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走投无路的使徒团
“合适的时间和地点……”
“对，这是一个机会，但不能太早，否则会显得太刻意。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我到时候再和想办法通知你。”
“我考虑一下吧……”
审判沉吟，似是在思考着可行性。
“你不会真的要去做吧？”黑夜女士皱眉道。
内鬼还没找出来，再打下去，她总有种会被团灭的既视感。
“是啊，叛徒还没抓出来，要是小爱的身份暴露了，那岂不是将我们一网打尽了？”亚勒斯也焦急道。
那担忧的语气，那真挚的神情，专业得让程海直呼内行。
当然，他还有一句没有明说的潜台词就是，万一小爱本身就是内鬼，他们就全得完了。
“不，如果预言说的是真的话，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这个时候，小爱却很冷静，认真地说道：“那个女人真的很不凡，再让她探索下去，说不定就让她找到别的路了。如果让她留在地球突破，到处都是她的盟友，我们的成功的机会只会更小！”
“她说得对，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审判不禁点头。
“那么内鬼怎么办？”
咸鱼哥明显不是很同意这个做法。
这事如果敲定下来，将会是一个集体行动。
不成功，便成仁！
“是啊，内鬼啊……”
程海抿了一口矿泉水，随后眉头一皱，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瓶酒给自己倒上。
众使徒侧目，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琴酒。
“我仔细想了想，如果我们之中有叛徒，就算是男巫，也没有护住我的理由。我的身份八成暴露了，只是修仙者讲究的是机缘，这才没有立刻对我动手。”
想了好久，小爱才看向了审判，认真地说道：“更大的可能性是，她想吃下我们的饵！”
他是老大，最终做决定的还得是他。
空气变得一阵扭曲，审判所在的位置如同变成了一个漩涡，吞噬着周遭的因果。
他在演算！
推演着事情的走向，还有应下这件事的结果。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侯着，如同等待着宣判的死刑犯，神情严肃。
咔！
空间突然如同镜面一般碎裂，猛地爆炸开来。
审判撕开了一个裂口，将爆炸转移进了异空间之中，身体有些颤抖。
“我有答案了。”
“怎么样？”
“干不干？”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于他，面色紧张无比。
“如果我接受小爱的提议，我们的胜算能有六成。”审判平静道。
“才六成？”小爱皱眉道。
“这也太低了吧。”
黑夜女士对此也难以接受。
“类似于紫的空间能力么……”
程海微微侧目，在审判的肩膀上脖颈上看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法术施展出错即会遭到反噬，审判这等探测天机的能力同样如此。但审判也不是新手了，在进行预知之前肯定会做好保护措施。
如今他将伤痕带出了会议室，他在进入异空间的时候一定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以至于连自保都做不到。
于是，程海皱眉问道：“如果是六成的几率的话，水晶球应该不至于碎裂吧？”
“不愧是你……”审判苦涩地笑了笑。
男巫专精巫术，对于这种细节自然是最为敏感。
“单是六成的成功率自然不会引发反噬……我在推演这次围剿的未来的时候，也顺带看了一下我们放弃这次围剿的结果。”
审判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原本我们的人有三成的几率可以活到末日降临之时，然而现在……这个未来消失了！”
“欸？”
咸鱼哥坐直了身子，仿佛在一瞬间亏了一个亿。
“什么叫消失了？全部都死了？”亚勒斯皱着眉头问道。
按照约定，他应该是能活下来的才对。
“我们的未来被改变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是不正常的！我们之中出现了变数！”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审判攒紧了拳头。
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一只蝴蝶扇动几下翅膀，就可能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种现象叫做蝴蝶效应。
程海的这种优先级高于的命运的变数，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审判产生了一股极不踏实的感觉。
棘手无比！
“可是神之子什么也没做啊？”小爱皱眉道。
能影响命运线的人，林妙真算是一个，但若是四处走走就能改变命运，那世界的大势也太容易改变了。
“不，不是他。”审判摇头道。
“是我。”程海暗道。
再看亚勒斯，此时正是一副迷茫的样子，估计也是在暗自琢磨，自己似乎没有那么猛啊。
“可惜，没有机会通知他。”
程海平复了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虽然他有着世界意志的保护，但审判既然能够追溯出但丁的生成地在书斋，肯定也是有一些门道的。
和亚勒斯通气只会节外生枝，不一定会有什么好处。
“为了避免内鬼对我们的行动造成影响，此次事件由我作为中枢运转。而且，我要求你们解除所有的屏蔽手段，否则将视作内鬼处理！”审判审视着众使徒，目光凌厉。
“啊？这样我们岂不是没有隐私了？”咸鱼哥捂着自己的胸口道。
“你随便好吧！”审判没好气道。
这家伙自己都懒得设防，就是话多。
“我……我这不是为民请命嘛……”咸鱼哥挠了挠侧脸道。
“有意见吗？命运的编织者？”
审判看向了黑夜女士，特意强调了黑夜女士的职业。
言外之意，这女人也是有能力影响命运走向的存在，嫌疑很大。
“我……”
黑夜女士的身形顿了一下，但看着同伴们投来的目光，也只能咬牙回答一句：“我没有意见。”
“这么认真的吗……”程海皱起了眉头。
也得亏这群使徒个个身怀绝技，现在组织里人人自危，缺乏信任，不然他这个天然的屏蔽还真不好解释。
不过世界意志的保护不是说解除就能解除的，要是答应下来之后，审判还是没法注视到他，那事情就麻烦了啊……
“男巫，你呢？”
审判很快转过了头来，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
如果答案让他不满意，甚至可能会当场动手。
“问题是，我现在这个情况，要是撤掉防备措施，被黄泉的人发现怎么办？还是说，我们要到你那边集合？”程海疑问道。
男巫的情况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自然形态防御薄弱，若是大摇大摆地被发现了气息，情况也会相当的麻烦。
“原地待命，不能显露出太大异常。至于怎么办，那是你自己该解决的事情。”
就如同其他的领导一样，审判没有理会程海的抗议，只要结果。
事情真正变得麻烦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没有人想要被监视
面对审判的要求，程海眉头紧皱，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这让其余的使徒顿时有了眼色。
“男巫，你不会是心虚了。”小爱眯着眼道。
对于男巫，她实在是产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呵呵，要是解开了防护，他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不就露陷了吗？”无尘幸灾乐祸地附和道。
“说得好像谁做的事情可以告人似的。”
程海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对审判说道：“我只给你开放权限，让你看到我总行吧？如果连气息什么的都要完全放开，除非你就给我找个绝对安全的藏身所，否则我不干。”
答应是不能贸然答应的，如果审判真的不讲道理，要他撤除所有的状态，那他只能做好战斗准备了。
这群使徒的实力只展露了冰山一角，他一个要对付这么多个，也过于危险了些。
更别说在这种情况，亚勒斯为了自己不暴露，可能会对他往死里打。到时反击也不是，不反击更不可能，十分头疼。
好在，审判在沉思了一阵后，没有完全驳回这个请求。
“你在这里给我试试。”
“这里？好吧。”
程海故作为难，随后勉强答应下来。
他伸出手，在自己的面具上画上了一道复杂的符文，随后轻轻一点，让其飘荡在自己的掌心之上。
“给。”
随手一递，符文飘到了审判的手里。
审判用掌心将其吸收，两眼一闭，脑海中出现了上帝视角，下方正是只属于男巫的独角戏。
真是医学奇迹，他居然可以看到了。
“如何？”程海托着下巴问道。
说来也巧，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男巫在面具本就有着防护和屏蔽的效果，还附带着他的气息。
所以程海给出的是面具上的屏蔽法阵的权限，审判看到的也不是他，而是他面具的附带影像。
“可以接受，不过……”
审判皱眉思考了一下，又问道：“你把面具摘下来我看看。”
“面具？”
程海心头一跳，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好在，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嘿嘿，我早就说他遮遮掩掩的，看着令人不爽。”无尘忍不住插嘴道。
“有什么问题吗？”
也没有过多的争执，程海心念一动，面具变得透明，如蝉翼一般贴合着脸庞，也露出了其中的面目。
然而在看到程海真实的样子之后，包括审判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愣了一下，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谁啊？”。
“有什么问题吗？”
程海瞪大了眼睛，再次重复道。
这张脸，不会没有人认识吧？
“你是……”
咸鱼哥忽然反应过来，指着程海，大声道：“彦祖！”
“额……你认识？”黑夜女士问道。
“男神啊！那是我男神啊！”咸鱼哥激动道。
审判：“……”
“哟，识货。”
程海对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脸上的肌肉再次变化，又道：“不仅是彦祖，还能是彦斌呢。”
咸鱼哥：“帅！”
众使徒：“额……”
这个能力，简直是低配版的审判。
不过这倒不是程海故意要耍宝。
男巫原本的形象可能会牵扯到自己，而且他也不确定那是不是男巫开会时的真正样貌。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这是必要的铺垫。
等到大家都对这个能力有个底之后，他才变回了男巫以老王的身份入住的样子，又补充道：“在外面久了，总不能老是用同一张脸，这也是一种保护措施。”
说完，他又看向审判，问道：“可以了吗？”
别的使徒不说，男巫平日里很多时候都没带面具，至少审判应该看过这张脸。
只要他没有疑问，那就没有问题了。
“嗯。”
审判微微点头，面色变幻，也不知心底在想些什么。
程海靠着椅背，然后目光扫过其余的人：“行，下一个。”
无尘：“我没问题。”
亚勒斯：“我也没问题。”
小爱：“洗澡的时候我会开启防护。”
程海：“我反对。”
小爱：“你找死是吧！”
审判：“特殊时期，要不你还是别洗澡了吧。”
小爱：“？？？”
……
总之，经过好一番争论，事情最后是这么敲定下来了。
这次散会之后，审判没有再让任何人留下来。
不过程海也很明白，审判的心中有疑虑，怀疑的对象估计主要是在他、黑夜女士还有小爱的身上徘徊，只是还缺那临门的一脚。
从传送门中出来之后，他看着夜空，心头有些怅然。
如果没有意外，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参加使徒会议了。
他们的对手是林妙真，一个号称一只脚跨入神之门槛的存在。这期间有他和亚勒斯这两个卧底在暗中行动，还可以带上虚渊，五比四之下，要是能暗算一个，审判预测到的六成胜算恐怕也不怎么准。
这一次的行动，他们之中可能会死很多人。
“唉……”
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程海行走在月色之下，感受着前方吹来的凉风，又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审判那家伙想要一直监视剩下的使徒，他是勉强蒙混了过去，但是……回家怎么办？
他总不能不修炼也不接触人，就这么等到审判出结果吧？
“啊……差点忘了这茬了！”
程海突然停下了脚步，靠着一面湖的围栏思考。
在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厕所时，他忽然有了主意。
小爱想洗澡的问题到最后都没有妥协，审判只是提出了要限定了她的时间，也不知道会不会采取其他的措施。
男巫的本体是一个人类，虽然比正常的人类要强上不少，但其实也还是有三急的。如果是在上厕所的时候切断那么两秒钟，估计也不能说他点什么。
想到这，程海咕咚咕咚地喝下了半瓶琴酒，然后将瓶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酒的味道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因为很苦涩，就好像是那种被人背叛了的感觉，琴酒的味道尤其如此。
不过好在他现在的精神力比以前高了不少，倒也不至于会喝醉。
沿着湖边稍微酝酿了一阵，程海最终走向了厕所，和一个正常的游人一般。
而等到他站在小便池前，即将展示出作案工具的时候，他才仿佛意识了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啥也没有的天花板，一触面具，开启了第二套防护。
远在自由联邦的审判看到这里也不禁一愣，然后怒骂出声：“谁看你那玩意！”
趁着这个短暂的瞬间，程海发动了三天一次的分身技能，将面具转移到另一个自己的身上，同时自己化作火光，瞬间传送到了几百米外的手杖旁。
等到这一系列的动作完事之后，防护罩才被解开。等到审判能够看到的时候，程海的分身也于此时扣好了皮带。
这一个过程，仅仅不到五秒。
第二十九章 替身
夜色正浓，月光如同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在如此的寒冬之下，夜跑的群众们只穿着一件单衣，看起来十分的健康。
靠在公园的长椅上，程海仰头等了好久，身边才终于有人靠近了他。
“主人。”
虚渊站在他的身旁，衣着和那些夜跑的路人一样，也是十分的清凉。
“我说过，别叫我主人。”
睁开眼，程海打量了一下虚渊的身材，微微皱起了眉头：“话说你那个改变肉体的法术，能变成我的样子吗？我可能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镜像分身虽然能够帮他吸引审判的注意力，但他现在的实力不足，弄出来的也就是C级的镜像。一个有距离限制，二个也有时间限制。
而且程海现在是正常形态，不似莱斯·霜语或者但丁的那个时期。开启镜像的时候，那感觉就好像是在走路的时候必须保持一只眼看左边，一只眼看右边似的，久了就非常的累，还会影响他做事。
再加上小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动手，他中间若是发动神降也会对这个技能有影响。所以，让虚渊来代替他的惊喜就会好上很多。
恰好她也是修行深渊法术的，没事干时研究一下，和他的人设也不冲突。
唯一的难点，就是想办法先改掉她那个憨憨的性格。
“改变身体，当然可以。”
说着，虚渊闭目念咒，她的身材顿时变得凝实了一些，身高也往上拉高了几公分。除了衣服不一样之外，肉体上似乎都变成了程海的样子。
虽然看上去和他很像，但程海还是皱着眉头问道：“这个状态能够一直维持吗？”
虚渊她的种族有一个特点，大量消耗法力的时候，体表会显露出星纹。
星纹这东西倒是可以用面具遮住，但因为她强大起来之后就没有用到过类似的法术，现在这变形术只是一个C级的小法术，不属于肉体的自身操控，稳定性就有待考究了。
“如果消耗不大那就没问题。”虚渊道。
“要是减小变化范围呢？”
“稳定性可以高上四点二倍。”
“嗯……”
程海摸了摸下巴，凝神想了想。
改良法术需要一些时间，而且还不能确定效果一定会好多少。再加上他还有一堆注意事项要和她说，肯定不能浪费时间的。
最终，程海决定……
“变回你原来的样子，我们去买衣服。”
“买衣服？”虚渊疑惑道。
“不然呢？你这衣服都穿了多久了？”程海皱眉道。
这也不是说什么战斗法袍，都来地球好几年了，还穿得破破烂烂的。目测是学法术学疯了，都没兴趣理会这些俗事。
“也就二十多年吧。”虚渊理所当然地说道。
到了她们这种程度，完全可以用法术维持身体清洁。
但作为一个人类，程海有很多槽要吐。
实力强怎么了？
小爱都知道每天洗白白呢！
“走吧，买点好的衣服给你，不然别人看了还说我虐待你。”程海叹气道。
于是，两人一同来到了附近的步行街，周遭的两排都是衣物店面。
“看看吧，有喜欢的就跟我说，也可以给你妹妹买几套。但先说好，这些衣服先存着，等这次任务完成之后你才能穿。”程海先给虚渊提了个醒。
她接下来得穿他身上的这一套定制款巫师袍，不能随意更换。
要是遇到特殊的战斗，星纹可以用面具遮盖。至于发型问题……反正她没有反抗的权力，就只能暂时剪了，等以后再用法术催生。
“喜欢的……”
虚渊抬起头，看向了繁灯锦簇的街道，视线渐渐定格。
“不是这个……”
程海掰正了她的头，让她的视线从内衣店离开，又说道：“我们先买外套之类的东西，这里等会你自己进去买。”
虚渊疑惑地回过头，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别问，这是命令！”
程海不想解释这些。
“哦。”
虚渊点头，走进了其中的一间女装店。
看到她特立独行的清凉妆饰，负责迎接的女店员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奇怪地看了程海一眼，还以为他们是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
“带她挑几件衣服。”
秉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程海交代了一句之后便拔腿走向隔壁的皮鞋店，买了一双同款的打折鞋。
当然，也没有忘记增高垫。
虚渊的身高比他矮上一些，但也不多，大约四公分这样便能够达标。
他的动作很快，回到女装店的时候，虚渊正跟着女导购这件摸摸、那件试试，整个人的嘴巴都一直保持着一个“O”的形状，被导购的口才夸得是云里雾里的。
“呵，女人……”程海摇摇头。
看来实力再强的女人，也禁不住对购物的着迷。
天性如此！
好在，他现在有钱。
“那么问题就来了……”
看着站在试衣镜前的虚渊，程海忽然皱起了眉头。
他的袍子虽然宽松，但她这个身材该凹的凹，该凸的凸，万一平躺或者怎样，关键时刻还是容易露馅。
“所以，这是要买个束胸来保个险？”
想着，程海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对门的内衣店。
也不知道那种东西，在那里面有没有。
“还是说……在那里？”
犹豫间，程海又看向不远处的药店。
印象中，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里，那些妹子都是用的绷带来着。
所以……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抱着这个疑惑，程海回过头，本想让虚渊自己去问，但看她还沉浸在服装的海洋之中，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毕竟没有当过真正的暴君，怒气过之后就没法把人真当奴隶看待了。况且古时候对待下属都要讲究打一个棒子给一颗糖，既然现在她心情好，就让她先享受一阵吧。
只是……
要找谁问好呢？
“都晚上九点多了，大学那边应该也下课了吧？”
程海的朋友本就不多，女朋……女性朋友更是不多，此时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纪幽竹了。
在他以往的印象中，晚上一般都没有课，就属于自由活动时间了，应该会有时间。
于是，他拨下了这个死亡号码。
此时，在萩海学院的宿舍里，纪幽竹正俯身在台灯下，进行着紧张的期末冲刺。
在床上刚追完一集韩剧的林羽沐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纪幽竹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三天了。
对正常的混子来说，大学的期末考的复习时间只要最后一个月就足够了。像大三这种课少的时期，甚至可以在半个月之内自搞定。
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忽然响起，纪幽竹下意识地皱眉，然后紧张了起来。
“没有厌恶的表情？”
林羽沐眯起了眼，仿佛发现了情况。
却见纪幽竹快速地摁下了接听键，小声地回应道：“程海？”
“程海？嘿嘿……”
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林羽沐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如同无骨的蛇一般爬下了床，不带有一点声息。
“你有空吗？”
闹市中，程海问道，周遭满是被音箱放大的广告声。
“减价？甩卖？还问我有空吗？这难道是……要约我？！”
纪幽竹心头一喜，忙点头道：“有有有！”
“那我问一下你……”
程海正准备发问，虚渊却已经跟着导购员走了出来，在他身边说道：“主人，这些我都不喜欢。”
“都不喜欢？！”
程海猛地一愣，再看此时导购员的脸色，是绿的！
当然，这是废话！
手下接待的顾客兴冲冲地跟别人在里边换了十几套衣服，出来了却一件都不买，换你你也绿！
“我等会打给你！”
匆忙地挂断了电话，程海便忙着去处理那边的事情了。
“主人……”
宿舍里，纪幽竹依旧将电话贴在脸上，面目呆滞，灵魂已然出窍。
程海那家伙……到底在干嘛？
第三十章 社会性死亡
“什么？都不喜欢？”
在得到虚渊的回答的时候，程海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这家伙刚才那一脸感兴趣的神情，难道都是假的？
“是啊，试了这一件，又想穿那一件。但都试了一遍之后，忽然间又觉得索然无味了，还是你来决定吧。”虚渊表情古怪，无奈地摊手道。
“额……”
程海一阵无语。
也就是个外星人才会有这种思维，要是换做个别的，估计恨不得全都要。不过，换个角度想，这种省钱的女人，倒也是挺好养的。
转过头，女导购正看着程海，一脸的幽怨。
这让程海一阵头疼。
他以前买东西的时候，怕的就是这种热情过度的导购员。啥都给你试一下，出来的时候要是不买，反而会让你有种亏欠了别人的感觉，非常难受。
所以，他一直都没有逛街的习惯。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臭毛病到现在也没有改掉。
“你随便选几件吧，别问我。”
这是他的回答。
等到付完款从女装店里出来后，程海看着自己的通话记录，又有些不淡定了。
照理说，虚渊出来了也该让她自己去问了，但刚才挂电话前又说了让纪幽竹等，所以现在还等不等？
拎着两包衣服，虚渊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后。
“还是打吧。”
电话再次接通，对面传来了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喂……”
“啊，幽竹啊。”
“嗯……”
“这两天有好好复习吗？”程海试图寒暄几句。
“有。”
“那个……”
实在是憋不出其他的话，程海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没事了。”
这种话，说起来就很尴尬。
“哦……”
纪幽竹本想说一句好就挂掉电话，但又忍不住好奇，追问道：“你现在干什么呢？”
“我没……”
“我听到了广告的声音，你们在街上？”
纪幽竹眯起了眼，还悄悄地把措辞改成了你们。
“啊……哦，是，在街上。”
程海偏头看向嘈杂的周围，也只好承认了。
这妮子，观察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你刚才想问什么？”
不知为何，纪幽竹说话也变得流利了一些。
见她这么问，程海感觉有了个台阶，索性也不遮掩了，直接问道：“你知不知道那种束胸的东西在哪卖？药店还是内衣店？”
“束胸？”
纪幽竹瞪大了眼睛，脑子里一下子删过了很多个令人眼红的画面，惊恐地问道：“你要那个干什么？”
而且为什么会觉得是药店啊？
“那当然是因为她……”
程海说到一半，忍不住看了一眼虚渊的胸口，皱眉道：“太大了呀。”
“太大了？”
纪幽竹下意识低下了头，然后大脑当场当机，满脑子都是：
太大了呀……
大了呀……
了呀……
呀……
……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对纪幽竹造成的暴击，程海又继续追问道：“喂？还在吗？不知道我就让她自己去问了。”
“如果是普通的内衣店买就好……”
纪幽竹幽幽地说了一句，有气无力。
明明这几天她这么努力，大半夜的却遭到晴天霹雳。
程海居然这么快就和那个纹身女搞在一起了，大晚上的一起去逛街！等会还要去内衣店？！
难道她真的要多一个师母了吗？
她不能接受！
“我明白了，谢谢。”
说完，也不等纪幽竹会话，程海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在买完东西之后，还有一堆事情要做，他今晚上会很忙。
寝室里，纪幽竹再度呆滞，变成了那副灵魂出窍的表情。
“喂，发生什么了？”
林羽沐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她身边出现，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
纪幽竹落寞地摇摇头。
好气啊，明明是他让自己好好复习，又大半夜的突然搞她心态。
书都看不下去了。
“没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羽沐指了指书，问道：“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纪幽竹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趴在书桌上，埋着头道：“程海说我太丢人了，考不了九十分就不准回去。”
林羽沐：“……”
程海是真把自己当爹了啊……
连这个都要管吗？
这让林羽沐不禁好奇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进去白给了半个多月，他难道还能坐怀不乱？”
“什么叫做……白给……”纪幽竹面色微红。
“难道不是？”
林羽沐摊开了手，又凑上头去，和她的脸贴的很近，一脸的谄媚：“亲过没有？”
“没有……”
纪幽竹把脸埋进了手臂，不敢直视她的脸。
“抱过没有？”
“没……”
纪幽竹先是犹豫了一下，但想起林妙真来的那一日，又鬼使神差地改口道：“抱过……”
“抱过了？！”
林羽沐当场就兴奋了，用手肘敲了敲她的手臂，追问道：“当时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回忆起那天的丢人场景，纪幽竹又是一阵脸红，羞涩道：“没什么感觉……那时候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嘶……”
听着纪幽竹的叙述，林羽沐着实吸了一口凉气。
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居然到了那种程度了吗！
没看出来啊，程海那家伙居然还是个专家？
但想到刚才的那通电话，林羽沐又气不打一处来，拍桌道：“所以现在他吃干抹净之后，就把你给赶出来了？！”
“哪有！”
纪幽竹猛地抬起头，整张脸都已经变成了红色，用力辩解道：“他什么都没做啊！”
“行行行，什么都没做。”
林羽沐叹了一口气，又忽然以一个危险的表情看着她：“那为什么连行李都带回来了？刚才那个电话，是不是代表他家里有别的女人了？”
“不是……”
纪幽竹这么说，脸上却略显幽怨。
她至今都还不知道，虚渊她们有没有搬进她的房间里。
“好家伙！”
林羽沐一看她的表情，哪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欺人太甚！就算白给也不带这么过分的！哪怕偷偷呢？偷偷也行啊！还把人带家里来了？明天我跟你过去，为你讨个说法！”
“呀！你不要捣乱！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
纪幽竹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好重新整理了桌子，板起脸道：“不说了，我要学习了。”
经过这一番辩解，她也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时候她的情况那么糟糕，程海都没怎么她。虽然虚渊也白给，但他也不至于这么快地接受吧？
他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她应该还有机会！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考完试，获得竞争权！”
暗自下定了决心，纪幽竹俯下头去。
看着她那副傻白甜的表现，林羽沐不禁叹了一口气。
程海那个铁直男估计把她当女儿看呢，想要上位，那可太难咯。
第三十一章 不会有人相信天上掉馅饼吧？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一群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围着一男一女，半逼迫式地将两人带进一间私人的小厂房之中。
厂房的里头没有器械，堆放着一些木制的箱子，也不知里头装着些什么。
被一群陌生的男人围在身边，年轻的女人死死地抓着男伴的手，看向其他人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恐。
一名只穿着背心的男人将箱子放下，汗流浃背地回过身来，裸露的成块肌肉里充满了力量，有一种野性的美感。
“啊，是刘盛琦先生啊。也难怪你会辞职跑到这里来，这活干起来还真是有点费劲啊。”
肌肉背心男走到两人的跟前，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其中一名皮衣小弟从旁边拉过来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李……李哥。”
名为刘盛琦的男人很是紧张。
“别那么紧张，只是让你还钱而已。”
李品胜温和地笑了笑，抬起手，一名小弟从旁边拿过来一张单子，上面贴着刘盛琦的身份证和诸多资料。
“一年前你找我们借了五万块，本应该在三个月前还清。但是你逾期了，现在连本带利，一共是十万块。现在你看看，这账本是不是有错。”
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了刘盛琦，李品胜笑容灿烂，如同一个劝孩子改正的和蔼长辈。
刘盛琦的女伴听闻，面色顿时变得煞白：“怎么回事？你怎么借了那么多钱？还是高利贷？”
“住口！”
听到高利贷这个词，刘盛琦吓得一个激灵。
这群人都是“专业”催贷的，要是惹恼了他们，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不想，李品胜却没有生气，而是笑盈盈地抽出了其中一张复印纸，交给了她：“这位小倩小姐，你理解错了。我们不是高利贷，而是网贷，是通过正规程序建立的公司，也是有法律依据的。之所以你家先生要还那么多，还是因为他逾期，或者说是携款潜逃的缘故，那玩意……应该叫做违约金，合同上就有写的，具有法律效应。”
“这……”
这专业的态度可把小倩整蒙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驳斥。
“你的男人借了钱就跑路，可不好找，今天请他进来也是为了解决问题。当然，之所以把你也一起带进来，是为了不造成误解。事情结束之后，我就会放你离开。”
说完，李品胜拧开了一瓶水，咕咚咕咚地喝下，眼里满满的都是自信。
虽然说是合法成立的公司，但他们放贷里的门道也是与时俱进的。
找他们借款之前要提供很多私人的信息。当然，不会太过分，只是方便找到和电话骚扰而已，但也足以让人产生心理上的不适。
而顶着这种不适还要借钱的，大部分都是那种没钱花了，又不肯拉下面子和家里借的。更精确一点，应该说是是那种看着自己就还不起钱，但家里能够有钱支出的人。
这种人本身人品就坏，就算后来指出合同上违约金条款的陷阱，在社会舆论上也不容易得到支持，翻车的几率小。
“李哥……真的，我快有钱了！我发誓，我有了钱很快就还你！”刘盛琦激动道。
“很快？”
倒是李品胜疑惑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脸，鄙夷道：“你特么的借了那么多钱，三天就出去赌完了。现在你连个工作都没有，你拿什么还？继续赌？”
“不！我找到赚钱的路子了！”刘盛琦信誓旦旦。
“哦？是什么？”李品胜持续疑惑。
他们暗中调查了这人挺久，实在是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赚钱的路子。
只见刘盛琦拿出了他的手机，指着上面的一个app说道：“慢走极速版，刷刷视频就能赚钱。我看了两天，已经拿到几十块了。”
李品胜：“……”
小倩：“……”
众马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而见几人一脸的迷茫，刘盛琦又乘胜追击道：“除了这个，我还有抖腿极速版，还有不花钱看小说，那个免费送手机，等我拿到之后再转手卖出去，我就有钱了！”
“你特么……”
大哥李品胜一脸的便秘，手指在太阳穴间转了转，皱眉道：“你是不是……脑子里进了屎啊？这种事情你也信？”
“怎么不信？我昨天刚下载，已经赚钱了！”
说着，他就拿着手机上前，准备给李品胜见识他昨天刷到的几十块钱，却被他一巴掌拍到了脑袋上。
“说你笨你还真蠢啊！人家薅资本羊毛好歹会弄个脚本，就你傻乎乎地还用手机刷？”
李品胜被他给逗笑了，继续道：“真当别人大发善心发钱给你们？真要每个人每天发几十块，那是不是人人都不用工作，在家玩手机就可以了？国家花了几十年都没完全解决的贫困问题，被两家小公司给解决了？”
“就离谱……”
小倩用手捂着额头，感觉难以呼吸。
也许是恋爱中的女人都比较降智吧，她当初也许是真的瞎了，这才会被这种男人给骗到手。
“行了，少跟我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
见刘盛琦如此白痴，李品胜懒得再跟他装什么正人君子，粗壮的手臂大力地捏着他的脸，恶狠狠地说道：“我知道你这人也就这样了，整天想着天上掉馅饼，也不愿意去工作。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无论你是找你的父母要也好，还是找其他的借贷公司借也好，都得给我把钱拿来，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李哥，求你了。三天是不可能拿到那么多的，你们的利息太高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刘盛琦一脸的为难，就快要哭出来了。
“高？”
李品胜哼哼着，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电击器，上边冒着哔哩哔哩的电光：“我们花这么多时间找你，误工费还没另算呢！现在是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还不了，三天后你等着和你的家人一起睡桥底吧！”
看到李品胜手里的家伙，刘盛琦被吓得魂不附体。他转头看向自己刚骗到手不久的女朋友，忽然心生一计。
“大哥，要不换一种赔偿方式！我们先肉偿！用身体来偿还欠款！”
“你！你怎么可以？”
小倩被吓得花容失色，不住地后退，身体撞在了一个强壮的身躯之上，随后被一个男人抓住了手臂。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李品胜仿佛也起了兴致，摸着下巴道：“肉偿？可以啊。”
第三十二章 财富密码
“刘盛琦！你这个渣男！你这个混蛋！你TM畜牲都不如！”
在一个皮衣男子的手底下拼命挣扎，小倩的眼里含着泪光，满是绝望之色。
面对女友的指责，刘盛琦没有辩解什么，只是苦着一张脸说道：“对不起，小倩。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为了我，你就牺牲一下自己吧。”
“牺牲个鬼！你这个废物！要死你自己去死！”
小倩红着眼咆哮着，看那架势，似乎想要生撕了这个曾经的男友。只可惜愤怒并不能增加她的力量，身后的男子的手臂纹丝不动。
“下次眼神擦亮点吧，这是标准的遇人不淑啊。”靠着椅子，李品胜冷漠地叹道。
“李哥……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我……我会想办法筹钱，求求你放过我……”
愤怒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小倩对着几名放贷人苦苦地哀求，但被强壮的手臂夹着，她连跪下来的动作都做不到。
在场的讨债人一共十几个，这么多人，她会死的！
“大哥，怎么办？”
看着小倩的动作，抓着她的小弟反而有了一丝不忍。
“还真是感人啊……”
李品胜冷哼一声，摆手道：“把她带走！”
话音刚落，两名强壮的手下露出了狞笑，一左一右地架着小倩的手臂，将她向外拖去。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
小倩嘶哑地哭喊者，被大汉给带出了房间。
砰！
大门狠狠地关上，恐惧的女孩被无情地扔在地上，无力地拍着门道：“不要啊……放我进去……”
哭声绝望，女孩脸上梨花带雨，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显得无比的凄凉。
“哔哔！”
一辆车在不远处快速地驶过，带起了一阵大风。小倩微微一愣，看向旁边，一个遛狗的老大爷从旁边经过，正疑惑地看着她。
“妹砸，失恋了？”
“欸？这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不对，女孩疑惑地转头看向大门。
不是说……肉偿吗？
她怎么被扔到了大街上？
他们人呢？
“卧槽？哥！哥！别啊！”
拥挤的房间里，刘盛琦看着几个不断接近的壮汉，整个人都傻了。
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是他被留下来了？
“我们是讲原则的，冤有头债有主，自己欠的债当然是自己还。”
李品胜双手抓着自己的背心，粗暴地撕开，随后哼哼道：“我佩服你的胆气，居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我答应你。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今天不把兄弟们服侍舒服了，明天就出现在新闻头条。”
“啊？！”
刘盛琦满脸的惊恐，身子却被强硬地掰了过去，趴在了椅子上。
“呸！活该！”
贴在门板上，听着里头隐隐传出来的声音，小倩解气地跺了跺脚。在这一瞬间，李品胜在她心中的形象，变得高大了不少。
至于报警？
做出了那种事，谁还会管那个渣男的死活啊！
今日的菊花，必爆满山。
……
暮色西沉，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
“到点了，你滚吧。”
两个小弟将刘盛琦扔在地上，锁上仓库的大门，随后乘着两辆黑色的商务车快速离开。
“混蛋……”
紧咬着牙关，刘盛琦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像条蛆一般弓着。
“啊嘶……”
吃力地向前爬行，身下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还好催债人也是准点下班，不然他可能还要遭到更多的摧残。
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下，刘盛琦吃力地掏出了手机，咬牙道：“三小时抵了五千块，倒是也值，就是……”
“哎哟，身体受不了……”
正琢磨着，上方忽然传来了一道风声。刘盛琦抬头，刚好被一个硬物砸在脑袋上，疼得他头晕目眩。
“是谁这么缺德？嘶……”
捂着起了包的脑袋，刘盛琦抬头叫唤，却有气无力的。张望了一阵没有看到半个人露出头来，他低头一看，脚边滚落着一个小炉子，那是砸到他脑袋的罪魁祸首。
这炉子通体暗黄，材质应该是铜质，就像是平日里供奉在灵台上装香灰的，看起来并不起眼。
回想起自己倒霉的一天，刘盛琦抓起它就往垃圾桶的方向砸。
只听晃铛一声，铜炉在地上清脆地弹了几下，里头竟掉出了几张钞票来。
“钱？！”
刘盛琦双眼一亮，艰难地移动到铜炉落下的地方，把钱捡了起来。
足足有一百五十块！
“嘿嘿，你砸了我一下，我拿你的钱，这很公平吧？”
把钱塞进了口袋，刘盛琦转悲为喜，拿着铜炉检查，看看里头还有没有漏掉的钞票。
此时刚好有人走了进来，吓得他缩了起来，死死地护住刚捡到的钱。
看着他衣衫不整的样子，路过的人还以为他是个乞丐，顺手就拿出了一块钱硬币，扔进了铜炉里。
“一块钱？侮辱我呢？”
等到那人走远，刘盛琦这才愤愤地抬起头来，将那枚硬币放进了口袋。
确认了里边没有多余的钱之后，他扶着墙站起，却还是牵动到了伤势，疼得蹲了下来。
等着他呲牙咧嘴地熬过疼痛之后，却意外地发现，那铜炉里又多出了两张百元大钞。
“什么情况？我眼花了？”
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刘盛琦把钱捡了起来，是真的。
可他刚才明明检查过的，这铜炉里没有其他的暗格，怎么会突然多了两百块？
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刘盛琦下意识地将铜炉抱在怀里，起身想要离开。而随着伤口的再一次撕裂，他惊讶地发现，怀里的铜炉又多出了一百块。
“难道……”
刘盛琦眼前一亮，仿佛发现了财富的密码。
他试探性地跨出了一步，身下的痛苦撕扯得他的眼泪，耳朵都出现了打鸣的症状。而当他看到铜炉里多出了的五百块时，顿时肯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这个铜炉……
能够感知自己的疼痛变出钱来！
“发了！发了！”
巨大的惊喜冲上了心头，刘盛琦强忍着疼痛走出了过道，怀里的钞票也在一张一张地往外喷吐。
到了后面，甚至可以小跑起来，哪怕裤子都因此而渗出了血，他也全然不在意。
有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他的欠款岂不是有机会还上了？
……
数日后，正在院子里修炼的程海收到了一条来自徐秋凡的信息。
“来活了，有没有兴趣？”
第三十三章 新案子
来到警局的时候，徐秋凡和刘警官已经在一间单独的会议室里等着他。
“挺早啊。”
“早”
互相打了个招呼，程海拉着一张椅子坐下。
距离上一次使徒会议，已经过了差不多两周，除了买菜以外，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门了。
“程先生。”刘警官郑重道。
“你们也忙，挑重要的说吧。”程海道。
“好。”
刘警官点头，打开了屏幕上的投影资料。上边是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由于发现的时间可能较晚，尸体已经呈现出腐败的巨人观，尤其吓人。
“在八天前我们接到了一个案子，一名死者被朋友发现死于家中。死者的身上有多处伤口，利器割伤、钝器击打、捆绑窒息等等，多种多样，就连指甲也被拔了下来。可见他在死前遭受过残忍的虐待。”
随着刘警官的解说，屏幕上的照片也一一变化，对应着他所叙述的症状，看得程海胸口发闷。
虽然他以前杀敌的时候干过更残忍的事情，但现在刚刚吃完早餐，也难免感到有些不适。
“死者的卧室中散落着一些钱币，门内没有闯入的痕迹，可以初步排除是入室抢劫。而根据我们后来的尸检报告也可以得知，死者的死，是自杀。”刘警官一丝不苟地说道。
“自杀？”
程海愣了一下。
死成这个样子，是自杀？
“对，根据死者伤口形成的角度和力度来看，他身上的伤口都是自己造成的。而且在他家里搜到的钱都是可以使用的真币，但经过确认，这些钱不是由国家生产的，来路尚未可知。”刘警官继续说道。
“所以呢？你们怀疑这是恶灵作案？”程海看向徐秋凡。
恶灵附身自残而死的案例倒是有，唯一的疑点就是……怎么还带发钱的？
“问题出在第二个死者，他三天前被发现死于一间仓库里。而在查看街道摄像头的时候，发现他在第一个死者死亡当天在死者的家附近出现过，还被几个放高利贷的给强暴了。”
“强暴……”程海皱起了眉头。
这个年头，居然连男人也会被那啥的吗？
“是的，后来我们抓住了那几个放贷的，他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除此之外，他们还表示，第二名死者是一个无业游民，却在一个星期内赚到了五万块，并还清了欠款。”
刘警官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我们去到他们的公司取证，发现那些钱也是具有同样的特征，上边除了第二名死者和收债人的指纹之外，没有别的痕迹。这些钱的来历无从考究，再加上两名死者身上伤势颇多的共同点，所以我们认为这件事可能和超自然存在有关。”
“这么一说，这倒也有可能……”
程海点点头，看向徐秋凡：“你怎么看？”
“和恶灵做了什么交易或者是某个通过自残来交换金钱的玩意呗。”徐秋凡说道。
“倒是有这个可能。”程海点点头。
像以莉莉丝为代表的痛苦魔女，就能够通过痛苦来获得力量。那玩意可比金钱宝贵多了，所以这个猜测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徐先生的猜测我们纳入了考虑。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了凶手，但未能找到他的藏身处，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不过要是你们有其他的门路，我们也可以配合。”刘警官很熟练地安排着。
“凶手？第二个死者不是自杀的吗？”
“对，凶手名叫李品胜，讨债人的头头。因为怀疑他的钱有问题，见财起意，抢劫杀人。”
说着，刘警官调出了李品胜的相片，短发寸头，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
“找人是吧。”
程海挠挠头，心中了然。
也难怪徐秋凡会找他，虽然警方也可以通过监控和巡查搜捕，但效率比较慢。论找人，他的召唤术和沟通术都很适合，而且有禁忌之眼的烙印在，还能看破一些低级的障眼法。
“那么，走吧。”
伸了个懒腰，程海准备起身出门。
和月神干完架之后，萩海市能感受到威胁的超自然生物已经跑了大部分，所以这个案子应该不会太耗心神。
将刘警官划出的可疑区域分成了四分，程海派出了四只恶闪鸦分散着搜索。
“最近咋样？”
上次市中心火并的事件毁掉了法拉利的底座，徐秋凡现在换了一辆车。虽然没有那么高调，但也是一辆悍马。
“能咋样，学点新东西，不得甚解。”
程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惫。
虚渊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暂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她走后，传送和结界法术就没法学了。
所以这段时间程海一直在修仙，虽然积累了不少灵力，但在对灵力外放的研究上却还是不得要领，让他很是头疼。
今天除了是过来帮忙的，也算是出来散散心了。
“修仙？”
对程海的事情，徐秋凡也有所耳闻。
也不知道是开了什么挂，反正就是起飞了。
“对啊，你会吗？教教我。”程海半开玩笑道。
“感应到天地，对着念咒就行了。这么教，你会了吗？”徐秋凡撇嘴道。
“哈哈……”
程海忽然笑了出来。
他以前一直觉得修道是修仙的魔改弱化版，但按照徐秋凡的说法，其实更像是法术体系的。
沟通元素，然后按照一定的序列注入能量，便可以借用天地的能量释放出来。
而像之前使用过的八门金锁阵也和虚渊的结界类似，如果没有提前准备好布阵材料，单用法力硬撑起来的结界和阵法强度就会低很多，算是比较难学的那一类。
可修仙就不一样了，程海认真修练了半个月，还是鼓捣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这是否是因为道法断绝的原因。
轰轰轰！
狂野的引擎声响起，徐秋凡开车朝着城西区驶去。
摇下车窗看了一眼外头，树木与建筑飞速地后退，这让程海忽然有些羡慕。
当初神降但丁的时候体验了一轮男人的浪漫，他现在也想弄一辆车耍耍，但就是懒得学。
花了十分钟的时间驶进城西区的范围，程海闭目凝神，进入了探测状态。
施展了洞玄之眼的他能够感应到一公里以内的事物，但由于尚不知道这个案子的罪魁祸首是个怎样的生物，程海现在能做的只有先远程感应邪气，然后再进行筛选。
否则真要对这里的人类一个个地扫描，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能够看到他脑溢血。
只是一番扫描下来，除了几个没有意识的孤魂野鬼以外，程海没有任何的收获。
就在他感觉有些疲惫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远处的一栋楼房，好像着火了。
第三十四章 线索追踪
起火的地点位于一栋拥挤的居民楼内，也许是因为周末的缘故，入口的两边停满了车，再加上从楼层里跑下来的住户们，徐秋凡只得将车停在外头。
“那个东西在这里吗？”徐秋凡问道，同时关上车门。
起火的楼层大概是在三楼，再往上则是浓烟滚滚，十分可怕。
“可能吧，当然只是一种感觉。”
程海皱着眉头，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和恶魔做过交易的他最明白其中的风险，如果真是有个通过痛楚交换金钱的玩意，那肯定不会一直是等价交易那么简单。
因为耐痛性也是能够提升的，等到同样级别的痛楚习惯之后，换到的金钱肯定会减少。
从第一个死者的惨状来看，那玩意目测还能侵蚀主人的心神，引起贪欲的膨胀，直至自残致死。
按照疼痛等级来计算，被火焰烧死算是相当痛苦的一种死法，所以程海觉得有必要来过来探查一下。
“虽然可能来晚了，但还是注意一下路人吧。”
程海看了一眼手机，抬头道：“按照刘警官提供的资料来看，第二名死者离去的时候鬼鬼祟祟的，说明恶灵可能寄生在一件物品里头。如果这火是前一代主人弄的，那玩意可能会在他死前完成转移。”
“那是当然……”
徐秋凡耸了耸肩，随后忍不住吐槽道：“可疑的人倒是不少，就是感觉不像是我们的目标。”
“怎么说？”
程海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
“你看那个老头，戴墨镜那个。那家伙走路的时候一顿敲，看起来是一个瞎子，但却带着不方便感应的手套，就很反常。”
“你准备现在抓还是等会。”
程海仔细一瞧，还真是那样。
“等会吧，没穿制服我们太高调也不合适。这里的交通还算不错，警车和消防车等会就来了，先盯着就好了。”
说着，徐秋凡又用眼神示意道：“还有那个男人你看到了吗？搂着黄色毛衣外套妹子的那个。”
“他又怎么了？”
程海观察了许久，完全察觉不出毛病。
“看他的无名指，上面有一轮淡淡的戒指印，而那个女的手上却很干净。基本可以断定，这家伙是出来偷吃的。”徐秋凡鄙夷道。
程海：“……”
这就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而且这家伙为什么会那么熟练啊？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出一声哭嚎，大约是有人被困在里头了。眼瞎的老头抬头张望，徐秋凡顿时眯起了眼睛。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胡乱停放的汽车把消防通道给堵了一半。程海皱眉，正欲说话，楼上的惨叫声忽然停下，转而变成了一阵阵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
一个中年妇女忍不住皱眉：“那是六楼的王姨？”
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声音比惨嚎反而更要令人发怵。
“今天周末，她的孩子没去上学，不会是被困在里面了吧？”另一名大妈说道。
“唉，小王也是个可怜人，刚生了个三胞胎，老公就没了。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到这么大，没想到又发生了这种事……”
“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么……”
听着几人的议论，程海也大概明白了其间的因果。
也难怪这笑声中会带着几分释然，一个女人要养活一个娃已经足够困难了，更别说还是三个。发生这种意外，在她的心底或许还是一种解脱。
“你会水系的法术吗？”
程海几步走到徐秋凡的身边，老毛病又犯了。
“会是会一些，但比起那些，还不如拉根消防管管用。”徐秋凡摊手道。
水系的法术在攻击性能上有些欠缺，一般都不是道术的首选。他会的那几个，也都已杀伤和困敌为主，灭火是能灭，就是怕楼也给冲塌了。太低级的术法出水量又不够，用来灭火不大现实。
“这就麻烦了。”程海皱眉道。
一群住户为了图方便乱停车，等会消防车肯定进不来。
他想去救人，只是他上次去往生街的时候不小心把拥有控火能力的变种人神降给消耗了，手头上没有太好的技能可用。
“要不……试试看那个？”
疯狂的笑声已渐渐减弱，程海离开了人群，摸向储物袋里的断水剑。
这是他第二次接触火灾，虽然火势远不如上次宥马乡的那场山火，但也无法通过破坏这种方式弄出隔离带来。
不过让程海有印象的是，上次在神降灶门·炭治郎的时候，他曾用水之呼吸救下了一队消防员。
那个呼吸法虽然不算得高深，但也确确实实地用身体引动了元素，制造出了类似于漩涡的效果。如今他的肺部本就是带着水属性的巡音豚的肺，若是能够借助这个方式引动出灵气，也是可以使出水属性的法术的。
“喂！带着这个。”
徐秋凡远远叫住了他，扔过来一道金光。
程海拿起一看，是几张避火符。
“会用吧？”
“谢了。”
心中默念了几句符咒，符纸在瞬间软化，化作了一片飞灰。同时，一层迷蒙的柔光包裹在程海的身上，如同一套无形的防火服，能隔绝高温。
略作了思索，程海走向路口的消防栓，同时禁忌之眼里荡出一阵光圈，让在场还睁着眼的人类陷入幻觉，下意识地无视自己。
这是他这几日闲暇时研究出来的小技巧，也省得他们大惊小怪，浪费警方的处理资源。
嗡！
长剑翁鸣，如同潮汐拍打于石岸之上。程海心沉如水，仿佛面对着一片大海。
这已经不记得是他第几次面对这个场景了。
只是止水的不仅仅是他的心境，眼前的海也是死的。就如同是画外的人看着画里的世界一般，虽然海水在眼前扑腾，但却与程海之间隔着一道天堑，难以捉摸。
“道啊道，你究竟在哪里……”
迷茫地默念了一句，程海将灵力运于剑身，一剑斩断了消防栓的顶部。
粗壮的水柱喷出来三米多高，引来了路人们的注目。
“这是什么？”
“消防栓怎么自己裂了？”
“别看了，这里谁的车快挪走，不然等会消防车来了全给你们推了。”
徐秋凡高声提醒，受灾的住户也因此反应了过来，响应着他的号召。
“是啊！这谁的车啊？没停车位吗？”
“快挪开快挪开！”
“给你们十秒，不动的话就别怪本老汉要推车了！”
一时间，群情激愤，视线也得以转移。
看向程海的方向，他此时正在用剑劈水……
第三十五章 忽有祥龙腾飞而起
刚从消防栓里喷出来的水柱水压很高，就算是普通成年人踩上去，也得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掀得人仰马翻。
剑光闪烁，水柱如同被扣下了管子一般旋转着迸射出去，最终又倒在了楼道两米前的绿化带上。
“混蛋！总是差一点！”
看着这令人失望的结果，程海不禁有些泄气。
此剑名为断水，顾名思义，一旦往其上注入足够灵力，便可横斩瀑布，剑气残留，如同实质一般将其拦腰隔断。
按照之前水之呼吸·陆之型·扭转漩涡都能搞出一片如涌潮一般的漩涡来，修仙的力量级明显比这个还要高上几级，没理由只能分出个两米的水柱。
“难道修仙之路真的不可行？”
看着浓烟四起的大楼，程海再一次感受到了迷茫。
开启B级神降硬冲上去救人是可以做到，但世间遭难的人那么多，他也不见得每次遇见都有一个B级的神降可以消耗。
有时候做好事的代价就是这么大，就好像如今看到老人跌掉一般，如果没有足够的家底，那只能铁石心肠。
因为后果，往往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理想。
“最后一次，如果这一次也没法成功，那就变身。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
烦躁地咬了咬嘴唇，程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量的空气夹杂着水汽一并被他吸入了胸腔内。
玄心道决是B级功法，经过禁忌之眼的改良后，虽说不得进了阶，但也远不该止与这个程度。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能攻坚强着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沉下心来，凝神回忆着玄心道诀中关于控水之道的口诀，程海徐徐呼气，按照这记忆中施展扭转漩涡遗留下的一丝细微的印象，开始舞剑！
水是天下间最柔弱的东西，然而攻坚克强又没有什么能胜过水。就如同高压的水柱，在强大的压枪之下能够将人掀翻，若是压强再大上几个级别，更是能够凝成高切割力的水刀。
想要控制水，那便要控制它的型，将其整体包裹起来，随后再借着力量喷发出去。
断水剑具有这种特性，他能够分隔瀑布的原理，是因为在注入灵力之后，无形的剑气能够融洽于自然之中，化作一片汪洋。
瀑布入海，那自然也会融入其中，变成一面漂浮在空中的河。
换成现在的消防水柱也是如此，程海的灵力虽然只能附着于剑身之上，还做不到外放，但包裹着水的难点其实已经被断水给弥补了。
“那么我要做的……”
程海细细琢磨，双眼蓦然睁开：“便是控制我的剑！”
剑声轻鸣，挽作数朵剑花舞于空中。如同成片的游鱼落入水里，剑身外的汪洋之息突然开始波动起来！
导致这种变化的不是其他，而是程海的灵力走向！
这一次，他不再追求一昧的积攒能量，以力冲关，而是控制着附着在剑身表面的灵力，让其开始震荡、流转。
而在灵力的影响之下，剑身从水柱之中牵出了一条蛇形的水柱，环绕在程海的身边。
“这是什么？”
不远处，一直纳闷程海怎么还不上楼的徐秋凡瞪大了眼睛。
这可不是按部就班的法术，而是真正的控水之术！
“原来如此，想要真正的沟通元素，还得从它们的特性入手，是我太着急了。”
一直以来的瓶颈被攻破，程海的心境却古井无波。
在获得新生之前，哪怕是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潜入使徒的会议或者孤身面对瘦长鬼影，他都能够冷静地维持自己的心态。
毕竟早晚要死，他了无牵挂，自然就天不怕地不怕。
而在和奈亚签下契约之后，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他连看着一个无辜人的死亡都会感到心情压抑，突然间背负上整个种族的存亡，却找不到出路，这让他没法不着急。
但回想这一路走来，如果光是依靠蛮力的话，他早就死了！
“水无常态，自在逍遥。可载舟，亦可覆舟。如此想来，我化灵为水，岂不就能与其交融了？”
程海眉头微皱，体内的穴窍皆尽打开。周身的灵力如同潮汐，但却不再徒劳地冲刷，而是顺着剑身与流水交接之处延伸，渐渐与其融为一体。
他做到了！
虽然取了巧，但他成功地让自己的灵力离开了断水剑，达到了外放的效果。
“那么，接下来就是……”
程海心中默念，眼中尽是潮汐。
下一秒，温润的灵力渗透了地下水，并开始了高速的旋转！
于是，消防栓猛然爆炸，如同被强力的吸水器抽出一般，瞬间的水流量翻了起码一倍。
就在这狂暴的漩涡之下，徐秋凡看到一条水龙猛地昂起了头颅。伴随着一声高亢的长啸，水龙如同活了一般，卷集着程海冲进了楼道，绕着楼道盘旋了数圈，直冲顶部！
“就是这！”
来到了第六层楼，程海抽身而下。
失去视野之后，水龙冲天，强大的力量撞碎了楼道的顶端，碎石和细雨共同落下。
“我去……”
顾不得继续惊叹，徐秋凡暗中念咒，将离得较近的围观群众拉开，避免被掉落的碎石造成额外的伤亡。
这就是他不敢上去救人的原因，战斗类型的法术要是一个控制不好把楼搞塌了，那还救个屁的人。
好在程海能勉强控制水龙的行进路径，还不至于把楼梯都给弄塌。
一剑劈开紧锁的房门，程海一眼便看到了躺倒在客厅里的女人。
浓烟从一侧的房间里冒出，火势只扩散到客厅的一角。
最中间的沙发还没着火，女人就躺在上面，还清醒着，但被烟熏得有些虚弱。
她大约才三十出头，还属于较年轻的一类，然而看到有人来救她，她的眼神却没有半点波动，好像真的死了一般。
“哀莫过于心死……”
程海暗道一句，冲进了她家的洗手间中。
对于这个女人来说，生活本就是一件无比沉重的旅程。要是连最后的牵挂也没了，活着确实没有什么动力了。
想要救下她，那就先要救下她的孩子！
第三十六章 救人先救心
砰！
一剑劈开了水管，程海再度引剑而出，携着一身的水波。
在看到眼前的异象时，女人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异色，但随即又认为是自己死前的幻觉，很快暗淡了下去。
直到……她看到那个男人劈开了着火的木门，冲进了她孩子的房间！
“等等……”
女人想要抬手制止，便看到汹涌的火焰如同恶魔一般扑下，吞没了那个不速之客。
“给我散！”
绵长的音符在空气中扩散，猛烈的音波如同尖锥，裹挟着火焰冲出了窗口，爆炸的水花在空中飞溅，扑灭了天花板上的火焰。
“这是……神仙吗？”
绝望的女人忽然生出了一丝希望。
两步跨进了房间，程海很快便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三个小孩。
横观房间的布局，火势从楼下引燃时最先烧到了房门的窗帘，然后顺着木制的壁橱蔓延，引燃了房门。
三个小孩很聪明，醒来之后懂得远离火源，躲在角落。只是在火灾中死亡的遇难者大部分都是死于窒息，这个方法并不能帮助他们拖太久。
他们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程海不敢怠慢，赶紧蹲下探脉。应该是窒息太久的缘故，三个人的心跳已经很慢了，临死死亡的边缘。
掀开其中一个小孩的衣服，并将他的头部侧偏，程海将手掌按进孩子的肺部，灵力如同水流一般渗入，将胸腔的废气给排了出来。
“咳咳咳……”
伴随着几声艰难的咳嗽，孩子幽幽转醒。
程海精通人体的脉络，这手法比人工呼吸要效率多了。
用同样的手法进行抢救，剩下的两名孩子很快脱离了窒息的危险。
随手扯过一根被打湿的布条，将一名小孩挂在背上，程海给他们拍了一张防火符。然后一手夹着一个，从房间里走出。
客厅外的女人坐了起来，她看着重新出现程海，显得十分迷茫。
隐约中，还有几分惊慌。
结合在楼下听到的情况，再看向她的眼神，程海大概能读懂她的心情。
不是每个孩子都和程依一一样能令人放心，带小孩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更何况是三个。
如果没有人帮忙，她甚至连正经工作的时间都难以挤出来。
可那样又如何呢？
工作操心，却赚不了几个钱，供孩子读书都成问题。再加上他们年纪小又不懂事，三天两头都能气到她跳脚。
程海能够想象，在很多个疲惫躺下的夜里，绝望都写满了她的脸庞。她或许无数次想到过要放弃，但却又狠不下这个心，只能机械地维持现状。
没有人能够分担她的痛苦。
所以在发现自家遭了火灾，孩子被困的那一刻，她的声音一度非常绝望。
然而在她被火焰给逼退，认清了现实的时候，已经到达了极点的绝望也随之变成了一种解脱。
“是时候结束了。”
“这种折磨的日子。”
这大概是她发出那阵狂笑时最准确的心理活动。
只是，程海的出现却打破了她的这个幻想。
此时的无动于衷，一个想到了长久以来一直纠缠着她的噩梦也许要继续延续。二个，就算她们全都安全地活了下去，在火场面前一度放弃自己的孩子的她，还有能面对他们的勇气吗？
正琢磨的时候，女人看到眼前的男人将其中一个孩子用臂弯抱着，并对她伸出手。
“走吧。”
没有强行将她架起，程海只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如果连心都死了，继续活下去也会是一场悲剧。
大火还在燃烧，只是这冬日的火焰，却带不来一点温暖。
对此，两个人却仿佛视而不见，定格在了原地。
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袭上了女人的心头。诚然，她并不想起来，但又害怕眼前的男人收回他的手。
前进和后退，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等待，同样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或许再过一分钟，大火会重新占领此处，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会转身离开。
留给她做决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妈妈？”
也许是上天看到了她的纠结，被程海抱着的孩子从昏迷之中转醒，迷糊地对着女人伸出了手。
“阿志……”
听到孩子的呼喊声，女人的泪水顿时充满了眼眶。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万千的思绪，她终于是伸出了手，被程海给拉了起来。
“抓紧我。”
由于身上挂着三个孩子，程海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唯一腾出来的手搂着女人的腰，差不多是横着把她给提了起来，朝着楼下跑去。
先前的水龙虽然没有扑灭整栋楼的火焰，但也带走了沿途楼梯的温度。
再加上消防车的部署完成，下楼的路也是有惊无险。
将昏迷者交给了支援的消防官兵，程海松了一口气，走去和徐秋凡汇合。
“一拖四，这得发勋章了呀。”徐秋凡笑了笑道。
程海摇了摇头，苦笑道：“当英雄，可真难。”
要不是他用灵力弄醒了那个孩子，估计那个母亲还得纠结个半天。
说来也巧，当初他让纪幽竹选剑，本以为她会选择的断水。结果她却想做一个风神少女，留给了他这把娘炮才会用的水属性长剑。
没有巡音豚的肺部的加持，他不一定能领悟出灵力外放的方法。再加上风属性的技能一个控制不好就有助长火势的风险，他今天要是想救人，也许真得浪费一个B级的神降了。
毕竟下来的时候，他得扛着四个人。
补充了一些水分之后，女人正披着一番毯子陪在孩子的身边，心急如焚。但也许是因为距离不同的原因，现场还没看到救护车的影子。
“这应该……算是救下来了吧？”
程海揉了揉眉心，一阵头疼。
要不……送佛送到西，再暗中捐赠点钱给她？
或者，他也可以顺便给他曾经住的孤儿院也捐一些。
反正前段时间的魔晶卖了不少，他也算是小有资产了，捐一波钱，也算是报答老院长对他几年的养育之恩了。
“那个瞎子控制住了吗？”程海忽然转头道。
虽然他上去的时间不长，但也足够徐秋凡做事了。
“啊，那家伙啊，一个普通的骗子而已，身上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如果想查探情况，也许只能等会去确定失火源了。”徐秋凡摊手道。
“这样啊……”
程海叹了一口气，却猛然想起来一件东西。
或许他们并不需要这么麻烦地找？
第三十七章 缺德地图为您导航
趁着消防员灭火的时候，程海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件东西。
“这是什么？”徐秋凡问道。
“啊，一个……也许有用的东西吧。”程海不确定道。
不能勘破天机的八卦盘，或者又叫做不正经的八卦盘。
这玩意是从无尘的身上获得的，技能的冷却时间高达一周。而在冷却的时候，除了指引美女的方向之外，就整天往别人银行里导航，整一个缺德地图。
不过当初无尘能够靠着这个在他的阵法里找到突破口，也不至于这么次才对。
刚好现在技能冷却时间过了，不妨拿来试试效果，说不定等到众使徒围剿林妙真的时候能够派上用场。
“我去调一下监控，你要不要一起？”
见程海只是在发呆，徐秋凡站了起来。
不管这八卦牌能不能有用，正规的程序还是走一遍比较保险。
“一起吧。”
因为这八卦盘有过几次前科，所以程海也跟着起身，以免到时候要是不准，自己反而错过了重要的信息。
就在他们路过的救护车的身边时，被程海救下的女人忽然跑了上来。
“这位先生，我……谢谢你！”
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火烧的缘故，她的脸庞和脖子涨得通红。
“嘘~”
程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虽然被她看到了自己的超凡力量，但那段记忆对她的未来至关重要，还是不做处理的好。
有这一声道谢，已经足够了。
……
借着徐秋凡的警官证，两人成功在保安室调出了监控。
快进到起火前十分钟的时段，两人很快找出了一个可疑的人物。
那人的身高大约一米九，穿着一套厚实的卡其色棉风衣，毛绒的领口遮住了耳垂，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针织帽，脸上还蒙着口罩，只露出了眼睛。
总体的体型，和那个叫做李品胜的在逃嫌疑人差不多。
而这时，楼层的大火已经基本扑灭。通过无线电里的汇报可知，离起火点最近的楼层并没有人员伤亡，火源疑似是人为引燃的窗帘，属于故意纵火。
但大概是由于纵火者作案手法不专业，火焰蔓延的速度不够快，给足了反应时间，这才没有造成人员死亡。
“如果那个蒙面的家伙是那个人，事情就和我们想的有点不一样了。”程海深吸了一口气。
前面两名死者在获得那东西之后第一时间躲起来伤害自己，现在这个叫做李品胜的嫌疑人选择放火，估计是发现了这个疼痛获取回报的交易已经不局限于他自身。
如果让他继续在外面跑，那绝对是一个社会不安定份子。
“刘警官，找人调取西城区绿岭小区附近所有的监控，嫌疑人在半个小时之前在这里出现过，肯定没跑远……”
将查到的监控录像发了一份交给刘警官，徐秋凡很快做出了判断。
这类事情警方一向很熟练，如果对方对附近的情况不熟悉，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
见此，程海再度拿出了罗盘，将灵力注入其中，默念道：“帮我找到我想要抓的凶手。”
由于存在很小的几率，纵火的人和带着造钱工具的主人是同一个人。为了更精准地确定，他在发动技能的时候并没有说照片里的人。
随着灵力的注入，罗盘突然快速地转动起来。
“这是不再是信息提醒了，而是……因果引线？”
程海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世界变了一个样。
钢筋与石头铸造的建筑如同豆腐一般松软，平直的地面变得犹如海浪。每个人都虚化得只剩下了一个影子，但却又像是被贴了标签一般，可以清晰地区分出每一个人。
他们的头上浮动着诸多引线，错综交织，连接着各式各物。站在因果引线的中心，程海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未成型的虚拟空间，眼花缭乱。
低头看向自己，程海的眼前是一团乱麻，时而松时而紧，变化万千。光是看上那么两眼，都产生了几分眩晕感。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审判在试图预知自己时那一脸懵逼的表情了。
“算了，不想了，找人要紧。”
再度沉下心，程海的灵识覆盖了整座小区。
第一次接触因果这种玩意儿，那感觉就跟一次看到代码上那堆密密麻麻的英文和数字时一般头疼。
但修仙这种东西就比较玄学，它靠的是感应和辨识。
在程海差不多扫遍了半个小区的因果连线时，他终于抓住了那至关重要的感应。
“是这个了！”
八卦盘上传来了对头的感应，程海猛地拍向徐秋凡的肩膀，快速道：“我们走，也许我找到他了。”
“找到他了？”
程海那副神棍的样子，看得徐秋凡很是惊讶。
他又是啥时候学会的算命啊？
“愣着干嘛，走啊。”程海催促道。
通过八卦盘感应到的方向不时会跳动，他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能够持续多久，到底对不对。
总之，在警方找到人之前，他迫切地想要确认结果。
“哦哦哦。”
徐秋凡如梦方醒，赶紧去开车。
尽可能快地穿越了街区，中间还绕了一点远路，程海最终将目标的锁定在了一家中型的商场里。
“我最想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脑海中仿佛也听见了一句缺德地图导航已结束，程海从徐秋凡的车上下来，目光变得凝重。
这八卦盘有没有用，很快就要得出答案了。
周末的人群比较密集，注意到了这一点，程海的心情也沉了下来。
这可不比人少的居民楼，要是那个嫌犯也在这里放一把火，就算火势蔓延的再慢，也容易引发踩踏事件。
“看来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心中越发地肯定，程海使用灵识进行覆盖搜索，寻觅着可能混在人群中的每一个特殊人物。
效率很高，没出几秒，他一眼便找出人群中最特殊的那一位。
端庄、优雅、狐尾、兽耳、柔软，这是……八云蓝？
“？？？”
程海人傻了。
七天只能用一次的技能，怎么又给导到女人的身上了？
坑爹嘛，这不是！
第三十八章 有恃无恐的李品胜
感应到了程海的查探，八云蓝的狐狸耳朵微微地动了动，疑惑地转过身来，然后对他打了个招呼。
“嗨，小橙子~”
“蓝大人……”
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程海的笑容很是尴尬。
而且这剧本不对啊，他现在最想找的不是凶手么？怎么就到八云蓝这边来了？
这破八卦盘的功能冷却与否到底有什么区别吗？
更难看懂显得更有档次一点？
还是说导航距离远了，显得它比原来牛哔了？
“蓝大人有心情出来逛街？”
相比于程海的作贼心虚，徐秋凡就显得自然多了。
“嗯，今天有个赏花会，我出来走走。”
八云蓝微微点头，随后又看向了程海，细心地问道：“你有麻烦了吗？”
“唉，别提了。”
程海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八卦盘说是能够通往你最想……找到的答案的方向，我本来想用来追一个凶手，结果失灵了。”
这能不叫失灵么？
谁会在认真办事的时候想东想西的。
冤枉啊！
“八卦盘？”
八云蓝眨了眨眼睛，而后温和地笑道：“如果是推演的话，你没有学过卜卦之术，出现偏差很正常。”
“还是要卜卦之术吗……”
程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什么都想学，就是时间不够用啊。
“如果你的灵器档次够高的话，不需要卜卦也可以找到修为差距较大的人。但如果有你我这样的人在，也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你我？”
“你在来这之前有看过自己吗？”
“嗯……我的因果线很混乱，而且很不稳定，自己都看不懂。”
“不仅如此，如果有人试图窥探你，只会得到被扰乱的结果。所以有类似能力的敌人在遇到你的时候大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看不清你的虚实，这是你的优势。”八云蓝耐心地解释着。
“原来如此……”程海叹道。
男巫的面具起到的作用是隔绝，主要防止施法的时候被人看出破绽，也能隔绝审判的查探。
而世界意志给的保护却不同，它能够混淆天机！
论强度，后者比前者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你们在忙的话，我先离开一阵。”八云蓝淡淡地说道。
她们对这一代的人类采用的是放养制度，自然也不会插手这种不起眼的犯罪。
“不会打扰到你吧？”
“赏花会半个小时后才开始，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解决了吧？”八云蓝微微地笑了笑。
“啊，可以吧……”
莫名地有种被人期待的感觉，程海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那么我走了，如果你对卜卦之术有兴趣的话，可以来往生街找我。”
八云蓝对着程海点了点头，像极了住在隔壁的温柔贤惠的邻家大姐姐，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我……会去的。”
程海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看着八云蓝的身影渐渐黯淡，直至消失不见。
然后，发呆……
一言不发地旁观了整个经过，徐秋凡挑眉道：“你沦陷了？”
“咳，别瞎说。”
程海缓过神来，昂首道：“这叫敬重。”
“敬重？”
徐秋凡有点想笑，又问道：“你们的关系怎么这么好了？我从没见过蓝大人主动邀请别人。”
“你丫又不是整天蹲别人门口，咋知道她没有？”
程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重新拿起了罗盘，正色道：“办正事了，没时间跟你扯。”
虽说紫她们可能无所谓，但这种事情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好。
随着八云蓝的离去，八卦盘也再次有了信号。
位置还是这里没错，而且更精确了。
程海能够感觉到，他要找的那个人就在商场的二楼。顺着这个感觉一路追踪，他果然发现了监控里的那个人。
此时他正坐在二楼的按摩椅上免费试用，看他眉角的轮廓，倒是还十分享受。
“就这么简单？”
程海看了看四周，不免感到疑惑。
这家伙难道不打算逃？
和徐秋凡对视了一眼，后者快速地上前，一招便将那人给制服了，随后脱下他的口罩一看，果然是在逃的李品胜！
“没想到啊，世界上居然有你们这种人。”
落网后的李品胜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反而对两人笑了起来。
“现在你见到了。”
程海在他的旁边靠了下来，身后的按摩椅嗡嗡作响。
连反抗都不反抗，这案子就算没有他警方也能够侦破，无趣的很。
这纵火罪，估计得判个三年以上吧。
“我想要见警察。”
被制服后，李品胜整个人都贴在了地上，表情却依旧没有半点的紧张。仿佛此时被勒紧的不是他的关节，而是别人的似的。
“自残到精神出问题了？”
徐秋凡微微皱眉，指尖泛起一抹金光，在后者的手腕上一划，形成了一副无形的手铐，然后把他提了起来：“满足你，我现在就带你去警局。”
“嘿嘿嘿……”
李品胜忽然笑了起来，脑门上青筋四露，双眼里布满了血丝。不难猜测他在获得那诡异的玩意之后，究竟是怎么过的。
“有什么就说吧，这家伙可以代表警方，别浪费时间了。”
程海忽然从椅子上站起，顺手探进了李品胜的外套里，拿出了那个铜色的香炉。
就在他想放在手里端详的时候，铜炉忽然闪了一下。
“还给我！”
看到了这一闪而逝的光，李品胜当即挣扎起来。他的眼球疯狂突出，两颗虎牙刺破了干瘪的嘴唇，划出两道血痕，大有拼命的架势。
不仅是他，就连旁边看热闹的路人在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好像是几天没有进食的恶狼一般，眼冒绿光，满是贪婪之色。
“嗯？”
眉头一皱，程海的眼里再次绽放出一道精光，将路人的视线隔绝开来，同时喊到：“布置一下结界，我还不大熟。”
徐秋凡点头照做。
程海则将金色的香炉反扣在地上，用断水剑抵在上边，小声道：“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说出你的目的，不然我就劈了他。”
这玩意邪门得很，就连他在看到那道光的时候，心脏都不由得狠狠地跳动了一下。这个叫作李品胜的男人估计早就被惑了心智，离发疯不远了。
“不要！我告诉你！”
果然，一听见程海这话，李品胜顿时急了，竭斯里底地说道：“我在几个人流密集的地方都埋了炸弹，你们要是不听我的，将会有几千人来给我陪葬！”
“炸弹？”
徐秋凡和程海的心头齐齐一跳。
也难怪这家伙有恃无恐地坐在这里，原来早就布好了后手。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第三十九章 故地重游
城北区，在离萩海教堂大约三个街区的地方，坐落着萩海市唯一的一家孤儿院。
要说萩海的公共建设还是不错的，孤儿院的规模比得上市里的普通学校。院里边自带小学，球场和跑道等设施也是一应俱全。
当初老院长去世之后，孤儿院管理混乱，出了些问题，险些关停。还好早年毕业的小机灵事业有成，回来接过了这一把手，这才渐渐稳定下来。
由于今天是周末，请来的老师也得放假，所以孤儿院的孩子们可以自由活动，三三两两地在球场上跑动。
和保安告知了来意并登记过身份，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管理员从里边走了出来，将程海给迎了进去。
经过一番寒暄之后，程海填好了一份捐献表格。随后看了一眼迎客牌上的照片，心有所感，问道：“你们院长在哪？我想见见他。”
小机灵，全名叫做刘芳世，和老院长是一个姓。
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如果能叙叙旧，倒也是极好的。
“院长啊，我马上帮你联系他。”
捐献者提出了要求，管理员自是不敢怠慢，连忙拨打了院长的电话。
“记得跟他报上我的名字。”程海又提醒道。
就在他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电话接听的时候，一个左手不自然地往后伸举，脖子歪斜的怪人从通道的后头走了出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扫帚，走路有些艰难，看到管理员的时候，忽然高声地喊道：“陈……陈姨，后……后边的厕……厕所打扫完了。”
“啊！”
名为陈姨的管理员被吓了一跳，忽然挂断了无人接听的电话，指着怪人的脑袋道：“说了多少遍了！不准到前面来！这里扫完了，宿舍厕所呢？不要每次都让我提醒你！听到了吗？”
“哦……”
面对陈姨的指责，怪人没有反驳一句，缓缓地转过身。而在他注意到程海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程海皱起了眉头，而陈姨也仿佛从中会意到了什么，上前推搡了一把，斥责道：“看什么看？没什么好看的，快到后面去！”
“啊……啊……”
怪人眉头紧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没能说出口，显得很痛苦。
见他发出怪叫，陈姨就更坐不住了。
程海填表要捐款一百万，这不单单是孤儿的伙食可能得到改善，她们自身的福利也能因此增加，可不能吓着他。
所以她继续用力，推走了怪人。在进了程海看不到的拐角的时候，甚至还不解气地往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你在干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程海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虽然孤儿院的生活算是他童年里唯一的光芒，但是他也知道，这里的生活其实并不说得上好，甚至还挺压抑。
正常的家庭不会轻易遗弃自己的孩子，除了像程海这般因为意外失去父母的孩子以外，其余大部分被遗弃的原因大都具有一个特点——缺陷。
智力低下，肢体残疾，小儿麻痹，双性人等，拥有这类缺陷的小孩在孤儿院里占据的比重超过了半数。
这也就意味着，孤儿院里大多数情况下的场景都不会像幼儿园那样热闹。
有的孩子只会翻白眼躺在床上，不时就抽搐一阵，表示自己还活着；而有的，会呆滞地看着一个地方，留着口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么停留一整天。
有的孩子极具攻击性，会追着志愿者到处撕打；而有的，却会像个正常人一样安静过完整个白天，在晚上却像头狼一般发出诡异的咆哮。
眼前的这个怪人程海也认识，这是他小时候的朋友。他因为发高烧烧坏了脑子，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也是因为如此，大家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阿呆。
程海之所以一直没有说话，就是想看看，这届护工对待残疾人时的态度。
结果，让他很失望。
照顾人从来都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尤其是照顾他们这些“妖魔鬼怪”。
在很小的时候，程海就能够理解护工们的暴躁。那种压抑绝望的场景，很容易影响到人的心情，那些新来做志愿者的好心人们，甚至有不少在刚进宿舍时就被吓哭的经历。
所以在照顾一些智力残疾的时候，比如说给无法进食的孩子喂饭的时候，很多护工都会尽量快地解决，连灌带塞。
也就是后来院长批评了几次，这个现象才有所收敛。
这一个是因为他们的工资并不高，二个是因为他们也不忍心看到这种景象，想要快点逃离这个绝望之地，到外边呼吸新鲜的空气。
这些，程海都可以理解。
但即使是灌喂，那也确实是因为有些孩子能含着饭半小时都不咬一下，粗暴的同时至少不会造成伤害。
现在这算什么？
无端端的，拿弱智儿童来当成情绪的宣泄口？
他不能接受！
“啊，程先生……”
陈姨被吓了一跳，随后陪着笑脸道：“他是我们院里的护工，脑子不太好，不大声说话他听不懂。”
“大声说话，需要用脚？”程海冷冷道。
也难怪老院长走后，这里闹出了那么多管理事故。孤儿院护员的工资不高，有的更是走投无路了被迫做的，心里压抑得很。
要是都抱着这个心态在这里工作，恐怕这里正常的小孩长大后对这里只会充满着仇恨。
“脚？啊，你看错了吧……”
陈姨的眼睛四处张望，显然是在装傻。
怒从中来，程海扯着她的领口，恶狠狠道：“别以为你在这里工作就是好心，你不想干，有的是人干。要是再让我听到你敢对这里的孩子使用暴力，我有的是方法让你进监狱！”
“你……”
陈姨被程海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心底又感到不服气，质问道：“你谁啊？为了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弱智，你至于吗？没有我们的照顾，他们怎么长这么大？”
“很好。”
程海放下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以前住在这的时候，可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否则，或许我会跟你多亲近一下。”
他还真不信了，没了这个人，这个孤儿院就不转了？
“住在这……”
大约是听出了程海的话外之音，陈姨瞪大了眼睛，目露惊慌之色。
似乎，她的工作要不保了！
第四十章 时过境迁
“阿呆！”
隔着半条走廊的距离，程海叫下了阿呆。
后者回过身来，“嗯嗯啊啊”地看了程海很久，随后疑惑问道：“哑……哑巴？”
“嗯，我回来了。”程海忽然笑了。
哑巴这称呼怎么来的呢？
他是在那场海难之后被送到孤儿院来的，由于心理的阴影，导致他在四岁之前一直都存在语言障碍，所以有些顽皮的孩子就把他叫做哑巴，。
后来他能说话之后，又有了新的外号，但也许是记不住的原因，阿呆就一直把他叫做哑巴。
而听见阿呆对程海的称呼之后，陈姨更是浑身一哆嗦。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弱智，居然认识一个随手能捐出一百万的大人物！
于是她主动搭话道：“啊，程先生原来是阿呆的朋友，那这都是误会啊……”
“误会？”
程海皱了皱眉头，看着阿呆道：“阿呆，你跟我说，她平时里是不是经常打你？”
陈姨瞪大了眼睛，本想用眼神警告，但却对上了程海凌厉的目光，呼吸不由得一滞。要是平时经常拿阿呆泄愤的事情被知道了，她就真的玩完了。
“啊，啊……没，没有。”
也不知道是摄于她的余威，还是其他的什么，阿呆只是摇头否认，这让陈姨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有？没有就好。”
程海看了陈姨一眼，没有继续追问。
阿呆的心思比较单纯，打骂都不会哭，想要知道答案，到时候问刘芳世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一辆小型卡车停在了院落之外。
“有谁在？出来帮个忙？阿呆？”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外边传来，阿呆听闻，眼里顿时充满了神采。
“是机灵哥，机灵哥回来了！”
说着，他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看了一眼忐忑的管理员陈姨，程海也跟了出去。
接待处的大门外，一个男人正站在卡车上，扛着一颗树苗。一个保安正在车下帮忙，阿呆也在旁边。
虽然刘芳世的外号叫做小机灵，实际上，他比程海大了足足六岁。
被送来这里的小孩都属于特殊事件，自然也不会像入学那样每年固定入学。这座孤儿院最多的时候，也就收养了四十多个孩子。
偶尔还会有一些无法生育后代的父母进来领养，这个数字也许还会下降一些。
“芳世。”
程海走上前，喊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
后者抬起了头，目光里有些疑惑。
程海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只有十来岁，长相还没定型，他现在当然认不出来。
“哑巴程海。”
“程海！”
听到程海的自我介绍，刘芳世的眼里绽放出精光，当即从车上跳了下来，猛地和程海拥抱了一下。
“你小子，这时机年……唉，真好！”
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刘芳世有些语无伦次。
毕竟当初程海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才这么小，之后又渺无音讯，让人很难不往坏的方面去想。
程海也是很开心，扬起了下巴，看向了卡车后座：“现在是干什么？加强绿化？”
“哦，院里的小孩没什么活力，连球都不喜欢打，整天就知道看电视。准备让他们一人种一棵树，培养一下他们的情操。”刘芳世笑道。
“情操哈哈哈……”程海也笑了。
种树好啊，至少能有项任务让一些多动的小孩静下来，也相对好养。不像养小动物，一不小心给弄死了，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他翻身便上了车，随手抱起几颗树苗道：“我来帮你忙。”
“陈姨，刚才开车没空，你找我什么事？”
刘芳世转头看向陈姨，后者紧张地摆手，连忙解释道：“就是通知你这件事的。”
“哦。”
没有意识到陈姨表情的不对，刘芳世加入了搬运的队伍，将树苗搬进了屋内。过会就要吃午饭了，所以种树的活他打算留到下午再干。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几人忙活完了，程海才得以和他坐下来闲聊。
“这么多年，去哪了？”
拍了拍程海的肩膀，刘芳世从怀里拿了一包烟：“抽吗？”
“戒了戒了。”
程海摆摆手，双手撑着地面，怅然道：“在外边流浪，然后打工，一点点撑到了现在。”
“有困难？”
刘芳世皱起了眉头，嘴角一撇，不经意间露出了几分厌恶之色。
“没没没。”
程海连忙摆手，解释道：“在这里住了将近十年，现在事业有点起色了，也得做点什么。我这次来，是给院里捐钱的。不经过任何组织的手，也能直接到你手上。”
“哦哦……”
刘芳世松了一口气，叹道：“有心了。”
“怎么？有人听说你发家回来了，经常来找你借钱？”程海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担忧。
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突然联系你，不是结婚就是借钱，不还的那种。
这很真实。
“别提了……”
刘芳世猛地吸了一口烟，摇头道：“像我们这种没有人领养的孤儿，又没钱上大学，能有几个混的好的？”
“嗯……”
程海深以为然。
他们还算好的，像阿呆这样的缺陷劳动力，也就只能做些清洁工或者流水线的简单活，想赚更多就太难了。
“刘盛琦你还记得吧？小皮蛋。”
“哦，皮蛋啊。听说他泡了个富婆，不是混得还不错吗？”程海听出了他话头里的不对。
“事是有这个事，但那家伙太懒了，富婆找到新欢之后就把他给甩了。找上我的时候借了几万块的高利贷，我一开始借了他两万，结果他变本加厉，天天来。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让保安把他赶跑了……”
“活该，院里把他养了那么大，自己不懂得珍惜，怪得了谁。”程海也愤愤道：“要是那小子今天敢过来，我非得踢烂他的屁股不可！”
当然，前提是他真的能来的话。
远处，管理员陈姨的身影走进了一栋楼房中，这让程海也想起来了她的事，问道：“你这里的条件，是不是也快撑不住了？”
虽说孤儿院有着边的补贴，刘芳世也小有资产，但运转了那么久，开销也是很大的。
“还行吧，至少不会让那些小屁股饿着。”
说到院里的孩子，刘芳世露出了笑容，就如同当年的院长一般。
“以后少出去一点吧，也别太累了。我这次捐一百万，没有中间人吞钱，那些经常拿孩子撒气的员工就开了吧，适当给这里的工人提点工资，也好招一些负责的进来。”
“一百万？”
刘芳世先是一愣，随后突然发现了不对：“有员工拿孩子撒气？”
“你不经常在这？”程海皱眉道。
有客人的情况尚且敢动手，管理员这种行为估计已经成习惯了，刘芳世不该不知道才对。
“可……可能吧，有生意的时候得经常出去，都交给副手帮管。”刘芳世皱眉道。
“阿呆过来。”
远远地喊过来阿呆，程海掀开了他的裤腿还有后腰的位置，上面明显有几处淤青！
第四十一章 杀鸡儆猴
“这是……”
刘芳世很是吃惊，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色道：“谁干的？陈姨吗？”
“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查监控为准，否则空口无凭。”程海道。
“对，我这就去查监控。”刘芳世当即起身。
“先不用过去，先让她得意一会儿。”
程海神秘一笑，手机里调出来一个昏暗的画面，画面中陈姨正坐在监控室的电脑前，手忙脚乱地翻着文件夹。
“混蛋！”
看着监控里的画面，刘芳世气得肺都炸了。
很显然，这家伙有鬼，想删监控记录呢！
然而那个电脑都用不熟练的中年女人，找文件都要找个半天，十分墨迹。
趁着这个空档，程海又调出了一个文件夹，缓缓道：“她想删的东西我提前拷下来了，要不我们提前看看？”
看着他手机里的监控文件，刘芳世更迷惑了：“你手机里为什么会有我们的监控？”
“我学过一阵子计算机，会点远程监控技术很正常。”程海笑道。
和禁忌之眼配合了这么久，这点小伎俩还难不住他们。
“额……好吧。”
见程海明显的在敷衍，刘芳世也没有追问，当成了黑客这种看起来高端的技术。
而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不得了了。
管理员陈姨平时没少对阿呆动手，和她一丘之貉的还有两个，让那些本就缺少母爱的小家伙们敢怒不敢言。
“混蛋！我看她是故人的亲戚才让她进来的，没想到平时那好声好气的笑脸全他妈是装的！”
刘芳世怒不可遏，当即拍地而起，怒道：“我忍不了了，我去找他们算账！”
这一次，程海没再阻止他。
小孩子，尤其是不听话的小孩，有时候是该揍一下。
他以前就没少被打，但哭出来都是被院长的气势给吓的，疼却是没有多疼，还不如打球时摔一下，更不需要上药！
毕竟这也是为了帮助他们明辨是非。
不像她们，纯属发泄！
……
等到刘芳世气势汹汹地走进了教室，召集所有的护工集合时。陈姨已经完成了她的计划，面色如常地站在人群的最前方。
“院长，院长……”
帮忙扛树苗的保安忽然出现在门外，神情焦急：“不知道为什么，监控室的水杯倒了，电脑……打不开了。”
“哦？”
程海微微挑眉。
虽然从黑掉的监控里已经看到了，但这个女人做事，可真够狠的啊。
“嘿嘿，傻了吧？”
看着一言不发站在门口的程海，陈姨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下我倒是要看你怎么告发我！”
“我知道了。”
刘芳世淡淡地应了一句，心中更是失望，清了清嗓子，对着众护工说道：“今天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他让出了半个身位，介绍程海：“今天程先生以个人的名义向我们捐献爱心资金一百万，这不单单是为了这些孩子们的生活条件，也希望孩子们能够得到你们更悉心的照顾。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孤儿院的每个员工的工资增加五百。表现的好的，每半年还能发一次评优奖金。”
“加工资！”
“终于加了！”
“真是太好了！”
二十余名员工交头接耳、喜笑颜开。
五百块钱虽然不多，但对于这些只比低保要高上两三百的护工来说，已经差不多加了四分之一了，这让她们如何不兴奋？
“但是！”
刘芳世目光骤然凌厉，板着脸道：“最近有同事和我反应，你们之中有人无缘无故欺负孩子。是谁，给我主动站出来，我还可以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否则让我查了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此话一出，众员工顿时面色肃然。
谁也没想到，在刚刚宣布要加工资，正高兴的时候，院长就弄出了这么一出来。
“难道院长要裁员了？”有人开始站立不安。
欺负这个词又定位很模糊，他们在工作时多多少的又会有些粗暴，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
“院长……我有过。”
一个胖胖的女员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表情畏缩。
她的学历不高，外面的工作也不好找，实在是不想在加薪的时候就丢掉这份工作。
“你不算。”
刘芳世摇头，又板起脸道：“但我也得批评你，孩子犯错尽量以讲道理为主，光打屁股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能不打尽量不要打。”
“是……”
虽然遭到了批评，但胖女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有吗！”
刘芳世再次抬起头，眼神严厉。尤其是在扫过那几名越界的员工身上时，简直如同头吃人的狮子，令人不寒而栗。
“那混蛋果然举报我了！”
管理员陈姨低下头，恨恨地咬牙。
“郑大爽，李二梅！你们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刘芳世徒然抬高音量，冷冷地看着低着头的一男一女。
面对震怒的院长，两人不禁双腿发颤，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院长如此举事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他们还以为是遭到了孩子的举报。
只见郑大爽哭丧着一张脸道：“院长，我不敢了，我这也是被那个小疯子挠了，一时糊涂就……”
“小疯子？”
刘芳世双眼一眯，毫不留情地说道：“你们两个明天不用来了，我这个小地方请不起你们这种大人物。”
“我……院长，我们以后真的不敢了。别辞了我，不然我家孩子就没人养了啊。”李二梅赶紧跪下给他磕头。
她从农村出来，什么都不会。
这份工作就像是命根子一样，如何肯丢？
“……”
刘芳世眼角一抽，似乎是起了怜悯之心，但又很快板起脸道：“求我也没用，我给了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
这是他接手以来第一次对员工进行处罚，必须要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那……这个月的工资呢？”郑大爽小心地问道。
“你是不是想要讨论一下医药费的问题？”刘芳世眯起了眼。
“不不不，不要了。”郑大爽连连摆手。
他可是知道院长在外面的人脉的，要是他真的想弄他，他得赔钱赔到死。
“那你们可以走了。”
冷冷地看着两人，直到他们离开，刘芳世最后将目光看向了陈姨。
“陈姨，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来了！”
陈姨捏紧了拳头，呼吸骤然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