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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谷村夫     走出大山的云txt下载     走出大山的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六章是真相吗

    由于明天唐专干要跟着黄支书入户,唐专干并没有跟着尚云去借宿,而是坐着李副乡长的摩托车去了黄支书家。

    出了村部的大门,尚云穿上大衣绑好护膝,戴上头盔,戴好棉手套,开始发车。

    天气太冷,白天有太阳还稍微暖和点,到了晚上,明显冷多了,风吹来就像刀割一样。

    尚云打了几次打火开关,也没有发动着摩托车,开始用力踏发动杆。

    踏了十来次,踏的他气喘吁吁,浑身暖和了许多,摩托车终于发动着了。

    他打开摩托车大灯,刚骑上车,准备走,从黑暗中跑过来一个人。

    “尚主任,等一等!”一个妇女喊着话,跑了过来。

    借助摩托车灯发出的光,尚云发现斜面跑过来的妇女约摸有五十来岁,脸上有多处伤疤,伤势已好,但疤痕一道道的,宛如刀刻的一样。

    “尚主任,我一直在等你。”中年妇女气喘吁吁跑上来说道。

    “你一直等我?”尚云不解地问道。

    “尚主任,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我是胡雪儿的母亲,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中年妇女说道。

    大冬天,这么冷,大半夜,难道就是为了说一句谢谢。

    “其实我……”中年妇女欲言又止。

    “你有话直说吧!”尚云想尽快结束谈话,毕竟外面太冷了。

    “我求求你放过我家那个混蛋!”中年妇女说着,扑腾在地,给尚云跪在了地上。

    “你快起来!”尚云慌得下了摩托车,用手搀扶起中年妇女。

    “我家那个混蛋对不起你姐姐,但我家离不开他,明天就要判刑,请你撤诉吧!”中年妇女低头说道。

    “撤诉?我没有听错吧?”尚云吃惊不小,像程加减这样的畜牲,怎么能说放就放呢。

    许多事从尚云的脑海中闪过,他想起了胡雪儿,那个可怜的女孩。

    “我想知道程加减是不是强暴了胡雪儿,你作为胡雪儿的母亲,你应该知道真相。”他问道。

    “我求求你不要问了。”中年妇女双手掩着脸。

    “我想知道真相。”他说道,“还有胡雪儿是不是你亲生的?”

    “尚主任,你怎么怀疑起胡雪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中年妇女问道。

    “如果胡雪儿是你的亲生女儿,她被人强暴,变得疯疯癫癫,你怎么不去告那个畜牲?还有胡雪儿住院期间,你为什么不去陪她?”他问道。

    太多的疑问,让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中年妇女就是胡雪儿的亲生母亲。

    “我偷偷去过医院,我害怕我留下来,医院要我出医疗费,我没有钱,所以我偷偷跑了。”中年妇女说道。

    “这就是你的解释?你明明知道我替你的女儿垫支了医药费,你还偷偷跑什么?”他追问道。

    “家里有羊还有牛,家里离不开我。”中年妇女低头说道。

    “程加减难道不会喂羊和牛吗?”他想不通,问道。

    中年妇女低头不语,用手摸着自己的衣角。

    “还有你脸上的伤疤是不是程加减打你留下的?”他望着中年妇女的脸,宛如鬼脸一样难看,心里生出了许多怜悯。

    “尚主任,你不要问了。”中年妇女掩面哭道。

    “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替程加减求情?”他不解地问道。

    中年妇女擦了一下眼泪,低声说道:

    “自从老胡死后,她们姊妹三个就没有了生活费。

    老大和老二上大学,每年最少也得三万元,我一个妇道人家,根本就没有办法弄来那么多钱。

    程加减没有结过婚,说只要我对他好,就供我的三个娃娃上学。

    就这样我跟了程加减,可谁想到他根本就不是个人,是个畜牲。

    他经常打我骂我,我忍了,我只求他能够给娃娃们给钱,供养三个娃娃把学上完。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对我的三女儿做了那种事。

    我的三女儿性子烈,去跳崖自尽,被我赶上,死死抱住。

    我担心她会继续寻短见,就把她强行带回家,锁在了一个空窑洞。

    没有想到那个畜牲利用我不在的时候,再一次强暴了她。

    她终于气疯了,逃出了家,我追她时,被路过的一辆车碰晕。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环江县人民医院。我心急我的女儿,逃出医院,在找女儿的路上,得知你救了她。

    我担心那个畜牲对我的二女儿和大女儿对手,便匆匆忙忙跑回了家,寸步不离我的两个女儿。”

    中年妇女说着,蹲在地上,开始哭。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为程加减求情?”他真想不通。

    “我的两个女儿需要学费,我还指望着他给她们给钱上学。”中年妇女哭诉道。

    原来如此!

    当他满肚子的疑问,得到解惑时,他首选是震惊,接着是莫名的悲哀。

    就因为为了供养两个女儿上学,她容忍了程加减一次次的暴行。

    就因为为了两个女儿能够得到学费,她牺牲了最小的女儿。

    就因为为了两个女儿能够拿到上学的钱,她竟然在寒风中从白天站到黑夜,从黑夜站到他发摩托车的那一刻。

    这就是一个母亲的行为,不知道这样的母爱是伟大,还是卑微?

    贫穷可以改变一个人。

    钱,可以让人苟且偷生。

    “尚主任,你想知道的,我都给你说了,求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求求你放过那个畜牲,我还指望着他回来挣钱。”

    中年妇女脸上没有了泪,站起来,挡在了摩托车头前。

    那个架势,如果尚云不答应,尚云就别想走了。

    难道这就是五大族长为他出的一个难题?

    他记起了李大毛说的话,心里打了一个激灵。

    “你家庭困难,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你。”他说道。

    “我家那个畜牲,你准备放过不?”中年妇女眼睛射出了一道凶光,前后宛如两个人。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放不放程加减,是执法部门的事,不是我的事,再说我也没有那个权力。”他淡淡地说道。

    “尚云,你如果不放过他,今晚我就杀了你!”中年妇女突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刀,那是一把杀牛刀。

    “你疯了吗?”他吃惊不小,心里还是感到了一丝害怕。

    “自从我的女儿胡雪儿疯了后,我便疯了!”中年妇女的杀牛刀在摩托车灯下闪闪发光。

    “我真怀疑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话是真的!”他说道。

    “你信也可以,不信也可以。如果你不答应放了程加减,我先杀了你,然后自杀。”中年妇女拿着杀牛刀逼近了他。

    必须要冷静!

    千万不能冲动!

    他对自己说。

    “你冷静点,好吗?”他说道。

    “我已经考虑了好长时间了,这是我最好的去处,我杀了你,就是在给程加减报仇。”中年妇女脸如白骨,简直就是白骨精附身。

    怎么能够让这个中了魔的人恢复冷静?他的脑细胞飞速旋转着。

    答应她,放过程加减。

    绝不能那样做!

    对于罪犯的容忍就是纵容!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放不放他?”中年妇女逼问道。

    他哈哈大笑道:“就你想杀我,你能确定你有那个本事吗?”

    中年妇女说道:“如果我杀不死你,我就死在你面前,我死了,一定会让你不得好过。”

    哎,这个尚家河村,简直就是野蛮人生活的地方!

    虽然在外面混,他不能如鱼得水,但最起码是自由的。

    每次回到家乡,他总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伴随着他。

    “傻小子,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中年妇女拿着杀牛刀的手开始颤抖。

    “如果杀死我,可以解决问题的话,请你动手。如果你死了,你的两个女儿有人给学费的话,你就去死。”他淡淡地说道。

    中年妇女拿着杀牛刀的手越来越颤抖得厉害,嘴唇也开始颤抖。

    “你为程加减求情,如果真的是为了你那两个女儿上学,请你收起你的刀,我可以帮助她们,政府也可以帮助她们,学校也可以帮助她们。”他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中年妇女丢下手中的刀,哭道。

第八十八章疑团重重

    摩托车骑上走,简直如风,推上走,笨如铁牛,半里路,走了二十来分钟。

    这大冷天,推着摩托车走,也有个好处,就是能够暖和身体。

    终于到了中年妇女的家,借助月光,尚云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庭院。

    五间砖瓦房,一律的新,看起来盖成时间不长。

    能够住进砖瓦房,在尚家河村都是富户。

    单单从房子上判断,中年妇女并不贫穷。

    “雨儿,风儿,赶紧起床,尚主任来了!”中年妇女冲着左面的一间房子喊道。

    扑哧一下,房子灯亮了。

    “妈,你们先去你住的房子,我们马上起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清脆婉转,透过窗子从房子里面传了出来。

    中年妇女走进中间的一个房子,点了一下墙壁上面的开关,节能灯发出了洁白的光芒。

    “尚主任,请进!”中年妇女带笑说道。

    经过刚才推摩托车,他的手被摩托车手柄弄的不停地在流血,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服袖子。

    中年妇女扯下了一块白布头,走过来,说道:“尚主任,我给你绑一下。”

    他伸出手,中年妇女用白布头给他绑好了手。

    他的目光开始环顾房子四周,墙壁是新粉刷的,正面墙壁上贴着一张四大美女画,墙角挂着一把自制的猎枪,猎枪旁边挂着两张狐狸皮。

    靠门不远处放着一个火炉子,火炉子正散发着热气。

    “尚主任,好!”一个娃娃脸姑娘走了进来。

    他冲娃娃脸姑娘笑了笑,说道:“打扰你休息了。”

    “雨儿,你妹妹呢?”中年妇女问道。

    “她在懒觉,妈,我们等着你,不见你回来。凌晨一点左右,我给你把火炉子生着,也懒觉去了。”胡雨儿说道。

    中年妇女说道:

    “村上开会,晚上十一点才散了会,见到尚主任也就十一点半了。

    我们说完事,他要送我回来,路上滑,摩托车在羊路咀滑倒了,他的手弄破了,骑不了摩托车,我们一直把摩托车推着走回来。”

    胡雨儿说道:“尚主任,你和我妈说话,我给你们做点吃的。”

    提起吃,他的确饿了。开了一下午和半晚上会,他就啃了一个冷馒头。

    晚上在路上折腾了两个小时,那肚子里的馒头早都消化了。

    胡雨儿走出了房子,中年妇女说道:“尚主任,这是我的大女儿,上大三,老二上大二,老三便是胡雪儿。”

    他问道:“你家里有牛羊吗?”

    中年妇女说道:“不瞒尚主任,有两头毛驴,三十六只黑山羊。”

    他继续问道:“今年总共出栏了多少只山羊?”

    中年妇女不明白“出栏”是什么意思,用眼睛望着尚云,“尚主任,什么叫出栏?”

    他笑道:“出栏就是你卖了多少?”

    中年妇女说道:“前半年,为了凑学费,卖了十一只,现在他进了大牢,也没有了来钱路,这些羊,准备全部卖了。”

    中年妇女望了他一眼,说道:“他虽然坏,但能干砖瓦活,一天出去给人盖房,也能见二百块钱,可现在他去了那个地方,家里没有了来钱路。”

    中年妇女说着,低下了头,长长叹息了一声。

    “尚主任,这两个娃娃,自小是他爸惯养大的,娃娃爸是石匠,前些年没有电磨子,家家户户用石头磨子,他爸弄了点钱。

    可今年六月,娃娃爸就在你们门前的石头崖给张柳玉弄羊槽时,突然吐血身亡了。

    他这一闭眼走了,扔下了三个娃娃,那个时候,老三刚考上高三。

    我思来想去,为了三个娃娃,也就嫁给了程加减,我当时看上他能够赚来钱,没有想到他简直就不是人。

    哎……

    现在出了这挡子事,我命好苦呀!

    死了一个,进了大牢一个!

    村里人都骂我,说我想男人想疯了!老胡尸骨未寒,我就急着嫁了程加减,可我这样做,全都是为了三个娃娃。

    尚主任,你能理解我吗?”

    他点点头,问道:“这房子是今年新盖的?”

    中年妇女说道:“程加减进了我家,就给我盖了这五间砖瓦房,一个月前才搬进来。

    当时,老三出了那个事,房子还没有盖成。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哎,我总想着那件事就那么压了算了,没有想到他本性难改,那件事压了,他又起事,竟然对你三姐下手。”

    他狠狠说道:“狗改不了吃屎!”

    中年妇女说道:

    “尚主任,你说这日子以后咋过,我总不能再跟一个男人吧!

    老年人常说,头茬饭好吃,老胡在世时,我总嫌弃他脏,石头沫子弄得脏兮兮的,他逗我,我就骂他脏。

    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个老不死的好,虽然脏不兮兮,但我骂他,他从来都笑嘻嘻的,从来没有骂过我,也没有打过我。

    这个程加减,动不动就打我,管我愿意不愿意,如果想逗我,我就必须笑脸相迎,就这样,还经常打我。

    打我就打吧,还不放过我的女儿……

    我的命好苦啊!”

    中年妇女说着,便哭了起来。

    “妈呀!你天天就知道哭哭哭!”一个长着狼脸的女孩走了进来。

    “你就是那个尚云呀!”狼脸女孩说道。

    “风儿,你看看你,怎么说话?他是尚主任。”中年妇女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说道。

    “原来你就是尚主任!长得人模狗样的!”胡风儿围着他转了一圈,露出一嘴狼牙,吐出了狼语。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对尚主任说话?”中年妇女站起来说道。

    “妈,你难道忘记了你今晚去的目的了吗?”胡风儿说道,用狼眼瞪着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站起来,拉上胡风儿就往外走。

    “妈,你走时,他们是怎么对你说的。”

    “你这个孩子,住嘴!”

    “妈,对付这样的人,就不用客气!”

    “孩子,我们都错怪他了!”

    “错怪,他简直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孩子,你不要胡说!”

    “妈,你不要捂住我的嘴呀!”

    母女俩在院外争吵着,好像中年妇女捂住了胡风儿的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胡风儿的话中,他得知中年妇女三更半夜找他,并不是中年妇女的意思,而是有人指使。

    胡风儿口中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为什么要为难他?

    难道是五大族长指使中年妇女?

    如果真的是有人和他作对,那路上的大石头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在路上的。

    他想了想,那磨盘大的石头上面根本就没有雪。

    一定是有人知道他送中年妇女,然后在路上放了大石头。

    胡风儿骂他是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他可从来没有得罪过胡风儿,怎么她一见面就给他找茬?

    是谁编造了谎言?

    胡风儿一定是听了一些别人散布的谣言,而这些谣言一定把他说成了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院外没有了声音,胡风儿被她的母亲带进了房子,房子里传来了胡雨儿的声音:

    “妹妹,我给你说了好多次了,叫你不要掺合,你怎么不听?”

    “我见这个负心汉,我就恨不得杀了他!”

    “妹妹,一切只有等三妹回来了才会知道真相,也许他就是个好心人!”

    “他长的那一点像好人?眼睛,鼻子,还是嘴?”

    “二妹,咱家的事已经够多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起事?”

    “大姐,三妹的事,说不清,咱们不说了,就咱们的继父,是他亲手送进大牢的吧?”

    “二妹,不要给我提程加减!”

    “大姐,他刚走了不久,你怎么就直呼其名呢?”

    “程加减,我永远不会……”

    “你们姊妹俩个都给我住嘴,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呀!”

    隔壁房子传来了中年妇女的嚎叫声,不远处的原始森林,不时传来一声声狼叫,一个猫头鹰停在院外的一棵大树上,“咕咕咕”叫个不停。

第八十七章夜行

    中年妇女,一会儿哭哭啼啼下跪求他,一会儿拿着刀子威胁他,他不知道是该同情她呢,还是该痛恨她呢?

    寒风吹来,尚云感到一丝丝冷风往脚里面钻,这个冬天还是太冷了。

    好不容易踏着的摩托车,由于中年妇女的出现,熄了火。

    淡淡的车灯照在中年妇女的身上,月光下,她穿着发旧的棉袄,自己动手缝制的花布棉袄。

    阵阵寒风吹过,中年妇女站在寒风中颤抖着双腿,粗布棉裤布满了补丁。

    怪可怜的一个女人。

    有人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原谅她的可恨之处吧,同情一下她的可怜吧。

    “上车,我送你回家!”他对中年妇女说道。

    “我那样对你,你还要送我?”中年妇女根本就没有想到尚云会送她回家,她低头说道。

    “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妇道人家,走夜路也不方便,就上车,我送送你。”他说道。

    “你难道就不害怕我坐在你后面杀了你?”中年妇女抬起头,说道。

    中年妇女手中的杀牛刀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是非常锋利的,一定是用磨刀石打磨过的。

    “我救了你的女儿胡雪儿,现在我要去帮助你另外两个女儿,如果你没有疯,我想你一定不会那样做的。”

    “你要去帮助我另外两个女儿?”

    “是的!”

    “你怎么帮助她们?”

    “去到你家,咱们再说。天如此冷,有事我们到你家再说。”

    他除了想送中年妇女回家外,他还想去了解一下中年妇女的家庭情况,看是不是符合救助条件。

    中年妇女收拾起杀牛刀,坐上了摩托车,他发动着摩托车往中年妇女家走去。

    一路坑坑洼洼,厚厚的积雪让路面特别湿滑,加之夜里行车,特别难骑。

    山路十八弯,一会儿钻山,一会儿爬坡,一会儿下坡。

    上坡路还好走一些,这下坡路特别难走,不能踩刹车,只能靠一档慢慢滑行。

    他根本就没有去过中年妇女家,只能靠坐在身后的中年妇女指点路。

    越走越冻,首选是他的脚开始酸痛,接着是脸,最后是浑身发冷。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干吗要当这个村主任?

    在众人的掌声中,他感到了感动。

    在感动中,他觉得他有义务帮助大家走出贫困。

    没有人当村主任,选了三次,选上的人都不愿意干。

    既然大家都不想干,他不妨试试。

    他喜欢具有挑战的生活,也许没有人干的事,干起来才刺激。

    贫穷不是大山的标签,就像无人问津的酸枣仁可以变成钱一样,大山里面一定还藏着宝藏,只不过人们没有发现而已,他想利用当村主任的这段时间好好了解一下大山。

    虽然自己从小生活在大山,但对大山并不怎么了解。

    小时候的他,大山陪着他长大,跌倒了爬起来,是大山给他最深的影响。

    稍微长大后,他便去上了学,大山给他的影响是贫穷,常常交不起学费。

    放学后,他要干没完没了的农活,干不完的农活,让他发誓要走出大山。

    大山就是累的象征,不流汗,就爬不上一座山,要走出一座座大山,就得流一身身汗。

    现在他越来越觉得大山里面有宝藏?是什么宝藏,他不知道。

    也许他人生的第一桶来自于大山,也许就是这第一桶金让他坚信大山深处一定藏着宝藏。

    如果当村主任有点私心的话,就是他想揭开大山的红盖头,发现大山真正的面目。

    一旦大山的真面目出现在他的面前,富的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而且是一群人。

    他想带着村里人一起致富,自从他被大家推选为村主任的那一刻起,他便觉得村里的人便是他的家里人。

    他要对家里人好!他要带着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想起了村里人,便想起了李大毛和高万和说的话。

    五大族长要给他设套吗?众人要看他笑话吗?

    如果高万和和李大毛说的是真的,他是非常心寒的。

    他放着公司的钱不去赚,来当这个村主任,只不过想带着大家走出贫困和愚昧,可大家选他,却不安好心。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是非常心寒的。

    “哎吆!”中年妇女尖叫一声。

    思想有点跑门,前面是一块大石头,已经来不及躲避,他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摩托车突然歪斜,他努力控制,可最终还是跌倒,他和中年妇女摔下了车。

    摩托车在雪路上一路下滑,滑行了十来米,被路边的一棵大柳树挡住。

    “你好着吗?”他来不及细想,爬起来,搀扶起中年妇女。

    “好着呢,就是衣服擦破了点。”中年妇女站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雪。

    在月光下,他看见中年妇女发旧的棉袄破了一个洞。

    “你的手……”

    他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原来手碰到了中年妇女的杀牛刀上,鲜花的血正在往出冒。

    中年妇女跌倒时,别在腰间的杀牛刀碰地时,遇到力,突然反弹上来,正好碰到了落地的他手上。

    “我不是故意的……”中年妇女说着,从破棉袄里面抽出一把棉花,用火柴点燃,烧成灰,把灰往他手上的伤口撒。

    “不要紧的。”他说着,用另一只手压在了伤口上,“只是弄破了一点皮肉,没有伤骨头。”

    “都怪我。”中年妇女说道。

    他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不是怪谁的问题,他发现摩托车虽然倒地不起,但依然没有熄火。

    他走到摩托车跟前,用力推起摩托车,发现四维罩子破碎,左面的镜子不知去向。

    左手已经受伤,经过刚才的活动,鲜血重新流了出来。

    这车也一时半会骑不成了,他把摩托车放在一个比较平缓的地方,熄了火。

    “我陪你走着回家吧!”他转身看着发呆的中年妇女。

    “好吧!也就只有半里路了,我给你把摩托车推上吧!”中年妇女说。

    “不推了,等我手伤好点了,我来骑着走。”他说道。

    “放在这里,万一被人盗走了怎么办?”中年妇女说,“这车可是新的,前不久王柳斐去曲柳湾乡跟集,把摩托车放在街道,刚买了点零碎,回来时,不见摩托车了。”

    这山路就得靠摩托车,如果被盗,出行就成了问题。

    中年妇女说的对,可手疼,骑不成,推也太费力了。

    “尚主任,我给你推。”中年妇女说着,走去推摩托车。

    中年妇女从来没有推过摩托车,也许在她的心目中,摩托车和自行车一样是可以推着走的。

    推了不到十来步,中年妇女便气喘吁吁,推不动了。

    月光撒在静静的山谷,山谷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不知道是谁家的公鸡朝天叫了一声,群山突然沸腾了,不一样的公鸡在不同的山谷吹起了晨起的喇叭。

    “哎,天也快亮了,都是我害苦了你!”中年妇女满脸的歉意。

    看着白骨精离开中年妇女,他虽然手疼,但心里还是暖和了一点。

    原来驱走人身上魔鬼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人世间的真情。

    中年妇女根本就没有动过摩托车,她就稳不住摩托车头,摩托车随着她左拐右拐,随时人车都会倒地。

    他走过去,说道:“让我来推!”

    他握住摩托车手柄,往前推,中年妇女跟在摩托车后面用力推着。

    “尚主任,你是一个好孩子!”中年妇女说道。

    在中年妇女的眼中,好孩子的标准是什么?

    他不想问,也不想知道。

    推着摩托车走,原来被骑着摩托车走舒服。

    虽然手有点疼,但浑身开始变热,麻木的脚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脸上也开始有了温度。

    天亮后,就把摩托车放在中年妇女家,走着走,这大冷天,走上还是舒服。

    可走上走,得多长时间能够到李家庄的李刀子和黄家庄的黄麻子家?他心里实在没有数。

第一百一十章投资土地

    一定要让这些荒芜之地变成金疙瘩,走一条不同寻常的创新之路。

    水由于流动而活,风由于吹过而被人感觉到,人由于创新而获得发展。

    当今世界上,艺术品与土地、黄金并称为三大世界级资产。

    今天闲置的土地,明天就是黄金。

    历史上的大邱庄,人口居住分散,村庄东一块,西一块,道路坑坑洼洼,耕地是退海地,盐碱化非常严重。

    由于地势低洼,几百年来盐碱和沥涝成了大邱庄人不能逾越的两道障碍,为了克服困难,几代人都在实验着怎么走出贫困。

    自古以来,大邱庄以农为生,人们辛辛苦苦在上面耕作,却依然难以解决温饱,粮食亩产很低,就是好地块,亩产也超不过150斤。

    曾经的大邱庄和今天的尚家河村非常相识,自然条件差,人们生活贫困。

    就是这样的大邱庄,在村支部书记禹作敏的带动下,走出了贫困,成为了国内第一庄。

    禹作敏,天津大邱庄原党支部书记,一手把一个远近闻名的穷村改造成了盛极一时的中国“首富村”。

    禹作敏启用村里能人,给村里引进了钢铁企业,用钢铁公司激活了村里的经济,让贫穷的村子彻底脱胎换骨。

    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起,大邱庄的钢铁企业就开始迅速裂变、扩张,一个企业繁衍成几个,“以钢为纲”,带钢、线材、管材生产线一条接一条建起来。

    1992年,大邱庄的企业发展到达了一个顶峰,当时,这个天津小村惊动了美国《纽约时报》。

    《纽约时报》写道:“这个村有4400人,却有16辆奔驰轿车和100多辆进口的豪华小轿车,1990年人均收入3400美元,是中国平均收入的10倍,1992年,大邱庄的工业产值据称达到了40亿元。”

    1990年,人均收入3400美元,折合人民币是多少呢?

    想一想,就让人吐舌头。

    这简直就是一个传奇故事,从一个吃不饱饭的村子,突然一跃而起,变成了盛极一时的首富村。

    尽管今日的大邱庄已经无法和过去相比,但它的故事,对村庄的发展依然具有很好的启示。

    尚云认为,大邱庄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发展,很大程度得益于及时乘上了改革开放的快车,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产物。

    如今的尚家河村,正处在脱贫攻坚的黄金期,大量的资金和人力资源正在源源不断向尚家河村运来。

    尚家河村正处在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期,是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带领大家致富的时候了。

    曾经的大邱庄人靠着支部书记禹作敏带动村里翻了个天,如今的尚家河村同样需要一个人――一个能够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的人。

    黄支书年龄大,不愿意去创新和改变,只求能够完成上面交代的各项工作。

    用黄支书的话来说,他不愿意去折腾,他整天想着的事便是,在种好自己家二亩地的同时,盼望着村民们不要闹事,能够完成上面领导交代的事,能够过了各级检查就行了。

    尚云可不这样想,他以为既然当上了村干部,就应该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

    要想在尚家河这个立地条件特别差的地方,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并不那么容易。

    这些天来,尚云一直在想着应该出奇招走奇路。

    应该拿出置地死地而后生的精神,去大胆地尝试,不要害怕失败,尚云如此安慰自己。

    要尝试,就得有一定的资本。

    没有资本,尝试就是一句空话。

    尚云愿意把九九红服务总公司赚来的钱拿来尝试,即使失败了,爬起来,重新再来。

    反正赚来的钱来自于社会,就当重新回归了社会。

    该从何处去尝试,办企业,这尚家河村暂时还不具备条件。

    对尚家河村而言,目前最大的资源便是大量荒芜之地,尚云愿意在被村民们遗弃的土地上面做文章,让这些废弃的土地变得升值。

    如果在土地上面尝试成功,尚云愿意带动周边更多的人走出贫困,他会把他的经验向西原市的广大村庄推广。

    当然在这种模式中去推广,也是一种自我介绍和积累财富的过程。

    也许这种念头就是一种贪心,可适当的时候,贪心也是必要的。

    让每一个念头都应该服从于利益的动机,始终认识,我是我生命的重心,我会决定什么适合我,也会决定什么不适合我。

    好运不是等来的,也不是靠来的,需要依靠自己去开创和争取。

    一旦产生了希望得到东西的念头,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地真正得到它。

    为了得到需要得到的东西,就不要吝啬,去大胆地投资吧。

    没有投资而获取的,要么是陷阱,要么是人情。

    尚云不愿意掉进别人设计好的陷阱里,也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这个世界上,也许最难归还的便是人情。

    既然难以归还,就不要去欠。

    赚到的钱,最好去投资。

    尚云发现,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我们身边中的许多人人变得越来越富有。

    一部分人富了后,不想去投资,因为投资有风险,害怕连老本一起丢了。

    尚家河村的人虽然贫穷,但在银行里存钱的人也有不少,多着一两万,少着一两千。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人越贫穷,赚来的钱越舍不得去花。

    也有把钱不存在银行,放在家里的。

    前年,黄家庄的黄大爷就把一千块钱塞进小麦袋子,他觉得安全,可惜被老鼠咬了个稀啪烂。

    后来要磨面,黄大爷取钱时,傻了眼,发现小麦里面的钱变成了碎片。

    黄大爷摸着碎钱,一把泪一把泪地哭着,想起来就叫人心疼。

    那是钱呀!该死的老鼠!你傻了眼睛!不得好死!

    有人说,黄大爷,你咋就不把钱存到银行去?

    黄大爷从枣木箱子里面取出来一张发旧的纸条,让大家看。

    有识字的人认得那是一张取款单据,准确地说是一张结算清单。

    25年前存的5250元,25个春秋过去了,连本带利取出了12500元钱。

    那个时候,黄大爷有钱,经常贩卖牲口,跑过内蒙,去过青海,陕甘宁经常去,乃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赚了钱不去买房子,想起了存钱。

    可惜了那些钱,25年前的一间房,变成了现在的一两个平方米。

    黄大爷也许对存钱失望透顶了,便想起来把钱藏在小麦袋子里。

    藏在小麦袋子,小偷小摸一定摸不到,一定非常安全,可老鼠还是闻到了钱的汗臭味,偏偏喜欢上了钱,放着小麦不去吃,偏偏吃了钱。

    不要笑黄大爷,这钱在手中,不去投资,就是死钱,和老鼠咬了一口差不多。

    其实,我们每个家庭都有投资的需求而且也做过投资的事情,比如买房、买股票、买保险甚至买比特币。

    就是现在的学生们,也知道去投资,比如去起点看看小说,对那些能够带来精神愉快的小说去打赏、订阅,也是一种投资。

    所以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投资已经变成了刚性需求。

    有人说就目前而言,世界上最好的投资品有三类,土地、黄金、艺术品。

    尚云没有钱去投资黄金,也没有钱去投资艺术品,就去投资土地。

    土地与民生息息相关,吃住行都离不开土地,而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珍贵的也是土地。

    土地之所以能与艺术品、黄金并称世界最优质的三大资产,很重要的原因:人们离不开土地,土地比任何一个人都活得时间长,无论是谁在土地上去翻动,都会带来一点收益,收益大小,全看那个人的能力。

    历史上,许多王朝的更替,都是因为没有处理好土地和人类的关系。

    土地不只是富人的游戏,它更适合于大众草根。

    自古以来,许多流芳百世的艺术品都带着一点点泥土味,而人类热爱的黄金,离开土地,便无处安放。

    比起艺术品和黄金,土地是最有价值的投资。

第八十九章提醒

    隔壁的争吵,让他忘记了肚子饿,手掌心的血终于止住,白白的绑带变得黑红。

    从来没有人让他流过血,这是第一次。

    他不是一个爱记仇的人,但他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尤其是让他流血的坏人。

    在时代的滚滚潮流中,任何为非作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里是国家的土地,绝不是化外之地。

    既然谎言可以挑起胡风儿对他的仇恨,他得走过去揭开谎言的面纱。

    他走出房子,揭开隔壁房子的门帘。

    中年妇女蹲在墙角抱头在痛哭,胡风儿睡在土炕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胡雨儿没有在房子。

    “你给我滚出去!”胡风儿翻身坐起,冲他怒吼道。

    他笑了笑,说道:“胡风儿,你一定对我有所误会,我来是想听听什么事让你如此仇恨我?”

    胡风儿吼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干了啥?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依然脸上带着笑,平静地说道:“请你说明白点,如果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向你道歉的。”

    中年妇女站起来,脸上挂满了泪,说道:“尚主任,你就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了。”

    他对中年妇女说道:“你不要插话,我只想知道真相!”

    胡风儿说道:“真相?我也想知道真相!”

    他说道:“好吧,你先问我,你想知道什么真相?”

    胡风儿睁大眼睛,粗声粗气说道:“胡雪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中年妇女道:“风儿,你太过分了!”

    他说道:“不是我的。”

    胡风儿问道:“不是你的是谁的?”

    中年妇女说道:“风儿,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胡风儿说道:“妈,你不要掺和,我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中年妇女见阻止不了胡风儿,转身,哭着对他言道:“尚主任,求求你不要告诉她。”

    胡风儿说道:“妈,原来你知道,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去揭告那个坏种!”

    中年妇女抱着头,依在炕边哭。

    “胡风儿,你还有什么问我的吗?”他问道。

    “在我没有得到答案前,我永远不会放过你!”胡风儿说道,“我三妹如今下落不明,我一定要讨要个说法。”

    他拍了一下手,说道:“说的非常好,纵容坏人为非作歹,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害,是时候应该让坏人接受法律惩罚了。”

    胡风儿瞪着他,问道:“你阴阳怪气的,究竟想说什么?”

    他说道:“我在说,你们应该站出来指证程加减,为你妹妹还一个公道。”

    胡雪儿跳下土炕,骂道:“你说什么?你血口喷人!”

    胡风儿拿起地上的扫帚,向他扑过来。

    看起来,程加减对胡风儿不错。

    “妹妹,你要干啥?”在另一间房子做饭的胡雨儿听见吵声,走了进来,刚碰上胡风儿向他扑来。

    “姐姐,他血口喷人,说三妹肚子里的……”

    “妹妹,他说的是真的。”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三妹告诉我的,妈妈也知道这个事。”

    “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告那个禽兽!”

    “妈妈不要告,说我们还要靠他赚钱来供养我们上学。”

    “妈,你怎么如此糊涂呀!我这个学宁愿不去上,也绝不再拿那个禽兽给的一分钱!”

    中年妇女脸贴着土炕沿不停地哭泣,任由两个女儿在一步步说出真相。

    “我想你们还来得及指证,今天开庭,是时候让程加减接受法律制裁了,如果你们知道真相不报,就是在故意包庇罪犯。”他说道。

    胡风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还不想结束话题,因为胡风儿要的真相,有了结果,可他要的真相还有待揭开。

    他说道:“胡风儿,该我问你了。”

    “你问!”胡风儿语气尽管冰冷,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野蛮。

    他说道:“我想知道是谁派你母亲半夜三更来村部找我?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胡风儿说道:“你有本事当村主任,就应该有本事面对陷害你的人!谁给你找茬,让我亲口说出来,有意思吗?”

    这个胡风儿真是一个刺猬,遍身都是刺。

    他笑了笑,说道:“你说的对,我会一步步揭开真相的。”

    胡风儿抬起头,眼神褪去了狼性,说道:“看在你好心救我三妹的份上,我劝说你回城去办你的公司,不要当这个什么狗屁村主任!

    听说你雇佣员工的工资一个月也在一万以上,你跑回来当这个村主任,要么是想贪污受贿,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我可告诉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今天贪污受贿了,不要以为你遮掩的好,每个人头上都有一把剑,到时候杀死你的就是你头顶的那把剑。

    我看了看你,脑瓜子也不怎么傻,怎么就干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

    这个胡风儿直言不讳,也挺可爱的。

    褪去胡风儿身上的狼气,一定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姑娘。

    他笑了笑,说道:“你说的对也不对。”

    胡风儿说道:“你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说道:“我当这个村主任,根本就不是为了钱,那一万元工资,我根本看不上,我也不会去贪污受贿一分钱。”

    “那你是什么意图?”胡风儿来了兴趣,站了起来,坐在了板凳上。

    “我想把政府的好政策带到尚家河村的家家户户,我想利用好政策带领大家走出贫困,过上好日子。

    该当还是不当这个村主任,我的确徘徊不定过,也犹豫不决过。

    当我得知大家都心里想着自己家的日子,而没有人站出来当这个村主任时,我想着我是尚家河村人,我有责任站出来。

    当我看见上面大量的资金向我们村倾斜来时,我在想上面都没有忘记贫穷还有点愚昧无知的我们,我更应该站出来。

    村上的发展,离不开一个领头羊,我愿意做这个领头羊。

    如果没有领头羊,群羊永远吃不上好草,也永远吃不饱。

    我愿意做一头领头羊,带着群羊去寻找好的草场,走出大山,走向一望无际的草原。

    尽管枪打的是领头鸟,但没有领头鸟,鸟永远飞不出林子,更不要说飞向蓝天了。

    我愿意做一只领头鸟,带领群鸟飞出林子,翱翔在蓝天白云下,去俯瞰青山绿水。”

    胡风儿没有想到她眼前的这个大男孩,竟然有如此的胸怀。她对大男孩由误解到惊讶,现在由惊讶变成了钦佩。

    胡风儿站起来,说道:“对不起,尚主任,我为我刚才对你说的话道歉。”

    他说道:“这也不怪你,是谎言蒙蔽了你,要怪只能怪那些散布谎言的人。”

    胡风儿说道:“尚主任,他们那些人太强大了,你也不要怪我妈。”

    他说道:“你说的他们一定就是五大族长,我决定去挑战一下他们。”

    胡风儿说道:“实不相瞒,每一届村主任上来都要去面对他们,他们会出各种各样的难题,想方设法让村主任成为他们的玩偶。如果上任的村主任不屈服,他们就会联合起来出各种各样的难题。”

    他笑了笑,说道:“怪不得黄支书和李副乡长去入户,叫我去见五大族长,原来……”

    胡雨儿见自己的妹妹能够和尚云平心静气地说话了,终于露出了放心的微笑,回到灶房去做了饭。

    胡风儿说道:

    “尚主任,我真担心你。

    你如果听由五大族长的摆布,就会做违法乱纪的事,到时候你就会成为替罪羊,而他们会躲在后面好好的。

    你如果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派人多方阻挠你开展工作。这次我们村的低保,反反复复评定了四次,还没有搞定,马生禄主任引咎辞职,这后面就是他们在作怪。

    前前后后选了三次村主任,选上的村主任都不愿意做替罪羊,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辞职。

    你刚才慷慨激昂说要做领头羊,只要你不做替罪羊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黄支书独木难支,一个人根本控制不了局面,六个村民小组组长都等着看黄支书的笑话。

    尚主任,实不相瞒,他们要众人选你,就是要关起鸟笼子驯服你。

    你刚才意气风发说要做领头鸟,你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他们笼子里的鸟。

    ……”

    胡风儿越说越激动,她对眼前这个大男孩充满了担心,她只是想提醒他,他这个村主任,就是在刀刃上走。

第九十章困觉

    胡雨儿做的是洋芋糊糊面,吃完洋芋糊糊面后,天便亮了。

    尚云对胡雨儿的家庭情况做了一个比较详细的登记。

    户主:虎芳芳,女,现年五十二岁,丧偶。

    虎芳芳八个月前丧偶,六个月前和程加减同居,没有办结婚手续。

    大女儿:胡雨儿,二十三岁,在南方一所大学上经济专业。

    二女儿:胡风儿,二十一岁,在省里一所大学上计算机专业。

    三女儿:胡雪儿,十九岁,下落不明,和家庭失去了联系。

    住房情况:五间砖瓦房,去年新盖的,一个月前搬进来的。

    饮水情况:吃泉水,往返取水二里路。

    养殖业情况:现在有两头毛驴,一公一母;黑山羊三十六只,大羯羊六只,产羔母羊十一只,羊羔二十只。

    种植业情况:有耕地四十九亩,去年种植小麦二十亩,总产量四千斤;种植谷子五亩,总产量一千五百斤;洋芋半亩,总产量一千斤;玉米八亩,总产量四千斤。

    林草业情况:有林草地一百一十亩,其中杏树林二十亩,其它是荒草地,去年收入一千元。

    荒山情况:有大小二十五座荒山,占地一百九十亩,收入三百八十元(来自政府转移支付)。

    转移支付资金:粮食直补二千元,荒山补助三百八十元,林草补助两千二百元,三类低保补助四千零八十元,总共六千六百六十元。

    务工收入:无收入,程加减另外一个户,而且没有办结婚证,收入不能算在虎芳芳家庭收入里面。

    去年种植业收入:扣除成本,无收入。

    去年养殖业收入:扣除成本,见二千块钱。

    去年人均纯收入:2265元,低于贫困线。

    从收入结构看,政府转移支付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家庭借贷情况:借款五百六十五元。

    胡石匠活着时,靠石头活见了一部分钱,家庭经济比较好,没有借贷,这五百六十五元是过年时借的,用来置办年货花销的。

    存款情况:存人民币一千二百三十六元,定期存款,三年存期,两年前存。

    需要借贷情况:二十天后,胡雨儿和胡风儿上学走时得路费和生活费最少两千块钱。

    以上情况属实,有些信息是在家里看到的,有些是问到的,有些是从银行一折通流水账单上反应出来的。

    在确定无误后,尚云对她们说道:

    “根据政策,你们今年可以享受二类低保,你们属于建档立卡贫困户。”

    胡雨儿说道:“谢谢尚主任,我第一次见干部如此搞工作。”

    胡风儿说道:“尚主任,家家户户都会这样算家庭经济收入吗?”

    尚云说道:“是的,我手中拿的摸底表就是政府设计的,黄支书和李副乡长已经入户填表去了。”

    胡风儿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如此认真的干部。”

    尚云说道:“我这次不入户填表,他们安排我去见五大族长,黄支书也没有说见五大族长干啥,就说让我去会一会。”

    胡风儿说道:“当然让你去拜码头,你难道没有看过《上海滩》吗?”

    尚云笑道:“这里不是旧上海,也不是青帮的地盘,我不去见他们,他们又能奈我何?”

    胡风儿说道:“你如果不去,那就事更多了,朝你这个出头鸟放两枪,那是很容易的事。”

    尚云说道:“本来我从村部出来,心里还想着去见一下他们,现在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不想去见了。”

    胡风儿问道:“为什么?”

    尚云笑了笑,说道:“我堂堂正正的尚家河村主任,干吗要去见他们?如果说要见,也是他们来见我。”

    胡风儿笑道:“你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官了,据我所知,村主任就不是官。”

    尚云说道:“那要看对谁!像五大族长这样的人,他们自以为是,目无组织,我在他们面前,就得有一点官样子。在你们这些遵纪守法的群众面前,我就不是官,是给你们搞服务的。”

    胡风儿笑道:“你挺能说的,怪不得你能够轻易扳倒你们的族长,可我实话告诉你,五大族长并不是徒有虚名,在村上的势力根深蒂固,你可一定要小心。”

    尚云没有想到胡风儿会替他担心,他突然觉得,人和人之间只要能够真诚相待,就会化干戈为玉帛。

    胡雨儿说道:“妹妹,我们还要不要去指证程加减?”

    胡风儿说道:“当然要去!下午开庭,等一会暖和点了,我骑着自行车去。”

    尚云说道:“本来想送送你,可我这手见摸摩托车手柄就疼,也骑不成摩托车了。”

    胡风儿说道:“谢谢尚主任,这件事就不麻烦你了。黄支书既然让你去会一会五大族长,我想你还是去一下。是福还是祸,去了就知道了,再说躲也躲不掉的。”

    尚云想也是这个道理,这摩托车也骑不成了,就走着去见见,看看他们究竟是何方妖怪。

    这一晚上也没有睡,尚云感到头昏脑胀。

    要去见妖怪,首选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我想困一困觉!我的眼皮好重呀!”尚云说道。

    胡风儿说道:“你困,我妈喂羊去了,我姐喂毛驴去了,我也睡醒了,我看看书,你就睡在这里。一会她们回来了,我让她们去隔壁。”

    往常这个时候,他总在晨读,可现在他太困了,他只想安安静静睡一觉。

    什么这个那个,什么那个这个,睡醒了再这个那个。

    他爬到土炕上,头靠到枕头上,枕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无心闻香味,的上眼皮很快合到了下眼皮。

    原来合起眼皮,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就离开了现实的世界。

    他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走着走着,没有了路。

    这是那里?

    没有人回答他。

    喂!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他。

    ……

    胡风儿无心看书,她静静地看着睡在土炕上的尚云。

    一张俊俏的脸蛋上面,长着浓浓的眉毛。那眉毛宛如一把弯刀,总像刀子一样锋利,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够刺穿人心。

    三妹呀,人们都造谣说,你和咱们土炕上的这个人有着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起初我恨不得杀了他,可现在当我知道真相后,我倒希望你们真的是相好。

    能成为他的相好,一定错不了。

    三妹呀!一个对村集体的事如此热心的人,他一定会对他的家里人好!一定会心疼他的相好!

    可这样的人,也是一个傻子!

    如今的人,都爱自扫门前雪,都不爱管他人瓦上霜,偏偏他反道而行之。

    他傻!他一定是一个傻子!

    尚家河村没有正常人了,只能让一个傻子来当村主任。

    五大族长会对一个傻子做什么?

    对正常人,五大族长可以指手画脚,可以站在暗处遥控指挥,可对于一个傻子,他们能奈何?

    原来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历史上曾经有许多装傻充愣的事……

    母亲呀!你为什么也那么傻呀!

    明明程加减那样对我三妹,你却装傻!

    离开了程加减,我和我姐姐照样能够上学。

    我们已经申请了生源地助学贷款,学费以后有保障了。学校会发特困生补助,还有奖学金,生活费和车费不用愁了。

    暑假就不回来了,去打工。

    赚点钱!

    炕上睡的这个人,比自己年龄还小,半年时间赚到了六七十万,自己不行也起码能够赚点生活费吧。

    村里的陈霞霞就在他的公司当假期工,这个寒假,赚够了学费,还能长一些。

    如果暑假他的公司还招假期工,就去应聘。

    但愿他这个傻子能够好好的活着,但愿他能轻轻松松的活着。

    对不起,胡风儿错怪了你这个傻子!

第九十一章去见李刀子

    他醒过来时,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多,胡风儿和她的母亲已经去了曲柳湾乡法庭,剩下胡雨儿看家。

    “尚主任,饭我已经给你做好了!看着你睡得香,没有好意思打扰你。”看见尚云睡醒,胡雨儿笑道。

    他睁开睡眼,第一眼看见胡雨儿坐在火炉子旁边,正在挑着毛衣,红红的毛线轻巧地在她的手中飞舞着。

    火红的太阳透过窗户照在土炕上,照在他刚刚睁开的眼睛上,照在他青春的脸蛋上,他感到了一丝丝温暖。

    望着胡雨儿,他想起了“梨花带雨”,眼前的胡雨儿宛如一朵正在盛开的梨花,浑身上下有一种水灵灵的美。

    相对于身上多野性的胡风儿,胡雨儿比较腼腆,身上有较多女性固有的温柔。

    也许生活中遇见了太多的野,他比较喜欢有点温柔的女人。

    “尚主任,也不知你爱吃什么,我做了点洋芋布拉。”胡雨儿带着笑,轻轻说道。

    “我最喜欢吃搅团和洋芋布拉,没有想到你做了我最喜欢吃的。”他如实说道。

    胡雨儿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毛线,走出了房子。

    一会儿,胡雨儿端着梨木盘子走进了房子,盘子里面放着一小碗蒜汁子、一袋盐、一壶酱、一壶醋和两碗洋芋布拉、一双褪色的筷子。

    “尚主任,做得不好,你尝一尝!”胡雨儿把手中的盘子放在了土炕上,带笑说道。

    山里人家,土炕既是睡觉的地方,也是吃饭的地方。

    “没有想到你不但会做饭,而且还做得特别好吃!”他尝了一口,觉得特别好吃。

    “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开心了,你多吃点。”胡雨儿低头说道。

    “那里那里,你真的做的很好吃,比起我三姐做的饭,要好多了。”他说的是心里话,三姐根本就不会做饭。

    “你三姐,我认识,我比她高一个头,它人挺开朗的。”胡雨儿笑道。

    这么说,他爱吃洋芋布拉,一定是三姐告诉胡雨儿的。

    他抬起头,望见胡雨儿正微笑注视着他。

    有一个美丽的姑娘给他做饭,而且会看着他吃饭,这是非常温馨的。

    他心里想着温馨的画面,觉得嘴里的饭特别香,心里变得甜甜的。

    “尚主任,你准备走五大族长谁家?”胡雨儿用水灵灵的眼睛望着她,说道。

    “李家庄的李刀子,还有黄家庄的黄麻子,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他笑道。

    胡雨儿笑道:“忘了好,那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主,特别爱给人找事。”

    他说道:“我也不想去,黄支书派我去,我不去也不行了。”

    他吃了两碗洋芋布拉,胡雨儿还要去端,他笑了笑,说,如果再吃,就走不动路了。

    胡雨儿说道,走不动就呆在家,反正大年初七,是人日,是小鬼出来拉人的日子,炕上不到炕下走,你就不要走了。

    汉代大儒东方朔曾在《占书》中记载,春节过后的前八天分别是人和牲畜的生日。

    即“一鸡,二狗,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八谷。”

    正月初七是“女娲造人日”,当地有不出门的风俗习惯。

    每年正月初七,母亲总不让他出门,没有想到他今天非得走路,老呆在胡雨儿家也不是个事啊,毕竟不沾亲不带故。

    这手还疼,也骑不了摩托车,就走上走。

    也没有去过李刀子和黄麻子家,也不知道路,就问问胡雨儿,也许胡雨儿知道。

    胡雨儿对他说,这里离李刀子家近,出到院子,我给你指指路。

    他跟着胡雨儿来到院外,胡雨儿指着南头连绵起伏的群山,说,走到山底,一直沿着溶洞往南走,过了鬼哭关,路线越来越复杂,你到时候问路人。

    看起来,也有个二十来里路,这尚家河村地广人稀,山陡坡急,二十来里也不算多远,可多山林,没有大路,迷路也是经常的事。

    他要走了,突然想起应该帮助一下胡雨儿和胡风儿。

    “这是一千块钱,你和你妹妹一人拿五百,就当我给你们的车费。”

    他从兜兜里摸出一千块钱,胡雨儿怎么也不肯接。

    “尚主任,我们已经申请到了生源地助学贷款,学费解决了,学校还会给我们特困生补助,我和我妹妹勤工俭学也能赚点……”

    “你就不要推辞了,这点钱,你就收下,就当你借我的。”他说道。

    “好吧!谢谢你!”胡雨儿说着,接收了他递给的一千块钱。

    “这是我的电话,有事给我打电话,缺钱了直接给我说,不要不好意思!”

    他递给胡雪儿一张名片,那是他宣传九九红服务总公司时制做的个人名片。

    胡雨儿接过名片,眼角含着泪花。

    是时候应该离开了,他辞别了胡雨儿,开始踏着羊肠小道往山下走。

    约摸走了二十分钟,听见胡雨儿在山顶喊道:

    “尚主任,拿个结实的棍棒,山里人家多狗!”

    他回头,望见胡雨儿站在山半腰望着他,飘动的红头巾宛如雨后的彩虹。

    “你快回去吧!山里风大,小心感冒!”他冲着山上喊道。

    他继续往山下走,终于来到了山底。

    “听说李刀子为人毒辣,你一定要小心!”

    胡雨儿的声音在山谷里飘荡着,他已经走到了山底,根本看不见了胡雨儿,但依然能够听到胡雨儿的声音。

    多么善良的一个女孩,也许他们年龄差不多,也许胡雨儿身上的温柔,让他感受到了一点点柔情。

    在这个野蛮荒凉的地方,能够得到一点点柔情,他孤寂的心还是得到了一点点慰籍。

    下了山,开始沿着长长的峡谷往南走,峡谷到处都是溶洞群。

    这些溶洞群,有的三三两两如行人,有的三五成群如开会,有的七七八八如争吵;

    溶洞高低也不一样,有的高耸入云,有的只有一个人高,有的宛如天梯;

    溶洞颜色也各异,有的如国画大师的彩绘画,有的如学生娃娃的涂鸦秀,有的暗淡无光,有的光彩夺目;

    沿着溶洞走,一条结冰的小河蜿蜒盘旋,宛如一条白带子。

    一个溶洞里面有个小鬼像,张牙舞爪,左手举着狼牙棒,右手拿着铁链子,俯视着路过的他。

    两岸传来了一声声猿猴叫声,还夹杂着一声声狼叫,还有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鸟叫声。

    他越往溶洞深处走,越来越感到一种逼人的诡异气,一阵阵哭叫声从四面群山传来,让他毛骨悚然。

    眼前渐渐出现了小鬼拔舌的石头像,两个小鬼,赤裸裸着身体,一个按压着一位衣着褴褛、骨瘦如柴的女人的头,另一个小鬼把长长的钳子伸进了女人的嘴里。

    女人的嘴里流着血,表情痛苦,做出了挣扎的样子,旁边的小鬼露出了奸诈的坏笑。

    他揉了揉眼睛,想知道这究竟是幻想,还是塑像。

    他终于看清楚了,是工匠们特意在溶洞的岩石上雕琢出来的雕像,他继续往前走,出现了小鬼拉锯的雕像。

    两个小鬼,拉着一把锯子,长长的锯牙对着一位女人的脖子,两个小鬼弓着腰,正在左右拉锯。

    小鬼看起来特别用力,身上有了汗,那女人脖颈一半掉落在了地上。

    他看的头发根子一根根往上冒,这太逼真了。

    是谁雕刻了这些雕像,要干啥?

    一群乌鸦在周围不停盘旋着,不停地“呜嗷”怪叫着。

    他虽然胆大,可一个人走在这空荡荡的溶洞里,还是感到了害怕。

    他盼望着能够早早走出溶洞,可走了半个小时,还在溶洞里面走,而且到处都是小鬼拉锯和小鬼拔舌的雕像。

    每一个雕像神态不一样,但个个栩栩如生。

    越走光线越暗,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继续往前走。

    约摸继续行了十来分钟,一束阳光钻进了溶洞,一切豁然开朗。

    他走出溶洞,看见了蓝天白云,一只喜鹊正蹲在一个山峰上“喳喳喳”。

    山峰下面有一座石头山,山顶有一座高两米左右的观音菩萨石像,观音菩萨慈目注视着他。

    山势开始往上走,他沿着山势往上爬,到处都是树。

    山上长着百来种树,彼此友好的生活在一起,高矮不齐,但并不影响彼此的存在。

第九十二章中计

    山势越来越难走,树木郁郁葱葱,树下多灌木,虽然是冬天,但阳光依然难以钻过树枝。

    四周阴森森的,他想还是应该尽快找到一条大路,这里也就根本没有路。

    钻过溶洞,心情一时高兴,忘记了仔细辨认路,阴差阳错钻进了这片树林。

    虽然他极目远眺,但根本看不远,树木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能望见眼前不到二米左右的地方。

    “五嫂,这里黑灯瞎火的,也没有人,咱们亲热亲热。”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林传来。

    这大白天的,怎么就黑灯瞎火了?偷情也不看看后面有没有人!

    “他叔,虽然我死了男人,但也不是那样的女人!”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就从了我吧!这以后你家那点活,我帮助你来干!”男人声音有点焦躁不安。

    “从了你?那有哥哥刚入土,弟弟就粘上嫂嫂的?”女人的声音有点生气。

    “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嫂嫂的寂寞,弟弟来填。”男人嬉皮笑脸。

    那男的,二十岁出头,油光满脸,形态极其猥琐。

    女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寡妇,皮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分外诱人。

    “今天你不从也得从!”

    男的开始拉扯女的衣服,女的用力挣扎着。

    “你怎么能够这样?难道不怕外人见了笑语!”

    “笑话?我还想娶你呢!”

    “天下男人难道死光了吗?李家庄我是待够了!”

    “要离开李家庄,你休想,族长让我把你看得牢牢的,往后,你就跟着我过,拜堂的事等咱们睡了后再举办!”

    男人拉着女人的手不放,女人有点生气。

    “你和死去的你哥好歹也是一个爷的后,他一期还没有过,你就要强暴我干那个事,你是不是人呀!”

    “不要说我哥死了,就他活着,我也一直想着你,梦里都和你做那事!”

    “你……”女人气得脸色发白。

    “昨天族长说了,你就是我的人,想怎么个就怎么个!”

    “难道就没有王法呢?”

    “五嫂,你也知道的,在这里我们只听族长的,你也不例外。”

    女的没有言,男的开始撕扯女的衣服,看起来很猴急。

    “你不要胡来,再胡来,我就喊人了!”女的很焦急不安,声音变了样子。

    “不要说这片林子没有人,即使有人,也没有人会管这种事。”

    男的越来越放肆,女的胸膛前面的一个纽扣已经被扯走,接着,剩下的纽扣纷纷掉落,暴露出了敏感的部位。

    “救命呀!”

    “来人呀!”

    女人扯开嗓子喊。

    他妈妈的爷爷的,简直太放肆了。

    “住手!”他大喊一声,宛如晴天一声霹雳,惊地树林里的鸟儿乱飞。

    男的松开手,转身骂道:“那里来的狗杂种,竟然敢坏爷爷的好事。”

    他挺起腰杆,说道:“你这个流氓,给我听好,我是尚家河村的村主任尚云。”

    男的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是那个狗杂种,原来是尚云这个不知好歹的野种!”

    他说道:“我也不知你是谁,但我告诉你,如果你胆敢继续胡来,我一定会送你进派出所。”

    男的笑道:“你送我进派出所?笑话,我干什么了?”

    他说道:“你要……难道你敢做不敢承认吗?”

    男的说道:“我做什么了?”

    他突然不见了那个女的,如果女的不指证,他也无可奈何这个流氓。

    “你刚才明明对你五嫂动手动脚,要强暴她!”

    “哈哈哈,尚云,我五嫂在哪里?你一定眼睛花了吧!你不要以为你当了个村主任就可以招摇过市了,这里是李家庄!

    我可告诉你,爷爷的事,你最好少管,不然你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男的说着,转身,一溜烟不见了。

    女的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说道:“尚主任,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他说道:“来见见李刀子。”

    女的越走越近,说道:“这里地形复杂,你一定走错了路,就跟着我,我给你带路。”

    “好着,我正愁没有人问路,没有想到遇见了你,谢谢你!”他说道。

    女的说道:“今天多亏你,要不然……你也听到了,我才二十五,好命苦,死了男人。”

    女的那么年轻,女的男人一定也就二十来岁,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

    他问道:“你丈夫怎么死的?”

    女的说道:“上山砍柴,不小心,掉进悬崖,死了,可惨了,肠肠肚肚挂在半山腰,也取不下来,就那样埋了。”

    山里人以柴草作为燃料,生火做饭用的都是柴草,上山砍柴,家家户户都会做。

    “哎,也挺可怜的,人已经死了,也不能复生,你就节哀顺变吧!”他安慰道。

    “哎!尚主任,你也看到了,这死人没有过七天,庄里的小伙子就开始欺负我,这往后的日子不知道怎么过?

    走了,有两个娃娃,他家里人一定不让带走;不走,守啥?

    就这个地方,贫穷也贫穷不下一个心安。

    你看看我这衣服,纽扣都被扯完了……”

    那两个山峰晃来晃去,让他不敢抬眼看。

    女的在前面引路,他在后面走。

    偶尔,女的会等一下他,和他并排走。

    女的告诉他,她十八岁那年来到李家庄,为了娶她,男方给她的父母给了十八万彩礼钱,这些年可苦了她。

    从嫁进门那天起,就债台高筑,天天有上门要钱的。

    这些年辛辛苦苦到头,年年给人还点账,到了年底也就没有一分钱了。

    特别是借到李刀子的那三万块钱,简直就是永远还不完的账务,年年给清八千多元利息,本金还在着。

    就在前天,李刀子对她说,你男人死了,但账务不能消,现在讲夫妻共同承担账务,剩下的钱就由你来还。

    她也就一个妇道人家,还要带着两个娃娃,那里来钱还账,简直能愁死人。

    李刀子对她说,不还那三万元也可以,条件是嫁给李三三。

    李三三是李刀子的亲侄子,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后来虽然有点好转,但什么活也干不了,勉强大小便能够自理。

    嫁给李三三,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一口拒绝了,李刀子说,不嫁给李三三可以,反正不能出李家门,李家九个光棍任你挑。

    这些天来,她就没有过个平静的日子,李家九个光棍宛如废狗一样往她家跑,害地她不敢回家,跑到树林躲。

    没有想到还是被李狼儿这个流氓找到了她,非要和她干那个事。

    女的说着,转身,晃动着身体,说,尚主任,你看看,这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敢这样。

    也就这一个棉袄勉强可以过冬,如今被那流氓弄的遮不住风,也挡不住羞,这日子咋过呀!

    女的说着,便放声哭,脚步也越来越乱。

    “小心,前面的树!”

    他还是喊得迟了点,女的被一棵大树碰了一下,身体摇摇晃晃往下掉。

    他跑上去,去搀扶,没有料到,手还是无意碰到了那个不该触碰的地方。

    “咔擦”一声,伴随着声音,眼前闪过一道光。

    有人不失时机拍下了这一幕,他大惊,心想坏了,可能这就是一个设计好的圈套。

    “你……”女的止住眼泪,瞪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我看见你要跌倒,所以一时慌,跑上来……”

    “慌了,难道就乱摸?你就是一个流氓王八蛋!”女的说着,飞快跑进了树林。

    “不是那样的……”他冲着女的背影喊。

    “哈哈哈,精彩,原来尚主任也是一个风流人!看上人家寡妇,也不用如此猴急呀!”

    一个声音从树林子钻了出来,伴随着声音,走出来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女的是刚才那个女的,男的除了刚才消失了的那个男的,还有一个手中拿着手机的中年男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宣读政策

    就在尚云想着如何把村民们闲置的荒地利用起来时,包村领导李副乡长带来了乡政府的最新会议精神。

    根据乡政府早晨的会议精神,村民们对自己的承包地如果不耕种,造成闲置的,一律不发放种粮补贴。

    为了守住耕地保护红线,严格保护永久基本农田,早些时候乡政府已经和各村委会签订了耕地保护责任目标考核制度。

    这次会议,乡政府进一步对农村大量耕地变成荒地做了政策性的解读和强调。

    根据最新修订的《土地管理法》,“搁置荒芜三年以上的土地将被村集体收回”,所以对于荒芜三年以上的耕地,会被当地的村集体收回。

    李副乡长说,乡政府的意思很明确,不是让我们去收回耕地,而是让我们去劝说村民们重新复垦,把耕地种上庄稼。

    黄支书抽了一嘴旱烟,说道:“种?现在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孩子,老人们种了几十年地,多数都腿脚不方便了,腰也酸了,种个十来亩还勉强可以,家家户户一百来亩怎么种过来?”

    李副乡长说道:“这也是我们乡面临的一个通病,许多村干部提起让村民们去种地,都愁得没有法子。”

    黄支书说道:“要不,我们就不劝说了,直接收回来,当做集体用地算了。”

    李副乡长说道:“潘洼子村上周去收村民们的撩荒地,就和村民们发生了矛盾,干群关系恶化,闹到了乡上。”

    黄支书说道:“自己不种,还不让收,他们要干吗?”

    李副乡长说道:“村民们的意思是他们去打工,只是暂时忙得种不过来地,打工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在城里也没有家,也没有固定的工作,如果那一天在外面打不成工了,还要回来种地。”

    黄支书说道:“等那一天来了,再重新分配给他们土地不就行了。”

    李副乡长说道:

    “村民还是害怕到时候会分不到自己的手里,一旦村里把土地收回去,村里一定不会把土地闲放着。

    即使他们将来回来,要土地,也不一定会原模原样分给他们,现在占有的不一定会分到他的名下,也许会分给别人。”

    黄支书说道:“说到底,他们心里对外出打工没有底,害怕那一天回来了没有地种。这就叫做留一手,想着把地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李副乡长说道:“周书记意思很明确,要求乡村干部一定要想办法让荒地重新种上庄稼,即使不种庄稼,种草也行,绝不能荒芜了。终于收地,那都是最后无奈的选择。”

    黄支书说道:“种草,也没有收草的,也变不成钱。”

    李副乡长说道:“县政府发文规定给我县每个建档立卡贫困户给五万元的贴息贷款,鼓励我县贫困户发展养殖业,养了牛羊就需要草,我们就结合这次贷款把荒地的事一并解决了。”

    黄支书说道:“也只有这样了。”

    黄支书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尚云,说道:“尚主任,当前这两项工作,无论是扶贫贷款,还是消除荒地,都牵扯到我村绝大部分群众,我们要不要召开个群众大会。”

    尚云放下手中的书,说道:“你和李副乡长商量一下,如果觉得有必要,就开吧。”

    黄支书说道:“我和李副乡长早晨在乡政府开完会后,已经碰了个头,决定开个群众大会,就等你的意见。”

    尚云说道:“我同意。”

    黄支书开始给六个组长打电话,让六个组长通知群众,明天早晨八点钟家家户户的户主,不是户主的,来个拿事的也行,来村部开会,开会时一并把土地确权证带来。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群众陆陆续续进了村部。

    各组组长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还有一部分人没有来,黄支书让等一等。

    阳春三月,大地刚解冻,山桃花刚露出一点点红,大家也不怎么忙,既然黄支书让大家等一等,就等一等。

    尚云抬头看,发现站在村部院子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都是五十岁以上的人,其中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占来人的比例为百分之七十以上。

    过完年,村里的青壮年陆陆续续去了外地打了工,留在家里的也就是走不了的老人,连许多孩子也被他们带进了城。

    男人去外地打了工,女人带着孩子进了县城,当起了陪读妈妈。

    村里偶尔有个年轻人,也是因为家里有需要照顾的老人留在了家,属于万般无奈。

    也有个别年轻人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暂时呆在家里的,他们穿梭在城里和家里,打起了短期临时工。

    来的村民在村部院子里等了一个小时,还差二十五户没有来。

    黄支书一个个打电话问,得知十户因为整户外出来不了,五户不想来,没有什么原因,就是不想来开会,六户腿脚不方便来不了,剩下的四户家里忙乎着来不了。

    有人开始跺脚骂娘,到底开不开会呀,如果不开,老子就要回家了。

    是呀,家里猪呀狗呀等得要吃,有屁快放,放完了我们还要回去!

    他妈的,八点的会,到了九点还不开,害得我连个屎尿都没有来得及拉。

    众人吵吵闹闹,黄支书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喊话道:

    “都不要嚷嚷了,现在开会,请李副乡长宣读县上关于给建档立卡贫困户给贴息贷款的通知。”

    大家开始变得安静,骂骂咧咧的也住了嘴。

    李副乡长拿起文件,开始念道:

    “为了鼓励我县广大建档立卡贫困户发展产业,县委县政府特决定为每户发放贴息贷款五万元……”

    有人开始低声议论,五万元,怎么那么多?

    养牛养羊,谁来养?

    它外大,我喂了二十个山羊,成天咩咩咩叫个不停,还叫养。

    就是的,孩子们都进了城,就我们这些老骨头,吃饭都成了问题,还养。

    平时买一袋盐,来回得跑二十多里路,哎,再这样下去,我也跑不动了。

    我的腿疼得厉害,一天到晚和老伴爬着在地里还要干活,那里来的精神去养羊和牛。

    都干他妈的那些活干吗?我们多半截身体已经入土了,说不上睡一觉就死了。

    哎,这阎王爷不要命,只要活着,还是要挣扎着。

    “都不要吵了!”黄支书冲着人群喊道,“想拉闲话,等会开完了着。”

    人们重新听李副乡长念文件。

    李副乡长念道:“贴息贷款的期限是三年,三年内农户自己不用出息,三年后,如果不按时归还,政府不再贴息……”

    有人喊道:“不要念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去贷款,年龄过了,信用社也不给贷!”

    “是呀是呀!给我们念,我们也记不住!”

    李副乡长停下念文件,抬起头望了望黄支书,黄支书吼道:“记不住,你跑来干啥?”

    “我不来,家里就没有人来!黄一鸣,你吼什么!”

    黄支书说道:“你记不住,你家里的儿子儿媳都去了外面,你说这个事牵扯到你家,你说怎么办?”

    “牵扯到我家,你撵到天津给我家那个土匪说去,这以后开会不要通知我老汉,走了二十来里路,腿都走麻了,还要站下听你们说个不停,听来听去,就是记不住。”

    黄支书说道:“下面我宣读一下有关耕地变成荒地的政策,对于那些让耕地变成荒地的,停止发放种粮补贴……”

    提起耕地,大家变得肃静。

    这地呀,曾经是大家的命根子。

    即使年轻人去了城里,他们这些上了年龄的也舍不得丢。

    听说要收回,大家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可要种,腰酸背疼腿抽筋,也种不了那么多。

    “都听清楚了没,如果听清楚了,就回去把政策给你们的儿子讲清楚,如果没有听清楚,就回去给你们的儿子打电话,叫他们给我打电话,我给他们解释……”黄支书拿着话筒大声喊着话。

第一百一十二章挨批评

    尚云低着头,坐在软软的坐椅上,坐椅的腿脚都是红颜色,垫子是黑皮的,挺阔绰的,面前的写字台是新的,红红的,散发着油漆味。

    外面的大院子,三三两两个行人脚步匆匆而过,偶尔有个说话的,声音也是那么得轻,宛如在耳语。

    花园里的百合花已经露出了嫩嫩的绿芽,绿中有着淡淡的黄,许多月季花已经破土而出。

    太阳还没有落山,前面的一座高山顶还有金色的阳光。

    不过很快也要黑了,太阳过了山顶,过不了半个小时,星星便会上来。

    “尚主任,喝点水!”乡政府秘书小裴递给他一杯水。

    “谢谢。”他接过水,望了望小裴。

    小裴低个子,二十八九左右,进乡政府办公室已经三年了,特别能写材料,周书记看上的笔杆子。

    他本来想张口请教一下小裴,问一下这个检讨材料如何写,看着小裴低头在写材料,也就没有好意思去打扰。

    第一次写检讨材料,还真难为住他了。

    尚家河村建档立卡贫困户245户,只有21户想把五万元贷款贷出来,用来发展养殖业。

    其它户也有人想贷款,但不想用来养殖,有的人想把钱贷出来用来还账,有的人想用来潇洒走一回,有的想贷出来装在兜兜里暖暖,反正一个意思就是不想去养殖。

    五万元贴息贷款是用来发展产业的,如果不养殖,就不能给发放。

    可尚家河村的年轻人就一个理,在外面打工,虽然苦一点累一点,但只要干一天就有一天的工资,这养殖辛辛苦苦到头,还要看市场,尤其最近出现了口蹄疫,受口蹄疫的影响,牛羊价格也不怎么好,也见不了几个钱。

    就这样,尚家河村的贴息贷款只贷了21户,位于全乡16个村倒数第一。

    刚才周书记在乡村干部大会上很恼火,为尚家河村群众不贷款发展养殖业很恼火。

    周书记当着乡村干部的面,点名道:

    “尚家河村什么都干不到前面去!支书还有主任,你们脸烧不烧?

    贴息贷款,是给群众给钱,你们也发不下去,黄一鸣,还有尚云,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黄支书戴着一顶发旧的蓝色帽子,端正了一下身体,抬起头,说道:

    “周书记,那些狼崽子都不愿意在家务农,都提着腿腿跑了城,连老婆也引着娃娃去了县城,在家的都七老八十的,也养不了羊和牛。”

    周书记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用老鹰一样的眼睛盯着黄支书,说道:

    “黄一鸣,你说的话都是借口,没有那一个人不愿意呆在自己的家里。

    常言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土窝,他们背井离乡都是出于无奈。

    只要大家觉得能够在家里赚来钱,就不会跑到外面去受苦受累。”

    黄支书下意识摸了摸装在衣服兜兜里的铜烟锅,准备来一锅旱烟,突然记起在开会,便把手缩了回来,说道:

    “周书记,这尚家河村里的人就和外村的人不一样,都犟得像驴。

    三年前,都不愿意出去打工,乡政府号召让村上干部动员他们出去打工,可就是把他们赶不上犁沟。

    前前后后,我跑家串户不下十次,磨破了嘴皮,连婆娘做的鞋也破了,那个才穿了一年零四个月的裤子被狼牙洼的黑狗扯走了多一半,心里那个钻心地疼,但还是没有人愿意出去打工。”

    周书记用冰冷冷的目光盯着黄支书,说道:

    “该你这样说,你们村应该没有人出去打工,为什么现在家家户户跑的没有了年轻人?”

    黄支书笑了一下,笑声引来了开会一百多名乡村干部的注意力,有玩手机的也停止了玩手机,用眼睛盯着黄支书看。

    明明周书记很恼火,谁也能感觉到,可偏偏这个时候黄支书却发笑。

    黄支书笑过后,说道:

    “这个都是在坐的各位支书的功劳,我们村那些狼崽子,看着邻村外出打工的人赚回来了大把大把的钱,羡慕得要死,又是提烟酒,又是论亲戚,央求邻村的小伙子带上他们。

    这些狼崽子,就是不顺着人路走。”

    黄支书看着苏北岔村支书邓百万脸上带着笑,心里想着,邓百万,你这个狗娘养的,把工作搞到了第一,逼的我老黄在大会做表态发言,这一次一定要叫你不得好死!

    黄支书看着周书记没有发话,继续言道:

    “苏北岔村邓支书工作搞得好,贴息贷款发放全乡第一名,我佩服得很。

    这苏北岔村和我们村隔着一条沟,让邓支书带动群众把养殖业搞上去了,我们村那些狗崽子不用催,就会跟着来。”

    周书记说道:

    “黄一鸣,我看你这个村支书,越当越没有出息了,总想着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走。尚云,你说一说,就你们村如今这个贷款情况,该怎么办?”

    尚云想,既然黄支书那样说了,村里也就他们两个人,支书主任总不能两条心,便说道:

    “我愿意听黄支书的,黄支书说怎么办,就咋办。”

    周书记叹息了一声,说道:“尚云,你们尚家河村两委班子挺团结的呀!”

    黄支书说道:

    “周书记,这村上的事,我干够了,婆婆妈妈的事太多了,天天给人要下话作揖。

    我老黄也快六十岁了,给组上跑了二十来年破鞋,给村上也跑了二十来年,光这个支部书记一干就是十年。

    我老婆今年有病,家里两头毛驴经常饿得嗷呜嗷呜叫,见了我就乱扔蹄子……”

    周书记打断黄支书的话,说道:

    “黄一鸣同志,不要说了,困难,你想办法自己去克服,不要在我的面前提困难,作为一名党员,拿出你的党性来,不要动不动耍小孩子脾气。

    你们尚家河村多驴脾气的人,我看就是你这个支部书记带出来的,动不动,你这个支部书记,不分地点和场合,就乱扔蹄子。”

    众人哄堂大笑,黄支书在众人的笑声中拿出了铜烟锅,准备来一锅旱烟。

    坐在黄支书身边的邓支书夺过黄支书的铜烟锅,骂道:“老黄,这里是乡政府会议室,不是你的尚家河村村部,想抽旱烟,回你们尚家河村抽去。”

    黄支书没有邓支书力气大,嘴上功夫也没有邓支书高,便装了哑巴。

    周书记开始讲道:

    “在脱贫攻坚战的关键时刻,我们在坐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年轻人,还是老干部,都是战士。

    不要给我讲困难,该冲锋的时候一定要冲上去,流血流汗,也是值得的,只要我们的群众能够如期脱贫。

    任何人,绝不要心里想着当逃兵,像黄一鸣这样的老支书,今天说出那样的话,的确让我感到很震惊,在这里,我代表乡党委政府对黄一鸣提出批评,希望黄一鸣以后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还有尚家河村的村主任尚云,是全村村民选上来的,但并不能给村上带来活气,干事束手束脚,没有一点年轻人敢闯的气派,会散后,写个检讨材料,严格反思一下。

    尚云,你写检讨材料的时候,首选从尚家河村为什么每一项工作都搞不上去写起,主要说一下主观方面的原因,不要给我提客观原因。

    分析好原因后,然后就写如何做,不要喊空口号,就说实际的。

    材料写成后,直接交给我,我审过后,带着你写的材料去看你的工作。

    其它村,你们一定要以尚家河村为警戒,一定要向前看,不要学尚家河村。

    有句话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希望你们不要做死猪,不要学尚家河村的干部,大会小会讲,讲了就是没有动静。

    我也不想骂人,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不骂有些人,有些人就是睡不醒……”

    会散后,尚云专门爬在政府办公室写检讨材料。

第一百一十三章碰到了那里

    这个检讨材料还真不好写,如果是应付一下,随便捏一两页也很简单,偏偏周书记说要对着检讨材料上写的内容去看工作。

    提起工作,就不能胡写。

    得一五一十得写,有啥写啥,不能胡编乱造。

    头疼死了,本来他就不喜欢写作文。

    上学那个时候,他最爱读小说,经常被男女之间的纯洁爱情感动得泪流满面。

    按理说,读了那么多小说,应该能够写好作文,偏偏他就写不好。

    如果写情书,也许他能够写好。

    两情相悦,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多么销魂啊!

    什么两情相悦,还是说说这个检讨材料。

    本来他平时思想很少跑门,可今天提起笔,准备写检讨材料,就跑门,还偏偏往女生那个方向跑。

    他用手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子,作为对自己的警告。

    黄支书已经说了,要看着苏北岔村,等苏北岔养殖成功了,尚家河村再去养殖。

    如果他在检讨材料上说要想方设法发动村民去养殖,那就和黄支书走了两个路。如果这样,这尚家河村两委班子不是就闹矛盾了吗?那样就会让人当笑话去说。

    绝不能和黄支书唱反调,黄支书咋说,就咋来。可这样给周书记交不了差事,给周书记交不了差事,这个检讨材料就得重新写。

    头疼死了!

    简直要爆炸!

    这个周书记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叫黄支书去写检讨材料,偏偏让他去写,他就是一个村主任,黄支书和周书记都是他的顶头上司,两个人的话,他都得去听,得罪谁,都是不对的,这不是让他为难吗!

    其实这也不怪周书记,这尚家河村的工作还真难搞,推而不动呀。

    就一个低保,评定来评定去,前前后后折腾了半年,别的村群众都领了四个月钱了,尚家河村前不久才弄好。

    就这个荒地复垦,群众既不想交出土地,也不想复垦,就和村上对着干,看你尚云和黄一鸣能把他们怎么了。

    这土地复垦的事还没办完,这贴息贷款搞养殖的事弄了个全乡倒数第一。

    苏北岔村已经拿着扶贫款,到山东调回来了小尾寒羊,可尚家河村连贷款都贷不下去。

    苏北岔村的邓支书说话的声腔都比今天在坐的所有人声音高,走起路来,眼神都往上挑着,宛如在看天空的太阳。

    “那山东的小尾寒羊就是好,个子高,身架大,骨头重,一胎能下三四个羔子,比起我们乡的黑山羊,简直就是暴利。”邓支书说着,一大群人听着。

    有人问:“邓支书,那山东离我们这里最少也有两三千里路,人家在祖国的东边,我们在祖国的西边,那小尾寒羊调回来能适应吗?”

    邓支书说道:

    “我们西北的人经常去东边打工,不是这样适应着。

    羊和人也就一个理,有啥不适应的,大不了拉两天肚子,吃两片土霉素就好了。

    再说,都是在同一片天空下,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

    现在北方的姑娘经常嫁给南方的小伙子,非洲的姑娘爱上了我国的小伙子,照样生儿育女过日子着。”

    有人问道:“邓支书,听说人家圈养羊,我们山大沟深,经常是赶出山去放羊,这小尾寒羊不知道赶出山吃不吃草。”

    邓支书大笑道:“你们呀,也就想得太多了,羊是吃草的动物,当然赶出山会吃草。”

    众人连连点头,邓支书经过他身边时,对他说道:

    “尚主任,听说你在外面也办公司,也算个干大事的,怎么在扶贫贷款养羊这件事上就想不开,难道是老黄在前面挡着你,你这个村主任伸不开手脚。”

    他笑了笑,说道:“我也就刚上来,没有工作经验,与黄支书无关。”

    邓支书笑了笑,说道:“尚主任,黄一鸣思想就是守旧,经常挨批评,可怜了你这个村主任,也要跟着一起受气。”

    他说道:“邓支书,真的不关黄支书的事,这都是我工作能力和方法出了问题。”

    邓支书对着身边的干部说道:“没有想到尚主任挺谦虚的。”

    身边的人纷纷对他笑,大岔村的裴支书,对他说道:“尚主任,检讨材料可不要写太多了,写上一两次也没有啥,写多了,你就当不成支书了。”

    他才没有那个心思去当支书,就这个村主任说到底他也是不想当的,要不是没有人来当,他一定不会去当。

    裴支书身边的一个干部说道:“听说尚主任在校时,经常是班里第一名,写检讨材料应该不成问题。”

    看着大家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心里觉得太好笑。

    为啥人们都那么爱看别人的笑话,就弄了个全乡倒数第一,也没有干什么缺德事,用得着这么吗?

    “都走,我们这样吵,让尚主任如何写检讨材料。”有人喊了一声。

    大家吵吵闹闹着走出了政府办公室,诺大的办公室突然安静了。

    他伸了伸懒腰,拿起笔,在白如雪的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检讨材料”。

    接下来该写什么呢?他心里没有底。

    得出去拉一泡尿。

    他放下手中的笔和纸,跑出去撒尿。

    “尚主任,你慌里慌张去那里?”走廊上碰上了包村专干唐燕子。

    唐燕子今天穿着一件粉红色的上衣,画了一个淡淡的妆,显得特别性感。

    “我去……”他捂着肚子,用手指了指厕所。

    唐燕子笑了笑,说道:“明白了,你快去快回,我在我房子等你。”

    有美女等,那简直太好了。

    本来也没有多少尿,都是那些人话太多,说的他想拉尿。

    也就尿了几滴尿,他跑出来,走廊上没有了唐燕子。

    他摸了摸头发,对着走廊上的穿衣镜整了一下衣服,去见美女,总得把衣服穿好吧!

    哎,头上怎么又多了一根白头发!

    人没有老,白发倒是先老了!

    还没有结婚呢?

    老妈还想着抱孙子呢?

    要不早早找个姑娘结婚算了,人那也就那么回事,结个婚,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幸福呀。

    “啊!”

    一声尖叫,他感觉到自己的头碰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大美女,是乡政府的黄会计。

    “你……你……”黄会计手中拿着的账单被他碰地撒了一地。

    “对不起,我来捡!”他弯腰开始捡拾满地的账单。

    “以后走路小心点,你的头碰地我的胸部好疼!”黄会计满脸的不高兴,站在原地,等着他捡拾那些落地的账单。

    他妈妈的,人倒霉了,走路也倒霉。

    他一本本一页页把账单捡拾起,对黄会计说道:“这是你的账单,还给你。”

    黄会计接过账单,说道:“怪不得周书记大会点名批评你,你看看你,把我的账单弄得好乱呀,一会就来会计室帮助我整理一下,我的胸部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有那么严重吗?

    咋就如此矫情呢?

    好像碰见的是个软软的东西,怎么就心口隐隐作痛呢?

    “对不起,我要写检讨材料,恐怕来不了。”他说道。

    “哼!把你今天的表现也写一份检查材料给我交来!”黄会计说着,转身,离开了。

    他望着黄会计高挑的身材,想着自己那一头究竟碰到了那里?

    看黄会计那个生气的样子,该不会是碰到了……

    不会的,绝不会的。

    他走出办公楼,来到乡政府院子,左面拐了一下,沿着花园前行了十来米,来到一排平房前。

    沿着平房继续往前走,走过四五间房子,终于看见一个木门上挂着一个塑料牌子,牌子上写着“唐燕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难找

    当尚云走进唐燕子房子时,唐燕子正坐在写字台旁边填表,写字台上面堆满了乱七八糟一大堆表册。

    这是一间住宿和办公为一体的房子,一张双人床靠着窗户的位置摆放着,床头朝东,床尾朝西,上面铺着一张花格子床单。

    房子中间左面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两个黑皮沙发,沙发中间摆放着一个红红的茶几。

    房子中间右面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红色的写字台,写字台中间放着一个办公椅子。

    虽然尚云和唐燕子一起工作有三个多月了,但他还是第一次进到唐燕子的房子。

    毕竟唐燕子是女的,人家不打招呼,进她的房子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

    就在尚云用目光打量唐燕子的房子时,唐燕子站了起来,微笑招呼尚云坐在茶几旁边的一个软沙发上。

    他也就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软软的沙发上。

    这乡政府的沙发就是比尚家河村部的杨木椅子坐下舒服,村部已经开始了改建,十月底有望建成,到时候也会上一批新的办公桌椅。

    “这个给你。”唐燕子微笑着把一杯热乎乎的优乐美递给尚云,说道,“都泡了一段时间了,快趁热喝了。”

    这个温馨的场面,让他想起了他给九九红服务总公司的姑娘们冲茶时,姑娘们感动的表情。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却是一个非常容易感动的人。

    “谢谢!”他用世界上这个最普通的两个字表达着他心中不普通的感动。

    “客气啥,我们都是一个战壕的人。”唐燕子笑着说道,“这三个月来下村,经常让你接送我,都让我很不好意思了,其实应该是我感谢你。”

    “都是为了工作啦!”他笑道。

    “是呀是呀,都是为了工作。可这工作,让人越干越心寒,我们力没有少出,可总搞不到前面去,昨天,李副乡长被周书记批评了一顿,今天你和黄支书……哎,想起来就让人心累。”唐燕子低头言道。

    他笑了笑,说道:“有时候走在前面并不是一件好事,走在后面也许恰恰就是一件好事。”

    唐燕子不明白尚云此话何意,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有时候的想法就是和常人不一样,总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

    尚云喝了一口优乐美,说道:“我老琢磨着,这山东的小尾寒羊到了我们这里,长途跋涉几千里路,光是车跑,也得两天两夜,如此远,总会有问题的。”

    唐燕子说道:“尚主任,你一定是在担心小尾寒羊拉回来会水草不服。邓支书不是说了,吃两颗土霉素就好了吗!”

    他说道:

    “不光是水草不服的问题,还有这个喂养的方式,人家的小尾寒羊都是封闭式管理,很少见光,也很少活动,而我们的村民习惯了把羊赶着满山跑。

    这就好比一个经常没有锻炼的人,让他突然去参加五千米长跑,一定会出问题的,弄不好会衰竭而死。

    如果从那么远把小尾寒羊拉回来,不学着人家那种养殖方式,走放养的模式,一定会出问题的。

    即使学着人家的那种养殖方式,也会面临着水土不服、环境变化带来的一些难以预测的问题,而我们的群众都缺少专业的养殖知识。

    还有其它一些隐性的问题,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但总觉得邓支书还是操之过急。

    五万元,对我们这个地方的群众而言,可是一个大数字,如果到时候……”

    他不想把这个如果说下去,因为他也不希望那个如果后面的事情发生。

    唐燕子说道:“尚主任,邓支书今天那个得瑟的样子,让人见了就讨厌。被周书记表扬了几句,简直就尾巴翘上了天,说话的声腔都提高了一百八十度。”

    他说道:

    “自古以来,骄傲自大的人,到最后总会吃亏。

    不过,我还是希望邓支书能够继续得瑟下去,如果那样,我们村的养羊就像黄支书说了,就没有了难度,我们不去做工作,大家也会效仿着人家去养。

    谁见了钱都爱,大家背井离乡去外地打工,说到底,还是为了几个钱。

    如果在家搞养殖能够赚来足够多的钱,是没有人愿意出去打工了。”

    唐燕子说道:“尚主任,不说人家的事了,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件事没有兑现,也是该到兑现的时候了。”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想到答应过唐燕子什么事。

    来往三个多月来,总是唐燕子求他帮忙填表,每次他都爽快答应了。

    还有唐燕子回不了乡上,每次唐燕子央求他送送,只要他在村上,他一定会爽快的答应了。

    “想不起来了,”他说道,“真的想不起来了。”

    唐燕子笑了笑,说道:“你也是贵人多忘事,你刚上任时,我给你帮忙开锁子时,你答应给我找一个村文书,可现在还没有找到。”

    他拍了一下脑门,记起来那件事,的确当时说过。

    “不是没有找,而是前前后后找了四五个,人家都不愿意干。”他说道。

    唐燕子撅着嘴说道:“这业务工作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关于村上的业务,我一概不办理了,我只办理乡上的业务。”

    他笑了笑,说道:“我的检讨材料还没有写,喝了你一杯优乐美,屁股还没有捂热,你又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唐燕子站了起来,似乎很激动,说道:

    “人家村的包村专干,虽然忙,可还能睡个囫囵觉,可我天天晚上睡觉到了第二天的凌晨两点以后。

    再这样下去,我还没有结婚,就会累死在工作岗位上。

    尚主任,你是准备上前拉我一把,还是眼睁睁要看着我挣扎在生死边缘?”

    他也真无话可说了,都找了四五个人了,可人家都不愿意干。

    黄支书的女儿不但不愿意干,还把他数落了一顿,说他简直脑子有问题,放着外面的公司不好好开,跑回来当什么村主任。

    找的第二个人是李鱼儿,曾经救他出了迷林的那个姑娘,特别能看透他心理的那个姑娘。

    可李鱼儿恨透了他,骂他恩将仇报,骂他亲手将七十多岁的李刀子族长送进了大牢。

    李鱼儿骂得唾沫星子乱飞,他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更不要提让她当文书的事了。

    他让李鱼儿的爷爷劝说一下,让李鱼儿来当村文书。

    三天后,李鱼儿的爷爷回话说,那丫头片子犟脾气上来了,说看见尚云那个王八蛋,恨不得生吃了,更不要说坐在一起工作了。

    劝说李鱼儿当村文书的事,就这样黄了。

    第三个是一个小伙子,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家里母亲有病,去外面打工也走不了。

    本来这样的人,让来村上当村文书应该是划得来的,他满满的信心,但还是被人家拒绝了。

    小伙子问他:“尚主任,请问一下,村文书是多大的官?”

    这把他还真问住了,他好像记得,这村干部就好像不是官。

    小伙子接着问他:“尚主任,你在村上干,一年能贪污受贿多少钱?”

    啊?

    小伙子接着说道:“尚主任,如果你不是奔着外财来的,一定不会为了一年一万元的工资去干村上的事,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是什么?

    他总不能给小伙子说,是为了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吧!

    在没有做出具体的业绩前,谁会信他的话。

    他越那样解释,越会让人误会他是在作秀,或者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笑了笑,告诉小伙子,“你来村上工作,就知道我有什么目的了。你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小伙子说道:“尚云,你想拉我下水,哈哈哈,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我脑子好着呢,不会被你拉下水呛死。再说,我也是家里的独苗,我爸还等着我继承香火呢。”

    拿小伙子也真无奈,在一部分人的心目中,当村干部好像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九十四章废物

    尚云转过第一个山头,又行二里来路,走到第二个山头,俯瞰下去,让他大吃一惊。

    半山腰坐落着一户人家,依山修建着一处别墅,占地十来亩。

    一个长长的砖院墙把别墅和外面的树林分开,首选映入眼帘的是砖箍窑,虽然看不到砖箍窑里面,但单从外面看,依然非常气派。

    十六间石头箍窑依山修建,一字排开,每个窑洞间隔二米左右,石头是尚家河村特有的青石头,质地细腻,不易碎,也不易分化,坚固耐用。

    窑洞和窑洞之间的土面子已经用红砖表了面,红砖是从邻村砖厂拉回来的。

    土面子中间离地五米的地方,悬挂着一个非常大的鎏金大匾,匾上有五个金色的大字:“李刀子之家”,楷体字,字大如牛头。

    院子北面修建着一座三层木楼,全部用的是松木材质,三楼的亭台上悬挂着一个黑色的匾,匾上写着如拳头大的四个篆体字:“李家祠堂”。

    院子中间有许多凉亭,有花园,也有假山,还有阁楼。

    院子南面修建着一排楼房,大概有二十来间,分别是灶房、水房、库房、书房、车房、洗衣房、客房、绣房。

    大门靠南开,门口左面盖着一间门房,一个穿着紧身衣服的黑衣人,手中拿着三节棍,笔直站在门口。

    院外有两个黑衣人,手中拿着木棍,走来走去,宛如巡逻的保安。

    他万万没想到在如此偏僻落后的地方,还有如此一个如此阔绰的场所,而且门口还有保安。

    那气势,简直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大户人家或者是官宦人家,绝不会是庄稼人家。

    李刀子,那里来这么多钱?

    难道李刀子是……

    他不敢往下想。

    母亲曾经对他说过,李家庄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他从来没有去过李家庄,李家庄也从来不接待外人。

    李大毛昨晚悄悄告诉他,李家庄的水太深,千万不要得罪李刀子,但就李家庄的地形,就可以让一个陌生人在里面转来转去找不到出山的路。

    李大毛说过,这李家庄几乎与世隔绝,通往李家庄必须要经过溶洞,那溶洞长五里多路,里面多鬼怪,许多人走到一半,就吓得返回去了。

    即使胆大的人过了溶洞,李家庄地形复杂,没有李家庄人当向导,就根本找不到通往李家庄的大路,只能走羊肠小道。

    当时他还以为李大毛在故意编造谎话骗他,现在他终于明白,李大毛说的没有错。

    三十多里路,他寻寻觅觅走了六十多里,从中午十二点半走到了下午五点多,要不是李狼儿出现引路,他估计还在那个望不到边的树林子里走着。

    这冬天黑得早,虽然五点过几分,但太阳已经靠在了西山头,回家睡觉去了,把天空交给了月亮和星星。

    他沿着山坡往下走,还没有下坡,就见一个黑衣人走过来,问他:“那里来的?”

    他回答道:“胡家庄来的。”

    黑衣人问道:“有没有李族长的请帖?”

    这李家庄也是尚家河村的一个村庄,尚家河村的村主任想来走一走,难道还需要递帖子吗?

    笑话!

    黑衣人看着他不语,言道:“如果没有李族长的请帖,请你回去!”

    他笑了笑,说道:“我是尚家河村的村主任,这尚家河村的每一户,我想我不用带请帖都能够去吧!”

    黑衣人言道:“笑话,你以为村主任是多大的官,没有李族长的话,不要说你是村主任,就是县长大人亲自来,也休想往前走一步。”

    他说道:“简直目无王法!我倒要去会一会这个李刀子,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黑衣人从背上取下三节棍,说道:“如果你胆敢往前走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这黑衣人长得宛如一座黑塔,就那胳膊也有大牛的腿那么粗,他一定不是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不让进门,就不进了。

    “告诉那个李刀子,尚家河村新上任的村主任尚云来过了,让他好之为之,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他说着,转身就走。

    ……

    在李刀子之家的祠堂议事厅里,高高的九层石头台子上,在一张藤椅上,铺着一张上山虎皮,虎皮上坐着一个白胡子老人。

    在石台子下面,左右各摆放着三个木头椅子,椅子上各坐着一个老年人,年龄约摸在五十岁到六十岁之间。

    靠着门,依次往里,两边各站着十来个年轻人,年级大的有三十来岁,年纪小的有十五六岁。

    一位中年人站在议事厅中间,向白胡子老人说着:

    “族长爷爷,按照你的吩咐,我和九弟,还有五嫂一起演了一场戏,尚云那小子正如族长所说,也就是一个刚出来混的,还嫩的很。”

    一个长着斜眼的年轻人走上前,说道:

    “族长爷爷,这多亏我五嫂演得好,眼泪说流就哗啦啦流下来了,特别投入。

    特别是我五嫂胸部的那个,特别勾魂,人见人爱,尚云那小子望见我五嫂的那个,魂都没了,只流口水。”

    白胡子老人,摸了摸白胡子,嘴角上扬,说道:

    “狼儿,我知道你对那个寡妇有意思,可她现在在服孝期,身上有黑煞二怪,你可不要去舔。”

    李狼儿说道:“族长爷爷,您说我看上那个寡妇也是真的,请您把她赐给我吧。”

    白胡子老人眯着眼睛,没有理李狼儿,说道:“鹰儿,把你拍的视频拿上来我看看。”

    叫鹰儿的中年人拿着手机,跑上九层石头台子,轻轻点了一下手机,里面出现了一个画面。

    白胡子老人仔细看着,李鹰儿小心翼翼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一下。

    白胡子老人花了五分钟时间,终于看完。

    “简直就是废物!”白胡子老人扬起手,把手中的手机扔到了九层石头台子下面。

    随着手机碰地的声音,众人变得鸦雀无声。

    “爷爷,我……”

    李鹰儿跪在白胡子老人脚下,老虎尾巴正好碰在了他的脸上。

    李鹰儿不明白为什么族长爷爷会如此发怒,他明明录的很成功呀!

    白胡子爷爷用脚踢了一下李鹰儿,李鹰儿也没有躲,厚厚的木鞋尖正好碰在了李鹰儿的嘴上,鲜红的血从口中喷出。

    李狼儿吓得尿了一屁股,瘫坐在石头地上,不停地磕头。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李狼儿头像捣蒜锤锤,上下起伏不定,嘴里一直喊着“爷爷饶命”!

    白胡子爷爷没有理会他这两个不争气的孙子,叹息道:

    “我老了,总想着选一个人来接我的班,可看看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的儿子侄子们,要么是长颈鹿,只知道自己脖子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腿也长,要么就长着一颗榆木疙瘩脑袋,不开窍。

    我的孙子们,你看看你们,个个长得人模人样,眼睛不瞎,耳朵不聋,偏偏脑袋有问题!

    就一个刚出道的娃娃,就把你们玩得团团转!

    叫你们去拍照尚云那娃娃调戏寡妇的视频,你们偏偏弄一个寡妇哭哭啼啼,摇摇晃晃头碰树,要寻死觅活,后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年轻英俊少年,快步抢上前,来了个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

    再看看后面的视频,寡妇勾勾搭搭,一会儿跑过来挽少年的胳膊,一会儿对着少年耳语厮磨,那个样子像被少年逼迫吗?

    要我看,这就是寡妇欲勾搭少年英俊,故意卖弄风骚!

    你们都说说,这样的视频,能用来要挟人吗?

    想那尚云,虚岁二十一,高中毕业后,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不到半年时间,混得风生水起。

    今天,他单身上山,鬼洞没有吓跑他,你们鬼哭狼嚎没有吓退他,迷津林没有迷了他。

    就这样的人,你们能拿这样的视频要挟他吗?

    废物!一群废物!

    你们这些废物,坏了我的大事!”

    白胡子老人站了起来,根根白胡子宛如根根麦芒,直挺挺站立着,祠堂议事厅鸦雀无声。

第九十五章李刀子在祠堂

    李刀子在祠堂转来转去,白胡子飘飘,祠堂三十多个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李刀子在族里说一不二,人如他的名字,如一把刀,不是钝刀,而是一把锋利的刀。

    你可以不怕李刀子本人,但不能不怕李刀子如刀一样的手段,李刀子就是靠着如刀一样的手段,把族人收拾的服服贴贴的。

    什么族规,那都是死的,只有尚家庄尚三棱子才会用死的东西去约束族人,结果被尚云那个孩子推翻了。

    李刀子虽然七十六,但思想开放,与时俱进,不会用死的东西去约束自己,更不会用死的东西去约束族人。

    李刀子会根据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手段,总之,你最害怕什么,他就用什么。

    用山里人的话说,李刀子总会知道人的疼处。如果你不听话,李刀子就会往那最疼处撒盐。

    李刀子厉害不厉害,你看看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李鹰儿就知道了。

    李鹰儿就是在树林里拿着手机拍视频的那个中年人,见到尚云时多嚣张,可是如今被李刀子踢得满口流血,还依然跪地,大气不敢出。

    李刀子在九层石头台子上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

    “鹰儿,去问问巡山的兔儿,看看尚云到那里了!”李刀子对跪在老虎椅子下面擦牙血的李鹰儿说。

    李鹰儿急急忙忙站起来,像脱缰的毛驴,一溜烟跑出祠堂,跑出大门,冲着山上喊道:

    “三哥,你见没有见一个廋廋的、中等个子、眉毛浓浓如弯刀的一个小伙子?”

    在山腰巡山的黑衣人说道:“你说的是不是尚家河村主任尚云。”

    李鹰儿说道:“是是,他来了没?”

    黑衣人说道:“那小子比较狂妄,被我赶跑了。”

    李鹰儿心想坏了,急急忙忙返回到祠堂,李刀子已经坐在了虎皮椅子上,正望着门口。

    “回族长爷爷话,那小子被我三哥赶跑了!”李鹰儿说。

    “我说你们这些混蛋,没有一个长脑子的,快,都去给我找,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回来。”李刀子说。

    站在两边的年轻人开始往出走,李刀子说道:“记住,不是找回来,是给我请回来。”

    两边的年轻人先后走完了,李刀子对坐在台子下面的六个人说道:“你们也都去,给我把好出山的路口,特别是那个密道,一定不能让尚云发现。”

    “是,族长!”一位穿着长衫的老者说着,急急忙忙带着其它五人离去。

    等众人散去,从厢房里走出来一个金发女郎,约摸二十来岁。

    金发女郎扭动着屁股,朝着李刀子一步步走来,红红的嘴唇如血,映红了整个李刀子苍老的脸。

    “何方神圣呀,能让全族人出动?”女郎说着,坐在了李刀子腿上,用手拿起了一根雪茄烟。

    “尚云,新上任的尚家河村主任!”李刀子说。

    “就一个村主任,你害怕什么?”女郎说道,“糟老头子,来,给我把烟点着。”

    李刀子打了一下火机,点燃了金发女郎手中的雪茄烟。

    “这个尚云和其它村主任不一样,这次我心里一直不踏实,晚上老做噩梦!”李刀子说道。

    金发女郎朝着李刀子脸吐了一口烟雾,用手轻轻摸了一下李刀子的白胡须,说道:“糟老头子,你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呢?”

    李刀子说道:“哎,老了,你坐在我腿上,我的腿发麻,脖子筋骨都疼,以前可不这样。”

    金发女郎笑了笑,说道:“糟老头子,你坏的时候,怎么就不服老?”

    李刀子说道:“我的心肝宝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这里是李家祠堂,李家列祖列宗看着我呢。”

    金发女郎看了看四周的灵牌,说道:“就那些死鬼,摆放在这里,简直就是浪费了如此好的地方。”

    李刀子用手拍了拍金发女郎的屁股,说道:“你不要胡说,小心我奶奶捏你腿,她老人家活着时练过铁砂掌,好厉害的,徒手打死了一个下山虎。”

    金发女郎说道:“那一定比武松还厉害了。”

    李刀子说道:“那是的,我奶奶不但武功了得,而且人也长得漂亮。”

    金发女郎说道:“再漂亮,还是比你爷爷糟蹋了,就像我如此漂亮,还是比你……”

    李刀子说道:“你看看我也快八十了,也活不了多少年,等我死了,诺大的财产一定给你分一半。”

    金发女郎说道:“口说无凭,你应该写个财产遗嘱,这样你死后,我也不用跟你那些狼子狼孙们去争。”

    李刀子有点不高兴,说道:“我才七十六,身体还康强着,这个你最清楚,你怎么就提遗嘱的事,那遗嘱只有人快死的时候才会立。”

    金发女郎说道:

    “邻村的万小成才四十九,平时也没有发现什么病,睡了一晚上,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你也都七十六岁了,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万一你一觉睡死了,到时候可害苦了我,有你那些土匪后代,我什么也带不走,到时候叫我如何生活?”

    李刀子说道:“你这是要咒我早点死,死了你好跟着小白脸跑。”

    金发女郎丢下烟头,呜呜呜开始哭泣。

    “哎呀,我说你,好好的哭啥呀!”李刀子说。

    金发女郎说道:“你一点也不关心我,只有想起那个来就用上了我。”

    李刀子满脸堆笑,说道:“这家从来别人见我都是低着头走路,只有你胆敢坐在我腿上撒野,你还说我不关心你。”

    金发女郎带着哭腔说道:“你关心我,怎么不给我给钱?”

    李刀子说道:“你要钱干什么?出山时,有人陪你,你想穿什么,有人给你掏钱买,你想吃什么,照样有人给你掏钱买。”

    金发女郎说道:“有人陪?那还不是你派的人在看守我,担心我跑了!”

    李刀子说道:“你说你人长得漂亮,还这么年轻,我不担心是假的!”

    金发女郎哭道:“说到底,到现在你还是不信任我。土家岭那个寡妇也漂亮,你就以后找它去吧!”

    金发女郎说着,带着哭,跑出了厢房。

    李刀子望着金发女郎的背影,低语道:“想跟老子玩心眼,还嫩着呢!”

    走了金发女郎,李刀子心里开始想尚云。

    这李家庄通往外面的明道都是自行车道,说到底也就是羊肠小道,李家庄靠近原始森林,多树木,多狼虫野兽,地形复杂,外面的人很少进山。

    一旦发现外面的人进山,巡山的族人都会发出一声声狼叫鬼哭,加之溶洞里面那些形象逼真的小鬼,吓都把人吓跑了。

    没有想到这个尚云,一点也不害怕,胆敢单人上山。

    听说这个尚云爱管闲事,还特别想做大侠,在古树林他派三个后生去演戏,好来要挟一下尚云,没有想到戏演砸了!

    现在必须要把这个尚云找到,不能叫他在山里乱转。

    那个暗道,一定不能叫尚云发现。

    大意失荆州,这年前怎么就没有把那些东西弄了,本来想开春了一把火烧了去,没有想到这大过年的外面闯进来个外人。

    尚云呀尚云,如果你乖乖配合我,我会给你想要的;如果你胆敢对我动手,我一定先弄死你,然后我会陪着你去见阎王爷。

    不能这样想,这只是下下策,起码自己还不想去死。

    七十六,还不算老!

    这社会越来越好,还想多活几年,还想多享受一下。

    立遗嘱!

    提起立遗嘱,就来气!

    也就玩玩,那个婊子,还真当真了!

    还想分家产,要那么多家产干什么?一定是想去找小白脸。

    想起来就来气!

    李刀子想来想去,也没有个开心的事。

    李家庄祠堂摆放着李家十一代的祖先灵牌,灵牌正面上有先人的画像,画像是彩色的,虽然没有现在照相机照出来的逼真,但也特别像。

    灵牌后面记着先人的生平事迹、出生年月、那一门那一支,祖先是谁,有几个后代。

    就这深山老林,已经养育了李家十五代人,连昨天刚出生那个兔崽子,总共是十六代人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话说黑山羊肉

    看着尚云低头不语,唐燕子笑了笑,说道:“尚主任,不要那么紧张吗,如果实在找不到村文书,你就多给我帮帮忙,你的业务能力可比全乡所有的文书水平高。”

    尚云苦笑道:“都已经成了半个文书了,不过这当文书也好,业务上了手,政策把握的就更清楚了,去工作心里就更加有底气了。”

    唐燕子笑道:“那好呀!今晚我请你吃饭,为你向我伸出友谊之手,我破例破费一次。”

    尚云想起了那苦恼的检讨材料,说道:“请吃饭就算了,我还要去捏材料。”

    在唐燕子的心目中,尚云总是一个特别忙的人,常常把她从村上送回到乡政府街道便匆匆而去了,在村上,除了两个人在一起办业务,其它时间就看不见尚云,尚云下村入了户。

    即使尚云来乡政府开会,也是匆匆来,匆匆去,这一次好不容易留下写个检讨材料,正好有机会请吃个饭,表达一下自己心中的感激。

    “反正已经下班了,今晚也回不去了,吃了慢慢再写。”唐燕子坚持道。

    尚云望了望窗外,花园旁边的路灯已经亮起,已经错过了乡政府大灶吃饭的时候。

    他便答应了唐燕子,陪唐燕子来到了街道。

    不到一千米的街道刚刚完成了铺油硬化,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浓的沥青味,还有一股浓浓的刺鼻的味道。

    街道就三个饭馆,两个是面馆,另一个是羊肉馆。

    “尚主任,你想吃点啥?要不来点羊肉?”唐燕子说道。

    尚云发现,唐燕子出房子时,特别换了一身便装,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疲惫,女人味十足。

    “好吧,咱们乡的黑山羊肉还是挺香的,就一人来半斤羊肉。”他说道。

    走进羊肉馆,他冲着一个胖子师傅要了两碗羊肉。

    等着胖师傅在煮肉,唐燕子重新聊起了羊。

    唐燕子说道:

    “最近咱们县一股脑往山东跑,许多村都调回来了小尾寒羊。

    这小尾寒羊多产,一胎能下三四个羊羔,一个羊羔生长三个月后,就可以见六百多块钱,如果正常成活三个羊羔,就可以见一千六百块钱。

    这小尾寒羊两年产三胎,按照九个羊羔计算,两年一个小尾寒羊母羊就可以带来五千四百元,平均一年见两千七百块钱。

    一个农民家里如果养二十只小尾寒母羊,一年到头最少可以见五万四千元,比我们的工资还高。

    如果能够把羊羔养到五个月左右出栏,一个羊羔按照六十斤来计算,一斤按照十八元计算,一只羊羔就可以见一千零八十元。

    如此推算,有二十只小尾寒母羊,一年就可以见九万多元,简直就是小康家庭了。

    尚主任,小尾寒母羊一只两千块钱左右,五万块钱贴息贷款除过运输成本,刚好能买来二十只小尾寒母羊和一只小尾寒公羊。

    不到三年,我们县的所有贫困户通过养殖小尾寒羊,都能够提前脱贫致富了。

    念羊经,走羊路,已经成了县政府发展产业的宣传标语。

    在如此大的环境下,我们尚家河村连贴息贷款都发不下去,也不怪周书记恼火。”

    唐燕子说到这里,用目光打量了一下尚云,想听听尚云的想法。

    尚云说道:“咱们的黑山羊肉就是香,还没有出锅,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

    厨房的胖师傅说道:“尚主任,不是我多嘴,有那么多钱去那么远拉小尾寒羊,还不如大力发展咱们县的黑山羊。”

    唐燕子说道:“沙师傅,咱们的黑山羊虽然肉香,但一胎只能下一个羊羔,羊羔长得也太慢,六个月羊羔还不如三个月的小尾寒羊重。”

    沙师傅说道:

    “最近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到处都是卖小尾寒羊的。小尾寒羊那么能产,估计那价也好不了多长时间。

    我们的黑山羊产羔少,说明缺,估计价格不但不会跌落,而且还会涨。

    无论是那一级的领导人,还是外地的客商,来到我县时,只要吃了我县的黑山羊肉,没有不说好的。

    我卖黑山羊肉也卖了二十多年了,咱们这里的黑山羊肉就是好,那小尾寒羊我们这里人根本就没有人吃。”

    唐燕子说道:“沙师傅说的也对,可我们的黑山羊没有形成规模,小打小闹还可以,想要走出去太难了。”

    沙师傅说道:“为什么我们不把自己的黑山羊形成规模?为什么我们要舍近求远?”

    唐燕子一时半会泛不上话来,望着低头不语的尚云,说道:“尚主任,你怎么不说话。”

    尚云抬起头,说道:“我喜欢听别人说。”

    唐燕子说道:“噢,我记起来了,尚主任是办倾听服务的。”

    尚云说道:“是的,我的倾听服务就是听别人说的服务,引导别人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我们的员工很少去说,多一半时间在负责听。”

    唐燕子说道:“倾听服务有意思吗?”

    尚云说道:“非常有意思,等尚家河村的村民走出了贫困,我一定会辞去村主任,专心干我的倾听服务。”

    沙师傅说道:“尚主任的确是个怪人,如果尚家河村人们都过上好日子了,那你这个村主任就好当了,你怎么就偏偏要辞职呢?”

    尚云笑了笑,说道:“沙师傅,羊肉好了没,我都流口水了。”

    沙师傅说道:“等一等,尚主任,这羊肉要用慢火煮,急不得,急了那味就不到火候,就像早产儿一样会营养不全。”

    尚云笑道:“原来煮羊肉还有这么多的学问。”

    沙师傅说道:“行行出状元,不瞒你们,我这手艺,在西原市都是第一的,要不是家里老人有病,我才不会回来在这里开羊肉馆。”

    唐燕子笑道:“这么说,沙师傅在这里开羊肉馆,还大材小用了。”

    沙师傅说道:

    “我看尚家河村的尚主任不是平地卧的兔,我今天拿出祖传秘方熬汤,为尚主任做一碗不一样的羊肉。

    它日如果尚主任飞黄腾达了,想吃羊肉了,一定不要忘了我。”

    唐燕子笑道:“这么说,我是沾了尚主任的光了。”

    沙师傅说道:“小唐,我学过麻衣相,你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

    唐燕子笑道:“开羊肉馆的,吹什么吹,我看你学过吹羊相。”

    沙师傅端出两碗香气喷喷的羊肉,点点头,满脸堆笑,说道:“两位客官,请品尝。”

    尚云拿起筷子,笑道:“我早都等不及了,就这味道,绝对是西原市第一。”

    沙师傅对着尚云鞠了一个躬,把肩膀的羊肚手绢往后甩了甩,说道:“尚老板,你可要记住了,以后想吃羊肉,一定要记起我。”

    尚云吃了一口羊肉,满口皆香,他感叹道:

    “人们常说三岔镇的王晓西做的黑山羊肉是最好吃的,可惜我没有品尝过,但我今天尝了沙师傅做的羊肉,觉得是我吃过最香的羊肉。

    不要说用口去品尝,单单用鼻子闻,不但没有羊膻味,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从整体观看,里面有肉,有葱花,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悬浮物,色泽鲜艳,搭配似乎非常讲究,有一种强烈的视角冲力带来的美。”

    唐燕子呆呆地听着,忘记了面前放着的是一碗羊肉。

    沙师傅眼角含泪,说道:“尚老板,你是真的了解我的那个人!”

    尚云说道:“

    你做的这个羊肉,还有一个讲究,就是要慢嚼细咽,就像喝茶一样,要慢慢地去品尝。

    天底下,也许只有我们县的黑山羊肉才具有色香味俱全的功能,可惜……”

    当唐燕子和沙师傅准备继续往下听时,尚云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往嘴里送了一块羊肉,说道:“唐专干,快吃,吃完了,我还要回去写那个。”

    唐燕子咕噜道:“你不是刚才说要细嚼慢咽吗?”

    看着尚云低头吃肉,沙师傅抹去了眼角的泪,唐燕子拿起了筷子,发现肉有点凉了,羊油已经稠稠地飘在了碗上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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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山的云介绍:
许多飞扬的梦,都因为贫穷而支离破碎。对于生活在黄土高原的尚云,因为贫穷,考上大学的他,无缘踏进大学的校门;因为贫穷,他选择了逐梦……贫穷不是自己的影子,他坚信他一定能走出贫困……伤痕累累,并不意味着屈服,跌倒了爬起来,农民的儿子如那满山满野的野草,风雨过后便是晴天。走出大山的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走出大山的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走出大山的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