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失忆……挺严重的
王凡感觉头脑中浑浑噩噩。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要做什么,我要到哪里去?”
一下子产生了五个问题。
“我叫王凡。”
第一个问题他很快想起,然后就没有关联了,记忆中缺失了很多东西。
想起名字的同时,立刻就有一个想法冒出来:“什么破名字。”
另一个想法说:“该改一下了,叫什么好呢?”
“首先,这个姓不好,王,一听就是村长级别的。凡,就更土了,修仙之人怎么能自称凡呢?”
“真龙血脉,以龙姓为尊。”
“名字应该霸气,叫龙傲天好,傲视九重天,我命由我不由天。”
“名字应该有杀气,叫龙灭天好,天算什么,天不顺眼就灭了天。”
“灭天?太把天当回事儿了,叫龙无天吧,有我无天。”
“都和天叫什么劲?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不如叫龙日天,留着天,没事捅几个窟窿玩玩。”
各种想法在他头脑中纠结。
王凡这才发现识海中有五个魂块,被吵得烦躁极了。
“闭嘴!!”
他怒吼一声。
“谁?”
五个魂块四下里张望寻找。
“好像是我们自己。”
魂块们发现声音来自于每一个魂块自身。
“都特么别装逼,老子就叫王凡!”
“真俗。”
“没劲。”
“无聊。”
“没救了。”
“那方面是不是不行了?”
魂块们不高兴了,开始冷嘲热讽。
王凡发现,自己能够思考,但缺失了部分记忆,思维相对独立,但增加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和想法。
这些想法太讨厌了,这哪能行,管他们高兴不高兴,都给我灭了!
其中一魂大口一张,将其余四魂一块块吸入腹中,世界安静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和吸收,一个完整的神魂终于成形,记忆缺失的部分永久消失,五个念头和想法被中央集权,不举手不让发言。
这时,有时间考虑第二个问题:“我在哪儿?”
马上就找到答案:在船上。
周围传来流水声,身体跟着船体一起摇晃,但不知道为什么船一直在水里打转。
就听见一个女孩问:“我们为什么去西荒?”
另一个女孩反问:“不去西荒去哪儿?”
“我们可以去南疆。”
“王凡神魂受损,你能给他医魂?”
“不就是医魂嘛,难道西荒会医魂南疆就不会?南疆的医术可比西荒高明多了。”
“南疆的医术高明?没听说过。再说你认识南疆的医生吗?魂伤耽误不得,没有时间让你乱投医。”
两个女孩争论不休。
又是争论,讨厌的争论!
头脑里的争论刚解决完,身边也不得安宁。
王凡心想:“这两个女孩都认识我,我却听不出她们是谁,没有她们半点记忆。”
决定出去看看,顺便解决另外三个问题。
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船舱内灵石灯光柔和温馨。
这是一艘比较高档的大船,空荡荡的,除了他之外,只有两个女孩和一个船夫。
走出船舱来到甲板,有两个人背向而坐,互不理睬。
一个是女装打扮,浓妆艳抹,像妓院里的老鸨,要多丑有多丑。
另一个是男仆打扮,虽是男装,但眉目清秀,身材姣好。
王凡心想,这个恶心的小姐姐就算了,男仆打扮的女孩倒是不错,机灵乖巧,越看越可爱,便走向男仆。
男仆看到王凡,高兴地跳起来,“王凡,你醒了?”
王凡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就摆摆手,“你过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男仆乖乖地跟着王凡走进船舱。
两人坐在一起,王凡指指脑袋,“我现在有些失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男仆是若溪,知道王凡伤了魂,噗嗤一笑,“我是若溪啊。”
“若溪……好名字。”
王凡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若溪拽出王凡脖子上的兽牙,“这是咱俩的定情信物,你忘记了吗?”
王凡尴尬地支吾道:“呵呵……失忆……挺严重的哈。”
心想,连定情信物都有,看来若溪是我的人。
若溪见他真的失忆,就详细讲述了他们相识的过程以及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
王凡一点点和自己的记忆对照。
记忆中,进入幽冥山秘境得到归墟殿幽冥尊者传承这一段是有的,凡是和若溪有关的事情就完全不知。
若溪趁着王凡失忆,不断在讲述中夹带私货,把单恋说成是两情相悦,王凡分辨不出来,也就全盘接受。
只是记忆中没有的东西,只能脑补出来,和真正的记忆相比缺少真实感受。
王凡并不在乎,知道若溪喜欢他就好。
若溪也非常高兴,觉得心上人不再难以接近。
“外面那个丑八怪是谁?”王凡问道。
丑八怪?
若溪反应过来,忍俊不止,“她就是纳兰彩衣,将你带到超神学院的人,是你的学姐。”
想起在船上给纳兰彩衣重新易容时,故意给她易得很丑,怎么恶心怎么来。
纳兰彩衣还不愿意,就对她说,你们现在都在通缉中,易得漂亮了,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没有告诉王凡纳兰彩衣是易容的,对纳兰彩衣也隐瞒了王凡被丰控制了一段时间的事,那个吻不是王凡的根本没跟纳兰彩衣说,就让她误会好了。
王凡心想,超神学院的学姐怎么会这么丑,她既然是凤凰血脉,就应该把容貌融炼一番才对。
船舱外面的纳兰彩衣忘记了自己的丑容,对王凡的态度十分恼火。
本来,她见王凡醒来,又羞涩又有很多话要说。
王凡却像不认识她一样,理都没理,直接把若溪领进了船舱。
我还不如若溪?那个吻又算什么?
想起在幽冥山秘境探索时若溪勾引王凡的样子,越想越生气。
许久,王凡和若溪出了船舱。
若溪得意地宣布:“王凡同意去西荒。”
冲着船夫喊道:“船家,开船了,到赤州。”
赤州是去西荒的必经之地。
“好嘞!”船夫答应着,扬起风帆准备启航。
“等等!”
纳兰彩衣大声喝止。
167.谁怜一片影
“王凡你说,去西荒还是南疆?”
纳兰彩衣双手掐腰,盛气凌人,配上丑脸,活像个母夜叉。
王凡觉得更恶心了,你不就是和我一同落难的学姐吗,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若溪讲的故事,自然没有纳兰彩衣多少笔墨,和她相关的全都一笔带过。
所以在王凡的印象里,和纳兰彩衣的关系也就停留在学姐学弟这个层次,什么记忆都没有,更别说有什么情感。
再说她那么丑,从内心就不愿意和她有什么关联。
于是漠然说道:“学姐若不愿意跟我们走,请自便。”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纳兰彩衣怔怔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学姐”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她,我在他心中就只是学姐吗?
“请自便”三个字更是冷酷无情,万般期待竟然换来这三个字!
那漠然的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和他在一起的生生死死、日日夜夜陡然成空。
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哽咽道:“王凡……没想到你是一个……如此浪荡轻浮、薄情寡义之人……算我眼瞎,看走了眼!”
说到最后,已是肝肠寸断。
其实,纳兰彩衣性格豪放,若是别人对她这么说,她顶多骂两句,不会放在心上。
可偏偏对王凡动了情,才会伤得这么痛。
王凡眉头紧皱,寻思着:“什么叫浪荡轻浮、薄情寡义,我不会连丑女也上了吧,她为什么说得这么严重,这么伤心?”
咣当!
纳兰彩衣取出青龙剑扔在甲板上,“从此以后,你我一刀两断,各不相干!”决然踏上烈阳剑。
青龙剑是她在龙蟠关战场帮王凡拾得并保存的,现在成了诀别的物件。
“傻蛋,快追啊!”
眼看纳兰彩衣飞起,若溪有些急了。
她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和纳兰彩衣只是斗嘴赌气,并不是有意离间二人的关系,虽然不喜欢纳兰彩衣,但还不至于容不下她。
纳兰彩衣被夏国通缉,能去哪儿?女孩子家孤身一人流浪在外,去哪儿都不方便。
若哪天真有个三长两短,王凡怪罪下来,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赌气有些过了。
王凡拾起青龙剑,看都不看纳兰彩衣一眼,只是盯着青龙剑仔细端详,“我和她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追?”
“唉!”
若溪一时说不清楚,情急之下自己御剑去追。
烈阳剑上,纳兰彩衣还在嘤嘤哭泣,若溪追过来说道:“王凡失忆了,你千万不要怪他,快回去吧,去哪儿可以慢慢商量。”
纳兰彩衣哪里听得进若溪的话,别说是若溪来劝,就是王凡亲自来跪,她都不会回头的。
反而抹了一把眼泪,加速离去。
“彩衣姑娘!彩衣……”
若溪御剑速度远远不及纳兰彩衣,很快就被落下,眼看追不上了,只得作罢。
回到船上,有些闷闷不乐。
王凡隐隐觉得他和纳兰彩衣的关系并非一片空白,问若溪:“你怎么也不高兴,我错了吗?”
若溪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具体什么关系,但至少是朋友,你不应该扔下朋友不管。”
朋友?这个词好陌生啊。
“朋友是什么,我有朋友吗?”王凡喃喃自问。
若溪惊疑地看着王凡,第一次觉得他不是失忆这么简单。
他和纳兰彩衣、山间麟儿是多么好的朋友,好到令人嫉妒。
如今,他连朋友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失忆会失去感情吗?
“朋友是……”
若溪感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认识王凡之前,她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圣女,只有同僚和属下,没有朋友。
对王凡的感情是喜欢,超出朋友的概念。
回忆起王凡和纳兰彩衣、山间麟儿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之间,“是无话不说吧。”
“无话不说……”
王凡实在想不起来有谁和他无话不说,好像只有眼前这位,“咱俩是朋友吗?”
“是。”
若溪高兴起来,“比朋友还朋友。”
王凡脑海里立刻有个想法说道:“朋友是靠不住的,你把她上了,她就什么都听你的。”
“滚!”
王凡撇开这种想法,“给我讲讲更多的故事吧。”
“好啊。”
天空很远的地方,纳兰彩衣漫无目的地飘荡着,不知道该去哪儿,伤心过后便是迷茫。
她的根在京都,可是回不去了。
她的心连在王凡身上,可是说断就断了。
她感到特别孤独,有家不能回,有苦无处诉。
曾经无比骄傲的凤凰,如今变成了孤雁。
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
“罢了,既然他去西荒,我就去南疆。”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的南疆,竟成了真正想去的地方。
反正西荒、南疆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之地,天下之大,总有她容身之所。
遂辨别方向,御剑南行。
船上,王凡没事就听若溪讲故事,若溪累了,他就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
首先是三枚须弥指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到的。听若溪说,他杀了太子、巫祝和林培植,应该就是这三个人的。
先看那个做工最精致的,里面有《真龙御气诀》《天子望气术》《九州方寸图》及各种功法,不用说肯定是太子的。
翻了翻《真龙御气诀》,与《天人观想》不在一个层次。《天子望气术》是治国理政的法门,他不感兴趣。《九州方寸图》倒是挺有意思的,神念所往,整个九州尽收眼底,以后行走九州用得到。
还有宝剑一把、成套的飞剑七把、软甲一副、金光闪闪的小盾一个,都是法宝。降尘丹三枚和各种丹药,一万一张的金票一千多张,金属性灵石三百颗,普通灵石若干,可以说富得流油。
再看另一枚须弥指环,里面有《五魔拘魂术》和各种巫术,应该是巫祝的,降尘丹二枚,火属性灵石二十颗,金币和普通灵石若干。
最后一个就是林培植的,有《医学宝典》《毒经》各一部,一个救人一个杀人,降尘丹二枚,各种丹药和毒药若干,木属性灵石三十颗,金币和普通灵石若干。
168.苦涩
王凡找到两枚龙骨指环,察看法阵,应该是通讯用的,可惜法阵已经被火烧毁,不太好修复,暂时放在一边。
最关心的噬金虫刚刚睡醒,在箱子里爬来爬去,扔了一块金属性灵石进去,噬金虫们立刻大吃起来。
然后,他开始打坐,修炼。
内视己身,这身龙骨刚刚从破碎中恢复,处处残留着断裂过的痕迹,内脏、经脉都是重新孕育出来的,十分脆弱。
血脉中各种力量涌动,充斥着大量吞噬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吸收的异兽之血。
其中有一团血,正在贪婪地吞噬着无处可逃的其他血团。
这是王凡自己的血,林培植给他测试血脉时留下做研究用的,曾经做过吞噬实验,后来被迫放在五魔拘魂法阵的血池中,离开王凡的身体很久,只剩下吞噬的本能。
不仅吞噬了九十多个超神学院同学的血液样本,还有纳兰彩衣、冷飞和山间麟儿的血,都没有逃过他的魔爪。
原本只有一小瓶,现在非常壮大,已经初具龙形,在王凡体内横行霸道,如果以武力收服,那将是一场大战,一身伤骨、脆弱的经脉可经不起任何折腾。
王凡以神念沟通,就轻易让他臣服,毕竟那是自己的血,还留有一丝本体的气息和神念,对本体无条件地依赖和信任,巴不得回归本体。
很快,所有异血都化为己有,血脉前所未有的强大。
运转《神龙天行术》,血流愈加顺畅,不断循环往复,龙骨肉眼可见地生长恢复,不但更加粗壮、坚韧,纯白之上还泛出淡淡银色。
能够预感到,离血脉进化到下一个层级,百分之二十,只有一步之遥。
同时,吞噬这么多异兽之血,并非只是吸收其中的能量和修为精华,血液中隐含的神魂、意志对他也造成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这九十九瓶血液,代表九十九个神魂,有的乖张,有的暴戾,有的温和,有的仁义,一下子丰富了他缺失很多的情感。
虽然不足以改变他的性格,但也在他的神魂中埋下了各种情感的种子。
尤其那三种强大的血液,一个既隐忍又刚毅,一个既火辣又高洁,一个既执着又淡然,都是那么卓然不群。
在吸收麒麟血脉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突然松动了,记忆的大门似乎要打开,却终究力不能及。
“真讨厌啊!”头脑中那些负面情绪又要抬头,被王凡强行压制。并非个人喜好,只是觉得该拥有更多的东西。
这是龙血骨子里的性格,天生霸道,凭什么让这些念头和想法来左右?
很快,他注意到识海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条小龙卷曲着睡在那里,若有若无。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刚想吞噬,就见小龙头上那个“凡”字印记闪烁。
心念一动,“是丰,我的奴仆。他为什么沉睡不醒?”
很想问问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失忆,怎样才能找回记忆。
若溪知道他伤了魂还是听丰说的,详细经过得向丰问个清楚。
但丰睡得很沉,看样子一时无法醒来。
丰确实透支了神魂。
如果单单是控制王凡身体反杀太子和巫祝,帮助王凡逃出京都,并不能使他沉睡不醒。
吞噬太子神魂,已经耗费了太多的魂力,又倾尽全力唤醒瑶,魂力才有所不继。
那一吻他没有想太多,因为那是唤醒瑶最直接的方式。
只有感受到宿主最强烈的情感或生死危机,瑶才能从沉睡中醒来,别无他法。
他如愿见到瑶,到达月亮湾登上大船之后再也无法支撑,什么也没说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导致了后来若溪和纳兰彩衣的去向之争。
这一睡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都要久。
王凡修炼完毕,已是深夜。
船夫是个老丈,正在船头饮酒,看见王凡走来便倒上一碗,“喝一口?”
王凡接过酒碗喝了满满一大口。酒是普通的酒,很烈。
“这酒怎样?”
“纯朴。”他喝过桃花醉、将军酿,酒香无法与之相比,唯有纯朴是以前喝不到的。
船夫哈哈大笑,“小兄弟是个直爽之人。酒是我自己酿的,无名,但暖心。”
“暖心?”王凡感受不到,他的心太过平静。
“你感受不到,是因为它与你相伴的时间太短。”
船夫见他心存疑问,就絮絮说道:“这酒伴我三十年了,我知道他的味道,懂得他的脾气,就算十年不饮也不会忘记。”
“酒……有脾气?”王凡不懂。
“酒如知己。”
船夫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想快乐它给你快乐,你想忧愁它给你忧愁。”
“可我忘记了很多事情,没有快乐也没有忧愁。”王凡一饮而尽,喝到嘴里的依然只有浓烈。
“原来是这样啊。”
船夫唏嘘道:“你失去了如此珍贵的东西,这酒再怎么喝也不会有味道了。”
给王凡重新倒上酒,“不过,你可能忘记一些人,一些事,可真正关心你的人不会忘记你。”
“你是说若溪姑娘?”王凡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何止若溪姑娘,你的生命里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
船夫似乎话里有话,把酒递给王凡,“因你伤心的人同样是关心你的人啊!”
船上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眼里。
因我伤心……纳兰彩衣吗?
“王凡……没想到你是一个……如此浪荡轻浮、薄情寡义之人……算我眼瞎,看走了眼!”
“从此以后,你我一刀两断,各不相干!”
纳兰彩衣的话在耳边回荡。
王凡感觉头很疼,又饮了一口酒,浓烈中似乎有了苦涩。
想起若溪说的“我不知道你们具体什么关系,但至少是朋友,你不该扔下朋友不管”,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要懂得珍惜啊,小兄弟。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船夫语重心长地说道。
王凡双手抱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黑暗中,若溪倚在舱门边上,无奈地摇摇头。
169.太没诚意了
王凡和若溪在星海上漂泊了三天两夜才到达赤州的港口——爱情港。
爱情港是深水不冻港,是赤州连接各州的最大货物集散地,商贾云集,交通繁忙。
这里风景秀丽,气候宜人,美食可口,民风开放,吸引了众多的游侠、剑客、诗人、道士、旅行家来此游历。
天南海北的人因不同的目的在这里汇聚,不同的命运在这里交织,据说每年都有不少有情男女在这里收获了真爱。
爱情港因此而得名。
港口原先叫什么早已被人忘记,爱情港三个字反而成了最响亮的名字。
快到爱情港时,王凡和若溪开始易容换装。
王凡换了另外一个样貌,英武中带着霸气,穿一身高贵的紫色,肩上绣着暗金的云纹。
腰间挂着青龙剑,护口龙纹用丝绸缠住,配上华丽的剑鞘,略微遮掩。
若溪本想给王凡易容一张大众脸,尽量不引人注目,可王凡却说,“衣着样貌若与我本性不符,反而成疑,不如真实一些吧。你的易容术如此高明,谁能认出我们呢?”
不知怎么,他的潜意识里多了几分张扬,觉得人不应该过度遮掩自己,哪怕被通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必要过分紧张。
换了容貌还不行,非得装扮得普普通通、甚至畏畏缩缩才行?把青龙剑遮掩一下还不行,非得换一把普通的剑才行?
那不是他的性格。
若溪就随了王凡的意,只是把他打扮得更加老成。
自己则选了一套淡紫裙衫的女儿装与王凡搭配,易容之前恢复本来面目时,王凡呆住了。
就像街头乞丐突然遇见高贵的公主一样,呆若木鸡。
醒来之后看到的若溪,一直是一张男仆的脸,眉眼清秀,透着几分机灵,声音也清脆悦耳,想象中应该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却没想到真容这么美。
精致的眉眼、玲珑的鼻子、性感的嘴唇、乌黑的秀发以及冰雪般的肌肤,美到极致,连脖颈都那么迷人,把他的心给牢牢攥住了。
身材凹凸有致,仿佛再多的衣衫也遮挡不住她那傲人的曲线,给人以无限遐想。
心跳一个劲地加速,呼吸快要停止。
记忆里空荡荡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孩。
倘若昨天她是这般容貌,头脑中那个声音对他说“上了她”,一定会把持不住。
“我美吗?”若溪感受到王凡炽热的目光,很是享受,特意在王凡面前转了一圈。
“美极了!”
王凡由衷地赞叹,就差流出口水,情不自禁地说道:“人世间没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你。”
“你呢?”若溪心花怒放,期待王凡的回答。
“我?”
说到自己,王凡才意识到自己的窘状,赶紧用玄冰诀镇静下来,想起当初融合龙血时对丰立下的誓言,眼神中收敛了心猿意马。
拉起若溪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王凡,是立志要成神的,做我的女人将是你的荣幸。”
若溪咯咯直乐,配合王凡的豪言壮语施了一个万福礼,“妾身荣幸之至。”
她今天特别高兴,就算王凡哄她骗她,也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王凡失忆了,不记得身边有两个比她更加优秀的女孩,都有着高贵的血脉、出众的天资、绝美的容颜以及出生入死的情感,是她无法比拟、无法超越的。
那个纳兰彩衣,如果不是因为误会被气走了,肯定要比自己与王凡更亲近。
能与王凡在一起,得到他的眷恋,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不求一生一世,只要有一刻真爱,有一刻美好的回忆就足够了。
“唉,当初咱俩相识时你不过是个木讷平凡的少年。”她一边给自己易容化妆,一边感叹道。
才一年多不见,王凡就有了超凡脱俗的气质,那句立志成神的誓言绝不是随便说说的,谁敢再说他平凡呢?
木讷?王凡的记忆里没有这个词,不过无所谓了。
“人总是会变的。”他回答道,至于哪里变了,说不清楚。
二人装扮妥当,与船夫道别。若溪说,船夫是“自己人”,不用担心被暴露行踪。
来到岸上,一眼便看到了醒目的通缉令。
一个是王凡,一个是纳兰彩衣,旁边又加了一个新的,是若溪装扮的小巫师,上面标明是血莲教徒。
看来官府不知道若溪的真容和圣女身份,之前第一道通缉令还把她给漏掉了。
王凡和若溪并不在意,直接到岸边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楼坐下。
两人都很劳累,船上又没什么好吃的,下船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打牙祭。
刚坐好,就听见外面锣鼓声、鞭炮声、唢呐声、喧闹声响成一片。
趴在窗户上望去,原来是接亲娶媳妇的。
披红的新郎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个大红花轿,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一路上好不热闹,不知道是不是爱情港又一个佳话。
这时传来孩子们清脆的歌谣:
太阳出来照山坡,
妹妹醒来找哥哥,
哥哥对着妹妹笑,
抱着妹妹上花轿。
若溪跟着唱起来:“哥哥对着妹妹笑,抱着妹妹上花轿。”
直到队伍走远了,才回到桌子旁边,嘴角还含着喜悦。
“喜欢吗?”王凡问。
“喜欢。”若溪羞涩地低下头,轻声回答,充满期待。
“喜欢就送你一个好了。”王凡显得很不在意,就像送一个平平常常的礼物。
若溪美好的心情一落千丈。
这话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易、这么随便!
这是终身大事,关系人家一辈子的幸福。
就不能浪漫一些吗?
就不能带点感情吗?
嘴角的喜悦变得寡淡无味,撅着嘴说道:“太没诚意了。”
我要的岂止是一个承诺、一顶花轿、一个婚礼?
我要的是真爱啊!
“算了。”
她没有了期待,“等你真心真意想给的时候,再跟我说吧。”
王凡不懂,他的情感世界里一片空白,若溪喜欢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她为什么不高兴?
摇摇头,女孩子真是难以琢磨,还好,这个没有哭,也没有跑掉。
170.吕老伯的消息
说话间,上了一桌酒菜。
若溪岔开话题,问王凡是否认识鲁大壮、韩柏子和岳氏三兄弟,王凡断断续续都隐约记得,并且说道:“有个白脸的少教主,我记得他会一种控制人血的邪恶功法,下巴掉了还能修复,真想再揍他一拳。”
少教主的模样和被揍的惨状很清晰,什么原因揍的却想不起来。
若溪哑然失笑,原来王凡是选择性失忆,关系越不好记得越清楚,关系一般的记得模糊,关系特别好的反而全忘了。
她不知道是五魔捣的鬼,自然琢磨不透。
王凡放开神识,听到隔壁在谈论太子被刺的事。
有人说,“王凡二人勾结魔教能干什么好事,无非是想搅乱我大夏安宁。”
也有人说,“他们是二皇子手下的,定是替二皇子办事,为了皇位之争。”
一个老者却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听说王凡和纳兰彩衣一个是真龙血脉,一个是凤凰血脉,一直跟着二皇子在边关打仗。太子被刺前,他的飞艇恰巧从前线回来,紧接着王凡二人便出现在太子府刺杀了太子,原因不是很明显吗?”
“太子把他们带回来刺杀自己?”有人依旧摸不着头脑。
另一个人大声说道:“我知道了,太子意图移植他们身上的神兽血脉,反而被刺!”
“正是。”
这个论断立刻引起了一片喧哗声。
“你怎么知道王凡二人是什么血脉?”有人提出质疑。
“老夫一个远房侄子就是超神学院学生,这在超神学院不是什么秘密。”
老者认真分析,包括王凡二人一定是身受重伤才被带回来,以及魔教介入是借用魔法移植血脉等等,都讲得头头是道,几近于真相。
讲完,大家都发出感慨,有人小声说“杀得好”,有人替王凡和纳兰彩衣担心,有人痛斥朝廷昏庸,草菅人命。
老者接着说道:“太子被刺的事和我等不相干,不周山开启风洞才是修仙界的头等大事,你们听说过吗?”
“什么不周山,什么风洞?我怎么不知道。”
“我在江湖闯荡多年,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不周山……”
“不周山在哪?快讲讲是怎么回事。”
不周山?
王凡也没有听说过,神识沟通《九州方寸图》,默念“不周山”三个字,没有任何结果。
“不周山是传说中的神山,你们当然没有听说过。”
老者慢悠悠地说道:“相传,天地初始,浑沌如鸡子,有先天之气,化为盘古。盘古者,龙首人身,神灵也,一日九变,始分天地……盘古死后,身躯为山,体发为林,血液为江海……”
“吕老伯,你扯远了!”有人打断了他的讲述。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知者,不要装个大知知。”吕老伯的话引来哄堂大笑。
“你是说,不周山是盘古所化?”有人忍不住问道。
“孺子可教也。”
吕老伯说道:“不周山,乃盘古鼻孔所化。”
“鼻孔喘气,所以会出现风洞?”
“聪明。”
吕老伯接着说道:“盘古虽死,神念却永生不灭,平均每百年呼吸一次,每次呼吸都会形成风洞……”
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倾听。
“今年恰巧是风洞开启之年,近日,风洞之风日盛,正是探险的最佳时机。”
“风洞有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去风洞探险?”有急性的人问道。
“问得好。”
吕老伯就像教官给学生讲课一样耐心地解释道:“不周山是神山,是古往今来的修仙道场,据说风神箕就在这里修炼过,至今不知道有多少巅峰强者在这里驻留甚至寂灭,留下了大量的法宝、法器、功法、感悟等宝贵财富,沧海桑田,有的深深埋在地下,终年不见天日……”
“有这等事?”
一席话把气氛点燃了,众人议论成一锅粥:“别说风神箕,任何一个巅峰强者,随便一个宝物都是价值连城。”“我们这些散修缺的就是功法。”“你不要法宝、法器给我,我卖了钱换更好的功法。”
“各位冷静一下。”
有人很理性的提出疑问:“果真如吕老伯所言,光是这个消息就价值百金,吕老伯与我等萍水相逢,皆是他乡之客,会平白送给我们吗?”
众人立刻怀疑:“对啊,凭什么告诉我们这个秘密?”“自己得宝贝不爽吗,还要告诉别人?”“说的跟真的似的,不会拿我们寻开心吧?”
“别把好心当做驴肝肺!”
吕老伯生气地说道:“我以为爱情港是消息灵通之地,这件事在高等修仙者中不是秘密,没想到这么闭塞,竟无人知晓。也许……各位在修仙界的地位都不够高啊,恕吕某眼拙了。”
众人被这句话噎住了,吕老伯又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吕某老了,胆子也小了,所求不多。多招呼一些人去,好歹有个照应。那地方大得很,就算同时进去一千人也稀松平常,不会相互干扰。再说,几千年来,虽然埋藏了不少宝贝,但一下子都喷出来的机率不大,也许还一无所获呢。就算忽悠你们,你们顶多白跑一趟,有什么损失?”
吕老伯的话似乎有道理,有人立刻站在吕老伯一边,“探险就是赌嘛,你不去,有的是人去。”“对,谁有运气谁得宝贝,什么也得不到也怨不得别人。”
质问的人哑口无言,气氛又活跃起来。
“为什么不等没风的时候去,风盛之时如何进得?”
“那里土石坚硬,财富深埋地下,又地域广阔,只有借助这神风之力才能让它们重现于世。”
“吕老伯也要去?你这老胳膊老腿,别被大风闪折了腰。”
“吕某自然要去,只在边缘处转一转,无妨。不过我要提醒诸位,风险还是有的,要财富更要保住性命,千万小心为上。”
“切!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若溪也听得清楚,问王凡:“有兴趣吗?”
王凡懒懒地回答:“无聊,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171.错过了
吃完饭,二人走上街头,一会儿便走进一个街市。
街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有卖小吃的,有卖日常用品的,有卖珍奇异宝的,也有杂耍卖艺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欢笑声响成一片。
王凡不想凑热闹,若溪硬把他拉了进来。
“喜欢就送你一个好了。”
这么冷淡的话从王凡嘴里说出来,她的心很凉。
她要的不是这样的王凡,是有血有肉、有感情、懂珍惜、会心疼她的王凡。
伤了魂不要紧,可以慢慢感化,日积月累,一定会变回那个她喜欢的王凡。
她甚至有了规划,让王凡远离尔虞我诈、好狠斗勇的江湖,和她一起过平凡的日子,也可以陪王凡走遍万里江山,看遍大千世界。
“女儿身怎么了,你想的话,没有人能够拦住你。”这是王凡曾对她说过的话。
她的心那时候开始松动,也许可以实现这个愿望。
“小凡,看看这个怎么样?”
小凡?
王凡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似乎有人曾经这么称呼过他,既熟悉,又遥远。
港口,两道虹光划破天际,御剑而至。
“来者何人?”岸边一个都统喝道,五支灵石枪对准二人。
“二皇子麾下冷飞、山间麟儿来此公干。”冷飞维持着一手在前一手在后的优雅姿势,与山间麟儿一起落下。
“原来是两位校尉大人。”都统认得他们腰间挂着的佩绶,这个级别比城里任何官老爷都要高。一摆手,士兵们放下灵石枪。
“不知二位大人来此有何公干?”都统行了礼,脸上堆出笑容来。
冷飞指着都统身后的通缉令说道:“为此事而来,可有相关线索?”
“下官日夜巡察,未发现贼人踪迹。”
“那就不打扰了。”冷飞也不废话,与山间麟儿直接进了城。
“这么年轻的校尉,在二皇子手下,难道是超神战将?”
都统望着他们的背影寻思道:“刺客不会真的来过这里吧?”
山间麟儿静静地在前面走着,冷飞跟了上去,“麟儿,该歇歇脚了。”
“先转一圈吧。”
“好的。”
他们穿过大街走进街市,山间麟儿突然站住,语速加快,“我感应到了他的气息。”快步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停了下来,两眼直直盯着一个方向。
冷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饰品摊前,一个身穿紫衣的男人正在帮一个女子佩戴耳环。
两人的衣着很是搭配,男人很仔细,女子一脸的幸福,像是一对情侣。
很面生,是王凡吗?
看山间麟儿的眼神,那是深深的难过和心酸。
难道真是王凡?
冷飞辨别不了,但山间麟儿一定能,她不会认错自己心爱的人,即使面目改变。
感应过去,风传来极其轻微的龙吟,是男人腰间那把剑——青龙剑。
真的是他!
女子戴好耳环,又去旁边的小摊买了两个棒棒糖,将一个塞入男人口中,另一个塞入自己口中,依偎着男人离开。
冷飞很恼火。
渣男!
你知道山间麟儿为了寻你差点死去吗?你知道她找不到你有多么痛苦吗?你知道她因为担心你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吗?
你竟然和另外一个女子……
很想过去揍他一顿,但这不合适,不会为山间麟儿减轻半分痛苦,反而会伤她更深。
只得说道:“过去找他吗?”
“不必了。”
山间麟儿转过头去,极力抑制,还是有两滴泪落了下来,“我们回去吧。哥哥,他挺好,我就放心了。”
冷飞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没用,只能默默陪伴。
桥头,王凡回过头来,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哥哥……在哪里听过呢?
身后是人山人海,喧闹声把一切声音都盖住了,也许是幻觉吧。
“小凡,我们再去东市买两匹马,御剑会暴露目标的。”
若溪拉了拉他的衣袖,“看什么呢?”
“走吧,没什么。”王凡回过头来。
山间麟儿神情落寞地往回走着,冷飞帮她拨开人群,曾经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
不是说好要娶我做媳妇吗?
不是说好一起修炼,风雨无阻吗?
才短短十年啊,为什么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感觉可以抓到你的手,身边,却空空如也。
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如天边。
只有我在傻傻地想你吗?
是我一直以来太依赖哥哥,太在乎哥哥了。
爱过了,痛过了,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山间麟儿抬起头,脸上不再有泪,露出淡然的微笑。
就为自己活一回吧。
城门口,王凡、若溪和两匹马被拦了下来。
门卫长伸出手来,“两位的身份证明拿来看一下。”
王凡从来没有想过身份证明的事,他只有超神学院须弥指环、超神战士徽章和六品佩绶能够证明身份,但是不能亮出来。
正考虑要不要杀出去,若溪递上两个腰牌。
门卫长察看腰牌,“青州如意郡碧罗县人氏,莫离,莫兮,兄妹俩?跑这么远来干什么?”
“来此游历。”若溪回答道。
“哥哥怎么不说话?”
“哥哥不爱说话。”
“喂!”
门卫长转到王凡面前,刀柄捅在王凡的肩膀上,“问你话呢,来干什么的?”
“放开。”王凡冰冷地看着他。
“呦,还挺横的,怎么兄妹俩口音不一样~~啊~~”
门卫长感觉气温突然降下了来,打了个哆嗦,声音也跟着打了个颤。
“走南闯北时间长,口音杂了。”若溪解释道。
门卫长越来越冷,一步步向后退去,“我看你俩面色不对,是不是易容的?跟我们到衙门里走一趟吧。”
十多个士兵端着灵石枪,立刻将二人围了起来。
王凡冷眼看着他们。
这些士兵不够看,跟他在战场上遇见的士兵天差地别。
门卫长故意刁难,还是真的有所怀疑?不管怎么说,不让开的话就只能杀了。出了城,便是海阔天空,谁能拦得住?
杀气显露,就要挥剑。
“等等!”
一位花发老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误会误会,莫家兄妹,总算找到你们了。”
172.不周山
王凡不认识老者,听声音是那个正确分析出太子被刺真相,又说出不周山风洞开启消息的吕老伯。
“你们稍等,我去打点一下。”吕老伯对王凡二人小声说道。
走向门卫长,“官爷,您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门卫长把刀挂回腰间,作揖道:“原来是吕老伯,你怎么来了,认识他们?”
吕老伯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走到一边窃窃私语,王凡二人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吕老伯传音道:“做得不错。”
“哎哟,快他妈吓死我了,那小子杀气太重,这俩人是不是真的有……阿……阿……阿嚏!阿嚏——”门卫长心有余悸,身上的冷汗快要结冰了,捂着鼻子不由地打了两个喷嚏。
“能有什么问题,别动不动草木皆兵。若真有问题,有都统大人顶着呢,轮不到你来操心。你做好门卫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钱好好赚,别拿性命开玩笑。”
“是是是。我混到门卫长,也亏得吕老伯多多帮衬。不过这一次……风险太大,报酬太少可不行……”
吕老伯扔过去一小袋金币,门卫长捏了捏,“这还差不多。”
冲士兵们喊道:“是吕老伯的朋友,放他们走。阿嚏!”
士兵们收起灵石枪,让开了道路。
吕老伯来到王凡二人身边,“没事了,我们走吧。”
“多谢老伯。”若溪作了个揖。
“谢就不必了,在江湖上混要懂得进退,尤其跟官府打交道,不能硬来。”吕老伯牵过若溪的马,直接跨了上去。
若溪见他把自己的马占了,就问道。“老伯要跟我们一起走?”
“不然呢?”
吕老伯坐在马上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跟门卫长说,你们是跟我混的,总得让他相信吧。”
若溪没了马,只好跟王凡共乘一骑。
上了马,出了城,三人同行了一段路程,来到一个岔路口,若溪问吕老伯:“老伯要到哪里去。”
“不周山啊。”
吕老伯向右一指,“此去千里之外,有一座神山,名曰不周山,乃上古大神盘古所化……”
“老伯……”
若溪听过他讲的故事,“我们要往西边走,就此别过了。”
吕老伯满脸的不理解,“不周山风洞可是百年一遇,会出现很多宝贝,二位不感兴趣?”
“我们有要事办,急着赶路……”
吕老伯劝道:“赶路也不急于一时,你们向西,不周山在西北,大差不差,稍稍绕一点路而已。风洞的机遇不可错过啊。”
“我们不感兴趣的……”
吕老伯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没有同情心。本来有几个年轻人约好和我同去,结果骗走了我的地图,把我一个人给甩了。我不惜重金救下你们,只愿你们与我同行,竟然也不肯帮我。金钱倒也罢了,我这一身老骨头……唉!只怕有去无回喽。”
“这个……”
若溪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老伯非要去吗?”
“当然要去。百年一遇啊,我这一生只有这一次,怎能错过。”
吕老伯不死心,“我看你兄妹二人手足情深,本应纵意山水,笑傲江湖的,何必过得那么累。陪老夫去一趟不周山,就当游玩散心了,有何不可?”
若溪沉默半天,她确实想陪王凡走一走,看一看,过无忧无虑、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
去西荒,一直赶路的话,很没意思的。
去不周山,放松放松心情,也许能帮王凡改变一下心境。
“哥哥,你看……”
“我听你的。”王凡面无表情,看不出愿不愿意。
“走了走了。”吕老伯催促道。
二人调转马头,跟着吕老伯去往不周山方向。
一路上风餐露宿,晓行夜憩。
吕老伯十分健谈,一遍遍讲述不周山的秘密和登山注意事项,还讲了一些传说中的故事、江湖上的趣事,有时候报怨一下官府,痛骂一下不平之事,有时候也讲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王凡默不作声,若溪偶尔搭上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吕老伯在讲,路上也不觉无聊。
走了十余日,终于看到吕老伯口中的不周山。
王凡查了一下《九州方寸图》,上面标明是“大鼻子山”,十分朴实的名字,在吕老伯渲染下却充满了神奇色彩。
不周山约摸七百多丈,不算特别高、特别险,但山体庞大,巍峨雄壮,远远望去,真像一个大鼻子趴在地上,鼻孔斜对向天。
鼻孔对着的天空,云层翻滚,云与鼻孔相连,像是被鼻孔吸住一样。
“不周山在吸气。”
吕老伯说道:“现在吸力不大,正是我们进山的好时机,等不周山呼气,我们就可以坐捡宝贝了。”
来到山脚下,三人弃马登山。
吕老伯登得很慢,登几步就要喘一口气,天快黑了,三人才到半山腰,鼻孔的位置。
他们看到一个天然大洞,洞口高三百余丈,宽四百余丈,状似鼻孔,人在下面,就像一只只小蚂蚁,微不足道。
洞的内壁,布满了一道道风割的痕迹。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来自于洞中。
洞口很潮湿,这是天上的云被吸入洞中带来的水汽。
走入洞中,吸力越来越强,不得不攀住岩壁慢慢前行,否则,若被吸进深不可测的洞穴中,碰上刀刃一样的石壁,后果不堪设想。
洞中不时传来说话声和回音,看来已经有不少人进去了。
“既然宝贝会被喷出来,我们为什么不在这里守着?”若溪不太想进去。
“老夫上课时你一定溜号了。”
吕老伯说道:“我在路上讲过,此洞并非直通地下,就像鼻道到了咽喉部位一样会急转直下,不周山呼气时,风能吹出来,宝贝却很容易被挡在咽喉处,极少能喷到外面来。
“所以,我们要尽量下到底部,位置越靠下,就越可能率先得到宝贝,还能捡到上面人抢不到而漏下的。”
三人继续走,没多久便看到很多灯光和人影。
173.姜还是老的辣
走到跟前,见许多人头上系着灵石灯向下张望。
多数人贴在石壁上,站了长长一排,后面的人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下面。
地上还齐刷刷趴着两三排,围成半个圈,他们围着的地方应该就是向下的坑口。
吸力越来越大,风声像鬼哭狼嚎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不是贴着石壁就是趴在地上,大大有失修仙者的风范,然而在自然伟力面前,就算是修仙者也怕被大风吸走,显得如此渺小。
“这下面深不可测,一失足便成千古恨。你们瞧,张老三都下去半天了,还像个蜗牛似的,没怎么移动。我敢打赌,一会儿他准得上来。”
“刘麻子身手了得,平日里飞檐走壁,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没一次失手。这会儿也怂了,像壁虎一样趴着不动,还不如张老三。”
“李二虎哪去了,怎么没了人影,不会掉下去了吧?”
“呸呸呸!乌鸦嘴!可不准说这些触霉头的话,不吉利。掉下去总得有个动静,我看他是躲在哪个石缝中休息了。”
众人对着下去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都在观望着。
也有人在给自己不敢下去找理由:“不如就待在这里,有什么东西喷出来,照样可以得到,何必去冒那个险。”
“这么多人在这儿,还不抢疯了?”
“各凭本事呗。”
吕老伯领着王凡和若溪贴着石壁来到人群后面,石壁上贴满了人,过不去。
于是他像有些人那样趴下来匍匐前进,王凡和若溪一左一右也跟着照做。
“不下去的人让开!”来到坑口,吕老伯对着前面的人喊道。
众人回头,见是吕老伯三人。
“呦,吕老伯,你还真的来了。”有人打着招呼,似乎对吕老伯的到来感到惊讶。
“吕某说来便来,不像有些人那样言而无信。”吕老伯显然对骗走他的地图把他甩了的事耿耿于怀。
“瞧吕老伯的架势,这是要下去吗?大牛、胖子,你们两个让让路!”有个像是说话管用的人吩咐道。
前面的大牛和胖子很不情愿地退了下来,吕老伯三人挤了过去。
“呵,这老胳膊老腿的,还真敢往下冲?”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年轻人不如老家伙胆子大。”
“吕老伯还领着两个年轻人壮胆儿,一会儿看看他们下不下得去。”
众人都在瞧热闹,实在不看好这一老二少,更想看他们出丑。
“吕老伯,下不去没关系,在小妞面前装装样子也就算了,回头让小妞陪着喝酒多好,可别逞能把老骨头扔在这儿,划不来。”有人说着风凉话,引来阵阵笑声。
吕老伯也不言语,取出三盘粗大的绳子。
很多人在想,这里多少人都带着绳子呢,这是把命交给别人的事,谁敢拿出来用?
你把绳子挂在这儿,下去捡宝贝,别人能眼睁睁看着你得逞?
人在下面,绳头可留在上面,一旦被人做了手脚,不但宝贝得不到,连命可能都没了。
还有人寻思着,他们来了三个人,说不定一个下去,另外两个把风,是个好主意,可惜我没有可以托付性命的人。
在吕老伯的故事里,这里的宝贝价值连城,在这样的财富面前,什么亲情、友情、同门之情甚至爱情都不值一提。
能托付性命的,只有自己。
可吕老伯带了三盘绳子,他们三个都要下去?疯了吗?
只见吕老伯又掏出一把疑似的灵石枪,比灵石枪大,比灵石炮小,这是什么?
吕老伯给灵石枪装上灵石,蓄满能量,把绳头上的锚钩装在灵石枪上,也不瞄准,朝对面“砰”地就是一枪。
少顷,对面闪了个火星,“铿”一声脆响,锚钩带着绳子扎进对面的石壁上。
吕老伯拽了拽绳子,觉得很牢固,就交给王凡。又开了两枪,自己和若溪各把一根绳子。
众人看懵了,灵石枪是管制武器,寻常碰不到,也从来没见过这种能发射绳子的灵石枪,绳头钉在对面百丈远的石壁上,别人想做手脚都做不了。
锚钩居然能扎进石壁上也出乎意料,许多人试过,这里的石壁异常坚硬,法器宝剑都很难在石壁上凿出一个小坑来。
不然的话,一个坑一个坑凿下去,攀着小坑往下走,对于修仙者来说并非难事,不至于都待在这里干瞪眼。
这锚钩不是寻常法器,吕老伯有备而来!
他说要来的时候,大家还笑话他,嫌他累赘都不愿带他。
他不但来了,还带了两个帮手,带了强大的装备。
不是说只在边缘处转一转吗?
这哪里是转一转,别说绝大多数人不敢下去,就算下去的人也个个胆颤心惊,举步维坚。
而他顺着绳子下去即可,有了这么强的装备,一切简单多了。
技压群雄,独领风骚!
众人鼓噪起来,其貌不扬的吕老伯给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教育课,告诉他们,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三人将绳子缠到身体上,绳头扔到坑内,防止被人利用。然后身体后倾,拽直绳子,顶着吸力慢慢站起来,来到边缘时轻轻向上一跳,几乎同时落入坑内。
吕老伯动作轻盈,不比王凡和若溪差,显然修为不浅,可笑还有人以为他羸弱不堪,只会耍耍嘴皮子。
“让他下去吧,我下不去,还不会抢吗?”不少人打着这样的算盘。
坑内吸力大得惊人,下坠速度快得可怕,若是任由身体自由下坠,必然会撞到石壁上粉身碎骨。
王凡三人各施功法,尽量延缓下坠速度,轻飘飘落在石壁上。
“这个深度差不多了,其他人到不了这个位置,我们在身边找个石缝休息一下,等待不周山由吸气转为呼气即可。”吕老伯说道。
下面漆黑一片,若溪取出灵石灯,像其他人一样系在头上。
灯光所及范围内,只有吕老伯身边恰好有个石缝,王凡和若溪都没找到可栖身之处。
王凡取出青龙剑,准备在石壁上凿出一个洞口,用来容身。
174.从头至尾就是骗局
铿!铿!铿!
吕老伯躲在石缝中斜眼瞅着王凡,见他真的在石壁上凿出小洞来。
“这把剑不错。”他评价道。
王凡没有理会吕老伯,继续凿。
青龙剑能钻透法宝炼金锤,这里的石壁再坚硬,凿个栖身之地不成问题。
但是他很快停了下来,发现石壁上的风割痕迹全部是横着的,这与洞口的风割痕迹完全不同。
洞口的风割痕迹是顺着洞的走向,说明风是直着吹的;这里的风割痕迹是逆着洞的走向,说明风是旋着吹的。
他抚摸着这些痕迹,割口齐刷刷的,风力之强、威力之大令人叹为观止,是小小青龙剑无法比拟的。
如果拥有这样的力量,天下将无可阻挡!
下方拉扯的吸力越来越大,腿上已有明显风割的痛感。
这种力量就要来了吗?
他拽了拽绳子,粗大的绳子再也没有安全感,与坚硬的石壁无法相提并论。
石壁都被割开,绳子呢?
简直不堪一击!
借着微弱的灵石灯光向下望去,螺旋风涡正在形成,肉眼可见。
凿洞来不及了,勉强给自己凿个洞,若溪怎么办?
她会被卷入风涡之中,被风刃像切割石壁一样切碎!
“快上去,这里不安全!”
他大声喊着,收起青龙剑,抓起绳子准备向上攀登。
突然一股药劲上来,头晕目眩,身体一松,疾速下坠。
运转《玄冰诀》,头脑清醒的一瞬,看见黑暗中吕老伯还摆着挥剑的姿势。
是他下了迷药,斩断了绳子!
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只是一个絮絮叨叨,爱讲故事,爱说大道理的老头。
他只是一个喜欢探险,不被人看好,常被人忽略的老头。
图财?
宝贝还没有喷出来,砍断绳子,等于同时放弃了他身上的宝贝。
害命?
与他无冤无仇,在爱情港刚刚相识而已,什么瓜葛都没有。
答案只有一个:吕老伯的目标不是他,而是若溪,他只是一个牺牲品。
若溪大声喊道:“不要啊!小凡……”
接着便慢慢垂下头,身体挂在绳子上一动不动,也被下了迷药。
《玄冰诀》只维持了一小会儿,王凡又昏迷过去。
吕老伯抓起若溪,砍断她身上的绳子,扛在肩上,向下看了一眼。
风涡已经冲上来了,王凡消失其中。
他嘿嘿一笑,“再见了,小兄弟。”抓住绳子迅速向上攀去。
风涡追着他在石壁上肆虐,留下来的绳子被绞在其中,化作段段碎屑。
经过“蜗牛”,“蜗牛”没了,经过“壁虎”,“壁虎”也没了,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响,只在石壁上留下一片血迹,证明他们来过。
吕老伯冲到坑口,踩在锚钩上,用力一蹬,便沿着石壁飞奔。
一些看不到下面状况的人议论道:“吕老伯好俊的身法!”“他怎么扛着小妞出来,小伙被他害了吗?”“哈哈,要小妞不要宝贝,老家伙算盘打得好。”
吕老伯掠过他们的头顶,丢下一句:
“一群傻逼!”
“怎么骂人呢?!”
有人很愤怒,向来文质彬彬的吕老伯竟然口出脏言,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些离坑边很近的人却吓破了胆,眼看着“蜗牛”“壁虎”都不见了,风涡席卷而来,大声呼喊:“快跑啊!”
然而哪里跑得了,后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前面的人刚站起来就被卷入风涡之中。
渐渐地,后面的人想跑也跑不掉了,风涡已经冲上坑口。
一道道风刃划过,凡是还站着的人都被切割成喷血的肉块,收进风涡。
趴在地上的人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个掉落,惨嚎声响成一片,迟早都将成为风涡的一部分。
“我还真是傻逼啊。”有人直到临死前才大彻大悟。
吕老伯出了洞口,洞口雾气汹涌,天上的云都被吸了过来。
他顶着狂风把若溪放在地上,掏出一截小绳扔在身前,小绳发出淡淡紫光,渐渐变长,像有灵性一样,自动将若溪捆缚住。
又掏出一个麻袋,将若溪装进麻袋里,背起麻袋,脚踏虚空,腾空而去。
结丹修士!
死在洞中的人如果知道,精心布局的吕老伯是一个结丹修士,也死得不冤了。
过了许久,洞内安静下来,风涡消失了,不周山不再吸气,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坑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下面爬了上来。
他踉踉跄跄向外走去,身后轰轰作响,感觉有风吹来,不周山要呼气了。
然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洞外,冲天大喊:“操你妈的吕老头,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此人正是李二虎,他藏在石缝中躲过一劫,风刃割肉的疼痛感、同行伙伴的惨嚎声到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
哪里有什么宝贝,什么宝贝在这里都会被绞得粉碎。
从头至尾就是一个骗局!
一个消息传出去,数百人成为这场骗局的牺牲品,若不是他侥幸逃脱,无人能够幸存!
骗他们的,是一个弱不经风的老头。
不知道吕老头为什么骗他们。
自从吕老头来到爱情港,给人留下极好的印象。
他为人和善,经常助人为乐,不少人得到过他的好处。
他善于交际,往来出手大方,和很多人称兄道弟。
爱情港敢说没有仇人的,恐怕只有吕老头一个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骗他们,骗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李二虎想不明白,心中只有恨,他要把真相告诉每一个,让吕老头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不知道,风洞中还有一个人在苦苦挣扎。
王凡只觉得天旋地转,强烈的疼痛使他再一次醒来。
意识到自己在风涡之中,不知道被吸到哪里,神念衣已经残破不堪,风刃肆意切割他的肉体。
强大的真龙之血也无法愈合身上一道又一道伤口,淡银的龙骨正面临被摧毁的危险。
如果龙骨扛不住,他便就此陨落。
幸好,他吸收了那么多异兽之血,淡银龙骨比纯白龙骨坚韧了不知多少倍。
但是,风力无限,他又能扛多久呢?
175.操控风
“操控风啊。”
丰感觉到王凡的痛苦,一只眼睛勉强打开一条缝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操控风和水是龙的本能,龙怎么会怕风,被风伤成这个样子?不能操控风和水,怎能自由翱翔于天际?唉——”
“怎样操控风?”
“感悟。呼……”
“丰……”
“呼……”
“丰!”
“鲁鲁鲁……”
王凡还有很多话要说,丰却打起鼾来,又沉睡过去,好像确信王凡不会有事。
“我都这样了,他还睡得这么香!”王凡有些微怒,摇摇头,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他在学习御剑飞行时感悟过风,知道空气流动就是风,冷热交换形成风。
在身体周围制造一层气膜,可以加快速度飞行,施展“暴龙旋”可以产生风水漩涡。
但他毕竟不是龙,他的身体是混血生物体,无法像龙一样天生就能自由操控风与水。
他需要感悟,模拟龙,化身为龙,从而达到龙的境界。
怎么感悟,其实不是丰装逼不说,而是他根本说不上来。
丰从龙的角度看待问题,认为操控风与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不需要说。怎么吃饭喝水?张开嘴巴呗,就这么简单。
王凡从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操控风与水得学,得适应龙血对身体的改造,利用身体的特殊性,把龙的技能转化为自身技能。
他决定像御剑飞行那样,先在身体表层制造一层气膜。
气膜很快制造出来,又很快被风刃撕碎,与无坚不摧的风刃相比,气膜是那样柔弱不堪。
但并非一无是处,气膜产生的那一瞬,风刃对身体的伤害明显减小。
气膜太弱了,如果再强一些,一定会起作用。
问题是,风刃强得离谱,要制造足够的气膜与之抗衡,体内的真气是远远不够用的。
若是体内真气被抽空,防御力会大大减弱,甚至只能靠龙骨硬扛,就更加危险了。
为什么要用真气?
王凡感受到身边无处不在的风灵气,风力越强,风灵气越充沛。
平时施展法术,习惯了运用真气,那是因为周边环境里的灵气很少,临时征用极其缓慢。
与人争斗时,哪能等得起,不如使用储备在身体里的真气方便。
现在身处风涡之中,风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需要神识控制即可。
他立刻引来风灵气制造气膜,这一次气膜源源不断产生,再也没有被风刃摧毁。
柔能克刚,就是这个道理。
在气膜的保护下,龙血开始修复残破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王凡不但恢复本来面目,身体表面还长出细密的鳞片。
鳞片长成后,表面光滑无比,只需要些许气膜就能抵抗风刃的切割。
王凡很吃惊,通常情况,身体只有在爆血状态下才能长出鳞片,需要耗费他的神通。
这次,鳞片自动长出,不需要王凡指挥,不需要耗费任何精力。
也许是龙血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起作用,另一方面和龙血进化关系极大,否则想自我保护,也不具备这个能力。
危机暂时解除,王凡便琢磨着如何离开这里。
他现在一直在风涡中跟着风涡高速旋转,说白了,身体已经成为风涡的一部分。
他在归墟殿经历过压力和重力训练,高速旋转对他产生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想摆脱风涡走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练气入微可以对抗压力,单元呼吸可以对抗重力,什么可以对抗旋转?
王凡仔细观察,发现整个风涡的大气旋中还有一些小气旋,这些小气旋虽然跟着大气旋一同旋转,但是能够保持自转,并且在大气旋中自由移动。
给小气旋施加一点力量,说不定就能脱离大气旋。
王凡很振奋,这个发现说明:旋转能够对抗旋转!
他想原地旋转,可身边的气流极不稳定,无法持续受力,根本转不起来。
尝试过无数次,偶尔转起来一点点,却带不动任何风。
身边的空气不受他的控制,想用它们制造气旋是不可能的。
难道就这样失败了?
不,王凡能够控制的还有风灵气。
风灵气与风共存但不等同于风,它是一种能量,聚则成气,散则无形,可以从风中分离出来,被修仙者吸收和利用。
气膜就是用它们制造出来的。
它们有的聚集在风中,有的散乱在周围,必须先吸收到体内,再外放出去,才能达到控制的目的。
之前,王凡制造的气膜是不旋转的,这一次,他要让气膜在身体表面旋转起来。
他必须运转神识,让身体表面的所有灵气都统一步调,按照同一个方向、同一个速度移动。
这并不容易。
因为灵气不是真气,无法像真气那样如臂指使。
如果是真气,这点事情轻而易举。
指挥灵气就太费劲了,有这费劲的功夫,还不如将灵气都转化为真气来操作。
想到这儿,王凡有了思路。
真气听话,但数量不足;灵气不听话,但数量充足。
为什么不把二者结合起来?
他先在身体表面用真气制造一层真气膜,再在外面用灵气制造一层灵气膜,两层气膜紧密贴合。
真气膜在内,负责指挥调度,灵气膜在外,负责防御保护。
完美组合!
组合成功后,气膜终于旋转起来。
旋转中还有其他问题,比如,旋转大方向必须与身处的风涡一致才行,遇到乱气流还要随时调整小方向。
所有问题都解决之后,气膜越转越快。
旋转达到一定速度时,气膜渐渐脱离身体,形成以王凡为中心的小气旋。
成功了!
王凡迈出了脱离风涡的第一步。
他似乎看到了外面的阳光,嗅到了外面的空气。
他要宰了那个混蛋吕老伯,救出若溪,但愿还来得及。
他踌躇满志,带着小漩涡向外移动。
冲出风涡外层的一刹那他惊呆了,风涡的外面是更大的风涡,他所在的风涡只不过是大风涡中的一个小风涡,就像他在风涡的大气旋中看到的小气旋一样。
风涡大得不可想像!
176.罡风断水水更流
小气旋在更大的风涡里刚一露头就要溃散,王凡不得不回到原来的风涡里。
觉得不甘心,又穿过内层来到风涡中心。
这里和小气旋的中心一样,没有风,没有吸力,什么都没有。
但是被风涡包裹着,不论走到哪个方向,都会进入外面的大风涡。
走投无路!
本以为就要出去了,结果仍然被困住,什么时候能出去,能不能出去都未可知,想救若溪是不可能的了。
“昂——”
他发出愤怒的龙吼,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杀意冲天而起!
自从受伤醒来,他缺失很多记忆,情感一片空白,孤独,彷徨,迷茫,无助……还有很多恶念头在捣鬼。
不知道什么是朋友,也不知道纳兰彩衣为什么那么伤心地离开,只有若溪留在身边。
陪他说话,给他讲故事,哪怕只有短暂的十余日,也让他的内心感到平和、温暖。
那个吕老头竟然掳走了她,夺走了他唯一的朋友!
这是他的逆鳞,龙的逆鳞,触之必死!
而他现在却连这个风涡都出不去,自顾不暇!
他收回龙吼,压制住满腔的杀意。
怒了又怎样?
无能为力!
从吕老头的手段来看,若溪恐怕已凶多吉少。
暗下决心:“我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就算救不了她,也要为她报仇!”
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制造更大的气旋,就像现在所在的风涡这么大。
这样就能探索那个更大的风涡,看看风涡外面是什么,也许能够找到出路,逃出生天。
只不过,制造这么大的气旋谈何容易,需要海量的真气来指挥调度,筑基中期的修为能够提供的真气太有限了。
那就强行提升修为!
即使突破不了大境界,也要突破一个小境界,达到筑基后期。
有源源不断的风灵气作保障,就算用风灵气堆,也要堆出一个筑基后期来。
原本修习《天人观想》之后,体内同时容纳金、木、水、火、土五种真气,要考虑五种真气的平衡,循序渐进才行。
但形势逼人,不得不再吸纳另外一种灵气,风灵气。
风属性是一种神奇的属性,不是物质的基本构成元素,却参与物质的运动和变化,因为有能量,所以有灵气。
风灵气无处不在,能够吸收利用的人却寥寥无几。
没有特殊体质的话,风灵气只会在体内造成剧烈的破坏,甚至摧毁一切,根本无法吸收。
对于王凡来说,操纵风是龙的本能,只要感悟到了,就能够吸收利用。
拼了!
风涡中心,王凡散去小气旋,默念《天人观想》,进入空灵状态。
风灵气经由毛孔、穴窍疯狂冲入经脉,肆无忌惮地在经脉中扫荡侵略。
经脉撕裂的疼痛一阵阵袭来,王凡忍不住闷哼一声。
想到会很痛,没想到会这么痛。
风能够在坚硬的石壁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他的肉体经脉再强悍,也难以忍受这样千刀万剐般的折磨。
再不抑制风灵气的势头,经脉可能就不存在了。
他有龙血可以重生经脉,可是经脉重生之后还是会被摧毁。
要等到何年何月,经脉才能适应风灵气的切割,风灵气才能转化为风真气?
等不起!
他对风已经了解够多,依然不能随意操控风,差在哪?
神思急转,一遍遍回忆操控风时的感受。
风至刚,硬到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因物体遮挡而收敛。
他更了解水,水至柔,懂得趋利避害,顺势而为。
风和水是多么强烈的反差,要是风能够像水一样听话该有多好!
忽而想到,龙操控风,从来不是单独操控,总是把风和水混合在一起,利用风的硬,利用水的柔,风生水起,乘风破浪。
他自己施展“风水旋”时,不也感觉,同时操控风和水很顺手吗?
王凡一下子茅塞顿开,就应该用水来制约风。
体内最多的真气就是水真气,神念一动,水真气便浩浩荡荡迎向风灵气。
风灵气很快被大量的水真气包裹,想撕开水真气,却罡风断水水更流。
风灵气咆哮着,有力无处使,渐渐被水真气淹没,风和水再也不能分开。
风灵气被水裹胁着在经脉中循环,乖乖进入胆腑,蕴养为风真气。
丹田内,湛蓝的“球体”旋转起来,不断混入一丝丝青色,虽然变化缓慢,但是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风灵气是海量的,转化的风真气连绵不绝。
原先以“深海之心”为主体的水真气占绝对比例,现在受到了风真气的挑战。
“球体”中的能量结构慢慢发生改变,正等待一场质变和暴发。
就在王凡不得不竭尽全力突破境界的同时,若溪在一间密室中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药劲刚过,浑身酸软无力。
“醒了?”一旁打坐的吕老伯睁开眼睛。
“你是易不群!”
熟悉的迷药味道、身上的“捆仙绳”和那个精心策划的骗局让若溪想起了这个名字。
“呦,连师父都不叫了?”扮成吕老伯的易不群收起功法,笑眯眯地看着若溪。
“你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不配做我的师父。”若溪冷冷地说道。
“唉!”
易不群叹了口气,“为师把你从六岁养到十二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必这么怨恨为师?你看,你都活到十七岁,长成一个绝色美人了,多么幸运!”
“幸运?呵呵……”
听到“幸运”这个词,若溪的心里充满苦涩。
是的,在那么多不幸中她是幸运的,因为她活到了十七岁。
也许十二岁那年,她就该夭折了,阴差阳错又多活五年。
曾经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若溪,你怎么不吃饭,一会儿就要测试了,要攒足精神才行。”小玲是一个文静的女孩,若溪最好的玩伴,吵不散,骂不走,两人整天黏在一起。
“我要完蛋了。”若溪十分苦恼,别的小伙伴都练气一层了,她还感应不到灵气的存在。
小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那也得先吃饱饭,说不定今天就能行。”
177.幸运也是不幸
“我查过书,按照书上说的,我是凡根,没有灵根就不能修仙。”
若溪的声音越来越低落,“不能继续陪着你了。”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小玲抓住她的手,“若溪你别哭,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修仙的。”
若溪点点头,但她知道,小玲他们要是被血莲教选走了,怎么可能再见到他们。
再说,哪有什么办法让一个没有灵根的人修仙?她连灵气都无法感应到啊。
那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参加测试的,整个过程都恍恍惚惚。
满脑子想的都是,小玲他们就要被选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怎么办啊?
测试结束后,负责测试的巫祝说:“今天只有一个孩子通过了测试,她的名字叫,若溪。”
她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迷茫地看向巫祝,我吗,是我被选中了吗?
巫祝朝她点头微笑,招手示意让她过去,她的世界一下子光明起来,身体像插上翅膀一样轻松。
四周响起了小伙伴们不理解的声音:“可她是废物啊!”“她连灵气都感应不到呢。”“为什么选她?”
若溪走在这些声音当中,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啊,为什么选我?
她听到了哽咽的哭泣声,“小玲……”
小玲倔强地抹干眼泪,“我不会比你差的。”扭过头再也不理她。
“我会来看你的。”
若溪委屈地说道,并没有得到回应,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向巫祝,跟着巫祝离开了小伙伴们。
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小伙伴们都闷闷不乐,小玲始终没有再看她一眼。
本来以为落选会孤单,为什么被选中了还是孤单?
巫祝告诉她:“你很幸运,即将成为高高在上的圣女。”
她不知道什么是圣女,只想和小伙伴们在一起。
然而,很长时间都在接受训练,没有机会出去,见不到小伙伴们。
直到有一天,她偷偷跑了出来,想去找小玲,可是她迷路了。
走着走着,灌木丛中似乎有什么声音,扒开灌木丛,里面有一个怪物雕像,声音就是从怪物口中发出来的。
她吓了一跳,想立即离开,但听到一个声音很熟悉,像是师父的声音。
师父的声音怎么会从怪物口中发出?
耳朵贴在雕像上仔细听,又听不清楚,雕像却移动了一下。晃了晃,原来雕像是活动的。
费力搬开雕像,下面露出一个洞口。她十分好奇,决定探个究竟。
小小的身体恰好能从洞口中钻入,洞里的通道一开始是直的,过一会儿便斜着向下,接着来到一个狭长的空间。
空间里有灯光,灯光是从下面一个个窗口透过来的,很微弱。
“不群,你做得很好。”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老祖的吩咐,晚辈不敢不从。”这是师父的声音。
什么老祖?
若溪来到血莲教有一段时间了,并没有听说过。
她趴在一个窗口向下望去,看到了这一生再也抹不去的一幕。
地上有一个法阵,法阵四周躺着一个个孩子,都是她朝夕相处的小伙伴们。
她看到了小玲,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是那么苍白,手腕被割破了,有血流的痕迹,已经快干涸了。
法阵中心坐着一位红衣老者,面色有些红润,小伙伴们的血顺着法阵集中到他座下的莲花之中。
看样子已经施法完毕,不知道小伙伴们是死是活。
师父在对面跪着,不敢抬头。
她的心揪在一起,想哭却不敢哭,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又难受,又害怕,大气也不敢出。
老祖说道:“劫难过后才六年时间,这具身体已经老成这个样子,幸亏我早有准备,让你养了这些品质极佳的万能血,不过要完成转世,母体的年龄不能低于十八周岁,我就再坚持六年好了。”
师父说道:“老祖乃旷世修仙奇才,修得双元婴之法,才避开这天劫之难,晚辈实在仰慕得很。能为老祖做事,是晚辈的荣幸。”
老祖摇摇头,“什么修仙奇才,要真是修仙奇才早就化神飞升了,怎会落到如此地步。活是活下来了,这夺舍之法终归是下策,只能靠元婴转世,再图仙道。”
师父继续奉承道:“老祖凭元婴转世,记忆、功法都在,只要重修身体,必能更进一步,化神有望,也能为我血莲教留下一笔宝贵的经验财富。”
老祖打了个呵欠,“天劫这一关又岂是那么容易过的?我累了,你把这里处理一下,就退下吧。”
“是。”
师父站了起来,走到一个小伙伴面前,一伸手形成一团火焰,将小伙伴吞没,一会儿便只剩下一点点灰烬。
就这样,小伙伴们一个个在火焰中变成灰烬。
轮到小玲,若溪已经没有办法呼吸了,忍着悲痛慢慢退后,抹了一把眼泪,钻回到小洞中。
腿脚发软,爬了半天才回到地面上,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一个个活生生的小伙伴转眼都化为灰烬,她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为什么?
明明是师父把他们从坏人手中救了出来,给他们吃,给他们穿,让他们读书,教他们功法,为什么会害他们?
想要害他们,为什么又让他们度过了美好的六年?
这时,一个声音说道:“你很幸运,因为你活下来了。你的命运早已注定,逃也逃不掉,能活下来就是你的幸运。”
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面前,“你一定恨透了我,巴不得我马上死去。但这个世界,强者生存,弱者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我给你五年时间,如果你足够强,就来杀我,为你死去的小伙伴们报仇。否则就乖乖听命,活一天算一天。你自己选择。”
师父说完就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留下可怜的若溪。
之后,她被移植了神兽血脉,要不断输血才能抵抗神血的吞噬,保住性命。
一输血就想到小伙伴们,想到小玲苍白的面孔,怎能忍受!
她抵死不从,宁可吃补血丹续命。
已经命不久矣,死又何惧?
178.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拼命修炼,有体内神血的帮助,有血莲教不计成本的资源供应,修为精进很快,远远超出同龄。
但无论怎么努力,短短五年时间,又怎么可能打败一个结丹高手?
后来,她认识了少教主,从少教主那里得知了一些真相,渐渐理解了老祖的话,理解了她活下来的唯一价值——给老祖生个婴儿,让他的元婴投胎转世。
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挂着圣洁牌子,不允许其他人染指,专门为某个人服务的工具。
她的任务只有一个,生育。
什么圣女,什么高高在上,不过是一块掩盖肮脏目的的遮羞布。
可这不应该是她人生的全部啊,来到世上十几年,只为这个活着?
她曾一度自怨自艾,有过轻生的想法,而当她准备了此一生时,又看到了小玲苍白的脸。
似乎在说:“你也认命了吗?”
不,我不能死,也不能让小伙伴们不明不白地死!
她想通了,与其以结束生命的方式低头,不如抬起头来抗争。
她曾多次试图逃离,最后都被带回血莲教,天下之大,竟无处可逃。
血莲教对她的管束表面上是宽松的,并未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实际上没有自由。
她知道,一定是血液中被下了蛊,无论跑到哪里,都在血莲教的掌控之中。
在外面游历的日子里,她走过城市,走过乡村,走进许许多多寻常百姓家,看到了平平凡凡的百姓生活,体会到了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什么是家的温暖,什么是天伦之乐。
她渴望爱情,渴望过一个平凡人的生活,哪怕短暂,只要美好。
她并不恨那个自称是她男人的少教主,只是厌恶血莲教的安排。
要我生育?可以,但至少是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遇到了王凡,一个点起她感情火花的男孩。
在谈论自由的时候,这个平凡木讷的男孩跟她说,只要你想,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你。
没有经历过苦难,又怎么会理解别人的苦难?
不过他这么说,至少表明他有一颗勇敢的心。
他聪明,很快就破解了幽冥山秘境,还用计策帮助血莲教解围。
他善良,为了救乐乐,不怕身陷险境,不惧挥拳打伤少教主。
这样的男孩可不多见。
短短的相遇,温暖了她的世界,多么想抓住他的心,留住他的人,可惜他们的道路不同,有缘无分,唯有错失。
也许缘分未尽,王凡在京都蒙难,又一次把他们的命运拴在一起。
她天真地以为,能和王凡过上一段好日子,没想到却害了王凡。
易不群和巫祝,他们说到的幸运,都是不幸啊,而真正的幸运就这样被剥夺了。
思绪从远方回到现实,若溪质问易不群:“我唯一的幸运就是遇到了王凡,你找我好了,为什么要害他?”
易不群站起身来,给自己冲了一杯热茶,盯着她慢悠悠说道:“你是圣女,竟然看上了凡人。”
“他不是凡人,他是能够毁灭你们这些人渣的男人,真正的男人!”若溪声音不大,语气中却充满骄傲。
“真正的男人?哈哈……”
易不群像是听到一个笑话,“那我就杀对了。他如果像你说的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在我的手里?”
“他没有死……”若溪眼框有些湿润,感觉希望渺茫,也许是自我安慰吧。
“那个风洞,我进去过很多次。”
易不群露出诡谲的笑容,“人的肉体不可能抗得住那些风刃的切割,就算有防御法宝也会被无穷无尽的风力消耗掉,何况他没有法宝。没有必杀的把握,我会带他去那儿吗?”
“结丹高手杀一个筑基少年,还要费力设下圈套,也不怕别人笑话。”若溪的话语明显带着讥讽。
“笑话?嘿嘿,这叫智取。”
易不群呷了一口茶,“为师引以为傲的两个本事,易容术你只学了个皮毛,用计这方面更是不得要领。知道什么叫杀人不见血吗?”
指指自己的脑袋,“以计取胜。”
接着又说:“实不相瞒,刚开始我还真没在意这个王凡。
“那天收到老祖命令的时候,我正在爱情港,刚出门就发现多了一张通缉令,向教里一打听,原来是我的好徒儿若溪。
“稳妥起见,我对王凡进行了调查,这一调查把我吓了一跳,这孩子刚上战场就立下战功,据说还杀了一个结丹修士,再加上把太子也给杀了,我怎能掉以轻心?
“为师虽然功法盖世,但年龄大了,不爱争斗,就利用以前发现的风洞,随便编个故事,想出了这么一个计策。”
若溪哼了一声:“你是怕打不过王凡吧。”
易不群并不在意,“随你怎么说,我现在不是把你带回来了吗?还顺手除掉了王凡这个祸患。”
若溪又嘲笑道:“那些人被你骗去风洞的人都死了吧,还真符合你的风格。”
易不群说道:“说起一起吃饭的那几个人,真是该死。整天吃我的喝我的,背地里还瞧不起我。至于那些不认识的人,我也没有办法,又不是我让他们去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若溪恢复了一些体力,想坐起来,被身上的绳子捆得动弹不得,没有费力挣扎,知道这个绳子号称“捆仙绳”,越挣脱捆得越紧。
冲着易不群喊道:“我都回来了,还要绑着我吗?”
易不群冷漠地说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就老老实实吃点东西,晚上睡个好觉,明天就是真正的女人了。”
若溪知道,她的自由到此为止了,反抗结束了,一切都逃不过命运,逃不出魔掌,心里是那么地不甘,“不是和我喜欢的人,我宁愿去死!”
“你以为可以自己选择伴侣吗?没有修炼过血莲秘法的人,是没有资格的。”
易不群用威胁的语气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跟着你,不要有任何荒唐的想法,你身上的血虫会知道的,它会让你沉睡十个月,你好自为之。”
179.风水丹成,旋风之眼
风涡中心,王凡双目微闭,悬立其中。
头发有些长了,已经垂到腰际,唇上长满了细密的胡须。面容平和,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一般。
上半身赤裸,肌肉犹如一块块岩石,充满了力量。
一切是那么安静,只有风在四周一圈一圈旋转着,呼叫着,似乎永不停歇。
突然“嗡”地一声响,整个风涡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庞大的力量从王凡的体内暴发出来。
受到这股力量的冲击,风涡停止了旋转,猛地扩大了一圈。
力量源源不断,风涡持续扩大,直到被另外一股力量阻挡。
风涡坚定地启动,旋转,与阻挡的力量角力,抗衡。
风声时而高亢,时而呜咽,那是风与风之间搏杀的怒吼和惨嚎。
王凡身处风涡中心,乌黑的长发四下飞散,身体表面散发出淡淡的天青色——风水两种属性颜色的混合。
风涡内壁也同样泛起天青色,空气不再那么干燥,水汽遍布其中。
借着水汽,风旋破开阻力,一路高歌猛进。
那股阻挡的力量渐渐消弭,融入到风涡之中,成为风涡的一部分。
青色越来越深,水汽越来越重,力量越来越强,风涡裹着水汽继续侵略扩张,在扩张过程中不断增厚。
内径由三丈、五丈、十丈扩展到二十丈、三十丈、五十丈……一百丈。
所向披靡!
王凡慢慢睁开眼睛,风洞中再没有其他风涡了,他是这里的主宰。
内视丹田,一颗天青色丹丸滴溜溜旋转,这是他的内丹,风水丹。
风水丹成,他的修为已殝至结丹境界。
原本定下的目标是筑基后期,当他踏入筑基后期时,却发现力量还是不够。
多了好几倍的力量,仍然无法撼动眼前的风涡,更别说外面那个更大的风涡。
欲哭无泪,欲罢不能。
没有退路,没有退路,没有退路!
王凡一声长叹,只能再向前一步——结丹。
结丹绝非吸纳灵气转化为真气那么简单,需要不断地把真气提纯压缩,提纯到极致,压缩到极致,再依靠神魂蕴养,蕴养到极致。
三个过程缺一不可,每一个过程每一个环节出现任何差错都不能成功。
如同在体内炼制丹药,以丹田为鼎炉,以真气为药物,以神魂为炉火,结气成丹。
通常需要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少则几十年,多则上百年。
王凡哪能在这里待上几十年,他还要去寻找若溪,一刻都不想多待。
他抱着滴水穿石的决心,往噬金虫的箱子里塞满了金属性灵石,然后进入忘我的修炼状态。
不吃不喝,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吃的,除了修炼之外什么都不做,直到丹成。
一般人做不到这一点,他身陷风涡之中,心中只有提升修为出去寻找若溪一个执念,可以说比任何时候都心无旁骛,专心致志。
他有着别人不具备的条件和优势:
论灵气资源,体内有“深海之心”,身边有无尽的风灵气,本身就至纯至真,无须过多提炼;
论功法,他掌握练气入微,能够控制体内细小单元,压缩真气事半功倍,效率极高;
论神魂,虽然原魂有所缺失,但得自五魔的魂力,真神的魂力,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超出原魂十余倍;
论丹药,之前积攒的降尘丹足足有十枚;
论心性,已是背水一战,没有任何退路。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魂力有那么强,还以为差在魂力上,并没有什么把握。
即便如此,结丹的过程也异常艰难。
洞中无岁月,时间变得模糊,他吃掉了身上所有的降尘丹,终于跨出了这一步。
风水丹只有鸟卵那么大,蕴含的真气却是筑基后期十倍不止。
它晶莹剔透,仿佛一颗珍珠,美得令人陶醉。
它是修仙的造物,修为的精华,有了它,才算真正踏入修仙大道。
王凡感觉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全身,有信心在这个世界上发出自己的最强音。
现在,他自由了,想出去随时可以,但他没有急着出去。
这里的风很不寻常,一个山洞里怎么会有无穷无尽的风?
他乘着风涡来到源头,一颗青色的珠子飘浮在那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珠子内似乎有一个漩涡,乍看之下,像一只眼。
将珠子拿在手中,磅礴凌厉的风灵力要把一切撕碎。
王凡感觉,珠子中的灵力比“深海之心”还要强。
只有一个解释:这是风之本源。
如此至宝竟藏在山洞之中,不知道藏了多少岁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无人获取。
世间风属性修仙者本就极少,若非像王凡这样的龙血体质,恐怕无人能够驾驭。
“就叫它旋风之眼吧。”
王凡将“旋风之眼”按在胸口,神念向“旋风之眼”蔓延。
一幅壮丽的景象出现在识海中,天地形成之初,太阳炙烤着大地,有阳光的地方热,没有阳光的地方冷,热空气上升,冷空气流入,冷热空气交流就形成了风。
有的地方风大,有的地方风小,广阔的海洋上形成了巨大的白色涡流,美丽,壮观。
原来,风之力来自于太阳啊。
王凡沉浸在感悟之中,一天,二天,三天……直到被“旋风之眼”的光芒笼罩。
丹田内,光芒形成一个小小的风旋,钻入风水丹之中,风水丹立刻活了起来,不再浑然一色,似乎有白色涡流不断形成,变幻。
王凡睁开双眼,“旋风之眼”已消失不见,整个山洞寂静无风,“该出去了。”
先用灵水洗了个澡,再剃须理发,整理面容,最后幻化出一套紫衣。
察看噬金虫,都活得好好的,箱子里还剩下很多金属性灵石,按灵石的消耗粗略计算了一下,时间过去了大约八九个月。
“哈——”
丰醒过来了,打了个哈欠,“主人真刻苦,每次醒来都看见主人在修炼,看样子已经熟练掌控了风,不错不错。”
“你总算醒过来了。”王凡很是无语,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他多么需要丰的帮助,丰却睡了这么久。
180.丰的私货
丰恭恭敬敬地说道:“亲爱的主人,我早就醒了,怕打扰主人修行,一直没有联系主人。”
王凡也懒得计较,“既然醒了,就在路上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吧。”
身形一动,脚下生风,几经闪转轻挪,直上坑口。
看到坑口的三支锚钩还在,略一用力拔出一支,扔到神念衣中的箱子里,噬金虫们立刻蜂拥而上,一会儿便吃个干干净净。
出了洞穴,阳光正好,满目郁郁葱葱,来时深秋,去时初夏,不知不觉又长一岁。
向前迈出一步,脚下云起,将他稳稳托住,徐徐升至空中。
脚下的云并非普通的云,仔细看去,其中有一个风旋,抬升之力来源于风。
但风太硬,不易控制,结合水就两全其美,既有抬升转向之力,又尽在掌握之中。
适应了新的力量,便踏云前往爱情港方向。
路上,丰首先问王凡:“主人不是和纳兰彩衣、若溪在一起吗,她们俩去哪儿了?”
王凡便把纳兰彩衣半路离开和下船之后的事告诉了丰。
“主人怎么能赶走纳兰彩衣,她为了保护你差点丢了性命!”丰快要哭了。
王凡一头雾水,“说来听听。”
丰于是把王凡重伤濒死,纳兰彩衣拼死保护,二人同时被林培植掳至太子府,巫祝施展拘魂法术,五魔降临,以及为了保住神魂强行分魂的经过一五一十讲给王凡听。
王凡很多都不记得了,“穷奇、饕餮、梼杌、混沌、相柳,这些家伙还真看得起我。”
“他们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家伙,是臭名昭著的五大魔神,就算真龙也得小心对付。”说到五魔,丰仍然心有余悸。
“真龙怕他们吗?”王凡随口问道。
“不怕,当然不怕!”
提起真龙,丰一扬脖,来了精神,“真龙和他们都是一个层级的神灵,怎么会怕他们?”
“那就好,今日之辱,我早晚要跟他们算账。”
“啊……这个,主人威武……”丰举目望天,盘算着离真龙的层次还有多少距离,什么时候才能找他们算账。
“你说我有个分魂,在哪儿了,我为什么看不到?”王凡提出第一个疑问。
丰如实回答:“分魂被主人用《禁神之印》封住,不解开是看不到的,解开分魂,会得到全部记忆。”
“如何解开?”
这个信息对于王凡来说太重要了,记忆缺失的感觉实在难受,多么想早点解开分魂,找回记忆,恢复以往的生活。
“不知道,可能主人附了什么条件。”丰也说不清楚。
“附条件?”王凡翻看《禁神之印》,果然有附条件解封之术。只不过解封条件都是即时清除的,不知道如何解开。
“不对啊,作为主魂,就算不知道解封条件,也应该知道分魂的事,主人怎么会连这个也忘记了。”丰有些纳闷。
“我也说不清楚,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些。”
王凡摇摇头,他更关心身边的人,“纳兰彩衣为什么拼死保护我?”
“你不记得纳兰彩衣?”
王凡摇头。
“山间麟儿?”
王凡继续摇头。
“若溪?”
“在船上刚认识,然后就被掳走了。”
“天呐!你把美女们都给忘记了,实在太悲哀了!”
丰连连叹气。得知王凡缺失的都是情感方面的记忆,就着重讲述三个女孩的故事。
当然了,既然王凡什么都不记得,随他说什么是什么,怎能不夹带一点儿私货,这与他的忠诚并不违背,说到底都是为了王凡好。
“你说我爱的是纳兰彩衣,不是若溪?”王凡有些疑惑,这与若溪说的完全不一样。
丰拍着胸脯保证道:“主人,我是你最忠实的奴仆,我以真龙的名义起誓,你的心里只有纳兰彩衣。”
“可她不是很丑吗?我怎么会……”
“天呐,我的主人,纳兰彩衣若是丑,天下就没有美人了。”
丰略一思考,就明白其中缘由,“一定是若溪那个小妮子搞的鬼,她擅长易容化妆。”
问王凡:“你觉得若溪美吗?”
王凡点点头,“很美。”
“不及纳兰彩衣的……二分之一。”丰想说十分之一,又怕说得太夸张了王凡可能不信,就改成二分之一。
“你说纳兰彩衣比若溪还美?”这与王凡看到的不一样。
“那是圣洁的美啊!”
丰发出源自内心的赞叹,不知道说的是纳兰彩衣还是瑶。
王凡沉默了,他对纳兰彩衣的淡漠,除了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外,嫌她丑是一个主要原因。
现在丰说,他爱着纳兰彩衣,纳兰彩衣很美,为了保护他差点丢了性命,他有些茫然了。
他相信丰,因为奴仆不会对主人说假话。还有,他看到的纳兰彩衣丑得离谱,极有可能是易容化妆所致。
纳兰彩衣诀别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船夫的忠告也言犹在耳。
难道我真的错了?
“主人居然赶走了纳兰彩衣,她该多么伤心,多么孤独,一个人怎么生活下去。”丰念叨着。
王凡感觉头痛得厉害,甩甩头不去想这些。
无论怎么想像,情感上都十分空洞,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纠结这些有什么用?
眼下,最关心的还是若溪,“若溪有眼见的危险,无论如何要找到她。”
到了爱情港,王凡简单化了妆,降下云头,大踏步进了城。
墙上的通缉令斑驳不堪,看不出什么模样,早已无人在意。
找到当初那个酒店,略一打听,知道有个幸存者叫李二虎,给了几个金币便拿到了李二虎的详细住址。
见到李二虎,简单说明来意,李二虎上下打量着他,“你要报仇?”
“我哥哥惨死在不周山,我要给他讨回公道。”
“要是能报仇的话,我早就报仇了。”
李二虎叹了口气,“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
“根据吕老伯留下的蛛丝马迹和多方打探,他不姓吕,姓什么不知道,极有可能是血莲教一个重要人物。”
李二虎盯着王凡问道:“就凭你,能找血莲教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