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石磨之罚
“额，敢问这八云家是个什么概念？”
“超凡世界中最有影响力的家族之一，也是往生街的掌权者。”
“哟！那这可是大新闻啊……”
饭馆的包厢之中，一名眼眶深陷的男人笑着摸了摸下巴。
阴谋论，大家都喜欢看。
像这种性质恶劣的事件一旦报导出去，足以让一个报社代替欺瞒大众的电视台，成为新的舆论界权威。
“事关重大，报社那边都在封锁消息，你们报社能不能一举成名，就看你的水平了，刑记者。”苏天承面色平静地抿了一口茶。
官方的电视台不愿意去报导，有的是看不过眼的人。他倒要看看，这个八云家在面对各方的压力时，会不会还是这副蛮不在乎的姿态。
“像这种肮脏的事情，他们当然不会报导，经典手段了。这群家伙把我们普通人当傻子耍，把超凡者的秘密埋藏了两千多年，不对外开发修炼方式，不就是怕普通人也能掌控超凡力量之后，取代他们么？
现在事情瞒不住了，变成这个样子，他们暗地里怕是早就气得半死了。这种事情只是本性暴露而已，如果不管，日后肯定还会越来越多。”
刑记者猛地干了一口酒，面色微醺，不乏怨气。
“取代？”
听到这个词，苏天承心中暗自不屑。
人类不是那些恐怖的外域生物，想要突破自身的极限，本就艰难无比，一百万人都不一定能出一个。
更别说后面还得级级往上，到达他这个境界。
凡人想要取代超凡者？
做梦呢？
不过两人还要合作，为了不引起对面不满，苏天承也就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这样，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最后喝下一口茶，他起身欲走。
虽然过程稍有波折，但最终还是达成了目的。他很期待明天，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看到他的爆料之后，被舆论淹没的样子。
谁想这时，刑记者的声音却忽然一冷，如同一柄柄尖刀刮在他的后背上。
“苏监察长刚才……似乎是很看不起我这种人吧？”
“你说什么？”
苏天承猛地回头，发觉对方已收敛起了愤世嫉俗的样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明亮的灯光突然熄灭，转而有迷蒙的烛火渐渐亮起。刻着龙纹的墙壁腐化脱落，散发着一股发霉的臭味，斑驳的立柱于四周竖起，俨然成了一座阴森的监牢。
“我是说。”
刑记者朝着他的方向缓缓走来，身上的服饰已变得老旧。他脸上的人色渐渐褪去，苍白而枯槁的面容里，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他的名字，叫做刑无边。
“你可知罪？”
“黄泉！”
看着黄泉那标志性的服饰，苏天承当即反应过来，转身就要逃跑。
五道链条从后方袭至，锁住了他的四肢和脖颈。苏天承急忙回头，口中吐出一道黑芒，直射“刑记者”的心眉心。
然而刑无边当年还是巡检的时候，就已经在萩海越级和地狱的领主战斗过，经验岂是这种没经历过硬仗的小年轻可比。
漆黑的指甲向前一划，黑色的毒针应声而碎。
更多的人影在牢狱之中出现，同时抓紧了手中的锁链，将苏天承整个带倒，生生拖了回来。
啪！
一张符箓贴在苏文承的后背，金黄的纹路幽幽亮起，封住了他所有的力量，只能像一滩烂泥般趴倒在地。
“身为秩序之手的检察长，本应维护社会安定，给民众带来安全感。而你却打着正义的旗号，四处挑起对立，意图引起内斗，其心可诛。”
刑无边走到苏天承的身前，面无表情地蹲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道：“再结合你本质上看不起凡人的态度，你其实只是头迷失在权力漩涡里的野兽而已吧？”
“你们这群狼狈为奸的走狗，居然钓鱼执法！”
苏天承抬起头，眼里满是不忿之色：“先是当街杀人，现在又来杀我，简直无法唔唔唔……”
“冥顽不灵！”
刑无边的手伸进了苏天承的嘴里，抓住了他的舌头，毫无怜悯地说道：“杀人者，当罚，但不是你来罚。
不该你处理的事，擅自做主，即是私刑；程海在与外域强敌对抗之中受创，你却在此散播谣言，四处诋毁，便是通敌；你身为秩序之手检察长，知法犯法，不思悔改，更是罪加一等。当下拔舌地狱受刑三十年，再转石磨地狱轮番受刑五十年，即刻执行！”
撕拉！
血肉撕裂，苏天承的口中喷出了大量的鲜血，舌头被刑无边连根拔出。
“啊啊啊！！！”
剧烈的痛感顺着神经传导，如有万把尖刀同时刺穿苏天承的大脑。让他的脖子不住地狂摇，用头猛砸地面，鲜血淋漓。
只是他的眼神，依旧不甘。
“带下去。”
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刑无边一声令下，黑色的洞口在苏天承的后背张开，两只灰白的大手抓着他的脚踝，将他向里拖去。
“啊！啊啊啊！！！”
强忍着口中的疼痛回过头去，苏天承的眼皮当即疯狂地打颤，整张脸都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变形。
在那双大手的中间，立着一台巨大的石磨。而所谓的石磨之刑。即是从双腿开始，用石磨把整个人碾成肉酱，然后重塑人身，继续磨！
只听嘎啦嘎啦的骨碎声响起，苏天承的惨叫更胜先前。但随着黑色口子的关闭，那凄厉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呵呵，五十年的石磨之刑，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这家伙还真是够能作的。”一名巡检幸灾乐祸道。
“人善被人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蓝大人发怒，这家伙的再来个超级加倍都不为过。”身边的巡检也附和道。
“附议，这秩序之手是该整治一下了。牌坊给你理好了，脏活累活都是别人干，大家也都愿意配合，意思意思就可以。现在倒好，伤亡控制得差一点就要追责，真当那些超能力罪犯会站着给你杀？”有人忍不住抱怨。
在他们看来，秩序之手就是一个专门背刺同行的蛀虫，毫无可取之处。
“眼界问题，立场也不一样，没有什么好讨论的，走吧。”刑无边没有发表意见，走向窗外。
包厢里的景象渐渐恢复正常，用餐的两位食客早已消失不见。
今夜，萩海市又多了一位伤心的老板。
第一百三十八章 程海
“呼……”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程海看着上方苍白的天花板，目光涣散。
修为到了他这种境界，只需要冥想就能够维持自己的精神充沛，身体也不会遭受损害。
所以在原生星球修炼的那两年，他可以说几乎没有入睡过。
而昨天，他却失眠了。
走到窗台将窗帘拉开，程海望着远处还未完全升起的太阳，微微地发怔。
他并不困，
也并不累。
只是心中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难以释怀。
林妙真告诉他，这是心魔，是飞升之前必须斩除的东西。
但心魔这玩意，和你出门后突然怀疑自己走时是否关了门的那种情况不同。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程海也无法超脱其外。他担忧的事情很多，所以他也分不清他具体是在恐惧着什么，自然也没法顺着原来的路回去，把那该死的门给关上。
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纪幽竹带着耳机，穿着一身短衣出门晨跑。
看着她慢慢跑远，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程海又躺回了床上，翻起了手机。
今日的新闻之中，出现了关于昨日古柳街的报导。不过只报导了情况，没有把他挂出来。
事故造成的破坏有部分图片为证，受伤人数高达三百二十七，但死亡人数为零，看起来就像是假的一样。
“也用不着这样吧……”
关掉了手机的屏幕，程海继续对着天花板发呆。
昨日的那一下虽然没有直接对着人群，但神级神降移动时的风压就足以震死百米内的凡人，不可能零死亡的。
不过八云蓝既然已经表了态，多半不会通过新闻造假这种方式来掩盖。
那些死者们，大概是通过某种方式活了过来。
只是，程海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些。他的愧疚之心是出于对自己造成的麻烦，而这点在秩序之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消散殆尽了。
“橙，你找我？”
床头的墙壁上裂开了一个缝，出现了八云紫的脸。
“你回来了？”
程海胸膛向上一挺，仰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单手一伸，抓着裂隙的边缘，将自己给拖了进去。
八云紫让开一条道，看着他像条蛇一样下落，随后双手撑地，凌空翻了个身。
“你这是在外星进修完Breaking（街舞地板动作专用术语）回来，非要给我露一手吗？”她无语道。
“难道不帅吗？”程海伸了个懒腰。
“帅帅帅，你继续……”八云紫敷衍道。
“好吧，我其实并不会什么街舞。”
程海没有继续闹下去，开门见山地说道：“我遇到了些麻烦，你先帮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被奈亚动了手脚。”
“奈亚？他提前来找你了？”
听到奈亚的名字，八云紫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伸手贴住了程海的太阳穴上，释放出她的精神力。
“没有，就是在和人战斗的时候，用了他的名号来骗人，也许出了点问题……”程海回答道。
“……”
八云紫一阵无言。
程海和奈亚的契约简直和诅咒差不多，居然还敢拿他的名头出去招摇撞骗，那不是嫌活的太长是什么。
“你在外面遇到了敌人吗？”
“嗯，那附近有一个文明，刚好和奈亚有关。那些家伙征服了很多个星域，威胁很大，所以我找了个机会，就想办法把他们给炸了。”
“？？？”
八云紫皱起了眉头，整张脸都写满了疑惑。
什么叫威胁很大，所以我就想办法把他们给炸了？
这是两个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两人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八云紫认真地将程海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检查了几遍，最终摇头道：“我没有发现奈亚存在的痕迹。”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
程海看着她，思绪也飘忽到在卡塔尼时的场景，平静道：“我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虽然他们并不无辜，还是让我感到恶心。
一开始知道我产生心魔的时候，我本以为是这件事造成。所以，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标准的电车难题，就算给我再来一百次，我还是会选择毁灭他们。
最后，我确定我已经认可了这个选择的合理性。我对生灵的死亡已经没了多少波动，哪怕以最残忍的手段肢解生灵，也不会生出多少不适感。
只是，我错了。
这并不能让我从迷茫之中走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要如何才能够更进一步。”
“橙……”
八云紫抬起了手，欲言又止。
程海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未说话，又继续说道：“于是，我换了个角度思考。我时常会把卡塔尼的情况代入到地球来，如果这里也出现我这样的破坏者，就算最后我们没有战败，也会造成半数以上人类的伤亡。
这个问题除了提升我们的总体战力之外，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但要是不解决，我就没法更进一步。这是一个悖论，而且和林妙真的修仙理论相悖，是不成立的。
所以这个猜测也被我排除了。
当然，为了保险。我把那些能用的东西都带了回来，要塞的设计图纸也给了奥兹，理论上，我也算是提供了削减伤亡的办法，不算无动于衷。”
“连这个也排除之后，我才开始考虑奈亚这个问题。他让我感到过恐惧，也有这个能力让我陷入幻觉之中。
林妙真没有检查出来什么不对，但也存在是她能力不适合这方面的可能。
她劝我回来休息一阵，告诉我也许我是思念成疾，需要家人的陪伴。于是我照做了，但事实证明，这并不能让我平静下来。
所以，我来找您解惑。”
平静地说完了这一切，程海安静的看着八云紫，等待着她的答复。
“唉……”
明白了程海的诉求，八云紫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后抱住了他。
“怎么了？”
程海张开手，有些愕然。
“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八云紫笑了笑。
“可是这并没有用。”程海皱眉道。
事实已经证明，他并不需要这方面的安慰。
否则要论治愈，明显是程依一能让他心情更放松些。而八云紫，无论是身份还是身材，抱起来只会让他感到尴尬，不知道手应该放哪。
“我知道这没用。”
八云紫抚了抚他的背，轻声道：“只是突然想抱抱你。”
虽然早就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看着程海变成这副鬼样子，她只是感到心疼。
人，总是有七情六欲的。
为了斩除自己的心魔，程海用近乎催眠的手段强行让自己戒断了对生命的怜悯。可以说，他的灵魂已经死了一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力量所无法达到的极限
“你的症状，我已经了解了。”八云紫平静地说道。
“但问题是……我为什么要躺在这？”程海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也许是积攒的母性突然爆发，现在他被八云紫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也就是那传说中那个膝枕的姿势。
虽然脸颊边传来的触感很柔软，但这可没有电视上看着的浪漫，只有大写的尴尬。要是旁边再有个人在，那就是标准社会性死亡了。
“那你想躺在床上，手上再掉一瓶水跟我说话吗？”八云紫看了他一眼。
“额……”
程海再度无言，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躺着？
“那还是在这吧。”他妥协道。
“那么言归正传。”
八云紫顿了顿，忽然问道：“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怎样？”
程海眼角一抽，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眉道：“中二、肉麻、欲求不满。”
总觉得，今天的紫很奇怪。
“额……”
八云紫的眼角同样一抽。
中二和肉麻也就算了，欲求不满是什么鬼？
她抓着程海的耳朵用力一扭，不悦道：“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音的机会。”
虽然程海缺失了部分的情感，情绪表达迟钝了许多，但还是一如既往的皮，放在腿上刚好方便修理。
这大概就是膝枕为什么能流行起来的原因吧。
“额啊啊……”
程海想了一阵，然后改口道：“年轻漂亮、温柔性感。”
“想这么久。”
见他没有一点因为疼痛而反抗的动作，八云紫白了他一眼，然后改口道：“我是想说，我是一个神，你明白吗？”
“不明白。”
程海转头向上看，却因为某些原因，没法看到她的脸。
“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们接触了这么久，不应该把神想得太复杂。死板得像四季阎王，也有她自己的喜好，更别说其他的神了。
我们不是依托于人类的信仰而存在的产物，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上来的。所以我们作为神，其实并不需要伟大到每天都为苍生着想，也不会幼稚到整体没事就视众生为蝼蚁的地步。
凡人对于我而言，就和大街上随便挑出来的一个陌生人对于你一样。如果你和他没关系，你根本懒得去关心他们整天在干什么。
驱除心魔，是为了让自己更完美，而不是残缺。所以催眠自己，斩断六欲这种做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嗯？”
程海想了想，然后点头。
“不过你的猜想也都没错，但就是太片面。你只要把它们都综合起来就会发现，你的心魔，只源于一件事。”
八云紫放缓了语速，似乎是想要程海自己推导出答案。
“一件事？”
程海的呼吸一滞，然后问道：“是什么？”
“别问我，你自己说出来。”
这一次，八云紫没有依着他。
从他听到上一句话时颤抖的幅度来看，他自己就知道答案。
“我……”
程海张了张口，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闭上眼，身体仿佛在这一瞬间离开了世界，遁入黑暗的漩涡之中。
漩涡的中心，是那一堆比立体还要多出一层波纹的瞳孔，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奈亚时的影像。
这些密密麻麻的眼球与肉块堆叠在一起，构成了一张比地狱还要恐怖的绘图，上面写满了“恐惧”二字！
是的，现在的程海，开始怕了。
自从他被世界意志选为载体开始，他的大部分战斗几乎都是在越级打架。
在宥马乡，他依靠C级神降的精神力打败了B级的烛月；在鬼校，他设计让秦判官与瘦长鬼影相争，利用获得的A级神降打赢S级；奈亚的影子降临之时，用S级神降打赢准神；甚至在卡塔尼时立地成神，直接干掉了一个老牌的卡塔尼神。
然而在面对黄金神的时候，他终于遇到了瓶颈。
虽然最终的胜者还是他，但对比之前所有的战斗，他也能清楚地意识到，他赢得有多么的侥幸。
如果没有罗格，没有她提前就培育的世界之种，他恐怕没法趁乱和卡塔尼的行星之核达成有效沟通，夺取它的力量。
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办法杀死黄金神，这就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世界的意志给予的回报和付出是对等的，神级以下的战斗都还有越级击杀的可能，但再往上，难度会呈几何的级数上升。
和黄金神的战斗是赢了，那下一次呢？
如果对上哈斯塔那样的对手，他还能够凭借一个行星级的战斗力，成为最后的赢家吗？
就算可以，那么世界的意志到时还能够给予对等的回报吗？
作为上一代的输家，世界的意志会不会也有极限呢？
“我怕……我会输……”
最终，程海说出了他的答案。
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一旦表露出怯懦之意，他的精神境界就会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创伤，成为自己变强的阻碍。
所以他才不断地催眠自己接受推论，想要证明自己无论遇到什么都是有办法的，想要忘却这一事实。
只是，他失败了。
就如同那看不到尽头的结局一样，他根本不能从这深层的梦魇之中苏醒，只好将一切根源都推到奈亚的身上。
林妙真虽然看出了原因，却没法解决这个问题，这才让他回来找八云紫。
只是现在看来，结果并不会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八云紫本就是输家，还输了两次，就算她再巧舌如簧，程海也没法相信那是真的。
呼呼——
随着心中的恐惧的揭露，浓郁的能量就像是山洪崩发一般喷涌而出，程海的气息出现了缺口，正在快速地衰减。
他的心魔爆发了！
这是修仙者在修行途中最为恐惧的一个槛。一旦被自己的心魔压垮，他将一辈子被打上弱者的烙印，修为一落千丈，终生无法存进！
“那就让他输吧……”
一只手，捧住了程海的脸庞，尽量轻柔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沧桑之感。
“不！我不能输！”
程海眉头紧皱，如同被困锁在噩梦之中，摇头道：“我要是输了，依一、你们、还有全人类都逃不过被那些怪物吞噬的命运，我绝对不能输！”
“人总是会死的，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们可能在一百岁的时候就死了。如果输了，就当作一切都归回远点吧。”
“不是这么想吧？”程海不能理解。
死了就是死了，死在深渊生物的手上，轮回都不复存在了，如何能当作回归到原点？
“你不欠任何人什么，要严格来说，也是他们欠你。至于依一她们，难道愿意看着你这样消沉下去吗？”八云紫说道。
“我……”
程海的语气犹豫了一下，依旧摇头：“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接受……也好吧，实在累了，就放一放。无论结果如何，反正最后……”
八云紫抚着他的后脑，苦涩地笑了笑：“我们都会陪着你。”
第一百四十章 新生总在噩梦之后
“无论结果如何，反正到最后……我们都会陪着你。”
“你……”
八云紫的话，就像是一根软化的鱼刺，卡在程海的喉咙里，堵住了他呼之欲出的抗拒之言。
无论如何，程海都没法接受全员死亡的结果。
但……
要是他就此放下重担的话，世界会变成怎样？
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灾难真正地降临之前，地球的人该干什么的，还是去干什么。
至于他自己，也许会一辈子生活在悲观之中，也可能会变得轻松一些。只是那时，紫却不会放弃，接过他扔下的使命，继续对抗深渊。
一切就如同他从未获得世界意志的认可一般，正常地运转下去。
然后，迎来八云紫的第三次失败。
“我……想赢……”
程海的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十分痛苦：“我想赢！”
“想赢，也好。”
八云紫双眼一眯，稍稍松了一口气。
怕输和想赢，虽然都是基于对未来持悲观的判断，但对于程海自己来说，已经是在朝着积极的方向改变了。
“尽了全力，就算对得起自己了，结果并不重要。
我们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输了，就像当初你还未获得世界意志的时候那样。那时的你，就敢以凡人之身面对一名使徒，现在都快成神了，胆子怎么反倒变小了呢？”
“我当时压根不知道男巫那么猛好吧，不然早就吓软了。”程海想了想，忽然觉得很好笑。
男巫在S级本就属于比较极端的一类，世界意志还一上来就发了个S级的神降，死得可真是够憋屈的。
“随你怎么说，反正遇到我之前的你，可比现在强多了。如果找不回从前的状态，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浪费时间。”八云紫轻笑道。
“唉，烦死了……”
程海不耐烦地说着，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起来。
由于力量的大量逸散，导致他的身体变得相当虚弱。此时放松下来，崩到极点的精神也转化为浓浓的疲倦。
“睡吧。”
八云紫的手掌贴在他的脖子上，手指轻轻地点了点。
于是，程海睡着了。
他的气息也停止了涣散，渐渐地稳定下来。
“唉……”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八云紫摊开自己的右手，上面有一颗在不住颤抖的眼球。
从深渊出来的造物，在对付更高等的存在的时候，起到的只有副作用。这一点早在程海面对瘦长鬼影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所以在帮程海检查身体情况的时候，她说了谎。
程海确实受到了奈亚的影响，不过问题不是出在他的身上，而是禁忌之眼。
“你很调皮啊，没收了。”
从禁忌之眼的身上抽出了一缕混沌的灰色气息，八云紫将手伸进一处裂隙之中。正欲捏碎，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却突然侵染上来，令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臂。
“嗯？”
八云紫眉头一皱，加大了手中的力量。
只听“咔”的一声，掌心的空间被捏成了一个玻璃球的形状，其上布满了裂纹。混沌的气体在其中高速旋转，凝成一只漆黑的眼眸。
咻！
无形的冲击悍然迸射，如同重锤一般砸在八云紫的识海之中。
后者闷哼了一声，眼中长出了两列血丝，同时手中的眼球猛地爆裂，混沌的力量被甩出裂隙空间，落入了三十万公里外的太阳之中，瞬间灰飞烟灭。
“恼羞成怒了？”
将禁忌之眼封存起来，八云紫看着掌心被腐蚀出的伤痕，微微扬起了嘴角。
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终究是沉不住气了。
“额……”
似乎是感受到了外界的能量波动，睡梦中的程海发出了低沉的呓语。
“还不是醒过来的时候。”
食指和中指并拢，贴在程海的脖子上，让他的精神状态保持稳固。八云紫打了个哈欠，低下头，也这么睡着了。
少顷，八云蓝的身影出现在此处，看着相继陷入沉睡的两人，微微地摇了摇头。
……
“嘶……”
喉咙忽然感到一阵阵不舒服，程海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干渴难耐。
床头柜上摆着一杯水，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随后才发现，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在自己的床上。
“你醒了。”
八云蓝忽然在床尾出现，双手如往常一般并于小腹之前。
“啊，我醒了……”
程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只记得自己依稀是在八云紫的腿上睡着了。至于他的问题有没有解决，他并没有记忆。
“紫让我向你传达，你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需要修养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尽量不要杀人，也不要接触深渊法术，不要吃海鲜。另外，禁忌之眼现在对你有害，所以她拿走了。”八云蓝不紧不慢道。
“不要吃海鲜是什么鬼？”
程海一下便找出了话语中的重点，随后弯腰穿鞋，同时问道：“紫呢？”
八云蓝的表情略有停顿，然后回答道：“在休息。”
“休息啊。”
程海耸了耸肩，也没有多想，起身蹦了蹦，久未运动的肢体在咔咔作响。随后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九月十六日，代表着他睡了整整三天。
“对了，蓝。”
程海忽然想起来去找八云紫之前的事，问道：“古柳街出事的那些人，你不会去找了黄泉吧？”
“是的，十几个人的生死簿，这并不难改。”八云蓝没有否认。
“这样啊……”
程海摸了摸下巴，这几日虽然都在睡觉，但体内的代谢却因为没有能量的控制，此时已长出了细碎的胡子。
“谢了。”
思索了一阵，他忽然抬起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嗯。”
八云蓝打量了程海一阵，点点头，说道：“如果没有什么异常，我就先走了。”
除了传达消息之外，她来此的另外一个目的，便是查看程海的情况。
程海一向都憎恶死亡，哪怕戒断了对凡人的怜悯之心，同样见不得亲近之人的离去。
出于对这点的了解，八云紫才反其道而行之，拿自己去“绑架”他。如果程海不想看着她一个人扛起所有的重担，但就只能自己振作起来。
而从他问起古柳街事件后的反应来看，这大概是起作用了。
“幽竹！”
八云蓝走后，程海走出了房间，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
“干嘛？”
纪幽竹抬起头，却见程海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揉着眉心，一副还想睡的样子。
“我饿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去那海鸥真是肥
“三年滴~等待！等待你楼谋个嘿！让我顶你个肺，扑你个街，再丢李楼谋嘿！！！”
高亢的歌声在录音棚之中唱响，粗俗但却有力的歌词，仿佛是在宣泄着心中爆发的苦楚。
只是，这对于生性矜持的女孩子来说，这种歌实在是不堪入耳。
杨曦月捂住了额头，才想要按下不合格的按钮，身边却传来了一声惊呼。
“好！简单而直白的呐喊，喊出了平凡人卑微而渺小的心声，发人深省，我愿意为你转身！”
一名头带鸭舌帽的嘻哈男士摘下墨镜，偷偷地抹了抹眼眶。
“哈？”
杨曦月皱起了眉头，美女疑惑。
“从你的歌声之中，听出了对PUA的抗争，表达了当代人类在面对不对等的情感时的那种悲哀和无力，让我深受感动。”
一名国字脸的严厉男子也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杨曦月：“……”
这就是传说中的阅读理解大师吗？
场下的评委一共有五人，经过投票表决之后，台上的男子最终以四比一的票数，获得了晋级的资格。
也许是晋级之后过于激动，参赛的选手热泪盈眶，诉说起自己的往事：“感谢各位评委，感谢各位观众的认可。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我爷爷在八岁的时候就被炸死了，奶奶当时正怀着我爸爸，也由于伤心过度而流产。这也导致我现在身患残疾，小便从小就歪向左边……”
“？？？”
杨曦月的表情再度被问号填满。
爷爷八岁就死了，那时奶奶就怀孕了？
如果他爸被流产了，那他是怎么来的？
编故事也得按照基本法好吧！
“但是，我依旧没有放弃梦想。今日得到了你们的认可，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向我在天堂的全家证明，我可以！”
随着一个面向空气的拥抱，曲折的感言就此结束。
这个悲惨却乐观的青年，也不禁让在场的观众们潸然泪下。
“太感人了……”
“呜呜呜……”
“好家伙，今年冠军不是你我不看！”
好好的选秀现场突然变成了灵堂，哭泣之声此起彼伏。杨曦月坐在中间，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类似的闹剧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结束，杨曦月愤愤地回到后场，一个头两个大。
“我快疯了！我为什么要参加这种节目啊？按照原本的计划筹备新歌，难道不行吗？”她愤怒地对经纪人张姐吐槽道。
“消消气，节目效果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张姐安慰道。
三年前的深渊登陆事件，对全球的娱乐业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当红明星的丧生，凡人对密集场所的恐惧，还有超凡者明星的出道，让杨曦月这种传统艺人也不像从前那般吃香了。
也许为了麻醉对未来的惶恐，现在的人类更喜欢荒诞不经的高产综艺。反倒那种有实打实唱功的艺术，渐渐脱离娱乐的主流，保质期最多也只有一两个月。
所以在选秀公司的重金邀请之下，她这位红极一时的小天后也被邀请至此，出任特别嘉宾。
按照经纪人的计划，原本要是运作得好，能够很大程度地拉近明星和粉丝的距离，增加人气。
只是这过程，对于理念不同的杨曦月来说，实在是过于折磨了。
“这是倒数第二场了吧？以后再有这种活就别接了，和他们这种低俗艺术混在一块，我一定会被老师骂的。”杨曦月疲惫道。
“好了，我会和上面说的。先休息一下吧，等会我们得坐船回去，上面还有一场应酬。”
张姐放下手中的日程表，然后笑道：“而且，当个乐子看不就好了嘛。你不觉得他们的表演很有趣吗？”
“有趣？这有什么有趣的？”
杨曦月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追不到分了不就行了吗？一边骂骂咧咧，还一边咬牙切齿地等了三年，那不就是舔狗吗？”
……
“啊啾！”
阳光刺眼，纪幽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鼻子微微发痒。
强迫性常染色体显性遗传性光眼激发综合征，听起来像是什么很严重的病症，但其实也就是某些特定人群在直视太阳时，由于多种神经交叉反应导致打喷嚏的正常现象。
至于为什么会看太阳，主要还是她们来到了海边，周围没了遮挡。
呜……
汽笛长鸣，四层高的豪华游轮缓缓驶出了港湾，朝着林陵岛的方向驶去。
距离程海从原生星球归来，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因为不便修炼感到无聊，所以在身体状况和心境都稳固下来之后，他决定带程依一出去玩。
目的地，是海对面的林陵岛。
“我去，那海鸥真是肥。”
迎面吸进一口海风，程海站在甲板外侧，用手指对着海鸥的轮廓描了一阵，随后那么一托，掌心便生出一只海鸥来。
这段时间虽然无法修炼，但由生之法则延伸出来的造物神通，却有了一些突破。
程海以往的能量催化和造物手段，都是利用自身的亲和度引动其余的物质创造的。而这只海鸥却不同，它是单凭意念捏造的，没有利用任何的外部资源。
两者的区别就是，在比当初的雅楠镇更为混沌的环境下，水木火风几类法则的波动都很微弱，前者的方式就很难发挥出效果，后者则可以不受影响。
程海有打算地朝这个方向发展，所以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捏点东西玩玩。
“嗯？”
程依一歪头看了一眼，随后伸手摸了摸它头上的毛，问道：“我们要吃掉它吗？”
联系起他之前的感慨，这海鸥也确实挺肥的。
“嘎？”
似乎是听懂了程依一的话，海鸥被吓得猛地一颤，疯狂地扑扇着翅膀。
“额，这个不好吃……”程海无语道。
海鸥本身是保护动物也就算了，而且传言它们的肉又腥又老，并不好吃。
为了杜绝程依一阴暗的想法，程海双手托着海鸥的下身往上一抛，想要将它放回天空。
却不想，那只海鸥还没扑棱几下便失去了平衡，在天空中划过了一道标准的抛物线，坠入了海里。
噗通！
“它掉下去了。”
程依一双手撑着栏杆，伸出半个身子向下看，被扔下的海鸥正在水里挣扎。
“可能是……有什么细节没设计好吧……”
程海一阵尴尬，打了个响指，抹消了那只海鸥的存在。
这就是造物的困难之处，要是对创造事物的构造不了解，就可能会捏出畸形的东西。
不听从八云蓝说，真正的言出法随并不需要这一步骤，只是作为初学者的他，还没法做到这点。
（准备在本章说整个活，注意留意。）
第一百四十二章 邀约
“你们的冰激凌。”
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上面还有水果和甜点。纪幽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没有去看栏杆外的海景，而是看向了游轮的里边。
她们坐的游轮是最贵的那一档，船很大，但实际上人并不算多。大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怕是她们纪家，也很少这么铺张浪费，顶多买两艘中型的游艇作为公用。
“话说。”
程海从甲板上走回来，拿起一枚圣女果，问道：“哈斯塔那家伙去哪了？回来这么久都没见他出现。”
“和他的同族在各处旅游吧，晒照片晒得挺活跃的。”纪幽竹拿起一把勺子，开始享用杯子里的冰激凌。
“旅游？”
程海微微一怔，但想了想那家伙一道意识分身，估计也是闲的发慌了。
“把他联系方式给我吧，过阵子要找他。”程海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次出海除了单纯的玩以外，也是对自己的精神状态的一次试探。由于孩童时期的海难和车祸坠湖事件，他对湖和海的印象一向不好。
再加上心魔刚除，不适合接触那种黑暗死寂的场所。
所以，他过段时间准备尝试下深海潜水。如果对此没有不适反应，他就准备把解封克苏鲁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虽然等到成神后再去解封胜算会高上许多，但现在他的修为和精神境界都离真正的神还有不小的距离，他就怕那时候就算能赢，剩下时间会不够做更多的准备。
他没得选。
“咦？你们怎么会在这？”
预料之外的声音忽然响起，程海抬起头，便看到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杨曦月正朝着自己走来。
“你是那个……杨曦晨？”
仔细回忆了一下，程海还是比较习惯她成名前的名字。
“喂，公共场合，最好叫人家杨曦月啦。”纪幽竹小声道。
“无所谓，这里是私人包场，没有那种烦人的娱乐记者。”
杨曦月拉着椅子坐下，但注意到程依一的时候，也有些愕然，下意识问道：“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上一次她去书斋的时候，可没见过程依一。
“我们不是情侣关系。”纪幽竹扶额道。
“欸？”
杨曦月愣了一下，没有搞懂几人的关系。
“阿姨好。”程依一打招呼道。
“欸，小妹妹你好，叫什么名字啊？”
杨曦月对程依一笑了笑，那天后般的容貌，让周围一直在暗中打量的青年们目不转睛。
“程依一。”
“依一？这名字真好听，姐姐叫杨曦月。”
看起来，杨曦月也很喜欢程依一。
毕竟，颜值摆在那里。
“你也是出来玩的？”
程海礼貌性地回应了一句，目光同时也投向不远处一名穿着制服的男性。
那家伙在跟着杨曦月出来的时候多看了程依一一眼，目光中闪过了一瞬戒备之色。
这让他很是不爽。
杨曦月没有那种敏锐的警觉力，只是回答道：“有节目要在林陵岛拍摄，现在只是路过。想着说出来透透气，结果就遇到了你们。”
“额，那可真巧。”
程海点了点头，将水果盘子往前一推，问道：“吃东西吗？”
这里算是公共区域，甲板上也还有其他的人，说是巧倒也可以理解。
主要也好几年没见了，他可没自恋到去认为别人一个巨星级人物，会因为他去故意制造这种巧遇。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曦月笑了笑，用牙签挑起一片哈密瓜放进嘴里，随后笑道：“上次为了感谢你，想请你吃饭没成功。这次在船上也无处可去，你可不能用没空来拒绝了吧？”
几乎排满的日程表，让她没法剩下多少私人的时间。
而在这种都是有钱人的游轮上，只要她不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就会不断有人上来搭讪。
有的是因为公事，有的则是想发展成私事。
所以在看到程海的时候，她直接就过来了。这一来可以让其他烦人的家伙碍于风度而退却，二来当初被游荡的恶鬼追杀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她的阴影。
那时可不像现在，能够聘请到超凡人士作为保镖。
如果没有程海，她现在可能已经腐烂在深山里了。
所以每当她回想起来，都会感觉后背一阵发凉，那是这辈子第一次那么接近死亡。
“额……”
面对杨曦月的邀请，程海看了一眼纪幽竹和程依一，见两者都没有抵触的情绪，便点头道：“也行吧。”
都是出来玩的，也不是什么新婚蜜月这种性质。所以对于他人的邀请，几人并不算得排斥。
不巧的是，有人很煞风景。
“曦月小姐。”
制服男子突然上前了一步，低声在杨曦月的耳旁说道：“那个女孩子有问题，我建议你最好取消这个聚餐。”
“啊？”
杨曦月微微一怔，却没有表现出来。
也就在这时，程海发话了：“这是你的男朋友吗？杨小姐。”
“不，唐骁先生是我们公司在秩序之手聘请的保镖，想要提醒我如果吃饭的话，日程可能会发生了冲突。”杨曦月礼貌地笑了笑。
虽然对程海了解不多，但从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转交了父亲的遗物，还不计较她的冒犯地救了她的行为来看，她不认为程海会是坏人。
“秩序之手啊……”
程海托着下巴，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他们这个组织可以理解为超凡者的形象代言人，给重要人物当护卫，就是一个很拉形象分的业务。
而古柳街一事之后，八云蓝对他们的高层进行了约谈，清洗了内部对其余超凡者高高在上的那种不良风气，相关的制度也有所改革。
眼前的这位唐骁，实力评级为B级，和徐秋凡是一个阶位。只要不是城市都遭不住的战斗，基本都能够解决，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了。
但由于先入为主的印象，程海并不喜欢这些人。
察觉到程海流露出的不悦之色，唐骁也微微眯起了眼，目光里隐隐带着敌意。
“程先生有加入什么组织吗？”
见两者的情绪似乎不对，杨曦月赶紧转移了话题。
“没有，组织太麻烦了，还是自由人来得自在。”
印象不好归印象不好，但唐骁也没做什么，不至于要欺负一个小屁孩。所以程海移开了目光，舀了一勺冰激凌。
“咦？没加入组织吗？”杨曦月对此很是意外。
按理说，以程海打起架来地动山摇的实力，应该比自己的护卫强才对。
“……”
听到这，纪幽竹不动声色地瞥了唐骁一眼，没有说话。
按照电视里剧本，要是这个家伙小心眼一点，因为程海的打量而不满，跳出来找存在感，那他可就要倒霉了。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唐骁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反倒是程海在思考了一阵后，问出了一个相当敏感的问题。
“曦月小姐，我想吃的，你对秩序之手是怎么看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时代的车轮
“秩序之手？”
杨曦月下意识看了唐骁一眼，回答道：“很不错啊，遇到那事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会有第二次意外，但没有办法。有了他们之后，我感到安心多了。”
“有遇到过特殊事件吗？”程海又问道。
说实话，有些不礼貌。
但冥冥之中，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额……”
杨曦月犹豫了一阵，脸色有些不自然：“那种级别的事件倒是很少，不过平时一些难处理的纠缠者，也可以帮我对付。”
“年薪多少？”程海再次问道。
“额，这不方便透露吧？”杨曦月略带歉意道。
虽然说是花钱买安心，但被程海这么一提，她的心里也莫名地有些别扭。
明星请保镖是很正常，可问题就是，超凡者的价位太贵了。哪怕唐骁看在她的份上打了折，也还是一个不小的开销。
自从那一次之后，她也没遇到过第二次灵异事件。
只是……
万一有个万一呢？
所以，她也不敢辞退唐骁，只能这么挂着。
这也是当下许多上层人物的选择，如果可以，杨曦月其实并不想看到超凡者的出现。
这个世界，对于她们这些平凡人来说，实在是太过被动了。
“唐骁先生？能透露一下贵公司的安保价位吗？”程海转向了他。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骁眯起了眼，言语中已有了一丝火气。
虽然他一直在克制，但程海话里有话，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
“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会成为贵公司的客户，这不是先打听一下么？”程海轻描淡写道。
“额……”
杨曦月的脸上有些尴尬，没想到程海的火气这么大。
唐骁强忍着不适，回答道：“C级秩序之手雇佣费用一年50万起步，B级200万，A级1000万。这些都是起步价，具体要看各个人的能力再有所提升。”
“哦，月薪十六万啊。”
程海摸了摸下巴，忽然看向纪幽竹，问道：“你觉得这个价位怎么样？”
“啊？”
纪幽竹一愣，没料到程海会突然问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尬笑道：“挺正常吧？修炼十几年换个月薪十几万，这很公平吧……”
“十几年换十几万……”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纪幽竹把他修炼的岁月说得那么轻松，让唐骁心生不忿。但握紧了拳头之后，还是忍了下来：“罢了罢了，不需要跟没见识的人计较。”
因为代表着组织的形象，他不能随意袭击客户的朋友。
见到他的面色不对，纪幽竹还以为是对程海对他评头论足的不满，暗中传音道：“你干嘛呢？好端端的干嘛欺负别人？”
程海一般不会随意挑事，今天的反应，让她有点看不懂。
“报酬的计算，主要是和生产的价值挂钩。修炼的艰辛我承认，但这是属于对自身价值的投资，如果没有产能也能拿到别人辛勤劳动的报酬，这还能算是公平吗？真要支付报酬的话，会不会是记件比较合理一些？”程海单手托着下巴，做沉思状。
像徐秋凡这种长期处理超凡事件的鬼差，可从来没有向人类世界索取过报酬。秩序之手的出现，对这个世界影响太大了。
拥有一名秩序之手的保镖，或许已经成了上流社会的新标志。
而随着超凡商人和对其余行业的入侵，普通人和他们的竞争力会越来越低，最终只会形成更深的对立，分化出更鲜明的阶级。
或许再往后，科技的研发会朝着超能力研究的方向发展，全民修行会成为一种趋势。这个趋势看上去很美妙，可问题就是，地球的资源本就匮乏，如果原本高傲孤僻的超凡者有了控制欲望，取代了资本的位置，试图垄断资源，一家独大，那么尖端战斗力的培养就会……
“你这家伙！”
怒不可遏的声音突然传来，唐骁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出言质问道：“一直含沙射影地诋毁我们秩序之手，到底是何居心！”
“唐先生，别生气。”
杨曦月尴尬地站起了身，苦着脸对程海解释道：“抱歉程先生，我不知道你和秩序之手有什么过节。但我们之间是正常的雇佣关系，也是为了预防意外的发生，他没有恶意，也请你不要为难他。”
只是唐骁此时的怒气已经止不住，挪开杨曦月的手道：“曦月小姐，这和你无关，这事关我们秩序之手的尊严，我必须要向他讨个说法。”
“喂。”
纪幽竹捅了捅程海的手臂，示意冷静。
虽然唐骁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威胁，但总感觉要是打起来，他的下场会很惨。
想想就觉得可怜。
“啊？”
程海从失神之中清醒过来，看着怒不可遏的唐骁，微微点了点头：“抱歉，不是要针对你们的意思。只是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对于这个世界的变化感到十分困惑，所以话多了些。”
“困惑？有什么困惑的，你倒是跟我说说！我来解答你的疑问。”唐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做好了与程海文斗的准备。
在他看来，程海完全就是想要蒙骗杨曦月，这才故作高深，把自己伪装成心思深沉的样子。
再看看他身边的纪幽竹，他也确信了心中结论。
程海是个海王！
“不用了，我已经想明白了秩序之手存在的意义。”程海笑了笑，没有继续激化矛盾。
至少在杨曦月和纪幽竹的眼中，他们的对外形象都不错，能够安全感，这也就达到了创立秩序之手的目的。
至于之后世界会变得怎样，那确实是他想太多了。
纵观世界发展的历史，每一个阶段性的变化都是在向前走。就算超凡者的世俗化会引发出其他新的问题，那也是其他的神该头痛的事。
而他，只要思考如何从奈亚的手中存活下来就好。
“等等？存在的意义？”
把话说完后，程海突然意识到，他所期盼的那个答案到底指向何处。
其他人的习以为常，也让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事物的诞生和存在，既有他的原因。那么像克苏鲁这么一个吞噬了几十个行星的大家伙，为何会被封印在地球上呢？
啪嗒！
程海猛地站起，身后的椅子啪地倒下。
唐骁的身子猛地后退，右手中电光隐现，并将杨曦月护在身后。
“谢谢你，唐娇！”
程海心情突然大好，对着杨曦月说道：“曦月小姐，也许晚上我们没法一同共进晚餐了。”
“啊？哦……”
虽然没弄明白程海的态度转变，但他和唐骁水火不容，她本就有点后悔了邀约，也就下意识地应了下来。
“下一次吧，我先失陪一下。”
“下……下次？”
还没等杨曦月问话，程海便起身后退，拉开一道裂隙之门，消失在游轮之上。
“空间系的能力？！”
看到程海如此娴熟的能力使用，唐骁心中一惊，暗道一声棘手。但反应过来程海不是要偷袭他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我他妈……叫作唐骁！”
第一百四十四章 疑点重重
“紫，克苏鲁是什么时候被封印在地球上的？”
找到八云紫之后，程海第一时间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大概是修仙者的那一代吧，怎么了吗？”八云紫估摸道。
那时候的她还很小，对此也不甚了解。不过对比后面的两代，都没有封印克苏鲁的能力，也只能是他们。
“如果是修仙者进行封印，那问题就大了。”
程海点着自己的额头，问道：“当年几大星系围攻地球，大道都因此而破碎。那时候想要把他放出来，简直轻而易举。”
“那些邪神也是互相对立的，对一个被囚禁的敌对神明袖手旁观，也不奇怪吧。”八云紫想了想，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奇怪！非常奇怪！”
程海打了个响指，又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有这个封印的？”
“我……上世代末期吧……”
八云紫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它埋藏得很隐秘，如果不是意外，我也不会注意到。”
“那就对了！”
程海颦眉思索，说道：“一个恒星级的邪神的失踪总不会是悄无声息的，至少他麾下的信徒会知道。就算他们碍于敌对势力的存在，不敢直接参与救援。但距离人类毁灭到第二世代的重建，中间隔了好几千年，他们为什么不来？”
像是哈斯塔被囚禁的毕宿星就有四位狱卒在看守，上一次攻打失败之后，对方还增派了相关的人员。
而地球，是没有任何人在守护的。甚至连咸鱼哥这么一个S级的存在，都能够找到破解封印的方法，这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哪怕修仙者的手段再怎么老旧，那也是关着群星级神明的封印。他一个S级，凭什么能够通过他的方式解开？
“答案我推论出了一种。”
程海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地推测道：“这道封印也许是在修仙者时代终结之后才被转移到这里的，之所以你在上一世代的时候才发现，也许并不是它隐藏得很好，而是它是在那个时候才被转移过来的。”
“那个时候？”
八云紫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
这种可能倒是有。
但……证据呢？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你想想，上一世代和上上世代，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最大的不同？太多了吧，从整体的修炼体系，再到对抗深渊的方针，绝大部分的东西都不一样。”八云紫皱眉道。
“不，虽然这些确实是不同，但都不是重点。”
程海眯起眼，揭示了他的答案：“这两代之间最大不同，就是林妙真。”
“林妙真？”
八云紫疑惑地歪着头。
“对，她是世界意志的第一代宿主。而你也知道的，世界意志会眷顾我们，是因为修仙者大能入侵的结果。而实现这一条件，需要很长的时间，直到上一世代才准备好，这些疑点就说得通了。”程海道。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这道封印可能是一把钥匙，是前辈们留下的后手之一。”程海推测道。
“把握呢？不是我想泼你的冷水，但你想得也太乐观了一点。”八云紫皱眉道。
“没有多少把握，只是一种冥冥中的预感。”
程海顿了顿，犹豫道：“不管怎么说，我想去看一看。”
“什么时候？”
虽然表情很为难，但八云紫并没有阻止他。
预感这种东西，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从叶子落下的朝向，她便可以窥探天机的一角。修行之人脑海中的灵光一闪，也往往就是他们突破至新境界的关键，和普通人不是一个概念，不得不重视。
“越快越好！”
“但是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好得很，再去卡塔尼打一场都扛得住。”程海拍着胸脯保证道。
像个和尚一样清心寡欲地呆了一个月，再不找点事情做，他可能就憋出别的病了。
“那好吧。”
八云紫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先回去，我去安排一下，今晚我们一起去。”
“一起吗？好吧。”
程海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拒绝。
毕竟此事关乎地球安危，可马虎不得。
……
游轮上，杨曦月和唐骁还没有从程海突然离去的莫名中反应过来，还在试图理顺他的脑回路。
见到她俩痛苦的样子，纪幽竹只好出来打圆场：“很抱歉，曦月小姐。他最近修行遇到了瓶颈，所以性子才有些奇怪。而顿悟这种事情你们也知道的，灵感一来，其他什么都不管了。”
“理解理解。”
杨曦月尴尬地笑了笑。
还好没打起来，不然哪一边受伤她都要头疼个半天。
“既然是遇到瓶颈，我也不追究什么了。”
唐骁还有点愤愤然，不满道：“但我还是想建议，如果他还有这种说话带刺习惯，你最好能够提醒，否则容易给你们带来麻烦。”
“啊哈哈……”
纪幽竹干笑了一阵，没有接过话茬。
还好程海不在，不然可能真会闹出点什么事来。
“没有说话带刺哦。”
程依一忽然开口，平静地看着唐骁，一点也没惯着他：“你是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所以别人很正常的在聊天，你都会觉得是带刺。”
纪幽竹：“……”
好吧，大的走了。
小的闹起脾气来，也不好惹。
“你说什么？”唐骁眯起了眼。
要是追溯到这场冲突的源头，还是他看到程依一的那一眼开始。这三人之中只有程依一的身上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邪气，所以他不会把她当成普通的小孩对待。
“你是杨姐姐雇佣来保护她的保镖，而不是来给她找事的。就算我们聊到你们组织的雇佣制度，那又关你什么事呢？你们秩序之手难道连普通人的讨论都可以管制？
拿着别人两百万的年薪，一年到头都没几趟活，反而干这种事就特别积极？你不觉得丢人吗？”
程依一眼神不善地看着他，字字诛心。
“你！”
“唐骁！”
唐骁被气的鼻尖泛白，刚准备反驳，却被杨曦月给拉住了衣袖。
“抱歉，我等会还有通告，就先走了。”
面色不好的和纪幽竹告了一声歉，杨曦月头疼地站起了身。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熟人，本来是想来聊聊天，放松一阵的，没想到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啊，好……”
纪幽竹的笑容也很尴尬。
她倒是也想劝架，然而大的小的她都惹不起，也只能看着唐骁倒霉了。
谁让他自己也那么暴躁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群星汇聚之夜
“曦月小姐，刚才那个小女孩有问题，你最好不要和她们接触了。”
走进了船舱后，唐骁再次和杨曦月提起了程依一的事情。
“唐骁，我希望你不要干扰到我的社交。”杨曦月不悦道。
和程依一说的一样，他的行为实在是有点越界了，非常影响她的心情。
“这不是干不干扰的问题，而是职责。”
唐骁十分严肃地分析道：“你没发现吗？她的说话极有条理，哪里像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能够做到的事情？”
“程先生就不是普通人，他的孩子怎么会普通？”杨曦月并不赞同他的说法。
“但是她身上的气息很危险！我在一开始就告诉过你的，你要相信我的职业操守。”唐骁坚持道。
“你……”
杨曦月欲言又止，只能道：“好吧，我只是很久不见想上去叙叙旧。反正以后也大概率都不会见面了，你不用担心这些。”
反正，发生了刚才的争执之后，她也没有颜面再去找她们了。
“感谢你的信任。”
唐骁松了一口气，回头往甲板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对程海给秩序之手的评价很在意。等杨曦月这边的应酬结束之后，他要去向他讨个说法。
……
“抱歉，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
程海回到游轮上的时候，纪幽竹正带着程依一，在顶层的露天游泳池里游泳。
九月中旬的太阳稍显火辣，因此聚集在泳池里泡水的人还不少。不远处的平台上摆放着几座音响，气氛组的成员正在上面激情的卖唱，伴随着节奏分明的音乐，现场的气氛十分热烈。
“听你的意思，晚上又要出去？”
见程海出现，纪幽竹游到了边缘，双手撑着身体坐上了台阶。
要出海去玩，自然是备了泳衣的。她现在就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花纹吊带比基尼，发梢湿濡，水滴顺着完美的身体曲线流入沟壑之中，令人挪不开眼睛。
“对，晚上可能就有事，后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程海说道。
虽然知道很不负责任，但深海的疑惑如果不解开，他的念头不通达。
“嘁，偏偏在这种时候。”
纪幽竹不满地一撇嘴，却发觉程海在看她，眯起眼凑近道：“好看吗？”
“棒。”
程海理直气壮地竖起了大拇指。
“棒。”
纪幽竹给他投去一个嫌弃的眼神，然后把腿盘了起来，看着已经斜下来的夕阳，叹气道：“还在这里吧？”
“嗯，下一趟深海，不过离这里挺远的。如果有事情，我会让蓝来接你们离开。”程海郑重道。
“这么严重？”纪幽竹顰起了眉头。
“嗯。”
程海点点头，然后摸了摸刚从泳池另一头游过来的程依一的小脑袋，嘱咐道：“这两天你先和幽竹姐姐在一起，要听话知道吗？”
“你不是说好了要留半年吗？”程依一有些不高兴。
“我不是要走，还在这。”
程海想了想，跟她解释道：“我要去下面的封印查看一下，哈斯塔和紫都会一起过去。如果顺利的话，我也许明天就可以回来。”
“嗯。”
程依一扁了扁嘴，也不顾自己湿漉漉的，抱住了程海的脖子。
“我保证，下次会和你去其他地方玩。”程海安慰道。
“唉。”
见气氛一下子变得郁闷起来，纪幽竹叹了口气，起身道：“哈斯塔来的话，那我回去换个衣服。那家伙的XP千奇百怪了，可不能让他占一点便宜。”
等到纪幽竹和程依一换完衣服之后，西下的太阳已经将天空染成了红色。几人拿了自助餐，在三楼的露天餐厅上用餐。
等到最后一缕阳光彻底消失在天边的时候，哈斯塔的身影也如期望而至。
“噢，我的朋友，听说你这么早就准备去找克苏鲁的麻烦，我感到很欣慰。”
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甲板上，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同时不忘对纪幽竹打招呼道：“好久不见，纪小姐。现在的你，相比一年前又增添了几分韵味。”
“呵，你比一年前都多了几分咸鱼味。”纪幽竹反唇相讥。
“哈，咸鱼难道不快乐吗？”
哈斯塔张开双手，金灿灿的花环顺着脖颈两侧落下，再搭配一身宽松的T恤和花纹五分裤，整一个夏威夷舞男的打扮。
“你难道一点都不紧张？”程海无语道。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此行一定能够达到目的。
“作死的是你们，我为什么要紧张？”哈斯塔反问道。
“我要是死了，你的封印可就没人去管了，你还有多少个十万年？”
“自从你说打完奈亚才履行诺言的时候，我就当这契约是放屁了，你总不能让我对你有所期待吧？”哈斯塔理所当然道。
程海：“……”
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这就是混沌生物的脑回路吗？
“程海。”
又是一道身影落下，穿着紧身皮衣的林妙真从对面走来。
“你也回来了？”程海略为惊愕。
“嗯，推演到了今日会有大事发生，我就提前回来了。”林妙真道。
“哦，这小姑娘身上也有大气运啊。”哈斯塔睁大了眼睛。
“他是？”林妙真挑眉道。
她的感知相当的敏锐，一眼便察觉了哈斯塔不是简单货色。
“不正经的黄衣之王，哈斯塔。”程海叹气道。
“为什么还带有贬义词？”
“你不觉得很贴切吗？”
“那倒也是。”
两人正以奇怪的脑回路达成了共识，外边的甲板上又出现了人影。
“是这里吗？”
来人一共有两位，操着一副怪异的口音。两者均是狗头人身，穿着古老的挂袍，给人一种危险的死亡气息。
“这是？”
“左边的是阿努比斯，埃罗的死神。另一位是赛特神，战争与风暴之神。”林妙真补充道。
“没戳。”
赛特神对着林妙真点了点头，大概是以前认识。
“哦，你好。”
程海也对他们点头致意。
如果没有猜错，这大概是八云紫所提到的准备吧。
咻！
白光与黑光相互纠缠，一位背着翅膀的白胡子老人，和一名有着相同特征，只是色调漆黑的漂亮男子同时出现。
虽然程海没有见过本尊，但只是从两人身上的气质便可知道，他们分别是上帝耶和华，还有地狱之主路西法。
还没等两人落座，天空突然落下一道惊雷，一个魁梧的身影从雷霆之中悍然坠落。而在他的身后，一道海浪翻滚而上，落在甲板上的海水快速聚拢，汇集成了人形。
两者的服饰风格类似，分别为希域的神王宙斯和海神波塞冬。
这还只是个开始，周遭还不断地有异状出现，仿佛世界末日将至。
片刻后，北欧神王奥丁、勇气之神提尔；罗马的黑夜之神诺克斯、众神使者墨丘利；印度毁灭女神迦梨；玛雅羽蛇神库库尔坎等神袛，纷纷落座于这艘不起眼的游轮之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主位
突然多出了二十余位神袛，六十米宽的露天餐厅也显得拥挤了起来。
八人座的桌子被耶和华拉长，变成了一个圆桌。于附近停留的人类，在一股不知名力量的引导之下，也自行离开了此处。
在所有人都落座之后，八云紫才带着一个长着猫脸的女人从裂隙之中出现。
“人都到齐了吧？”
扫视了一眼落座的众神，她缓步而入，坐在了主位。随后利用能力，将程海几人移到了她的身边。
这等架势，让吃饭吃到一半的纪幽竹压力山大。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上千年未聚，今日让众人来此，是为了商讨几件大事。”
八云紫开门见山，看向太平洋所在的方向，说道：“今夜，我们决定打开拉莱耶的封印。”
“解开封印？”
宙斯的眼眸中雷光闪烁，精实的肌肉表面跳跃着闪电，对此表示不解。
“嘶嘶嘶……”
一旁的库库尔坎也表示赞同，同时往旁边挪了挪，以防止宙斯的静电弄乱他的羽毛。
“为什么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浑身金甲的奥丁表情同样凝重，把反对写在了脸上。
拉莱耶里埋藏着什么，在场的神明都明白。八云紫的这一番话，顿时挑起了他们的抗拒之心。
只是八云紫的提议，他们又不得不重视。
“给你们介绍一下。”
八云紫把手搭在程海的肩上，介绍道：“他叫程海，是这一代世界意志的承载者。这一次的行动，也是基于他的推测而开启的。”
“他？他现在才什么修为啊？这样会不会太早了些？”波塞冬打量了程海许久，露出了浓浓怀疑之色。
虽然程海能够和很多S级战力打得难解难分，但主要依靠法则的优势，还有一半禁忌之眼的功劳。
如今他刚刚撑过了心魔的侵蚀，还失去了禁忌之眼，一眼看上去还不如一个普通的S级，他的推测当然没有说服力。
“我也认为现在开启封印太早了。”
路西法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俊秀的脸庞也没了往日阴冷狡诈的样子。
“嘶嘶嘶……”
库库尔坎挥动着翅膀，语气十分急促。
“我觉得羽蛇神说得对，我们还没有对抗那等邪神的力量。”
墨丘利蹲在椅子上，脚上是一对AJ。
“现在没有能力，难道五百年后就有了吗？我们这一代，甚至连全民修炼的资源都无法提供，只能各自挑选种子培养，但你们扪心自问，你们选中的继承者有多少个有机会达到你们这种程度的？”八云紫皱眉道。
“斯巴兰克。”雨神恰克回答道。
“涅瓦。”罗摩说道。
“这一代的弥赛亚也可以。”路西法指着耶和华说道。
“够了！”
见他们真的说出了继承人的名字，八云紫打断了他们，补充道：“程海获得世界意志的认可仅有三年，便能够和神明相抗衡，你们的选中者都将近一千岁了，没有可比性。”
“我承认世界的意志拥有强大的伟力，但这也才三年不是吗？我觉得我们应该准备得再充分一些。”奥丁委婉道。
“是的，世界的意志也有失败的时候。如果是其他的问题我们还可以讨论，但打开封印的风险太大，我绝不同意！”宙斯板着脸道。
虽然他贵为希域的神王，但也明白一颗土著星的神明，和克苏鲁这等能让星系都为之颤动的神明之间的差别。
这次行动一旦失败，很可能就是个全员覆灭的结果。
“失败？你是指林妙真吗？”
八云紫微微挑眉，驳斥道：“当年她把当时地球的灵气浓度提升了百分之一百二十，连带还修补了大量的法则，否则这一代的人类更不成样。就算没有达成重建修仙世界的目的，做出的贡献也无人能比。
更何况我刚才说了，程海如今的力量已经能够和神明抗衡，你们可别擅自把他当成普通人啊。”
“和神明抗衡？”
路西法深深地看了程海一眼，又反问道：“那又怎样？”
当初指派手下来萩海市抢夺圣血的时候，他曾见过程海的手段。但无论如何，程海距离克苏鲁的境界还是太远了，根本没有说服力。
“嘿嘿嘿，看来他们不肯相信你啊。”哈斯塔幸灾乐祸道。
见众人如此，程海也终于发了话：“或许你应该和他们纠正一下，我战胜过的不是一个神明，而是一整颗星球的神。”
众神在看他，他也在扫视着这群神明。除了奥丁几个神王能够达到黄金神带进地心的那匹先遣队的水平之外，其他的神的层次也就和门德神相仿。
说实话，很寒碜。
所以他们的担忧并非是在白操心，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和紫顶不住，他们一起上也没法扭转局势。
只是，他心中的预感很强烈，就像是有个勺子不停在后脑门狂敲一般。就算他们不赞同，他也要下去。
“好吧，我让你们看一样东西。”
八云紫叹了一口气，将周围的气息全然封锁起来，指尖拉下一道裂隙，金色的光芒从中释放，填满了整片空间。
只见那裂隙之中躺着一个被锁链捆绑的巨人，他身上的铠甲皆然破碎，皮肤上残留着密麻的神纹。
他头生两面，神情痛苦，如同鬼哭。即便已经死去多时，但尸体上依旧不断地散发着神力，哪怕被镇魂锁链封住了力量，依旧能从虚空之中获得力量，维持身躯的不灭。
“这是……一尊神明？！”
“身躯不灭，在封印之中的能量已经能够自成循环，他真的死了吗？”
“嘶嘶嘶！”
浓郁的神力，让众神变了颜色。他们纷纷看向八云紫，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答案。然而后者却低头抿茶，沉默不语。
“他叫卡伦，是一颗名为卡塔尼星球的主神。”程海开口道。
众神桀骜，难以接受超出理解认知的提议。八云紫身为主事者，故意留着重点不说，自然是为了顺势把话语权转交给他，用事实把他们压服。
“卡塔尼？那是哪里？”耶和华第一次开口道。
全知全能虽然只是凡人的一种夸大的说法，但至少在地球上，他确实可以说是无所不知。
人类目前发现的星球之中，并没有任何一颗以卡塔尼命名。
“事情，要从大约三年前说起……”
顺着给的耶和华的台阶，程海也开始诉说自己在卡塔尼的经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思维飘向远方
“心知剩余的力量无法解决，所以我用镇魂锁链将他镇压，返程和林妙真对狼神和虫神进行围杀。最后才一同返回封印之地，合力杀死了黄金神。”
轻描淡写地重复了自己在卡塔尼的经历，如同在进行日常的科普。
众神们一言不发，神情阴沉得像一块块发霉的石板。从情理上来说，程海这个骇人听闻的故事没有一点可信度。
然而这种场合，八云紫不会说谎。更别说黄金神的尸体、破碎的卡塔尼影像还有林妙真这个亲历者在，他们就算再吃惊，也只能硬着头皮相信他是真的。
“所以，你晋升为主神了？”赛特神突然看向林妙真。
“已经摸到了一丝门槛，不过基础还得积累一阵，不能操之过急。”林妙真回答道。
“不可思议……”
奥丁沉吟了许久，看向程海道：“程海，你只用两年的时间便达到了这等成就，再锻炼一些时日，不是更稳定吗？”
“这并不是属于我的力量，我能走到这个地步，只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如果有一天，巨人的肩膀已经不足以让你够着天上的星辰，原地蹦跳，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程海看着他的眼睛，平静道：“麻痹自己是没有用的，哪怕是称霸一时的修仙时代，依旧败给了时间。我可以等，躲在深渊另一头的敌人们愿意等吗？如果到了毁灭来临之时才发觉自己离成功只差这么几年，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
“……”
“……”
道理很简单，说得一干神明沉默不语。
纪幽竹低着头，看了眼抿着嘴的程依一，握住了她的手。
虽然深渊登陆战弄出的声势就相当浩大，但她哪里想过程海会一个人跑到外星，战斗到星球都为之陷落的地步。
也难怪第一天回来的时候，精神低落到了那种地步。那种级别的战斗，惨烈程度一定超乎她们的想象。而连那种战斗都能打赢的程海，都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有把握，说明绝对没有白天说的那么简单。
而八云紫没有将她们清出会议，除了照顾程海的感受之外，恐怕还有几分警告她们的意味。
他们这群人身上背负的东西，不能受任何人干扰！
“现在，还有任何人对他的决断有异议吗？”
八云紫的目光扫视过众神，大有一种谁再反对谁就给我滚的意味。
“我赞同。”
耶和华率先表态。
“我也……同意吧。”奥丁叹气道。
“嘶嘶嘶。”
库库尔坎也点头。
其余的神明纷纷叹气，也只能接受了这个提议。
“很好，那么现在可以进行会议的第二项了。”
八云紫目光分别看向波塞冬还有一名穿着潮服AJ的年轻男子，说道：“等会儿下去，波塞冬负责分开海水，墨丘利作为斥候在前方侦查，如果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呼唤我。”
“嗯。”
两人低声应和道。
海神自不用说，墨丘利是埃罗的畜牧、小偷及体育之神，无论身手还是速度都是众神中最出色的一位，是作为斥候的最佳人选。
随后，八云紫也根据不同神明的特点，有条不紊地布置着任务。
“诺克斯和阿努比斯为眼、监视黑暗中的异动；众神王和我作为剑，在前方开路；耶和华、提尔、阿瑞斯、恰克作为盾牌，守住我们的四面；赛特、库库尔坎、罗摩作为枪，进行远程压制；其余神为匕，负责提防可能突破的深渊生物……”
被念到名字的神明相继致意，记好了各自的指责。
而八云紫的目光渐渐变得严肃，看向了程海。
“林妙真、程海、雅典娜要将封印的每一处细节全部记下，一旦行动的变化超出我们的预估，所有人都得做好陨落的觉悟，按照盾、剑、枪、匕、眼的顺序分批殿后。而你们，则要重新关上拉莱耶的大门！”
“好。”
程海眯着眼，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盾、剑、枪、匕、眼，如果出事，那么八云紫就是第二批牺牲的队列。就算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封印一关闭，那可能就是永恒！
“那么……”
八云紫闭上了眼，顿了好一阵之后，才对身边的猫脸女神说道：“巴斯苔特，如果我们在拉莱耶神殿之中全军覆没，蓝会带着你们前往另一座星球。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好的。”
猫脸女神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之中满是悲戚。
她原本也是埃罗的战争女神，而在神国统一之后，渐渐转化为了家庭的守护神。作为下一代人类的培养者，她算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紫，你……”
程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没想到八云紫，甚至连后事都考虑好了。
气氛，一时间又沉重了许多。
“你们也一样。”
没有时间解释什么，八云紫看向了其他的神明，继续道：“程海的卡塔尼之行获得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最重要的就是附近废弃星球的点位。那里虽然已经被毁，但行星之核尚在，还有着重建的可能。
这也就意味着，下一代的人类不仅可以在一颗资源充沛的星球中发展，甚至还能双线或者三线共建。
不过要记住的是，在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不要轻易去第二颗星球落户。宇宙太大，强大如卡塔尼都要小心翼翼。目标太多，一旦被发现就会形成连锁反应，那就彻底完了。”
“知道了，预案早就做好了，加几条补充就可以。”宙斯阴沉着脸道。
在场的神都没有想到，他们几千年没有碰面，一上来就玩这么大的。
“也不用这么悲观，只是提前做个后备方案而已。”
见众神都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八云紫笑了笑道：“坐在我这边的这位叫做哈斯塔，也是外域的邪神的之一，和克苏鲁可是死对头。以这家伙的见识，预个警不是问题，不一定会发展到最糟糕的程度。”
“嗯~我还以为你不准备介绍我呢。”
哈斯塔斜斜地依靠在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八云紫提到他的时候，也象征性地显露了真身——包裹在黄色袍子下的星海之主。
“这……为什么会有外域的神在这里？”
哈斯塔的形象，让宙斯下意识捏紧了神雷。
“我认为不该把我们的计划透露给一个邪神听吧。”耶和华也皱眉道。
如果说八云紫先前的话对众神来说是一则悲报，那么哈斯塔的出现，就纯属恐怖故事了。
外域的邪神，怎么可能真心帮助人类。
“这你们大可放心，程海和他在世界意志的见证下签订了契约，他目的是除掉拉莱耶的克苏鲁，也不会对我们出手。”八云紫解释道。
“又是程海吗……”
路西法吃惊地看着程海。
他是见过未成长起来的程海的，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又是歼灭卡塔尼星，又是联合外域邪神的，干出来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离谱，显得他们这些稳健发展的老东西好像什么都没干似的。
这就是天命之子吗？
“好了，先回去吧，把这些消息告诉驻守的神明。如果我们没能关上拉莱耶之门，让他们带上火种，立刻前往往生街。”
八云紫手指一划，在每个势力的神袛身后都出现了一道门：“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出发。”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事关重大，众神相继离去，就如来时的那般迅速。
偌大的餐厅只剩下了程海一众，还有个别不在神域负责主要事物的神明。
“程海……”
程依一拉着程海的衣袖，眼角通红。
“没事。”
程海一把将她抱起，轻声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蓝姐姐和幽竹姐姐的话，知道吗？”
虽然程依一的心理年龄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年幼，但无论如何也还是一个小孩子，对这种事情难以接受。
“嗯……”
程依一低声啜泣，脑袋贴着程海的脖子，怎么也不肯起来。
程海无奈地看了八云紫一眼，微微地摇头。好好的一个战前部署会，被搞得跟排队送死似的，那些神王都被吓得不轻，更别说程依一了。
“放心了，我吓你的。”
程海揉了揉程依一的脑袋，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脸上换了一副笑容：“我未来可能会死，但决不会是今夜！”
无论八云紫怎么想，他可不愿意把自己交代在这里。神降的力量有限，但只要能像变身初号机时的那样突破自己的极限，就能够引起质变。
他很贪心，什么都不想失去。
所以，他非赢不可！
呼呼……
一股凉意突然袭来，海上拂起了微凉的清风。
冥冥中听到了呼声，附近的鱼群纷纷浮上海面，正对着远方的游轮。银色的月光柔和的披洒而下，若有若无的灰气于各处的生灵身上升起，于空中翻滚纠缠，拧成了一股紧绳，飘向远方。
游轮之上，程海的身体散发着迷蒙的光，周围奔涌而来的气息形成了一片旋风，狂暴地朝着他的体内涌去。
那是月亮与生灵身上的精气，它们与程海此时的精神形态产生了共鸣，并主动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他终于醒过来了。”八云紫欣慰道。
移除奈亚的侵蚀之息，唤醒程海的求生欲，那都只是治标，不能治本。想要真正地战胜心魔，还得他自己振作起来。
就像现在这样。
无论是修仙或是其他的流派，渡过了心魔这一关，不但能快速恢复失去的修为，还能更进一步，朝着更高的境界升华。
在众生反馈的元气的滋补之下，程海的气息也在快速地拔升！
“世界意志的继承者……平时都是这么突破的吗？”赛特神疑惑地看向林妙真，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咋舌不已。
呼唤万物，收以众生的力量为己用，这已经是神才能拥有的伟力了。
“他这个人……比较特殊吧。”林妙真也苦笑道。
神的伟力？
何止是神的力量？
程海在卡塔尼上和行星之核进行过深入的交流，已经窥探到了宇宙力量的一角。若不是自身的力量受限，无法引来雷劫，否则他借此飞升，甚至直逼主神的境界。
然而对程海来说，他并不需要自身肉体的强度。
有世界意志为他准备躯壳，他的精神，就是一切！
壮观的景象维持得不算久，大约过了十分钟便平复了下来，程海的精气神饱满无比，让林妙真都有些看不透了。
“嗯……”
程海看了眼时间，很快将突破的喜悦抛在了脑后，对程依一说道：“还有五十分钟，我们去烧烤吧？”
“烧烤？”
程依一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之中，没有跟上他思维跳转的速度。
“不要吗？”程海挑眉。
“去！”
程依一连忙道。
“烧烤啊，我也好久没有摆弄了。”
八云紫嫣然一笑，也走向了餐厅的角落。
虽然如果遇上最坏的情况也只是杯水车薪，但临场突破，总是一个好兆头。
阴霾，正在渐渐散去。
……
“曦月小姐别急着拒绝，如果是害怕形象的问题，我们公司有最好的公关团队，绝对不会让你担忧的事情发生……”
游轮的包间里，一名年轻的男子正在和杨曦月商谈着合作。
程海引起的动静虽大，但也是对于在场的神明来说。日月生灵的精气动荡，并不是他们这些凡人所能够感知的。
“呼……”
独自一人站在玻璃门的旁边，唐骁朝着二楼甲板外的餐厅看了一眼。
得天独厚的人，总会有些傲气。
更何况圣人有云，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他跟着杨曦月应酬了一下午，依旧没法咽下那口气。
“抱歉，实在是因为下半年的片约排满了，后续的合作没法抽出时间。”
这一边，杨曦月和张姐已经站了起来，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唐骁转过头，以防谈崩了的金主恼羞成怒，引发什么意外。
然而，并没有什么意外。
对方客客气气地将两人送了出来，也没有挽留吃饭的想法。
于是，在将两人护送至二楼的自助餐厅之后。唐骁走近杨曦月身边，低声道：“曦月小姐，我有些事要处理，所以得失陪一下。”
“嗯。”
谈工作谈了一下午，杨曦月也有点累了，原本也并没有把唐骁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在看到他向楼上走去时，她的心头突然咯噔了一下。
“他不会是要去找程海麻烦吧？！”
不妙的想法涌上心头，杨曦月连忙扒拉了两口饭，小跑追上。
“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即便拥有超于常人的力量，最基本的道德还是要遵守的。”
“作为一个秩序之手的一员，我决不能允许这等侮辱！”
唐骁不住地在心底碎碎念，试图让自己找场子的行为变得正义。
甲板的餐厅里，愉快的烧烤时间已经到了尾声。八云紫给程海父女留了一些时间，等待的神明按照职责分成了四个小团体，各自用方言讨论着什么。
“程海！秩序之手的尊严绝不允许你来侮辱，白天的事情，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和谐，唐骁的身影出现在餐厅的门口，面容坚定，身板笔直，宛若一尊战神。
空间系的能力相当棘手，更何况杨曦月透露他还是一个东方咒法的修行者。
但唐骁已经在心底进行了千百次的模拟。哪怕是打不赢，也要把秩序之手的血性给打出来！
咻咻咻！
刺耳的风声徒然传来，那是目光划过空气的声音。
众神齐刷刷地转过了头，如若蛰伏于黑夜之中的狼群。光是凭眼神，就足以将人打进十八层地狱，引来万箭穿心之苦。
“什……什么情况？”
唐骁的心头猛地一跳，只感觉自己像个站在舞台上的小丑，坐立不安，只剩下几个疑惑在心中缭绕。
这家伙不是说，他没有加入任何组织么？
这些看着我的人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我好像有种……
快要死在这里的样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目标，拉莱耶！
由于隔音做得好，众人安静下来之后，甲板餐厅里就只剩下了炭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
“……”
餐厅的门口处，唐骁的动作定格在了原地，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塑。
这倒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没法动。他没法掌控自己的身体，甚至连说话的权力也被剥夺了，呜呜呜都做不到。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你朋友？”
墨丘利挑眉看向程海。
原本都准备要走了，这里也就没有布下什么防御措施，也就让周围的人看不见他们的真身，把他们当作普通人。
谁知道，却发生了这种事。
“不算。”
程海没有在意这个冒失的家伙，转身对八云紫说道：“我们走吧。”
“宙斯，怎么你们秩序之手的事情这么多？”八云紫责备地看了宙斯一眼。
“这也不能怪我，我就挂个名，哪有时间去管。”宙斯皱眉道。
“两次了，如果再惹到我们八云家的头上，他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回头我注意一下吧……”宙斯没有反对。
而随着裂隙之门于脚下打开，众神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不带走一片云彩。
“喝——呼哧呼哧……”
如同突然醒来的溺水者一般，唐骁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肺部如同抽风一般大口地吸着气。
恐怖！
那种感觉太恐怖了！
在被那群怪人盯上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丢进满是肌肉大叔叔的澡堂里的小羔羊一般，随时都可能会被化整为零。
还有光着上身的肌肉猛男的名字貌似叫做……宙斯？
那不是他们秩序之手幕后的三神之一么？
骗人的吧？！
“唐骁！”
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曦月小跑着进入餐厅，便看到唐骁跪坐在地，一副被人玩坏了的样子。
“曦月……”
唐骁还想抬起头，眼前却出现了一只精致的小脚丫子。
“你很想打架是吧？”
程依一站在唐骁的面前，脸色非常的难看。
“我不和小孩子……”
唐骁正想说些什么，身体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抓起，不受控制地被扔了出去。
“哇丫丫丫！！！”
惊恐的叫喊声和唐骁一同升空，在天上划出一条标准的抛物线，落入了两百米之外的大海中。
“唐骁！”
杨曦月还没站稳便看到此景，眼里的愤怒也转为了慌张，几步跑到了栏杆边，查看唐骁的情况。
后者在水里露出了个脑袋，虽然很狼狈，终究是没死。
“曦月小姐，有时候保镖也是要管教一下的。”程依一道。
她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在扔出的同时折断手脚，唐骁是决计没法活下来的。
“依一。”
纪幽竹上前，刚说些什么。
却见程依一转过头来，板着脸说了一句：“叛逆期，别管我。”
“额……我是想说……”
纪幽竹顿了顿，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讨厌的人，还是教训一下比较好。
……
太平洋之底，拉莱耶封印之处。一个双腿布满鳞片的男人举起了三叉戟，在漆黑的海底划出了一片真空区域。
随后，一个瞳孔完全漆黑的女人出现，吸走了周遭的黑暗。
“好了。”
波塞冬朝着无人的方向喊了一声，众神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海底。
虽然他们都是神明，不惧深海带来的压力。但这种时候，自然是一点神力都不浪费的好。
引导着海水清理了地步的淤泥，下方的诡异符文阵也很快显露了出来。
那是由许多扭曲器官组成的图案，重复出现得最多的还是眼睛和口器。根据咸鱼哥提供的信息，这道封印来自于外域，打开它的方式也并非是念出口诀或者破解机关那么常见，而是要将其污秽！
“外边的符文是合上封印的按钮，记住它们。”程海回身对雅典娜说道。
按照原本的安排，封印的外部要留有部分人手，以防里边的人来不及跑到出口，让克苏鲁逃出去。
智慧女神雅典娜，就是留守的核心人员。
“好的。”
雅典娜平静地回答道。
经过了一系列的交流，在场的神明已经真正地认可了程海，将他放至与各神王等同的地位。
程海从百宝囊之中拿出一个巨大的密封桶，对着地面的阵纹倾倒而下。
木桶中装着的是深渊蠕虫和深潜者的触手辗出的混合汁液，期间还加入了沙罗曼草等剧毒的物质熬制了七七四十九日。这玩意若是寻常人闻上一口，八成得当场变异，化成烂泥一般的活物，无法再见阳光。
恶毒无比！
哗啦……
暗紫色的浓浆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程海嘴里念叨着奇异的咒文，恶臭的汁液也随着他的吐字快速组成与外侧符文不用的样式，溶进了平整的地面。
下一秒，封印的表面出现了松动，密密麻麻的蠕虫从细小的裂缝之中窜出，争先恐后地扭动着纤细的身躯，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低级的无智蠕虫，如果不想出现普通人的脑子被大量寄生的情况，最好一条都不要放过。”哈斯塔提醒道。
“我知道。”
波塞冬冷哼一声，土壤中残存的细散海水徒然一阵，将这些肮脏的东西全部震成肉末。它们残骸也被收集起来，防止污染海洋。
也在同一时间，宙斯走近封印的间隙，浑身沐浴着神光。
刺眼的雷霆如惊涛一般灌入其中，被沾染到的活物被强大的能量冲击蒸发，只能以分子的状态残存与世。
“光照万物。”
耶和华的声音平和而神圣，夺目的光亮也冲进了裂缝之中，净化着其中的混沌之气。
“盾队准备，我要打开它了！”
程海太高了音量，更多的符文溶进了封印之中，打开的洞口也越来越大。
“够了！能进去了！”
八云紫双目一眯，叫停了程海。
下一秒，二十余位神明消失在原地，一同进入了封印之中。
“啊~”
淡黄色的触手于地面扭动，哈斯塔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带微笑：“微弱的混沌力量感应，看来你们的运气不错。”
“怎么说？”
程海看了他一眼。
“当然说明密封性很好呀。”哈斯塔意有所指。
像他的那个封印就比较松散，他甚至还能控制自己的意识体到处游荡。
“没有任何价值。”程海摇摇头。
“阿尔忒弥斯，你们留在这。如果第五层封印被蛮力打破，立即让雅典娜关闭封印。”宙斯回身道。
“明白。”阿尔忒弥斯点头道。
她是希域的狩猎女神，拥有比神鹰都要锐利的目光，还有着一众神兽的辅助，是最敏锐的侦查者。
“好，出发！”
安排好了后路，八云紫一声令下，众神正式朝着封印的内部进发。
第一百五十章 这些怪不是我引的
幽暗而潮湿的沼泽上，粗壮的藤蔓弯曲纠缠，铺成了一面带刺的地毯。不时有巨蟒一般的蠕虫在缝隙之中游动，窥视着外来的客人们。
呼呼呼！
精纯至极的火焰淹没了沼泽，大片的藤蔓被大火烤得黑烟直冒，如同蛇一般扭动，齐齐发出凄厉的惨嚎，构成了一副恐怖的地狱绘卷。
羽蛇神库库尔坎口吐旋风，将阿格尼的火焰和烟雾吹向远处。
很快，被覆盖的深渊生物被燃烧成灰，泥泞的沼泽也都烤干成块，整体向下凹陷了几十米。
“封印内的空间自成一界，来到这里我已经感受不到外界能量的反馈了。”耶和华面色凝重道。
“是的，法则的存在感也被大幅削弱了。紫，你现在的能力还能够支持我们之间移动到出口吗？”奥丁问道。
“这倒是没有问题，不过现在才是第三层，再往下可能就没办法了。”
八云紫想了想，对着身边一位俊美的男子说道：“阿多尼斯，你的种子带够了吗？”
“如果后面的空间不太大的话，倒是没问题。”
拉莱耶的封印一共有十三层，越往下，危险系数只会指数型的上升，所以阿多尼斯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他是希域的植物之神，在相传的神话中，他容貌俊美遭人妒，被阿瑞斯设计杀害。而后在爱神阿芙洛狄忒的苦心恳求之下，在每年的春季得以复活，也就是希域版的牛郎织女。
现在看来，他的容貌确实俊丽，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如沐春风。
“先种下一颗吧，德墨忒尔和伊西斯会帮助你。”八云紫吩咐道。
“好的。”
阿多尼斯从腰间的口袋之中拿出一枚种子，将他抛入干涸的沼泽地里。不出几秒，便生根发了芽。
随后，德墨忒尔和伊西斯同时扬手，挥洒出了丰饶的神力。
德墨忒尔是希域的农业与丰收之女神，宙斯的姐姐兼妻子。在她身边的伊西斯则是埃罗的生命女神，赛特的嫂子。
在两神的合力之下，被扔下的种子在顷刻间生长至半人高。成熟的植物结出新的种子，一传十、十传百，涨势飞快，欣欣向荣。
不出多时，干涸的沼泽便被茂密的植被所覆盖。它们聚集在一起，结界里的土壤互相结合，吸收黑暗中涌入的混沌力量，并转化为灵气，形成完美的循环。
随后，草原里甚至诞生出了法则的雏形。
“这叫赫拉草，用你们的话也叫古冥草。只需要一点生命力将它们激活，便可以吸收混沌的力量构造出人工神域，甚至能一定限度地模拟法则。”阿多尼斯向程海解释道。
“还可以这样的吗？”
程海目光放亮，忍不住赞叹。
像这样自成一界、得不到补给的空间，曾在雅楠镇出现过一次。不过那时和在楚临的内外协力之下，刚进去就把阵给破了，不具备参考性。
像阿多尼斯这样从内部改变环境的方式，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的思路。
“那么，暂且先把最后的手段保存一下吧。”程海自语道。
阿修罗的神降有一个优势，他的力量来源于自身的怒气，可以在这种环境下发挥出最强的战力。所以在有这么多后援的情况下，他不打算第一时间交出来。
于是，绿色的光芒从体内绽放，凝成一套绿色的战衣。程海心有所感，看向自己的右手，中指上多出了一枚绿色的戒指。
这标志性的物品，也揭示了他的身份——绿灯侠哈尔·乔丹。
“这便是世界意志的力量么？”
变身完成后，程海的力量波动明显从一个S级提升到了与宙斯相当的地步，这让众神不由得惊叹出声。
“走吧。”
阿格尼和库库尔坎消耗的神力已经补充完毕，程海也没有时间在这里吹牛，朝着第四层封印走去。
而之所以选择绿灯侠这个神降，也是有原因的。
绿灯侠的能力是通过想象力将戒指中的能量具象为实物，也就是特定表现方式的言出法随。
这种能力的强大与否和灯戒持有者的意志力挂钩，原著里的哈尔·乔丹甚至毁灭过星球，并用光构造的能力将恒星都给压缩了。
按照世界意志的等价交换原则，打爆恒星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也有卡塔尼远征军大将的水准。再加上程海精神意志刚刚产生了蜕变，能最大限度地发挥灯戒的效果，突破原有神降的力量界限。
众神继续前行，连下第四、第五、第六和第七层，虽然遇到的抵抗强了不少，但对他们这些存在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你那的封印，也是这么大的吗？”程海忍不住问道。
这里的每一层空间都广阔无比，堪比地球的一个大洲。再加上剩下的几层，这里的总空间甚至比地球都大。
“这也叫大？”
哈斯塔笑了笑，问道：“你忘了伊塔库亚的身躯了吗？我们真正爆发力量的时候，体型是他的百倍。”
程海皱眉，回想起在毕宿星第一次看到伊塔库亚时的场景。当时他正在雪山之中绞杀蓝魔族，伊塔库亚的身躯就凌驾于其上，几千米高的雪山都未能触及他的膝盖。
按照哈斯塔的说法，克苏鲁的真身就能突破百万米。哪怕是施展了法天象地的孙悟空（万丈：约三万米），在他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婴儿罢了，封印它的囚笼，自然也不会小。
“另外友情提醒你一句。”
哈斯塔忽然想起什么，说道：“这里的生物不是封印之时就存在的，而是封印内的空间受到我们的形象的影响，自发而成的变异。”
“也就是说，这些玩意并不是从上一层逃出来的？”奥丁问道。
“不是。”
哈斯塔摇摇头，也不藏拙，解说道：“像这样的封印，如果这么容易从内部冲破，那我也不至于等到现在了。他们的生成原理还是那样，只是由于距离比较远，所以你们的感应还不够强。
你们要是往里走到底就明白了，给你在这呆几百年，你也会变成我们的奴仆。嘿哈哈哈哈……”
哈斯塔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丝毫不在乎其余神明厌恶的情绪。
洞窟的深处传出轰隆的声响，程海抬起头，穿着神行之靴的墨丘利正玩命地向他们跑来。
而他的后方，密密麻麻地跟着一群漆黑的飞鸟。
第一百五十一章 群鸟
“救，救命！”
墨丘利的身上十分狼狈，神行靴之上光芒黯淡，步伐摇晃。身上的铠甲束带已全然脱落，后背的血肉被利爪挑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八云紫凌空一抓，透过裂隙瞬间将他拉回队伍之中。
“这些怪鸟能够吸取我身上的力量，速战速决！不能让他们近身！”
用尽全力说完了这句话，墨丘利嘴唇发紫，整个人晕了过去。伊西斯将他的身体翻过来，正欲治疗，却发现他整个后背都散发着暗紫的气体，翻开的血肉也在不知名力量的干扰下，转化成了木块！
“攻击！”
宙斯站在队伍的前列，三十米长的雷枪从他的手中扔出，瞬间化作漫天的雷雨。身后的众神也同时动手，使用的全是大范围的杀伤技能。
“是毒！能把神之躯化为朽木的毒！”
将墨丘利放在一张毯子之上，伊西斯暗道一声棘手灌注生命能量维持他的生机，同时将坏掉的木块从墨丘利的身体里扒开。
没想到这一扒，就掏空了他半个身子。
“毒素已经腐蚀进心脏，生命能量对他不起作用……”伊西斯皱眉道。
“让我来，净化！”
耶和华唤起一道圣光，落入伤口之中。漆黑的烟雾不断地涌出，鲜红的血肉也从被割掉的缺口处长了出来。
“停！这样不行。”
程海眉头一皱，蹲下查看了墨丘利的脸色，说道：“毒还没有完全解开，就算恢复了血肉，也只是一副没意识的躯壳而已。”
“那怎么办？”耶和华也皱起了眉头。
正困惑着，勇气之神提尔突然大吼一声，斩断自己的手臂，被八云紫拉回后方。
混战之中，他的手也遭到了腐蚀。若不是反应够快，只怕下场会和墨丘利一样。
“石化他的心脏，我研究一下这玩意。”
说着，程海捡起了一具冲进裂隙中的怪鸟尸体，将其剖开。
这里才是封印的第八层，如果在这里就出现了伤亡，那后面怎么办？
怪鸟的身上长着四只肉翅，血肉是由能量组成的，如同一块凝实的橡胶，散发着一股莫名的焦味。他的脖子上长着一枚毒瘤，程海创造了一把手术刀将其剖开，晶莹的液体从伤口出流下，落入了灯戒制造的试管之中。
取出其中一枚试管，将里边的液体滴落在一只小白鼠的身上。下一秒，白鼠的身上的毛发快速脱落，浑身如同沸腾一般冒起了泡泡，身体瞬间扩张了几倍，变成了一只发狂的深渊生物。
“症状，和墨丘利身上的不大一样。”
程海对比了墨丘利身上木化的症状，思考了一阵，随后创造了一只拥有神力的白鼠，重复了此项实验。
这一次，白鼠的躯体快速地干枯脱水，没多久便化作了一块朽木。
“是神力！”
耶和华一瞧，顿时想起了墨丘利的警告。这些毒鸟的毒素能够和神力产生反应，将神的躯体木质化，实在是歹毒无比。
“我明白了。”
程海抬头道：“用法则就行了，不要让神力接触到它们。”
神力并非无法压制这些毒素，但墨丘利的伤势太重，需要消耗的量太大。阿多尼斯的古冥草已经生长完成，一同生长的还有其他灵物，用自然法则的力量吸走这些东西，代价能小上很多。
伊西斯闻言，将一株幼苗放进墨丘利的胸腔，引动着生命的法则将生命本源导进他的心脏之中。
程海想了想，再次制造出一只白鼠诱饵，将神力灌注其中，然后抓着尾巴吊在墨丘利心脏的上方。
一边是抵抗侵蚀的治愈之力，另一边是沾满了神力的活物。两者相较之下，毒素突然在一瞬间活了过来，猛地朝着上方的白鼠扑去。
“来了！”
程海眼眸中精光一闪，回身将老鼠扔上天空，从腰间掏出一门火箭炮，将其炸成了粉末。
“有效了！”
随着毒素的转移，墨丘利的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
由此，程海又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些毒素可能是这些怪鸟精神意识的一部分，会优先攻击抵抗力较弱的生物。再往下走，要尽量减少和深渊生物的肢体接触。”
“那这样，岂不是代表肉身见长的神明都会受到克制？”
耶和华捋了捋下巴的胡子，望向作为盾组顶在前方的阿瑞斯等人。
虽然他们看上去还算是游刃有余，但这里只是第八层啊！
再往下，他们还能顶多久？
“哈斯塔，给个建议。”程海回头看向哈斯塔。
这家伙就是个皮球，踢一下滚两滚，踢一下滚两滚。你要是不问，他就能看着所有人全军覆没，也懒得再多说半句。
“建议？”
哈斯塔微微一愣，故作思考道：“我建议你们反其道而行之，研究出反过来侵蚀他们的方法，那不就事半功倍了？”
“反侵蚀……”
程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一种想骂人的冲动。
虽然说绿色的灯戒可以根据他的想象力创造实物，但也不可能想要什么就能给什么。
不然他还要什么反侵蚀的力量，直接想象奈亚暴毙不好吗？
“这倒也不是不能试试。”
四翼怪鸟被消灭的差不多了，路西法从前退了下来，气息有些波动：“有光就有暗，混沌一定也有着它的天敌。”
“再来个靠谱点的消息行吗？”程海叹气道。
“嗯……看在你提供了我三个月伙食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哈斯塔思索了一阵，说道：“好消息是，再往下，就不会出现这么密集的深渊生物群了。”
“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越是接近古神本尊诞生的生命，攻击性就越强，出现同类相食的情况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哈斯塔似笑非笑道。
“同类相食？”
程海眉毛一挑，眼皮也随之跳了跳，“这也就是说，第九层的生物质量不但会更高，还会通过相互的吞噬，变得更强？”
“宾狗。”
哈斯塔的外乡话说得相当的流利。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程海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心烦意乱。
第八层的四翼怪鸟虽多，但一道雷罚就能打下一大片，单体的杀伤其实有限。
而要是带有这种恐怖特性的怪物互相吞噬，花了几千年的时间，集合成一个强大的个体，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