,只有屈服。
赵烈感激的向阿隆佐点点头,不错,老头有两把刷子,这是欠了老小子不小的人情,他当然不会认为一个政客有着多么丰富的感情,阿隆佐相帮必是有所求,赵烈也是打算同澳门结盟,各取所需。
剑拔弩张的局面告一段落,一旁的赵达、余大宝也是长舒一口气,作为婆家人的赵达对于他们的坚持一无所知,根本插不上嘴,余大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干着急,好在紧张的气氛消融,赵达急忙将几人让进舱室,让护卫上茶。
“赵大人,这艘船我从没见过,是你新建的?”阿隆佐侧面打探一下。
“当然,这是在澳门船匠的监督下我济州岛造船厂建造的飞剪船,侧顺风时可达十二节左右。”赵烈笑着答道。
嘶,阿隆佐一看这个船型就知道船速很快,不过,没有先到几百吨的亚历山德拉号可以达到这样的速度。
“不过,此船船型狭窄,运货不是太多吧。”阿隆佐问道。
赵烈一竖大拇指,不亏是海贸行家,一言中的,“此船就是为了快速将急需的人和物运送到远方而建造的,有时时间就是金钱啊。”
“时间就是金钱,金玉良言啊。”阿隆佐有样学样也是一竖大拇指,不过他也是深知这句话的精妙。
赵烈一时啼笑皆非,这话语,这手势当真是让赵烈有种穿越时空的违和感,不是回到大连公司同加盟商会谈了吧。
赵烈微微摇头,摆脱了这种违和感。
“此次我也邀请阿隆佐先生前往济州岛参加婚礼,不知道阿隆佐先生是否能够前往呢。”赵烈邀请道。
“当然,赵大人的婚礼我是一定会前往道贺的。何况赵大人是与我们葡萄牙人成婚,用大明人的话讲,我们是一家人了嘛。”阿隆佐微笑答应。他心中大爽,当年这步棋是走对了,否则澳门今日困境当真无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北华春到
北华岛的春天到了,漫山遍野的绿色,中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吹拂的西南风带着湿润的气息,不复冬日里常常呼啸几天的刺骨寒风。
方顺一家子同其他近三千辽民在一千破虏军的警戒下开始进入了北方的平原,说是平原不过是小块的平原和低矮的小山丘组成的,不过比方茂港附近的丘陵那就算是平原了。
这里同丘陵地少有不同,草原和林地相间,不过都是极为茂盛,清理起来很是麻烦。
方远山赶着一匹马拖走一颗粗大的杨树,方顺抹了把满脸的汗水,看看这片杨树林子,还真是不少,取暖的木头这番是不愁了。
方顺放下心思拿起斧头走向下一颗杨树,砍倒杨树,不能算完,还要将树根挖出,最后用马深耕土地,这才完成初步的开荒。
幸亏有这济州马啊,虽说身量矮小一些,不过,毕竟是大牲畜,不是人力可比的,这拉运木头、粮食、深耕土地、耕种、没有这马,这几千人手当真是不够用。
到了中午,鱼汤、玉米面饼子管够,方顺等百余人凑到一起大口吃喝起来,活计繁重,每个人都是饿了,各个狼吞虎咽,不到盏茶功夫几大盆的食物一扫而光。
“方头,咱们百队看来真是饿了,俺特意多做了些饼子,这还差点没够吃。”老于头坐在一边笑着说道。他还是老习惯,称呼方顺还是靖海墩时的老称呼。
“老于头,这活计不多吃点扛不住啊。”方顺咽下最后一口饭,喝了口水。
“还真是,也就是方头照顾俺,看俺年龄大了,让俺做饭,要不真是吃不消啊。”老于头笑眯眯的说道。
“苦是苦,不过有饷银拿着,饱饭吃着。上哪里找这种差事去。”方顺抹了把嘴,完活。
“方头,这里是不是咱们分地的地界?”老于头问道。
“不好说,大人们没有发话。不过不急,早晚的事。”方顺安稳的说道。
“那倒是,赵大人说到做到,从铁山将我等带来这里,饷银拿着。饱饭吃着,”老于头边说边收拾盆碗,“我就是怕误了农时。”
“不愁,知道总吃的番薯吧,这番薯只有三个多月最晚四个月就可以收了,上面已经说了,前两个月开的地种上番薯,今年就是有收成了。”方顺说道。
卢登州原来是李禄的副手,重新组建新的三个千总时,将他抽调出来升任千总。全年秋天他和黄茂林统领两个千总来到方茂港,后来肖连山又统领一个千总前来汇合,用他们三个的话讲他们就是农垦军,护卫辽民们开拓。
冬季的时候,将丘陵地带道路两旁的树木清理,拓宽道路,春天留下千人修路,其余数千人则是出了丘陵,步入北部的平原,冬季好说。大雪封山,谁都无法行动,不过春季进入平原,上峰顾五岳已经发令戒备。
卢登州将百人的斥候队派出。打探的结果是附近的五个部落离开向北向东撤离,只有一个部落没有走,留了下来。
顾五岳派人同他们接洽,达成的协议是同他们进行贸易,同时给予他们保留每户五十亩的耕地,不过他们也要出人开垦。
他们的头人同意了。因为他们是六个附近部落中最弱小的部落,既然到哪里都是受欺压那还不如不走了。
卢登州几日来将千总分为五个部分,随同护卫五个开拓的辽民大队,几日来,不断有阿努伊人抵近窥探,全部被破虏军驱赶走了,双方还算克制,没有爆发冲突。
冲突是早晚的事,用顾大人的话讲,阿努伊人认为这里的林地、猎场都是他们的,明人前来占去,就是抢夺他们的饭碗,早晚一战,越是往后拖,就越是激烈。
卢登州拿起望远镜仔细的观看北方的动静,没有发现什么,他知道林木茂密的地方不易发现探子,不过,还是不放心。
回过头来,看看身后数里地界上忙碌的场景,半个多月前满眼的绿色消失了,许多地方露出了深耕的黑色土地,卢登州看着不同登州黄色土地的这片田亩,心道,应当是很肥沃的田地吧。为了这样的土地无论怎样的争夺都是值得的。
方茂港外船只密集,数十艘的盖伦船,福船将填满海湾,从济州发来的今年第一次船队到来了。
运来的是一万余名的辽民,工具,马匹,粮食,还有军械,只是靠两千余驻军的保护还是太单薄了。辽民中大多是强壮之人,发给兵器自卫就是了。
顾五岳半个多月来瘦了一圈,诸事繁巨,没办法啊。
不过,今日,他还在忙碌之时,进入室内的万基给了他惊喜,赵烈介于济州稳定,将万基从济州抽调来到北华,主持北华事物,官职是北华开拓使,顾五岳就是他的副手。
“老哥,你可是来了,我可是忙晕了,再有半月我肯定是累躺下。”顾五岳慨叹说道,他和万基一向不错,说话倒是没有顾忌。
“五岳,不记恨我抢走你的职权就好。”万基笑道。
“拿走,全拿走,这半年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恨不能好好将息一下。”顾五岳笑骂道。
“想得美,北华事关大人根基,干系重大,你我二人不把北华开拓出来,别想撂挑子。”万基正容道。
两人不及多谈,马上就被忙碌的事物淹没了,近两万的辽民进驻,辎重的卸载,马匹入营,都要他们忙碌,好在济州难民营的吴波来到这里,难民营总算有了头人。
忙碌了五天,才安顿下来,此番路途上死去了五十六名辽民,不过已经是比较小的损失了。
下一步就是将养十天八天的身体,接着挺近北部,万基和顾五岳筹划今年要将北部的平原开垦大半,明年开春就可以大规模耕种,到明年才能算是真正立足了。
平原的北部接下来就是一片的丘陵,丘陵再北就是与大陆相望的海峡了。
面向平原背靠丘陵的地带有一个较大的部落,德加西部落,他们是地跨平原山区,狩猎打渔,游牧马匹,是北部最强大的部落。
但是与他们相邻的南部平原也有一个较大的部落,库图那班部落,向来两个部落不睦经常因争夺相邻的林地猎场、渔场冲突,可以说是世仇,不过,怪异的是,今日两个部落的族长卡西提和瓦拉纳西正在会商。
“卡西提,我此次前来,不是和你再提以前恩怨的,如今南部小樽的明人开始向北抢夺我们阿努伊人的土地,已经有五六个部落向北来到我们部落,向我哭诉,我已派人打探了敌人的情况,如今已经有数千人开始伐木耕种,此外他们还有近千的铁甲兵丁看护。”高瘦的瓦拉纳西说道。
“哈,”毛发浓密连鬓胡须的卡西提嗤之以鼻,“你向来狡诈,今日又是使出什么手段诓骗与我。”
“卡西提,此番我阿努伊人恐怕有灭族之灾。”瓦拉纳西怒目圆睁,心道,你的部落实力强横,难道与你硬拼,岂不是傻子。“我可以留下十名人质,你派出十人随我部探子出发看看是否属实。”
卡西提犹疑的看着瓦拉纳西,难道是真的,提出交换人质的条件了,这在阿努伊人可是真诚举动了,不过,还是不能深信啊。
“卡西提你自以为是北方的雄鹰,如此胆小怯懦丢尽了我阿努伊人的脸面。”瓦拉纳西激将说道。
“胡说八道,我卡西提向来光明磊落,反倒是你瓦拉纳西向来诡计多端,好吧,此番,你再欺骗与我,我就拿你的人质问罪。”卡西提果然是不受激。
两方接受了条件后,交换人质,离开了双方交界的地方各自返回部落。
被和人命名的十胜平原的平原地带,最为强大拥有三千部众的塔西地洛部落族长四十余岁的罗迪罗西接到一个让他吃惊的消息,和人在南部港口设立的商行以比以往低三成的价格出售熟铁,同时可以向部落出售马刀,长枪头等兵器甚至还有皮甲、棉甲。
罗迪罗西没有惊喜,反倒是大惊,道南的松前和人慢慢渗透十胜地区已经是几十年了,铁器尤其是熟铁和兵甲是松前和人严控不能流入阿努伊人地界的物品,此时放开供应,只能说明松前藩已经放弃了进入阿努伊地区,甚至是永远放弃。
要知道阿努伊人很是骁勇,只不过他们用的很多还是骨质箭枝,刀枪还是劣质铁器铸造的,加上各自为战,才连败和人之手,逐渐开始丢掉松前,如今轮到了十胜。
如今和人此举只能说明松前和人内部大乱或是有了更为强劲的敌人来临,松前藩的和人退却了。到底是什么呢,罗迪罗西马上指派人手前往松前购买铁器,同时打探和人的消息。
一个月后,他同时接到南北两个消息,他隐隐听说过的西方强大帝国明人来了,已经在虾夷地北部开始驻扎、开拓,南部的和人已经败过一次,还是大败。
罗迪罗西惊诧万分,和人可是数次大败阿努伊人,如今大败于明人之手,还是很多的大名共同出军,松前藩和人只是其中很小一部罢了,那么明人强大到何种地步呢。他感到虾夷地风起云涌,要变天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日子还得继续
济州的夏天还是很美的,翠绿的原野点缀着朵朵野花,蓝天碧海相衬,不亏是日后度假的好去处,赵烈此时正同澳门北来的客人们进入济州港。
急于知道赵烈情形是否真实的亚历山德拉的叔叔和阿隆佐乘坐两艘盖伦船前来济州,他们一个要亲眼看看赵烈是否有实力保护亚历山德拉以及给与亚历山德拉幸福生活,一个是要看看赵烈是否有帮助澳门保持日本航线的能力。
临近济州他们就已经遇到济州的飞剪哨船,在外海他们遇到了两艘巡查的盖伦战舰冯异号和耿弇号,进入港湾他们就看到了铺满海湾的码头、船厂,以及带有明显的葡萄牙风格的巨大炮台棱堡,它们立于岸边雄视着济州港,这个海港都在它们的射程之内。
登上济州海岸,两个人都是安下心来,一个是侄女还是找了个好女婿的,一个是果然是建立自己的势力了。
在码头上,黄汉、马涛等军政人员数十人前来迎接,此番不是往时,赵烈事先派飞狐号通知了济州众人前来迎接,毕竟这是要给自己的准老丈人和合作的伙伴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众人的簇拥下赵烈一行前往济州城。
第二天赵烈亲自陪同两人参观了造船厂,看到了还在船台上十艘唐级战舰的巨大龙骨,以及万余名船厂工匠忙碌的场面,当真是震撼了两人,毕竟这里的大场面不是小小的澳门可以比拟的。
三天后,返航的几十艘海船组成的船队又是深深的震惊了两人,尤其是两艘高大如楼的泰山号和华山号,各船不断吞吐出巨型的松木、杉木、樟木等原木,让码头到处堆满了木头堆。
阿隆佐又走访了各处的葡萄牙人,得到回答都是赏银照常发放,是澳门的两三倍,就是孤单一点,周围都是明人。很是想念澳门。
至此无论是婚礼还是合作都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进入了具体的商讨阶段。
商议的结果是阿松桑返回澳门筹备婚礼,婚礼将会在明年夏季在济州举行。
赵烈同阿隆佐的商谈则是艰难的多,
赵烈的条件是澳门到日本的航路赵烈要收取三成的收益。同时澳门遇到尼德兰人的攻击时,赵烈可以派兵援助,不过要收费,如果到马尼拉的航线遇到尼德兰人的骚扰,也可援助。另外收费。
同时澳门人将会为赵烈在西欧收集科技和政论书籍,手工匠尤其是玻璃、冶铁,造船的匠人,同时帮助探查尼德兰人、英格兰人的动向。
大的方向上没有异议,不过在收益分配上,在护航收费上,双方是津津计较。阿隆佐认为济州付出与得到不成正比,收益太多了。
赵烈方则认为如今只有济州才能冒着同尼德兰人全面开战的风险与澳门结盟,风险太大,与收获相比。不成比例,如果不是赵烈坚持,这个条约没必要签,双方于是拉锯。
澳门就是澳门葡萄牙人的家园,万里之外的家乡被西班牙卷入战争,结束遥遥无期,葡萄牙全国都被西班牙压榨的喘不过气来。
相比之下澳门已经是世外桃源了,每年都有很多葡萄牙人想尽办法来到澳门讨生活,阿隆佐为之自豪,当然也作为自己的家业处置。自然是分分算计。
其实赵烈不是很在乎这点收益,他是在确立济州同欧洲人订立条约的标准,不合理的条款不能答应,合理的条款要尽力争取有力条件。
最后。赵烈亲自与阿隆佐商谈,
“阿隆佐先生,这是澳门最后的希望,尼德兰人对大明庞大的市场已经是垂涎几十年了,武装的攻击没有让他们得到大明人许可,他们只有最后一条路。就是摧毁澳门这个贸易港,驱逐葡萄牙人势力,让大明只能依靠他们进行海贸,哪怕只是走私贸易,盈利也够东印度公司偷笑的了,当下能够拯救澳门的只有我。”
阿隆佐终于屈服,保持了北部航线三成收益交给济州,双方约定每年日本航线护航三到四次,每次澳门海商集中办货集中出海,统一护航,此外马尼拉航线的安全暂由澳门海军看护。
好不容易阿隆佐同马涛谈妥了一切,双方共同签下了济州条约,史称济州商约,奠定了双方共同合作的基础,同时也稳固了澳门作为大明同欧洲商业交往中心的地位。
最后,两人就明年到期葡萄牙人员的返回商议一番,赵烈的意思就是将石岛的葡萄牙工匠留下再服役几年,而阿隆佐的意思则是要听从个人的意愿,很多葡萄牙人十分的想念家乡。
“阿隆佐先生,你要晓得,一旦熟铁冶炼和提亚哥炮的制造方法流入尼德兰人中,你能想象他们大量的船只配上提亚哥炮的情形吗。”赵烈提点了这位议长一下,阿隆佐还是没有想明白澳门如今的困境啊。
阿隆佐闻言,浑身一颤,如果尼德兰人的战舰配上提亚哥炮,那么凭着尼德兰人战舰的数量优势澳门的海船是不用出海了,澳门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说尼德兰人会不会得去,只要饷银给的高什么都能发生,“那只能是赵大人强留了,在这件事上我们议事会没有法子。”
赵烈鄙视了一下阿隆佐,想得到利益还不想做恶人,算了,赵烈也就不想计较了。想想澳门的议事会制度也就释然了。
“此外,你我结盟之事,本将望阿隆佐大人还是秘不可宣,对外只说用银两雇佣我等护航。”赵烈道。
“这是为何。”阿隆佐莫名。结盟不就是宣誓强大的吗,何必躲闪。
“从澳门那里本将可以探查到西班牙人和英格兰人的行踪,而澳门则可以从本将这里探查到谁人想用银钱收买船队护航。”赵烈不疾不徐道。
阿隆佐眯了眯眼睛,此番好好看看赵烈,虽说赵烈长得人高马大,不过做事却是老谋深算,像个狡猾的狐狸,不过盟友是狐狸总比蠢猪好吧,于是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几天后,赵烈登上亚历山德拉公主号同亚历山德拉一道随舰队前往北华,阿隆佐和阿松桑则乘船返回澳门,由于乘坐的是盖伦战舰,此番就不需要赵烈派船队护航了。
其中阿隆佐还想到北华一游,不过,漫长的航程让他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两个月后,济州将派出三艘盖伦战舰前往澳门为第一批的日本航线船只护航。双方合作的澳门到倭国的航线正式运营。
这日一早,天气很好,微风徐徐,太阳同云朵做着斗争,时而露出时而隐入。
今日刘福贵百队轮休,刘福贵已经让副百总留值,因为他有事要办。
刘福贵在四个护卫的陪同下从营房走出,只见邹怀恩、吴晗、季刚、高波、马文、梅开山等人都是汇集到门口,他们小声说笑着。
“百总到,敬礼。”一个护卫喊道。
众人急忙敬了军礼。
“行了,都是自家老兄弟了。”刘福贵回了礼。
刘福贵看看一干老弟兄,邹怀恩、吴晗、高波都是什长了,这都是因功升职的,马文、梅开山、季刚军功也足够了,只是目下没有职位,只能等着。
“兄弟们走吧。”按说,老兄弟相聚,刘福贵应当是同老兄弟们好好聚一聚,不过,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因为还有要事要办。
同方才几人谈笑不同,一行人较为沉闷的步出军营。
众人先是到济州城内,买了两个熟猪头、瓜果、扒鸡、米酒、香烛,纸钱。
众人又离开济州直驱忠烈祠。
远远的看到高大雄伟的忠烈祠的正门,几人更趋沉默,也许这也是将来他们的居所。
一个什的军兵守护着正门,什长同他们见礼,检查了他们的军牌,将他们放行。
于富贵领着众人轻车熟路的来到正殿,在右侧墙上找了老廖和汤陷军的牌位,于富贵领着众人点燃了一炷香。
然后,一行人大殿后面的缓坡地,几百墓碑展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几个大老粗轻手轻脚的向中部走去,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了。
在缓坡的中部,他们找到了并排在一起的老廖和汤陷军的墓地。
虽说离他们上次来已经月余,但是上面没有高高的荒草,这里的墓地都有专门的人员打理。
于富贵和众人一起将祭品摆上,于富贵当先奉上一支香,“老廖,小汤,俺老于来看你们来了。”
其余各人依次给两人献上香烛,点上纸钱。
“俺于富贵。”“俺邹怀恩。”“吴晗。”“梅开山。”“马文。”“季刚。”“高波。”敬两位兄弟了。
众人将碗中的米酒撒在墓前,遥敬两位逝去的弟兄,毕竟这里只是两人的衣冠冢。
几人席地而坐,简单的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菜。
“老廖、小汤,你们在这里好好歇着,说不定哪天俺老于就来陪你们来,到时咱们好好热闹一下。”最后,于富贵眼角微红的拍拍墓碑,毕竟将军难免马上亡,干的就是这个活计,他决然的带着几人折返。
出了大门,几人还是默默的走着,气氛沉闷。
马文看看众人,“兄弟们,方才我看看守门的几个弟兄,心里就一个念想,啧,这是上辈子到多大霉才到这里守门来啊。”
嗤,季刚和高波笑出了声,其他人也露出笑脸。
沉闷压抑的气氛一去不返,几人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不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各自算计
约克号商船在绵绵细雨中驶入了长崎港,舰上大部分是生丝还有大明的瓷器、锦缎丝绸等,这都是在日本的畅销货。≧小,
约克号上还有一个特殊的客人,德里克亨曼,他是尼德兰东印度公司福摩萨总督讷茨的全权代表,此行是受到了日本征夷大将军大纳言德川家光的邀请,来到长崎商讨帮助日本建造军舰和购买重炮的事宜的。
一个多月前,从日本长崎返回的尼德兰商船带来了日本德川幕府长崎奉行所奉行竹中重义的口信,希望福摩萨的尼德兰总督讷茨可以来长崎商议南蛮战舰建造事宜,购买南蛮巨炮的问题,同时也带来了倭人同明人爆发海战并战败的消息。
自从几年前平山长陈事件后,幕府不允许葡萄牙人常驻长崎,商船不得驶往马尼拉后,幕府与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的关系每况愈下,反倒是与尼德兰人、英格兰人关系密切起来。
讷茨极为重视,毕竟福摩萨两年来失踪了几艘盖伦舰和大批水手,让福摩萨的城堡修建都深受影响,同时也损失了东印度公司的大笔财货,他在巴达维亚的地位岌岌可危,如果此事能成不但能够加深与幕府的联络,同时也可换回可观的金钱,挽救他在东印度公司的地位。
不过,由于这两年讷茨同觊觎大员的日本浪人多次冲突,真是不便来到日本,就这样德里克全权代表讷茨来到长崎。
德里克进入长崎的尼德兰商馆后,整理一下仪容,派人通秉了长崎奉行所。
经过商馆和奉行所的协商。申时末。德里克同幕府长崎奉行德川旗本竹中重治和水野守信在商馆进行了会面。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日本国内一向排外,近几年介于西班牙和葡萄牙传教士的猖獗传教,幕府鼓励排外势力打击南夷人的传教,如果是在奉行所见面恐怕引起许多的揣测。
简单的寒暄过后,德里克呈上了尼德兰人的单据,
“十二磅加农炮 二百二十五银小判,九磅加农炮,一百七十五银小判。十八磅的加农炮 二百八十五银小判,
二百吨的盖伦战舰 三万银小判
三百吨盖伦战舰 四万五千银小判
四百吨盖伦战舰 六万银小判 ”
竹中重治和水野守信对了对目光,这个价钱同早两年的西班牙人的报价基本一致,还算靠谱。
“德里克先生,我国提出的帮助造舰的要求,你们是否同意。”竹中重治问道。
竹中重治问的这才是关键,如此高昂的价格,竹中相信尼德兰人的获利丰厚,这样的购买价,幕府也采购不起多少。关键还是自造。
只是距离第一次自造南蛮战舰伊达村号已经过了十余年,主持建造的是西班牙人。参与建造的日本工匠只是简单的知道具体的一些建造技巧,帆船的图纸等都是在西班牙人手中,如今造舰只能求得外援。
“这个嘛,”德里克故作矜持,显得很是为难,“两位大人,我们的大宗货品就是海船,如果将技艺售出,我方损失惨重啊。”
“首先,不是只有你等一家能够建造南蛮战舰,其次,这是将军殿下给予你们的机会,望你等好好把握。”武将出身的水野守信不耐的说道。
他最是见不得南蛮人这般嘴脸,为了打开日本商路四处打点,低三下四,此番,大将军有事相求,又是拿腔作调,奇货可居,身为可恶。
“两位大人勿急,”德里克当然不能让生意搁浅,他的主子讷茨可是望眼欲穿呢,
“现下,我国的造船技艺远在西班牙人之上,就是英格兰人也是大大不如,如果是英格兰人建造,恐怕得一两年之后,西班牙人建造恐怕又同传教问题勾连,只有我尼德兰人会在数月间派出人手帮助建造,而且不会同宗教问题混为一谈。”
东印度公司是为了独占远东利润建立财团,宗教是什么东西,与东印度公司无关,巴达维亚绝不会因为信教问题折损自己的利益。
“那么说出你们的条件,如果是太过分,那么我们不介意多等些日子。”竹中重义也很是不耻尼德兰人的趁火打劫,语气极为不善。
“我们希望将军最少购入十艘盖伦战舰,五十门大炮,同时只允许我们的商船前来长崎贸易。”德里克也是狮子大开口,尤其是独霸长崎贸易,幕府不会同意,不过这就是讲价的筹码,大家可以慢慢谈嘛。
果然,水野守信大怒起身欲走,竹中重义脸色也是不善,不过还是拉住了水野,不怪他们大怒,长崎奉行不比其他奉行,他们负责长崎町的种种政务,监看外邦商人,同时监视探查九州、四国、长州藩等西国外样大名的种种行止,位高权重,向来是将军的旗本亲信兼任。
同时也是升迁的大好位置,所以在长崎地界上从来都是本土商户和外邦商户,附近大名极力逢迎的对象,各种承仪源源不断的送到府上,当真是既有脸面又有实惠。
此次尼德兰人趁机提出这般过分的要求,当真是让他们脸面上挂不住。
但是,竹中重义还是强忍怒气,没有离开,原因嘛就是年轻的将军脾气急躁暴虐,此番惨败,复仇之心一定时时煎熬着将军。
如果不能尽快办妥此事,就为了些银两按部就班的一两年才办妥,那么幕府水军的组建完毕恐怕就要拖宕一两年,竹中相信他和水野都将失去将军的信任,被打入另册。
双方都有谈判成功的诚意,剩下的就是艰苦的谈判了。
经过几天的反复交锋,他们达成如下协议,可以在贸易上倾向尼德兰人,比如金银的交易,此外就是幕府订购四艘两百吨的盖伦战舰,两艘三百吨的盖伦战舰,一艘四百吨的盖伦战舰。
同时订购十五门的九磅炮,三十门的十二磅炮。建造盖伦船的尼德兰工匠将会在半年之内到位,帮助幕府造舰。
啪的一声,德川家光将竹中重治的来函拍在案上,“这般南蛮人就没什么好东西,竟然勒索我德川家。”
德川家光脸色变得绯红,胸口起伏了几下。
尼德兰人如此的价位好像是没有多要,但是这是几十万银小判的大宗买卖,不降下三成价位说不过去,尼德兰人却是最后只给降了一成,简直岂有此理。
“殿下无须生气,”柳生宗矩微微鞠躬笑道,“此番看来我方吃了亏,不过,日后到底是谁吃亏到时自知。”
“哦,”德川家光眼中一亮,他对柳生宗矩向来极有信心,“此话怎讲。”
“属下找了多人打探,大略晓得这南蛮人就是凭着这大海船和大筒铁炮从极西之地一路过来,占了很多的土地,灭了不少小国,”柳生宗矩轻摇折扇笑道。
“而尼德兰之所以这般要赶走澳门葡人独占我国市场,在这里损失的钱粮,呵呵。。。”
德川家光抚掌大笑,状极欢快,他明白柳生宗矩的意思,到时如果想独占日本的市场,取得专卖权,呵呵,这个价码还是他德川家的主人说了算,到时怎么拿走的银子怎么拿回来,这个柳生宗矩不亏是人老奸马老滑,不过他喜欢。
柳生宗矩轻抚短髯,陪着年轻的将军笑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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