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石勒上当了
张宾被吓住了。
他投奔赵广,是为高官厚?,不是为送命的。
赵广没有功夫理会张宾在想什么,这个在历史上留下过污名的毒士,心计一流,能力也突出,但就是节操不行。
与张宾同样情况的,还有后赵国的大司农程遐,这位仕兄的节操比张宾还要不如,赵广下令打断他的腿和手,也算是给历史上那些死于胡虏铁骑下的汉人出一口气。
刺史府前堂。
少儿营将领刘琨正举着棍子,朝程遐的屁股上狠揍,十余岁的青涩少年目睹王浚当众施暴程芙的场景,立时眼睛红了。
刘琨当然不是羡慕王浚,而是对伪君子败坏名士大族的名声气怒交加。相比王浚,刘琨同样出身大族,但节操和教养要高得甚多。
在程遐被打断腿的时候,赵广命人将已经被王浚皮鞭抽得奄奄一息的程芙抬到程遐跟前。
程遐见妹子这般惨状,强忍住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他想要叫喊,但却发现嗓子已经嘶哑,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响。
这一顿痛打,是他罪有应得。
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为了能搏出一个前程,他出卖了最为信任自己的妹妹,甚至于还无耻的将其送给了石勒和王浚。
程遐没想到,王浚竟然会如此虐待自家妹子,鞭笞、虐暴只有十二岁的程芙,程遐这一时终于彻底的醒悟过来。
在石勒,王浚等大人物眼里,他程遐屁都不是。
王浚不是人,石勒也一样不是东西。
冀州的家园,是被谁毁了,是石勒这个杂胡。
家中的父母,是怎么死的,是死于胡虏的洗掠,那些举着胡刀乱砍的胡虏,程遐至死都不会忘记,他们中的好几个,就是石勒军中的酋帅。
眼睁睁的看着仇人在面前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但却无法报仇,赔了妹子又损身的羞辱让程遐痛苦万分。
功名利禄,都他妈的扯蛋。程遐现在只想要报复,要杀人,要毁灭那些残害自己家人的人,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这一时,程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取信石勒,诱取胡骑进入汉军的伏击地点,至于接下来能不能逃生,程遐没有去多想。
他这一条烂命,以后是死是活,随老天去安排吧。
反正,赵广已经答应了,要把程芙带回长安,只要妹子程芙能在汉国好好的活着,能够在富庶无动乱的地方生活,能找一个好人家嫁了,程遐觉得他就是死了,到了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在赶车的御者鄙视又怜悯的眼神中,程遐痛苦不堪的被甩上一辆牛车,向渔阳方向而去。四肢的痛楚阵阵袭来,带着些许的酸麻,让他既痛苦又有些兴奋,痛苦是赎罪,兴奋是期待。
石勒被赵广偷摘桃子取蓟城的卑劣行径气得不轻,在胡帐里连躺了三天也没缓过劲来,而帐外受伤胡兵的凄惨叫喊,更让他心烦意乱。
“什么,程遐回来了,他还有脸回来,给我打,打死这个汉狗?”听到郭敬来报程遐回到营中的消息,石勒怒不可遏。
郭敬一脸为难,支支吾吾道:“天王,其实不用打了,程遐的手脚都已被打断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废物。”
郭敬是个老实人,程遐虽然在攀上王浚高枝之后,就躲着不再见他,但当程遐惨兮兮的出现在郭敬面前时,郭敬又心软了。
石勒震惊了,一下坐起问道:“怎么回事?这程遐惨成这个样子,是谁打的,赵阎王?”
郭敬点头道:“程遐说,城破之际,他正在河间王府作客,不想冲进来一群少年汉儿,不由分说将他按倒在地一顿痛殴,要不是他行贿了把守城门的将校,这条命就交待了。”
这程遐也够霉的,竟然被一群汉儿给打了,不过,他能贿赂守城将卒,这倒是让石勒发现了这人还有些本领。
只是汉儿是怎么回事?
赵广难道就靠着一群少儿夺下了蓟城?
郭敬看石勒脸上阴晴不定,连忙继续说道:“程遐还说,夺取蓟城的是赵广的二个弟子,祖逖和刘琨,这两人带着百余个少儿挟持了幽州刺史王浚,然后叫开城门,将赵广放进城内,现在蓟城之中的汉卒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人。”
石勒“唔”了一声,手扶胡床半响问道:“程遐这话可信?”
郭敬在蓟城中也呆过一段时间,想了一想道:“天王,应是不假,据斥候探报,赵广这次北上,分三路进兵,入蓟城的只是祖逖手下的少儿营,还有赵广的亲兵一部,不过,汉军的常山营、平阳营等都在蓟城附近围堵我们,要是时间拖久了,等这些汉军到了蓟城,那赵广手里就有兵了?”
石勒听到这里,猛的坐起,扯掉胸前的围襟,命令道:“石寇,你立即传令,凡能骑上马的,随本王杀向蓟城,去取了赵广的头颅,本王要拿赵贼的头当酒器。”
石勒的军事能力出众,前几年在洛阳突围时,羊祜率领大军一路围追堵截,却还是让石勒从空隙中逃掉了。
郭敬、石寇两人,是石勒现在能用的将领,郭敬是后营的辎重将领,作战不是他的强项,石寇这族叔虽然脑子不行,但作战倒是勇猛,突袭时正好派上用场。
石勒在渔阳和段氏鲜卑一场恶战,好处没得到多少,徒增伤兵上千,正自苦闷时程遐送上苦肉计一条,石勒终于不察上当,以为蓟城内汉军不多,他还有机会趁机夺城。
元月二十三日。
在漫天风雪之中,石勒率部直趋蓟城,恶劣的天气阻挡不了胡儿们的脚步,他们已经从石勒处得到确切的消息,蓟城汉军守卒不多,他们又有内应配合,突袭城池希望大增。
一想到马上可以美美的躲进汉人温暖的房舍中,抱着年轻柔软的汉人女子策马扬鞭,石寇等胡将一个个喜上眉梢,胸中火热异常。
蓟城城楼上。
汉军旗帜被大雪吹得东倒西歪,透过城垛的间隙,隐约可见有瘦弱的汉卒少年正缩着脖子,躲避着风雪。
“事成矣!敢死健儿,随本王突袭!”石勒遮住眼眉,仔细观察雪中蓟城,粗犷的脸上浮起得意的笑容。
第四百四十七章 雪夜袭城成笑话
石勒决意雪夜奇袭。
他要趁着城内空虚、汉卒畏寒的天时,一举突入城中,擒杀生平大敌赵广。
天气很冷,但石勒的心却滚烫。
赵广是阎王又怎么样?阎王再大,也要听老天的。
石勒虽然兵书战策读得不多,但骄兵必败的道理还是知道的。赵广贵为大汉朝的皇帝,却孤军身处险地,当真是狂妄之极,这或许是战无不胜的战绩有关,楚汉相争之际,霸王项羽也曾勇冠三军,无人可敌,但最终胜利的是谁,是屡战屡败的刘邦。
刘邦,汉之高祖,石勒心中隐隐期待起来,若是有一天,他石勒一统天下,应该称什么?
接近城垣之时,石勒向身畔的胡卒低喝一声:“大逆转就在眼前,绝处逢生的机会就在面前,只要攻下蓟城......。”
伴着石勒的喝令,胡卒们奋勇向前,城上瘦弱的汉卒少年,风雪挡住视线,又有夜盲症作崇,让他们感到胜利就在眼前。
风雪中。
胡将石寇呼呼的哈着气,努力的用双手握紧简陋的云梯,将其斜靠在蓟城的西北角城垣上,这个地方是程遐提供的城墙可攀登地段,相比其它地方,夯土的一段已经塌了,留下一窜可以踩踏用力的窝点。
“这汉人真是太舒服了,冬天可以躺在温暖有屋内,有女人、有食物、还有仆从,这样的日子,他石寇也想拥有?”
抱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石寇用力翻上城垣,脚刚一落地,正要四下打量汉人守卒在什么地方躲着,却突然感到膝盖处一阵刺痛,接着便是站立不稳,卟嗵一声摔倒在城头。
“哎呀,我的脚,我的脚没了?”石寇惊声痛呼。
和他同样遭遇的胡卒还有不少,他们和石寇一样,还没等站稳,就被早已经埋伏在城垣上的汉卒给削去了脚脖子。
石寇等人痛不欲生。
在翻滚躲闪汉军士卒的劈砍时,他们才始发现,城头并不平垣,而是被汉卒改造成了一条长长的沟壕。
汉卒刚才就是躲在沟壕之中,等他们一跳上城头,这些狡猾的汉卒就亮出了锋利的战刀,朝着来敌的脚弯处横扫过来。
面对只露出一个头的对手,石寇他们想要拼命,但却发现只能大弯腰才能够得到对手,要是站立的话,他们面前空无一人,挥刀劈砍的对象就是空气。
而更要命的是,在沟壕的背后,一个个汉军弩兵正冷冷的端着弩机,眼睛瞄准了望山,对准了一个个兴奋冒头的胡卒。
“有伏兵,中伏了?”石寇惨声大呼,右脚脖子被削断,血刚刚流出就又凝结起来,这种如蚂蚁入骨的疼痛让人痛不欲生。
“噗!”
“噗噗噗!”
未等石寇话说完,本想还找不到合适对象的汉军弩手纷纷转向,将一支支弩箭射向这个看上去像胡将的凶顽。
石寇眼珠子噗的一声被利矢射爆,整个人旋转着跌落城下,还未等与地面碰撞,就已经气绝身亡。
石勒在石寇叫喊出声时,已经爬到了云梯半途,这一仗的重要性让他不敢有丝毫的轻敌,石寇虽勇,但赵广的单挑本领更是无敌,石勒决心亲自上阵,为自己搏一个机会。
“石寇?”
“卑鄙的汉狗,竟然早有防备,不对,这是预伏的计谋,程遐在说谎?”石勒喝骂的声音刚一出口,就猛然醒悟过来,什么行贿守城将卒,什么城中只有少儿,都是假的。
恐怕只有程遐身上的伤是真的,这是一条苦肉计?
“撤退,快撤退!”石勒大呼出声,连连挥手示意麾下胡儿向城下退却,但此时风雪交加,喊叫声也被阻?,胡军后阵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郭敬依旧在按照石勒的命令指挥士卒一队队的上前。
胡卒们相互踩踏的叫喊声、混乱中互砍的惨叫声,还有刺耳的鸣镝声,在蓟城城下上演。
距离蓟城二十里的昌平县。
一队汉军正在朝蓟城方向疾行。
领军的汉将柳初、张瑛弃了战马,与士卒们一起艰难的步行在旷野之中。
从范阳到蓟城,二百余里的路程,他们急行军只用了二天时间,这是在大风雪的恶劣天气下的生死行军,这也是汉中营、无当营两支汉军主力来到北方之后,经受的最为严峻的气候考验。
汉中和巴蜀温润的天气,让两营将卒们很不适应北地的严寒,一路北上一路减员,要不是在范阳时得到投靠豪族的救治,这两支汉军主力未与敌接战,估计就废了。
“汉中儿郎们,快跑起来,胡酋就在蓟城,正在围攻城池,陛下在等着我们救援。”
“无当,无当,你们不是号称飞军吗?怎么,脚都断了吗?连汉中的那些辅兵都跑不过了吗?”
柳初和张瑛不停的给将士们打着气,这时一场比拼耐力的长跑,他们必须要按照赵广的命令到达蓟城城外,只有这样,才能堵住石勒逃跑的方向。
在另一个方向上,被石勒所忌惮的“神将”李矩也在率领一支汉军向蓟城开进。
与柳初、张瑛不同,李矩对北方的寒冷气候显然早有准备,在易水畔的一仗,李矩之所以不怕和石勒拼消耗,就是因为他的部下御寒的辎重充足,平阳营在过去的一年里,几乎把整个冀州汉军的辎重给搜刮了过来。
每有一支乞活军投奔,李矩来者不拒,给粮给衣,反正用不了多久,这些杂牌部队就会死在战斗中,而他又能从死人身上扒下衣服,继续转送给新来的队伍。
正是李矩的这个创新举措,让超级杂牌部队组成的汉军在恶战中越战越勇,越战越精,而当石勒从易水退却时,李矩发现,他的手底下竟然还有一支不下四千人的强军。
原先来投的流民帅、乞活军将,或死于战事,或没了部下,真正获得好处的,倒是李矩、郭默等汉军将领,当然,侥幸存活下来的军将们,也借着这一实兵锻炼的机会,正式成为了汉军平阳营的一员。
“世回兄,你这练兵之法,别出心裁,末将佩服之至。”郭默走在李矩的身边,脸上露出敬佩的神情。
“哈哈,郭将军这回不骂我了,要不,你的一千将卒我给你换换,上谷那里还有不少的后备兵员呢?”李矩哈哈一笑,道。
郭默听李矩这么一说,心知背地里骂李矩的话已被知晓,无处辩驳的他只能嘿嘿的笑了一声,急急吼吼的冲到队伍前面指挥着加快速度。
第四百四十八章 八百汉骑战胡寇
柳初、张瑛、李矩、郭默四将合围,将蓟城周围堵了个严严实实。
而在城中,赵广稳坐中军帐,指挥着祖逖、刘琨、薛季等亲随将领,严守城池,不放胡卒一兵一卒进城。
石勒的情报其实没错,蓟城之中,汉军确实不满二千人,要是石勒在城头阻击战中,不疑神疑鬼的话,拿下一段城垣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问题就在石寇跌落城下的那一声惨叫,让石勒心中的期待猛然消失,他想到的是司马望之死、司马孚之死、周曷朱之死,刘渊之死.........。
不,他石勒还不想死,他要活着。
唯有撤退,才能有一条活路。
在剧烈的大起大落之后,石勒选择了心中最为稳妥的想法,但他却不知,赵广已经算死了石勒既想要搏一搏,又想要求生存的矛盾心理。
患得患失,正是兵家之大忌。
石勒在吐槽赵广轻敌冒进、置身于险地的同时,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没有得力谋臣,只依靠自己的直觉,石勒已经走投无路。
风雪渐息。
撤退中的诸胡又饥又饿,携带的饼子早已经啃完,他们本想着进城之后,有热汤有蒸饼,而现在除了冷风和冻雪之外,却什么也没有。
“不走了,就是死,也要死在这蓟城。”郭敬麾下,一名脚被冻伤的胡军小酋帅叫嚷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郭敬大怒,用脚踢倒这胡酋,骂道:“不走等死吗?不一会儿,汉狗就出城了,你就等着头被砍去吧。”
郭敬虽然是后营将领,但却是汉人,这些胡酋只是看在石勒的面上给他三分面子,现在石勒因攻城失利威望扫地,郭敬这一脚立时激起了胡酋的怒气。
“汉狗,你就是汉狗,这一仗要不是听了你们这些汉狗的胡言,我们怎么会失败?”这胡酋也是凶悍之辈,平素蛮横惯了,见郭敬叫骂自己,也自不服的叫喊起来。
他这一叫嚷,让四下里满心怒气的胡卒们更加烦噪,其中有暴烈性子的胡卒突然拔刀出鞘,一下捅进了郭敬的腹部。
“汉狗,小人,奸贼去死。”在胡虏的叫骂声中,中刀的郭敬瞪着不愿相信的眼睛,慢慢的倒了下去。
雪依旧在下,郭敬的身下,流出的血凝结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道。
石勒引军在前,风雪中他只听到身后有呼喊叫骂的声音,似乎是郭敬在说些什么,脚步稍一停顿之后,石勒又继续大步向前,他的眼神也越发的冷酷异常。
这一世的征途上。
总有人掉队,总有人加入,石勒在乎的唯有实力,唯有军队,友情、亲情,那是汉人名士们的奢侈品,都去他妈的吧。
蓟城西门。
赤兔马的前蹄不时的扬起,催促着主人快快出征,它已经枯噪的等在城中的马厩里好久了,这大好的风雪,遍地的枯黄,和家乡西域的荒漠是如此的相像。
从打探的斥候处得悉诸路汉军已经合围,石勒正在包围圈中左冲右突的消息,赵广终于按耐不住要出城会上一会石勒。
围堵的汉将虽多,但石勒这种属泥鳅的,万一被他再钻个空子溜走,他赵广这一次北上的意义就少了一半。
占领幽州,只是稳定住了北疆,而要想让北地长治久安,还是要将石勒这等不稳定因素给消灭掉。否则的话,等赵广回师中原,石勒再跳出来恶心人,那就不妙了。
统一天下的时机已到。
石勒不是始皇帝、不是刘彻、不是李二,一个割据政权的胡虏皇帝,纵算有些本领,也不可能逆天翻盘。
“人生寂寞如雪,后三国的猛将实在太少,要是前三国,就算那吕布吕奉先在前,又有何惧?”赵广在心里装逼叹息。
百鸟朝凤枪已经满级,七探盘蛇枪到了八级,石勒的武力值充其量也就85左右,解决了这个勉强算得上的对手后,晋国那边没什么强人,吴国陆抗也去世了,只怕要等到冉闵、苻坚、慕容垂等人出世,才又是一轮英雄豪杰竞风流。
赵广率八百汉骑出城!
一路之上,寻着胡虏倒伏于地的尸体疾奔,郭敬冰冷的躯体被弃于道旁,如同一截枯黄的朽木,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食腐的动物盯住,然后被啃成一堆堆白骨。
昌平南。
石勒与柳初、张瑛两部汉军遭遇,一方是士气低落的败卒,一方是渴望胜利的悍卒,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一败再败。
石勒抛下张越带着二百余替死鬼断后,率领最后的千余残骑转向东北方向,此时他对于经营幽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逃亡大草原是他最后的选择。
依附鲜卑也行。
只要有兵,有部众,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再不济的话,石勒准备带着手下的羯胡骑兵远遁西方,学当初西迁的匈奴人,另觅一处所在发展,不和赵广这等开了外挂的对手玩了。
可惜,石勒这个想跑的念头,来得太晚了。
在蓟城北、渔阳以西与右北平交界的地方,石勒这股残骑再次与老对手李矩遭遇,这一回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大翻转。
李矩、郭默有四千人马,石勒手底下只有千骑,谁打谁?
不消说的,石勒求生能力惊人,再次抛下一队胡骑断后,自己准备夺路狂奔而逃,但这一次,他手底下的这些胡骑却不干了。
凭什么咱要断后,这生死关头,咱也想快一点逃跑?
抱着这一个目的,石勒的马头一拔转,胡骑们就不约而同的跟着逃窜,其中也有聪明一点的,知晓汉军的主要目标是石勒,很干脆的朝着无人的侧翼狂奔。
李矩、郭默一通大砍大杀。
斩首胡酋人头好几十个,到最后郭默的刀都卷刃了,卡在胡卒的脖子里硬是拔不出来。
石勒搏命逃亡。
胯下的战马已经跑得浑身是汗,马躯直打着哆嗦,加上严寒的天气,这马不消说的,能再活过一天都是奇迹。
石勒绝望了。
他的耳边,又响起了齐声有力的战马踏地冲杀的轰雷声响。
待抬头看去,只见一队汉骑正飞快的迫近,前面一匹高大神骏的火红色战马,马鞍上端坐一员汉将,银色的铠甲,红色的大氅,闪烁着寒芒的亮银枪.........。
“赵广,赵阎王?”石勒惊声嘶呼,两股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拓跋鲜卑送女和亲
赵广的存在,让所有的对手都惊恐万分,刘渊如此,石勒也一样。
战场上被赵阎王盯上,只有一个结果:死。
死,谁不怕?
石勒也是人,面对疾风暴雨般逼近的汉军骑兵,他怕了。面对赵广亮银枪的锋芒,他怕了。面对死亡的威胁,他怕了。
“石勒,石世龙,汝之首级,赵某自取之。”赵广冷哼一声。这个时候,装逼的话他不想多说,至于说饶石勒一命更不可能。
说话间,七探盘蛇枪如匹练般的刺出,径取石勒的咽喉。
石勒被赵广这等不讲理的蛮横作风吓了一大跳,一句话说完就开打,也不让他求个饶什么的,真是日了狗了。
没办法,石勒只能勉强的一个翻身,滚鞍落到马下。
石勒的坐骑被赵广的枪势吓住,长嘶悲鸣一声,前蹄朝后一折,竟然朝着赤兔马跪了下去。
赵广没功夫理会这胡马为何要下跪,他的目光自始至终盯牢了石勒。
由于腿部长期骑马有些罗圈,石勒落马之后,膝盖受力甚大导致股骨头产生裂缝,侧倒于地的他冷眼看见赵广枪速不减刺来,只能再度翻滚逃命。
只是这人在地上滚,哪里枪朝着地上刺来得快。
赵广的亮银枪接二连三的疾刺,近距离上如毒蛇吐信,让人防不胜防,石勒一个不慎,即被枪尖刺中大腿和肋部,痛得他厉声悲呼起来。
“痛啊,救命,快救.........。”
石勒的呼叫没有什么作用,跟着他逃奔的百余胡骑已经被薛季等千余汉骑给吞没。
“噗!”
赵广再一枪刺落,这一回石勒终于逃无可逃,直接被亮银枪扎穿了胸腹。
“啊!”在石勒的惨叫声中,赵广猛然提枪甩出,将石勒的整个身体串在枪杆上,旋转了五、六下之后,即向半空中抛射了出去。
枪杆在腹中左右摇动,身体不受控制的飞旋,石勒的眼睛瞪得极大,他想要看清楚赵广的面容,他想要到祆祠的天、地、日、月、水、火、木、土诸神面前,叙述一番心头的怨恨。
石勒被亮银枪穿膛破肚。
腹中的五脏跟着飞甩出去,一截断了的肠子夹杂着血水被挂到了枯草上,正随着寒风凝结成一段紫黑色的恶臭异物。
石勒的身躯在地上微微抖动着,他还没有死,但也离死不远了。
“善恶神,收留我。”石勒的瞳孔开始放大,因痛苦极度扭曲的脸上,流露出万分不甘的神情。
薛季策马靠近,朝着这胡酋天王的脖子猛的一下砍下,只听到喀嚓一声响,石勒的人头咕噜噜的滚了出去,好巧不巧与那截断肠凑上了一起。
无首的脖颈处,只泛起少量的污血,石勒身体里的血在亮银枪的威势下,已经洒落一空,若不是意志坚持着,他本应更早一些咽气死去。
“什么善恶神,哪里来回哪里去,中原不欢迎你们。”赵广听得石勒的最后哀嚎,冷笑出声道。
赵广是无神论者,对石勒等羯胡信奉祆教,也就是拜火教没有敬畏,区区一个外来的神灵,也配在中原大地上传播异端。
佛教已经在赵广的严厉打击下,成了过街老鼠,晋国有名望的所谓高僧,现在都跑到了吴国江东一带,他们的想法就是离赵广这阎王越远越好,要是江东也被占领,那就乘船出海,到扶桑、高句丽等地传教。
祅教在魏晋时期刚刚传入中原,后赵石勒当权时开始起势,到了北魏时流行起来,这种来自西方的宗教变异能力极强,在适应了中国的文化之后,又秘密的发展出了明教、白莲教等诸多的分支,它们别的不干,主要就是干造反一件事,危害极甚。
赵广现在取了石勒的性命,也算是切断了袄教传入中原的一个契机,至于下一个可能,即拓跋鲜卑入主中原,现在的天下是大汉的天下,拓跋鲜卑在大草原上老实放牧,那算它识趣,若是敢率部南侵,那结果也将和匈奴人一样。
草原部族起起落落。
鲜卑虽然强盛,但在北海一带,柔然正在快速崛起,这个更为野蛮的游牧民族最为鼎盛的时期,就是北魏那段时候。
石勒既死,诸胡四散。
这一场波及整个幽州的战事也终于告一段落,让赵广心喜的是,搂草打兔子,因为石勒中计打蓟城的缘故,汉军不仅轻松的拿下了晋国在北地的最后堡垒蓟城,而且还将段氏鲜卑逼回了草原,这样一来,汉国防御北境的任务就轻松了不少。
面对大汉强军无往而不胜的赫赫声威,草原上鲜卑各部头人、单于一个个噤声无语,赵广留驻在蓟城,会不会挥师草原,他们不知道,他们只能暗暗的祈祷,赵广不要效仿曹操、曹彰父子,要知道如乌桓那样强盛一时的族群,也在曹军的铁骑下被打得全族俱灭。
汉大业二年(公元281年),二月至四月间。
大汉皇帝赵广在蓟城与鲜卑诸胡使者会面,商讨稳定北境及商贸往来事宜,能够代表各部落来蓟城说项的,俱是头人、单于的亲信。
拓跋鲜卑与汉国关系不错,在汉使卫操的陪同下,拓跋?官弟弟拓跋绰来到蓟城,向大汉递上朝贡的礼表,拓跋氏的态度很诚恳,不仅同意在汉国在东、中、西三部建立驻节屯兵城池,而且还主动提议将拓跋禄官的长女拓跋燕嫁给赵广为妃。
拓跋部落要送女和亲。
这个“要求”让赵广感到不可思议,两汉以来,中原王朝为了保持脆弱的边境和平,多数情况下会送公主到游牧民族和亲,历史上有名的就是汉代的细君公主、解忧公主、王昭君等人。
虽说这些汉人女子并不是真正的公主,多以宗室女代替,但这种靠送女人来求得的安稳,其实并不长久,对于中原王朝来说,也是很大的耻辱。
赵广自重建新汉以来,就再三强调不搞这等丧权辱国的所谓和平条约,汉人女子也绝不会嫁到异族去。
只是赵广想不到,他不送汉人公主去草原,草原上的头人们为了攀上赵广这根高枝,竟然另辟途径,主动提议将自家的女儿送给赵广。
第四百五十章 赵广竟然睡粉,太无耻了
“拓跋部落要是有意,朕自无不可,若此事能成,大汉与拓跋鲜卑可为表里,同气连枝。”赵广面带微笑,向拓跋绰许诺道。
拓跋部落要送女人给自己。
赵广没说的,当然不会拒绝,这倒不是他荒淫好色,而是出于政治需要,换句话说,是汉族与鲜卑两族政治联婚的结果。
草原上,汉国要找一个代言人,拓跋鲜卑是合适的选择。
相比鲜卑其它三部,拓跋部落的野心现在来看还不大,在五胡乱华的那段历史中,拓跋鲜卑也确实没有过多的卷入中原的动乱,而是继续在草原上积蓄力量,直到一代天骄拓跋珪成长起来,建立南北朝时的北魏王朝。
真正在五胡时期出风头,屠戮汉人的鲜卑部落,反倒是慕容、段氏、宇文三部。
拓跋绰得到赵广的许诺,大喜过望,连忙急急回转王帐驻地盛乐城,向兄长拓跋禄官和侄女拓跋燕报告喜讯。
拓跋燕有草原明珠之称,她的相貌按拓跋绰所说,那是草原上的一朵娇艳的鲜花。
宇文鲜卑大人莫槐的儿子宇文逊昵延、慕容鲜卑大人慕容廆都对拓跋燕垂涎不已,先后派出说媒的使者,向拓跋禄官求亲。
要不是拓跋禄官对这个长女喜爱得紧,要不是拓跋燕心高气傲,非大英雄不嫁,鲜卑部落的勇士们早已将她迎娶了回去。
在历史上,拓跋燕最后嫁的男人就是宇文逊昵延,这里面主要的原因,就是拓跋鲜卑要联合宇文鲜卑共同抵挡慕容鲜卑部落。
而现在,随着南方汉人的强势崛起,拓跋部落的生存环境与历史有很大的不同,宇文鲜卑在同宗同族的匈奴五部被汉军围攻时,躲在辽西草原不敢南下,慕容鲜卑在漳水被赵广所败,慕容廆这个鲜卑人中的雄杰在赵广面前,也不过是小丑一般。
所以说,谁是天下人称颂的大英雄?
除了赵广之外,还有谁。
当然,这也要怪卫操那张能说会道的嘴,这些年来他一次次出使拓跋鲜卑部落,和拓跋力微、拓跋悉鹿、拓跋禄官三代鲜卑大人有交情,而其间提到最多的一个汉人,就是赵广。
新汉崛起的过程,也就是赵广一路征杀、一路收复汉国疆土的过程,拓跋燕这几年来,听到最多的一个名字,就是汉国皇帝赵广。
日久天长,拓跋燕的心里,嫁到汉国去,成为汉人英雄赵广的妻子,成为了她的一个心病,这次拓跋绰出使幽州,要不是拓跋禄官拦着不让,拓跋燕早就跟着到蓟城了。
赵广不知道,他在草原上的名声是如此响亮。
以往见到的胡人,多是匈奴、鲜卑及诸胡的酋帅,这些人多半是对手,能对赵广有什么好的评价。
既然要和亲,赵广就不好马上返回长安。
在幽州等着拓跋鲜卑的送亲队伍到来,也是应有之义。
对于汉胡之间这一次逆向的和亲之举,汉国朝堂也是非常重视,辅政四大臣之一的张华特意从长安赶到蓟城,主持迎亲事宜。
张华等朝臣激动万分,在他们这些汉国官员来说,这可是两汉以来特别是灵帝末年黄巾起事之后,第一次彰显汉国占领上风的仪式。
和亲,一般就是汉人公主嫁胡酋,哪里反过来的,而且拓跋燕的身份还是鲜卑大人的长女,不是胡乱指认的小部落女子。
其实,和亲,最早开始时西周。
历史上最为有名的就是汉匈和亲,历数各个朝代,明朝是唯一一个不和亲的王朝,就这一点,赵广对朱元璋建立的大明就要高看一眼。
现在,赵广重建了新汉,这是一个全新的王朝,全新的时代。
赵广希望从他开始起,汉国的公主不和亲,汉国不纳贡,不称臣,而要做到这一点,汉国就必须保持强大,始终处于领先地位。
几千年来,中原王朝与草原民族之间的争斗从未平息过,在平定了内部的晋国、吴国残余势力之后,汉军面前的对手,就只剩下了北方草原上的鲜卑诸部。
赵广下一步的打算,是继续凭借实力上的优势,打断草原部落统一和崛起的步伐,是大汉王朝强盛和稳定的基础。
而在统一中原之前,依靠拓跋鲜卑部落的牵制,确保草原各部落间实力的平衡,确保占据上风的部族与汉国保持和睦友邻关系,是非常重要的外交手段。
攻与守。
是一对矛盾体,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赵广的初心,不是天下一统之后,安逸的窝在九州之地,过过舒适的小日子,被臣民们称颂为天子、皇帝、陛下;而是再现汉之盛世,真正实现“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大汉之臣妾”的宏愿。
汉大业二年,六月下。
拓跋燕在大人兼父亲拓跋禄官的亲自护送下,来到幽州渔阳郡,在汉胡边境与汉国大臣张华交接之后,禄官与张华进行了一次秘密洽谈,具体的内容双方都没有公开,但从拓跋鲜卑随后的发展势头来看,从原本差不多到领先,离不开汉国的支持。
赵广在蓟城与拓跋燕相见,这女子身量高挑,细腰丰臀,很有后世名模的风范,让赵广颇为惊讶,而更让他惊叹的是,拓跋燕竟然还有几分白种人血统,这使得她的整个容貌看上去与中原女子很不一样。
异邦风情的女人,曲线突出的身段,妙龄的年纪,还有崇拜敬慕的眼神,赵广就算是柳下惠,也禁不住这等诱惑。
有权有势的男人,向来就是女人们追逐的目标。
赵广也是一样。
拓跋燕在见到赵广这位汉国皇帝之前,心中就有许多的期待和幻想,而在一见之下更是倾心,赵广神武俊朗,气宇轩昂,与部落中那些粗鄙的莽汉完全不同。
“这大汉的皇帝,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拓跋燕一对明眸里冒着小星星。
一番礼节之后,等到了彼此坦诚相见之时,拓跋燕性子洒脱,敢爱敢做,赵广此中老手,经验丰富,两人鱼水之欢,其中欢愉自不必细说。
第四百五十一章 再送赵广一个寡妇
自古温柔乡里最惑人。
拓跋燕出生草原,对南方的渐热的天气有些不适应,到了蓟城没多久,就病倒了。
像她这种情况,属于水土不服,慢慢的调养适应之后,就能恢复正常,不过,这拓跋家的小娘性子奔放,稍好一些又想着到城外郊游,结果一趟马骑下来,拓跋燕又倒下了。
拓跋燕骑马着凉生病的消息一传开,先是幽州一群好事之徒口口相传,然后又向四面八方散播,等传到草原上时,已经变得与真实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拓跋家的女子与汉国皇帝骑马嬉戏,结果病倒了?“
”骑马?骑什么马,谁骑谁的马?“鲜卑各部的年轻酋帅们本就对这一次和亲妒忌,这回听到劲暴的消息,一个个既兴奋又心惊。
咱草原一朵花刚到幽州,就被赵阎王干趴下了。
这也太猛了。
蓟城内,赵广听着刚从草原回来的汉国使团汇报情况,卫操一脸兴奋的绘声绘色描述头人、胡酋们的惊叹表情。
赵广还真没想到,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未能折服胡人,反而倒是在另一个战场上,让这些生性暴烈的胡人首领心服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
草原上单人娱乐活动很少,不外乎是骑马、射箭,摔跤,这些是胡族男子自小就练惯了的,谁也不服谁是常态,就算赵广再是战绩突出,在没有交锋过的胡酋们心里,也还是不服。
而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则是胡儿比拼的另一处战场,这个方面是硬拼实力,没什么藏私的,身躯魁梧能力不行的,也有的是,身量一般却天赋异禀的也不是没有。
有拓跋燕的病情佐证,在诸胡人男子眼里,赵广就是头一条好汉,床上猛汉。
大业二年的大半时间,赵广一直留在幽州,这当然不单单是为了拓跋燕,赵广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应对和梳理汉国与草原各部落关系上。
“汉国连年征战,内乱纷乱不休,保持一个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非常的重要,只有实力强大了,底气才足,底气足了,军队才强大,有强大的军队,汉国的边界就能再往外拓展。”
“就草原诸胡来说,我们下一步的方向,应是联合拓跋鲜卑,打击和分化宇文、段氏、慕容鲜卑、铁弗匈奴、柔然等胡部,让他们彼此对立起来,加深怨恨和矛盾,这样我们大汉才能从中渔利,才能确保北疆稳定,才会有机会兵进北海。”
当着张华、张宾、马融等重要官员的面,赵广给汉国对胡政策定下了基调。
从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的边患危害规模来看,来自草原的威胁要比南方那些夷蛮、越蛮大的多。
特别是公元五世纪,是小冰河气候周期,北方天气异常寒冷,草原诸胡为了生存,更是会大举南下。
新汉王朝若是没有准备,必然要吃亏。
利用鲜卑四大部落之间的矛盾,对其进行分化,是汉国主动出击,利用外交手段解决边患的一个尝试。
等到汉国解决了晋、吴内部矛盾,无后顾之忧后再举兵北伐,就能再现当年汉武帝时期横扫匈奴、勒马燕然的丰功伟绩。
赵广竟然长期滞留幽州不归,晋国、吴国两个老对手大喜过望。
天下,苦广久矣!
经过长期的等待,他们终于发现了赵阎王的弱点。
什么弱点。
自然是荒淫好色。
之前赵广为大将军时,只和张星彩来往,到了长安定都之后,又只迎娶了诸葛婉一人,贾充、贾南风、孙皓、司马亮等人还以为赵广真的淡泊女色,对女人没有什么兴趣。
等到赵广夺位登基之后,他们才始发现,赵广哪里是不近女色,恰恰相反,赵广是对女人的要求很高,还喜欢玩一些不寻常的套路,一般的女人入不了他的法眼。
比如张星彩,前皇后,赵广居然比人妻曹操玩得还猛?
比如诸葛婉,赵广认识时才十二岁小娘,订婚后迟迟不下手居然是为了养成,这位汉国皇帝真是太会玩了。
再比如胡芳,司马炎的妃子,性情娇蛮泼辣,赵广又开始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非让胡芳心急主动倒贴上去,最后才勉为其强的收了,这装逼的风范真是没谁了。
等到这次迎娶拓跋燕时,赵广一听说是草原上的明珠,鲜卑族的第一美人,连婉拒也不婉拒下,就直接答应了。
简单的数一数,号称不近女色的赵广收的女子,已经有四个,而且个个都有特色,个个玩法都不同。
真是妥妥的高端玩家。
孙皓、司马亮等人仔细的一分析,心中立时对赵广无限崇敬起来,没说的,这么好玩的游戏,他们也要效仿着来一回。
晋国,开封城。
皇宫内一片寂静,宫婢们一个个低着头,沉默的做了打扫的事情,不敢抬头看周围一眼。
贾南风当权之后,为了控制司马衷,对宫中的女子进行过好几次的筛选,但凡长得好看一点的嫔妃、才人、宫婢都被她或打或杀了,留下来的,都是些人识趣又长得一般的。
明光殿内,贾南风正在和父亲贾充两人私下叙话,贾充年已六旬,身体这些年日渐消瘦,精气神也不如以往。
按历史记载,这位西晋的权臣明年也就是公元282年,就要领盒饭了,也不知这一次,他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殿下,从赵阎王这次急急忙忙迎娶胡女来看,这人荒淫的本性已经显露出来了,我们可以从这个方面下手,提早谋划。”
贾充紧握着拐杖,苍老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在与赵广作为对手的二十年里,他贾公闾是目前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
其余的对手都已死去,就凭这一点,贾充就足以自豪。
“哼,男人都是好色之徒,没有一个例外。”贾南风睨了老父亲一眼,冷笑一声道。她的嘴唇很薄,眼睛三角形状又分得很开,鼻子又扁平难看得紧,这让她的五官很是怪异。
贾充听出贾南风的话里意思,老脸一红,掩饰道:“为父的节操,还是过硬的,这一点你母亲都是认可的。”
郭槐是有名的妒妇,性子和贾南风一样,凶悍得紧,贾充在家里也是受气,于是跑到了和离的前妻李婉那里一诉苦衷,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被贾南风知晓了。
贾充这会儿只能来一个死不承认,没办法,他要是点头认了,那家宅就不得安宁了。
贾南风冷眼看着贾充好一会,道:“阿父,齐王殿下去世后,大姐是在家闲居吧,你说要是赵阎王见到大姐这等容貌的女子,会不会忍耐得住?”
贾充一听这话,面露惊惶劝说道:“殿下,你大姐是在家中,不过,她这一年来深居简出,不理外事,以往的恩怨都过去了,看在为父的份上,你就放过她吧。”
贾南风眼睛里掠过一丝狠厉,脸上却端笑道:”阿父,这话怎么说的,大姐是你生的,我和阿午也是你生的,我可以嫁一个傻子,她贾褒就不能为国牺牲自己,一个嫁过人又死了丈夫的女人,装什么冰清玉洁的节妇?“
贾南风口中的大姐,即贾充和李婉的女儿贾褒,贾南风的同父异母姐姐。
与寻常人家一样,贾家三姐妹彼此关系不睦,主要是贾褒和贾南风之间矛盾很深,彼此对立,背后的原因就是郭槐和李婉这一对前妻后妻之间的争斗。
贾南风现在是晋国的皇后,贾褒这个齐王妃则由于司马攸之死,而成了寡妇。
同是一个父亲,贾褒是人人称颂的节妇,自已却被人视为荡妇,贾南风这口气憋在心里已经很久,趁着这次的机会,她要好好的整治贾褒一番。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一代奇后羊献容
贾充老迈,在朝中面对已是皇后的贾南风,没有底气,回到家中,面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悍妇郭槐,贾充也只有垂下脑袋。
做男人做到这个程度,贾充也算是独一份了。
面对郭槐、贾南风母女的强势,贾充只能无奈的接受,他回府之后,还要想办法如何说服贾褒同意这个荒唐的决定。
贾充苦着脸离去。
贾南风盯着父亲拘搂的背影,眼眸中一片冰冷。
贾家已经掌控了晋国朝堂,外有贾充、贾模,内有贾南风,开封城中贾府一时无两,唯一的隐患就是贾褒这个家族中的不安定因素。
贾褒没想到,贾南风这人的妒忌心会这么的重,连自己的姐姐也不放过。
这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从年纪来看,贾褒刚刚三十出头,比起年轻貌美的小娘,自然不如,但贾褒的容貌却是贾家三个女儿中最俏的,这或许是继承了李婉基因更多的缘故。
由贾充这个父亲出面,将贾褒送到已在长安落脚的韩寿和贾午那里,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只要赵广回转长安,贾南风相信,她的小妹贾午有的是手段,让赵广见上贾褒一面。
至于说贾午会不会听自己的,贾南风表示,对自已这个同父同母的妹子,她还是知晓的,贾午这人贪财,只要她给出重礼,贾午不会不同意。
况且,贾褒如果有机会被赵广看中,对韩寿来说,也是一个鲤鱼跳龙门成为皇亲国戚的机会。
在人心的把握方面,贾南风很有自信,这是她身为一个女人的强项。
徐州郡治,彭城。
贾南风瞄着赵广的“弱点”送上自家的姐姐贾褒,司马家还活着的几位王爷也在商议着对策。
司马颙不久前被杀之后,曾经多达十几个王的司马家现在人丁凋零。还健在的上一辈王爷中,汝南王司马亮、汝阴王司马骏、梁王司马肜与司马昭、司马师同辈,也是司马炎的叔父,也是徐州诸司马推举出来的领头人。
司马亮年纪稍长,与司马骏、司马肜对视了下,又扫了一眼零散的几名后辈,叹息道:“仅仅五、六年的光景,没想到我司马家竟落到这般境地,吾等身为人子,真无脸面去见高祖皇帝,景皇帝,文皇帝。”
司马越、司马玮等一众后辈听司马亮这么一说,一个个皆悲泣起来,尤其是司马玮,父亲司马炎是怎么死的,他可是一清二楚,若不是晋军连续被赵广打败,司马炎怎么会英年早逝。
“好在,赵广那贼子现在露出了破绽,从开封传来消息,那荡妇、妒后已经说服贾公闾将齐王妃送到长安,我们也赶紧想一个对策,莫要让贾家又占了先机。”
司马亮稍一感叹之后,即抛出了商议的议题,贾家和司马家属于晋国内部的矛盾,彼此之间人员交织,哪会有什么机密可言,司马亮等人得悉贾南风的盘算也是正常。
司马越眉头一皱,沉吟了一会,道:“太宰,贾家能送女人到长安,我们也可以送,贾家送年纪大的,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之,送一个小的。”
司马越为人低调,性情温顺,在司马诸王中属于旁支,他是司马懿四弟司马馗的孙子,司马泰的儿子。从这一层关系上来讲,已经和司马炎一系比较远了。
现在司马家最接近皇室的王爷死得七七八八了,司马越倒是脱颖而出,成为了徐州司马诸王的智囊人物。
“年纪小的,哪一家女子合适?”司马亮心头一动,急问道。
司马越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刺,递给司马亮道:“太宰请看,这是初选出来的各家宗室及大臣家眷名单,以越之见,最为合适的人选,应是尚书右仆射羊瑾的孙女羊献容,此女姿容秀丽,为人至孝,兼通文采,年龄不过十岁,与赵广娶的夫人诸葛婉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能说动羊献容往长安,则大事必成矣。”
“泰山羊家的女儿,羊家在伪汉那边,有羊祜这一层关系,倒也不是全无根脚,去长安投靠,也是应有之义。”司马亮点头道。
司马越见得到众人认可,遂又提醒道:“不过,羊家毕竟与吾司马家不同,羊献容的祖父羊瑾、父亲羊玄之我们必须好生相待,严加监控,不得让无关人等接触,万一让他们走脱跑到了伪汉,那羊献容就算被赵广宠幸,也不会听我们的命令。”
司马亮、司马骏等人俱是平庸之辈,听司马越这么一说,立即连连点头:“此事是元超所提,羊瑾、羊玄之就交给元超你了。”
司马越见自已的想法被采纳,心中一阵兴奋,急忙辞别了司马亮,回东海封地谋划说服羊家的事情了。
可怜羊家此时还不知道,他们一家的命运,会因为司马越一个提议而改变。
司马亮目送司马越离去,将司马骏、司马肜叫到里间,说道:“七弟、八弟,这些年晋、汉之间交战数次,我们司马家屡败屡战,诸子弟抛头颅、洒热血,从不曾有退缩畏战的想法,但如今汉国势大难制,我们若是一味将希望寄托于一女子身上,实为不智。”
“为万全起见,本王思索再三,有意遣你二人率一支徐州精兵南下,驻守江水北岸的广陵、庐江一带,万一有一天开封、徐州都陷危殆,你们立率人马渡江往江东暂避,吴国那里,太子妃司马徽已经掌握了一半的实权,你们去的话,就投奔到她的手底下。”
“三哥,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司马骏、司马肜听到司马亮这一番安排,心中也是感动不已。
司马亮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若不到最后一步,谁愿意舍了这中原的大好河山,去江东那偏安一隅之地,我司马子翼已经老了,我就守在这徐州,守在这彭城,效当年霸王项羽,让赵贼的伪汉军碰一个头破血流。”
在勾心斗角了好几年之后,司马亮这些司马家的王爷们面对汉国的压迫,终于决心团结起来,共同对抗汉军的进攻。
第四百五十三章 荀彧后人投奔汉国
贾家、司马家不约而同的向赵广送上他们认为最合适的女人,这是赵广没想到的,这位正在回转长安路上的大汉皇帝,正在为如何为张星彩、诸葛婉解释而头疼。
前不久,胡芳从陇西安定郡到达长安,气愤于赵广又有鲜卑胡女相伴,胡芳向张星彩说出了与赵广的关系。
张星彩、诸葛婉、胡芳在一番商议之后,终于决定组建统一战线,共同向赵广发起维护主权和秩序的声讨行动。
在异常严峻的形势面前,赵广哪还有心思去关心贾家、司马家送来的女人。
怎么办?
凉拌。
赵广想想没什么好的对策,也就干脆不管了,在吩咐张华将拓跋燕送回长安后,赵广的中军转向前往洛阳。
汉国与晋国之间围绕着洛阳周围的拉据战,已经持续了有大半年的时间,羊祜和文鸯挡住了苟晞、徐胤的优势兵力进攻,双方在少室山、邙山还有虎牢关一线对峙有半年之久。
随着汉军在北方大捷的消息传回,晋军两部的攻势开始出现颓势,其中最为明显的一点,就是徐胤所部正在向淮南一带转移,看样子徐胤这滑头又想要溜了。
占了赵广的便宜想跑,哪有这等好事?
徐胤这个时不时出来恶心一下的叛将,是到了收拾他的时候了。
汝南、颖川一带,是徐胤的根据地,也是荀氏家族的祖籍所在,荀氏在曹魏和西晋时期都是朝堂的重要一员,曾在汉中之战中被赵广打败的荀恺就是荀门中人。
荀恺在被俘之后,被赵广充为田奴,后来想要逃跑被杀,这使得荀氏上下对汉国抱有很大的成见,认为赵广这等滥杀之人,不可能成事,这也是曹昙、徐胤复魏之后,荀頵等人出仕魏晋的原因之一。
时过境迁。
荀頵在半年前病逝,徐胤在失去得力谋士后,也开始乱了方寸,他一面想要保全队伍,不和汉军硬拼,一面又想配合着苟晞,夺取洛阳大城,患得患失的心态下,徐胤没有察觉到,他的退路已经不稳了。
大业二年,十月中,汉军荆州方面军派遣周处一部沿汉水北上,从竟陵一带突入江夏郡、颖川郡一带,直插徐胤的老巢汝南。
周处在武昌战役之后,留驻荆州操练汉军水师,这个任务对于江河里斩蛟的他来说轻松得很,闲得无事,周处就只能四处寻摸有什么战机让他表现一下。
徐胤要是继续躲在汝南一带不动,周处所部不谙山地作战,也不敢离了江河北上,而现在徐胤带着主力去围攻洛阳,就给了周处偷袭汝南的机会。
颖川郡的数个县城,被周处领军一战既下,荀氏家族所在的荀氏祠堂,也被汉军控制,荀頵病逝之后,其子荀崧见汉国一统的大势已经无法逆转,遂以为父守孝为名,在颖川族中隐居。
荀崧这人在两晋时甚是有名,官职最高当到东晋的右光?大夫,他的儿子荀蕤后来在东晋任尚书左丞,也很有名气。
不过,与荀崧、荀蕤虽然有名,但与其女儿荀灌娘相比,还是要差了不少。十三岁幼女孤身突围救宛城的故事在五胡乱华的历史上,被传为佳话,荀灌娘的事迹,也被晋书记载,称其为奇女子,求诸古今史乘中,没有看到过。
周处兵入颖川,与荀崧一番叙谈之后,遂以举荐的方式,向赵广推荐荀崧这个人才。
赵广对荀家这个汉末以智谋之士出名的家族,并没有多少的恶感,荀恺之所以被杀,完全是因为这个号称“司马虎子”的家伙太过自高自大的缘故。
荀崧投汉,代表着荀氏这个魏晋时期举足轻重的家族最终选择了汉国。
赵广对此自然欢迎之至,荀家子弟遍布各地,就连当初在阴平相遇的荀诩,究其祖籍,也是颖川荀家出身。
得到赵广的赞许和重用,荀崧感动交加,为表忠心和能力,他立即向赵广献了一条计策。
徐胤所部人马之中,江夏郡、颖川郡参军的人居多,这些兵士的家乡现在由汉军控制和占领,要是汉国能够发动徐胤军士兵的父亲、亲人,向其修书、传信,则徐胤这一部晋军不用汉军攻打,就会四散逃亡,土崩瓦解。
荀崧这一计策能否成功的关键,就在由谁来说服那些晋军士卒的亲人,不熟悉两郡情况的人肯定不行,没有信誉的人去游说也不行。
这么一排除,最为合适的人选也就呼之欲出了,除了荀氏家族等一些大族的子弟外,其他人选很难胜任。
“景猷,你以后若是有女,朕赐其名为灌,荀灌,记住了。”在荀崧离开洛阳返回颖川之际,赵广向荀崧叮嘱了这么一句话。
荀崧此时才二十岁,儿子荀蕤刚刚出生,女儿还没有,他对赵广这句话颇为迷惑,也不知道赵广怎么断定自己肯定有女儿。
传说中,赵广现在对女人有些饥不择食,莫非是看上了自已的女儿,可是,临离家时,荀崧也问过了,夫人和侍妾的肚子都无有孕的迹象。
等回到颖川家中,荀崧终于想通了,既然大汉皇帝让自己早生女儿,那就夜里卖力点,争取早早的生个女儿,就给她取名灌娘就是。
汉大业二年,十一月。
在赵广的命令下,汉国博闻司开始加大了对江夏、颖川、汝南等地的舆论宣传力度,荀崧也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以自己父亲荀頵为徐胤谋士、而自己为汉国效力为例子,游说起徐胤晋军将校归顺汉国。
仅二个月时间,徐胤好不容易收编和聚拢起来的二万人马,就散去了一多半,只剩下不到四千的亲信将卒跟着徐胤逃到了合肥一带。
晋军围攻洛阳的二路大军,被荀崧以兵不血刃的方式瓦解掉一路,另一路的晋将苟晞闻知徐胤逃跑了,吓得立即领军回转开封,准备依托坚城作固守计。
贾南风的嫁姐计划,这时已经实施,贾褒在贾充泪水涟涟的劝说下,终于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登上前往长安的商船。
以身伺虎是什么感受?
贾褒已经不去想了,她只想要逃离贾家这个牢笼,这个让她窒息让她憎恨的家。
幸好在长安,她不是举目无亲,还有贾午这个妹妹可以依靠,虽然她们不是一母所生,但贾午对贾褒这个大姐很是依赖和信任,相比之下,贾南风和贾午虽然更加血缘上更加亲密,但实际上两人的关系却闹得很僵。
贾南风试图勾引韩寿的事情已经暴露,贾午性子刚烈,也不是大度之人,自然不会给贾南风好的脸色。
击退了晋军的进攻之后,赵广立即坐镇洛阳,召集东线战场上的多个汉军将领,参军司众谋士,开始就如何攻取晋都开封商讨对策。
第四百五十四章 诸路汉军攻开封
汉大业二年,十一月。
初冬的天气渐渐让人感到不舒服和阴冷起来,这个时节在野外行军作战的难度比春秋之时要大了不少。
不过,对于刚刚从北方幽州返回的赵广来说,秋高气爽,正是最合适的征伐时间段。
洛阳。
汉军东路伐晋中军驻地,人声鼎沸。
为了一次性解决晋国司马衷、贾充、贾南风残余势力,赵广下了诏令,调动东路各地汉军诸将、太守等官员到洛阳议事。
战鼓阵阵,群雄云集。
洛阳城外,各路汉军将领纷至沓来,尤其是南方荆州军的周处等将领,更是期盼见到赵广,个中缘由就是闲得太久了。
吴国那边孙皓退守江东老根据地,摆出一副乌龟死守的架势,汉军若是无绝对优势的兵力,难以在人生地不熟的水网地带与吴军交锋。
考虑到历史上诸多名将在江南作战不利,赵广特别提醒罗宪,荆州军的当务之急,还是先练好水军,特别是要提升在河道湖汊作战的能力,同时,斥候要进一步加强对吴国腹地情况的掌握,确保汉军一旦发动进攻,不会因为地形不熟而失联。
其余方面的各部,与赵广联络都相当顺畅,特别是驻守在兖州北部的魏容所部,更是因距离冀、幽两州不远,与见过赵广多次。
议事大厅内。
赵广端坐于正中,左首位置是羊祜的位子,再往下分左右,左首为武将,魏容、文鸯、文虎、周处等将领站立一列,右首为文臣,马融、张宾、杜模等谋士依次而立。
军议开始,在赵广的授意下,北参军司参军马融再次走上前台,向众人讲述当前汉晋之间的战场态势。
“陛下,诸位,吾大汉经过近一年时间的休养生息,已经渡过了晋军突袭洛阳时的被动局面,现在东线各部的兵力总数,已经接近了七万人,这还不包括负粮辅兵在内。”
“晋军方面,徐胤所部被击退之后,当前之敌只剩下了开封城附近的苟晞所部,从斥候获得的情报来看,苟部兵卒约三万至四万人,因此,从总的兵力来看,我大汉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从将卒的战斗力来看,我军的铠甲、兵械、器械也优于晋军,从士气来看,我军士气高昂,而晋军久战无果,已经不复年前之勇,由此,参军司判断,此战我军必胜。”
马融开场白先来了一个大概的简述,以坚定众人的信心,魏容、文鸯等大将原本不忿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的欣喜。
文鸯这一年来憋屈的紧,苟晞这家伙打仗甚是诡诈,知道单挑打不过文鸯,就屡屡集中了优势兵力应对文鸯,这使得本就兵少的文鸯投鼠忌器,每每只能无功而返。
马融稍顿了下,继续道:“参军司就下一步围攻开封的计划已经作了部署,陛下有令,魏大将军率部从兖州东郡一带向梁国一带进军,攻取襄邑等城池,切断徐州司马亮所部与开封晋军的联络。文鸯将军率部从虎牢关向东进攻,逼迫苟晞部后撤,周处将军一部,继续巩固颖川、汝南一带,防备徐胤部的反扑,同时,要积极向谯郡、陈郡、淮南郡一带分路进军,袭扰徐州司马亮的晋军。”
魏容、文鸯、周处等将听到命令,各自拱手接令。
待马融将主要的行军路线和计划讲述完毕,赵广长身站起,环视众将道:“诸位臣工,这一年来,朕在幽州,中原之事多托咐大家,你们辛苦了。汉、晋两国连绵战事已近二十年,大小战事无数,死伤将卒、民众更是不计其数,现在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诸位臣属,即刻回转军中点齐人马,随朕出征。”
“遵陛下诏令。”羊祜、马融、张宾等人各自依言,急急下去准备出征事宜。
赵广这边声势浩大的誓师举动,让得到风声的晋国朝堂众臣胆战心惊,聪明一点的已经寻了借口回转老家,希望躲过风头,还留在开封的,都是些与汉国结下仇怨的死硬份子。
开封城中。
贾南风已经连续召集朝臣、将领商议对策,晋国现在地盘越来越小,只剩下了陈留郡、梁国、沛国及青州西部一带,徐州名义上也属于晋国,但司马诸王与开封朝堂之间的矛盾日渐加深,双方都不肯在实权上作出让步,这使得开封方面调集兵力很是困难。
“陛下、殿下,目前城中可用之兵,只有四万,这还包括了各府的私兵、部曲,若是徐州和青州方面的援兵在一个月内还不能到来,述臣直言,这城难以守住。”
苟晞脸色阴沉,疲惫的看了一眼正中傻子一样呆坐的司马衷,说道。
司马衷对苟晞的话无动于衷,什么打得过打不过,与他何干,朝堂之事,自有皇后作主。朝堂上的荀勖、贾充、何邵、王戎、王衍、王敦等人早就不把司马衷当回事,纷纷将目光投向在旁的贾南风身上。
垂帘听政这等事情,在两汉之时是不需要的,太后携着小皇帝上朝议事虽不常有,但在灵帝驾崩后,何太后就干过。只不过现在,司马衷是一个大型儿童罢了。
贾南风无奈,遇上这个丈夫她想躲在后面也不能。
“汝南王那里,还是不肯出兵吗?他难道不知道,没有我们在开封挡着,他的徐州也将不保。”贾南风不满的说道。
在司马炎、司马攸先后死去后,司马亮这个司马家的长辈,对晋国的皇位虎视耽耽,这个在历史上参与了八王之乱的汝南王,与贾充、贾南风为首的外戚集团已经势同水火。
何邵负责与司马诸王的联络,听到皇后殿下不满,无奈的回禀道:“汝南王已经将淮扬兵主力二万人,移驻到广陵江北一带,听说还有意渡江南下,到江东与司马长公主会合。”
贾南风听到这里,脸上横肉一挑,勃然大怒骂道:“司马徽、司马亮是想要谋逆吗?这开封还没有丢,大晋皇帝还在,他们就如此迫不及待了吗?”
第四百五十五章 总攻开封正式开始
司马亮不愿出兵救援,让贾南风大发雷霆,破口大骂。
什么皇后姿仪,什么晋国一家,在利益面前,都是飞灰,看清楚了司马亮自私自利本质的贾南风,不再给司马家留什么面子了。
她这一番泼妇作风,反而震住了一大群不知所措的晋国臣属。
晋国是个一代不如一代的弱势王朝,但凡司马亮等人继承一丁半点司马懿的大局观、狠辣和隐忍,司马家也不会落到被胡人屠戮的下场。
尤其是在司马炎死后,司马家就缺少了能让人信服,又有决断能力的当家人,而贾南风此时,依靠司马衷皇后的身份,以其强横霸道的作风,把还留在开封的一众软骨头大老爷们治得服服贴贴,不敢反抗。
苟晞爱财好官,贾南风就给其财,升其官。
王戎好名,贾南风将其名气放在竹林七贤的第三位,仅次于嵇康、阮籍,连老成持重的山涛也排在王戎的后面。
王衍、王敦等琅琊王氏的子弟,也被贾南风收罗于裙下,若不是自家长相实在不入王家子弟的眼睛,贾南风恨不得毛遂自荐。
司马亮不派援兵,贾南风发了一顿火之后,朝堂诸公一番商议,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援兵是一定要有的。
不然的话,这孤城守不下去。
司马诸王既然靠不住,那就找还能指挥得动的。
很快,二份诏书就从开封向青州济南国、扬州淮南郡送去,青州孟观、合肥徐胤是晋国目前还能施加影响力的将领,贾南风许下重诺,督请这两个已经动摇的晋军将领回师。
孟观在官渡之战后,就擅自领一支军跑到了青州,也就是山东半岛一带,在赵广席卷冀、幽两州时,孟观刚好躲过了风头,保存了一支五千人左右的晋军。
徐胤逃到了合肥,拼凑起来的部队也不过五千,两支晋军残部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但在贾南风等人的眼里,他们目前能找到的援兵也只有这两支。
十一月下。
大汉皇帝赵广亲率汉军主力五万余,向东进抵开封城下。
开封城外的袭扰和反袭扰,早在十月底十一月上旬就已经开始,汉将文虎率部席卷了开封城外数个坞堡,将晋军前出的营垒毁了个干净。
苟晞起初还从城中出兵反击,但随着汉军大股部队越来越多,苟晞很干脆的躲进城内不出了,反正有坚城在手,换算交换比最起码是三比一,苟晞觉得比起外出野战来要划算得多。
十一月二十一日,天色将明,开封城雄伟的城廓在深秋淡淡的晨雾中,显得高大又飘渺,恍然中还带着些许的仙气,这座晋国迁都之后重新崛起的古城,再一次迎来属于它命运存亡的一战。
面对汉军优势兵力的围攻,晋军退守城内不出,汉军先锋大将文鸯、文虎率部扎住营垒,遂开始按照强攻城池的计划,引军对开封西门进行试探性进攻。
在一年前,文鸯手底下只有万余二线部队,这让他不得不退守虎牢关自保,而现在,文鸯的身边有并肩作战的同僚,有生死与共的战友,更重要的是,大汉的皇帝,无往而不胜的赵广就在文鸯的背后。
文鸯潼关营的左首,是平阳营神将李矩所部五千人,这些将卒还都是刚刚经历过北方与诸胡撕杀过的精兵。那是从易水的尸山血海里淌过来的,死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面对的晋卒,与身强体壮的诸胡相比,就是一渣渣。
潼关营的右首,是文虎、柳初、张瑛三部,合计一万人,这也是赵广近几年最为器重的三支军队,他们南征北战,杀胡无数,他们步战精熟,弓弩精准,是当下汉军中的一线主力部队。
在文鸯的后面,是常山营祖逖、刘琨一部,计五千人,这支完全由北地健儿组成的年轻部队,有冲天的傲气、有旺盛的斗志,还有灵活多变的战法。
“咚咚咚!”一阵又一阵激烈的战鼓声敲响,就如同天下的响雷一般,将汉军的士气提升到了最高点。
“弓弩手,压住阵脚!”
“发石车,抛射猛火弹!”
“箭楼,前移!”
“嗬......哈........”
“嗬......哈........”
“嗬......哈........”
就在城头守卫的晋军惊讶于汉军的声势之下,一座座箭楼已经悄然推近到了开封城外只有五百步左右的距离上。
苟晞在城楼上看得真切,这些箭楼移动速度之快,让他惊叹,而在箭楼的底部,苟晞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异常。
“轮子,箭楼的底部装有轮子。”苟晞惊呼出声,一旁的王戎、王敦也面露惊异神情,这赵广果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第一轮进攻就祭出了秘密武器。
有轮子的箭楼当然比无轮的箭楼要好移动的多,这一发明并不神秘,关键还是你想到还是没想到,汉军的木坊中,能工巧匠不少,其中不乏心思灵敏之人。
“弓箭手!弓箭手,都死哪去了?”
“还傻看什么,放箭!放火箭,烧毁汉贼的攻城器械。”晋军将校开始声嘶力歇的叫喊起来,五百步的距离上,居高临下,箭矢抛射已经能够堪堪到达。
“嗖,嗖嗖!”
火矢如流星疾飞,带着丝丝的尾焰。
在汉军将士的惊呼声中,终于有火矢凑巧的落到了箭楼上,苟晞瞪大了眼睛,兴奋的一拍大腿,想要看火烧箭楼的好戏,然而,不知怎么回事,这火矢一落到箭楼上,竟然咝溜一声后熄灭了。
“这,这是为何?”苟晞失声惊呼。
“莫要惊慌,汉贼是在箭楼的正面,钉上了一层浸水处理过的皮子,这皮子看上去滑腻的很,箭矢射中了也钉不牢。”
“传令各部,瞄准敌卒,射杀他们。”王戎熟读史书,他虽然也惊叹,但仔细的打量了汉军箭楼的模样后,终于认出了其中的缘由。
晋军将卒听到王戎这么一说,才始回过神来,不过,射高大的箭楼容易,射人则要困难的多,人毕竟是活动的,不像箭楼怎么移动都有一个方向。
数十具高耸地“箭楼”以可无阻挡的缓慢速度向前移动,距离开封城头越来越近。
第四百五十六章 文鸯负伤祖逖捡便宜
三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苟晞急得嗔目欲裂,连续的发号施令,晋军将校凄厉又惊惶的怒吼声,接二连三的在开封城头各个角落响起。
“咣啷!”一架箭楼忽然放下前面挡箭的蒙皮木板,顷刻之间,在箭楼和城头之间,架起了一座悬空之桥。
这是什么战法!
晋军守城将校一时惊呆了!
汉军这次的攻城战,完全是不走寻常路的一类,带轮子的箭楼已经让人感叹了,现在更让他们惊讶的悬桥出现了。
“杀!杀!杀!”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从箭楼的另一头铁桥上已经上来了身穿厚重铠甲的汉军精卒,这些汉卒除了两只眼睛露在甲衣外,其余地方都被严实的防护了起来,而他们手中的厚重环首刀,更是锋利无比,与晋军手里的制式刀一碰上,就轻易的削断了对方的兵器。
汉军凭科技硬实力碾压!
轮式箭楼。
猛火油弹。
发石车。
还有士兵穿着的铠甲、兵械,都让晋军将校感到绝望。
第一天的恶战,在汉军箭楼、发石车的火油弹、落石打击下,占了守城优势的晋军死伤近千人,汉军这一边也损失也近千人,双方几乎旗鼓相当。
初战受挫,文鸯脸上哪里挂得住。
这一回兵精粮足器械精,还被苟晞给阻挡,那他这个汉军头号猛将的名头就要自动放弃了。
第二日,本来冲锋陷阵的先锋,由裨将一级来担任就可以了,文鸯亲自率军先登,他要一雪前耻,找到苟晞好好的单挑一番,比一比讲究是谁更厉害,谁是军中猛将。
苟晞此时,在城楼高处看到文鸯将旗,心知这回猛虎要扑上来了,苟晞心念一动,赶紧早早的离开城头,转移到距离城头有二十余丈的城楼前。
单挑是肯定打不过的。
不过,苟晞也不是虚名之辈,还有暗藏的手段。
城楼上,晋军将旗下,二架巨大地脚蹬巨弩已被架上了半人高的女墙上。
“上弦,架弩矢!”
苟晞冷声喝令,眼神死死的盯住了文鸯移动的身影,汉军正在从箭楼入城,不过,人数并不是太多,毕竟,箭楼悬桥能够容纳上前的士卒每次只能一个,只要晋军挡住了最前面的那一个,后面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冲不上来。
最关键的还是射杀文鸯。
文鸯若是死伤,汉军士气必定大挫,这城池就算保住了,接下来就是双方的拉据战,消耗战,对此苟晞并不担心,开封城中兵员充实,就算四万人拼光大半,他还可以强征城中的壮丁健妇守城,这些不用白不用的炮灰,用来消耗汉军精锐最为合算。
“放!”苟晞面目狰狞的大吼道。
“嗡嗡嗡!”
震耳欲聋又尖锐的嘶鸣颤音从耳边响起,音速早于弩矢的实际速度,让文鸯早一步在心头有了警觉,多年战场经验加成下,文鸯的脚跟猛的朝后一蹬,身体后仰半悬于城外。
两枝儿臂状的粗大利矢从胸前掠过,将文鸯前襟的一下撕开,一阵刺痛袭来,让文鸯短暂的失神了一会,踉跄着差一点翻下城头。
“二哥!”文虎正好从箭桥登上城头,见状一把将文鸯抱住,兄弟两人并肩作战,倒是淮南战场之后的第一次。
“苟晞,狗屎,竟又施暗算?”文鸯眼眸炽红,瞪着城楼晋军苟字将旗,怒不可遏。
在另一边,苟晞叹息了一声,大矢无功,让他甚是失望。文鸯这等猛将,一旦有了预警,要再想杀他就难了。
“再射!”苟晞继续喝令道。
晋军弩卒依令架起巨弩,拉开弓弦,弩机却猛然发出咔嘣几声响,两架大弩的弩肩因长期未得到好的保养,突然间承受不住巨力,纷纷折断掉落到地上。
“将军,这弩还是武皇帝时造的,不堪用了?”面对苟晞的怒火,负责拉张大弩的晋军小校连忙解释道。
妈的,屋漏偏遭连夜雨。
苟晞心头的恨意难消,这司马家真是烂到家了,连最为基本的器械保养也做不到,怎么和赵广去打?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顶上去。”苟晞一瞪眼,朝着周围的晋军将校叫喊起来,而同时,他的脚步却开始向后退却。
“大晋的忠勇将士们,众兄弟们,你们上吧,老子先撤退了。”苟晞小算盘打得精,自己的亲信将卒经过昨天一战后,被苟晞借口轮战撤了下去。
开封陷落与否,苟晞不关心。
晋国存在与不存在,苟晞也不在乎。他本来就对司马家没什么忠心,司马炎在位时,也没有将苟晞重用起来,这会儿让他给晋国卖命,着实为难了点。
现在城头的这些晋卒,多是城中晋国官员及将领的私兵部曲,不是他这个草根出身的将领,随便能指挥得动的。
既然守城已经很难,趁着汉军大队人马还未进城的空隙,先行逃出城外,是上上之策,这也是苟晞早就谋算好的,在城楼与内城之间有一条甬道,苟晞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等到城上的晋军将校发现,汉军越来越多,他们的防御越发困难,而带兵的苟晞、王戎等将领一个个都不见时,这些炮灰兵才醒悟过来,他们被出卖了。
发现了这一点,晋军将卒的士气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文鸯被苟晞偷袭受伤,暴怒中的文老虎战斗力大爆发,听信苟晞忽悠冲上来的晋卒被他屠戮一空,趁此机会,文虎带兵打开西门,城外的汉军主力一拥而入。
在其余的几处城门口,李矩、张瑛、祖逖等人在得到西门拿下之时,士气也一下子猛涨,守卫的晋卒见势不妙,干脆将刀枪弃于地上作抱头投降状。
等到傍晚时分,开封已是四门失守,仅余内城尚在忠诚于贾家的晋军将卒手中,其人数不过二千余人。
苟晞从西门遁走,想要从东门逃跑,却不想迎头撞上祖逊、刘琨的常山营队伍。
有文鸯等资历深的大将在,抢头功轮不到祖逖他们年轻人,晚于汉军其余各部进城的常山营将士没想到,他们还能围堵到苟晞这条大鱼。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堵住狗屎了,别让他跑了?”
刘琨尖锐的声音在东城门响起,让常山营诸少儿一阵激动。
苟晞这个名字,顺着念下来就是狗屎,怎么听都是辱人的绰号,祖逖、刘琨在幽州杀胡杀得顺畅,到了南方却听到大将文鸯受阻于苟晞,早存了较量一番的心思。
“小儿不知死活,儿郎们,且随苟某杀出城去。”苟晞怒容满面,被文鸯所败那也就算了,被刘琨等汉军少儿一顿耻笑,这口气如何忍得下。
苟晞的部下一拥上前,与祖逖、刘琨一场近距离搏杀,苟部想要拼命逃出城去,常山营好不容易捞到一个大功劳,自是寸步不让。
祖逖握着一把精铁短刀,冲着苟晞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年方十七岁的他,已经接近成年,加上久在军中的缘故,力气不比寻常将卒要小。
夏侯泽带着常山营乡兵护在祖逖的身边,赵广与祖逖的师徒关系,夏侯泽看得真切,他们这些人虽然占了皇帝陛下故里同乡的名头,但要想攀上高枝,就必须先拍好祖逖的马屁。
刘琨人小机灵,带着一队少年攀上城头,便开始朝着苟晞等逃兵放箭起来,流矢漫射,刘琨怕伤了祖逖,不敢射杀就近的晋卒,于是那些跟在苟晞后面的那些败卒倒了霉。
苟晞前后两队被刘琨箭阵阻断。
本就士气低落的晋军将卒渐渐抵挡不住,有识机的已经奔入四周巷道藏匿了起来,性子直愣的跟着苟晞继续搏杀,一直到最后无助的倒下。
苟晞浑身是血,手臂已经酸麻的抬不起来。
他也不知砍翻了几个汉卒,那些被他杀死的汉儿少年仇恨又狂热的目光,让他既感到熟悉又有些心颤,曾几何时,他苟晞苟道将也是像这些少年一样,热血又冲动,丝毫不计生死,眼里唯有当面之敌。
“苟晞,去死吧!”一声喝骂在耳边响起,苟晞突然感到腰间一疼,紧接着腹中就像被一根木桩刺入一样,让他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恍然中,祖逖已经杀到苟晞跟前,一刀捅穿了苟晞的腰腹要害。
“祖......。”苟晞艰难的踉跄了几步,最后朝前扑倒在地上。
夏侯泽领着几个汉军士卒正要上前割下苟晞的人头,祖逖却是摆了摆手,吩咐道:“这苟晞也是晋军中难得的将领。人既已死,不可轻怠,留他一个全尸吧。”
人是祖逖杀的。
这常山营上下本就是他率领的,自然是祖逖怎么说就怎么做。
苟晞碰上祖逖也是倒了霉,但从死法来看,好像他又占了便宜,要是换了旁人,估计这会儿苟晞早就人身两处了。
常山营这边战事将息,清巢苟晞部残余的小规模战斗不必详说,开封南城外,晋将王戎、王敦领了二百余名王家的私兵冲出了城门,侥幸逃生的王戎回身看了一眼依旧巍峨的都城,心中满是无奈和失落。
王敦跟着堂兄逃出城外,心中也是惊魂不定,这次汉国大举进攻开封,其声势之雄壮,兵卒之精湛,器械之多变,让对赵广颇为不服的王敦低下了头,他没有想到,仅仅短短的几年间,汉国的国力就已经提升到了让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处冲,和公主说一下,这南城随时会遭遇汉兵,我们走吧。”王戎叹息了一声,对王敦说道。
王敦点头,拔马向队伍中的一辆车驾内说了几句,车帘掀起,露出一张年轻惊惶女子的面容,襄城公主司马修袆,她是司马炎的女儿,也与王敦未过出门的妻子,这一门亲事还是司马炎在位之时订下的,目的是拉拢琅琊王氏为晋国效力。
司马炎死后,司马衷即位,司马徽等公主也先后下嫁,王敦是琅琊王氏的子弟,名望和才干皆是上乘,司马修祎对这个未来的夫君甚是满意。
这次陷城,司马修祎感觉到开封城将不保,也顾不得大防,急急跑到王府,也是她运气好,恰恰被赶回来的王敦遇了个正着。
且说开封内城争夺方面,文鸯受伤之后,文虎见先登之功已立,对继续进攻皇城也没有了兴趣。
这使得带队进攻皇宫的,变成了张瑛、柳初等部,相比文家两只老虎,这些汉卒的攻坚能力却是要差了一筹。
忠于贾家的晋军退守内城。
贾充、贾南风、荀勖等人听到守城不利、破城在即的消息,也急急忙忙的聚拢到宫中来,荀勖等官员倒也想和苟晞一样遁逃,但手头没有私兵、部曲,只他们带着家眷的话,下场只有一个,被乱兵所杀。
躲进皇宫内城,好歹还有高大的宫墙保护着,守卫皇宫的晋军也有二千至三千人,这些兵卒是贾充等人精选出来的精卒,在忠诚和能力上不用怀疑。
宫内,明光殿。
贾南风召集了逃进宫内的寥寥几名臣属紧急议事,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得皇后的什么凤仪了,她只关心皇宫要是不保,她会是什么下场?
“阿父,苟晞逃跑了,王戎这虚假的名士也不知去向,枉本宫轻信了这两个小人,如今,这汉军大兵压城,吾等该如何是好?”贾南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父亲贾充。
与其他人相比,贾充是自家父亲,别人被叛变,贾充不可能叛逃,在屡遭背叛之后,贾南风对人的信任感降到了最低点。
贾充老眼昏花,看人已经不堪清楚,这次进宫,也是在贾模、郭槐的携扶下才始上了车,听到贾南风相问,好半响贾充才认清楚了开封即将沦陷的事实。
“唉,兵临城下,我这老人还有什么办法,遣使求和吧,希望那赵广能看在都是汉人的份上,留我们这些人一条性命。”贾充叹息一声,艰声说道。
前不久,他还有些自得,二十年抗汉独存,赵广是第一,他贾充就是第二,没想到仅过了不到二个月,自己这把老骨头就要被赵阎王给收走了?
贾南风等人脸色一僵,心头苦涩得紧,求和怎么求,没有本钱和赵广怎么谈,靠一张嘴吗?
第四百五十八章 何不食肉糜
出使求和。
贾南风将这一层意思说出,殿内立时鸦雀无声,连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荀勖将脑袋低到胸前,这几个人中间,就数他被派出去的可能性最大。
在以贾南风为首的晋国权力核心圈内,贾家的人是内圈,而他荀勖充其量是个外围,要不是有几分本事,这个外围荀勖也挤不进来。
“公曾,依老夫看,这使者非你莫属,汉国皇帝赵广的麾下,一早就有你们蜀中荀氏的子弟荀诩,前不久,接纳了你们颖川荀氏嫡支荀崧,还有汝母亲也是颖川钟家的长女,与钟琰、钟毅总有几分交情。”
“相比来说,我们贾家这些人,没有这般过硬的关系,说不得还未到赵广跟前,就被砍了首级。”贾充向朝堂上的多年老友荀勖一抱拳,情意切切的说道。
荀勖听到贾充这么高的评价自己,心中万般苦涩,荀氏子弟在魏晋时期太出名了,这个家族也和琅琊诸葛、太原王氏一样,属于是投机性的家族。
投机有个好处,是哪一方得势,他们荀家都不会倒下。
投机的坏处,就是失败的一方,有很大可能会将荀家子弟当作替罪羊,强加一些不可能完成,并危险性很高的任务。
比如这一次出使汉营,九死一生都是轻的,赵广赵阎王又不是善男信女,贾充怎么说不提,赵广还杀了荀恺。
至于说,荀崧会不会帮忙说项,如果荀勖有这个念头的话,那就是太天真了,家族中的权力争夺,并不比国与国之间温和多少。
荀氏八龙,荀勖的祖父荀爽、荀崧的曾祖父荀彧,彼此之间就不睦,这些年来,荀勖仗着在晋国朝堂的威势,在老家颖川可没少了打压荀崧等旁支。
贾南风一向专横,才不管荀勖愿意不愿意,立即吩咐道:“荀侍中,这出使之事就交给你了,放心吧,荀辑、荀藩他们在宫中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不会有什么事情。”
荀勖听见这一句,心中后悔无以复加。
他聪明了一辈子,怎么临到这破城的最后一瞬糊涂了,留在家中又有什么不行,赵广总不见得全城大开杀戒,将他们这些为晋国效力过的官员都杀死。
而现在,荀氏全家都被他主动的送进了宫中,贾南风以家人相要胁,荀勖要是想借出使投汉,那荀辑、荀藩两个儿子,还有一堆孙子孙女都要被贾南风杀死。
宫门处。
荀勖被守卫的晋卒用吊篮放了下去,贾南风遣他出使,主要的意思就是一个,就是希望汉国那放他们一马,允许宫城内的司马衷、贾南风等人离开开封,前往徐州。
当然,为了交换,司马衷会主动的递上降表,自除国名,也就是说晋国正式灭亡不在了,同时,宫中的一应财帛,宫娥侍婢也全部留下。
这个条件很想当然。
荀勖稍稍脑子一动,就觉得贾南风这个女人太异想天开。
赵广凭什么放司马衷及贾南风走,放虎归山的道理世人皆知,赵广难道不知道。
赵广的驻地在开封城外。
城内的情况还不安稳,清剿晋军残余部队的军事行动还会持续几天,等到城内安稳之后,赵广才会正式移驻于城内。
冬日将临。
城外的天气一天天的阴冷,长期在帐蓬里面住着,手脚关节都会被风湿所侵袭,长久的话,得关节炎的机率很大。
荀勖持着节杖,在一众汉军将校的押送下进了汉营,直接见赵广是不可能的,万一行刺什么的,那责任谁负。
出面与荀勖接洽的是少府张宾,这等勾心斗角的言语交锋,正是张宾的强项。
张宾的心计,比起荀勖来,要强了不是一丁半点。
别的不说,荀勖仓促逃到宫中,吃食什么的,有个蒸饼就不错了,这会儿早就饿得眼冒金星,张宾立即摆出一副知已好友的做派,将荀勖领回自己寝帐。
稍臾,手下侍从就备好了酒菜,在举起酒杯的时候,荀勖禁不住老泪纵横,越发的感到张宾这个人不错,没有看不起快要穷途未路的自己。
“孟孙,这真是太破费了?”荀勖手抖着举杯,一饮而尽。
张宾微笑着给荀勖满上,道:“公曾兄,都是读书之人,这些许小事,又有什么可称道的,我在冀州的时候,听说一件事,那贾后和宫中的医官、还有内侍都不清不楚。”
男人之间,讲什么最能有共同语言。
当然是女人,而且最好是地位高、名气响的浪荡女人。
贾南风就很符合这个条件。
张宾和荀勖这酒杯端起,再拿贾南风的私密事作谈姿,两人立时成了酒友,几乎无话不讲了。
到了三巡之后,张宾只稍稍拿话一套,就将荀勖出使的底牌打听了个明明白白,到了最后更是连开封内城的情况,也由荀勖嘴里知晓了个大概。
当然,其中许多隐情,究竟是荀勖主动说的,还是被动说的,就不作深究了。
闹了半天,贾南风手里已经没有牌打了。
张宾对此失望之极,最后他一脸为难的劝说道:“公曾兄,你是聪明人,也知道这递不递表,晋国都会灭亡,大汉皇帝陛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惹怒了他全部杀了了事,才不管什么人心、民心,眼下公曾要是想保全家人性命,还是当劝说晋国群臣早早放下武器,出宫投降才是。”
荀勖哪里能作得了贾南风的主,无奈之下,只能借醉消愁,最后醉倒在张宾那里,呼呼睡下,张宾则立马来到赵广的中军营帐,报告打探到的情况。
“你说什么,贾南风派使者荀勖来了?提出了什么条件,且说来听听?””赵广听到张宾的禀报,感到有些出人意料。
张宾嘿嘿一笑,道:“确实是荀勖荀公曾,颖川荀家的人,不过,听荀勖的语气,与荀崧的关系不怎么样?还有,陛下神机妙算,这贾家父女确实已经没招了,他们现在只能拿递降表作交换条件了。”
赵广冷笑一声,道:“降表,朕又不是司马炎,汉国统一不需要什么虚名,司马衷、贾南风要是没有什么底牌的话,等着被困宫城内活活饿死吧,当然,他们也可以食肉糜过日子。”
贾南风这女人手段恶毒,司马炎后来娶的皇后杨芷,就是被贾南风饿死的,这个血淋淋的事实,对应着司马衷那句:何不食肉糜,讽刺意味无以复加。
司马衷这傻子也不是啥好东西。
杨芷好歹是自己母亲杨艳的妹妹,相当于小姨的身份,自己这边吃肉,杨芷却饿死,怎么也说不过去。
至于说没有权力,被贾南风架空,那更是推卸责任的胡扯。从历史记载来看,司马衷脑子是有点问题,但还不至于到完全糊涂的地步。
第四百五十九章 贾南风自荐枕席
降表什么的,赵广不在乎,也不需要。
好名声他也不用。
这些年,赵阎王的名声足够让小儿止啼了,不需要改变。
另外,汉军已攻下开封外城,城中的肃清残余行动正在进行中,困守于宫城的司马衷、贾南风等人里无粮秣,外无援兵,又能坚守多久?
荀勖一觉醒来,脑子嗡嗡嗡的作响,好半天才始回悟过来,他这是被张宾给骗了。
宫城的情况,他酒后都倒了出来,就连几处宫门的布防,也大致说了个遍,这要是汉军强攻入城,那其他人死活荀勖管不着,荀家一大家子怎么办?
万一贾南风临死抓个垫背的,拿他荀家老小开刀,岂不惨呼?
急得火上眉毛的荀勖草草穿戴,忙不迭的想要出帐去寻张宾说个清楚,却不想一撩帐门,外面守卫的汉军将卒却将他拦住了。
“你们,这........我要出帐,我要谨见汉国皇帝陛下,我是晋国使者荀......。”荀勖急切切的叫喊起来。
“啪!”守门的汉卒长得五大三粗,正为没能进城而气怒,见荀勖这老小子还在刮噪,立即一个大巴掌煽了过去。
荀勖被打的原地转了三圈,捂着脸倒在地上。
这汉贼可恶,一点都不尊重士人,要是有一天能翻身,荀勖定要将这打了自己的汉卒全家充奴,让他子子孙孙当荀家的奴隶。
不得不说。
有知识的人一旦发起狠来,想的报复方式就不一样。
守门的汉卒哪里管得了帐内老家伙在想什么,他伸长了脖子,只关心城中清剿的行动进展如何了,能不能在轮到他时,也能上战阵分几个人头。
人头就是军功,军功就是田地,有田有地就有女人,有女人就能生儿子。
普通军卒的想法就是这么朴素,没什么高高在上的大道理可讲。
且说荀勖出使之后,宫城中的贾充等人,伸长了脖子等着有好消息回复过来。
整整一夜,贾家诸人都没有睡下,不只是他们,守卫的晋卒,以及逃进宫城中的官员及家眷,也没有能阖眼的。
宫中唯一继续安然入睡的人,只有司马衷这个名义上的晋国皇帝。
在贾南风入宫之后,司马衷身边的那些宫妃,已经被打杀了干净,比如生下太子司马遹的才人谢玖,就被贾南风另外安排在别宫,不得与司马衷相见。
能够留在司马衷身边的女人,已经换成了贾南风一系的人,这些宫婢就算被宠幸,也因地位低下,暂时威胁不到贾南风的皇后位置。
“怎么回事,荀勖还没回来,他这是叛逃了?”明光殿中,贾南风脸色蜡黄,眼睛里俱是血丝,冲着贾充等人恶狠狠的喝斥道。
贾充被女儿怒骂,心中也是悲苦,这等情况下,能有一个人出使就算不错了,荀勖全家在宫中,贾充不担心他不回来,相反,贾充更担心的是荀勖是不是一出宫就被杀了。
那样的话,他们在宫中苦等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公曾一家都在宫中,怎么可能独身投汉?”贾充替荀勖辩解道。
贾南风也不是真的怀疑荀勖,而只是心中忧惧,正说话间,负责宫城守卫的贾模急急冲了进来,叫喊道:“殿下,大事不好了,有兵卒昨晚偷偷逃出了宫城,向汉军投降了?”
贾充无子,贾家没有成年的男丁,贾模这个族侄就成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相比贾家的其他饭桶,贾模也算是有能力的一个子弟。
贾南风震惊的一按御案,追问道:“有人投降,有多少人,宫门怎么样?”
贾模擦了一把无汗的额头,道:“还好,还好,只有三、五人,已经被巡城的黄门郎石崇给拿下了。宫中四门还在我们手中。”
“石崇,可是乐陵郡公、大司马石苞的儿子,国难显忠良呐,来人,取宫中的金银珠宝,重赏石崇等有功之将。”
贾南风欣喜的下令道。
擅长阴谋诡计的人,智商不会低,贾南风是晋国兴风作浪的风云人物,自然看清楚了石崇等巡城将领的重要性。
贾模依旧是一脸苦色,扣谢说道:“殿下,金银财帛虽好,但这会儿仍不如蒸饼和吃食受将士们欢迎,末将提议,宫中有粮仓三座,是否能放开一座,以供将士们食用。”
晋国财富,集于开封,开封财富,集于宫城。
司马衷是假傻,不是真傻,本质上来说,他就是一个贪图享受之人,就算国家亡了,也不可能亏待了自己。
但这会儿,要是强令宫中守卒饿着肚子守城,这士气一跌,再多的粮秣也是汉军的缴获,贾南风也顾不得司马衷怎么想了。
“就开一座,你将我的意思原原本本的告诉石崇,这是皇后的意思。另外,你再和石季伦说下,就说掌灯之时,我在寝宫等他。”贾南风叮嘱道。
这最后的一个人情,她要卖给石崇。
万一荀勖出使不利,那宫城失陷,别人能不能活命贾南风不知道,反正她是绝对难活的,与其等死,不如先笼络好手头有兵,又有些能力的石崇等将领,实在不行的话,就硬冲出去。
贾模脸色古怪的变了变,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出来,最后只能悻悻的依令离开。
贾南风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她又盯着老迈不堪的贾充看了好几眼,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要拼死一搏。
贾模说的逃兵一事,虽然只有三、五人,但以贾南风的心思判断,人数不会少于十人,而若是再僵持几天,就算有粮秣吃食供应,晋卒们大量逃亡也不可避免。
在这等严峻的形势下,继续死守已无意义。
既然投降都不可能,那就只能依靠石崇等兵将,寻了汉军的薄弱所在杀出一条血路。
贾南风已经想好了,晚上的时候和石崇好好谈一谈,只要石崇有一战的信心和胆气,她手里有什么就给什么,绝无保留。
要不是知晓自己容貌丑陋,石崇这等士家大族、学腹经伦士人看不上,贾南风都想要再次自荐枕席,让石崇好好的亲身感受一番大晋皇后的凤仪了。
第四百六十章 天绝我贾氏
贾模对贾南风要见石崇的真实想法也猜不透,这个性子浪荡的皇后会不会馋石崇身子,应该不会吧,但万一呢?
“季伦兄,要好好把握哦!”贾模与石崇的关系不错,当他把这个大惊喜告诉石崇时,这位晋国大富豪、大名士差一点跪下了。
“贾思范,你这是在坑我,我石崇要是想卖身,又何必等到破城这一天。”石崇年轻气盛,心中恼怒不已。
入夜。
石崇带着部下的百余亲信巡视宫城,等一会他还要进寝宫去见贾南风,这是一个艰难无比的任务,石崇心里忐忑不安得紧。
“皇后召见,这.......当如何是好?”石崇万万没想到,他不过是为了自保,抓了几个逃兵,就被贾南风看上了。
对于女人,石崇还是有很高要求的。
历史上,他因为侍妾绿珠被权臣孙秀看上,两人闹翻结果失了性命。
要是换一个皇后,比如武悼皇后杨芷那样相貌的,石崇表示,不用等晚上,他现在就有空,立即收拾停当出发。
但贾南风召见,石崇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身材矮小,面目黑青,脸眉有胎记的贾南风根本不是他石崇的菜。
宫城外。
汉军的营地星星点点,已经将宫城围了个严实,而本来还有撕杀声的外城,已经渐渐听不到什么叫喊声,这让石崇等人越发的绝望。
外城的残存将士,应当都死了吧。
赵广这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这般厉害,石崇不知不觉中,停下了脚步。
“要不,干脆投了汉国?”这个念头一滋生,石崇的心就碰碰的狂跳起来。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石崇的父亲石苞长期在扬州一带镇守,与汉军没有直接交锋过,所以,也不可能留下什么恩怨,石崇想着自己投奔过去的话,有献宫城的功劳,赵广怎么说也不会太亏待自己。
“他石崇好歹也是堂堂正正一美男子,家中什么都不缺,要名望有名望,要家财有家财,要女人有女人,不需要拍贾家的马屁,更不需要出卖自家二弟来求荣。”愤忿了好一阵后,石崇猛的用力一拍宫墙,朝着一彪部下走了过去。
贾南风不知道,她不过是想召来石崇好好的笼络一番,却因为自己名声太臭,让石崇起了疑心,这个结果很好的提醒大家,名声这个东西,看似虚无,但却很重要。
城外,汉军中军大帐。
赵广正召集各部将领汇报战况,破城第一天的清剿,汉军各部进展顺利,让赵广很是满意,荀勖酒后吐真言,宫城内的情况被张宾探知,这是意外之喜。
“陛下,宫城之中,昨晚有逃卒遁出,今晚潜逃出宫城的晋卒估计还会更多。”张瑛面带喜气,向赵广禀报。
赵广点了点头,对马融下令道:“今晚,再遣一部人马进城,一要严防内宫之敌狗急跳墙逃跑,二要对敌方逃卒进行询问,全面知晓宫内实情,为下一步全面解决司马衷、贾南风残余势力创造有利条件。”
晋卒接二连三的逃遁。
对宫城中守卒的士气是个极大的考验。
按赵广的判断,城中的晋军估计也守不了几日了,而这个时候,也正是最为关健的当口,不能出半点差错。
马融、张瑛各自依令而行。
张瑛一回到城内,正想着如何严加防范,以免被晋军濒死反扑坏了大事,柳初已是急急的跑来,告知石崇有意出宫城归汉的意思。
因为只是抓到了石崇的一个家仆,并不是十分清楚消息是否可靠,柳初觉得还是要先稳一稳,莫要空欢喜一场。
“陛下已经增援了我们兵力,今晚不管真假,你我两营先做好入宫准备,是否回报陛下,等宫门顺利破了再说。”张瑛做过地方县长,相比柳初要老到一些,想了一想说道。
两人正商议时,石崇又遣了亲信来汉营,这一回直接拿了石崇的亲笔书信,这个突然的变化,完全出乎晋、汉两方高层及官员的意料之外。
这时,张瑛等人才始相信,擒获司马衷等晋国皇室的机会来了。
张瑛手忙脚乱,一边差遣报信将士回报赵广,一面调兵遣将配合石崇夺城,傍晚时分,汉军在石崇私兵的配合下,一拥而入。
宫城内一场小规模的混战,晋军守卒晚上刚刚靠着开仓的机会饱餐了一顿蒸饼,这时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汉军这一杀入,顿时让这些斗志低落的晋卒彻底没了拿刀拼命的勇气。
“完了,一切都完了。”
贾模呆呆愣愣的在明光殿门口打转转,不知道是带着几个亲兵上前拼命,还是应当进宫叫喊贾充、贾南风等人逃命。
正在他不知所措时,张瑛已带着无当飞军将士杀了进来,甫一照面,汉军的弩矢就先射了过来,贾模是一文人,又没有着甲,立时被射成了一个刺猬。
贾模就这么死了!
这个贾诩的孙子,眼光、智略和能力比起其祖父来,实在相差太多。
周围的晋卒见作威作福的贾家族子完完,心中更是惊惶,还未等张瑛等汉军将校靠近,这些残兵败将就纷纷跪下作投降状。
宫城内。
贾南风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的黛粉抹了一层又一层,胎记也遮了个隐隐约约,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得并不真切。
为了给石崇一个好印象,贾南风也豁出去了。
正在她期待之时,有宫婢跌跌撞撞的跑进宫来,惊惶叫喊起来:“殿下,大事不好了,汉军杀进来了。”
“什么,汉军进宫城,她不是下午已经着令开粮仓门了吗?按贾模所说,军中将士士气有所恢复,这怎么一下子就宫门失守了?”
贾南风急急带着几个亲信内侍、宫婢跑出寝宫,登高望去,却听得明光殿方向,已是喊杀声四起,而晋军败卒已经向寝宫逃了过来。
“这.......,这真是天绝我贾氏。”贾南风吓得一屁股坐到冰冷的地上,拍着粗壮的大腿哀嚎起来,脸上抹着的厚粉扑窣窣的往下掉落。
旁边的几个侍从、宫娥也被吓住,呆愣的陪在贾南风身边一起哀哭,机灵一点的已经悄悄的向黑暗的殿角隐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