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迎亲和拜堂
沈珏站在梯子上大声提着各种要求,站在他身旁的堂兄弟们及沈家庄的后生们也跟着起哄。
徐佑瞧见人群中沈薇身边的苏先生正笑呵呵地望着他,立刻就觉得不妙了。这位苏先生虽然深居简出存在感极低,可从沈薇去西疆让他坐镇京城就可看出对其的看重了,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位苏先生可不是简单的人。
果不其然,在沈珏技穷的时候这位苏先生顶上了,一个个刁钻的问题自沈珏的嘴中大声说出,徐佑不由满头黑线,这又是作诗又是考文章释义的,比科举考试还难,这真的好么?
跟着徐佑来迎亲的除了皇室子弟就是勋贵子弟,要说吃喝玩乐倒是个个拿手,哪怕赌博,他们也能给你讲上个三四五六,可于诗书学问上的能耐那就弱爆了,其中好几个连字都写得跟狗爬似的,之前还叫唤地欢,现在一下子就被人家给震住了。
徐佑指望不上他们,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他倒是读过不少书,功课都曾是受过圣上夸奖的,可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对上一群人,多吃亏呀!幸好来时他从翰林院拉了个帮手,否则这一关可真够他过的。
被徐佑拉来的帮手就是江辰,他直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呢。他不过是去晋王府随份子喝个喜酒,这位徐大公子明明不认识他呀,只不过听人喊了他一声江翰林,便折回身点了他跟过来迎亲。
好在苏先生很有分寸,待江辰念了不知道几首诗后,瞧着差不多了,便示意这一关过了。徐佑松了一口气,示意江白给他的小舅子们上红封,沈珏这个最最正经的小舅子自然得了个最大的。
守门的桃花却死活不愿意开门,大声嚷嚷着,“给红封,给红封,我们小姐说了不给足红封不给开门。”
众人一齐大笑,晋王府的四公子徐行不信邪地挽起袖子自告奋勇上前推门,不就是个小丫头吗?能有多大的力气?
谁知他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那大门还是纹丝不动,众人又是哄堂大笑,里头的桃花仍旧在喊着要红封,要大大的红封。
徐行憋得脸都红了依然没有推开门,他纨绔惯了,也不觉得丢脸,回头冲着看他笑话的小伙伴们瞪眼,“一群没有良心的,瞧着小爷出丑你们脸上有光是吧?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人群中立刻就走过来四个小伙伴,可他们一齐用力,忠武候府的大门仍是岿然不动,里头的笑声就更大啦,“咱们小桃花可是大力士呢,你们赶紧给红封吧,见者有份哈,多给几个。”
徐佑背着手看他们笑闹,此时才示意江白给红封,喜事,喜事,就得要闹腾和笑声才有氛围,若冷冷清清像什么样子。
江白一共散出去了几十个红封才把大门敲开,桃花怀里抱着七八个红封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快,快,快,姑爷进府了,快朝里面通报。”大管家高声喊着。
徐佑带着迎亲的队伍朝府里走,可他高兴得太早了,在风华院的门口沈家庄的后生们早就摆开架势等着呢,他们身穿玄色衣裳,腰间扎着红腰带,手里拿着一样的长棍,长棍上也缠着大红色的绸带。
欧阳奈面无表情地立在一边,手一摆,沈家庄的这些后生立刻结阵而立,呼喊声震耳,那个气势呦,迎亲的小伙伴们都张大了嘴巴,纷纷朝新郎官投出同情的目光。
徐佑却丝毫不觉得意外,就沈小四那个坏丫头,怎么可能会他顺顺利利抱得美人归?
梨花立在院门处俏生生地行礼,“姑爷,我们小姐在屋里等着呢。”那意思不言而喻,想娶我们小姐那就得拿出真本事来。
桃花灵巧地从阵隙中钻过,三五步就窜进了院子,还不忘回头对着呆住的迎亲小伙伴们扮了个鬼脸。
“小姐,小姐,瞧我得了好多红封。”桃花欢喜地把怀里的红封拿给沈薇看,眼睛亮亮的,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沈薇自然毫不吝啬她的夸张,“干得好,桃花这回是发了大财了。”不用上手摸沈薇都知道这是大封,桃花是她身边最得宠的,只要眼不瞎谁敢亏待?
桃花更高兴了,“小姐,小姐,我拦了姑爷好大会呢,他在咱们院外呢,要不要我再把门关上?”
沈薇摸了下桃花的头,道:“不用了,桃花就留在屋里陪我吧。有欧阳师傅在,他没那么容易进来。”沈薇的嘴角翘得高高的,心情可愉悦了。
府里的老侯爷等人也得知了风华院门口的阵仗,沈薇她两个伯父如迎亲的小伙伴们一样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她爹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胡闹,薇姐儿也太胡闹了。”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上哪去?”老侯爷撩了撩眼皮子。
“儿子过去看看,让那帮子淘气小子赶紧让开。”薇姐儿这么任性妄为,姑爷若是生气了怎么办?大喜的日子,闹起来可不好看。
“回来。”老侯爷直接就把茶杯顿在了桌子上,瞥了一眼不大情愿的三儿子,淡淡地说:“薇姐儿哪里做得不好了?我沈平渊的孙女是那么好娶的吗?不拿出点真本事就想娶走我沈平渊的掌中宝珠?哼!”
沈弘轩看了看他爹的臭脸,到底没敢出去。
迎亲的小伙伴虽于学问上不大精通,但多多少少都还是会些武艺的。于是一群人惊过之后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直愣愣地就冲入了阵里,还没展开拳脚呢,就被沈家庄的后生给一一扔了出去,可狼狈了。
徐佑也没指望他们,他摸了摸鼻子,缓步上前,欧阳奈立刻迎了上去,其实他心中也好无奈,小姐说了,他要是敢放水,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为了不兜着走他也得拦啊!
徐佑却没有接欧阳奈的招儿,而是扫了一眼江白几人一眼。江白几人立刻跃了出去组成人梯,徐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着人梯借力棍棒几个起落就从沈家庄后生们的头顶掠过了,沈家庄的后生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徐佑已一个优美的大鹏展翅落在地上,他转身对着众人轻扯嘴角,整了整压根就没乱分毫的红袍,优雅地朝院内走去。
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是说大公子是个病秧子吗?病秧子能耍这么一手俊俏的轻功?你信吗?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纷纷摇头。
不是说大公子是个面瘫不会笑的吗?刚才那个对着他们笑得荡漾的人是谁?
“进来了,进来了,姑爷进来了。”丫鬟们嚷嚷着。
在外头张罗的许氏和赵氏也快步走进来,“盖头呢?快给薇姐儿蒙上!”
莫嬷嬷飞快地把凤冠戴在沈薇头上,梨花立刻把大红盖头蒙在她头上。沈薇只觉得脖子一沉,眼前一红,好么,咋没个人告诉她这凤冠这么沉呢?差点把她纤细的小脖子给压断了。
徐佑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沈薇这么俏生生地立在那里,映入眼帘的红色暖了他的心,他稳步朝沈薇走来,“我来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被徐佑说得柔情万千,是的,我来了,穿越千山万水我来娶你了!心爱的姑娘啊,我将我的柔情和生命一并双手奉上,万千繁华中你是否愿意陪我一起闯荡?从此朝露为你期待,余晖为你歌唱,我心爱的姑娘,此一生我们携手红尘烟火之上。
外头的鞭炮响了起来,沈薇和徐佑被众人簇拥着去正院拜别亲人。
老侯爷和老太君端坐在堂上,沈薇跪在地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徐佑是郡王,无需跪拜,可他还是撩起袍子陪着沈薇一起跪在老侯爷面前,他知道老侯爷是他媳妇最敬重的人了。
老太君觉得特有面子,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和颜悦色地对着沈薇说了几句婚后要孝顺长辈,恭顺夫君,友爱妯娌之类的话。
老侯爷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他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徐大公子给他下跪他也不高兴。他最珍贵的掌中明珠被这个混蛋小子娶走了,他能给他好脸色瞧吗?
“父亲,今儿是薇姐儿大喜的日子,您吩咐薇姐儿两句吧。”一旁的沈弘文哥仨可担心坏了,四姑爷堂堂郡王之尊都这么给面子,父亲却还黑着脸,他们生怕父亲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来。
老侯爷不满地看了三个儿子一眼,憋了半天才对孙女说了一句话,“过得不顺心就回府,天大的事祖父替你担着。”
一句话好悬没让沈薇掉下眼泪来,她咬着唇轻声道:“是,孙女知道了。”恭恭敬敬又给她祖父磕个头才起来。
“祖父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徐佑瞧了瞧身边的人儿,坚定得承诺着。
老侯爷冷眼瞧着,一声哼堵在鼻子里没有出来,目光不善地瞪着打蛇随棍上的孙女婿,警告道:“记住你说的话。”
徐佑扬扬眉梢,算是回应。
拜别了祖父母,接下来就是拜别父母,沈薇和徐佑对着父亲和母亲的牌位也磕了三个头,相较于沈弘轩的复杂心情,沈薇的心情就平静多了,她对这个父亲本就没有多少感情,指望她痛哭流涕那是不可能的。
外头礼乐声响了起来,催妆的鞭炮都放过三遍了。
“父亲,该送薇姐儿出门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许氏笑着上前。老侯爷这才微微点了下头。
刚迈出门槛,不等二堂哥沈松蹲下身,徐佑就一把把沈薇抱了起来,在众人的惊愕中大步朝外走去。
一般姑娘出嫁都是由兄弟背上花轿,没有亲兄弟的或是亲兄弟太小那就找堂兄弟。沈珏还未成人,所以便定了二房的沈松背她上花轿。
可四姑爷这是什么意思?从没听说有新郎官自个抱着新娘子上花轿的。不过鉴于徐佑位高权重,大家不好亦不敢说什么。而且徐佑走得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他都走出了院门。
沈薇也没想到徐佑来这一招,吓得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隔着盖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徐佑却是得意地嘴角上翘,他的媳妇自然得他亲自抱着上花轿,怎能让别的男人背呢?哪怕是兄弟也不行。
喜娘跟梨花一溜小跑才在侯府门口追上新郎新娘,江白打起轿帘,徐佑小心地把沈薇放进去,回头扫了一眼看呆住的喜娘,那喜娘只觉得心头一冷,慌忙跑到轿边挥着手帕大喊:“起轿,起轿,新娘子出门啦!”
徐佑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翻身上马在前头引路。
沈薇极少坐轿,出门不是骑马就是坐马车。听说坐轿子会晕,可沈薇一点感觉都没有,花轿抬得稳稳的,一点颠簸都没有。
她却不知道抬花轿的轿夫是徐佑特意从护龙卫中选的,不仅人长得精神,个头一般高,而且手底下的功夫也可好了,这样的高手抬花轿自然是如履平地了。
花轿停了,徐佑按习俗踢了轿门,然后亲自打起轿帘把沈薇扶了出来,喜娘和梨花一左一右扶着她,大红丝绸也递到了沈薇的手里,另一端便牵在徐佑的手里。他牵着沈薇慢慢朝府里走去,迈过了火盆,便直接进了正厅。
早有礼部的官员等在这里,“快快快,新郎新娘拜堂喽!”
沈薇不大懂古代婚礼的规矩,好在有喜娘,她在沈薇身边轻声提醒着,她怎么说沈薇就怎么做。
满室宾客的目光都落在身着红衣的一对新人身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公子身上褪去平日的疏离冷漠,连那苍白的脸都带上几分红润。新娘柔顺立在他身旁,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随着这一声落,沈薇暗松了一口气,好了,任务完成,没她啥事了,她能去新房坐着歇息了。
徐佑牵着沈薇入了洞房,喜娘指点着沈薇在床上坐下,笑呵呵地开口道:“大公子挑盖头吧。”
徐佑接过杆秤把沈薇头上的盖头挑开,沈薇抬起头,那张明媚的脸让闹新房的众人都忍不住惊叹,徐佑的眼中闪过惊艳,他知道沈小四长得好看,却没有想到盛装打扮的沈小四会这般好看。
沈薇自然也看到了徐佑眸中的惊艳,不由莞尔一笑,那一刻众人只觉得眼前明媚,好似千万朵娇花依次盛开,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
“新娘可真漂亮,瞧瞧,大公子都瞧愣眼了。”徐烨的夫人吴氏满面笑容地打趣道。
有她带头,新房内的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还有那浪荡惯了的,直接就开起了玩笑,什么芙蓉粉面,什么艳福不浅之类的。
沈薇只微垂着头坐着不理会,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今儿她是新嫁娘,自然要把这个角色扮演好。
沈薇不理会,徐佑却不高兴了,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那几个人全都心头打个冷战,讪讪地闭了嘴,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溜出去了。到了外面还拍着胸脯后怕,暗恨自己怎么就一时得意忘形了呢?
那可是大魔王,对他们这些不成器的来说是高山大海一般的存在。大魔王不仅受圣上的宠爱,还是各府父亲眼中的楷模,常指着他们恨铁不成钢地道:“瞧瞧人家佑哥儿,身子骨不好,学问都受了圣上夸赞。你壮得跟头牛似的,却连三字经都背不全,丢祖宗的玩意儿。”
要么就是“瞧瞧人家佑哥儿的礼仪风范,再瞧瞧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软趴趴的跟条赖皮虫似的,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总之,徐佑是那高岭之花,挺拔的翠竹,天上的白云,除了身子骨不好,哪哪都好。他们呢,就是地上的污泥,是扶不上墙的的死狗,是玩意儿。这还是他们亲老子说的。
少不更事的时候也曾起过捉弄徐佑的心思,一来徐佑不常在京中,二来即使他在京中,不是在府里就是在皇宫,他们找不到机会。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机会,刚想放两句狠话,被他冷冷的嫌弃眼神一瞅,好似瞧什么脏东西,他们自个就气短自惭形秽了,更何况还被他身边的护卫揍得倒地爬不起来,回家后被老子又是一顿胖揍,外加跪祠堂。
自此,他们就再也不敢招惹大魔王了,哪怕他不在京中,京中依然有他的传说。
新房内的女眷也有些尴尬,好在喜娘进行了下一项目,她夹了饺子送到沈薇嘴巴让她吃,还问她生不生。沈薇被雷得七荤八素,却还得硬着头皮说生。
喜娘那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屋内的女眷也凑趣跟着说些什么早生贵子之类的还听话。
进行了最后一项活动,喝了合卺酒后,徐佑该出去敬酒了。他柔声对沈薇说道:“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沈薇红着脸点了点头。
徐佑走后便有人打趣道:“难怪大兄弟舍不得走,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搁谁谁舍得?”
“就是啊,和佑哥儿媳妇一比,咱们这些可都成了烧糊了的卷子喽。”
“瞧你这猴儿说的,你若是那烧糊的卷子,婶子我成什么了?”
“您哪,自然是那老寿星喽!”
“哈,你这猴儿就是嘴甜,改天真要跟你婆婆说道说道。”
新房里全是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和笑声,吴氏和胡氏对视一眼,又瞧了瞧羞得低垂着头的新娘子,吴氏扬着笑容道:“我说各位伯母婶子嫂子弟妹,你们就别打趣新娘子了,再说下去,新娘子就该羞得钻地缝里了,走走走,咱们出去坐席去。”
新娘子也瞧了,吴氏又是世子夫人,大家自然会给她这个面子,纷纷携手往外走。
吴氏和胡氏走在最后,“大嫂,我和三弟妹就不陪着你了,你好生歇息着,需要什么就叫一声,丫鬟都在外头候着呢。”
沈薇点点头,道了一声,“有劳。”
吴氏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家人客气什么。”沈薇便不再说话了。
众人一走,沈薇的肩膀立刻就垮了下来,“梨花,梨花,快把凤冠拿下来,我的脖子都快断了。”
梨花有些犹豫,朝喜娘望去,现在拿掉凤冠好吗?
喜娘还没来及说话,沈薇已经在催促了,“快点,我快撑不住了。”她才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规矩不规矩呢,她只知道头上的凤冠太沉,她戴着非常受罪。
梨花一听也不去看喜娘了,立刻奔过去帮沈薇取下凤冠,“小姐,您没事吧?”她关切地询问。
沈薇转了转脖子,又用手捏了捏,“总算能喘口气了。”
喜娘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依着大公子对这位的宠爱,她还是顺着点吧。
沈薇对喜娘的识趣十分满意,示意梨花重重得赏赐她,然后打发她下去。
喜娘起先有些犹豫,可她瞧了瞧沈薇身边跟着的那位嬷嬷,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
屋内全都是自己人,沈薇顿时觉得自在多了,“梨花,有吃的吗?我都饿了。”还是之前吃的那一碗小饺子,现在天都已经黑了,早消化完了。
梨花道:“小姐您稍等,奴婢出去瞧瞧。”
“哎,别去了。”沈薇一眼瞅到屋内一角摆着一桌席面,立刻就奔了过去,“别费事了,我吃这个就成。”
“小姐,这不好吧?还是奴婢出去给您弄点垫垫肚子,这席面等姑爷来了您陪他一起吃。”梨花劝道。
沈薇却摆摆手,“他在外头估摸着早吃饱了。”凭啥她要饿着肚子等他?想得美!
沈薇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她是真的饿了,连吃了好几块肘子肉呢。“桃花呢?”沈薇突然问道,桃花可是最喜欢吃肉的了。
梨花自然明白小姐的意思,嘴角抽了抽,小姐不等姑爷自个吃就罢了,还想着让桃花也吃,真是,真是——咳!梨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谁知道那丫头跑哪里瞧热闹去了?小姐放心吧,她不会缺了那口肉吃的。”
沈薇点了一下头,继续吃了起来。吃饱之后她伸个懒腰就觉得困了,起那么早,又折腾了一天,能不困吗?
她爬到床上,和衣就扑到了枕头上,“梨花,我睡会哈,有人来你喊我。”
梨花都要凌乱了,她家小姐这是新嫁娘吗?姑爷都还没回来她就先睡了真的好么?梨花想把她家小姐喊起来,却被莫嬷嬷拦住了,“小姐都累了一天了,就让她先睡会吧。使个人在外头瞧着,姑爷来了再喊醒小姐就是了。”
活到她这个年岁反倒看开了,规矩,什么是规矩?男人宠着你爱着你,你做什么都是规矩。男人若是厌了你,你再尊规守矩他也不会多瞧你一眼。
徐佑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他家沈小四在喜床上睡成一团,梨花猛地站起来想喊小姐,却被徐佑止住了,她懊恼的咬咬嘴唇,姑爷若是生小姐气了怎么办?她不满地朝跟在后面进来的小丫鬟望去,不是叫你守在外面的吗?姑爷都进来了,咋没提前递个消息?
小丫鬟也很委屈呀,哪是她不想通报,明明是姑爷不许啊!那个高高的长随大哥轻轻朝她肩头一按,她就动不了了。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徐佑挥手把人全都打发了出去。
梨花犹豫着站着没动,还是莫嬷嬷拉了她一把,“莫嬷嬷,若是姑爷生小姐气了怎么办?”她忧心忡忡。
“那你留在屋里也没什么用。”莫嬷嬷一针见血,“瞧你,平日挺明白的一人,现在咋犯起糊涂来了?姑爷不会生小姐气的,姑爷对咱们小姐好着呢。”她都活了一把岁数了,还能看不见姑爷看着小姐时宠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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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慎入!这绝对不是一部小包子养成记,而是,一个小萝莉发奋图强、意欲将小包子抚养成人,不想有一天,却发现……
意外穿越,正义游警变丑村姑,嫂子贪婪,十两银子卖她予人。
一时心软,捡个臭屁小孩回家,却自带吸引杀手体质……真是惨到没朋友。
住深山,酿美酒,殖牛羊,
吃牛排,喝美酒,做烧烤。
赚票票,没事逗逗小包子,生活乐无边!
尼玛!这一拨拨的黑衣人是想要干嘛……
第215章
徐佑支着下巴瞧沈薇的睡颜。沈薇侧着身子躺着,一头青丝压在脸下,脸蛋红润润的,小嘴粉嘟嘟的,长而翘得睫毛如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映出阴影,鼻端发出轻轻的呼吸声。徐佑瞧得心都醉了,沈小四,薇薇,他心爱的姑娘,终于把她娶到手了。
徐佑宠溺地望着身边熟睡的人儿,玩心大起,拿起她的一束头发在她脸上挠了挠。身边的人儿顿时烟眉蹙了起来,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徐佑嘴角含笑,又挠了她几个,这回小丫头的眉蹙得更紧了,脑袋不安分地动了动,好像要把什么烦人的东西甩开。
那可爱的样子让徐佑不由笑出声来,这小丫头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徐佑侧身在沈薇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直接就把沈薇给弄醒了。
沈薇睁开迷蒙的睡眼,还以为是在自个屋里呢,待看清笑得一朵花似的徐佑,才猛地意识到自自己嫁人了,这不是自己的房间。这么说刚才是这个蛇精病在骚扰自己了?等看到徐佑手上正捏着自己的一束头发,沈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咱都二十二岁高龄了,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恶作剧,真的好吗?
徐佑见惯了沈薇精明聪慧的一面,现在瞧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觉得可新鲜啦!直接一个翻身就把她搂在自己怀里。至于沈薇脸上明晃晃的嫌弃,他就当自个眼瞎看不见。
“坏丫头,不等夫君自个就睡着了。”徐佑点着沈薇的俏鼻子不满地控诉。
沈薇从没和男子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此刻趴在徐佑身上,觉得可别扭了,不由动了动身子想要起来。无奈徐佑的双手紧紧扣在她背后,不让她离开,“放手,让我起来。”一身的酒气难闻死了,沈薇掩着鼻子挣扎着想离他远一点。
“不放。”徐佑眸中含笑,可得意啦!盼望已久的佳人在怀,他怎么舍得放开?
“放不放?”沈薇朝徐佑呲起小白牙,眼底带着威胁。
那张牙舞爪的样子让徐佑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不放!”
“真的不放?”沈薇眯起眼睛,眼底闪烁着恶魔的光芒。
徐佑摇头,“不放!”他倒要看这小丫头还有什么招儿?
“我让你不放,让你不放!”沈薇嘴里恶狠狠地说着,芊芊素手就袭上了徐佑那张如玉般好看的脸,扯着他的脸颊揉捏成各种怪异的形状。
开始只是泄愤,渐渐地便起了玩性,咯咯笑着蹂躏起徐佑的脸来。
沈薇玩得不亦乐乎,徐佑只余满心的无奈了,“坏丫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都是为夫的错。”
沈薇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自然都是他的错,自己睡得好好的,又没招他惹他。
沈薇翻身下床,见屋里一个下人都没有,皱了下眉就自个整理了嫁衣和头发。两根儿臂粗的红烛无声地跳跃着,把室内照得如白昼一样。
“真的生气啦?”徐佑望着低眉不语的沈薇柔声道。
沈薇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你。”
徐佑轻笑,“多谢夫人大人大量。”目光扫了一眼动过的那桌席面,道:“夫人吃饱了,为夫还饿着呢,为夫好可怜,夫人再陪着为夫用点吧。”
徐佑牵着沈薇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沈薇一头黑线,这妖孽不会是准备这样吃吧?徐佑已经拿起了筷子,嘿,人家还真准备这么吃呢。
沈薇刚动了一下,徐佑就拍拍她的头,“乖,为夫是真的饿了,只灌了一肚子的酒。”
沈薇撇嘴,谁信啊!就他那个破身体谁敢灌他酒啊?不过沈薇的心还是软了,抱着就抱着吧,反正他们都已经是夫妻。“菜都已经凉了,让人再重新整治点吧。”
徐佑瞧了瞧乖顺窝在几个怀里的人儿,满足地喟叹出声,“不用,大晚上的不用折腾了,凑合吃两口吧。”这话说得他自个都不相信,要下人干什么的?不就是随时伺候主子吗?只要主子说要吃,就是半夜厨房也得立刻升火。什么凑合吃两口?不过是想赶快填饱肚子品尝佳人罢了。
徐佑吃着,还不忘朝沈薇嘴里喂上几口。沈薇拗不过只好吃了,边吃边鄙夷:这妖孽不是走高冷范儿的吗?这是要改型的节奏了?
吃饱喝足,徐佑扯着沈薇意味深长地道:“天不早了,该洗漱安置了,你先,还是我先?抑或是咱俩一起洗个鸳鸯浴?”他眼底跃跃欲试,看得出他比较倾向于最后一种选择。
沈薇伸手把他推开,“想都不要想。”哼了他一声朝内室走去。
徐佑在后头哈哈大笑,“看来夫人都迫不及待了,放心,为夫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沈薇的脸顿时皲裂了,她迫不及待?是他迫不及待了吧?
外头的梨花等人听到姑爷的笑声,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待听到她家小姐往内室去了,她就想进去服侍,又顾忌着姑爷。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听到小姐喊她的名字,她慌忙应着推开门进去,对着姑爷行了一礼便进了内室。
沈薇本不想喊梨花的,可没人服侍她连身上那身繁琐的嫁衣都搞不定。
徐佑倒在床上,耳边听着内室传来的水声,满心期待。
沈薇泡了澡整个人都舒服多了,穿着中衣就走出来,一头青丝披在肩头。徐佑瞧着她那被热水熏得红红的小脸,双腿一蹬就从床上起来了,快步朝内室走去。
“哎哎,换水——”沈薇还没说完他就不见了身影,里头传来他愉悦的声音,“无碍,为夫就着夫人的剩水洗洗就行了。”
“这个臭不要脸的。”沈薇的脸更红的,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估计两者都有吧!
沈薇在床边坐下,然后又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转,转了之后又坐回来,虽然她面上竭力镇定,但仍掩不住她心慌的事实。都说见多识广,可这到底是她两辈子头一回新婚夜,她真的没经验啊!
徐佑出来的时候就看着沈薇皱着小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辜负了如此良宵啊!”
一夜无话。
徐佑却精神得眼睛发亮,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看着累极睡着的沈薇,眸中是他看不到的宠溺,他把沈薇抱在怀里,让她的脸颊贴在自己胸前,满足地闭上眼睛。
有媳妇真好,无怪世人如此热衷。
第二日一早,沈薇醒来。
“赶紧起身吧,今儿不是要敬茶吗?”想起敬茶沈薇腾地坐了起来,“什么时辰了?梨花呢?莫嬷嬷呢?怎么没有喊我?”之后才后知有觉想起自个没穿衣裳,慌忙拉过锦被裹住自己。
春色被遮,徐佑略有些遗憾,“是我让她们不用喊你的,早着呢,你要是困就再睡一会,敬茶不过是个仪式,府里没那些破规矩,而且圣上早就交代过了,咱们下午再进宫谢恩。”
还早?沈薇撩开床帐瞧了瞧外面,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快点起吧,让长辈们等着可不像话。”王府没那些破规矩?她要是相信才是傻子呢,即便真的没有,就看晋王妃那个样,也会立时给她弄出规矩来。
徐佑却没有动,只支着头笑着望着她。
沈薇顿时牙疼了,没好气的瞪了徐佑一眼,哼,当她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这妖孽还光着呢,她是不好喊梨花进来服侍。可她的衣裳却在那边的箱子里,瞧这位大爷的模样是不打算帮她拿了,哼,以为这样她就没办法了?
沈薇抽出枕巾直接就裹在自己身上,越过徐佑光着脚和两条大长腿就跳下了床,她背对着徐佑翻找起自己的衣裳。
沈薇飞快地穿上中衣,又找到徐佑的中衣扔到床上,随手把昨晚扔在地上的衣裳拾起来放一边去。一回头瞧见徐佑仍窝在床上,“还不快起,你等什么?”
徐佑却理直气壮,“自然等夫人服侍为夫穿衣裳。”
“你自己不会穿?长手做什么的?”沈薇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已经娶了媳妇了。”徐佑振振有词,一副我就赖定你了的样子。
沈薇气得牙齿痒痒,若不是顾忌着这是新婚头一天,她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让他什么明白什么是夫君守则。
沈薇认命地走过去,拿起中衣往徐佑身上套,“来来来,大爷,请起床穿衣吧。”还得去敬茶请安呢,她可没空跟这妖孽耗在这里。
沈薇压根就没服侍过人,整个穿衣过程都手忙脚乱,徐佑却一点都不嫌弃,反而还十分享受。
衣裳穿好了,沈薇的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她把徐佑推到一边,扬声就喊早就等在外头的梨花和莫嬷嬷几人。
“见过姑爷,小姐。”众人一齐请安。
沈薇没什么感觉,莫嬷嬷却纠正道:“不能再喊小姐,以后要喊夫人。”
沈薇瞥了一眼徐佑,道:“行吧,今儿起就改喊夫人吧。”她才十五就成了夫人,感觉好老哦。“嗯,也不要喊姑爷,依着王府,也喊大公子得了。”沈薇想了一下补充道。在人家的地盘上喊姑爷,似乎有些打脸啊!
众人齐齐应是,有条不紊地忙开了。
桃枝指挥着端着热水的小丫鬟往内室去,莫嬷嬷帮沈薇找今儿穿的衣裳,梨花则扶着沈薇去洗漱。
“莫嬷嬷,赶紧帮我梳妆。”沈薇自内室出来就坐在镜前催促道。
莫嬷嬷自然明白新婚头一天给长辈敬茶的重要性,二话没说就帮沈薇梳头上妆。莫嬷嬷早摸清了沈薇的习惯,没有用粉,只描了眉毛,点了樱唇,又在两颊上了些胭脂。就这般简单地描画沈薇的脸立刻生动起来。
首饰依旧简约大气,整个头上只插了一根碧玉簪子,却一点都不显寒酸,耳坠依然是珍珠的,只是换了一种花型。
梨花早捧着衣裳等在一旁了,依旧是红色衣裳,上头用金线绣着祥纹和鸟雀。
徐佑出来的时候,沈薇刚装扮好,她冲着徐佑灿然一笑,询问,“可还妥当?”
徐佑眸中是满满的惊艳,眉梢一挑,说道:“自然极妥当,我徐某人的夫人哪会不妥当?”那骄傲的样子,沈薇忍不住笑了。
小厅里已经摆好的早饭,徐佑拉着沈薇坐下,“先吃饱了再去。”
沈薇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在她的计划中可从不包括饿肚子这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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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敬茶波澜
晋王府的饮食质量还是很高的,沈薇尝了几口便满意地点头,吃到一半的时候,晋王妃身边的施嬷嬷走了进来,“给大公子,大夫人请安,王妃着老奴过来瞧瞧可是都准备好了?”
这是嫌弃他们迟了过来催促的?沈薇眸子闪了闪,便搁下筷子站起来道:“劳母妃关心了,可是母妃急了?我们,我们这就过去。”脸上带着一抹焦急,看向仍端坐着吃饭的徐佑。
徐佑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下人们更是垂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沉默在小厅内蔓延开来,可压抑了。
站着的沈薇十分尴尬了,她是新妇,脸皮薄,夫君又如此不给面子,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鼓足勇气却又面带难色地继续开口,“夫,夫君,父王,母妃等着呢,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桌子下的脚却狠狠踢了徐佑一下,差不多就行了哈,赶紧吭个声,演过了就不好了。
就见徐佑“啪”的一声把碗顿在了桌子上,不满地朝沈薇道,“聒噪什么?还让不让人安生吃个早饭了?坐下!吃你的饭,敬茶是个体力活儿,不吃饱了一会丢的是爷的脸。”
又朝着梨花等服侍的下人训斥,“一个个的没点眼力劲,没瞧见你们夫人才刚动筷?杵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伺候夫人吃饭?要你们有什么用,一个个姿态端得比主子还高。”谁说徐大公子高冷来着,人家也是会指桑骂槐的。就见施嬷嬷的脸难看起来。
当家的爷都这般说了,沈薇作为才过门的新妇自然是要听夫君话的,她歉意地朝施嬷嬷笑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坐下来继续享用早饭。嗯,这个奶香小馒头做得不错,要多吃一个。这个小菜也挺爽口,再多吃一点。沈薇目光一转,梨花的筷子就伸向何处,主仆二人可有默契啦!
徐佑这才看向施嬷嬷,“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二弟妹和三弟妹敬茶都是在巳时吧,现在可才是辰时,母妃就急了?”
施嬷嬷能说什么呢?虽然这位爷是府里的大公子,可她和这位爷还真没打过交道,她哪会想到这位爷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好歹她也是王妃身边最有头脸的嬷嬷。再想想他训斥大夫人的样子,施嬷嬷又有些释然,连新进门的大夫人都得了训斥,更何况她这个做奴才的?难怪王妃私底下总说大公子是个性子古怪不近人情的。
“哪能呢?王妃担忧大公子和大夫人年轻,怕有些地方不懂,使老奴过来搭把手。”施嬷嬷陪着笑脸道。
徐佑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让母妃操心了。”话锋却是一转,“母妃就是操心太多,爷和夫人不懂,不是还有莫嬷嬷在吗?她是宫中的老人了,还能不懂?”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说得施嬷嬷遍体生寒,大公子这是啥意思?这不是嫌王妃多管闲事吗?可她一个做奴才的也只能听着,讪笑着尴尬地立在原地。
这施嬷嬷的煎熬中徐佑总算是吃好了,他站起身背着手往外走,“走吧,去给母妃敬茶去。”沈薇立刻小跑着过去如小媳妇一般跟在他身旁。
施嬷嬷先去通报去了,徐佑领着沈薇悠哉地朝正院走去,边走边给她介绍府里的风景,身后跟着一群捧着礼盒的丫鬟。
其实徐佑是很想牵着沈薇的小手的,被她拒绝了。既要做戏那就做全套好了,虽也知道早晚会有拆穿的时候,但现在不是还没被拆穿吗?她初来乍到的,还是低调些的好。咄咄逼人其实真不是她的本性啦,人家是最热爱和平,热爱生活的啦!
所以王府的下人远远瞧着,便以为大公子在教训新婚夫人什么,而那位新嫁进来的大夫人则一脸小意地点头。还以为大公子娶了夫人能变成绕指柔呢,没想到,咳,大夫人可怜喽!
“来了,来了,大公子,大夫人可算来了,快里面请。”站在门口相迎的华烟一边使人朝里头通报,一边热情地迎过来,福身行礼道:“给大公子和大夫人请安。”亲自引着徐佑和沈薇朝里面走。
迈进门槛,沈薇看到正座上端坐着一对中年夫妻,晋王妃她是见过的,只见她今儿穿了一身枣红色绣着云雀的大衣裳,头上插着两支雕着凤凰的金步摇,脸上也细细上了妆,雍容华贵的样子。一瞧见他们进来,脸上便浮现出笑容,“佑哥儿和佑哥儿媳妇来啦,好孩子,快过来给母妃瞧瞧。”这招呼的是沈薇。
“怎么来得这么迟?让长辈等着,像什么样子?”晋王爷却沉着脸不满,他都已经枯等了半个时辰了,大儿子才携着新妇姗姗而来,他能高兴吗?若不是王妃劝着,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沈薇飞快地瞥了一眼晋王爷,是个保养极好的中年美大叔,跟徐佑有三分相像,就是那脸色不耐的表情让沈薇对他立刻没了好感。
徐佑不慌不忙,对着晋王妃诧异问道:“府里何时改了规矩?怎么没人通知儿子一声?二弟妹三弟妹敬茶都是在巳时,怎么轮到儿子就改啦?”
晋王爷的眉立刻就皱了起来,迟了就迟了,还唧唧歪歪找理由,真是不知所谓。刚要开口训斥,身旁的王妃碰了碰他的胳膊,“王爷就少说两句吧,孩子这不是来了吗?”她可是特意一早就把王爷喊了起来的。
晋王妃转向站在跟前的新婚夫妇,脸上洋溢着笑容,亲昵地道:“别跟你们父王一般见识,他就是这么个急脾气。什么早了迟了的,都是一家人谁还计较这个?来来来,快敬茶吧,这杯媳妇茶我可是盼了好多年喽。”
早有准备的华烟立刻把茶杯递了过来,“大夫人,请您敬茶。”
沈薇迟疑了一下才接过茶杯,却久久没有敬给晋王妃,就在晋王妃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的时候,沈薇“哇”的一声就哭了。
在场的人都惊愕了,这,这是闹得哪一出?
晋王妃也好似吓了一跳,一叠声地追问,“怎么了?怎么了?佑哥儿媳妇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佑哥儿是不是你欺负你媳妇了?不怕,不怕,乖孩子,有什么委屈只管跟母妃说,母妃和王爷替你做主。”
然后晋王爷看向大儿子的目光便更加阴沉了,丢人的玩意儿,新婚头一天就欺负的新妇当着长辈的面落泪,真是,真是太——他抖着手指着徐佑,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不关夫君的事,夫君对媳妇很好。”沈薇抽抽噎噎,在晋王妃的劝慰下好半天才收了眼泪。哭过之后的沈薇更加楚楚可怜了,“母妃是不是不喜欢儿媳呀?”她擦干眼泪小声地问,虽是小声,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除了徐佑面无表情地站着那里,其他人和晋王妃一样都很莫名其妙,“佑哥儿媳妇何出此言?”
沈薇咬了咬嘴唇,半天才道:“母妃让儿媳敬茶,连个蒲团都没有,这不就是不喜欢儿媳吗?”抿了抿嘴,用湿漉漉怯怯的眼睛窥了晋王妃一眼,又道:“儿媳未出阁时听人说,有那等恶婆婆专门会在新妇敬茶的时候刁难,什么敬的茶是滚烫的水,什么不放蒲团让新妇跪在地上,什么在蒲团里装上碎瓷片和尖针,什么假装手滑没端住把茶水泼在新妇身上。”
沈薇越说声音越是发抖,一副害怕不已的样子,“母妃,母妃,儿媳知道自己笨,您别嫌弃儿媳,儿媳会好好孝顺您和父王的。”说着,她扯着晋王妃的袖子,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了,哭得可伤心了。
在场的人除了徐佑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一下,其他人看沈薇的目光都像看怪物一样,就这么直愣愣地把想法都说出来,这人是傻呢?是傻呢?还是傻呢?
四公子徐行更是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瞅着他这位新大嫂,然后乐了。都说他是个棒槌,看来这位新大嫂比他还棒槌啊!
晋王妃的脸都黑了,却还得作出慈爱地样子安慰沈薇,“瞧把佑哥儿媳妇吓得,都是母妃的错,是母妃疏漏了——”
话才刚开个头,一旁的华云就跪下了,“大夫人,这不关王妃的事,王妃一早就交代过奴婢了,是奴婢一时疏忽给忘了。大夫人啊,都是奴婢该死,您惩罚奴婢吧。”
“这,这是做什么?”沈薇惊吓地朝后退了一大步,“你,你快起来。”她手足无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求助般的望向晋王妃,“母妃,这是您身边得力的大丫鬟,您快让她起来吧。”
这下晋王妃不罚华云都不成了,“平日里看你挺机灵的,今儿怎么这么疏忽?本妃今儿若是不罚你,大公子和大夫人那里也交代不过去。来人,拉出去,打五板子,革三月月钱。”
徐佑眼神一凝,直接就把来拉华云的人踹一边去了,“母妃要罚奴才回您的院子再罚,今儿是儿子新婚头一天,别在这儿给儿子添堵,晦气。”
沈薇也忙跟着求情,“母妃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她已经知道错了,改了就是了,不用再罚了吧?即便罚就罚月钱好了,动板子打坏了还不是母妃心疼?”
晋王妃差点没闭过气去,这个该死的贱种居然说她晦气!“既然大夫人都给你求情了,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起来站一边去。”晋王妃满肚子的火找不到地方发泄,只好迁怒道华云身上。这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感觉可憋屈极了。
华云忙不迭地给沈薇磕头,“多谢王妃开恩,多谢大夫人。”颤微微地站起身缩到后面去了。
“看吧,你这孩子就是心思重,不过是下人的疏忽你就想了这么多,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晋王妃深吸一口气,对着沈薇露出一个慈爱的笑脸。
沈薇这才破涕为笑,红着脸小声道:“都怪儿媳胆子小,错怪了母妃,母妃不嫌弃儿媳就好。”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晋王爷不耐烦了,“行了,赶紧敬茶吧。”佑哥儿媳妇也太胆小上不得台面了吧,光长了一副好面孔有何用?但他也只是这么一想,随即便抛到了脑后。
“王爷说得对,敬茶,赶紧敬茶。”晋王妃附和着说道。
蒲团早就被施嬷嬷摆了上来,茶也换了一杯。沈薇跪在蒲团上,双手恭敬地把茶杯递了过去,“母妃请喝茶。”
“乖!”晋王妃高兴地接过茶杯,揭开盖子喝了几口才放在桌上,和蔼地说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佑哥儿脾气不大好,你多担待一二,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我跟王爷就放心了。缺了什么,或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来寻母妃,母妃给你做主。”
她给沈薇的是一套头面,镶蓝宝石的,上头还带着一小撮孔雀翎,一瞧就知道价值不菲。
“多谢母妃。”沈薇恭敬地接过递给身后的丫鬟,又从梨花手上取过她孝敬的礼物,略微不好意思地道:“母妃身为亲王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儿媳人笨,也想不出该孝敬母妃什么好,就亲自动手做了一双鞋,虽不好,但是儿媳的心意。”
这是一双绿底金纹的绣鞋,鞋面上缀着大颗珍珠。手艺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差,针脚倒是细密。晋王妃拿在手里瞧了瞧,赞道:“佑哥儿媳妇有心了,母妃很高兴。”
沈薇心道:你高兴个屁?嘴角都耷拉下来了叫高兴吗?不过你不高兴就对了,姐高兴呀!一双鞋子换了套昂贵的头面,值了!
“母妃不嫌弃就好。”沈薇的脸上是满满地笑容。
接下来就轮到给晋王爷敬茶了,沈薇双膝跪下,双手举杯过头顶,“儿媳敬父王茶。”
晋王爷接过茶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拿出一个红封扔在托盘上,干巴巴地说了句,“好生劝导佑哥儿,好生过日子。”
“是,儿媳谨遵父王教诲。”沈薇的孝敬依然是一双鞋子,只是颜色不同罢了。晋王爷也不在意,示意身后的长随收了。
接下来的见礼就不需要沈薇跪了,因为都是比徐佑小的。
本来新妇头一天给长辈敬茶见礼是非常隆重的,宗族中许多长辈都应该在。可晋王府是皇室,宗亲太多了,若是都来,厅堂里都坐不下,便索性都不请了,反正以后会有的是机会拜见。
“这是二弟和二弟妹。”徐佑领着沈薇站在徐烨夫妻面前介绍道。
徐烨和吴氏先给徐佑和沈薇行礼,“见过大哥大嫂。”吴氏打量着沈薇,不由暗叹大伯子艳福不浅,这位大嫂的容貌可真是好呀!
沈薇还了礼,送上准备的礼物,一支缠金丝的步摇和一块刻着祥纹的玉佩。吴氏接过礼物道谢,眼睛闪了闪,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给徐炎和胡氏的礼物也同样是步摇和玉佩,只不过花型不同罢了。胡氏眸中闪过失望,这位的嫁妆她可是瞧过的,见面礼却只算一般,看样子也是个抠的。
送给四公子徐行的礼物却是一把刀,沈薇之前做过功课,这位四公子就是个爱玩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在武艺上头也疏松得很,却有一个嗜好,那就是爱刀,私下里搜集了不少。
巧了,沈薇还就不缺刀,库房里放了近上百把呢,全是张雄他们孝敬的。沈薇就挑了一把装饰精美还算锋利的当成礼物送给徐行。
“好刀!”徐行当场就把刀身抽了出来,眸中闪过惊喜,大声赞道,“弟弟多谢大嫂了。”他对沈薇印象顿时好了起来,这位大嫂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还知情识趣,至于胆子小,嗯,女人不都那样?倒也算不得什么大缺点。
沈薇抿嘴一笑,“小叔喜欢就好。”
徐行只觉得眼前春花摇曳,眼都看直了。还是徐佑冷冷哼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他胆子也大,还跟他大哥开了几句玩笑,“大嫂一瞧就是温柔娴淑的,大哥艳福不浅啊,羡煞弟弟了。”
最后是晋王府仅有的一对庶出子女,庶子叫徐纵,和四公子徐行同龄,但比他小上三个月。是晋王妃怀徐行时被人钻了空子,等她知道的时候那个姨娘的肚子已经老大了,晋王妃那个恨呀,为了给肚子中的胎儿积福,她是忍了又忍才没动手,任由着徐纵被生下来了,可想而知徐纵在府里过得什么日子了。
庶女叫徐蒹葭,跟徐纵是同母的。要说徐纵和徐蒹葭的生母张姨娘也真是个人才,她居然能在晋王妃的严防死守下生下一对儿女,虽不得宠,却也磕磕绊绊平安长大了。
张姨娘本想着母凭子贵弄个侧妃当当,可晋王妃恨毒了她,怎会让她如愿?所以直到现在她还只是个小小的姨娘,别说侧妃了,连个夫人都没混上。
沈薇知道这些,都是她家万能苏先生告诉她的。有时候沈薇真得好奇怪,她家苏先生明明那么高洁出尘的一个人,咋那么喜欢八卦人家后院的是是非非呢?
沈薇送徐纵的是一套文房四宝,东西不算好也不算差。送徐蒹葭的是一对珊瑚手串。两人客气地道了谢。
到此沈薇的见礼算是结束了,晋王爷带头就离开了,接着世子爷,三公子,四公子和五公子也都找了借口出去了,屋内只余女眷还有一个徐佑。
晋王妃笑着道:“让爷们自个忙去,咱们娘几个好生说说话。”
徐佑闻言脸就沉下来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沈薇的身子立刻轻颤了一下,回过头对着晋王妃为难地道:“母妃,儿媳明日再陪您说话可好?院子里还扔了一堆的事情呢?儿媳午后还得进宫谢恩呢。”
晋王妃的眼睛闪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瞧母妃这记性,你初来乍到,可不是有许多事情要理吗?下人可够使的?若是不够,母妃给你两个,华裳华露,以后你俩就伺候大公子大夫人。”
“是!”两个俊俏标致的丫鬟应声站了出来,双眸含情,身段柔软,胸前鼓鼓的,简直要呼之欲出。一瞧就是做那啥的好材料。
哎呦,晋王妃可真会见缝插针,这才第一天就往她身边插人了。
“儿媳谢母妃体恤,母妃身边的人都是极好的,这两位姑娘一瞧就是能干的,只是,只是——”沈薇拿眼睛窥着徐佑的脸色,不敢说下去了。那意思很明白:母妃您赏赐的人很好,儿媳我也很乐意接受,只是儿媳我做不了主,一切得看夫君的意思。
徐佑皱起了眉头,“母妃的好意儿子心领了,儿子不缺人使,这两个还是母妃自个留着吧。”瞥了一眼华裳和华露,脸上的嫌弃可明显了,“一股子媚态,身上抹得什么?臭死了,穿成这样还能做活吗?还是留母妃院里吧,省得带坏了儿子媳妇。”
被点名批评的华裳和华露都羞愤不已,她俩长得好,自然心高气傲,今儿被人如此嫌弃,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晋王妃都快要气晕了,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三分,“既然佑哥儿不领情,那就当母妃自作多情了。”
沈薇见晋王妃生气,害怕起来,嗫嚅着求情,“母妃,夫君就是不会说话,其实心里没有嫌您多管闲事,您别生气,儿媳给你赔不是。”她垂着头,一副为难不已的样子。
晋王妃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好孩子别怕,母妃没有生气,做父母的哪会生孩子的气?去吧,跟着佑哥儿回去歇着吧,昨儿折腾了一天,累坏了吧?”
“母妃!”沈薇感动极了,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呀转的,看得晋王妃可心疼了,拍着她的手不住安慰。
徐佑却不耐烦了,“走呀,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说罢也不等沈薇,掉头就朝外走去。
沈薇眨了眨眼睛,对着晋王妃行了一礼,“儿媳告退。”慌慌张张地去追徐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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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D大胸妹顾盼,为热爱生活吃瓜群众一枚,但自背负家族巨额债务的她签下那份该死契约,从此便走上砧板,开始任锐少鱼肉的日子……
原以为,在高中死对头“GAY”同志苏锐心中,自己只是蝼蚁女佣,最多被他挨挨碰碰,吃吃豆腐。
但为何每人都说他对自己情深似海,宠入骨髓?
诸事多磨,直到繁花看尽,锐少为她满山遍野种上向日葵时,
男人英俊如斯,薄唇微勾,这才开口,“傻瓜,还没看懂?我所有锋锐,早因你刹那的顾盼而磨平。”
第217章 进宫谢恩
徐佑和沈薇一前一后进了院子,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徐佑对着沈薇伸出手,沈薇瞪了她一眼一巴掌打开,“现在想到我了?刚才还对着我瞪眼呢,哼,晚了。”一扭身朝新房走去了。
徐佑摸摸鼻子笑了一下,毫不在意地跟在她身后,“夫人,为夫错了还不成吗?要不,夫人也瞪为夫几眼?”
沈薇转头冷笑,“当我跟你一样幼稚?哼,我懒得理你。”徐佑继续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沈薇一进屋就直奔大床而去,太累了,她得歇一会,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一抬头就见徐佑也跟了进来,就不耐烦地摆手,“你出去忙吧,我要补个觉,没空陪你玩。”
徐佑脾气可好了,“为夫不忙,为夫陪着夫人一起吧。”
“不用。”沈薇拒绝道,当她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坏了良心的色痞,昨夜折腾了她大半夜,她现在没心情跟他算账,哼,等着吧。
“为夫保证老老实实的,绝对不打扰到夫人。”徐佑赶忙保证。
沈薇信他才有鬼呢。柳眉一竖,气鼓鼓地道:“我告诉你徐佑,娶到我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了,就你家府里乌七八糟的麻烦事,除了我还有哪个跳你这个火坑?你以后要对我好点,听到没?否则,哼!”她鼓着脸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松鼠。
徐佑乐了,他家薇薇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听到了,听到了,为夫保证对夫人好,昨夜夫人不是感受到了为夫的诚意了吗?”徐佑一本正经地说道,“若是不够,为夫还可以更卖力些。”说着就要去解自己的腰带。
沈薇斜睨了他一眼,直接就把脚上的鞋子甩了出去,刚好砸进徐佑的怀里,“少出点幺蛾子,午后还得进宫谢恩呢。哦对了,圣上他老人家不会跟你爹一样脑子不靠谱吧?后宫里有没有像你继母一样想挖坑把你埋了的?”
徐佑嘴角一抽,这丫头嘴巴真毒,不过说得倒是实话,他父王可不就是脑子不靠谱吗?他继母不就时时想着给他挖坑吗?夫人真是目光灼灼,进门头一天就把这两人的底子摸清了。<>
“夫人就放心吧,宫里还没有那等不长眼的。圣上那里就更不用担心了。”徐佑道,有时他也很诧异,他父王跟圣上明明是一母同胞,圣上那般雄才大略帝王风范,他父王就是比不上圣上,但也不该相差太多吧?一半总比得上吧?
可事实上呢?他父王不仅在政事上平庸,耳根子还软,被个妇人拿捏在手里几十年。他只能猜测是不是他皇祖母生父王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孩子被人偷梁换柱了?
沈薇这下就放心了,她可不想王府撕完了再去皇宫撕,撕逼什么的最讨厌了。她腿一扬蹬掉另一只鞋子,又拔了头上的碧玉簪子递给梨花,麻溜钻进被里补觉去了。
徐佑被她挡在帐子外可幽怨了,他真的只想单纯陪睡,这小丫头又想多了。听着帐内传来沈薇均匀的呼吸声,徐佑抬起的手又收了回来,算啦,就让这小丫头好生睡一觉吧,昨夜真是累坏她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沈薇醒了,她挺了挺腰把脸在枕头上蹭蹭,觉得可舒服了。
“什么时辰了?”她坐起身朝外面问道,声音带着才睡醒的软糯。
“醒了?”徐佑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薇撩开床帐伸出脑袋往外看,见屋里一下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徐佑坐在窗户边,翘着大长腿,手里拿着一本书。窗外的阳光给徐佑镀上一层金光,光影里的徐佑侧颜俊美得如天神一般,沈薇的心情忍不住飞扬起来。还好这妖孽有张好看的脸,不然她真是亏死了。
“你没出去呀”沈薇诧异道,看他那样子就是在屋里做了许久了。
徐佑没有回答,而是道:“起吧,也该用午饭了。<>”他把书放在一边站起身帮沈薇喊丫鬟进来服侍。
用罢午饭,沈薇沐浴更衣,她是皇家封的郡主,进宫谢恩自然要穿郡主的衣裳,连头上戴的首饰都是有讲究的。好在有莫嬷嬷人,沈薇一点都不用操心。
身着郡主大衣裳的沈薇显得明艳逼人,她之前刻意做出来的楚楚可怜立刻就消了三分,沈薇觉得不好,任何时候柔弱芊芊才不会碍了谁的眼,后宫是盛产神经病的地方,。于是她敛了敛身上的气势,这才满意地站起来。
晋王府到皇宫尚有一段距离,徐佑陪着沈薇一道坐马车,事实上除了迎亲那日,徐佑从没在京中骑过马。
马车里沈薇沉默不语,黑黝黝的眸子瞥了徐佑一眼就别开了视线,她在想她怎么就色令智昏上了徐佑这条贼船呢?想了无数条理由最终归结为一:这厮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两辈子加起来她就没见过颜值比徐佑还高的,她能应承这桩婚事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喜欢徐佑这张脸。
徐佑还以为她是紧张呢,安慰道:“咱们先去皇后宫里坐一会,皇后为人最是宽宥,不会为难你的。圣上若是有空,咱们就过去谢恩,若是没空召见咱们,咱们就可以直接回府了。”
沈薇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很快便到了皇宫门口,徐佑扶着沈薇下了马车。宫门口的守卫虽不认识徐佑和沈薇,但马车上晋王府的标志还是认识的,更认识他们身上郡王和郡主的衣裳。而且很快便从里面匆匆过来一个胖太监,满脸笑容地迎上二人,“大公子,嘉慧郡主,娘娘使老奴过来迎一迎二位呢。”
对了,沈薇的封号便是嘉慧二字,有封号却没有封地。对此沈薇已经很满意了,郡主总比四品官员之女要威风多了吧,既然已经嫁给徐佑,以后免不了要和权贵打交道,她爹那官职实在有些拿不出手啊,她需要的也不过是个响亮的名头,至于封地上那点子出产她还真没看在眼里。
徐佑这个郡王倒是有块封地,在南边一个叫“沙平”的小城,封地虽不大,但临着一个港口,往来船只很多,十分繁华。<>雍宣帝对这个侄子还真的挺大方。
“是林公公呀!娘娘可还好?”徐佑对着那太监微点了下头。
“好,好,皇后娘娘好着呢,最近太子爷的病情有了起色,娘娘可高兴着呢。”林太监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这个林太监是皇后娘娘身边得力的太监,虽排不上第一,但前三名是有他一个位置的。守卫的一瞧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大太监亲自来接,顿时想起这是谁了,自然不敢阻拦。徐佑和沈薇跟在林太监后头朝皇后宫中走去。
雍宣帝的亲娘,也就是徐佑的亲祖母去的较早,在雍宣帝登基那年就仙逝了。所以后宫中以皇后为首。
皇后姓戚,出身并不太高,至少比不上平南将军府出身的颜贵妃和相府出身的秦淑妃。
徐佑和沈薇到坤宁宫的时候,就瞧见殿中不止皇后娘娘一人,还端坐着两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
“给皇后娘娘请安,跟贵妃娘娘,淑妃娘娘请安。”沈薇跟在徐佑身后磕头。皇后她是见过的,上回封郡主她随大伯母进宫谢恩已经见过皇后一面了,边上这两位面生的原来是颜贵妃和秦淑妃呀,就不知谁是谁了。
“快起来,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皇后一叠声的叫,嘴中打趣着,“可算盼到咱们大公子娶媳妇了,嘉慧过来,让皇伯母好好瞧瞧。”
“是,皇后娘娘,嘉慧遵命。”皇后能自称自个是皇伯母,沈薇却不会傻得真去那样喊喊,皇家威仪可是不容蔑视的,说不准人家就嘴上客气客气呢。你若当了真那真是个棒槌了。
“瞧瞧,瞧瞧,嘉慧这小模样长得可真俏,阿佑的眼光就是好。”皇后娘娘拉着沈薇不住称赞。
沈薇适时地作出羞涩的表情,小声道:“娘娘谬赞了,嘉慧蒲柳之姿,哪比得上娘娘们的雍容华贵?娘娘就不要打趣嘉慧了。”
“呦,小嘴还挺会说话的,忠武侯府不是以武起家吗?听说府上的小姐人人都能耍上两手,我那兄弟还多亏了嘉慧郡主手下留情呢。”坐在右边的那个美妇望着沈薇似笑非笑地说。
沈薇立刻明白这位是秦淑妃了,只是她是什么意思?替她兄弟找自己出气来了?挑今天这日子,是不是不大带脑子?
这念头在沈薇脑中只是一闪,不着痕迹瞥了徐佑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不是说后宫中不会有不长眼的吗?眼前这只是什么?
“多谢淑妃娘娘的赞美,好叫娘娘知道,忠武侯府虽然以武起家,但家中的姐妹除了嘉慧学了几招花拳绣腿,她们都是不通武艺的。长辈们说了,保家卫国有男人便行了,姑娘家还是要以娴静为美。嘉慧习武还是因为自幼身子骨不好,家中长辈垂怜才许嘉慧练一练的。”
沈薇异常认真地说道,“至于娘娘的兄弟,娘娘您知道您兄弟在京中的风评吗?满京城都说秦相爷家的小公子头上流脓脚上长疮,从根子里烂得无可救药,可把爹娘兄姐的脸给丢光了,嘉慧就曾在街上撞见他调戏民女,嘉慧想着秦小公子终归是秦相爷的小儿子,秦相爷又和嘉慧的长辈们同殿为臣,怎么也有几分香火情吧?于是嘉慧就使人打了挑唆秦小公子的奴才们,没动小公子一根指头,淑妃娘娘您实在不需要跟嘉慧道谢。”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表情可真诚了,像想起什么似的蹙了蹙眉头,“不过淑妃娘娘您兄弟胆子可真小,都没动他一根指头他就吓病。比我们王府的四公子可差远了,同样都是纨绔,我们四公子就厉害多了,前些日子不知被谁打了一顿黑拳,伤得可重啦,在府里养上三天就又活蹦乱跳出门去祸害人了。今儿早晨嘉慧送他一把刀,他可没有被吓住,还可高兴啦!秦小公子可真得跟我们四公子学学呀!”
殿中安静极了,只有沈薇欢快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旁。皇后娘娘看着嘉慧郡主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可复杂啦!上回见这姑娘挺正常的呀!
淑妃娘娘气得头顶冒烟,指着沈薇说不出一句话来。
坐在左边的那位颜贵妃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个实诚的好孩子,跟本妃那傻闺女一个样,对本妃的胃口,来来来,这琉璃珠串本妃戴了好多年了,今儿就赏给你吧。”
沈薇恭敬接过,“嘉慧谢贵妃娘娘赏赐。”
上头的皇后娘娘也回过神来,对身边的贴身大宫人桂姑姑道:“快去把本宫给嘉慧郡主准备的礼物拿来。”转头对着沈薇嗔怪道:“虽是实话,但也不能这样说呀,瞧你把淑妃给惊吓得,还不赶快过去赔礼道歉。”
皇后娘娘故意把气得说成是惊吓得,她很乐意看到淑妃吃瘪,这些年淑妃仗着她当相爷的爹,明里暗里给自己使了多少绊子?她所出得二皇子抢走了自个的太子多少风头?嘉慧郡主的一番话可真是大快人心哪!皇后娘娘瞅着沈薇的目光越发慈善起来。
沈薇自然是从善如流,“淑妃娘娘您别生气,嘉慧愚笨,不会说好听的话,您别生嘉慧的气啊!但嘉慧说得都是事实,一句假话都没有的,虽然您兄弟不争气,但听说二皇子都极有出息的,都说他比太子爷还有能耐呢。”
谁说我们嘉慧郡主不会说话的?瞧瞧,一句话不仅让淑妃娘娘心惊,还让皇后娘娘心塞。偏当事人还一副诚恳无比的样子。
“你,你大胆!二皇子和太子爷是你能非议的吗?”淑妃娘娘沉声喝道。
沈薇顿时吓坏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我,嘉慧没有非议,就说了几句实话嘛。”她嗖地躲到徐佑的身后,垂着头不敢出来了。
皇后的眉头就皱起来了,“淑妃这是干什么?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嘉慧不过实话实说,你吓唬她做什么?”
徐佑也不高兴了,虽然知道他媳妇是做戏,可那红红的眼睛,怯怯的小模样还是让他心疼极了。
“淑妃娘娘好大的威风呀!敢问臣家夫人说错什么了?二皇子和太子爷虽尊贵,私底下还得称臣一声兄长吧?臣家媳妇作为长嫂说一句实话怎么就成非议了?这罪名扣得有些大,臣只能去找圣上评评理了。”
徐佑冷冷的眼神让淑妃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想到这事要是闹到圣上跟前,依这位大公子的受宠程度,自己肯定落不到好。可要让她低头,她又拉不下脸来。不由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暗暗后悔起来。都怪她娘,进宫哭诉弟弟受了多大的欺负,害得自己一时气愤失了分寸。
皇后巴不得闹到圣上跟前呢,也好杀杀淑妃的威风,最好牵连到二皇子身上去。
“呦,说什么这么热闹?奴才给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淑妃娘娘请安了。”雍宣帝身边的大太监张全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像是没瞧见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大公子,嘉慧郡主,奴才也跟您二位请安了。”
皇后的眼神闪了一下,和颜悦色地问道:“可是圣上那里有事?”
“可不是吗?圣上急着喝侄媳妇茶呢,就让奴才来催催,让皇后娘娘早点放人呢。”张全笑呵呵地说道。
“哎呦哎,圣上可真是性子急,阿佑,嘉慧,你们赶紧过去吧。”皇后对着徐佑沈薇说道。
于是,徐佑和沈薇便行礼告退,跟着张全去见雍宣帝了。
他们一走,皇后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看着淑妃说道:“淑妃呀,不是本宫说你,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你说你堂堂一宫主妃,跟个毛孩子置什么气?嘉慧才十五,比二皇子都小上好几岁。你说你?咳!”她重重地叹气。
淑妃噌的就站了起来,高扬着头,“不好意思皇后姐姐,本妃宫里还有要事处理,先告退了。”说罢转身就走。
把皇后气得呀,直踹粗气。
颜贵妃嘴角浮上一抹冷嘲,也跟着起身告退,“没啥事了,本妃也告退吧。”扶着宫人的手,扭着腰肢走了。
皇后气得牙齿痒痒,一个两个架子都这般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握紧拳头。
“那丫头真这么说?”御书房里踱步的雍宣帝停住脚步。
“是!”暗卫低声应道。
雍宣帝的嘴角便抽了抽,这个沈小四就是个不能吃亏的,瞧说得那话,跟锥子似的,直往人心头里戳。淑妃也是,阿佑头一回带媳妇进宫她就添堵,老大个人了还去为难个孩子,被撅回去了吧?该!
相较于皇后娘娘她们,雍宣帝是知道沈薇的底细的,那就是个猴精猴精的丫头,不然他那个眼高于顶的侄子能那般看重急不可耐地娶回家吗?傻白甜?呵呵,这丫头还真会装。
进了御书房,徐佑领着沈薇给雍宣帝磕了头,敬了一杯茶,然后雍宣帝大手一挥就让他们起来了。
“嘉慧郡主,听说你在坤宁宫淘气了?把淑妃给气着了,还非议朕的二皇子和太子,该当何罪呀?”雍宣帝沉着脸道。
沈薇心头跳了一下,哎呦哎,那边坤宁宫发生的事,这边圣上就知道了。看来雍宣帝还真不是妖孽他爹那样智商常年不在线上的。
她小心地觊觎了一下雍宣帝的脸色,见他虽虎着脸,眸中却透着一点笑意,便放下心来,理直气壮地道:“还不都怪大公子?入宫前他就一再地保证说后宫各位娘娘脾气都挺好的,为人也都宽厚聪慧,没有那等胸大无脑的,谁知道淑妃娘娘会突然发难?嘉慧哪有气她,明明说得都是实话。就是在圣上您老人家跟前嘉慧也是这样说,淑妃她兄弟确实是个欺男霸女的货色,嘉慧也确实没揍他,您是知道嘉慧本事的,若是想弄死他,他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沈薇撅了下嘴吧又道:“嘉慧会反驳还不都因您侄儿护不住媳妇?他就是个嘴笨的,心里有话都说不出来,就只会用眼睛瞪人,有什么用呢?瞧瞧,瞧瞧,这小身板瘦的,这么多年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呢。但现在不一样了,大公子娶了嘉慧我呀,您是知道的,嘉慧就是个泼的,又爱护短,大公子护不住媳妇,那就媳妇来护着他呗!圣上您放心,有嘉慧在,谁也不能再欺负大公子了。”
沈薇信誓旦旦地保证着,雍宣帝一口茶差点没呛着,指着沈薇,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个促狭丫头,什么叫大公子护不住媳妇?他护不住你吗?”嘴上虽这样说,心中却很欣慰,好!阿佑这媳妇总算没有白娶,知道护着自个男人的才是好媳妇呀!
雍宣帝眼睛一闪,想起了他的结发妻来,一晃她都不在十多年了啊!
徐佑的脸上有些动容,这么多年了,谁想着为自己做些甚么?
只有她,唯独只有她!
嘴上嫌弃着,说他讨厌,让他一边去。每每有事却张牙舞爪地冲在前头,护着他!
徐佑心里滚烫,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就觉得,这辈子要是不把所有好东西捧到她面前,他自己心里都难安。
沈小四,薇薇,你就是漫天神佛给我的救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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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晨起请安
“阿佑,你现在家也成了,是不是该把业也立起来了?你是想去工部还是户部,抑或是刑部?皇伯父的六部包括京城各衙门你想去哪都行。”雍宣帝看着徐佑说道,这大方的样子估计皇子们知道了都得眼红,特么对侄子比对亲儿子还好真的好吗?
徐佑却不接招,淡淡地道:“多谢皇伯父看重,侄儿身子骨不大好,还是留在府里养着吧。”
雍宣帝眼睛一瞪,身子骨不好?拿这个借口能蒙得了别人,猛得了他吗?当初还是他一手安排把他送山上去的,他身上的毒素早就清得差不多了。这么些年一直以病弱姿态示人,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私底下帮着自己办了不少朝廷不方便出面的差事。
“你身子骨好不好皇伯父还不知道吗?年纪轻轻就想着偷懒可不行,宗室子弟虽多,成器的却没几个,皇伯父都一把年纪了,你就不能替皇伯父分分忧?”雍宣帝打起了感情牌。
可他说这话不仅徐佑不信,就是呆一旁老实当布景板的沈薇也觉得惊悚,雍宣帝不过四十出头,正是男人做事业的黄金年龄,怎么也和一把年纪扯不上边呀!
“皇伯父就不要为难侄儿了,侄儿没什么大的志向,蒙皇伯父恩典,侄儿已经是郡王了,这辈子就知足了。”徐佑一点都不上当,人生在世无非权势和财富,这两样他都不缺,何必非削尖脑袋钻营呢?“何况侄儿新婚燕尔,实在没心思啊。”才刚娶了媳妇,还没稀罕够呢,可舍不得把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凉在府里。
病痛缠身早让徐佑看透世事,他觉得最理想的生活便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带着沈小四去游山玩水,早晨登山,午后泛舟,想想就十分惬意。
“你个没出息的。”雍宣帝指着虚有的鼻子笑骂,还没入朝就想着撂挑子,哪有这么好的事。
雍宣帝还要再说,就听到御书房外传来二皇子的声音,他脸上的笑意便敛住了,“可是老二来了?进来吧。”
便见芝兰玉树般的二皇子面上含笑走了进来,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四皇子,他是皇后所出,几年前被封为了太子。
雍宣帝有些诧异,这两儿子怎么一块来了?
“儿臣们给父皇请安,儿臣得知佑堂兄今儿带新嫂子来给父皇请安,儿臣特意过来沾沾喜气。半道上遇到了太子,便一起过来了。”二皇子解释了跟太子一起过来的原因。
太子也道:“佑堂兄大婚时,偏儿臣身体有恙,也没能亲自前往道贺,儿臣好久都没见过佑堂兄了,心中煞是想念,今儿佑堂兄进宫请安,儿臣就迫不及待过来了。”
二皇子和太子虽都称徐佑一声堂兄,但到底君臣有别,徐佑还是带着沈薇给他们行了礼,两人自然是很客气地礼让了一番。
沈薇飞快地瞥了二人一眼,见二皇子和太子都长得挺好,也是,皇家能有丑人吗?只是比起气宇轩昂的二皇子,太子爷就要文弱多了,不仅个头上矮了二三寸,就是身上的气势都弱了三分。
有这么一个出色的皇子傍身,难怪淑妃的气焰那么高。
多了两位皇子,被打断的话题自然不会再提起。沈薇继续当布景板,徐佑本就话不多,偶尔应上一两句,也是一个字两个字。说得多的反倒是雍宣帝父子三人。
沈薇冷眼瞧着,二皇子不仅比太子气宇轩昂,也比他会说话,他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态度谦逊有礼,说得每一句话似乎都能引起雍宣帝会心一笑。与他比太子就逊色了,太子在雍宣帝面前有些拘束,不如二皇子随意自然,虽他竭力掩饰这一点,但沈薇还是察觉到了。
仔细想想这也不奇怪,二皇子比太子到底大上几岁,排行又靠前,跟雍宣帝的感情自然深了。而且他们虽然都是雍宣帝的儿子,但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太子,身份到底不一样,雍宣帝对儿子或许会多几分宽厚,但对太子的教导却十分严格,是以太子在雍宣帝面前很拘束。
沈薇的眼睛闪了闪,忽然想到雍宣帝十五岁以上的皇子好似有六七个,现在她才只见过两个,其他的皇子是如二皇子一般气宇轩昂,还是如太子一般文弱?虽太子已封,但同为雍宣帝的儿子他们能甘心?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雍宣帝就不怕他们兄弟阋墙?
这个想法在沈薇脑中只是一闪而过,即便是兄弟阋墙又如何?跟她有一文钱的关系吗?她这个吃瓜观众顶多板着小板凳坐一旁瞧热闹罢了。
很快,徐佑便带着沈薇告退而出,回到晋王府的时候刚好暮色四合,徐佑瞧着院子门口悬挂着的大红灯笼,心里暖暖的,不由握紧了身侧沈薇的手。沈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乖顺地没有挣开。
晚饭依然是在院子里吃的,倒不是沈薇托大,而是晋王妃特别善解人意,他们自宫中一回来晋王妃就派人来说体谅他们小夫妻太过劳累,就无需过去请安了。
沈薇自然是很听话的,今儿她确实累了,才不管晋王妃是真情还是假意呢,只顺水推舟派了莫嬷嬷过去汇报了进宫谢恩的情况,顺便捎去她的感激无数。
用罢晚饭,沈薇拿着一本游记倚在湘妃椅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梨花带着两个小丫鬟给她捏肩捶腿,好不惬意,沈薇都要昏昏欲睡了。
徐佑从内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海棠春睡的香艳画面,他朝着梨花几人挥挥手,她们迟疑了一下仍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徐佑的手一放到沈薇肩上她就觉察到了,手劲完全不一样嘛。“是你呀!”沈薇睁开眼睛瞧了他一眼,又半眯起眼睛享受起美男的伺候来。
徐佑扬了扬唇角,捏着捏着一双大手就不老实起来,顺着沈薇的肩头一路慢慢向下,当到某处的时候,还没来及品味手下的柔软,就被沈薇一爪子打开,“安分点。”
沈薇不满地瞪他,徐佑扬了扬眉梢,没有说话,大手顺从地回到了肩上继续按捏。可没过一会他又故技重施,把沈薇气得一下子就坐起了身子,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春困秋乏夏打盹,她现在好困知道吗?
徐佑却一副无辜的样子,“你睡你的,为夫这不是帮你捏肩吗?”
沈薇死命瞪着徐佑,你丫那是捏肩?你确定你捏的是肩?谁家的肩长在胸前的?色痞,徐妖孽妥妥就是一个大色痞。
鉴定完毕!
沈薇推开徐佑,把游记一扔,气呼呼地朝大床走去,还不忘回头警告,“你,不许过来。”
徐佑一下子就乐了,沈小四这是傻了吧?那是他们的婚床,他不过去要去哪里睡?不过鉴于小丫头已经呲牙,他还是等一会再过去吧。
沈薇睡得迷迷糊糊间就觉得有人在扯她的衣裳,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臂,想把这讨厌的苍蝇赶走,就听着耳边一声低笑,“乖,把衣裳脱了再睡。”
“干吗?”沈薇顿时醒过来了,幽暗的光影里徐佑脸上的表情可无辜了,“穿着衣裳睡能舒服吗?我帮你脱了吧。”
沈薇立刻警惕起来,这色痞想要干吗?她还疼着呢,今晚说啥也得离他远一些。
那防备的样子让徐佑心中有几分失望,这小坏丫头,也就睡着的时候最可人疼了,一醒来就跟个小狐狸似的。
“好了,过了吧!答应过你的,今晚让你好好睡觉。”徐佑轻声哄道,面上带着几分宠溺,她疼他还能不知道吗?真当他是那等辣手摧花的?他很疼媳妇的好不好?
“真的?”沈薇眼底带着不信。
“当然是真的,你什么时候见我骗过你?”徐佑脸上带出一抹受伤的神色。
沈薇知道他是装的,心里还是多了几分异样,哎,男色误人啊!她顺从地靠过来,半推半就中就被徐佑脱了外面的衣裳。
徐佑唇角一扬就把沈薇抱在了怀里,沈薇立刻抗拒地指控:“你说话不算数!”
“闭眼,睡觉。”徐佑制住怀里挣扎的人儿,在她的柔软而有弹性的翘臀上轻拍了一下,“乖哈,就是抱抱你,睡吧!安心睡吧!今晚肯定不动你,为夫说话算数。”他诱哄着安抚着,吃不到肉还不许他蹭点肉沫吗?
居然打她那里!沈薇的脸腾的一下就热了,挣扎地更厉害了,“徐佑,我跟你势不两立。”连威胁的话儿都带上了三分羞意。
“好好好,势不两立,快睡吧。”徐佑哄着她,心中却暗乐:真是个傻妞,都嫁给他了还势不两立?“你若是不困,那咱们可以做点别的事情。”见沈薇依旧不老实,徐佑威胁道。
挣扎的沈薇顿时身子僵住了,不敢再动了。她咬了咬牙,恨恨地捶了徐佑两下,气呼呼地转过身背对着徐佑不理他了。
徐佑也不生气,笑了一下,从后面把她抱在怀里,安心地沉入了梦乡。他觉得他的人生终于圆满了,怀里的这个人儿,哪怕给他再大的权势他也不换。
晋王妃听了莫嬷嬷的禀报,嘴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满脸欢喜地道:“我就说佑哥儿媳妇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瞧瞧,不仅皇后娘娘喜欢,连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都喜欢她。谢天谢地,我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边上立着的施嬷嬷也凑趣道:“自打大公子和大夫人出了王府大门,咱们王妃就担心上了,隔一会就要问上一回大公子和大夫人回来了吗,现在知道大夫人得了宫中贵人的青眼,王妃这提起的心可算是能放下来了。”
“咳,说这些做什么?佑哥儿两口子顺顺当当地回来便好。”晋王妃挥手止住施嬷嬷的话,忽又叹了一口气,“为人父母的不就是这样吗?佑哥儿媳妇性子柔顺,我可不得多偏着她一些?难为这孩子累了一天还能想着让你过来跟我说道说道,要我说呀,明儿再过来也是一样。”
莫嬷嬷是何许人也?还能听不出晋王妃话里有话?明面上说着大夫人想得周道,实则暗中指责对婆婆不够尊敬,能派个嬷嬷过来,自己就不能亲自过来吗?劳累?做人媳妇的哪有不劳累的?
莫嬷嬷却不动声色,“我们夫人本想着亲自过来陪王妃说话的,又怕扰了王妃的歇息,大公子也说听王妃的明儿再过来,还说王妃对小辈最是宽厚慈爱,不会跟她计较这个的。”
你有来言,我便有去语。孝顺,孝顺,不仅要孝,还有顺呢。何谓顺?那便是听长辈的话。您瞧,您说的话我们夫人都听着呢。
晋王妃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一些,她斜睨着莫嬷嬷,见她面上感激,态度恭敬,心里才稍微舒服一点,又交代了几句便打发她下去了。
莫嬷嬷离开之后,晋王妃脸上的表情便敛了个一干二净,她靠在椅子上,一双美目睁得老大,眉头蹙着,显得有几分凌厉。
“嬷嬷觉得咱们这位大夫人如何呀?”施嬷嬷正在怔楞,就听到王妃问话。
施嬷嬷忙打起精神上前,她心中明白王妃是问什么。“回王妃,老奴觉得大夫人该是没有那等心思,出身在那摆着呢,能有什么见识?更何况大公子——”她觊觎了一下王妃的脸色没有再说下去。
晋王妃点了下头,明白她的意思,垂下眸子若有所思。其实她也是这般想的,沈氏不过是个在乡下长大的嫡女,从没正经学过规矩,莫嬷嬷到她身边的时日也有限,她就是再聪慧那见地也不是短短时日就能涨上来的,更何况她就不是个聪慧的,白长了一个好看的面孔罢了。
而且大公子那个贱种又是个不知尊幼的,他说一句她还能不听?估摸着就是他拦着不让来。
作为媳妇自然要去给婆婆请安,沈薇也不打算挑战世俗。她在忠武侯府日子过得惬意,那完全是某些人自个作出来的,其实她还是很尊老爱幼有孝心有规矩有礼貌——n有的好人。
晋王妃那的请安是在辰时,这是荷花打探回来的消息。因为头晚歇得早,所以沈薇第二天很早就起来了,等她梳妆打扮好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外间的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徐佑翘着腿坐着等她。
沈薇很诧异,古代媳妇给婆婆请安不都是饿着肚子吗?然后有那些恶婆婆为了磋磨媳妇故意把时间拖了又拖,让媳妇饿着肚子服侍自己用早饭。
徐佑自然瞧出了沈薇的心思,一本正经地道:“快过来用饭吧,王妃慈爱,不会苛刻媳妇的。”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让自个媳妇饿着肚子去给晋王妃请安呢?他说要待媳妇好可不是一句空话。
沈薇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去,既然当家的爷都发话了,沈薇自然也不想一早就饿肚子,吃饱了饭才有力气请安不是?当初刚回府去给祖母和刘氏请安她也是先吃点垫垫肚子的,傻子才会把自己弄得饥肠辘辘。
因为心情好,所以沈薇的胃口也好,比昨天早晨还多用了一碗汤。
“走吧。”徐佑见沈薇放下了筷子便道。
沈薇又诧异了,“你要陪着我去?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一个人行的。”不就是请安吗?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她分分钟钟就搞定了。
徐佑脸上神色郑重,“夫人此言差矣,我大雍朝最重孝道,为人子女的怎能不去给长辈请安呢?夫人,咱们走吧。”
看着徐佑那大义凛然的样子,沈薇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厮是嘴上说得好听吧?昨儿她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他对他亲爹都没多少孝心,更何况是个继母呢?他这是要去给他继母添堵呢?
而且沈薇弄不清古代男人是不是要给长辈请安,她在侯府仅有的几次去给祖母请安,偶尔能撞见堂兄弟们,至于她爹她伯父们,则是从来都没见过。难道是男子请安的时辰较早?沈薇是真的弄不清。
不过既然徐佑愿意陪她去那就更好了,晋王妃总不好当着继子的面为难她吧?
初夏的早晨还是很凉快的,沈薇迎着清风可惬意了。走到半道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去请安的世子夫人吴氏,两拨人停下来打招呼。
吴氏其实老远就瞧见大嫂身旁的大伯子,眸中闪过诧异,王府里哪个不知大公子是从不给王妃请安的?这回倒是陪着新婚媳妇去了,看来大嫂是很得大伯子的心哪!生怕大嫂在王妃那里受了委屈。转念再一想,大嫂生了那么一个好相貌,人又娇娇弱弱,年纪还比大伯子小上七八岁,换了是她也不放心呢。
吴氏热情地道:“真巧,遇上大哥大嫂了,大哥还陪着大嫂去给母妃请安,这恩爱可真是羡煞人了。”她掩着嘴笑着打趣。
“二弟妹莫要说笑。”沈薇红着脸飞快地朝徐佑瞥了一眼,一脸甜蜜地垂下眸子,娇羞不已的样子。
本就十分的颜色,凭空又多了三分好看。瞧得吴氏都错不开眼,心中感叹,年轻就是好呀!大嫂嫩得跟枝头的娇花似的,那小脸都能掐出水来,再是个绣花枕头,大伯子还不是宠着疼着?
然后她的手不由抚上自个的脸,世子跟大伯子同龄,只是小着月份,自己又只比世子小上一岁,比眼前的小大嫂整整大了六七岁呢。不用上胭脂水粉那张脸都不能瞧,哪像小大嫂,只随意描个眉毛上点口脂就明艳照人了。
老喽,老喽!世子待她虽敬重有加,到底还是比不上从前了,他嘴上虽不说,她也不是死人,哪会瞧不见他看向自个身边大丫鬟思浓那**裸的目光?
吴氏心酸地感叹了一番,挽着沈薇的胳膊一起朝晋王妃的院子走去。
她们进去的时候晋王妃正在梳头,施嬷嬷小声的询问她今儿想用哪件首饰。沈薇和吴氏福身给她请安,她还笑着问了一句,“你们妯娌俩怎么一起来了?”
听说她们是半道上遇上的,晋王妃点点头,和颜悦色地道:“你们妯娌相处的好我就放心了。烨哥儿媳妇你进门早些,又帮着我打理府中中馈,要多帮帮你大嫂一些,她年岁虽小,但到底是长嫂,你和行哥儿媳妇要敬重她。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我跟你们父王就再没别的心愿了。”
沈薇和吴氏自然是齐齐应是。
晋王妃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话锋一转道:“佑哥儿媳妇过来,帮母妃挑件首饰。”
沈薇有些莫名其妙呢,还是吴氏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一张俏脸却先红了,“母妃,儿媳没啥见识,若是挑了您不喜欢的,您可不能生儿媳的气呀!”
那娇憨的小女儿态让晋王妃一下子就笑开了,“不生气,不生气,这可是我大儿媳亲手挑的,你就是挑根木头母妃也只有高兴的份。”
沈薇的脸更红了,吴氏也跟着凑趣,嚷嚷着母妃偏心,有了新儿媳就不要她这旧儿媳了。王妃忙又安抚她,“要,这么能干的媳妇怎么能不要呢?”婆媳二人耍了一会花枪。
沈薇大着胆子上前,在晋王妃的梳妆匣子里挑了许久,才挑出一根分量十足的金步摇,捧到晋王妃跟前献宝似地道:“母妃,儿媳挑好了,您瞧这个怎么样?儿媳觉得只有这根华贵的步摇才配得上您尊贵的身份,其他那些都太寡淡了。”
晋王妃脸上飞快地闪过什么,随即扬起了笑容,“好,好,佑哥儿媳妇眼光就是好,快,快帮母妃插在头上。”
身后立着的吴氏都要目瞪口呆了,满匣子的首饰就数这支金步摇俗气了好不?大嫂这是什么眼光?不过想了想她的出身又释然了,忠武侯府可不就是个暴发户吗?嘴角撇了撇,心中不屑起来。
沈薇恭恭敬敬把金步摇插在晋王妃的发间,瞧着镜子中气质顿时低了两个档次的晋王妃,沈薇的心情可愉悦了,夸赞,“母妃真是华贵雍容啊!”
晋王妃是有苦不能言,因为有言在先,即便不满意也不能说什么,还得违心夸沈薇的眼光好,她可憋屈死了。
眼不见为净,她索性撇开头不去看镜子中的自己。
沈薇才不管晋王妃的心情如何呢,本着你不高兴我便高兴的原则,沈薇决定要把给晋王妃添堵大业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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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继续添堵
“给王妃请安。”等在外间的徐佑淡淡地道。大多数的时候他还是称晋王妃为王妃,而不是母妃。他的母妃另有其人,虽然她早早去了,还给他一个破败的身子,但他依然没有打算换个母妃。
晋王妃从里屋出来,就看到继子坐在外间喝茶,不由诧异了一下,要知道这位大公子是从没给自己请过安的。她不是没想过拿此事做文章,可她才提了个开头,就被大长公主揽去了话,高声赞她贤淑,说她体恤大公子身子病弱,还特意免了他的请安,是宗室中难得的贤惠人。其他人自然是纷纷附和,她被架了上去,自然不好再提大公子从不给她请安的事了。也是自那时起,她跟大长公主越发不对付起来,偶尔见到也是淡淡的。
现在这位大公子居然破天荒的来给她请安,她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沈氏,若有所思。脸上又浮上亲切的笑容,打趣道:“呦,到底是新婚小夫妻,就分开这一会,大公子都不舍得,还亲自陪着来了。”她的目光柔和地望过去,“你们小两口能恩恩爱爱的,我就放心啦。”
“母妃。”沈薇娇嗔着唤了一声,红着脸垂下了头,如一朵娇羞的水莲花。
徐佑却是面无表情,“沈氏就是个笨的,头一回来给王妃请安若是走错了路就不好了。”
“瞧大公子说的,在自家府里怎么能走错路呢?满府的下人奴才干什么吃的/?”晋王妃佯作生气地数落了徐佑一句。
徐佑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那眸中透出的深意却让晋王妃不由心中一跳。
正在此时二夫人胡氏也到了,她看到徐佑在场也是差异,随即便扬起满脸的笑,道:“大嫂和二嫂都已经到了,看来就我来得最晚了。母妃啊,儿媳晨起身子有些不适,便耽搁了一会,还请您见谅。”她说着右手忍不住扶了扶腰。
晋王妃果然紧张,忙询问,“怎么就不适了?可传了大夫?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万不可马虎。你也是的,身子不适就在床上歇着,还非跑这一趟做什么,我还能挑你的理?翡翠,还不快扶你家夫人坐下,华烟,去给三夫人拿个靠背。”
胡氏怀了身孕,晋王妃心心念念想着抱孙子呢,所以很看重她这一胎。
胡氏瞥了沈薇和吴氏一眼,又挺了挺肚子,满脸都是得意地笑,“母妃宽厚,儿媳就更不能张狂了,母妃放心,大夫已经瞧过了,没事了儿媳才过来的。”哼,你们来得早又如何,还得能生儿子才行。她这般想着,手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肚子,御医都说了,这一胎十有**是个儿子。
沈薇若是知道胡氏心中的想法,一定鄙夷。女人只要能生就能生儿子,早晚的事不是吗?即便吴氏生出不儿子,世子不是还能纳妾吗?到时记在吴氏名下,一样充嫡子教养。你一三房媳妇怀个孕得瑟什么?你又能保证你肚子里的就是个儿子?真是不知所谓。
“那也不能疏忽了,母妃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子嗣为重,打明儿起你就不要再过来请安了,安心在院子里养胎,给母妃生个大胖孙子才是正经。”晋王妃道,又扭头交代施嬷嬷,“一会你去我的私库里挑些上好的补品送到三夫人的院子里。”
胡氏简直要受宠若惊了,“儿媳谢母妃慈爱,补品母妃就留着自个用吧,儿媳那里有。”
晋王妃却是道:“给你你就拿着,母妃还能少了补品吃?我这里还有,你用完了就过来拿,你是双身子,要好好补补,到时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胡氏是笑得更得意了,身为晋王府里的三夫人,还能缺了补品吃?她也不是那等小鼻子小眼睛的人,晋王妃愿意给那就说明对她的看重,本身的意义比补品重要多了。
沈薇就注意到,晋王妃提到大胖孙子的时候,她身旁吴氏的手紧紧绞着帕子,脸色也不怎么好。稍一思考便明白了,吴氏膝下只有两个闺女,至今没有嫡子傍身,连个庶子都没有,晋王妃此举不是戳她的肺管子吗?
早饭摆上来了,作为儿媳是要伺候婆婆吃饭的,也就是婆婆吃饭,儿媳站着服侍,给夹个菜递个碗什么的。
晋王妃坐定后,吴氏习惯性地往她身后一站,沈薇也跟着站了起过,胡氏见状也作势要站,被晋王妃拦住了,“你自个都是双身子,哪里还能服侍我?快坐着用点吧。”又转头对吴氏和沈薇道:“你俩也坐下用饭,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不用你们伺候,不是还有丫鬟吗?”
吴氏哪肯愿意?她生不出嫡子,又不愿意抬举其他的姬妾,王妃已经对她颇有微词了,她哪敢不小意服侍?“媳妇服侍母妃用饭不是应该的吗?母妃您还是给儿媳一个尽孝的机会吧。”
沈薇也跟着点头附和。
晋王妃便笑,“尽孝也不在这上头,坐吧,坐吧,佑哥儿媳妇和烨哥儿媳妇都坐下吧,跟母妃不需要这些虚礼。尤其是佑哥儿媳妇,你才新进门,来尝尝母妃院里的饭菜。”
吴氏也道:“是呀大嫂,你坐着吧,母妃有我一个人服侍就行了。”
沈薇才不上这个当呢,“二弟妹还是你坐着吧,你都服侍母妃那么久了,今儿这个机会就让给我吧。”说着她推着吴氏按在旁边的椅子上,自个又站了回去,拿起桌上的筷子恭敬地递给晋王妃,“母妃,您请用饭,您想用哪个?儿媳帮您。”硬是把华烟挤到了一边。
“这,这,瞧你这孩子。”晋王妃一副勉强不已地样子,嘴角却翘了起来,很满意沈薇的殷勤服侍。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继子,见他垂着眸子喝茶,压根就没往这边瞧上一眼,心里就更高兴了。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沈氏不还是得站着服侍本王妃用饭吗?嗯,瞧这个小贱种似乎对沈薇挺上心,若是拿捏住了沈氏——晋王妃的眸光闪了闪。
但很快晋王妃就高兴不起来了。无他,被沈氏这个笨蛋儿媳给气得。她的目光明明看得是小黄瓜,沈氏帮她夹回来的却是旁边的豆腐。若是就这一回还好,可沈氏每一次夹回来的菜都不是她中意的,这让她怎么吃?
偏沈氏还在一旁殷殷相劝,什么这个豆腐好咬,那个什么菜营养价值高,什么这一个吃了对老年人的身体好——
特么的她很老吗?很老吗?很老吗?
能被下人摆上来的,自然都是晋王妃爱吃的,但也得分个三五六九等吧?可面对着沈氏殷勤地笑脸,她能说不是吗?依着沈氏那胆小的性子还不得哭给她看?那边还坐着一个瘟神呢。
晋王妃一咬牙,吃吧。
沈薇可高兴了,好似受到肯定似的,又一股脑夹了许多菜色过来,“既然母妃爱吃这个,那就多吃点。儿媳刚才还担心自己弄错了,没想到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嘿嘿,母妃您多吃点哈。”沈薇的手可快啦,一样,两样,三样,把郡王妃不喜欢吃得菜全夹回来了。还一脸期待地看着,“母妃,您快吃呀。”
晋王妃真心塞,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行了,行了,佑哥儿媳妇赶紧坐去吧,心意到了就行,你也饿了一早上了,快吃点垫垫吧。”
沈薇却没动,摆着手说:“没事儿媳不饿,儿媳今儿起得早,是用过早饭过来的,母妃,儿媳初进门,您就多教导儿媳一下吧。”她脸上的表情可诚恳啦!
沈薇的心底有个小人在跳舞,啦啦啦,姐是吃饱喝足来的,不怕你拖延时间;啦啦啦,姐体力好,别说站一早晨,就是站一天都不成问题,啦啦啦——
晋王妃的脸都黑了,只觉得她八成跟这个沈氏八字不合,沈氏就是来克她的。她草草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沈薇忧心忡忡地道:“母妃,您怎么吃这么少?可是身体不适?施嬷嬷,快去请大夫,母妃身子不爽利。”她扭头就吩咐。
施嬷嬷自然不敢轻慢,她也觉得王妃哪里不适,不然怎么胃口这么差?王妃以前可从没这样过的。
晋王妃赶忙拦住她,“回来,我没事。”转头拍着沈薇的手解释道:“我好着呢,不过就是这会不饿罢了。”
沈薇仍是一脸的不放心,“母妃您真的没事?讳疾忌医可不行啊,许多大病都是小病拖成的,您胃口这么差,儿媳真的好担心。”
“没事,没事,母妃自个的身体还能不知道?”晋王妃几乎都要咬牙了,这一大早上的,先是说她老,现在又诅咒她生病,这个沈氏还能有点脑子吗?
一旁的吴氏大约猜出王妃为何胃口不好,但她可不会傻得说出来,得罪大嫂没什么,但她可不想得罪那个阴阳怪气的大伯子。更何况因为她生不出嫡子,婆婆明里暗里敲打了她好几回,正盯着要朝她院子里送人呢,她巴不得瞧着婆婆不痛快。
这一早上晋王妃吃了一肚子的气,连她们告退都只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沈薇欢快地跟着徐佑回去了。
出了晋王妃的院子,徐佑看了沈薇一眼,说了一句,“做得不错。”
“谢谢夸奖。”沈薇眨着水蒙蒙的大眼睛,“放心好了,本夫人还可以做得更好,以后本夫人罩着你。”她十分豪爽的许诺。
徐佑的眼睛弯了弯,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好!”
沈薇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两人对视一下,都觉得满意极了。
徐佑是想:他的小丫头就不是能安生呆在后院的主儿,总得给她找点乐子玩吧,别憋闷坏了。
沈薇则是想:嫁人一点都不好玩,无聊死了,还不能出府去逛。好在还有个晋王妃,就逗逗她找点乐子打发日子吧,不然这生活真是如雪般寂寞呀!
嗯,不是说他们的郡王府已经修建好了吗?那啥时可以搬过去住?明天?明天不行,明天还得回门呢。那后天?估摸着也不行,他们才刚成亲,就是为了面子上好瞧,晋王爷夫妻都不会放人。
一回到院子里,莫嬷嬷就过来请示,“夫人,您的嫁妆怎么归整?”
沈薇眼睛眨了眨,看向徐佑道:“咱们不会一直住在这儿吧?”
徐佑瞧着沈薇那只要你敢点头我立刻就能挠你一爪子的模样,笑了笑摇头,“不会,过了新婚月咱们就找个理由搬过去。”
沈薇顿时松了一口气,对莫嬷嬷道:“不用归整,先都放屋里锁着吧,等去了郡王府再归整。”反正到时都要抬走的。
莫嬷嬷下去之后,徐佑道:“院子里的奴才你都见见吧。”
沈薇一愣,不解地问:“我见奴才干吗?”
徐佑又好笑又好气,这丫头心可真大,别的新妇嫁过来不都是先抓权吗?不是巴不得夫君主动提这话吗?唯独这丫头还一脸懵懂地问他为啥,想想她的性子,徐佑耐心给她解释道:“因为我不常在府里住,咱们这院子里的奴才也不多,这些年都是蒋伯管着,算是我的大管家吧。我身边的江黑江白你都认识,其他的,嗯,算了,回头我让蒋伯过来给你请个安,其他的人都不重要,你就不用见了,有事找蒋伯就行。”
沈薇点点头,丝毫没放在心上,她连自个院子里的事都是扔给梨花几人管着,自己压根就没操心过,徐佑这边她更是不会插手管了。
“梨花,去把桃枝荷花桃花她们都喊过来我瞧瞧。”沈薇突然吩咐道,嫁过来这两天兵荒马乱的,她也没来及问问这些跟她过来的丫鬟是怎么安置的,尤其是桃花和茶花,这两个年纪小,桃花还是个傻乎乎的性子,可别被人欺负了才好。
“你还不出去?”沈薇斜睨了一眼仍大刺刺杵在屋内丝毫没有回避意思的某人。
徐佑很无辜地道:“去哪?你又不是不知道,为夫我就是闲人一个,现在最重要的差事就是陪伴夫人你了。”
沈薇瞪了他一眼,“我要处理庶务了,你觉得你留在这好吗?”
徐佑腆着脸道:“咱们不是夫妻一体吗?没事,你处理你的,为夫不会妨碍到你。”
“那随你。”沈薇翻个白眼,捡起桌上那本游记塞到他手里,“去,那边呆着去。”
徐佑顺从地拿着游记到沈薇指定的角落里呆着去了,那情景让站在门外的江黑江白兄弟眼睛都要掉下来了,夫纲不振,他们公子夫纲不振啊!
“见过夫人。”丫鬟们很快就都过来了。
沈薇的嘴角抽了抽,每次听到夫人二字她都好别扭呀!她还未满十六好不好,丫鬟这么一喊,她都觉得自己好老了。
“怎么样?都还习惯吧?”沈薇开口询问。她带过来的人不多,因为知道不会在王府久住,她便把大部分的人留在了风华院,想着过几天直接安排他们去郡王府。
几人对看了一下,桃枝先站了出来,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某人才道:“回夫人,奴婢们都挺好的。大公子这边的人都很和气,奴婢觉得和在咱们风华院没啥差别。”
荷花月桂也跟着附和,“是挺好的,大公子院里的人对奴婢们都挺尊重,还很热心地帮奴婢们安置。”
沈薇自然注意到了桃枝的动作,不满地朝角落里瞪了一眼,“说实话,你们都是我带过来的人,既然跟了我这个主子,我便是能护得住你们的。可别受了委屈自个憋着,咱们风华院出来的可没这破规矩。”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角落里的徐佑却用书本挡着脸,眼睛里满是笑意。
“夫人,奴婢们真的挺好,没有受什么欺负。”这回是月桂站了出来。
沈薇的眉头蹙了起来,还是不大相信,她觉得一定是因为徐佑在她们不敢说实话,电视上不都演新妇的陪嫁丫鬟们跟男主院子里丫鬟们互别苗头吗?即便是嫁入外家的二姐姐都提醒她要注意这一点。
还是桃花撅着嘴巴,满脸不乐意地道:“小姐,你咋变成夫人了?是不是以后你就不是我的小姐了?”
沈薇满头黑线,她也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夫人呀!可一个个的都喊她夫人,她能不应吗?看桃花一脸纠结又担心的样子,沈薇心里暖暖的,哎,还是这个傻丫头好。
“小姐嫁人了就成夫人了呗!桃花若是不习惯就还喊小姐好了,咱们桃花那么棒,小姐肯定走哪都带着你的。”沈薇安抚她道。
“真的?太好了。”桃花皱着的小脸立刻飞扬起来,拍着手叫好,让沈薇十分羡慕,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哭,这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可是桃枝姐姐都不让我出院子,也不让我来找小姐。”桃花笑过之后就告起状来。
沈薇瞧了一眼桃枝,见她一脸的无奈,自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捏了下桃花的小脸,道:“你桃枝姐姐是为了你好呢,这可不是咱们风华院,你若是跑出去闯了祸会被打板子的。”沈薇先吓唬了她一句,又道:“不过咱们在里也住不长,等去了郡王府你想怎么撒欢都成,现在先忍一忍。”
见桃花还是有些不乐,沈薇又哄她道:“好了,别撅嘴巴了,明日回门,桃花跟小姐一起回侯府怎么样?咱们不带你桃枝姐姐,罚她留在王府看院子。”
桃花这才重新高兴起来。接着沈薇又询问了茶花一番,才打发她们下去。
沈薇气呼呼地走到徐佑跟前,把他手里的游记一抽扔在了桌子上,“看吧,看吧,都怨你,你在屋内我的丫鬟都不敢说实话了。我告诉你啊,若是你院子里的大丫鬟欺负了她们,我可是不愿意的。”
“傻样!”徐佑捏了沈薇鼓鼓的小脸一把,道:“我这院子里哪来的大丫鬟,除了几个粗使婆子,其他的全是男仆,上哪里欺负你的丫鬟去?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他们可都还没娶上媳妇,讨好她们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欺负?”
沈薇不大相信,狐疑着道:“你没骗我?谁家的少爷公子身边没有贴身伺候的丫鬟?而且瞧你继母那样,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徐佑嘴角露出讥诮,“她是不肯,早些年,我这院里环肥燕瘦可热闹了,后来被我找个机会发落了一回,她们就老实了。因为我常年在山上,那些有志向的丫鬟就找门路走得差不多了,我回来后索性全都撵了,换成婆子和小厮。”
虽然徐佑说得轻描淡写,但沈薇仍是从中听到了艰难。徐佑瞧着沈薇那同情怜悯的小眼神,知道她这是又想多了。
咳,媳妇老认为自己是受尽委屈的小可怜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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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酒吧,她就不幸中了招,被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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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抢她包间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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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他欺她身,霸她心。
他说一不二,却唯独对她每每退步。
他让她正名,却唯独不忍逼她。
从此高冷boss化身为狼,只为了能光明正大牵她手,搂她腰。
第220章 回门之前
沈薇同情了徐佑一番,忽又想起一事来,“我要不要去给母妃,嗯,我说的是咱们亲母妃上柱香磕个头?”虽然已经仙逝了,但那才是她正经婆婆。%D7%CF%D3%C4%B8%F3
徐佑还真没想起这茬,打小他就没见过亲娘,亲娘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的符号,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了。小的时候还会想:若是亲娘还在,父王大抵不会那么不待见他吧。长大懂事后就觉得自己天真了,哪怕他亲娘还活着,估摸着也得被他父王和现王妃那对贱人气得再死一回。
“那就去吧。”徐佑想了想,也觉得该去给他亲娘上柱香,好歹那是把他生下来的人,他娶妻了怎么也得告诉她一声吧。
徐佑领着沈薇去了府里的祠堂,一走进去一股幽暗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薇还以为跟侯府的祠堂一样摆得挨挨挤挤的都是牌位,谁知只看到婆婆一个牌位孤零零地摆在那里。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们家是皇室,跟圣上同宗,包括先帝和太后在内的祖宗先辈肯定有专门供奉的地方。
“茹婆婆,我带沈氏来给母妃磕个头。”徐佑对着唯一一个看守祠堂的老嬷嬷道,然后又转头对着沈薇解释,“茹婆婆是母妃身边伺候的人,我小的时候她还照顾过我,后来就到这里守着母妃的牌位了。”
沈薇点了下头,对着那个满脸沟壑,头发花白的老嬷嬷郑重行了一礼。她知道能让徐佑这般郑重介绍的肯定是他敬重的人。
那老嬷嬷赶紧躲到一边,“不敢担大夫人的礼。”
沈薇却执意行完了礼,那老嬷嬷翕动着嘴唇,半天才哆嗦着说了三个好字,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透着慈祥的光芒。
供奉着先晋王妃的案桌被收拾得很整洁,上面摆着些贡品,香炉里一支香正徐徐燃烧着。香雾缭绕中沈薇看到牌位上写着段氏沉水之墓。沈薇跪在牌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轻声道:“母妃,我是您的儿媳,您若在天有灵就安息吧,以后儿媳会好好照顾大公子的。<>”
徐佑直视着牌位,沉默不语,茹婆婆看着恭敬跪在蒲团上年轻的大夫人,背过身去悄悄地拭泪。
给亲婆婆上过香沈薇就和徐佑一起离开了,茹婆婆站在祠堂门口,知道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才回转身,她走进阴暗的祠堂,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牌位,“小姐,您看见了吧?大公子都已经娶亲了,大夫人瞧着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您就放心吧!婆婆答应过你会好生护着大公子的,现在有了大夫人,您就更该放心了吧?善恩有报,婆婆知道您不甘心,婆婆替你看着呢,您放心吧。”
香炉里的青烟袅袅升起,段氏的牌位若隐若现。
晋王妃捂着胸口倚在软榻上,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一旁的施嬷嬷眼底闪过担忧,劝道:“王妃,还是传大夫吧,您不能拿自个的身子不当一回事呀!”
“不用。”晋王妃摆摆手,她为何心口疼自个心中清楚,却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主子任性,作为奴才的自然得劝着,施嬷嬷又道:“老奴知道您是替大公子夫妇着想,可您身子不舒服也不能这样忍着呀。”
晋王妃心中忽然一动,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去请个大夫过来吧,记着要悄悄的。”大公子带着新婚夫人刚请过安离开,王妃的院子里就请了大夫,别管真相如何,这话题本身就够引人侧目的了。
大夫很快就到了,给晋王妃把了脉,说了几句类似郁结于心,肝火上升之类的话,就提笔开了方子。
刚送走了大夫华云就走了进来,欲言又止的样子。晋王妃便明白她是有话要说,“说吧,出了什么事情?”
华云迟疑了一下,才轻声道:“下头的小丫鬟禀报说大公子带着大夫人去了祠堂。”说完这一句话她的头就深深垂了下去,不敢去看王妃的脸色。
“他倒是孝顺。<>”晋王妃眼底闪过寒芒,一口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贱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段氏早烂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他倒记得那是他亲娘了!早知道,早知道她当初就一把掐死他算了。
她还活得好好的,他连安都懒得请,却带着新婚夫人去拜祭个死人,这不是打她的脸吗?那个沈氏也是个不贤的,不劝着,还跟着去了,不嫌晦气!再想起早上的事儿,晋王妃觉得那沈氏也面目可憎起来。
她气得直接就拔下头上的步摇扔了出去,什么破烂玩意也敢望她头上插,就这么个没见识没眼光的,抬举她都扶不上墙,蠢货,废物!
室内服侍的丫鬟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她们虽年岁小,但打进了王妃的院子就受到家人的告诫,知道前头的那位先王妃是王妃心底的忌讳,没人敢提起。
施嬷嬷小心的看了一眼王妃狰狞难看的脸,挥手把室内的人全打发出去了。“王妃息怒,您跟个死人计较什么?像您说的,她早就烂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而您却坐享荣华富贵,身边还有三个公子傍身,您早就赢了。”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是死了,却留了个小讨债的给我添堵。”晋王妃一副气难平的样子,这回她是真的头疼了,额头上的青筋一下一下地跳,弄得她心烦意乱,想把眼前的东西都砸了。
施嬷嬷忙上前,娴熟地帮王妃按头,“您若是瞧他们碍眼就撵出去呗,反正大公子都赐了郡王府,您不想看到他们就让他们搬过去。”
“他休想!”晋王妃猛地坐起身子,眼底淬了毒汁一般,“他想搬出去过自在日子?想得美!本王妃不松口他休想搬出王府。”
搬出了王府她就鞭长莫及了,只有留在眼皮子底下她才能放心,才能瞧着那个小贱种断子绝孙。段氏,你等着,你给本王妃我等着。
施嬷嬷见状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先王妃已经成了王妃的心魔了,王妃这般耿耿于怀死抓着不放,何尝不是跟自己过不去?要她说,既然瞧大公子不顺眼,分出去得了,眼不见为净,何必非留在眼皮子底下给自己添堵呢?
可她到底只是个下人,和王妃虽有几分情谊,却也不敢逾越替王妃做主呀!
那边沈薇也知道了她亲婆婆段氏的事情。<>
先晋王妃段氏闺名沉水,是有一年先帝微服私访从民间带回来的,说是故人之女,故人临死托孤,那年段氏才八岁。
虽然先帝说是故人之女,但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一说辞,都认为那是先帝在民间的遗珠。先帝待段氏极好,份例待遇跟公主都是一样的,而且还常抽出时间陪着用膳,这就更让众人认定段氏是先帝的私生女了。
一晃又八年过去了,段氏十六岁了,该择婿出嫁了。先帝舍不得把她嫁出宫,就想着在自己的儿子们中选一个。问了段氏的意思,于是一纸圣旨就把段氏指给了晋王徐景,想着有自己的看顾段氏能过得幸福。哪知这竟是段氏悲惨命运的开始。
指婚的圣旨一下,众人才真的相信段氏不是龙女,不由羡慕起晋王的好运气,有这个得圣上宠爱的媳妇,这是多大的助力呀!
可被人羡慕嫉妒恨的晋王徐景却是如被雷劈,为啥呢?因为他早就有了心仪的姑娘,就等着合适的机会跟父皇提呢,这一道指婚的圣旨一下子就把他给打蒙了。
晋王心仪的姑娘便是宋琳琅,她父亲是翰林院的掌院,按理说在身份上也配得上晋王了,为何晋王迟迟不敢给先帝提呢?那是因为宋掌院两年前就病逝了,一来宋琳琅还在孝期,二来宋掌院病逝后宋琳琅这身份上就不大能配得上晋王了。
就因为晋王深知他爹不会轻易答应,才不敢提起,才有了这一道指婚的圣旨。
要说这晋王徐景也真不是个有担当的,既想着宋琳琅,却又没有勇气抗旨,连找他爹说明有心仪姑娘都不敢,每日只知道唉声叹气借酒消愁。
就这样,段氏十里红妆成了晋王妃。晋王待她不是多好,但也不算多坏。半年后。段氏有了身孕,先帝非常高兴,赏赐流水一般送往晋王妃,还格外开恩让晋王进户部历练,这差点没让晋王的一众兄弟恨瞎了眼睛,便是他的同胞哥哥现在的雍宣帝都心底翻酸。
谁知这晋王就是个扶不上墙的,在段氏有孕期间不知怎的就跟那宋琳琅旧情复燃了,还有了首尾,段氏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宋琳琅也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子了。
这事闹出来的时候,众人惊愕,先帝震怒,段氏当场就动了胎气,若不是御医来得及时,腹中的胎儿恐怕就保不住了。
晋王爷不知在哪里迷了心窍,死活要以侧妃之礼娶宋琳琅进门。先帝那个气呀,这要不是他亲儿子他早就让人拖出去砍了,他不是反对儿子娶侧妃,但不能以这种方式,未婚先孕,可见那宋琳琅的品行了。他本想把宋琳琅给赐死了事,可晋王死活护着,还叫嚷着什么宋琳琅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他也不活了。先帝虽贵为君王,却也舍不得看着儿子去死吧。一气之下索性不管了,只说:宋琳琅可以不死,但绝不能以侧妃之礼进晋王府,只能做个侍妾。
侍妾的身份多低呀,宋琳琅自然不愿,她机关算尽可不是为了到晋王府当个低贱的侍妾,她本是奔着晋王妃的位置去的。她都算计好了,段氏已经怀孕六个月了,怀相也不好,稍有闪失就会一尸两命。可惜她命大,居然逃过一劫了。
宋琳琅一边面上作态,一边拖延着进王府的时间,她深知,只要她以侍妾的身份进了王府,那她这辈子都完了,她怎能甘心呢。
在宋琳琅的眼泪和柔情攻势下,本就迷了心窍的晋王更加丧心病狂起来,居然逼迫起段氏,逼着段氏去求先帝,允许宋琳琅以侧妃之礼入府。宋琳琅性子是柔弱,但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去求先帝?
恼羞成怒的晋王推了段氏一把,刚好撞到墙上,那时她腹中的胎儿将将九个月,这一撞,立刻就见了红,挣扎了一天一夜早产生下了大公子,那哭声比小猫还弱。
御医一诊断,大公子不仅因早产身子弱,身体内还带有毒素。本就去了半条命的段氏闻言更是深受打击,没几天便撒手人寰了。
先帝再次震怒,把段氏身边的服侍的人查了又查也没有查出什么。不是没有怀疑过宋琳琅的,只是至始至终她都没和段氏接触过,没有证据也不好拿她怎样。
按理说段氏也算是因宋琳琅殒命的,先帝更不会允许她入皇家了,可不是有晋王那个痴情的二百五在吗?死活闹着非要以正妃之位娶她,再加上宋琳琅肚子里有了皇家子嗣,众人也帮着求情,先帝就妥协了。
行,你不是想娶吗?那就娶吧!只是此一生宋琳琅都别想进皇宫,也就是说宋琳琅只有晋王妃这个名头,却没有资格参加皇室一切年节庆典宴会。
你晋王不是就认准了宋琳琅了吗?行,成全你,户部的差事也不用做了,回你的晋王府跟你的心肝相亲相爱去吧。老子虽不能弄死你,但你也别出来碍老子的眼,老子儿子多,不差你这一个。
沈薇听得是津津有味,哎呀妈呀,这一出一出的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美人心计,晋王府可真是个狠角色,十六七岁就敢谋害人命,比她可强多了。还有他这位公爹,是该咱他痴情还是该鄙夷他渣男呢?
“晋王妃入了王府咋没把你抱去养呢?”小说里不都这样写得吗?继室把前头嫡子抱自个身边养着,要么养残要么养废,有的干脆就养死了。
“她倒是想来着,先帝不许。”徐佑眼底带着讥诮。就算是他身边有先帝的人,小时候他的境况也不好。
“你那个胎毒的事一直没有查出来吗?”沈薇忽然又想起了这事,她才不相信查不出来呢,雁过还留声呢,只要做过就会留有痕迹,怎么会查不出来呢?恐怕是真相不好往外说吧?
果然就见徐佑脸上寒光闪过,半天才道:“先帝应该是知道一些,但直到他临去都没有和我说,我猜着十有八九就和那两个人有关。”等他长大有能力的时候,当年他母妃身边伺候的人除了茹婆婆一个都找不到了。
晋王爷和姘头合谋杀了原配正室?哎呦哎,这可真是刷新下限了。沈薇对晋王爷的观感立刻低到尘埃里了,她拍着徐佑的肩安慰道:“没事,有机会咱们接着查呗,为人子女的总得给长辈讨个公道,你放心好了,我指定帮你的。”
徐佑把沈薇揽入怀里,抱着她久久不语。杀母之仇,他得有多心宽才能忘记?
第三日是沈薇回门的日子,请安的时候晋王妃就跟她说回门礼都准备好装车上了,让她安心回去,不用急着回来。
沈薇沉浸了喜悦之中,在侯府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不过离开三四天就想念地慌了,也不知祖父和珏哥儿有没有想她?对的,整个忠武侯府沈薇最挂牵的便是她祖父和她弟弟,要说还有谁的话,那就是姑母和表妹了。其他的人?压根都没来及处出感情好么。
回门礼一般都是由男方这边的长辈帮着准备,沈薇也没当一回事,主要是她觉得以晋王妃的精明不会在这上头出妖蛾子,没想到事实打脸,她还是真高看晋王妃了。
回门礼虽然已经装上了车,莫嬷嬷是个谨慎的人,便带着梨花几个又查看了一遍,这一查看就查出了问题来。回门准备的礼物一般都是双数,寓意着成双成对,像活鸡,一般都是两只,代表着吉祥如意。可特么的你每样准备了一份是几个意思呀?
这事报到沈薇这的时候她可气坏了,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不是瞧不起忠武侯府吗?你这晋王府不就是靠着亲哥哥是皇帝才富贵荣耀的吗?等圣上大行新皇上位谁还管你一个闲散王爷算老几,我忠武侯府却可以凭借战功屹立几十年不倒。
沈薇不善的眼神瞄向徐佑,那意思非常明显:今儿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咱没完。
徐佑紧抿的唇彰显着他的气愤,他抬腿就往外走,“回门礼在哪?给我推到王爷的院子里去。”他找他爹算账去了。
徐佑走后,沈薇想了想,也一路哭着朝晋王府的院子而去了,边哭便喊:“母妃啊,求您给儿媳留两分体面吧,您对儿媳哪里不满,儿媳改。”
月桂和荷花在后头追着劝,“夫人您别伤心,您看开点,王妃肯定不是故意的。”声音高得半个王府都能听见。
一路上下人指指点点,沈薇才不怕丢脸呢,反正她是做小辈的,人家要非议也是先说当长辈的。父慈子孝,谁在前谁在后,一目了然啊!
晋王妃老远就听到沈薇的哭声,条件反射般地就去扶额,“快去瞧瞧这是咋了。”
丫鬟还没走出屋子呢,沈薇就到了,她猛扑过去抱住了晋王妃的腿,扬起的小脸上梨花带泪。“母妃,您要给儿媳做主啊,儿媳没脸活了。”
“咋了?咋了?咋就哭成这样呢?今儿不是回门的日子吗?跟佑哥儿拌嘴了?乖孩子快别哭了,瞧这可怜见的,眼睛都哭肿了,不哭不哭,母妃罚佑哥儿替你做主。”晋王妃忍着拔腿的冲动。
“不是大公子,是回门礼。”沈薇低头把眼泪往晋王妃的衣裳上抹了抹,“母妃您怎么能这样对儿媳呢?儿媳是笨了点,但儿媳听话呀,儿媳是真心实意把您当亲娘孝敬的,您这样做太让儿媳心寒了。”
晋王妃眼角一跳,一脸疑惑地问:“佑哥儿媳妇你把话说清楚,回门礼怎么了?母妃让人准备的可都是上好的东西呀!”
沈薇边哭边说:“东西是上好的,可规格不对。人家回门礼都是成双成对的,母妃给的回门礼却都是单个的,这不是咒儿媳吗?这是说儿媳克了大公子,还是大公子克了儿媳呀?儿媳还年轻,大好的日子还没享受够,既不想死也不想做寡妇呀!这回门礼一带回去,侯府还不得把儿媳跟大公子打出来?母妃您是何居心哪?”哭着又悄悄地朝她身上抹了一把眼泪。
“啥?还有这事?”晋王妃一副震惊不信的样子,“施嬷嬷,大公子的回门礼是谁经手的?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赶紧给我查去,看我不揭了她的皮?”
“母妃您就不要哄儿媳了,肯定是您老人家吩咐的,没您的吩咐,满王府的下人哪个敢给大公子添堵?”沈薇继续哭。
“母妃,您到底不喜欢儿媳哪一点?您就直说吧!可您也不能这般打儿媳的脸呀。儿媳好歹也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又是圣上赐婚,儿媳没脸便是圣上没脸,圣上没脸,您和父王就没脸,您这是打自个跟父王的脸啊!”
晋王妃试图要说话,沈薇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她嚎得声音可响了,整个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自儿媳进门就对您恭敬有加,您是不是因为大公子不是您亲生的就瞧儿媳不顺眼?可儿媳和大公子都很孝顺您呀!大公子还来给您请安,可没见您亲生的三位公子过来呢。人家老话说得还真不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天啊,儿媳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圣上啊,您咋就给臣女赐了这门亲事啊?”
匆匆而来的晋王爷一进院子就听到了这么一句控诉,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后头的徐佑冷冽地看着他,似在说:瞧瞧,我没说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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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友文《重生之凤女归来》作者凡云玲
本文男女主身心干净,甜宠一对一,公主杠上将军喜趣多。
简介片段:
公主问:“我当年痴呆之名在外,你为何不拒婚?”
将军答:“师父说过,姻缘天定,不可躲!”
公主一笑:“你师父乃我皇祖母故人,出家人亦会打诳语。”
将军点头:“我知道!”
公主叹道:“知道你还娶,傻子。”
将军眸含柔情:“不娶当初的你,又如何得到而今的你?”
公主嫣然一笑:“你倒是个聪明的,夫君!”
将军淡笑不语,就算当初傻,遇上她也变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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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回门
晋王爷真心塞,自打这个长子去年从山上回来府里就没安生过,今天更是过分,这个孽障直接使人把车子堵在他书房门口,阴仄仄地道:“瞧瞧你的好王妃做得好事。”那狠毒的目光似是能把他给吃了。
晋王爷气不打出一处来,怒骂:“你这个孽障又生什么事?为了你的婚事王妃忙里忙外,前前后后辛苦了好几个月,你还有什么不满?”
徐佑面带讥诮,“儿子没什么不满,您瞧瞧王妃给儿子准备的回门礼,然后再来问儿子有什么不满。”
晋王爷狐疑不定,上前翻看起车上的礼品,越看越是生气,指着徐佑的鼻子大骂,“这不都是上好的东西吗?王妃可丝毫没有亏待了你,你还想怎么样?”
“东西倒是上好的,可回门礼是这样准备的吗?父王不懂,不妨问问身边的下人,他们肯定是懂的。”徐佑阴沉地目光看向站在他爹身后的长随。
在这父子俩的注视下,长随不得不站出来,“回王爷话,回门的礼物都是双数,寓意着成双成对——”剩下的话他便说不出来了,心中暗道:无怪大公子气成这样,单数的回门礼送到忠武候府这不是结仇吗?
“父王这回明白了吧?您的好王妃盼着儿子跟岳家结仇呢,她这是逼着沈老侯爷去找圣上哭诉晋王府以势欺人,到时您的脸面就好瞧了。”徐佑语带讽刺。
晋王爷脸色一僵,眉头皱了起来,“王妃那么妥贴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定是下头的奴才偷奸耍滑疏忽了。”
呵呵,徐佑真想转身就走,王妃没有错,错都是下头奴才的,连回门礼这等大事都能出错,哪家敢用这般不走心的奴才?
“王妃管着王府也有二十年了,的确很少出错,她也就只在儿子的事情上出过错,父王您说这多有意思呀!”徐佑的目光更冷了,“父王要是看儿子不顺眼,那儿子明天就搬去郡王府,省得不识趣戳了您心肝的肺管子。”
“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晋王爷当着满院下人的面就骂起了儿子,“走,去王妃院子。”既然这个小畜生口口声声说是王妃的错,那他就过去问问,哼,一会打脸了才好看呢!
刚走进王妃的院子,就听到沈氏那高昂的哭声,他的脸顿时拉下来了,佑哥儿这媳妇怎么跟泼妇似的,不由回头看了长子一眼。
徐佑回了他一个冷冷地眼神,“受了委屈还不让说吗?父王这心未免长得太偏了吧?”都长得胳肢窝底下了。
晋王爷又被他气个倒昂,冷哼一声朝里走。
晋王妃和沈薇听到外头奴才请安的声音,都大大松了一口气。晋王妃是因为靠山来了,沈薇是因为她苦累了想歇会了。
“王爷!”晋王妃美目流转,眸中带着几分委屈,瞧得晋王爷心中一紧不由快走了两步。
“父王,您可要给儿媳做主呀!”沈薇哪会容晋王妃得逞,嗷的一嗓子便嚎了过去,拦在晋王爷面前,哀戚说道:“父王,您帮儿媳跟母妃求求情好不好?给儿媳留两分体面吧。若是母妃实在不满意儿媳,儿媳便自请下堂,侯府到底生养儿媳一场,儿媳不能打娘家的脸呀。”
“这,这,佑哥儿媳妇你先起来。”晋王爷可尴尬了,他一个做公爹的,能骂能打儿子,但对于儿媳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薇才不起来呢,一口一个“求父王做主”。把晋王爷闹得肝火上升,看向王妃的目光都不耐烦起来,都是王妃没有管好下人,才带累得自己跟着受累插手后院这乱七八糟的事。
晋王妃一瞧晋王爷的脸色便知道要糟,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亲自上前去搀沈薇,“佑哥儿媳妇快起来,这事母妃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她本以为回门礼都装上了车,沈氏该不会细看的,即便是看出来了又怎样?依着沈氏那胆小的性子顶多自个另外再准备,谁知道沈氏这个蠢货居然大张旗鼓地闹出来,那个贱种还招来了王爷。
“真的?那儿媳先谢过父王母妃了。”沈薇见好就收,她还得回门呢,不然非得闹上一整天不可,膈应也要把他们膈应死。
沈薇抽抽噎噎地在一旁坐下,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可怜极了。晋王爷瞧了,先前的不满倒是散了三分,到底是年纪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只知道哭,罢了,他堂堂一个王爷跟个小辈计较什么。
“王妃,佑哥儿的回门礼是哪个准备的?”晋王爷本着脸问道。
晋王妃的脸色不大好,但仍目光柔和又坦然地回望着晋王爷,“王爷,这事是妾身亲自张罗的,妾身想着佑哥儿是咱们王府的嫡长子,还特意交代回门礼备得厚厚的,哪知——”晋王妃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帕子在眼角按了按,缓了一口气才又道:“王爷,这事不怪佑哥儿媳妇,是妾身监管不善。”
承认自己监管不善,这对要强的晋王妃来说是一件多么难堪的事情,她的脸色便有些不好。
晋王爷瞧了她一眼,心中虽有不满,面上却不好表露出来,便又问:“这事是哪个奴才经手的?”
“回王爷,是张毅管事。”施嬷嬷赶忙答道。
晋王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张毅是王府的老人了,办事能力一直挺靠谱的,这回是怎么了?
晋王妃的脸就更不好看了,张毅虽是府里的外管事,实则是她的人呀!
沈薇垂着的眸子一闪,这是要推出个替罪羊了?沈薇没有吱声,她看过徐佑给她的王府下人资料,知道这个张毅算是晋王妃身边的一条大鱼。
“张毅呢?传他过来。”晋王爷自然没把个奴才当一回事。
“奴才给王爷王妃,大公子,大夫人请安,敢问主子们唤奴才过来所为何事?”张毅是个一脸憨厚的中年汉子,可从他偶尔微闪的眼神中依旧可以看出此人的精明。
回门礼事件都闹得阖府皆知了,他这个经手人还在这里装无辜,呵呵,也是个人才。
“大公子和大夫人的回门礼是你操办的?怎么都是单数?你也是差事办老的人了,怎么出了这样的纰漏?这不是陷王妃于不义吗?”晋王爷斥道。
张毅心中一跳,飞快地朝王妃看了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地沉着一张脸,便知容不得他推脱了,“竟有这样的事?”张毅一副也很惊讶的样子,一拍脑门懊恼地道:“奴才该死,这几日奴才家中小儿病重,奴才于差事上头便有些不经心,求王爷王妃开恩,求大公子大夫人开恩,奴才真不是有意的。”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你,咳!让本王说你什么好呢?”晋王爷气得一甩袖子,想到这一早闹得鸡飞狗跳的就脑仁子疼,摆摆手道:“既然做错了事情就得罚,王妃说怎么罚吧?”之所以让王妃来罚,不过想着缓和一下王妃和大儿夫妇之间的关系罢了。
晋王妃见王爷依旧愿意向着她,心中松了一口气,抿了抿唇道:“你这奴才也是可恶,办砸了差事,害得本王妃被大夫人误解,要是不严惩你,本王妃难出胸中恶气。但念你心有家中病儿,其情可悯,就革去你身上的管事职务,去大门上当差吧。”
张毅大松了一口气,不住地磕头谢恩,“谢王爷王妃开恩,奴才今后一定好好当差,不辜负王爷王妃的恩情。”
晋王爷点了点头,也觉得这个处置很合理。
沈薇却不乐意了,帕子捂着脸就嘤嘤地哭了起来,“母妃待奴才都比儿媳好,出了这么明显大的错只是革职罚去大门上,谁不知在大门上的差事是个肥的?母妃,您就这般不待见儿媳吗?”
徐佑也阴沉着脸站起身,“哭什么?人家既然不待见就少在这里碍眼,回院子收拾收拾,今儿回过门后直接去郡王府。”抬脚就往外走。沈薇捂住脸也忙追上去。
晋王爷可慌了,“站住!你个不孝子给我站住!”他倒是很想把这个不讨喜的大儿子分出府去,可宫中皇兄还瞧着呢,这个孽子前脚搬出去,皇兄后脚就得训斥他。
晋王妃也着了慌,她是想给这贱种添点堵,却没想着现在让他们出府,要出府也得等他们一无所有名声尽毁像癞皮狗一样被赶出去。
“佑哥儿媳妇等等。”晋王妃忙吩咐人去拦,“有话好好说,瞧把你们父王给气得!既然佑哥儿媳妇觉得母妃处置不妥,那你觉得这样处置才妥当?”
沈薇犹犹豫豫停住脚步,好似下了多大决心似的,道:“若是搁在我们忠武侯府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肯定是要先打二十板子,然后再全家发卖出去的。这样不忠不义当差不用心的奴才,我们忠武侯府是绝不不用的。”
“这会不会太严苛了点呢?”晋王妃眼皮子跳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张毅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朝晋王妃投去哀求的目光。
晋王爷也面露不赞同,这又是打板子又是发卖的,未免也太手段毒辣了吧?这不是没出事吗?小小年纪手段便那么恶毒,真让人心底不舒服啊!
“父王也觉得严苛吗?这个死奴才既得母妃的信重,却陷母妃于不义,由此可见就是个不知恩义的,这样的人还留在府里,想想就让人觉得害怕,今儿能不留心弄错了儿媳的回门礼,明儿就能不留心延误了请大夫,母妃,三弟妹肚子里可是还怀着胎儿,若是因此有个闪失那可就后悔莫及了。”沈薇振振有词,“今儿你其情可悯,明儿他也有情可原,日子还过不过了?就因为母妃您心慈,奴才才蹬鼻子上脸,忘了尊卑。”
晋王妃被沈薇又是大夫,又是胎儿的说得心惊肉跳,好似胡氏的肚子真出事了似的。一旁的晋王爷则不耐烦地摆手了,“行了,行了,就依佑哥儿媳妇吧,板子就不用打了,全家都发卖出去吧。”
张毅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全家发卖,别说没了前程,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问题呢。他爬到晋王爷跟前,“王爷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王妃救救奴才啊,奴才也不过是——唔唔唔——”一张帕子适时地堵住了他的嘴,两个小厮进来架起他就拖了出去。晋王妃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谢父王替儿媳做主,儿媳今儿还要回门,就不多打扰了,儿媳告退。”沈薇赶忙行礼,走了两步又回头,怯怯地道:“母妃,回门礼还得麻烦您给补齐。”不要白不要,吵过了闹过了添堵过了,但也不能给东西过不去,那可都是银子!
晋王妃自然是满口答应。
徐佑和沈薇出去了,晋王爷转头看向王妃,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若是精力不济,可以让沈氏和吴氏帮着你分担一些,胡氏不是有了身孕吗?你多照看她一些。”他对胡氏这一胎也很上心,他有五个儿子,可没一个给他生下嫡孙的,别说嫡孙了,就是庶孙子也没见一个,瞧着别家王府都抱上了孙子,他也很急的好不好?
晋王妃的心一沉,这可是王爷头一回表示对她的不满,吴氏也就罢了,可沈氏,她是绝对不会让她插手王府的中馈的。
于是她扶了扶额头道:“妾身听王爷的。”又叹道:“妾身这些日子许是累着了,总觉得精神头不如往日足了。吴氏倒是个能干的,一直帮着我打理中馈,沈氏是不是年岁小了些?贸然插手府中事务是不是不太妥当?而且他们才新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等过上三个月再让沈氏跟在妾身身边学吧。”她直接就把日期给支到三个月后了。
晋王爷想想这段日子王府办喜事,王妃也确实辛苦,便没有再苛责她了。“这事王妃看着办吧,只是再不许出这样的纰漏。”晋王爷才不耐烦管这个,他能提起沈薇也不过是说顺了嘴,只要不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他,他才懒得管呢。
晋王爷离开后,晋王妃赶忙招来施嬷嬷,“嬷嬷快去,打听一下张毅一家卖哪去了?悄悄地把他们买下来,先安置在我的京郊那个庄子上。”这些年张毅可替她办了不少事,就这么发卖出去她可不放心。
沈薇也在吩咐月桂,“找人把张毅一家给买了。”直觉告诉她这个张毅应该有点用处。
这一次虽没能把晋王妃怎么样,只凭这点事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的,至少砍掉了她的一个得力助力。
忠武侯府,许氏一早就起来张罗了,沈弘文哥仨都告了假在府里等着新姑爷上门;沈珏也在学堂请了假,一会一趟往大门口跑,脖子伸得老长;老侯爷把他新做的衣裳穿了起来,面上虽看着平静,心中其实早就急了,若不是顾忌着面子,他也很想去大门外等着。
沈霜,沈樱和沈雪也都携着夫君早早回了侯府,她们姐妹就数沈薇嫁得最好,这位四姑爷不仅是晋王府的大公子,还是得宠的郡王呢。沈霜等人的夫家都巴不得自个儿子能和这位处好关系呢。就连最最清高的永宁侯都教导儿子说:“你们是连襟,要多多亲近才是。”
反倒是卫瑾瑜心中觉得不自在,到底那曾经是他的未婚妻,这种隐晦的心思又无法言说,他只好满心不舒服地来了忠武侯府。
“来了,来了,四小姐和四姑爷马上就到门口了。”有小厮欢喜地嚷嚷。
老侯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上闪过惊喜,刚要往外走,然后才反应过来,便佯作整理衣裳,轻咳一声吩咐,“珏哥儿又跑哪去了?还不快去迎迎他姐姐?”
一旁的老亲兵低头忍着笑意,“老侯爷放心,五少爷早就去迎四小姐了,嗯,还有四姑爷。”
老侯爷把眼一瞪,那意思很明白:提那小子做什么?要说老侯爷看谁最不顺眼,无疑就是这位叼走他乖孙女的这匹恶狼了。
“姐姐!”远远看到马车,沈珏就一溜烟跑过去,欢喜地喊道。
“珏哥儿。”沈薇看到弟弟也十分高兴,索性就下了马车。
徐佑也跟着下来了,沈珏甜甜喊了一声,“姐夫。”
本来还有些吃味的徐佑听到姐夫二字立刻眉梢扬了起来,“珏哥儿今天没去学堂?”
“没有,我跟夫子请假了,今儿姐姐回门。”沈珏老实地答道,瞧了瞧他姐姐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落下的功课我晚上会补上的。”
沈薇笑了,本想抚摸他的头,临时又改了主意,改成拍拍他的肩,“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劳逸结合才是正途。”把个纨绔小霸王教育成现在的知礼小学霸,沈薇又自豪又高兴。
忠武侯府中门大开,大门两边高悬着大红灯笼,震天的爆竹声响了起来,大门两侧齐刷刷地站着整齐的下人,“给四小姐和四姑爷请安。”声音整齐又欢喜。
徐佑和沈薇迈入侯府,梨花带着人散赏钱,每人一个精致的荷包,里头装着花生葫芦等模样的银裸子,可把大家伙高兴坏了。要知道这一个荷包可抵他们两个月的月钱呢。
世子爷沈弘文哥仨也迎了出来,按理说他们都是长辈,安心在书房等着就是了,奈何徐佑身份高,沈弘文又是谨慎的性子,思忖半天还是决定出来迎迎。
唯独老侯爷嗤之以鼻,那小子就是个亲王,也别想他能看他顺眼。
徐佑陪着沈薇先去松鹤院给老太君请了安,便被小厮引着去了外院。
女眷们聚在老太君的屋子里说话,一番见礼之后,许氏打量着沈薇的气色穿戴,“薇姐儿还好吧?”她本想问姑爷待你可还好,人太多就没问,不过看侄女这气色便知道答案了。
沈薇笑着点头,“挺好的,就是想咱们侯府,在家的时候不觉得,这咋一离开还真挺想得慌的。”
许氏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哪一个初嫁的闺女不想家?你问问你二姐姐她们,慢慢习惯就好了。”
“那是,才拜完堂我就恨不得回家来了。”沈霜笑着道,上下打量了沈薇一番,打趣道:“瞧四妹妹这气色就知道在晋王府过得挺好,四妹夫待你挺好的吧?”
指望沈薇娇羞?那是不可能的。她眉眼弯弯就回敬道:“说得好像二姐夫对你不好似的,刚才我都看到了,二姐夫还扶你走路来着,是不是?”她的眼睛瞄向沈霜的肚子。
沈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个促狭鬼,坏丫头。”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自己的小腹,却是没有否认。
老太君和许氏均一脸惊喜,“霜姐儿这是有身子了?多久了?你这丫头也真是的,咋还瞒着不说?琥珀,快去拿个靠背过来给二姑奶奶靠着。”
沈霜眉眼含笑,脸上满是幸福的味道,“祖母,娘,这才一个多月,月份小着呢。”
老太君却是把脸一唬,“头三个月是最娇气的了,你这孩子胆子咋那么大?有了身子还到处乱跑,今儿你哪都不要去,就呆在祖母屋里歇着。”
许氏也道:“对对,听你祖母的准没错,你这孩子,嵘哥儿也是的,就这般纵着你。”她想想还真有些后怕,若不是薇姐儿说破,这死丫头还准备瞒着她们呢。不由又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
“真是恭喜二姐姐了,咱们侯府今儿可是双喜临门呢。”沈薇扬着笑容说道,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沈霜的肚子,“二姐姐你可要好好养着,争取给我生个大胖外甥。”
一句话引起大家都笑了起来,唯独沈雪目光阴沉沉的,轻轻哼了一声。沈薇自然听到了,她忍不住心中翻个白眼,直接把她当了空气,今儿心情好,懒得跟她计较。
离沈雪较近的许氏也听到了,心中虽不大高兴,面上却丝毫不露,这个侄女就是个拎不清的,大喜的日子理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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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和和更新的总字数都够秀才等级了,可是居然还有好多书童啊——
童生也就罢了,居然还有那么多书童,这是几个意思啊?
第222章 祖孙俩八卦
老侯爷瞧见徐佑一个人过来,脸上便带出几分失望,谁要见这个臭小子,他想见的是他家乖乖小孙女好么。
老侯爷本着脸受了儿子和四个孙女婿的礼,瞧着一向冷清的徐大公子破天荒地谈笑自如,话虽不多,却隐隐牵制全场。
其他的孙女婿也就罢了,还能说他们年轻阅历少,可他那三个在官场上混了小半辈子的傻儿子居然也被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牵着鼻子走,还一脸赞赏地直点头。
这让老侯爷无比心塞,瞧瞧人家那儿子,再瞧瞧自己这些儿子,真恨不得把他们都塞回娘胎里重新回炉。
满京城哪个不知道晋王就是个蠢货?若不是碍着他是圣上的亲弟弟,早就被人给坑死了。歹竹出好笋,那样的蠢货怎么就生得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呢?真是让人眼红啊!
于是老侯爷更瞧不上自个的儿子了,看徐佑也更不顺眼了,阖府就一个顺眼的小四,还被留在后院见不着,真是气煞他老人家也。
不行,他得去找他家的乖孙女说话,一群臭小子有什么好瞧的?
老侯爷溜溜达达就出了院子,招来管家询问薇姐儿在哪?片刻之后管家来报,“回老侯爷,四姑奶奶回风华院歇着了。”
老侯爷不高兴了,“什么四姑奶奶,难听死了,还和以前一样称四小姐。”
管家面上恭敬地应了,心中却腹诽:老侯爷您这样偏心真的好吗?您嫌四姑奶奶这称呼难听,您考虑过二姑奶奶她们的感受吗?
老侯爷才不考虑谁的感受呢,他的小四才不是姑奶奶呢,他的小四永远都是忠武候府的四小姐。若是沈薇在场,一定会嫌弃地撇嘴:她家祖父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
沈薇回到风华院,瞧着哪里都异常顺眼,其实说起来她回到侯府还不到一年,住在府里的日子更是有限,但她还是觉得风华院亲切,连院子里那张缺了一个角的石桌都比别处的要好看。
听到丫鬟禀报说老侯爷过来了,沈薇还有些意外呢,待瞧见他是一个人过来的就更加意外了。
“看什么看?能看出朵花来?”老侯爷望着朝他身后不住张望地孙女,十分不满地道。这才分开多一会就找了?她都嫁出去好几天了也没见她多想念自己这个祖父。老侯爷心里可酸了,就好比辛辛苦苦种的桃子,自己还没来及享用就被人给摘走了。
沈薇瞧着她祖父那张能腌萝卜干的脸,乐了,哎呦哎,她祖父这是吃错了?于是她蹦过去亲热地扶着他的胳膊道:“祖父您来了啊!孙女都可想您了。”
老侯爷傲娇地哼了一声,“想我?想我不知道去看我呀!还得我老人家一把老骨头老腿了过来看你。不孝,你这是不孝。”
沈薇就更乐了,哎呦哎,她家祖父咋这么可耐呢?“孙女正准备过去呀,这不是被祖父抢先了吗?这说明啥?说明咱们祖孙俩心有灵犀一点通呗。嘿嘿,还是祖父最疼我。”沈薇小意地奉承着,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就哄我吧!你这丫头也就这张嘴吧能唬唬人了。”老侯爷吹胡子瞪眼,可那眼底分明带着浓浓的笑意。还是小四好,啥时候待他都亲亲热热的,比亲闺女亲儿子还贴心。
沈薇露出委屈地表情,“孙女说得全是真心话呀!祖父您要是实在舍不得孙女,孙女今儿就不回去了,留在侯府多陪您几天。”沈薇眼睛亮亮地提议,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拐着徐佑那个妖孽一起在侯府住着,最好气死晋王妃那个老妖婆。
咳,听说有的地方兴回娘家住对月,可京城偏没这个规矩,想想她就觉得遗憾。
老侯爷斜睨着沈薇,“你夫婿呢?”
“让他滚蛋呗!”沈薇双手一摊,说得可潇洒了。
“不像话!”老侯爷被孙女逗笑了,“留什么留,留府里气我呢?赶紧跟着你夫婿滚蛋,说不准你祖父我还能多活两年。”
啥叫口是心非,就是她祖父这样的。沈薇今儿可算是见识了,明明是想她了,想就想呗,她又不会笑话他,还非得做出一脸嫌弃地样子,忒矫情了!沈薇心中腹诽。
“祖父,孙女是真的想你了。”沈薇嘟着嘴巴轻声说道,这府里她最想的就是她祖父和弟弟,至于她亲爹,说句不孝的话,还是让他哪儿凉快哪呆着去吧。
老侯爷瞧着娇花一般好看孙女,心里可暖和了。人与人之间是讲缘分的,他的儿孙乃至其他的孙女对他都是敬畏有余,亲近不足,唯独薇姐儿小四把他当成寻常人家的祖父,在他跟前该哭就哭,该笑就笑,有什么说什么,哪怕伸手要东西都是理直气壮的,遇了难题闯了啥祸都知道找祖父。
“在晋王府过得可还好?”老侯爷坐在藤椅上跟沈薇说话。
沈薇是一副慵懒的姿态,一只脚踩着前面的凳子,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而老侯爷也眼大得硬是看不见。
之所以没问臭小子待她可好,那是因为老侯爷知道那臭小子可稀罕他孙女了,在西疆时就成天缠着盯着,怎会待她不好?而且老侯爷对他孙女驭夫的手段很有信心,别瞧着那臭小子冷冷淡淡多傲气的样子,哼,真较起真还不是得听他孙女的?对于这一点,老侯爷可得意啦!
“还成吧!也就那样了,晋王爷是个傻的,晋王妃是个面甜心苦的,吴氏是个精明又自傲的,胡氏自诩聪明小鼻子小眼不大够瞧,四公子是个真纨绔,五公子是个务实的,世子和三公子目前就见了一面,不大能看出来。”沈薇支着下巴一一点评着。
“大公子呢?”老侯爷看了孙女一眼。
“大公子嘛。”沈薇眼睛一闪,道:“大公子是个长得好看的。”至少是目前为止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了,她觉得就冲着那张脸她也能过完下半辈子了。
老侯爷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你这丫头!可不许胡说八道。”男子贪色,他孙女这个姑娘家居然也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沈薇却撇撇嘴,古代就这点不好,难得她说句实话都没人相信。
“你夫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搬去郡王府?那青园不是早就修葺好了吗?”老侯爷又问,晋王府的后院可不大太平,他孙女是天上翱翔的鹰,窝在后院久了,难免会影响她的眼界。老侯爷可不希望他的孙女折了翅膀变成家雀。
沈薇道:“他倒是说了一回,说是等新婚月过完就搬过去。不过我估计约莫搬不成,晋王妃可不会那么轻易放人的。”她嫁过去才几天?都已经跟她交锋好几回了,由此可见那晋王妃可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怎么会容他们出去过自在日子呢?
“那你有何打算?”老侯爷的眉皱了起来,他对薇姐儿这桩婚事不满就在这里,若是给薇姐儿找个家世简单的,或是干脆就找个父母双亡的,日子会省心许多。不过这是圣上赐婚,他无可奈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祖父放心,反正我是吃不了亏。”沈薇满不在乎地道,这几次交锋她可是一点损失都没有,反倒是晋王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她心中暗爽不已。
老侯爷可不像沈薇这般乐观,“你也别大意了,后院妇人的手段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阴毒,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们做不到的,比沙场上还凶险,你毕竟年岁小,可别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老侯爷越说越不放心,“她是你婆婆,占着名分大义,又掌着王府中馈,阖府都是她的人,她若是想对你做些什么,你是防不胜防啊!既然你们一时半会不能搬去郡王府,你今儿回去就多带些人手,尤其是入口的东西,可要仔细了。”他虽是男子,但到底人生阅历摆在那里,光是冷眼旁观的阴私事就不少。
他见孙女不大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由郑重道:“你身边只有一个柳大夫是不行的,他毕竟是外男,也不能时时跟在你身旁,得有个懂医的丫鬟才行。你问问你夫婿,他手底下有没有这样的人,若是没有,祖父帮你寻一个。你别不当一回事,你身边那个苏先生就是个明晃晃的例子,若不是后院阴私手段,依他的才学能力至少也得是个翰林院掌院。”
沈薇其实心里可感动了,这些话本该女性长辈叮嘱她的,可现在,她家祖父一个带兵打仗的糙汉子却谆谆教导她内宅阴私,怎能不让她心生感激。
再听到祖父提起苏先生,沈薇顿时来了兴趣,“祖父,祖父,您认识苏先生呀?他到底是啥来历?给孙女说说呗!”她打第一眼见苏先生就觉得他来历不凡了,这种感觉到了京城后更加浓烈,艾玛,她家苏先生对京城太了解了,哪家哪府谁谁谁,那是如数家珍。还有苏先生那一身气度,就不是个普通家族能培养出来的。
老侯爷眼睛一闪,“苏先生没跟你说吗?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他摆着手,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
沈薇见她祖父不愿意说,哪肯干休?缠着他道:“苏先生只说让我给他养老,压根就没提过自己的事,之前我也问过,他就拿什么闲云野鹤,断肠人在天涯之类的话糊弄我。好祖父,您就跟孙女说说呗,瞧您话里的意思他定是吃过后院妇人的大亏,而且肯定出身不凡,说不准哪天孙女就能碰上,您给孙女多说说,孙女也好提前做好防备呀。”其实她是真对苏先生的八卦往事很有兴趣。
老侯爷想了想,道:“知道内阁之首房阁老吧?你家苏先生就是他的长子,外头都说他是庶长子,其实他是嫡出,根苗皆正的嫡长子。不过是他生母出身低微,争不过后头这个罢了。”
“天,房阁老!”沈薇捂着嘴巴惊呼了一声,她虽然不关注朝堂,但却是知道房阁老此人的,实在是这人太牛逼了,跟她祖父一样起于微末,也不是什么惊采绝艳的人物,因为家贫,二十五六岁上头才中了进士,但他情商极高,竟然从底层一路混进了内阁,门生遍布天下。可以这么说吧,他振臂一呼,天下读书人无比响应。
“咦,不对呀,苏先生姓苏不姓房呀。而且房阁老的三个儿子都不甚出众,若苏先生是他的长子,怎么会任他流落在外?不是该好生培养着当接班人吗?”沈薇诧异极了。
老侯爷嗤笑一声,“这便是姓房的报应了,三个儿子比你爹你伯父还不如,这一个最有出息的却被除了名字赶出家门,就该他后继无人,谁让他贬妻为妾的,哈,活该遭此报应!”老侯爷可幸灾乐祸了。
“你家苏先生的那事说起来也差不多过去二十多年了,那还是先帝在位的时候,他那时还是年轻有为的状元郎,那学问,那气度,那涵养,现在的什么京城佳公子若到了他跟前压根就不够瞧。但忽有一日就闹出了他逼奸父妾的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时整个京城都震惊了,房阁老震怒之下亲自执行把他打个半死,又开了祠堂把他出族除名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老侯爷唏嘘着。
“当初在沈家庄看到他的时候祖父就觉得他有几分眼熟,前些日子在宫里碰到房阁老才想起他是谁的,他的相貌跟房阁老年轻时有五分想象。”
“祖父,不能吧?苏先生那样品性高洁的人怎么会逼奸父妾?肯定是被人陷害的。堂堂一内阁大臣居然连这点把戏都看不出来?难道他还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吗?我可不信。”沈薇摇着头,一点都不信。若房阁老真是这般糊涂的人,又怎能混入内阁?
“你不信就当祖父没说,反正房阁老当时就是那样处理的。”老侯爷勾起唇角,嘴巴浮上讥诮,“不过后来隐约传出是房阁老的夫人设的局,为得是给亲儿子除去心腹大患。不过这只是传言,相信的人不多。因为房夫人的名声可好了,不仅每年施粥舍饭救济穷人,而且你家苏先生也是这位房夫人养大的,母子感情好着呢,那事闹出来之后,她亲自对着房阁老下跪帮着求情。”
“啥?情同亲母子?”沈薇这下傻眼了。
老侯爷瞧着他孙女那难得的傻样,语重心长地道:“你瞧见了吧?你家苏先生明明是被人陷害,却落得个身败名裂,只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而害人的呢,却被世人尊敬安享富贵荣华。所以说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别觉得自己有武艺傍身就天不怕地不怕,很多时候杀人哪里用得着刀?”
顿了顿,老侯爷又道:“不过你家苏先生倒是个豁达的,遭受如此重创,换个人早就颓废了,他却活得这般潇洒,可见是个通透的。你有什么不解的事情尽可以询问他,他的本事大着呢。”
沈薇点点头,想着找个机会非把苏先生的事情弄清楚不可。
在外院书房说话的几人也是其乐融融,气氛特好。开始大家顾忌了徐佑是郡王,还有些拘束,但慢慢地他们发现这位新姑爷虽话不多,但却很是谦逊有礼,一点都不摆皇室的架子。尤其是对着长辈,认真倾听他们讲话,可有耐心啦!
不仅沈弘轩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是沈弘文和沈弘武哥俩也不住地点头称赞,觉得薇姐儿嫁了一个好夫婿。
许嵘,文韬和卫瑾瑜也渐渐放开,他们同时年轻人,自然更有共同话题。许嵘三人都是读书人,自然而然地便会谈起诗书文章来,然后他们惊喜地发现,这位传闻中身子骨不好的四妹夫在学问一道上并不比他们差,无论他们谈论什么,他都插得上嘴,还能提出自己的看法见解,而这见解还让大家耳目一新。
许嵘和文韬好似寻到了知交好友,谈性更浓了。学问最好的卫瑾瑜却是心情异样复杂啊!
今日回门的沈薇曾是他的未婚妻,小的时候不懂事,也只是知道自个有一个未婚妻,待年长些懂了男女之事,每每读到《诗经》上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时,脑中忍不住地勾勒出一个柔美女子的倩影,虽都说娶妻娶贤,可他还是希望他未来的妻子是个漂亮柔美的女子。
那一回在长公主府赴宴,他是特意赶到大门口瞧上未婚妻一眼的,那个美丽温柔的女子恰是他心中所想的样子,于是,沈薇的影子一下子就印到了他的心里。
可阴差阳错,他们没有缘分成为夫妻,他最终娶了她的妹妹成了她的妹夫,而她也嫁于了另一人。
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望着她和她的夫婿并肩走来的身影,他觉得自己的心好似缺了一角。
本以为嫁个病秧子非她所愿,可触及她脸上娇羞的笑容,他却怎么也骗不了自己。
而且这位四姐夫也远不是他以为的一无是处的病秧子,如玉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单是学问一途上就不比自己差,这怎能不让他心生嫉妒?他也知君子这般不好,可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心底冒出来的念头。
午宴是分开坐的,女眷这一桌摆在老太君的松鹤院,男人们那一桌则直接就摆在了外院。沈薇还特意跟她祖父交代了徐佑不能饮酒,让他看着点切莫让人灌他喝酒。老侯爷牙酸得应承了。
其实沈薇也不知道徐佑能不能喝酒,但她可不想闻那酒气的味道,那徐佑还是不要喝了。
整个午宴沈薇用得很愉悦,嗯,还是侯府的饭菜对胃口。令沈薇意外的是,不仅老太君对她和颜悦色,沈雪居然也没找她的麻烦,以往她见到自己总是会忍不住刺上几句的,虽讨不到好,却乐此不疲。沈薇都觉得她就是那欠虐的熊孩子,不收拾不行。
今儿这是咋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在永宁侯府受了什么刺激?想起那个难缠的郁氏,沈薇在心底默默地帮她点了一根蜡烛。五妹妹,祝你好运哈!
这念头只是一闪便被沈薇搁在一旁,无关紧要的人啦,理她作甚?反正她也出不了什么妖蛾子。
用完午宴徐佑跟着沈薇去风华院歇息,翻了无数次墙头,这回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逛一逛了。沈薇看着徐佑连棵草都感兴趣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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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武女一梦之间到了异世,在诈尸的惊呼声中落户乡村。土坯房?报废了!茅草屋?废爆了!建窑,烧砖,斗兽,挣钱,山中打猎救回个小美男……要知后面发生了多少事,亲们连续往下看!
情景二:
“嘿!”山有凤拖长了音调,“敢情你这是想赖在我家不走了?住我家也就算了,不跟你要房钱;喝水也就算了,毕竟水不用花钱;可你吃饭总得付银子吧?别人家有的一天两顿饭,我们家一天三顿饭,把银子算出来,提前预付了就让你再多住几天!”
“银子已经都给你了!”赫连皓语气平静无波。
第223章 都打嫁妆的主意
徐佑心中无比感慨,翻了无数次墙头,今儿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站在小四的闺房里了。尤其是老侯爷回府后的那些日子,忠武候府的戒备可森严了,若不是他轻功好,非被老侯爷逮住不可。咳,不想了,全是辛酸泪啊!
进了寝室徐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来是来过很多次了,但都是夜晚,乌漆嘛黑的连个亮光都没有,而且那时他眼里只看得到沈小四了,哪还会在意屋内的摆设布置?
雨过天青色绣着花草纹样的轻纱帐子,床头边上是一张黄花梨的梳妆台,上面随手扣着一本翻开的书,好似主人只是暂时出去马上就会回来。
徐佑在屋内转了个圈,随即心中一动,直奔大床的枕头底下而去,掀开带着馨香的枕头却见下面啥都没有。就听身后的沈薇戏谑地声音,“你是在找这个吧?”
沈薇的手里拿着一把铜钱,左手右手这般倒腾着,发出清脆地撞击声。
徐佑条件反射般地侧了侧身,惹得沈薇咯咯直笑。这些铜钱被她拿来当做对付徐佑的暗器,不知和他亲密接触过多少次了呢。
“你把它们放在哪里的?快收起来吧。”徐佑想的却是那个铜钱和纳妾的关系,心念一闪,问道:“我若真的纳妾,你会怎样?”
沈薇的眼睛眨巴了一下,“不是说了一个铜钱的态度吗?”
“是实话。”徐佑真的挺好奇的,别的女子对于夫君纳妾心中虽不乐意,却也没像她这般排斥,有的甚至主动把身边的大丫鬟开了脸送给夫君。这丫头倒好,不仅要打杀小妾,连他一块都不放过,醋性可真大!不过他喜欢!
“实话?”沈薇翻了个白眼,道:“真把你们宰了倒是不会,毕竟人家小妾也挺无辜的,罪魁祸首是你。宰了你倒是还有点可能,不过那后果有些严重,算了算了,还是我自个走吧,眼不见为净,天大地方哪里去不得?非吊死这你这颗歪脖子树上?我就不信走遍千山万水还找不出一个比你好看的?”
然后又不怀好意的瞄了瞄徐佑道:“不过走之前我会把你的罪恶之源切了,你知道我就是这么个不能吃亏的性子,看着你断子绝孙,我在外头左拥右抱,那我就开心了。”
徐佑某处不由一紧,想也不想就把她扑倒在床,“想也别想。”想撇下他去过逍遥日子?做梦去吧!
“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人,想撇下我?哼,赶紧给我收起这个荒谬的念头。”徐佑压在沈薇身上威胁道。
沈薇被他压得极不舒服,瞪着他道:“这不是你问我的吗?我不过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这有错吗?赶紧给我起来,你重死了知不知道?惹恼了本姑娘,哼,本姑娘虽讨厌麻烦,但麻烦要是找上来我也是不怕的。”沈薇亮着爪子回敬。
徐佑忽然就笑了,炽热的目光在她胸前某处停留了一会才挪到她脸上,“姑娘?你确定你现在还是姑娘?你这是怀疑为夫的能力,为夫不高兴,得好生检查一下。”说着就伸手要扯沈薇的衣裳。
沈薇慌忙去拦,“你给我消停点,被祖父知道了又该不待见你了。”这个死妖孽,也不瞧瞧这是在哪里?能开恩让他进闺房已经不错了,还想着得寸进尺?脸子大?
徐佑住了手,却没有起来,居高临下般望着沈薇,委屈地道:“原来薇薇也知道祖父不待见为夫呀!”
沈薇想起她祖父对徐佑的嫌弃,又高兴起来,“那只能怪你做人太失败,我祖父多慈祥和善的一个人呀,你居然不招他待见,要好好反省喽。”
徐佑嘴角抽了抽,沈老侯爷慈祥和善?他们说得是同一个人吗?
“为夫怎比得上薇薇招人喜欢,薇薇多教教为夫呗。”徐佑陪着沈薇耍起了花枪。
“不教,除非你给束脩。”沈薇弯弯的眼睛里全是笑意,“话说你的私房银子到底啥时给我?不会是想赖账吧?”沈薇忽然想起了这茬。
“小财迷,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回去就送你私库里?”徐佑望着身下粉面桃花眸光粼粼的人儿,心头火热起来的,某处也蠢蠢欲动起来,就连呼吸也带着灼人的热气。
“你直接送我郡王府那边的私库吧,先说好,是全部哈,你若是敢背着我藏私房,哼哼!你——”正说着的沈薇忽然一僵,不可思议地看向徐佑,那个,那个抵着她大腿的硬东西怎么又醒了呢?讨厌啦,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你,你赶紧起来。”沈薇僵着身体不敢动,生怕刺激了徐佑。这可是在她的闺房,在这里来一场她很有压力啊!而且这是大白天,白日宣淫,她的脸往哪搁?
徐佑看着那张不住翕合的小嘴,却怎么也移不动身子。他低下头噙住那两片芬芳,舌头便缠了过去,“让我亲亲,让我亲亲!”他呢喃着,恨不得把身下的人儿整个吞进肚子。
徐佑也知此时不宜,也不想着把沈薇怎样,只是他一时没把持住自己,索性便先索点甜头,正餐留到晚间再吃。
沈薇都要窒息了,徐佑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望着身下双目迷离两腮绯红的人儿,徐佑的手指在她的樱唇上抚了抚,得意地笑了。
沈薇望着镜中自己那红肿的嘴唇,狠狠瞪了徐佑一眼,这个没羞没臊的,这让她怎么出门见人?她气嘟嘟地站起身朝着他的脚狠狠踩下去,“都怪你,都怪你。”
徐佑如吃到腥味的猫咪,宠溺着任着沈薇发脾气,“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薇薇轻点,仔细别弄疼你的脚。”
沈薇又瞪了他一眼,重重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拧了两下才罢休。
直到申时,无法再拖延了沈薇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徐佑离开,沈珏跟在马车后面追出老远,沈薇掀开帘子往后看,不知怎的心情就低落起来,好似心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不舒服极了。
徐佑见她不高兴,便安慰道:“离得又不远,我身上也没差事,你啥时想回我都陪你回来。”见惯了这丫头活蹦乱跳的样子,瞧着她这般黯然不乐,徐佑觉得很心疼。
沈薇听了心里很受用,嘴上却道:“就你家继母那个不省心的,会放咱们出府才怪。”
“放心,她还管不了这么多。”徐佑云淡风轻地说,丝毫没把晋王妃放在眼里。
沈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哥哥这是要改走霸道总裁的路线了?呵呵,姐喜欢。
“那咱们可说好了哈,你要经常带我出府去玩。”沈薇拽着徐佑的袖子急急地道。以前在侯府她想啥时出府就啥时出府,
徐佑星眸一转,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薇薇能让为夫满意,为夫自然也会让薇薇满意。”
沈薇先是没明白,待迎上徐佑那邪肆的目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霸道总裁,分明就是个不要脸的色痞。
天呀鲁,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老房子着火?不然这厮咋一天到晚想着这事呢?
回到晋王府,沈薇先去了晋王妃那里,作为儿媳,这是必要的礼节,沈薇可不想被人抓了把柄。
晋王妃亲切地询问了一番,当得知沈薇二姐姐有了身孕,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那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佑哥儿媳妇也要多多用心,争取早日替佑哥儿生下子嗣。”
才刚成亲呢,晋王妃就提到子嗣,是不是太急了一些?这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她红着脸忍着羞意,“母妃快别打趣儿媳了。”
那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模样惹得晋王妃大笑起来,拉着沈薇的手道:“瞧把佑哥儿媳妇给羞得,到底是年轻,面浅。传宗接代乃是大事,有什么好羞的吗?佑哥儿媳妇可要加把劲,争取早日让母妃抱上大孙子。”
“母妃,您咋还说?”沈薇跺着脚娇嗔着不依,又惹得晋王妃大笑起来,边笑边安抚,“好好好,母妃不说了,不说了。”
晋王妃留沈薇在她院子里用晚饭,沈薇拒绝了,别说用晚饭了,她连晋王妃这里的茶水都不敢沾,像她祖父说的那般,还是小心为上。
沈薇回了院子,留守的桃枝过来禀报,“夫人,今儿一切都正常,就是您跟大公子走后三夫人院子里的莺歌过来找奴婢说话,说是向奴婢请教针线活,可话里话外都是打听夫人您的事情,还提到了您的嫁妆,似乎对您的嫁妆很感兴趣,被奴婢用话岔过去了。她没打听到什么,走的时候似有几分不乐。”
沈薇点了下头,眼底若有所思。莺歌是胡氏身边的大丫鬟,是她院子中手最巧的,做得一手好针线活。来找桃枝请教针线?恐怕是另有他意吧?
嫁妆?胡氏打听她的嫁妆做什么?她出身怀乡侯府,虽比不上她的十里红妆,但也不错了呀,晋王妃可不会给自个的亲儿子寻个没有助力的岳家,无论是世子夫人吴氏出身的吴国公府还是胡氏出身的怀乡侯府,在京城都是数得着的富贵。胡氏不该这么眼皮子浅呀!
“管她乐不乐意,咱们又不会一直住在王府,不用怕得罪她们。再说了,大公子才是府里的嫡长子,咱们不用怕她们。回头你跟大家都说一说,只管把底气摆得足足的,任何时候你们夫人我都不会看着你们吃亏的。”沈薇十分硬气地吩咐。
桃枝心中松了一口气,“是,夫人,奴婢明白了。”她知道夫人是个厉害能护住人的,但这里到底是晋王妃,夫人又初嫁过来,没有什么根基,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生怕得罪了人给夫人惹祸。现在夫人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还跟以前在侯府一样呗,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沈薇不知道对她嫁妆感兴趣的不只胡氏一个,晋王妃对她的嫁妆也很有兴趣呢。
“都说佑哥儿媳妇的嫁妆在京中属这个,你去瞧了没有?”晋王妃伸出拇指比了一下。
施嬷嬷正小心翼翼地帮她染指甲呢,闻言道:“没呢,大夫人嫁妆抬进府那天老奴忙着呢,哪有空去看什么嫁妆,不过听底下的丫头小子议论,说是挺丰厚的。不过老奴思忖,这该是底下的奴才夸大其词,再丰厚能丰厚到哪里去?比得上世子夫人和三夫人吗?毕竟忠武侯府的底蕴在那里摆着,不过是这些年才起来,比吴国公府和怀乡侯府可差远了,能有什么好东西?”
晋王妃打了个哈欠道:“嬷嬷这回可是说错了,佑哥儿媳妇的嫁妆单子王爷给我瞧过一眼,不仅咱们王府的聘礼全都如数陪送回来了,光是京郊千亩地以上的庄子就七八个,全是上等田地,你手捧着银子都寻不到的好庄子,更别说什么珍奇宝贝了,看来忠武侯府是起来了,不然也不能几十万两银子嫁个闺女。”那份嫁妆比吴氏和胡氏的加起来都多。
“不能吧?”施嬷嬷不大相信,即便是忠武侯府豪富,但哪家舍得花几十万两银子陪嫁闺女?不是该留给儿子吗?大夫人可是还有个同胞弟弟的。
“怎么不能了?嬷嬷可别忘了当初阮氏亦是十里红妆嫁入忠武侯府的,阮氏不在了,听说那位继室夫人刘氏钻心礼佛不问俗世,那阮氏的嫁妆还不是落在佑哥儿媳妇手里了?”晋王妃漫不经心地说着。
“那也不能呀,大夫人不是还有个同胞弟弟吗?阮氏的嫁妆能全给她一人独占?”施嬷嬷还是觉得不可能。若是她,顶多陪送一少半,大头还是要留给儿子的,毕竟儿子才是传宗接代的依靠。
就听晋王妃嗤笑一声,“那位小舅爷才多大?东西握在佑哥儿媳妇手里,还不是她说得算?人都是有私心的,哪个不是为自个考虑?”这一点上佑哥儿媳妇倒是个精明的。
施嬷嬷一想也是,若是她有这么多好东西,可舍不得分给别人,别说是兄弟了,就是爹娘也不行的。爹娘再亲哪有银子亲?
“那大夫人就做得不对了。”施嬷嬷眉头一蹙,正色说道,“若是手里没有便罢了,大夫人的嫁妆那么丰厚,手里的珍奇宝贝那么多,居然都没想着孝敬王妃您一两件,怎么说您也是她的婆婆呀。”
晋王妃眼一闪,摆摆手道:“佑哥儿媳妇嫁妆丰厚,我也替他们小两口高兴呢,我一做婆婆的,哪里能管小辈要东西,传出了笑话死人了。你这老货快快住嘴,你家王妃我还没那么眼皮子浅,我成什么人了这是?”
“王妃此言差矣,怎么能是要呢?晚辈孝敬长辈不是应该的吗?王妃不要,那是王妃慈爱。大夫人没表示,那就是她的不对了。世子夫人和三夫人初嫁过来不也孝敬了王妃好几样好东西?”施嬷嬷振振有词地道。
一旁的华云也附和道:“王妃,嬷嬷说得在理呢,要奴婢瞧,大夫人哪里比得上世子夫人和三夫人有贵女风范?忠武侯府到底太粗鄙了。”
敬茶那天她被沈薇当众打了脸,心里正怀恨着呢。现在瞅着了机会还不可劲儿地上眼药?
晋王妃继续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是我着想,我还缺那两件东西吗?只要佑哥儿两口子能过得好,孝敬不孝敬我东西都是次要的,佑哥儿媳妇还年轻,慢慢教着就是。你们呀都少说两句,把嘴闭紧了,若是漏出什么一言半语我可是不依的。”
施嬷嬷和华云便奉承起来,什么王妃是个最厚道的,能得王妃做婆婆是她上辈子修好的福分,什么王妃也太宽宥了,奴婢都替您委屈呢之类的。奉承得晋王妃脸上笑意连连。
晋王妃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里也在打着盘算,那么大手笔的嫁妆,容不得她不动心。
“嬷嬷可还记得那幅月下垂钓的古画?”晋王妃忽然转移了话题。
施嬷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道:“王妃说的可是前朝名家张道子的大作?”
“对对对,就是那个。”晋王妃高兴地道:“我记得那幅月下垂钓可有名气了,天下文人都争着抢着一睹为快呢,仿本都抄到五千两银子了,真迹更是有人开到十万两银子。哦对了,我恍惚记得真迹在谁手里来着。”她扶着头努力回想。
施嬷嬷眼睛一闪,轻声说道:“这事老奴记得,那真迹在阮大将军府,是大将军夫人的陪嫁,后来做了嫁妆陪送给了女儿,当初阮氏晒嫁妆的时候还引起过轰动呢,多少文人骚客慕名去忠武侯府拜访,就想着一睹真迹呢。”
“嗯,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咱家王爷也登过忠武侯府的大门呢,回来后赞不绝口,大半夜地不睡觉在书房临摹,跟魔怔了似的。其实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幅画吗?不当吃不当穿的,至于吗?哎,这读书人的心思哪是咱们这些后院妇人能懂的?”晋王妃回忆着说。
施嬷嬷窥了一下晋王妃的脸色,道:“王妃,听说前些日子前些日子秦相府的二管事还在外头寻这幅画的仿本呢,说是秦相爷吩咐的。王妃,咱们若是能把这幅画的真迹送给秦相爷,那四公子的婚事就十拿九稳了。”
晋王妃眸中飞快地闪过一道精光,叹气道:“谁说不是呢?为了昶哥儿,我这头发都不知白了多少根。昶哥儿不如他的两个哥哥上进,我就更得替他寻个有助力的岳家了,秦相府的那位小姐虽不是秦相爷这一房的,但也是淑妃娘娘的亲堂妹,秦相爷的亲侄女呀!昶哥儿若是娶了这位秦小姐,二皇子好歹也能拉扯他一把。”
“王妃真是一片慈母心肠啊!四公子是个顶顶孝顺的,会明白王妃的苦心的。”施嬷嬷小意拍着马屁。
晋王妃给小儿子徐昶相看亲事,挑来挑去就挑到了秦相府上,虽遗憾秦相爷没有适龄的闺女了,但能娶淑妃娘娘的亲堂妹也是好的呀!她托人透过消息过去了,可结果却不大如她意,虽没说什么,但那婉拒的意思还不是很明显吗?
晋王妃气了一回,却仍是不愿放弃,淑妃所出的二皇子可是最受宠爱的,搭上这道关系,不仅小儿子前程有着落了,就是烨哥儿炎哥儿也跟着沾光。
“若是能请动秦相爷说句话,昶哥儿这门婚事便成了,只是我一妇道人家,咳!”晋王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施嬷嬷人老成精,哪里会不明白晋王妃的意思?“王妃,眼下不是有个好机会吗?秦相爷寻月下垂钓图,咱们送给他便是了,这么大的人情还不够吗?”
“可咱们手里也没那幅画呀!”晋王妃苦恼着道。
“咱们没有,可大夫人那里有呀,阮氏的陪嫁不都在她那儿吗?”施嬷嬷老神在在地道。
晋王妃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蹙起了眉头,“这不好吧?那毕竟是佑哥儿媳妇的陪嫁,又值老多银子了,佑哥儿媳妇能乐意吗?”
“这有什么不乐意的?这可都是为了咱们四公子的前程,四公子跟大公子是亲兄弟呢,帮兄弟一把不是应该的吗?”施嬷嬷劝道。
晋王妃沉默了许久,才轻点了下头,道:“也是,明儿我问问佑哥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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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某个翻墙的王爷暗戳戳的来到沈灼华的闺房,正巧听到此女大发青云志。某王爷顿时怒了。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外面那些胭脂俗粉算什么?本王才是真绝色。”
男人随后把头靠在了沈灼华的肩膀上,又说道:“嗯?夭夭,本王的颜值能入得了你的眼吗?来吧,来吧,扑倒本王吧,江山美人谋,本王帮你把皇后之住抢来可好?”
沈灼华听后,嘴角不停的抽了抽,她真想把这男人扔出去。姐不想做皇后想做女王怎么破?
第224章 想得美
“给大夫人请安。”梨花领着华烟走了进来。只见她粉腮杏眼,身上穿了一件豆绿色的比甲,下身系着一条浅粉色绣着梅花的裙子,袅袅娜娜地行来,说是个丫鬟,比起那外头小户人家的姑娘也不差什么。
沈薇有些诧异,这个华烟可是晋王妃身边最受重用的大丫鬟,她来干什么?
“是华烟姑娘呀,可是王妃那里有事?叫小丫鬟过来说一声就是了,何必劳你亲自跑这一趟?华烟姑娘这是头一回来我们院子,梨花,还不快拿些好糕点出来招待你们华烟姐姐。”沈薇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华烟态度恭敬地说道:“奴婢不过是个下人,大夫人太抬举奴婢了。大夫人不用忙了,王妃差奴婢过来请大夫人过去一趟,糕点什么的奴婢下次再品尝吧。”
“哪里就差这一会功夫了?华烟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既然不喜欢吃糕点,那这个荷包就拿去玩吧。”沈薇一示意,梨花就把一个绣着水莲花的荷包塞进华烟的手里,“这是我们夫人的一点心意,华烟姐姐可别嫌弃。”
“奴婢谢大夫人的赏赐。”华烟倒是很大方地收下了。待沈薇再要打听晋王妃请她过去是为何事,华烟却只是笑了一笑。
沈薇也不为难她,做奴婢也有做奴婢的难处,若是她一问华烟就全说了,那她也会看轻晋王妃身边的这个大丫鬟了。反正一会就知道了,也不差这一会了。
沈薇没有继续追问,华烟心中松了一大口气,对这位新进门的大夫人不由打心底多了两分敬重。
“给母妃请安,母妃在坐什么呀?”沈薇扬着一脸甜笑,瞧见晋王妃手里捏着针线,不由好奇地凑过去问。
“佑哥儿媳妇来啦!”晋王妃抬起头,随手把正在做着的衣裳放到一边,“这不,闲着没事给王爷做身衣裳。”她的眼神柔和而温软,好似那不是一件衣裳,而是晋王爷站在她面前一样。
“父王母妃的恩爱真让人羡慕啊!母妃庶务那么繁忙还给父王亲手做衣裳,您对父王真好,难怪这么多年父王只把母妃一个放在心上呢。”沈薇脸上都是羡慕,伸手拿起衣裳瞧了瞧,“这衣裳做得真仔细,母妃您的手艺真好,儿媳要是有你一半的功底,大公子也不会嫌弃儿媳愚笨了。”
晋王妃哑然失笑,“你这个实诚孩子,大公子跟你开玩笑呢,他哪里就嫌弃你了?你们父王是个挑剔的性子,不爱穿针线班子上做得衣裳,我也只好抽着时间每季给他做两套,再多也没精力了。”她嘴角含笑,温柔不已的样子。
沈薇真是大开眼界了,嗯,如何让男人死心塌地对你好?今儿又学到了一招儿。要不回去也给徐佑做身衣裳?不过以她的龟速估计得做上三个月吧,也不知徐佑能不能等。
“佑哥儿媳妇啊,今儿母妃请你过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母妃遇到了一桩难事,想请你帮帮忙?”晋王妃和颜悦色地说道。
沈薇的眼睛眨了一下,这是又想算计她什么了?脸上却不露声色,受宠若惊般地道:“母妃快别寒碜儿媳了,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您有事直接吩咐一声就是了。”
晋王妃看沈薇的目光更加和悦了,“事儿是这样的,我呀给昶哥儿瞧了门婚事,那姑娘家世和相貌都和昶哥儿般配。”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沈薇赶忙知趣地接过话头,“母妃的眼光还能有差的吗?瞧瞧二弟妹和三弟妹就知道了。母妃瞧中的是哪家府上的小姐呀?”
晋王妃脸上的笑更浓了,“说来也不是外人,那位小姐是秦相爷府上的,三房的七小姐,本来二房倒是也有一位小姐,不过她的婚事已经订了。”晋王妃心中有些遗憾,因为她本来瞧的就是二房的这位五小姐,她还没来及下手呢,就已经传出人家定亲的消息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目光瞄向三房的七小姐了。
秦相爷三房的七小姐?那不就是秦颖颖吗?那可是她的冤家对头。沈薇心底升起怪异的感觉,她能说晋王妃眼光毒辣吗?谁不好挑偏?偏挑中了她最大的死对头。
“母妃说的是那位闺名颖颖的七小姐吧?要不怎么说母妃有眼光呢?秦七小姐长得如花似玉,性格又爽利,跟咱们四公子简直就是天生一对。”沈薇嘴巴上赞着,心中却腹诽:可不是如花似玉吗?胸是胸,屁股是屁股,腰还挺细,不过跟她一样的年龄就发育得跟那熟透的桃子似的。
至于性格爽利?她嘴巴那么毒,又是个没理都不饶人的,可不是性格爽利吗?
“哦?佑哥儿媳妇跟她相熟?这真是太好了!姐妹变妯娌也是一段佳话。”晋王妃高兴地道。
沈薇却不好意思地忸怩起来,“不瞒母妃啊,儿媳跟秦七小姐只是见过,要说相熟还真不算,因为一点子误会,我俩还拌过嘴呢,是后来,后来才和解的。”沈薇半真半假地说。
晋王妃一怔,随即又笑,“咳,我还当多大的事呢?不就是拌两句嘴吗?年轻小姐妹在一起哪有不拌嘴的?母妃年轻那时候也跟好姐妹吵过,吵的时候都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可没过两天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了。想想还是那时候的日子过得最无忧啊!”
都说了不熟,到了晋王府嘴里就成了好姐妹,这话沈薇还真不好接口,只抿着嘴笑。
晋王妃又接着道:“寻了妥贴的人登门说合,人家不大乐意,嫌弃昶哥儿身上没有正经差事。”这还真是晋王妃硬往徐昶脸上贴金,都在京中住着,谁不知道谁?人家何止嫌弃徐昶身上没正经差事,人家还嫌弃徐昶斗鸡走狗寻花问柳的纨绔呢,那是亲闺女,又不是仇人,谁乐意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沈薇立刻义愤填膺地反驳,“咱们家是宗室,就是不寻差事也能富贵上一辈子,何必跟那些辛苦挣命的读书人相争呢?我们大公子身上不也没有差事吗?”沈薇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早就忘记了雍宣帝就差求着她家大公子入朝的事了。
晋王妃拍拍沈薇的手,“可不是吗?昶哥儿又不是没能耐,他只是爱玩了些,性子还没定下来。咱们家有烨哥儿跟炎哥儿在朝中当差就够了,佑哥儿身子骨弱,昶哥儿爱玩,我哪里舍得勉强他们?”
话锋一转,又道:“咱们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可外头人不知道呀!一个个的还都当昶哥儿是个不长进了纨绔,说句自大的话,他们哥几个我自小就管束得严格,哪里就能成了纨绔呢?”
“嗯嗯嗯,母妃说得对,咱们晋王府家风这般纯正,您跟父王又都不是溺爱孩子的人,四公子不过是爱结交朋友,怎么就跟纨绔扯上关系了?全是外头的人胡说八道。”沈薇一脸崇拜地望着晋王妃。
“还是佑哥儿媳妇看得明白。”晋王妃赞了沈薇一句,“咱们是厚道人家,也不好一一找人解释去。可这门婚事是顶顶好的,所以我就想着再托人说合一番,哎,儿女都是债,为了昶哥儿,我也只能豁出这张脸面去了。”
沈薇心道:来了。
果然,也不用沈薇开口询问,晋王妃自个就说了:“我寻思着吧,别的人说话也没什么分量,倒是秦相爷的话他们还是信服的。秦相爷是朝廷命官,咱们这些后宅妇人也够不着呀!王爷倒是能跟他说上话,可这求人的事怎好劳烦王爷。我听说秦相爷酷爱书画,恰巧他正使人寻前朝张道子的名作‘月下垂钓’,咱们若是能把这幅画送给他,再请他说合不就容易多了吗?佑哥儿媳妇说呢?”她紧盯着沈薇的眼睛。
哦,这是要打她嫁妆的主意了!沈薇心中明白,面上却装作不懂,“可咱们到哪里去帮他寻这幅画去?”
沈薇这句话一说出口,晋王妃脸上的笑容便褪了几分,“别人不知道,佑哥儿媳妇还不知道吗?那副‘月下垂钓’图曾经是你娘亲的陪嫁。”
这个佑哥儿媳妇,别看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也是个奸猾的,自己都说得那般明白了,她不说主动把画拿出来还装傻,哼,真是个拢不住的白眼狼。
“母妃是说这幅画现在在儿媳手中?”沈薇一脸惊讶不像作伪,“母妃勿恼,儿媳是真不知道,您也是知道的,儿媳在乡下长大,于诗书上头实在经松,更不懂什么字呀画呀的了。儿媳这就回去找找,若真有这幅画儿媳就给您送来,这毕竟关系着四公子的婚姻大事,这画在儿媳手里也没啥用,就当是儿媳孝敬母妃您的礼物了。”沈薇诚恳说道。
“好好好,我就说你是个好的,等昶哥儿娶了亲,我让他们两口子去给你道谢去。”晋王妃看沈薇的目光又柔和起来。
沈薇忙推辞,“什么道谢不道谢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母妃说这话就太外气了。儿媳呀,只望母妃不嫌弃就知足喽。”
那懂事的模样让晋王妃对她的满意又多了三分。
沈薇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徐佑刚巧出去了,问了他身边伺候的人,说是去了宫里。沈薇蹙眉,这是朝中又出什么事了?不然圣上找他干吗。这些日子她也逐渐明白了徐佑私底下的身份,说白了就是个特务头子呗,帮着圣上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暗事,难怪他手底下总有那么多高来高去的人。
当初在西疆她还问他借了好几回人使用,那些人用起来可真是顺手啊!原来是皇家培养出来的暗卫,难怪了。
沈薇只这么一想,就把事儿抛到了一边。她带人去了装嫁妆的屋子,找到盛字画孤本的箱子,翻了老半天才把那幅“月下垂钓”图找到。她握着画轴缓缓打开,一轮圆月高高地悬挂在天,浩淼的烟波上泊着一艘小船,船上一位老者正端坐着垂钓。
画面上的环境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静谧”,笔法也娴熟精湛。可沈薇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幅画怎么就价值连城了,难道是她眼光不行?
沈薇想了想,把画又重新卷好,招来月桂道:“把这幅画送到郡王府交给苏先生,让他给临摹一幅。”
月桂点点头刚要转身,沈薇又喊住了她:“东西收好,别让人瞧见了。”
月桂又点点头,把画儿又卷了卷,塞进自己宽松的袖子中。刚才梨花姐姐和桃枝姐姐都有事,是她和荷花跟着夫人去王妃那里的,所以夫人一吩咐,她就立刻明白了用意。她心底也忿忿不平着呢,王妃上下嘴唇一碰就想谋夫人的东西,咋想得那么美呢?
连她一个做奴婢的都知道这幅画值老多银子了,秦相爷都念念不忘的画能不值银子吗?王妃这么红口白牙的就跟夫人要过去了,也没说要补偿夫人一二,哼,还是堂堂王妃呢,瞧那小气吧啦的样儿!
徐佑一直到傍晚才回来,他进屋的时候沈薇正拉着莫嬷嬷和梨花等人一起选布料,她要给徐佑做一身衣裳。她把这个打算一说出来,就得到了莫嬷嬷她们一致赞同,尤其是梨花,瞧她那脸上欣慰的表情,分明是在说:夫人终于懂事了。
沈薇撇撇嘴,她一个当主子的,跟针线班子上的奴婢抢活干真的好吗?
徐佑虽然瘦了点,却是标准的衣架子,穿啥色都好看。沈薇挑了半天最终选定那匹青色布料,他穿青色绣着翠竹纹样的衣裳可温润如玉了,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把他扑倒。
其实沈薇觉得徐佑穿红色衣裳是最好看的,举手投足之间可妖孽了。大婚那日他穿着喜袍来迎亲,沈薇都忍不住惊艳了一下,若不是她气场大,还真得被他衬到尘埃里去了。
“回来啦!圣上找你啥事情?”沈薇抬头看到徐佑,低声吩咐梨花把满桌的布料都拿下去,独独留了那匹青色的,“喏,你喜不喜欢这颜色?”
徐佑灵光一闪,“这是?”他的眸子带着些许期待,又有几分不敢置信。薇薇不是要给他做衣裳吧?这真是,真是太好了。目光更加热切地望向沈薇。
沈薇不自在地别开视线,轻描淡写地说道:“闲来无事,就帮你做身衣裳吧,可怜见的,娶了个光会舞枪弄棒的媳妇,我手艺差,速度又慢,可能要做很久,你别着急哈。”
“不着急,不着急,薇薇你慢慢做,可别累着了。”徐佑柔声说道,喜悦布满整张脸,“只要是薇薇亲手做的,为夫都喜欢。”
瞧着别人穿着家中媳妇亲手做的衣裳在那里炫耀,他其实是很羡慕的,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茹婆婆帮他做过衣裳,他的衣裳全是针线班子上做的。本以为这辈子都穿不上薇薇给他做的衣裳了,他虽遗憾却不苛责,毕竟人无完人,他不能奢望薇薇什么都会。没想到今儿薇薇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瞧着徐佑那欣喜若狂的傻样,沈薇暗自撇了撇嘴,至于吗?不就是一件衣裳吗,好像她多亏待他似的。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圣上召你干吗的呢。”沈薇想起刚才的问题。
“喝茶,下棋。”徐佑答得简单明了。
沈薇才不信呢,斜睨着他道:“圣上这么悠闲?”皇帝这职业不都是起五更睡半夜日日案牍劳形的吗?在沈薇看来,皇帝是天底下最辛苦的差事了,没有之一。真不明白就那么一把破椅子还争破了头使尽了手段。
“真是喝茶下棋呢。”徐佑又重复了一遍,其实除了喝茶下棋,圣上还跟他说了青落山私兵的一些事,不过这事有些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了,索性便不说了吧。
“薇薇呢,王妃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徐佑转移了话题。
沈薇哼了一声,才道:“她能有什么事?算计我的嫁妆呗。”便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想要我的东西,成,要么拿银子来,要么拿等价的东西换,想要空手套白狼,想得美!所以我就让月桂把画拿给苏先生仿画去了。”她的眼里露出小狐狸般的狡黠。
徐佑扯了扯唇角,“你高兴就好。”
话语中的纵容让沈薇的兴致又高了一筹,“你继母瞧中了秦相府,想把秦相爷的侄女聘给徐昶做媳妇呢。知道是谁不?秦颖颖。那妞儿不仅嘴巴不饶人,还喜欢跟别人动手,你四弟可有福喽!嘿嘿,你继母这是要提前站队了?你父王知道不?同意不?”沈薇可幸灾乐祸了。
晋王妃的醉翁之意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堂堂亲王的儿子娶个五品小官的女儿,亏她还能昧着良心说般配,般配个大头鬼!徐烨和徐炎的媳妇可一个是国公爷之女,一个是侯爷之女。给徐昶娶秦颖颖不过是瞧中她是淑妃娘娘的堂妹罢了,借着她跟宫中的淑妃娘娘和二皇子搭上关系而已。
淑妃娘娘所出的二皇子最近颇办了几件亮眼的差事,雍宣帝夸了好几回呢,他的锋头早就盖过了太子。
外有相府助力,内有淑妃娘娘得宠,自身又有本事,干掉太子取而代之这不是十分轻松的事?晋王妃这是提前下注了?
“随她折腾去!”徐佑眉梢扬了扬,低头喝茶。
哪怕晋王妃把晋王府给拆了,跟他也没有一文钱的关系,晋王府没了正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搬去郡王府了。
沈薇一想也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她操那么多心干吗?
晋王妃等呀等,一连等了好几天也没见沈薇主动把画送过去,心中不乐起来,寻思着这是那沈氏反悔了?哼,真以为她不主动拿过来自己就没办法了吗?跟她装傻?道行还浅了点。
这一日清晨,沈薇去给晋王妃请安,就瞧见晋王爷也在。沈薇心中闪过了然,恭恭敬敬地请了安。
沈薇刚在绣墩上坐下,晋王妃就开口了,“佑哥儿媳妇,前些日子跟你提的那幅画你找到了吧?咋一直没有拿过来呢?是不是你舍不得反悔了?”
此话一出,边上坐着的晋王爷的脸色便不大好看,“不过是一幅画,有什么舍不得的?况且为的还是他们弟弟的婚事。”
忠武侯府的底蕴到底不行,连带着这个沈氏都小鼻子小眼的,一点贵女的大气都没有。佑哥儿,想到他那大儿子,晋王爷就更加闹心了。
“不,不是的,父王,母妃,您听儿媳说,是,是——。”沈薇赶忙从绣墩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怯生生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头绪来,一张俏脸却急得红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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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徐佑出手
沈薇着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晋王爷看着就更不耐烦了,晋王妃却十分和蔼,“别急,别急,慢慢说,即便佑哥儿媳妇不愿意也没关系,母妃再想其他的法子,佑哥儿媳妇快稳稳情绪,一会儿佑哥儿瞧见了,该对我跟王爷不满了。”她打趣了一句。
本想开口说什么的晋王爷听了这句话,冷哼一声,却是没再说什么。
“父王,母妃,那,那幅画是赝品。”支吾了半天的沈薇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她的脸涨得通红,大大的眼睛里泛着雾气,贝齿轻咬着嘴唇,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怎么会是赝品?那幅画本王当年可是也观赏过的。”晋王爷眼底闪着疑问。
晋王妃也道:“佑哥儿媳妇,这话可不能乱说,母妃只是跟你商量,又没有逼你,你不愿意给就直说便是,可不能说这样的瞎话呀!”这个沈氏真是不知所谓,连这样的借口都找得出来,蠢货。
沈薇更急了,绞着帕子急急解释着,“真的是赝品,儿媳怎敢欺瞒父王和母妃呢?那日回去后儿媳就去库房找了那幅月下垂钓图,瞧着也没什么新奇之处,咋就这么有名呢?儿媳怕弄错了,就拿出去找人鉴别了一番,谁知,谁知这幅画居然是赝品。”沈薇伤心极了,大颗的眼泪也滚了下来,难堪不已的样子。
“儿媳手里没有真迹,又怕母妃怪罪,所以就,就——”沈薇小声地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晋王爷和晋王妃对视一眼,均面面相觑,满京城都知道前朝张道子的“月下垂钓”图的真迹在阮氏手里,怎么突然就变成赝品了呢?不相信吧,可瞧着沈氏的模样又不像作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晋王妃试探性地道:“佑哥儿媳妇你别怕,那幅画母妃不要了,你自个好生收着吧。”
沈薇顿时慌了,扯着晋王妃的袖子道:“母妃,儿媳真的没骗您,儿媳又不懂字画,拿着它有何用?何况是为了四公子的婚事,儿媳虽初嫁过来,却也极想为母妃您分忧解难。您若是不信,儿媳现在就把画拿来给您看。”说着又急急吩咐月桂,“你走得快,去把我屋里那幅画拿过来。”
月桂行了一礼,退出屋子就拎起裙摆飞奔起来。晋王爷和晋王妃见了,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沈薇垂着头抽抽噎噎,敛下的眸子中却满是嘲讽,哼,想要她的东西?真迹没有,赝品倒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敢接,我就敢往外头传话。
晋王爷被沈薇的抽泣声弄得心烦意乱,往晋王妃的脸上扫了一眼,晋王妃忙道:“好孩子,快别哭了,话说清楚就行了,母妃不是也没有怪你吗?华烟,快扶大夫人下去擦把脸。”
“儿媳谢母妃。”沈薇捂着脸垂着头随华烟下去整理了。当她再次回来的时候月桂捧着画也回来了。
“父王,母妃,请您二老过目。”沈薇双手把画捧了过去。
晋王爷接过画轴,展开,看了半晌也没发现哪里不对,他曾在忠武候府品鉴过这幅名画,虽然过去了十多年,但他印象依旧深刻,当初所看得那幅画跟眼前的这一幅分明一般无二,沈氏怎么说这一幅是赝品呢?是当初便是赝品,还是后来被人偷梁换柱而他没瞧出来?
“佑哥儿媳妇,你是找何人鉴别的?”晋王爷询问,他开始怀疑这沈氏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回父王,是鉴宝阁的大掌柜。”沈薇恭谨答道,眼睛紧盯着晋王爷手中的画儿,手中的帕子又不自觉地绞了起来。
晋王爷点了一下头,心中的狐疑就更重了。鉴宝阁以鉴宝著称,在京城,乃至整个天下都闻名遐迩,底蕴深厚着呢。阁中有七位掌柜,个个都是鉴赏高手,尤以大掌柜为最。举凡孤本字画珍玩,没有他说不出来历的,入行几十年从未走过眼,既然他说这是赝品那肯定就是赝品无疑了。只是这赝品也做得未免太像了吧?
晋王爷心中十分遗憾,他本还想着能再次一睹张道子的名作呢,没想到却是张赝品,虽然他瞧不出来,但这也是赝品呀!再像也不是真迹,那价值就大大地打了折扣。
“王爷,这一幅真是赝品?”晋王妃紧张地盯着晋王爷的脸,把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瞧得可清楚啦!
“既然鉴宝阁的大掌柜说是赝品,那十有**便是赝品了。”晋王爷失去了兴趣,随手把卷轴递给身边的晋王妃,“本王还有事,你们娘俩说话吧。”
晋王爷走后,沈薇可怜兮兮地唤道:“母妃。”眼睛湿漉漉的,跟她大孙女养得那只巴掌大的小狗似的。
晋王妃端详着手里的画,刚才她可是把王爷的表情瞧得清清楚楚的,看王爷那样子分明就是没有看出这是一幅赝品,连观赏过真迹的王爷都分辨不出来,可见这幅画仿得有多像,都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她倒是没怀疑这画当初便是赝品,阮大将军文武双全,怎会拿幅赝品出来忽悠人?她觉得应该是后来被人给换了,毕竟阮氏死得早,谁知道她的嫁妆后头的继室刘氏有没有做过手脚?
当然了,晋王妃还有另外一种猜测,那就是眼前的这幅画就是真迹,鉴宝阁的大掌柜看走了眼。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她就不信那位大掌柜从来不会出错?还或许是那位大掌柜起了贪婪之心,想要谋了这幅画故意说是赝品的呢。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忠谁奸?
想到这里,晋王妃忽然心中一动,瞧着手中的卷轴,若有所思。一抬头正对上沈氏惶恐的眼眸,不由笑了笑道:“你是个实诚孩子,这事你应该早跟我说,母妃还能非逼着你拿出真迹不成?赝品便赝品吧,母妃再想别的办法,只是这幅画——”晋王妃望向沈薇。
“母妃若是喜欢就送给母妃赏玩吧,反正就是幅赝品,儿媳也不懂这些的,留着也没用。”沈薇大松了一口气,一副终于把烫手山芋送出去了的样子,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小声道:“儿媳胆子小,得知是赝品后可吓坏了,好几晚都没睡好觉,也不敢和母妃说。若是知道母妃不怪儿媳,儿媳早就拿着画来找母妃做主了。”
晋王妃也笑了,心情很好的样子,“你呀!等咱们娘俩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我最是个好性子的,有什么自个拿不定主意的事都可以过来问母妃。”
“嗯嗯,儿媳知道了。”沈薇如小鸡啄米似地直点头,一脸的信赖,这让晋王妃的心情就更好了。
出了晋王妃的院子沈薇脸上的表情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什么伤心难过,哪还有一丝痕迹?
沈薇双眼望天,压下心头的烦躁,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偶尔逗逗晋王妃那是调剂,是乐趣,可这一出接一出的很烦人的知道不?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尽快搬出去才是。
沈薇把苏先生临摹的赝品成功地送到晋王妃手里,自然会关注事情的进展,晋王妃的陪房宋管事前脚刚出王府大门,沈薇就知道了,跟着他的人回来禀报,那个宋管事果然是去了秦相府。
这事沈薇没有瞒着徐佑,下人禀事也是当着他的面的,沈薇甚至主动交代道:“哦,我给你那继母挖了个坑,就看她是选择绕过去还是跳进去了,现在看来你家继母可真知情识趣啊!”沈薇拖着长长的调子,得瑟无比的样子。
“坑挖得深否?要不要为夫再多加两铁锹?”徐佑一本正经地问道,然后又一脸深情地说:“为夫惭愧啊!这样的小事还得薇薇出手,真是劳累薇薇了。”
沈薇傲娇地头一扬,腿就伸了过去,爪子也袭上了徐佑的俊脸,“谁让你长了一张讨我喜欢的脸呢,我呀对着美人心总是会软的。”沈薇的眸子闪过一抹痴迷,这张脸咋那么好看呢?
若是换个人对他这张脸发花痴徐佑早就冷脸了,可此刻他却隐隐自豪,庆幸自己生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他伸手在沈薇腿上按捏着,“那以后为夫就全赖薇薇护着了。”
被个女人护着,徐佑非但不觉得屈辱,反倒还十分理直气壮。
沈薇被徐佑按得咯咯直笑,“放心吧,跟着姐混有肉吃,乖乖的哈,以后姐罩着你。”沈薇很流氓地在徐佑脸上摸了两把,一幅女大王似的豪迈摸样。
徐佑也笑了,好似清风拂过山岗,他家小四真是太威武了有没有?好像抱着她**做的事情呀!他瞄了瞄沈薇眼底下的青色,最后还是说服自己放弃了。
自宋管事去过秦相府之后,晋王妃都非常高兴,尤以今儿为最,还张罗着要去西山寺上香。
沈薇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上香是假,却瞧秦颖颖才是真吧。
果然,晋王妃从西山寺回来心情特别好,当晚还给沈薇这边的院子添了两个菜呢。这是两家的婚事成了?沈薇摸着下巴这样想着。
那可不成,若是婚事成了,那她岂不是白花力气挖坑了?而且秦颖颖跟她是死对头,她若嫁过来自己瞧着肯定堵心,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桩婚事成了。
虽然两家做得隐秘,但京城还是不缺明眼人的,渐渐地大家便都知道晋王府要和秦相府联姻了,再扒拉扒拉两府的适龄男女,当事人就浮出了水面。
这也不难猜呀,秦相府那边适龄未嫁的只有二房的五小姐和三房的七小姐,五小姐已经定过亲了,那便只剩下七小姐了。
晋王府这边呢,府里倒是有一嫡一庶两位适龄公子,但时人讲究长幼有序,四公子还未说亲哪能轮到五公子?何况四公子是晋王妃的亲子,她也不会允许一个庶子抢在她亲子的前头呀,那便只能是四公子了。
更有那聪明人心中便嘀咕了,晋王府这是要靠上二皇子了?
宫中的皇后娘娘得知了此事,气得肝都疼了,“这个宋氏,这个宋氏。”不过是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上位的贱人罢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跟她作对,真是太气人了。
说起来呀,皇后娘娘跟晋王妃也是有几分恩怨的。皇后娘娘身居中宫,是众妃表率,自然瞧不上使尽手段的晋王妃,而且皇后娘娘跟徐佑亲娘段氏关系不错,就更加看晋王妃不顺眼了,不止一次在公众场合给她没脸,梁子便是由此结下的。
“娘娘息怒,为那样的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桂姑姑赶忙相劝,“不过是结一门亲事罢了,也不定就代表晋王爷的意思,要奴婢看,四公子可比不上大公子。”
皇后娘娘若有所思,半晌点了点头,脸上的怒容敛得一干二净,“你说得对,是本宫太急切了。”整个晋王府最得圣宠的是那位大公子,就是连晋王爷也得往后退一退。若是大公子站在太子这边,那她还怕什么?
“太子呢?去瞧瞧太子在干什么,若是闲着不妨去晋王府上走动一二,都是一个祖宗的亲骨肉,莫要疏远了才是。”皇后娘娘吩咐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去把太子妃请过来。”
“娘娘英明。”桂姑姑赞了一句,提醒道:“娘娘,还有嘉慧郡主。”
皇后娘娘点点头,“对,还有嘉慧郡主,桂姑姑就劳烦你替本宫跑一趟了。”你宋氏不是要娶秦相府的小姐做儿媳吗?那本宫就多多抬举嘉慧郡主,气不死你也恶心死你。
秦淑妃那边却是很高兴,“一晃颖姐儿都长成豆蔻少女能嫁人了,当初母妃我进宫的时候三叔都还没成亲呢,御儿,你明儿若是差事不忙就去相府瞧瞧你外祖父去,多跟你外祖父说说话,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还有你的舅舅们,你虽贵为皇子,但这都是实在亲戚,亦是你的助力。”
“母妃,儿子明白,明儿就去看外祖父,儿子也有一段日子没跟外祖父好生聊聊了,还真有些想他老人家呢。还有舅舅,前天父皇还赞了舅舅呢,说他学问扎实,心思通透。”二皇子徐御笑着说道。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秦淑妃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你舅舅打小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母妃都担心他长大了是个书呆子呢,现在母妃可算是放心了。”老父位高权重,兄弟也争气,因为此,圣上都高看她一眼,她能不高兴吗?
二皇子亦是十分高兴,他是有大志向的人,外家有权有势,在父皇那里还说得上话,与他的帮助可是极大的。
“母妃,若是这门婚事成了,昶堂弟可就长了儿子一辈了。”二皇子突然说道。
秦淑妃一想还真是,颖姐儿是三叔的女儿,自己的堂妹,虽比儿子小,但儿子得管她喊小姨。若两家真成功联姻了,昶哥儿可不就成了儿子的小姨夫了吗?
“你们各论各的呗,严格说起来,京城哪家不是亲戚扯着亲戚?”秦淑妃不以为然地道。
“倒也是。”二皇子点头,又道:“母妃,您是不是该接小姨到宫里陪您几天?”
两家联姻若是成了,晋王府可就站在自己这一边了,晋王叔虽不大关心朝政,但父皇待他还是很好的,烨堂兄炎堂兄都颇为能干,在宗室子弟中是少有的上进人,连父皇都夸呢。
哦,还有佑堂兄,圣宠比他们这些皇子还浓呢,若不是他身子不好,一年有大半在山上养病,连他都要忍不住多想了。
秦淑妃斜睨了儿子一眼,嗔道:“这还用你教?你来之前母妃已经打发人去秦相府了。”
二皇子便笑,“儿子也不过白说一句罢了,母妃行事向来是最稳妥的,有空您多教教蓝氏。”
蓝氏便是二皇子妃,出身蓝国公府,是秦淑妃为儿子千挑万选出来的皇子妃,啥啥都好,精明能干,对二皇子也上心,唯独一点不好,善嫉,容不得二皇子亲近别的女人。
秦淑妃瞧着玉树临风的儿子,心中满满的自豪,便语重心长地道:“御儿,你现在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一样,儿子,尤其是嫡子,你父皇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咱们是皇家,顶顶重要的就是子嗣传承。蓝氏醋性是大了些,但你想想她父亲蓝国公,这份助力是你后院别的女人能给你的吗?你还是赶紧让蓝氏生下嫡子才是正经。”
二皇子也知道这事紧要,正色道:“母妃放心,儿子心里有章程呢。”
秦淑妃拍拍儿子的手,很欣慰的样子。
京中忽然起了流言,说是秦相爷新得了一幅画,高兴得把自己关在书房赏看了一整天。知道是谁的画不?说出来可吓你一大跳呢,前朝的书画名家张道子知道不?对,就是他的巅峰之作月下垂钓图。
就有人问了,那幅画不是被阮大将军当嫁妆陪送给女儿了吗?怎么就落到秦相爷的手里了?
然后就有人神秘的挤挤眼睛,自然是有人送得呗。
谁送的?除了画的主人还能有谁?
众人一想画的主人,立刻就想起前些日子十里红妆嫁到晋王府的忠武侯府四小姐嘉慧郡主来了,她是阮大将军的外孙女,阮氏的嫁妆可不都留给了她?
再一联想晋王府和秦相府要联姻的事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自己窥到了真相,哎呦喂,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于是流言的风向便变了,从秦相爷得了张道子的月下垂钓图变成晋王府谋夺继子媳妇的嫁妆为亲儿谋亲事。
这流言一出,传播得可快啦!不过一上午的功夫,各家各府酒楼楚馆全都知道了。人们对被夺了嫁妆的嘉慧郡主和体弱多病的晋王府大公子很是同情了一番,瞧瞧,瞧瞧,沈氏再是被封了郡主,她也是做儿媳妇的,当婆婆的要寻她的麻烦还不是轻而易举?
还有大公子,明明是晋王府的嫡长子,却病病歪歪的直到二十几才娶上媳妇,连世子之位都被人抢去了,若不是圣上垂怜给封个郡王的爵位,还不知道日子怎么过呢,可怜,可怜哪!
同情完了嘉慧郡主和大公子,有那好事的甚至把二十多年前晋王妃宋氏的不光彩往事也给翻了出来,她的事各府跟她年纪差不多的都知道,谁让当年那事闹得轰轰烈烈的呢?大家虽不好放在明面上大声议论,但私底下仍暗搓搓的,怎么也挡不住人们那颗八卦的心啊!
又过了几日,流言又变了。因为鉴宝阁的大掌柜忽然曝出秦相爷手上那幅月下垂钓图是赝品,大家都震惊了。
天哪,太无耻了,夺了儿媳的嫁妆也就罢了,拿着儿媳的嫁妆替亲儿谋婚事也就罢了,居然还无耻地把真迹自个留着,送给秦相爷的是幅临摹的赝品,这眼皮子也太浅了吧?
也有人表示怀疑,再是王妃,也不过后院一介妇人,有胆子拿赝品糊弄秦相爷?别是晋王爷见猎心喜截留了那幅真迹吧?晋王爷对张道子的画作可是十分痴迷的。
立刻就有人跳出来反对,晋王爷好歹也是个王爷,不大能做出这么没品的事。估摸着还是晋王妃出得妖蛾子,你说她不敢糊弄秦相爷?那你可就错了,想想她是怎么成为晋王妃的,人家连先帝,连皇室都敢算计,还怕一个秦相爷吗?
总之这流言是一天一个说法,全是关于晋王府的。
沈薇可就奇怪了,她还没来及动手呢,怎么流言就出来了?是哪位天使做得好事呀?她瞧着软榻上惬意地翘着二郎腿的徐佑,顿时明白了。
小样的,还挺有手段的嘛!既然事情你都做了,那姐就搬个小板凳在一旁看戏吧!这年头做个吃瓜群众是最快乐的事儿啦!
沈薇看戏看得很嗨皮,作为流言中心人物的晋王妃可气坏了。她掌管王府中馈,积威甚重,下头的奴才听了流言也不敢跟她说,她身边的心腹又不大出王府。还是她娘家大嫂见流言越传越不像话,心中忧虑,忍不住了登门跟她商量解决之策,她这才知道有流言这么一回事,可是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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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各方云动
晋王妃气得把梳妆台都砸了,“查,给我查!”这分明是冲着晋王府来的,确切地说是冲着她来的,虽然流言的内容也牵涉了王爷,但更多的还是关于她的,尤其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些往事。%D7%CF%D3%C4%B8%F3
晋王妃深吸一口气,竭力抑制心中的怒火,眼底却酝酿着风暴。那些她自己都几乎忘却的不堪过往却在二十多年后今天被人再次曝出,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怎能不让她心惊外加怀疑?
是谁?是谁要跟她过不去?若是让她找出这个人,她定要把此人千刀万剐了,这样才能平息她心头之恨。
施嬷嬷和华烟却面带难色地立在原地,流言都传了好多天了,范围又那么广,她们从何查起呀。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施嬷嬷上前一步道:“王妃,是从外头查还是在王府内查。”
晋王妃的指甲几乎都要掐进掌心,重重地吁出一口浊气,咬牙道:“在王府内查。”她还没有失去理智,流言都传遍街头巷尾了,定是查不出什么的。倒是府里可以查查,看是哪个最先传的流言,顺藤摸瓜,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其实晋王妃心中头一个怀疑地便是她那眼中钉肉中刺的继子,毕竟整个王府跟她不对付的也就这个阴阳怪气地继子了,那幅画又是他媳妇的嫁妆,虽然是幅赝品,但不妨碍他拿来大做文章。
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一怀疑,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晋王府没脸,他这个王府大公子脸上能有光?而且那个贱种若是要传流言早就传了,还能等到今天?
晋王府倒是没有怀疑沈薇,在她眼里,沈薇就是个胆小怕事愚蠢的,就她那样?能把自个院子理清楚就不错了,还使坏传流言?真是高看她了!
若是沈薇知道了晋王妃的想法,一定会无比得瑟地奚落徐佑,“瞧吧,早说了你成天冷着一张脸跟别人欠你多少银子似的是不行的,多不利于团结和谐王府安定呀!你得跟姐学,啧啧,看姐的好形象多深入人心呀!”
的确深入人心,明明是个破坏分子,但大家硬是都不往她身上想。<>不过晋王妃也没冤枉徐佑,这流言可不就是这厮弄出来的吗?
施嬷嬷和华烟都大松了一口气,府内查比府外差可就容易多了。
这两人去查流言去了,晋王爷却怒气冲冲地进来了,晋王妃刚扬起笑脸就被王爷脸上的怒容吓了一大跳,“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她温柔地上前服侍。
晋王爷却一把拂开她的手,指着晋王妃面色复杂地道:“你问我为何生气?王妃不是心知肚明吗?”
晋王妃满脸疑惑,又带着些许委屈,“瞧王爷说的,难不成是妾身惹了王爷不快?”心中却狂跳起来。
晋王爷直直地望着晋王妃,看得她差点撑不下去才冷哼一声,“你敢说那幅月下垂钓图不是你让人送给秦相爷的?那是赝品!那是赝品!你明知道那是赝品还往秦相爷那送,你,你!”晋王爷气得一甩袖子别开了脸。
前几天他就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不大对劲了,今儿跟朋友在酒楼吃酒,正巧碰到了恭王兄,他上来跟自己打招呼,还乐呵呵地问能否到府中观赏月下垂钓图的真迹。
他就纳闷了,他哪有什么月下垂钓图的真迹,大儿媳那里倒是有一幅,可惜是赝品。
他这般说了,恭王兄却不信,还说了一些他藏私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笑更让他摸不着头脑。
本能地他就觉得不对劲,也没了吃酒的心思,招来长随一询问,长随面带难色,支支吾吾地说了流言的事情,他这才明白为何恭王兄有这般举止,感情是以为月下垂钓图的真迹落在他手里了?
晋王爷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个宋氏!能和秦相府联姻他也是乐见其成的,可他没想到宋氏胆子那么大,明知道佑哥儿媳妇手里的那幅是赝品还敢送给秦相爷,她当秦相爷是好糊弄的吗?
再想想流言的内容,他烦躁的都想杀人,说真迹被他截留了?他堂堂一个王爷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吗?谋夺儿媳嫁妆这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他再是喜欢张道子的画也知道轻重呀!
宋氏,都是宋氏。<>看来这么多年他是太宠着她了,以至于她忘记了规矩和分寸。
果然是为了这事!晋王妃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深吸一口气,作出哀婉的样子,“王爷,妾身跟您过了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妾身的为人吗?但凡有别的法子,妾身能行这样的事吗?还不都是为了昶哥儿?”
说到这里晋王妃的声音颤抖了,“昶哥儿不如他几位兄长争气,可那也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妾身挣命生下来的,妾身能不为他的将来多想一想吗?秦家七小姐是淑妃娘娘的堂妹,将来有二皇子照拂着,妾身也能放心了。王爷,妾身可都是为了咱们的昶哥儿呀!”
晋王爷听了王妃提到昶哥儿,心中起了一丝不自在。昶哥儿是早产,比太医预定的日子提前了二十天,至于原由吗?还和他有关。若不是他一时没有把持住,王妃挺着大肚子服侍他,也不至于动了胎气导致昶哥儿提前早产,王妃也差点把命赔了进去。所以对这个儿子他也是多了几分纵容的,想到这里,他脸上的怒气消了一些。
晋王妃窥得晋王爷表情的变化,继续道:“妾身也没有说那是真迹呀,只说得了一幅张道子的画作,也不知真假,送与秦相爷赏玩。那也不是妾身谋夺的,是佑哥儿媳妇主动孝敬给妾身的。不过是一幅画,怎么就起了这么多的流言?要妾身说,这定是哪个不怀好意的针对咱们晋王府使得手段,嫉妒咱们和秦相府成了亲家,想要把这桩婚事搅黄了。王爷,咱们可不要上了歹人的当啊!”
晋王爷不由心中一凛,对呀,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他身上虽没啥紧要职务,但到底是男子,常在外头走动,在见识上自然要比关在后院的晋王妃要强多了。<>
晋王妃一提到有人故意针对晋王府,他就想到了他皇兄的几位皇子,难道是有人觉得他站到了二皇子一边妨碍了他的利益?呵,跟秦相府联姻不过是给昶哥儿找个得力的岳家,他又不傻,他是当今圣上的同胞亲弟弟,是众位皇子的亲叔叔,无论谁登上那个位子都只有敬着他的份,他好好的日子不过何必去趟这浑水?
“王爷,这是您可得好好查查呀!这可关系到咱们整个晋王府呢。也不知道这是谁,心思怎么这般歹毒呢。”晋王府殷殷望着晋王爷,眼角闪着亮光。
晋王爷哼了一声,查他是要查的,不过宋氏这回行事太欠妥当,还是要给些教训的。他一抬眼,瞥见站在一旁的两个大丫鬟,随手一指道:“我的外书房还缺两个伺候笔墨的丫鬟,就她们两个吧。”
这两个大丫鬟闻言都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眸子满是惊喜,赫然便是上回送徐佑没送掉的华露和华裳。
华露和华裳是晋王妃特意挑出来想送到继子的院子中的,相貌和身段自然都是上佳的。上回没能送出去,华露和华裳心中便有些打鼓,生怕被王妃迁怒责怪,没想到今儿王爷居然指她们去外书房服侍,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了馅饼了。
说是伺候笔墨的丫鬟,但哪个不知道伺候笔墨是其次,伺候王爷才是真的。若是得了王爷的欢心,能生个一儿半女的,那以后的荣华富贵还少得了吗?
两人想到这里,心中激动起来,望向晋王爷的目光更加热切露骨起来。
晋王妃也是一怔,随即脸色难看起来,她没想到王爷会这般打她的脸,“王爷。”她望过来,眸中带着乞求,大颗的泪珠在她美目中滚动,却倔强得不肯掉下来。
晋王爷一下子就想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被他辜负被家人送到庵堂修行的少女,她也如今儿这般倔强地望着自己。只差一点他的心就软了下来,但他想起恭王兄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狠命硬下心肠,“怎么?王妃舍不得吗?”
华露和华裳也反应过来,惧怕得朝着王妃的方向窥了一眼,她们作为王妃身边的丫鬟,自然清楚王妃对后院姬妾的手段,可惧怕到底比不上荣华富贵,两人垂着头跪到了晋王妃的跟前。
晋王妃的脸就更难看了,这两个小贱人,吃里扒外的小贱人!她们以为去了外书房就一步登天了吗?哼,休想。
“既然王爷瞧上了你俩,这是你俩的福分,到了外书房好生伺候王爷,莫丢了本王妃的脸。”晋王妃沉着脸说。
“奴婢谨记王妃教诲,等不辜负王妃期望。”两人连连表着忠心,眼底的喜色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这让晋王妃更加厌恶,真想立刻就把这两个小蹄子打杀了,“记住你们今儿说过的话,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回去收拾收拾随王爷去外书房当差吧。”挥手把这两人打发下去了。
晋王爷走后,晋王妃又发了一场脾气,整个院子的下人都寒蝉若惊。
这一消息让正往这边来的吴氏和胡氏当机立断折返回去,胡氏在自个院子养胎,知道流言的事儿便晚了一些,但也比晋王妃要早一些。吴氏知道得挺早,流言一起,她娘家就给她送了消息。
两人知道了不约而同地装作不知,一来流言牵涉公婆,她们做儿媳的不好张口。二来是她们心底的小算计作祟,婆婆你不是向来以贤良慈善示人的吗?怎么还有这般不堪的过往?怎么还能做出谋夺儿媳嫁妆的丑事?虽然是亲婆婆,但也不妨碍她们瞧热闹的小心思,不然怎么说婆媳是天生的敌人呢?
吴氏回了院子就不大高兴,她娘家祖母身体有恙,昨日她回吴国公府探望,姐妹和嫂子们看她的目光可怪异了,幸灾乐祸中还夹杂着隐隐地同情,一触及她的目光就立刻躲开。让她可郁闷了。
尤其是她的亲妹妹,居然当众问她嫁妆是不是都孝敬给婆婆了,任她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
原本家中众姐妹就数她嫁得最好,是她们羡慕眼红的对象,她曾经要恨享受这一份荣耀。可今天那些曾经羡慕眼红她的姐妹们却都以或幸灾乐祸,或同情怜悯的目光望着她,好似在说:嫁得高门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受婆婆的磋磨,连自个的嫁妆都保不住。怎能不让她憋屈?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的亲婆婆晋王妃,是婆婆拿了大嫂的嫁妆送礼才惹出来的事。这让吴氏心中对婆婆的行事十分鄙夷,哪个女人的嫁妆不是自己的私产?别说婆婆了,就是夫君都没权利动用,你一个继婆婆却拿儿媳的嫁妆,谁还敢把闺女嫁进晋王府?
大嫂的嫁妆你拿就拿了,收在自个的私库里就是了,你偏拿着去送礼,这不是明摆着找难看的吗?
吴氏对这个婆婆是一百个一千个看不上,却又没奈何,谁让她嫁得夫君是婆婆的长子呢?
吴氏靠在美人靠上生气,知道两个女儿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娘才露出笑脸,瞧着明珠一般娇柔的女儿们,吴氏心里对婆婆的不满又上了一个台阶。
她的女儿这般可爱,又懂事又孝顺,却不招婆婆待见。成天念叨着孙子,孙子,三弟妹那肚子都还没显怀她就看得跟凤凰蛋似的,哼,我就看到时能生个什么出来,若也是个闺女那乐子可就大了。
胡氏那边虽不似吴氏这样堵心,但怀乡侯夫人她亲娘也登门对她耳提面命,让她长点心眼把嫁妆看紧点。
流言的动静闹得这般大,作为沈薇的娘家忠武侯府自然不能无动于衷,这不,人家登门替闺女撑腰来了。
来的不是侯夫人许氏,而是沈薇的祖父沈老侯爷。人家根本就不找晋王妃,人家直接就把拜帖送到了晋王爷的手中。张嘴就问:“王爷,是不是王府的用度不大够啊!”把晋王爷臊得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看晋王爷是个王爷,但他在精明的沈老侯爷跟前真不大够瞧。老侯爷的态度可好啦,脸上始终带着和蔼的笑,可说出的话却能噎死个人。什么“我们家四丫头就是个不懂事的,怎么能让婆婆开口要呢,该主动奉上才显得孝道”,什么“王爷,咱们都是亲家了,王府若是真遇了难处您也别不好意思开口,我那还有圣上赏赐的两箱金子没动”——
晋王爷恨不得能给沈老侯爷跪下,只求他别说了。送走了沈老侯爷,晋王爷又冲到王妃的院子里狠狠发了一顿脾气,当晚就收用了华露华裳两个。
得了消息的晋王妃又免不了气一场,偏沈薇还跑来给她添堵。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抹着眼泪信誓旦旦,说真不是她给家里报得信,真不是她让祖父上门的。
晋王妃心中不耐,却不得不挤出笑脸来安慰她,憋屈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施嬷嬷和华烟的办事效率挺高,很快就查明了流言是从大厨房先起的,是个姓李的婆子最先说的。
李婆子被拿到晋王妃面前觉得可冤枉了,“王妃饶命啊!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不过是出府采买听到了几句,便当闲话说给大家伙听了,都是奴婢这张臭嘴,王妃,奴婢再也不敢了,您饶过奴婢这一回吗?”她痛哭流涕着使劲打自己的嘴。
晋王妃沉着脸,眼底闪过不明光芒,手一挥,“拉下去,拉下去,这般长舌的奴才还留着做什么?卖了吧。”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决定了李婆子的命运。
晋王妃扶着额头,觉得可糟心了,不由想:是不是她跟沈氏的八字不合?不然怎么自打她进门自个的日子就过得鸡飞狗跳,没一天顺心的。嗯,得找个高僧给看看。她心中暗自盘算着,其实她最担心的还是跟秦相府的这桩婚事。
流言出来之前,他们两家基本算是达成共识了,今儿本该是交换庚帖的日子,秦相府却使人来说要缓一缓,也不知这缓一缓是真的缓一缓,还是直接就把婚事给缓黄了。为了这桩婚事,前前后后她费了多少精力?若是不能成。咳,她在腿上捶了一下,总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对于晋王爷她倒不是多担心,她跟他生活了那么多年,早把他的脾气摸透了。他生气不过是面子上下不来罢了,其实他就是个耳朵软的。等过些日子他消了气,自己再多说几句甜话哄哄就没事了。
华露华裳那两个贱蹄子,听话便罢,若是不听话,哼,她有的是法子整死她们,哪家后院的井里没几个冤魂呢?
二皇子徐御冷着脸坐在他外祖父秦相爷的书房里,“外祖父,您说这流言的幕后主使人是谁呢?”本来外家和晋王府联姻他是挺高兴的,没想到突然之间关于晋王府的流言就满天飞了,虽没有直接提到他,但那些瞄向他的隐晦眼神仍让他如芒在背。
秦相爷瞧了二皇子一眼,徐徐说道:“查出来是谁主使又有何意义?二皇子应该把目光再放长远了。”那轻松的样子压根就没把流言当一回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随他们说去,说够了说厌了自然就不会再说了。”
“可是三人成虎,积毁销骨呀!”二皇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秦相爷拈须一笑,“跟咱们有何关系?名声坏掉的是晋王府,是晋王妃和晋王爷。说不定这对颖姐儿嫁过去倒是好事呢。”
二皇子微惊,“外祖父,这桩婚事还要继续?”
“自然,两家都已经达成共识了为何不继续?相府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家。”秦相爷挑了挑眉,“晋王府可不辱没颖姐儿。”他意味深长地道。
二皇子沉思了一会,也笑了,由衷地对秦相爷道:“还是外祖父您老人家行事周全,难怪母妃让我多跟您学学。”
秦相爷又笑了,面容十二分地慈祥,“二皇子在这般年岁已经很不错了,比你舅舅都强些呢。”
他望着这个芝兰玉树般的外孙子,暗道:定要不惜一切把他送上那个高位,秦家也能再富贵几十年。
送走了二皇子,秦相爷垂眸冷笑,别人不知流言是怎么回事,他却是门儿清的。不就是曾经夜探相府的沈四小姐圣上亲封的嘉慧郡主使得手段吗?那个死丫头可是一点亏都不吃的,晋王妃作死拿了她的嫁妆,她不回敬一二才怪呢。
不过她想搅黄这门婚事,自己是怎么也不会让她如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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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把你的死人脸收一收
流言一起,宫中的皇后娘娘可高兴了,看吧,瞧宋氏不顺眼的可不止她一个,她都不用出手就有人抢着代劳了。%D7%CF%D3%C4%B8%F3她每天都派宫中的太监出宫打探,流言一天一个版本,皇后娘娘每天都乐呵呵的,尤其是瞧着淑妃那张黑脸,晚膳她都多用了一碗。
托流言的福,沈薇已经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两回了,头一回桂姑姑来她还摸不着头脑呢,不是才谢过恩吗?对于皇后娘娘想她的说辞她是压根就不信的。还是徐佑老神在在地对她说:“你只管去就是了。”
对于徐佑,沈薇还是很信服的。
到了坤宁宫,皇后娘娘的态度可热情啦,把她从头到脚夸了一遍,弄得沈薇这个厚脸皮的都觉得不好意思。
然后皇后娘娘话锋一转,满目怜惜地望着她,询问起她在王府的生活,暗示她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她会帮她做主。
沈薇赶忙受宠若惊地站起来表示她在王府一切都好,公婆慈爱,妯娌友爱,夫君敬重,下头的奴才也都是守规矩的,感谢圣上给她赐了这么一门好婚事。
那忐忑的小媳妇模样瞧得皇后娘娘都不落忍,心道:这就是个没心眼的实诚人。
既然暗示不管用,那就明示吧。皇后娘娘接着说起京中的流言,问她那幅月下垂钓图是怎么回事。
沈薇自然是实话实说了。她说那幅画是她主动孝敬给婆婆,而且那幅画确实是赝品。
皇后娘娘哪里相信,当年谁不知道前朝张道子的那幅名作被阮大将军当做嫁妆陪送了女儿?也是鉴宝阁的大掌柜亲眼鉴定是真迹的,怎么忽然就变成赝品了呢?这傻孩子,人家糊弄你都不知道。
至于主动孝敬那就更好理解了,像宋氏那般有手段的哪会明着跟儿媳要东西?转着弯的暗示一下,你当儿媳的还不得乖乖主动奉上?
皇后娘娘在心里把晋王妃宋氏唾弃了一番,更加觉得嘉慧郡主是个傻的,看她的目光更加柔和了,走时还大手笔地赏赐了一番。<>
沈薇带着皇后娘娘的赏赐回了晋王府,府里的下人看她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看来这位大夫人是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以后谁敢怠慢?
就是吴氏和胡氏心里也酸酸的,她俩是先进门的,也没见皇后娘娘召见过一次,更别谈赏赐了。
第二回皇后娘娘再召见沈薇就有经验多了,反正她只要作出小媳妇的样子皇后娘娘问啥她老实回答就成了,若是皇后娘娘问起晋王妃,她只管微笑就行,实在躲不过去就说婆婆的好话,什么宽宥慈祥,什么待她可好啦之类的。
皇后娘娘虽心中不爽,却也不会迁怒到沈薇身上,只当是那宋氏手段高明蒙骗了嘉慧郡主。这样也好,这般性子才好笼络呀!
沈薇再次带了皇后娘娘的厚赏归府,心中已经确定皇后娘娘跟晋王妃不和了,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沈薇觉得皇后娘娘这个靠山还是需要继续敷衍的,哪怕是看在赏赐的份上。
沈薇被皇后娘娘召见了两回,且都得了不少赏赐。本就心烦的晋王妃就更加不痛快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沈氏还跟着裹乱?就不能安生在府里呆着?出身不行就是眼皮子浅虚荣心重。
待再听到府里的下人羡慕地谈起大夫人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得了多少多少赏赐,晋王妃心底的怒气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以至于出了个昏招,直接把继子院子的份例给减了。
沈薇瞧着送上来的寡淡的饭菜,摸了摸鼻子笑了。去取饭菜的桃枝都快气炸了,“夫人您还笑得出来呢,她们太欺负人了。”
昨天她去大厨房取饭菜,大厨房的人都还热情着呢,还多塞给了她一碟子凉拌鹅肝。<>谁知今儿再去那嘴脸就变了,爱理不理地随手一指,“喏,大公子和大夫人的饭菜在那边。”
桃枝一瞧,就四样寻常菜色,全都是素的,连碗汤都没有,平日里她们几个大丫鬟吃得都比这好。当下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想着夫人初嫁过来,她扬着笑了还问了一句,“是不是弄错了呀?”眼睛瞄向另一边桌子丰盛的佳肴。
厨房的马管事眼睛一斜,阴阳怪气地道:“桃枝姑娘还是不要看了,没错的,大公子和大夫人的饭菜就是这个,你也知道的,最近干旱,拿着银子都采买不到东西,能收拾出这些已经很不易了,大公子和大夫人那么通情达理的人,定能体恤咱们做奴才的不易。”
桃枝气乐了,最近是干旱,可也没到马管事说得采买不到东西的地步呀!这分明是故意的。
“那这些呢?别跟我说是马管事你们的份例。”桃枝指着另一桌子上的佳肴冷冷地问。
那管事轻蔑一笑,漫不经心地道:“瞧桃枝姑娘说的,这些自然是王爷跟王妃的份例,大公子和大夫人作为小辈的总不能跟长辈争吧?”
“我们大公子和大夫人自然是孝顺王爷王妃的,只是王爷和王妃只两个人,能用得了这么多的菜色?”桃枝质问,这个马管事明显是在找借口推脱。什么王爷王妃是长辈,八成满府的主子都吃着山珍海味,唯独刁难她们院子吧。
马管事两眼一翻,“这不是还有世子夫人和三夫人吗?世子夫人带着两位年幼的小姐,三夫人怀着身孕,这饭食怎么也得精细些吧?我想大夫人总不至于跟侄女和孕妇争口吃的吧?”
桃枝气得浑身发抖,果然是针对她们院子的,夫人才嫁过来几天就被这般作践?桃枝真想一巴掌扇到马管事的脸上,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自己。<>因为她知道马管事不过是大厨房一个管事,给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慢主子,她后头定是有人撑腰,这人是谁桃枝心里可清楚了。
就因为清楚她才忍着没当场闹出来,虽然夫人说了只要占着理不用怕惹事,可那毕竟是夫人的婆婆呀!
“成,这可是马管事说的。”桃枝飞快地把那几盘寡淡的菜色放进食盒里拎着就走,她怕再呆一会她会忍不住砸了大厨房。
“夫人,您是没瞧见那起子小人的嘴脸,满府的主子唯独咱们院子份例消减,这摆明了是欺负您,奴婢,奴婢忍不下这口气。”桃枝仍旧气哼哼的。
沈薇不由朝徐佑望去,“你继母这又是发哪门子疯?最近我好像没惹她吧?”随后像突然想起似的道:“难道皇后娘娘召我入宫也碍了她的眼了?”
见徐佑点头,沈薇不由扶额,“这也太小肚鸡肠了吧!”就这点子心胸手段,晋王府后院那些姬妾也太没用了点吧?
徐佑整个人都散发着冷冽,拎着食盒就要往外走,沈薇赶忙喊住他,“哎哎哎,你这是要去哪?”
徐佑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把这菜孝敬给父王享用。”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才说过让微微过安生日子的,今儿就被打了脸。
“回来,回来。”沈薇一脸的无奈,“瞧你这急性子,得改。”
徐佑没动,沈薇只好上前把他扯了回来,夺过他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你老找父王吵架是不行的,孝敬可不止这一种方式。”
“陈嫂子呢?让她带两个人出府采买食材,莫嬷嬷,你亲自去酒楼订四桌上好的席面,若有人问就说晋王府消减用度,本夫人心忧长辈,怜惜稚嫩的侄女和怀了身孕的三弟妹,自个掏嫁妆银子贴补。”沈薇扬声吩咐。
徐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眉头便皱了起来,“怎么不多订一桌?”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食盒,脸上满是嫌弃。
沈薇道:“你不会以为我就吃这东西吧?不是订了四桌席面吗?刚好够咱们院子用的,至于其他的院子,捡两样菜送过去做做样子就行了。”谁还傻得真送过去?
徐佑本着的脸抽了一下,是了,他怎么忘了这丫头是最不肯吃亏的了。然后就听沈薇继续说道:“大公子啊,我初回侯府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这样的事情,知道我是怎么处理的不?”她的眼睛里满是狡黠,像只要做坏事的小狐狸,“我把大厨房给砸了,那天午时忠武侯府所有的主子都没能按时吃上饭。不过这一回我不准备砸大厨房了,我觉得还是王妃亲自处置比较合我的心意。”
既然送上门来,那本夫人不妨再断你一臂,那个马婆子可也是晋王妃的死忠啊!
徐佑看着沈薇笑意盈盈地排兵布阵,烦躁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无比歉意地道:“委屈你了。”
沈薇不介意地摆摆手,“好说,好说,还好我有心理准备。不过大公子呀,今儿也有你的活。”瞅着外面高声喊道:“江白,进来,拎着这食盒,你们主子要去陪王爷用饭,顺便加深一下父子之间的感情。”
江白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了。夫人可真敢说,公子跟王爷之间哪有什么父子感情,彼此你看我不顺眼,我瞧着你更堵心,跟仇人似的。
沈薇假意恶狠狠地瞪了江白一眼,“多大的人了?连个路都不会走。就因为大公子跟王爷不是那么熟稔,所以才需要加深感情不是?”
转头又吩咐徐佑道:“到了外院,把你这张死人脸收收,你就说成家了,懂事了,感念父王的养育之恩了,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知道不?那是你亲爹,他还能打死你不成?你就说王府用度上吃紧你能理解,若是需要,你媳妇我手里还有几个陪嫁庄子,实在不行就卖两个周济周济。然后再说怕父王午饭用不好,特意把自个的份例拎来孝敬------”
沈薇一句一句教着,但对着徐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顿时没了说下去的欲望,“算了,指望你说软话得太阳打西边出来。江白,到时你替你们主子说。什么大公子可关心王爷啦,就是面嫩不好意思表达,什么每回我们公子心情不好都到王爷院子外面转悠,就是要面子没好意思进来之类的,总之你自由发挥,哪句能打动王爷就说哪句。”
江白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夫人,这,这!”让他一个大男人说这么恶心巴拉的话,他说不出口呀!他若真这么说了,估计不是打动王爷了,王爷得恶心得把昨晚的饭都吐出来。
沈薇把眼一瞪,“这什么这?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关键时刻就不行了?你觉得恶心,那王爷就不觉得恶心了?你也不想想,就他对你们主子那个样,我会让大公子去孝敬他吗?不长脑子,光知道打打打,你得学会动这里。”沈薇指着脑袋,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
江白顿时秒懂了,“夫人,您若这么说奴才就明白啦!”不就是去添堵吗?哪怕恶心得把昨晚的饭吐出来他也会完成任务的。
沈薇这才满意地点头,“去吧,好好干,你不是还没娶媳妇吗?表现得好了夫人我给你说个好媳妇。”沈薇大方地许诺。
江白的眼睛顿时亮了,拍着胸脯保证,“夫人,奴才肯定把差事给您办好。”他瞄了瞄夫人身边站着的几个大丫鬟,心道:哪怕把大前天的饭都吐出来也得把差事办好。媳妇,软乎乎热腾腾的媳妇呢。成天看着大公子秀恩爱,他们这些单身狗羡慕得眼睛都绿了。现在夫人开了口,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往前闯啊!
徐佑拎着食盒到外院的时候,正赶上晋王爷用午饭,听了下人的通报,他习惯性地皱了下眉头,这个逆子又有何事?不过他仍是放下来筷子。
徐佑进来的时候晋王爷就更诧异了,无他,他那个冷清惯了的大儿子居然拎了一个食盒。
不等晋王爷开口,徐佑就抢先开口,“别当是我想来,还不是那沈氏,硬逼着我来陪你用饭,说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儿子我瞧着你身子骨强健着呢,不定比我活得还长久呢。”
硬邦邦的几句话立刻勾起了晋王爷的怒气,这个混蛋小子,敢情是来气他的?
江白赶紧描补,“王爷,王爷您别生气,大公子就是嘴笨不会说话,其实大公子可关心您了,大夫人一说他就过来了,王爷您瞧在大公子一片孝心的份上就别生气了。”心中却埋怨,我的大公子哎,不是让您不要开口的吗?您这是要吓死奴才呀!
晋王爷虽然狐疑,却也没那么生气了,冷哼一声道:“可不敢指望你关心,少气我两回就行了。
徐佑也哼了一声,“谁关心你?都是那个沈氏多事缠得我心烦。我可不是关心你啊!”
晋王爷降下去的火气腾地又升上来了,指着徐佑刚要大骂,就见徐佑递过来一个东西,冷冰冰地道:“给你的。”
“这是什么?”晋王爷皱着眉没接。
徐佑直接就扔在桌子上,“银票,皇伯父才赏儿子的。”
晋王爷拿过一看,还真是张五千两的银票,就更加狐疑了,“你皇伯父赏你的你自个收着便是,给我做什么?你老子我还不缺这点银子。”他可不承认他心底有些高兴来着。
徐佑冷哼了一声,“你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我又不会笑话你。王府不是用度紧张吗?这张银票你拿去用吧。都是那个沈氏,说是要卖了陪嫁的庄子贴补府里的用度,笑话,儿子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用媳妇的陪嫁?”
“你媳妇要卖陪嫁庄子补贴府里用度?谁跟你说府里用度紧张的?”晋王爷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他堂堂晋王府哪个旮旯扫扫不够用的?还得儿媳拿嫁妆贴补了?
“不是王妃说的吗?各个院子的份例不都减了吗?你那好儿媳怕你心里难受,还特意打发我过来陪你用饭,不过瞧着你这气色神情,还真是多此一举。哦对了,沈氏还自掏腰包去外头酒楼订了席面,估摸着一会也该送来了。”徐佑眼一斜,就在晋王爷对面坐了下来。
“王妃吩咐减了你们院子的份例用度?”晋王爷仍不大相信。
徐佑嗤笑一声,“不只是我们院子,说是全府都是如此,行了父王,你就别掩饰了,明儿我就进宫,找皇伯父要些铺子庄子,堂堂王府弄得消减用度,传出去不大好听。江白,还不快把菜端出来,我陪着父王喝两杯。”
江白赶忙打开食盒,把里头的菜端出来摆在桌上。心里对他们公子的敬佩犹如那涛涛江水,谁说公子不会说话来着?瞧瞧公子这话说的,把王爷噎得要死,却还没发脾气。不过这样一来,公子抢了他的差事,也不知夫人还会不会给他说媳妇。
晋王爷瞪着摆出来的四样菜,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跟你媳妇就吃这个?”
“是啊!”徐佑理所当然地回答,“昨儿还不吃,今儿是头一顿,这不是府里消减用度吗?也是没法子的事,大家都能吃,儿子有什么理由挑剔?不过是顿饭,在西疆儿子还吃过比这更差的呢。”
晋王爷的脸顿时难看起来,想要发火却又按捺住了。徐佑才不管他呢,已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也不知是他故意还是咋的,明明是下人的饭菜,徐佑却吃得很香,一丝嫌弃都没有。这让晋王爷的脸更加阴沉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酒楼订得席面送到了,是四个精致的大菜,徐佑就着菜又扒拉了一碗米饭,期间还给他爹夹了两筷子。
相对于儿子的大口吃饭,晋王爷端着碗却是难以下咽。好不容易徐佑吃完饭走了,晋王爷立刻招来长随轻声吩咐了几句,长随点点头出去了,他坐在书房里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两刻钟后,长随回来了,“王爷。”
“如何?”晋王爷问道。
那长随垂下头低声说道:“只有大公子的院子份例用度消减了,王妃那里,世子爷和三公子院子都照旧如常。大夫人也确实使人在外头订了席面,往各位主子院子都送了,自个院子却只采买了些寻常食材。”越说他的声音越低,即便垂着头他都能感觉到王爷身上的怒气。
“王爷,这许是下头的奴才出得妖蛾子------”他的话还没说完,晋王爷就腾地站起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袖子一扫把案桌上的东西全都拂落在地。
“奴才?奴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吗?奴才还不都听主子的?”晋王爷怒气冲冲地吼道。
长随吓得心头一颤,站在那里不敢再开口。
宋氏,好你个宋氏!上回那幅月下垂钓图她说是佑哥儿媳妇主动孝敬给她的,自己也相信了,没想到转过头她就能苛待佑哥儿。
是,他是不大待见佑哥儿,因为每一次看到他,他就会想起被他推倒早产的段氏。可他再不待见那也是他的儿子,他的嫡长子,你宋氏却如此刻薄本王的儿子,你什么意思?
“去,去给我到大厨房查查,本王倒要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晋王爷咬牙切齿道。
晋王妃见继子的院子没有动静,那个沈氏还傻得订席面孝敬她,心中就更加得意了。殊不知人家已经把事捅到晋王爷那里了,而晋王爷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等着找她算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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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你的节操呢?
宫中的皇后娘娘还没高兴两天就传出晋王府跟秦相府换庚帖放定的消息,这一回她只是扬扬眉,倒没有多愤怒。
瞧着手中秦相府七小姐的庚帖,晋王妃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来,跟施嬷嬷道:“不愧为是淑妃娘娘的娘家,就是比别家有见识,难怪秦相爷能得圣上这般信众,光是这份心胸就能窥见一二了。秦七小姐出身这样的家庭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施嬷嬷也凑趣赞道:“王妃这回可放心了吧?您就擎等着喝媳妇茶吧!奴婢瞧那七小姐的容貌规矩比起大夫人也是不逊色的,一定能和四公子琴瑟和鸣恩爱无双的。”
“和她比什么?”施嬷嬷拿她未来的四儿媳跟沈氏相比较,这让晋王妃心里有些不快,沈氏就是个在乡下长大蠢物,若不是有几分运道,能嫁到四品官员家中就不错了,怎么能跟相府出身的贵女相提并论呢?
施嬷嬷一看王妃的脸色便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描补道:“瞧奴才真是老糊涂了,那沈氏怎么能跟咱们四夫人比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呀!”
待要再说,被晋王妃挥手打断了,她心中高兴,嘴上却训斥道:“行了,行了,沈氏有沈氏的好,七小姐有七小姐的好,一家子过日子,有什么好比的?”
“是,是,王妃说得对。”施嬷嬷弓着身子附和。
晋王妃正高兴着呢,就见晋王爷背着手走进来了。晋王妃心中一惊,咋没人通报呢?随后便笑着迎向前去,“王爷怎么来了?妾身这里正有桩大喜事要跟王爷说呢,咱们昶哥儿跟秦七小姐的婚事定下来啦!那七小姐是个品貌都好的,定能笼络住昶哥儿的心,督促他上进。”
晋王爷瞧着眼底眉梢都带着笑意的王妃,心里的感情可复杂了。不期然就想起大儿赐婚的情景,王妃虽也是笑,但似乎没有现在这般高兴。究其原因,晋王爷又不是真傻,自然能明白几分。
此时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王妃,他一直信任有加又宠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待佑哥儿似乎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上心,这一发现,让他愤怒,愧疚,却也无奈。
“王爷,您不高兴吗?是不是圣上又说了什么?”晋王妃说了半天见王爷一句话都没说,不由诧异地停了下来,还以为是圣上又训斥了他什么呢。“王爷,于公,圣上是君,您是臣;于私,圣上是兄,您是弟。圣上说什么也是为了您好。”她柔声劝着。
晋王爷看向王妃的目光就更加复杂了,晋王妃自然也察觉到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王爷,您这般看着妾身做什么?怪吓人的。”
“是你吩咐消减佑哥儿院子的份例用度的?”晋王爷开门见山地问。
晋王妃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好呀,她就说王爷今儿怎么不大对劲,原来是小贱种去告状了。她的眸中闪过厉色,脸上却是委屈的表情,“王爷,可是有人到您跟前嚼舌根了?咳,这也都怪妾身没有跟佑哥儿媳妇说清楚,咱们王府才办过婚事,加之今年的年景也不大好,府里的用度便有些紧张了,妾身便做主减了各院子的用度,佑哥儿可是不高兴了?也怪妾身思虑不周,忘了他身子骨弱,回头妾身从私房里把他院子的用度补上。”
若是以前,宋氏说这番话他肯定会相信的,可现在他想到亲自审问大厨房马婆子得到的口供,他是一点都不敢相信了,“怎么据本王所知阖府也只佑哥儿院子的用度减了,其他各院子还是照旧呢?”晋王爷淡淡地说。
“哦?居然还有此事?”晋王妃吃惊不已的样子,“不能呀,妾身亲自交代阖府都减用度的。除了王爷那里,就是妾身这里也是减了的。”
“是吗?”晋王爷却没有看她,而是对垂着头的长随道:“小泉,把这三天王妃,世子和三公子院子的午饭菜色单子报给王妃听听。”
长随赶紧硬着头皮上前,清晰准确地把这三个院子的菜色单子报了一遍。
“再把大公子院子的单子也报给王妃听听。”晋王爷淡淡地吩咐。
那长随也如实报了。
晋王妃此时再不明白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那她就是个棒槌,她没有想到向来不关心后院琐事的王爷会把事情查得这般清楚,不由心中把马婆子骂个狗血喷头,不会办事,太不会办事了。
“王妃你来告诉本王,同是消减用度,为何烨哥儿和炎哥儿院子里山珍海味地吃着,而佑哥儿跟他媳妇吃得却是连有头脸的下人都不如?莫非佑哥儿这个嫡长子还不如他两个弟弟尊贵?你是不是忘了他俩一个是圣上亲封的郡王,一个是郡主呢。”晋王爷的脸越发冷凝。
若只是苛待继子也就罢了,可这事都传到府外去了,现在外头的流言内容早就变了,已经不再说那幅月下垂钓图了,而是说晋王府的王妃不慈不贤,逼得儿媳自个掏嫁妆银子出府采买食材。堂堂郡主郡王连口饭都吃不上,这得是受了多大的磋磨?
而且这流言还传到了他皇兄的耳朵里,他皇兄已经好多年没召他入宫了,这回把他召过去劈头盖脸地就骂了一顿,当着满屋太监大臣的面就往他身上摔东西,若不是他躲得快,肯定会被砸个头破血流。最后指着他的鼻子道:“这个儿子你若是不想要就给朕送来,朕不嫌弃儿子多。堂堂一个王爷,被个妇人蒙蔽,朕都替你丢人。”
晋王爷难堪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尤其是宗室中那些兄弟异样的目光,看得他喘不过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看着一个个当初比他不如的兄弟、堂兄弟在朝中都做出了一番功绩,唯独他是个闲散王爷,每日清闲无所事事,午夜梦醒,他的内心深处也不是不后悔的。
可这是自己酿得苦酒,只能咬牙往肚子里灌了。唯一欣慰的是他有一个善解人意温柔娴淑的王妃,知他,懂他,敬他,爱他。还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他也便觉得不那么后悔了。
可当这份美好露出丑恶真面目的时候,他真的愤怒地想毁掉一切,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
晋王妃慌了,她十分了解晋王爷,若是他冲着自己大发雷霆,她倒还不怕,因为王爷发过脾气就表示这事过去了。可现在王爷那么冷静,甚至没责骂她一句,她知道王爷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王爷,妾身是真的不知道啊,妾身明明吩咐的是阖府都消减用度的,难道是大厨房的奴才欺上瞒下?马婆子,把马婆子传来问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晋王妃分辨道。她打定主意这事决不能承认,那只能把大厨房的人推出去平息王爷的怒气了。
“马婆子,呵呵,不用传她了,她已经被本王用过刑扔乱坟岗去了,她招供是王妃你指使她这么做的。”晋王爷眼底满是冷冷的寒冰。“王妃说府里用度紧张?本王记得上个月才给了你一万两银子,这才几天就花完了?你若是管不好王府,本王不介意找个人替你分担。”
马婆子被打死了?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晋王妃心中咯噔一下,随即喊起冤来,“王爷,妾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您要相信妾身呀!二十多年了,您还不知道妾身是怎样待佑哥儿的吗?他打小身子不好,是妾身挺着大肚子彻夜照顾他的呀!有什么好东西妾身都是先紧着他,就是妾身亲生的烨哥儿三个都得退一射之地。妾身待大公子比亲生的还亲,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王爷,妾身是冤枉的。”晋王妃哭诉着。
还有王爷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找个人替她分担,能替她分担的也只能是侧妃了,难道王爷要纳侧妃,还是想要抬举后院的哪位?
其实她还真的挺冤枉的,她只是看不过沈薇被皇后娘娘看重,想要拿捏她一把。她说的消减份例也只是稍稍地减上一些,大的动作她也是不敢的。谁知道大厨房那个马婆子是个自作聪明的,以为王妃厌弃了大公子大夫人,为了讨好王妃,可不得使劲作践他们吗?
晋王妃可后悔了,后悔没有把话跟马婆子交代清楚,以至于马婆子自作聪明连累了她。该死,真是该死,就是晋王爷不处置她,自己也容不得她活了。
晋王爷冷眼瞧着,见她哭得伤心,心里不由软了一下。想起佑哥儿小时候王妃确实待他很好,有一回佑哥儿发了高烧,是王妃挺着肚子守了他两天一夜,为此还动了胎气。也是为了照顾生病的佑哥儿,王妃才忽略了烨哥儿和炎哥儿,以至于这两个淘小子跌进池塘,若不是下人发现地早就没了性命。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打他眼前闪过,晋王爷动摇了,可想到皇兄的警告,他的心肠又硬了下来,而且他也不敢完全相信宋氏了,他分辨不出她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以后佑哥儿两口子院子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晋王爷说出了他的决定。一边是妻,一边是子,他也很为难的啊!
晋王妃的心一沉,却听到晋王爷继续说道:“至于大厨房,既然你管不好那就让佑哥儿媳妇管吧,没事你就不用出院子了。”说罢,瞧也不瞧晋王妃一眼,大踏步离开了。
晋王妃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晋王爷虽没有明说,但她知道王爷这是禁她的足了,这对一个当家主母来说是多大的屈辱啊!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儿媳和府里的下人?若是传扬出去,秦相府会不会因此退婚呢?她都不敢想下去。
还有大厨房,谁不知道大厨房是最有油水的?这么些年来就因为她管着大厨房,手里头的私房才一点一点地增加起来。
当初,她说得好听是翰林院掌院之女,其实她是光着身子进的晋王府,一丝一毫的嫁妆都没有。她也曾打过段氏嫁妆的主意,可段氏的嫁妆被先皇封存收了回去她够不着。没办法她才在中馈上打主意,管了这么多年的王府她很是积攒了一笔私房。
现在却拿走了油水最厚的大厨房,而且给的还是她的眼中钉,这让她怎能甘心?
“王爷,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呢?”晋王妃呵呵笑了起来,眼底满是嘲讽,什么恩爱两不疑,骗人的,全是骗人的。
看着魔怔似的王妃,下人们可吓坏了,还是施嬷嬷和华烟华云大着胆子上前搀扶,“王妃,您别伤心,王爷,嗯王爷定是受了奸人的蒙蔽,您别泄气,等过几天王爷消了气,您再跟他分说明白。”
晋王妃却只是呵呵笑着,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她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刚走了一步就一头扑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施嬷嬷等人大骇,“王妃,王妃,王妃您怎么了?快,快请大夫啊!”整个院子都鸡飞狗跳起来。
回到外院的晋王爷心里也不好受,他本就不是杀伐果断的人,今日惩罚了王妃,他心里可沉重了。那毕竟是他的王妃,他三个儿子的母亲,他情窦初开便喜欢上的人啊!他们一起相守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啊!
一时间王妃那张梨花带泪的脸和那几样清汤寡水的饭菜轮流出现他眼前,搅得他的心一刻都不得安宁。他甚至想,佑哥儿为何要回来,他若不回来,王妃还是那个贤良的王妃,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可理智又告诉他这样想是错的,是不对的。佑哥儿是他的嫡长子,他为什么不能回来?
晋王妃晕倒的消息报到晋王爷的院子,下人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就往里面通传了。晋王爷一听,站起来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没好气地道:“晕倒了就找大夫,找本王又何用?”
气呼呼地往回走,一下子碰到了桌角,气得他把桌子狠命地踹了好几下,也不知这是跟谁置气。
屋内的奴才都缩着肩,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去触王爷的霉头。
晋王爷的心如长了草一般,烦躁得无以复加。“小泉,拿酒来,给本王拿酒来!”他大声喊道。
长随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去给晋王爷拿酒去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说的就是晋王爷这样的。他一杯一杯地灌着,也不知喝了多少,可心头越加清明,一点醉意都没有,气得他想把酒杯都摔了。
长随心惊胆战地在一旁瞧着,王爷已经喝完两壶酒了,这再喝下去——
“王爷,您若不放心咱就去王妃的院子看看。”长随小心翼翼地说道。
晋王爷却是把眼睛一瞪,“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放心?本王有什么不放心的?喝酒,本王要喝酒。”
长随不敢再说话了,可也不敢放任王爷再喝下去,若是王爷喝出有个好歹,他有十条命也不够担的呀!
世子和三公子都去了衙门当差,四公子是个爱玩的,也不在府里,唯有大公子在府里。得,找大公子来劝吧。
徐佑这边得了消息不大想去,劝什么劝?喝死拉倒!喝死了赶紧分家!
沈薇一下子就看穿了徐佑的心思,暗地里白了他一眼,对着那长随亲切说道:“大公子性子有些轴,我劝劝他,小泉管事先回去,大公子一会就到。”
长随哪里不知道大公子的性子,现在大夫人肯劝,他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般地回去了。
长随一走,沈薇就不客气地戳了徐佑一指头,“你傻呀?你爹喝死了你才分不了家呢,有你爹镇着,王妃还不敢怎么样。你爹若是不在了,晋王府王妃一人独大,还不定怎么作妖呢。她占着长辈大义,咱虽不怕,可很麻烦很膈应人哎!”
“不去!”徐佑坐着不动,“他不是还有几个孝顺儿子吗?找我这个不孝的干啥?”
“哎呦,你还来劲了是吧?是哪个说以后都听我的的?我这才嫁过来几天你就变了样子?敢情把人哄到手了哈?大公子,你的节操和言而守信呢?”沈薇抱着双臂斜睨着他。“不去也得去,否则打今儿起你去睡书房。”沈薇威胁道。
徐佑很委屈,“夫人你居然为了个外人这样对待为夫。”
沈薇没好气地瞪她,“什么外人?那是你爹好不?”
“不对,那是咱爹!”徐佑一本正经的纠正,听着这丫头一口一个你爹地说,他觉得好别扭呀!
沈薇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晋王爷才不是她爹呢,她已经有一个渣爹了,那是亲生的,没办法,不能不要。可她不想再来一个了,这个福分还是留给徐妖孽专享吧。
“去吧,去吧,你爹就是个耳根子软,感性的人,你不去刷孝顺留着别人去?又不用你说什么,你往那一坐你爹就感觉到你心里有他了,有一种陪伴叫默默相陪知道不?你爹此刻闹心,正需要着呢。你把他哄高兴了,他一开心说不准就让咱们搬去郡王府了,想想出去后自在的小日子,去吧,去吧。”沈薇忽悠着说道。
上回江白回来后一五一十跟她汇报了情况,她可诧异了,原来大家都看走了眼,她家大公子哪是不苟言笑的,分明就是个奸诈会说话的。瞧瞧,瞧瞧,说得每一句话都能把人给噎死,可他爹居然还就吃他这一套,不仅没把他赶出来,还亲自使人查了大厨房。哎呦哎,夫君好能干哦!以后就能躲在大树底下乘凉了。沈薇好欢喜啊!
“要不,你还像上回那样说几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膈应膈应他?他现在正是落魄伤心的时候,你不去瞧瞧?顺便落个井下个石什么的。”沈薇的眼睛忽闪忽闪着,闪动着恶魔的光芒。
徐佑看着卖力游说他的小丫头,心里可想笑了,脸上却还得紧绷着,“这么想让我去?那你总得给点奖励吧。”明亮的星眸在她嫣红的唇上扫了一眼。
沈薇自然注意到他的动作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色痞。她唇上的肿才刚消,可不能再被他祸害了。
可瞧着徐佑那大爷似的不情愿样,沈薇只好撅着嘴踮起脚尖儿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喏,奖励!走吧,走吧。”
徐佑怎能满足,待要捉着小丫头重新盖个章时,沈薇早就身子一拧跑远了。徐佑愤愤地跺脚,那意思可明显了:小东西,等着,回来再收拾你。
沈薇冲他吐吐舌头,笑得枝摇花坠,哼,才不怕你呢!来呀,来呀!来咬我呀!
那得瑟的小模样让徐佑恨不得立即把她压在身下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