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二站：这一关，我过不了了(一更)
顾北笙从医院回家，主要是给母亲拿换洗的衣服，顺便把保姆做的营养餐一块带过来。
宋一然其实可以出院了，一来外婆的状况还不适合出院，二来顾家人紧张她，必须让她在医院呆够两个礼拜确保万无一失，才肯允许她回家呆着。
宋一然不用权衡，未免一家人太辛苦，有点难熬也会选呆在医院。
平常的营养餐要么是顾北顾亲自回去取，大多都是顾宅做好了送过来，今天是顾北笙顺便，就交给了她。
北笙一个人出门，她平常不太开车，所以和小柳约好了位置，他在医院不远处的酒店门口等她。
只是，这才出了医院没多远，高其楠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伸手便要拦住她的去路。
“笙笙，你去哪儿？”
顾北笙真心都不愿搭理他了，上次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再纠缠是不是有点过分难看了。
顾北笙冷淡道：“回家。”
高其楠面色冷沉非常的不好看，也不知是不是在哪里谁给了他气受，只是站那儿顾北笙便感觉到了他浑身上下的躁郁之气。
“我们谈谈。”才立春，C市的气温还没有完全升上去，口腔的气息加上空气中的冷气凝成一股淡淡的白雾，隔在顾北笙面前，男人所有的表情被淡化。
顾北笙不太愿意：“高其楠，该说的我们已经说过了，还有必要这样吗？”
高其楠怒：“一切都是你认为，你考虑过我吗？你替我想过哪怕三分钟、一分钟？”
顾北笙反问：“我为什么要替你考虑？”
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她，丢了感情丢了脸面，她自私，连自己她尚且顾不好呢，发生事情首先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请给她个理由。
高其楠冷笑：“你就是不爱我，如果你是爱我的，你应该跟我站在一起应对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
顾北笙气笑了：“是刘思羽的孩子不是你的，还是我逼你去睡了人家？高其楠你可真让人看不起。”
爱？怎么爱？
事实摆在眼前，是男人做了就该担起责任，怎么的，你一时爽了，让我负责善后？
何况刘思羽，她不是没见过，斯文白净，有点自己的心眼，但都是他自己招惹的，他没有处理好几个人的关系，反过来还是她的错不成？
“那又怎样，男人在外面三妻四妾本来就很正常。”高其楠骨血里的自私炸膨，原本他以为这种思想已经彻底改掉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刻为什么会公然讲出来，“但是我答应过你了，只要你一个。”
“顾北笙，刘思羽真的只是个意外，一辈子这么长谁还不能犯几次错误，你不能只因为这一次就干脆判了我的死刑。”
顾北笙一声叹息，也许为自己，也许因为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的高其楠。
“两次了高其楠。”顾北笙竖起两根手指，因为用力，手指在半空僵硬的颤抖：“我不是没有给大家机会，可再好的感情经不住你这样翻来覆去的折腾，你还不懂吗？”
高其楠不懂，也不想懂，他上前一步趁顾北笙不注意扣住她的手腕。
“顾北笙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顾北笙固执的摇头，用力拔回自己的手臂，但没能成。
“高其楠你松开！”
高其楠不，他甚至还想要拖着顾北笙往前面的酒店走。
“我知道你只是吃醋了，笙笙你别怕，我会对你好的。”
顾北笙吓懵了，他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彻底疯掉了？
“高其楠！”
炸毛的三个字最终只是随着风声飘远，激烈的情绪并没有传到此刻已经疯魔的高其楠耳畔。
顾北笙拿手机拨给小柳，他现在距离自己最近，可手机才拿出来连号码都没有拨出去，高其楠转身，阴恻恻的居高瞪着她。
“啪！”
他轻松一个抬手，她掌心手机重重落在地砖上，屏幕顺时碎裂成了蛛网。
顾北笙气的想要打人，“高其楠，你是不是想死！”
高其楠阴森的表情中有股子视死如归的壮烈：“没有你，我不如死了。”
顾北笙怔忪的片刻，又被高其楠拖着往前走了数步。
不，这不对。
“高其楠，你只是占有欲，因为没得到，所以你以为我很重要，可其实这个世界没有谁是离不来谁的。”
她一把拽住身旁的隔离护栏：“算了吧高其楠！”
他现在所说的所有的话，她本能都先是不相信，这样的情形，两个人根本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谁又愿意过这种没有安全感的生活呢？
高其楠扯着她往前，直到她的两条手臂在护栏和他之间被拉成最大的平角，他转身，眸底决裂的暴虐转出一点平静。
“笙笙，对不起。”几天了，这声真诚的对不起，他终于说出了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但我不是故意犯错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多难啊，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她大概也能了解他很难过，因为就算到这一刻，她都还没有想明白，怎么会他们就已经发展到了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是高其楠，只要我回头，以前发生的事会像玻璃渣一样扎进我的心，我再也没有开心和幸福的能力，我没有办法让自己选择这样的生活，选择你。”
“高其楠，知错更要担责，不是一句对不起，你造成的所有伤害都不存在了，是，我现在可以跟你说声没关系，但我还是不能回头，这一关，我过不了了。”
一段感情，有时候好像两个人牵手一起闯关，因为思想、判断、环境等外在因素，过程中难免有声嘶力竭或者疲惫不堪的时候，但只要闯关成功，两个人还愿意再次牵起手，一切都不会变。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一关她过不了，惶恐再此牵手的可能性，全部已经被刘思羽这件事扼杀了。
第二三三站：顾北笙的事我接手了(二更)
高其楠站在原地，高大挺拔的男人，多情的桃花眼没有一丝亮光。
他就是不明白，这世上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何况这个错误不带他的一丝本意，怎么就不能原谅，她一刀切把十几年感情的付出全部拿来抵消这次错误，然后他们重新开始，有什么困难。
高其楠摇头，“笙笙，可以的，你只要试一次，我们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相处。笙笙，你暂时没想好没关系，我们可以不结婚，但我们不要分手，我真的不能和你分手。”
像是陷入一个死循环，她一定不能原谅，他就是不肯放手，顾北笙一身的疲惫。
她于是有点烦躁：“怎么不能，高其楠你自己想想清楚，你不放手是因为爱我吗？”
从一而终深爱她的话，刘思羽又是在他什么心情下出现的？
如果没有记错，那时候他说过一句话，感觉自己像是得到了新生，有心动的感觉。
呵~
“高其楠，我大概只是你权衡利弊，觉得最适合的妻子人选，你长点心好好想清楚，什么是爱，你到底舍不得分手因为什么？”
话不想说的这么清明，因为想的透彻了，感觉自己更像个傻逼了。
高其楠愣了好大一会，顾北笙成功将手从他暴力的掌心中挣脱了出来。
忽然，随着微风高其楠惨淡一笑：“顾北笙，你太残忍了，你为了不肯原谅我，你连十几年的感情都要说成是目的，你的心怎么能这样狠。”
现在掰扯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对，我心狠，我也一再重申我们不可能了，所以能不能尊重我一次，至少现阶段不要再来烦我，行不行？”
高其楠忽的重新扣住顾北笙的手腕：“不行，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想分手，不可能。”
顾北笙对这种撕破脸皮的纠缠无可奈何，刚要喊ABCD出来，眼前闪过一道身影，在她没有看清楚他对高其楠做了什么的时候，高其楠胳膊一松，皱着眉头用另一只手紧压方才松开的这条胳膊。
然后一个旋转，她整个身体落在男人有力的臂弯，后退仿佛武打的慢动作，耳边有风铿锵有力，好像武侠片振奋人心的英雄曲调。
等一切结束，她靠着男人有力的臂膀，距离高其楠大约有五步之遥。
她抬头，男人硬朗却冷漠的脸看不出来太多的情绪，只他握紧自己肩膀的手有关心的温度四散开来，从尾椎一路酥麻到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她漂亮的杏核眼有浅浅的惊喜藏在里面。
“你怎么来了。”
孟友冰低头，女孩白净的脸上信赖的表情让他冷漠的心微微一动。
他怎么来了？
他就是专门去医院找她的，到了医院门口，打她电话不通，他问宋一然，嫂子告诉他，她回家了。
只是没几步路，远远的看见她的身影，还顾不上偶遇的开心，就看到男人缠着她的那一幕。
他知道自己应该第一时间站出来解救她，可万一，他的出现不是解决而是困扰，要怎样？
也就是这样短暂的一个愣神，让他看到后面，女孩单手紧紧地扣住隔离护栏，在男人和护栏双重的暴力夹击下，再不出现，女孩子两条细细的手臂，就要被男人拉断了。
“路过！”
顾北笙唇角抽了抽：“好巧！”
高其楠从胳膊麻酥疼痛中回神，就见眼前一男一女旁若无人的搂抱和巧妙的一问一答，男人俊秀的脸庞蒙上了阴沉的光。
“还说不是因为孟友冰，顾北笙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指责我，你还不是一样朝秦暮楚！”
顾北笙不接受这种脏水：“高其楠你没资格说这种话，就算有喜欢也是我和你分手之后。”
孟友冰：“？？？”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喜欢？
高其楠反驳：“我和刘思羽就不是吗？”
顾北笙冷冷一笑，是不是你自己想呀，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孟友冰不想看这种闹剧，单方面的纠缠这可不像爱情美满的样子。
他单手压着顾北笙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右胳膊，让她远离高其楠。
高其楠却不依不饶，他上前挡在孟友冰面前：“你算什么东西，我和顾北笙的事，轮的上你插手？”
孟友冰不咸不淡的挑眉：“从今天开始，顾北笙的事我接手了。”
太过嚣张的宣言同时让高其楠和顾北笙一道儿发愣。
被自己强烈压制的一份喜欢破茧而出，顾北笙转头去看孟友冰的眼神，辗转带上了不可名状的疑惑和星星点点的惊喜。
高其楠亲眼目睹这一幕，胸口的压抑和暴躁火山爆发般几乎将自己活活烧死。
他抬手一拳用尽全力：“你是什么东西，顾北笙的事还轮不上你。”
高其楠即便有两下子，孟友冰可是特种兵出身，他随便动几根手指头，高其楠都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但大街上，动手动脚有违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所以孟友冰只是快速的拖着顾北笙后退，高其楠用了全力的一拳，就这么尴尬的落空。而且因为造型扎势，暴力又没有人承接反转到他自己身上，他反而狼狈的趔趄了一下。
顾北笙目瞪口呆，“够了！”
她给他留面子，十几年的情谊不至于让她把他置于死地，他应该明白，再闹下去，他不只是失去她，同时丢掉的还要面子和自尊心。
这种被戳痛自尊心的感受她经历过一次，很难受，所以善良的本心让她祈祷，只要是自己认识的人，都不要跟她有同样的经历。
高其楠不明白她的这份苦心，反而以为她在护着孟友冰，可想而知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暴虐。
一击不中他锲而不舍，没有男人能受的下这份气，有人坦诚布公觊觎他的未婚妻。
一拳如风呼啸而来，孟友冰推开顾北笙，他知道，男人的面子和女生想象当中的自尊心不同，有的时候为了面子即便是打一架输了，心里也是坦然的。
所以今天这场架，七年没有再动过手的孟友冰，应了。
一拳一脚你来我往，这场单方面的约架结果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可高其楠必须打，打了才能记下今天的这份痛。
几分钟后，高其楠仰躺在地砖上，二月份的天空蓝色特别漂亮，眼前放电影一样闪过顾北笙从五岁开始麻烦似的跟在他身后，叛逆时期的少年并不喜欢带着女孩玩，他总是恶作剧把她丢开，看她哇哇大哭，他又不忍心从角落里跳出来，一边嫌弃她娇气，一边又忍不住给她擦干净眼泪。
再大一点，等到高中青春懵懂知道喜欢女孩的时候，班里没有一个比顾北笙更漂亮的，反倒是她身边，才刚上初中的少女，像莲花一样身边总有泥巴一样的男孩子围着她团团转。
他生了气告诉她：你是我的，你不能和别的男孩子交朋友，连话也不能讲知道吗？
她那时候真的很乖，她小手软乎乎的抓着他的手腕，小脸白净漂亮的像个小天使。
她说：“其楠哥哥，我知道的呀，我将来是要和你当夫妻的。”
然后因为这个不像承诺的承诺，她这么多年身边连一个异性朋友都没有，也许，因为他占了她太多的时间，她连同学同事，关系特别要好的女性朋友，都没有几个。
有浸润的湿意划过高其楠眼角，这么温顺听话的未婚妻，他怎么就把她弄丢了呢。
顾北笙看着那样丧家之犬一样躺在地砖上的高其楠，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但不行，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怕她不够决断。
她借了孟友冰的手机给小柳打电话，小柳不到一分钟匆匆跑过来。
“小小姐，发生什么事儿？”
顾北笙深吸气，“送高其楠去医院。”
小柳这才看到躺在地上的竟是素来神清气爽的高其楠，先是一愣，而后问：“那您呢？”
他没忘今天的任务是送顾北笙回家。
顾北笙摇头：“不用管我，送他就好。”
把高其楠交给小柳，顾北笙一刻也不想留在原地，不是担心自己会心软，而是事情闹到这一步，太心酸了。
有时候她回想，这难道就是长大的代价？
似乎抽丝剥茧样儿的扒掉了身上的一层皮，血肉骨头暴露在炽热的阳光底下，心却瑟瑟发抖。
“我走了。”顾北笙兴致不高，离开高其楠五十米不到，她和孟友冰告别：“再见！”
说完转身，被孟友冰从身后勾住一只手臂。
“我送你！”
顾北笙摇摇头：“不用了，你继续路过好了。”
孟友冰：“。。。。。。”
他就随口那么一说，别扭的男人有时候实话说出来要命的羞窘和难为情。
“你打车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去。”
顾北笙抿唇，唇角淡淡的梨涡不注意看的人很难看出来。
“为什么不放心，世道太平社会和谐，你还怕出租车公司能出现几个变态司机不成？”
第二三四站：你让我爸爸陪你呀(一更)
孟友冰轻咳一声，手背蹭了蹭鼻尖：“不害怕司机有变态，怕你太蠢了坐过站。”
顾北笙：“？？？”
什么人，居然这种时候还要落井下石搞人身攻击。
“孟友冰你要上天，你说谁蠢了？”
那种话，孟友冰自然不会再说第二遍：“走了，我送你！”
顾北笙被他拽着胳膊，在他背后十八般武艺，对着他一通拳打脚踢。
也正因为这样的一小段，让顾北笙没有时间考虑所谓成长代价，这样玄之又玄的问题。
车上，顾北笙自己扣好安全带，报了家里的地址。
“孟司机，请不要开过站。”
孟·司机·友冰舔了舔唇，腮骨绷紧的线条得以缓和，眼梢细看有一点笑意，顾北笙杵着下巴顶在车子前方的平台，够着脖子想看的仔细一点，很失望，啥都没看到，孟友冰一张脸跟让鞋底抽了一样平整。
安全带的拉力将顾北笙安生的再次拽了回去，孟司机勾了勾唇角，这才启动了车子。
车上，孟友冰按了舒缓的音乐，让顾北笙紧绷的心情得以放松，岂不知让女孩儿最容易绷紧情绪的人，就是他。
顾北笙：“童童呢，还没有接回来吗？”
“反正不上学。”
顾北笙被他的轻描淡写震惊：“你以为苗苗姐很闲吗，要帮你带孩子。”
孟友冰我横我有理的样子：“我最近没时间管他。”
所以呢，理所当然的交给苗苗姐？
你这当爹的真有意思。
“把孩子领回来，我帮你带。”
脑海当中的想法其实并没有成型，可话到嘴边，说已经说出去了，也没办法再挽回了。
孟友冰不置可否，可忽的手机像一缕清风，轻飘飘的扔到顾北笙怀里：“自己打电话。”
“嘶~”
你怎么指使谁都是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
不过也怪，她似乎内心一点不排斥。
用孟友冰的电话打给林苗苗，苗苗刚给两个孩子做了午餐，残羹冷饭还摆在桌子上人都没有走开。
“孟先生，你好。”
顾北笙嘻嘻一笑：“苗苗姐，是我。”
“笙笙。”
林苗苗走出餐厅，站在客厅偌大的落地窗前，看孩子们在院子里开心的玩沙子，那是好大好大的一堆从海边运回来的沙子，是韩正雷的作品，因为韩林阳看电视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在海边玩，他说想让爸爸妈妈和他一起去。
想当然这种事苗苗一定是拒绝的，第二天，韩正雷便让人从海边弄来几车沙子，堆在泳池边让孩子们玩，造成一种大家已经去过了海边的样子。
“怎么了？”
“苗苗姐，孟京童有没有不乖，是不是很麻烦你，孟友冰没时间带孩子，要不我去把他领回来。”
林苗苗愣了一下后笑容灿烂，顾北笙订婚那天她们几个都看的出来孟友冰对她的心意，所以现在听到这种严重背离事实的话，林苗苗也觉得不足为奇。
“他在和阳阳玩，我叫他过来你问问孩子的意见？”
顾北笙想到了，那天童童和阳阳玩的很好。
心内有股子不同寻常，自己莫不是被孟友冰诓了，是孟京童自己不回家，跟他有没有时间没有任何关系？
等孟京童接通电话的片刻时间，顾北笙向孟友冰投去质疑的目光。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顾北笙危险的眯了眯双眼：“没有，可能一会会有。”
“漂亮姐姐？”
耳边传来孟京童招牌的清脆喊声，顾北笙回神，一瞬间笑容布满全脸，那个亲和，也只有对孩子的时候才会这样。
她是打心眼里很喜欢小孩儿，所以再也不考虑高其楠这是一定的了，因为如果回头，势必会影响刘思羽的女儿。
“童童，你和阳阳玩的开心吗，要不要来姐姐家住几天？”
孟京童沉思：“姐姐家有新朋友吗？”
顾北笙遗憾的摇头，“还真没有。”
孟京童只好抱歉了：“虽然姐姐你也很有魅力啦，但我还是觉得阳阳才是我的朋友，姐姐你是不是孤单啦，你让我爸爸陪你呀~”
顾北笙：“。。。。。。”
你们俩父子都是魔鬼吗，你以为我喜欢你想带你玩因为我孤单吗？
还有，让你爸陪我几个意思，小屁孩儿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顾北笙微笑脸：“再见！”
六岁的小恶魔，我决定拉黑你二十秒。
孟京童握着手机，脑门上跑出来的汗水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亮光。
“挂了。”孟京童纳闷：“苗苗姨，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苗苗全程围观了孟京童和顾北笙打电话，闻言揉了揉孩子乌黑的脑袋瓜：“没错，但姐姐毕竟是女孩子，会害羞。”
孟京童念念有词：“害羞让我爸爸陪她玩吗？”
边转身去找他的小朋友，边说：“你们大人真难，坏蛋爸爸也是的，喜欢都不敢说，还骗我不喜欢，大人都是虚伪的。。。。。。”
留下林苗苗，耳边他的话如风呼啸，苗苗本尊在风中凌乱。
顾北笙这边，从通话短短的一分钟，分析孩子的思路，她确定自己真的被孟友冰诓了。
“孟友冰，你这个大骗子。”
孟友冰挑眉：“看吧，这么小的一件事你都要上当。”
还不承认自己是个小蠢蛋儿！
这难道还是她的错了？
若不是在车上，顾北笙一脚就要跺上去了。
“我很好奇，你还有朋友吗？”
孟友冰摊肩：“很多，你想认识他们？”
顾北笙无语凝噎，这对话根本没在一条平行线上，说不下去了。
“我其实可以介绍，怕他们不乐意。”
顾北笙：“。。。。。。”
我顾北笙朋友虽然很少，也不至于让别人嫌弃成这样吧？
孟友冰你死了，我决定把你拖到黑名单再也不拉出来了。
“他们可不像我，会喜欢你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
第二三五站：我们这是要谈恋爱吗？(二更)
仿佛有一簇烟花在顾北笙耳边炸开，跟着漫天火光，整整照亮了她脸上全部的表情和纹路。
顾北笙有点紧张，似乎又有点激动，她两手拇指互相揉搓，手掌好像都有点颤抖。
“孟友冰，你说什么？”
孟友冰知道她听到了，故意逗她：“我说什么了？”
顾北笙转过脸，盯着他硬朗的侧面：“说你喜欢我呀？”
孟友冰：“哦，这件事。”
就四个字两个标点符号，他停在那儿不上不下，顾北笙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上下为难。
赶上红灯，他侧过脸，右手整个落在副驾座椅上：“亲也亲了抱了抱了，现在赖账来得及吗？”
顾北笙心尖尖上漫着喜悦，下巴一扬：“你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孟友冰俯身，双唇贴着她的耳廓亲了一下：“这次呢，也当做没有发生吗？”
顾北笙瑟缩着脖子，心砰砰砰跳的异常激烈，过电一般的酥麻感从尾椎一直往上，似乎五脏六腑都要从口腔里飞出去了。
孟友冰看她怂包的样子，低低的笑出声音。
侧边车辆逐一有序通行，身后传来刺耳的喇叭声，孟友冰捏了捏女孩软嫩的耳垂，慢条斯理的坐直身子，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如箭驶了出去。
剩下的一路，顾北笙都是完全陷入到了自己情绪的样子。
孟友冰说他喜欢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会比她的喜欢更早还是更晚？
一定没有她早，不然也不会对她忽冷忽热，动不动就不理不睬的样子。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为什么会喜欢她，因为她被高其楠抛弃了可怜她吗？
也不像哦，他那样冷漠冷情的人，怎么会因为可怜或者同情一个人，而说自己喜欢那个人呢？
顾北笙几次悄咪咪的打量孟友冰，似乎想要从他脸上得到更多更有用的信息，可是不行，男人的脸好像冰山的最底层，用锋利的凿子也不一定能撬开一个窟窿，至少她从上面什么也看不清楚。
“想说什么？”
孟友冰被她视线干扰，好几次车子都快要开到防撞护栏上了。
顾北笙太多疑问了，不过最想知道的就是，“我们这是要谈恋爱吗？”
这么快，合适吗，他们是不是都想清楚了开启新的征程，想好了要对对方负责人？
孟友冰用拇指指甲盖梳了梳浓密乌黑的眉毛：“你看吧，想怎么理解都可以。”
是不是谈恋爱不重要，他刚才也听到了高其楠对她的指责，她在几月前，没有高其楠的时候喜欢过他，所以现在没有任何困扰，他刚才也告诉她了，自己对她有好感。
所以，她想现在谈恋爱也行，如果还想多接触接触再决定，也随她。
顾北笙有点不高兴，踢皮球一样的，就不能霸道一点做主：今天起你就是老子的女朋友了。
然后她就可以以自己受了情伤为理由拒绝他，惩罚曾经的他，对她忽冷忽热的不上心。
“行吧。”
顾北笙话说一半，双腿往前蹬了几下，臀部在座椅上沾边一点位置，小脸一侧，躺在座椅上进入睡眠的姿态。
孟友冰余光瞥了女孩好几眼，真的，她行吧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孟友冰瞪眼，所以你是想谈恋爱呢，还是谈恋爱呢。
男人想不明白，转过头专心开车，都随她吧，以她爽朗的性格，想好了应该会和他说的。
孟友冰过早收回了视线，所以没有注意到，女孩侧着脸，目光贴紧副驾的门把手，抿唇偷笑了好几次。
“到了，下车吧。”
半小时后，顾北笙家终于到了，孟友冰停车开车门，手搭在车顶风度翩翩的让女孩下车。
顾北笙在车内伸了个懒腰，半个小时靠躺着，没有好好午休的她有点昏昏欲睡。
“你要进来吗？”
孟友冰扭扭脖子：“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感觉他说话总是高深莫测难捉摸的样子，顾北笙气闷的不想和他说了。
她一跺脚：“那你自己看吧。”
然后转身走进大门。
孟友冰再次拿拇指指甲盖梳了梳两根眉毛，女人的心海底的针，确实挺难对付的。
等顾北笙取东西的时间，孟友冰接了一通下属的电话。这个下属不是普通人，他们曾是队上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当年孟友冰坚持退役，他们一个队剩下还活着的所有人，一起打了退役报告。
“老大，我们在C市正谈的两单生意黄了。”
有点故意针对，原本已经跟到了签合同的阶段，对方突然打电话说结束，且态度生硬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
孟友冰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知道了。”
老友硬着头皮问：“那我们是否继续跟进？”
“不用。”
既是老友，自会百分百对老大的决定投以信任并全心全意的落地执行，那人不再废话，双双挂了电话。
高其楠小动作多，孟友冰不是没有见识过，他愿意避他一下，自然不是害怕，他想要顾北笙，情场得意，随手让两单生意出去，无伤大雅。
顾北笙嘴上硬气，说让孟友冰随便，可无论是找郑凉音换洗的衣服还是拿宋一然的营养餐，她都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就是担心孟友冰会等着急了。
看到顾北笙出门，孟友冰抬手看了眼时间，等她走近指指表盘：“十八分五十秒，动作很快。”
顾北笙忽又有点后悔了，不知道曾经听谁说过一句：女孩子天生是有迟到权利的。
不好，她连自己该有的权利都没有行使好。
孟友冰看她不声不响，对他的点赞也是置之不理，邪恶之手在她头发上一通乱揉。
顾北笙气坏了，一脚跺下去，鸡贼的男人早有准备似的，双腿微微后撤，堪堪躲过了女孩暴力的一脚。
“低头。”
男人翘着眼尾，看女孩不甘心的样子，自己动手将她按进车里，“走了，再拖拖拖拉拉大侄子都要饿坏了~”
顾北笙在心里给他一记怒怼：谁是你大侄子，臭男人话你可要讲清楚哦。
第二三六站：正在追(三更)
去的时候比回来的时候车速要快，虽然饭是用了保温桶，可宋一然在顾家的份量，让孟友冰不得不殷勤一些。
三十分钟后，孟友冰将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停车场，快一步下车先把顾北笙放出来，不等女孩开口，他轻声道：“我和你一块进去。”
顾北笙百思不得其解的纳闷：“你认识我们家的谁？”
言下之意什么身份，我要怎么介绍突然多出来的一个男人。
孟友冰开玩笑，“路上捡的御用司机。”
顾北笙真的很想呸他一脸。
“你自己要来的，自己负责介绍清楚。”
知道女孩这是同意了，孟友冰从后备箱拿出两束花和几个高档礼品盒，一个人拿有点堵视线，顾北笙连忙接过其中的一束花。
“什么时候准备的？”顾北笙冷眼瞄他：“看着不像是路过的样子呢。”
孟友冰拍她一下脑门：“记仇可不是好女孩。”
顾北笙撇嘴哼他。
两个人先是到宋一然的病房，每天早晨十点到十二点，下午三点到五点，是宋一然出门放风的日子，剩余时间顾北顾亲自盯着她躺床上休息，最多也只能去隔壁外婆的病房坐二十分钟。
眼下五点四十，正是宋一然被定在床上生无可恋的时间。孟友冰和顾北笙的到来，无疑对她是兴奋的冲击。
“大哥，嫂子，这是我朋友孟友冰。”
嘴硬的女孩，不可能真的不管自己带到家人面前的男人，该介绍的步骤一个也不能少。然后将饭盒递给大哥，手中的一束花帮嫂子插的漂亮又富有艺术造型。
窗外有风吹过，自然的花香顺着风的方向飞到大家身边，盖住病房内最后的一点消毒水气味。
孟友冰不卑不亢的点头：“嫂子您好，大哥您好。”
宋一然高兴坏了，“孟先生，花是你买的吗，真漂亮。”
孟友冰客气的点头：“谢谢，你喜欢就好。”
宋一然点头的频率比推一下的不倒翁娃娃还要快：“孟先生，对你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英姿勃发威风凌凌赤胆忠心心灵手巧。。。。。。”
若不是顾北顾在旁边轻咳一声并握了握妻子的小腰，宋一然大概还能说出来二十几个成语，像是早都给孟友冰准备好的一般。
顾北顾给妻子铺好小饭桌，让她坐在床上吃饭。
“去找外婆吧，我们这边没什么事。”
顾北顾一句话打发了孟友冰和顾北笙，但短短的没什么事四个字，大抵相当于对孟友冰百分之五十的认可。
“嫂子，那我们先过去了，等会再过来找你玩。”
宋一然拿双手抱住桌子：“你可一定要来~”
顾北笙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宋一然拿鹅蛋脸磕在餐桌上，目送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才哀怨的啊一声。
“顾北顾，连医生都说我可以出院了，你这连吃饭都只能让我在床上的专制霸道，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顾北顾面色异常温和，打开妹妹带来的保温盒，不紧不慢的说：“书上说前三个月要静养，躺着最好。医生的原话说你可以出院了，但回家要好好养着，一个月后开始产检。”
宋一然双手遮脸，“你强，记忆力好了不起。”
顾北顾失笑，“张嘴。”
他打开保温盒，四菜一汤都是照宋一然的胃口，荤素搭配又注重颜色，看着就很有食欲。
宋一然配合的吃了两口，“你呢，今天不跟我一起吃吗？”
平常的营养餐都是差不多两个人的分量，宋一然吃三分之一，顾北顾解决三分之二，两个人一起吃。
“你先来，吃不完我再吃。”
宋一然从他手中接过保温盒，将米饭分成两份，其中一个顾北顾不太喜欢的西蓝花全都倒在一份米饭上，然后拿西蓝花的盒子将另一半米饭放进去。
“好啦，可以一起吃了。”
兴许是顾北笙粗心，少带了一只碗，所以顾北顾想着等宋一然吃完自己解决剩下的，这虽然没什么，可宋一然不舍得他总帮她吃剩饭。
顾北顾手掌拖着饭盒，捋了捋她略微长长一点的刘海：“我其实不嫌弃夫人的口水。”
宋一然：“。。。。。。”
怀孕后愈发暴躁，时不时就想把亲老公踹出门是什么鬼？
“你这人。。。。。。真是。”
让人极度无语。
顾北顾倾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垂落眼睫毛声音低沉好像乐谱上好听的某个音符。
“你瞧，经常吃来着。”
宋一然更囧了，长腿落在男人腿上蹬了一下：“注意胎教，你别教坏小孩子。”
顾北顾捡着鱼身上没刺的部分给宋一然放到饭盒：“吃饭吧，不让小孩子挨饿也很重要。”
顾北笙带着孟友冰去找外婆，上次父母都见过他了，他们私下都没有对她说什么，顾北笙其实也拿不准他们的态度，所以介绍，都是说只是好朋友。
“小孟，来，过来这边坐。”
郑奶奶先开始兴奋了，这么多年顾北笙身边有多少朋友，顾家人心里已有大概。以前也从来没见过孟友冰，说明是新朋友，这就是足够让郑奶奶兴奋的点。
孟友冰有礼的上前，微微弯腰鞠了一躬，才在郑奶奶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郑奶奶嗯着点了两下头，“小孟啊，多大了，在哪里工作？”
孟友冰平静的道：“再有三个月二十九，外婆我是做安保工作的。”
郑奶奶有点兴趣：“安保工作，那你们是不是经常会碰到很有意思的业务？”
郑奶奶对安保工作的认识就是保安，小区里面常见的那种。
孟友冰耐心的解释：“外婆，我们是做特种安保的，大部分和银行、酒店合作，也有一些私人保镖和网络安全业务。”
公司涉猎面还是挺广的，他不让让跟着他出来的那些兄弟挨冻受饿。
郑奶奶恍然大悟的样子，瞪着眼睛如果再年轻五十几岁，就是现在顾北笙的模样。
“你倒是给我老婆子科普了新的知识，还是你们年轻人懂得多。”
孟友冰不矜不伐，“外婆过誉了。”
郑奶奶有点喜欢这个进退有度又非常沉稳的年轻人，若是能和她的笙笙多接触接触，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二十八了呦，有对象了吗？”
孟友冰回头看了一眼顾北笙。
顾北笙一愣，瞪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问你呢你看我，这不很明显了吗，狗男人你是不是故意搞我呢。
“外婆，有喜欢的对象，正在追。”
郑奶奶原本比一般的老太太精明，他看顾北笙的那一眼，像顾北笙说的，已经坦白了一切动机。
“很好，那就努力，年轻人嘛，多了解了解没什么坏处。”
孟友冰赞同的点头：“知道了外婆。”
郑凉音洗了水果递给孟友冰：“吃点水果。”
孟友冰受宠若惊，据了解这家唯有郑凉音十分冷静不太好打交道，这一来就能吃上她亲手洗的水果，这待遇，孟友冰有种自己已经是这家人了的错觉。
站起来随便抓了两个樱桃，孟友冰道谢：“谢谢阿姨！”
顾基业口袋里掏了包烟，在柜边磕了一下弹出一根：“小伙子，抽烟。”
孟友冰手里还攥着两个樱桃，闻言摆手：“伯父，我不抽烟。”
顾基业顺手将软中华丢在柜面上：“小伙子习惯很不错。”
孟友冰心下差异，这难道竟是一个考题吗？
多年自律的好习惯，没想到这种时候也能用得上。
孟友冰只是听说郑奶奶身体有大碍，今天才会跃跃欲试，其实都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来见顾家人，自己也没想到，歪打正着似乎顾家人对他都挺满意的。
孟友冰默默地看了看日历，标记，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从郑奶奶病房出来，还是孟友冰和顾北笙两个人。
原本只是说送一送访客，郑奶奶淡定的吩咐：“不是都还没吃饭吗，一起去吧，你们年轻人跟我们也吃不到一块儿。”
差不多也到了晚饭的时间，顾北笙听了外婆的命令，去就去，也不是没有一起吃过饭。
下楼离开之前，顾北笙又去了一趟宋一然的房间，夫妻两人很会玩，顾北顾正在给宋一然剪指甲。
也不是很长，但因为怀孕忌讳做美甲，指甲稍微长长一点点宋一然就浑身难受，自己本意只是跟顾北顾要指甲剪，谁知他非要帮忙。
“嫂子，你根本不需要我，还让我来陪你。”
顾北笙一脸委屈，这迎面一盆齁甜的狗粮，嗓子都给他们堵的说不出话来了。
宋一然眯眼笑：“老实说，你是来陪我的吗？”
顾北笙弃妇脸瞬间雾清云散：“那你都有大哥了，他陈年老醋坛似的，你就是不需要我嘛~”
宋一然摆手：“你美你有理，去吧去吧~”
顾北笙扮了个鬼脸，这才从宋一然的病房退了出来。
待他们离开，宋一然双脚放在顾北顾大腿面上：“有种世事变迁你还是你我已经不是我的感觉。”
“念什么诗，哪有那么复杂。”
宋一然掰手指：“你看笙笙，因为过程尽心尽力，感情和选择上都不曾亏欠任何人，所以分手了她可以毫无负担的重新去爱，高其楠呢，他真的能和刘思羽重新在一起吗？”
“呵~夫人想的可真多。”顾北顾冷笑：“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自作孽他还想怪谁？”
宋一然也知道高其楠不值得同情，就算被算计，那人刘思羽为什么不去算计别人呢。
“唉，因为从小到大都觉得青梅竹马的感情特别美好，因为这种事散了，多少让人觉得不那么美好。”
顾北顾杵一把妻子的脑门：“醒醒，这世上怎么可能尽事美好。”
宋一然堵嘴，“顾北顾你太讨厌了，不要打乱我的幻想。”
顾北顾顺着她翘着的小嘴亲了好几下：“我们俩勉强也算青梅竹马，你照着这个蓝本幻想，我绝对不打断你。”
顾北顾剪好一手五指的指甲，换另一只。
宋一然的手和指甲盖都是小小的很巧妙的那种，太袖珍了其实不好剪，可第一次，顾北顾一点都没有让女孩的手指受伤，而且修剪的形状比美甲师做的还要让人更加舒适。
宋一然不禁然一声感叹：“顾北顾，你失业的话又有一门事儿可以做了。”
顾北顾头都没抬：“亲爱的夫人，你能幻想点好的事业给为夫发展吗？”
给人修指甲？
她是自己自愿，别人。。。。。。
呵~拿一个试试看，看他会不会直接剪断那人十根手指头。
宋一然拿脑门顶了顶丈夫的前额：“才不会失业，有我旺你嘞，你这辈子大富大贵。”
顾北顾弹她一记脑门：“现在倒是不害怕我会破产了？”
宋一然完全不脸红的吹彩虹屁：“因为真实了解了一下我老公的实力，这辈子破产这个事情恐怕与你不搭。”
这只手顾北顾更加熟练，用了刚才那只手一半的时间。
剪完十根手指甲，他低头看了眼大腿面上那双白嫩的小脚：“脚指甲呢，长不长？”
宋一然灵活的让脚部十指跳了个短暂的舞蹈：“好像还可以，下次再剪好啦~”
说着双手抱住爱人的脖子：“谢谢老公，我和双胞胎感觉到了幸福。”
顾北顾没说话，看她勾着腰抱的难受，他双手把她提过来交叉坐在腿上。
“那你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
宋一然噘嘴，掌心贴着男人的后背拍下去：“一下给你生俩孩子呢，小心眼还想报答，想太多了吧！”
顾北顾与她耳语，“生完这胎我们就不生了。”
宋一然往后拉开两张脸的距离：“为什么呀？”
顾北顾咽了口口水，脸不红心不跳：“因为为夫忍的很辛苦。”
腿下热涨的感受让宋一然意识觉醒，她尴尬的往后退，“那你就离我远一点嘛~”
顾北顾搂腰让她贴着自己温热的胸腔：“那样更受不了了。”
宋一然默，我尽力了，但我救不了你，手动再见。
第二三七站：醉酒(一更)
高其楠只在医院处理了皮外伤，小柳接了顾北笙的指令，按理要让他做完一套整齐的全身检查，可高其楠死活不配合，他就只让急诊医生处理皮外伤，特别脸上的，其他都不用管，完后丢下三千块给小柳垫的医药费，甩开小柳跌跌撞撞的自己走出医院。
好多年了，顾北笙难得交给小柳开车之外的任务，完成不好感觉对不起小小姐的信任，所以小柳很执着，一直跟在高其楠身后巴巴：“楠少，你再检查一下行不行？”
“楠少，你这样出去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你应该听我家小小姐的话，至少我们做个脑补CT能行不？”
最后看实在拦不住了，小柳退而求其次：“楠少，你去哪儿我送你。”
高其楠一把推开挡路的小柳：“起开，顾北笙养的狗管不了我。”
年轻的小伙子憨厚的脸几秒钟变了几个颜色，是啊，若不是我家小小姐嘱咐了，看她面子，你以为我会管你这个负心汉。
内心再有多少气言，小柳坚守职责：“楠少，你坐我车，我送你回家。”
高其楠冷笑，用更大的力气搡开小柳：“给老子滚。”
看那单薄的男人被他推搡的狼狈后退，高其楠心底像是得到了某种安慰，他勾唇一笑，拦了辆出租车。
目的地--酒吧。
下午五点，像样的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高其楠有认识的，他什么时候去，酒水管足。
高其楠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给韩正雷打电话，现在唯一能陪自己喝酒的人，除了韩正雷他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韩正雷才要下班，接到高其楠的电话，他们的问题其实类似，都是爱的女人不爱他们，所以一拍即合，韩正雷和他约好过来喝一杯。
前后不到半小时，韩正雷和已经自斟自饮三瓶啤酒的高其楠面对面而坐。
“大雷，来，我们干杯。”
高其楠重新起开一瓶，什么都不说，就和韩正雷干喝，瞧着架势就是来买醉的。
韩正雷无法劝他，他自己深陷其中尚且不能放弃，他和顾北笙纠纠缠缠十几年了，说放弃肯定不容易。
不能劝，那既然是朋友，他不开心，他陪他醉一场就是。
两个人推杯换盏，等到酒吧彻底热闹起来的时候，嘈杂的歌声喊声划拳声，两个人谁也没兜底，已然在这份热闹的背景音中醉眼朦胧，看眼前的画面，人影虚晃，电灯晃动，只差天旋地转。
各自的司机都等在外面，韩正雷比高其楠稍微清醒一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把他送回家，他想找谁都不要让他去，劝不住就直接给高其升打电话。”
烂醉如泥的样子嘴里念念叨叨顾北笙的名字，眼下这种情况，肯定不能让他去找顾北笙撒泼，所以才有了韩正雷的这番叮咛。
韩正雷脚下有点飘，但远还不到断片的程度，他单手搭住司机，在他的协助下终于上了车。
高档的轿车在黑黝黝的柏油路上疾驰，回到家韩正雷让司机先走，自己摸着楼梯昏暗的壁灯上楼，老婆孩子都在家，孩子听见动静还能回头关心一下爸爸，看他脚步不稳，乖巧的儿子还知道上前给他一只手。
老婆不一样，他大概今天喝死了，她都还是那副冰冷没有温度的脸。
“爸爸，你喝酒了吗？”
林苗苗陪韩林阳和孟京童玩，眼看十点半小孩就要休息了，韩正雷喝的醉醺醺的回家，一身酒味扑鼻，苗苗差点当场把他赶出去。
韩正雷弯腰抱起韩林阳，可他自己却忽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给林苗苗吓坏了。
自己摔死她撒烟花庆祝，小孩磕了碰了他可赔不起。
林苗苗疾步上前，将韩林阳从他怀里抱过来，刚要转身，男人借着酒劲从身后将她搂住。
“老婆，你要去哪，你别走。”
又来这一套，她怀疑他根本借酒装醉。
“你松开。”
孟京童忽闪着八卦的大眼睛，这道题太难了他暂时看不出个所以然，扬起脑袋和韩林阳对视：你爸爸妈妈在干什么？
韩林阳摇头，我也不知道。
“妈妈。”
阳阳小声叫了一声苗苗，苗苗从濒临爆炸的情绪中把自己解决了出来。
“童童，你是哥哥，带阳阳去隔壁房间休息好不好？”
孟京童点头：“苗苗姨，我知道了，我和弟弟去睡觉了。”
苗苗让韩林阳自己跳下来，等两个孩子关上门离开，苗苗转身毫不留情一脚跺开韩正雷。
“你滚开行不行。”
韩正雷不知道她会来这一下子，右脚五根脚趾可能被她踩裂了。
“我靠你这个毒妇，你谋杀亲夫呢！”
苗苗不理睬，越过他去隔壁房间陪孩子。
孟京童很乖，被苗苗委以重任已经很有责任感的让韩林阳先躺下，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像模像样，学着苗苗平常给他们讲动漫的样子，捧着一本画册在脑海当中构思故事然后再绘声绘色的说给自己和韩林阳听。
林苗苗推开门，看到孩子们这么懂事，心下欣慰，只是一只脚才刚迈进去，身后韩正雷踢踢踏踏的声音传来，明显就是朝着这边卧室过来了。
苗苗不想管他，有心想要锁上门管他去死，男人借着酒劲一定会来敲门，不开门他会一直发疯一样影响孩子和她休息。
林苗苗告诉孟京童：“童童真棒，但是讲完一个故事，要乖乖和弟弟一块睡觉哦~”
孟京童嗯嗯点头，冲林苗苗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还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噢啦~”
苗苗笑着关上两个孩子的门。
背过孩子们，那脸说阴云密布都是轻的，根本就是加上电闪雷鸣直接可以当鬼片女主角的表情。
她嗵嗵嗵沉沉的踩着地板砖冲到韩正雷面前，男人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喝醉了没有力气。她扯着他的袖子重重的把他拉进房间，随手一甩，男人坚实的后背嘭一声撞在墙上。
第二三八站：恶心谁呢(二更)
林苗苗皱眉，光是听那声音都感觉到了痛，男人却像没事人似的只是背靠墙壁站在那里。乌黑的睫毛垂落，光影下什么表情都看不到。
“韩正雷，装死就没意思了。”
韩正雷听到自己名字，猛地抬头，脸色苍白，眼眶似乎熬了好长时间的大夜，满满的红血丝。
“老婆，抱一个？”
刚才进门的磕碰好像不存在，男人张开双臂向她扑过来。好在苗苗躲得快，后退几步一个侧身堪堪躲过。
男人扑了个空，转过脸委屈兮兮的望着苗苗，“老婆，你躲我干什么？”
苗苗冷笑：“韩正雷你再装。”
韩正雷不算真的装醉，原本喝的很多，回来的路上吹了冷风，脑子一阵清醒一阵糊涂，说不上哪句真话哪句醉话。
“老婆，抱一个嘛？”
喝点酒的韩正雷似乎变得有点女性化，认识他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他说嘛。
这可真是活久见系列之最。
林苗苗自然不会妥协，指着大床：“去睡，听到没。”
男人根本没听懂的样子，就一直说要抱老婆，很执着，你让他做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样子，就一直嚷嚷着要苗苗的拥抱。
苗苗无语了，开门离开，受不了了，平常就是个神经病，喝了酒更加神经的厉害了。
可就像苗苗心里想的那样，只要她前脚离开，韩正雷后脚绝对追出来。
瞧他那矫健的身手，林苗苗更加无法确定他是真醉还是借酒发酒疯。
但是有孩子在，让他一直嗵嗵敲门的确不行，苗苗无可奈何，只好回来，把自己和他关在她和孩子的卧室。
“韩正雷，去睡觉。”
第二次被林苗苗扯进房间撞到墙背上的韩正雷，低垂脑袋，只给林苗苗一个乌黑的脑顶。
“喂，韩正雷。”
男人忽的抬头，一脸委屈兮兮：“老婆，我难受，想吐。”
他话落，苗苗刚准备让他自己滚去洗手间，男人已经开始连连干呕，宋一然怀孕了都没他这么夸张。
林苗苗顾不上那么多，紧忙拖着手腕把他扯到洗手间。
但再快赶不上男人喷出的速度，两人都还没有走到马桶跟前，就着厕所地面就是一地的污染。
苗苗嫌弃的后退，她绝对不会打扫，明天让他亲眼看看自己作出来的名堂，看他脸往哪里放。
林苗苗一一搡开所有的门窗，已经关好的窗帘又再次打开，猪一样的男人，自己作孽让她跟着受罪，简直不是人。
边开窗户边骂人，苗苗三十年所有恶劣的情绪，似乎都是被这个男人挑出来的，每一次都是。
韩正雷吐了大约十分钟，估计是有点醒酒了，至少还知道洗脸。
出来的时候，苗苗老僧入定般的坐在沙发上，男人乌黑的发丝沾着一些水珠，滴答落下，没入修长的脖子沉入胸膛。
“老婆，对不起~”
林苗苗以为自己幻听了，这真的是韩正雷本人吗，他说对不起？
苗苗想想觉得好笑，无所谓的冷声：“去睡吧。”
韩正雷步调不紧不慢，走到她跟前，弯腰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一起睡。”
林苗苗撕扯、挣扎，“韩正雷你松开，我会杀了你的。”
韩正雷微微一挑唇角：“什么都不做，就躺着，我们说说话。”
苗苗挣扎的动作小了一些，因为不敢轻举妄动，比照以往对付男人的经验，越是反抗，男人越是变态的厉害。
识时务者为俊杰，林苗苗暂时听他的，且看他是不是真的要呲毛，结果喝了点酒的男人比平常爷儿们多了，说躺着，真的就只是躺着，他双手抱紧她的腰，再没有其他动作。
林苗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耳后传来男人清浅的呼吸声。
睡了？
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真是可喜可贺。
苗苗掰开他的手想去看看孩子们，但睡着的男人手上的力气依旧不容小觑，尤其刚睡着神经中大约还残存着要勒紧她的指令。
苗苗只好瞪着窗外月色就那么侧躺，实在难受，过几分钟就要去试一试，是否能掰开男人的手独自离开了。。。。。。
翌日一早。
韩正雷起床屋里什么人都没有，只除了凉风呼呼，伴随还有一股子酸腐恶心的味道。
男人实在受不了这个气味儿，顾不上回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留在这间卧室，林苗苗和阳阳呢。
韩正雷皱眉下床，鼻子嗡动，循着臭味儿的始发地一步一步踏入洗手间。
然后，韩正雷脑门飞过一长串的省略号：“。。。。。。”
男人重重的说了句操，狠狠地关上洗手间的门，就那么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布满褶皱的白衬衫，愤怒的下楼。
“孙姨，你们干什么吃的，主卧卫生脏乱恶心，你们不知道清扫一下？”
韩正雷气疯了，从他一个人带韩林阳就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很爱干净的男人，好嘛，这样的人让他在猪窝里睡了一晚。
这谁能受得了。
“不想干了吗，还不快去！”
孙姨小心的看了眼林苗苗，早晨所有人接到的指令，都是除了主卧其他房间可以正常打扫。
这个家韩正雷是主人没有错，可唯一能死死拿捏住韩正雷的，唯有林苗苗。
所以孙姨她们不得不听，连多问一句为什么都不会开口。
苗苗眼神示意，去吧。
孙姨这才带着两个负责清扫的阿姨离开。
韩正雷又不是傻子，虽然只有短短三秒钟的眼神交流，男人心思波转，什么都想清楚了。
孩子们已经吃过早饭出去玩了，很好，不用清场。
韩正雷三步并两步走到苗苗跟前：“林苗苗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厕所你不扫早晨让保姆去扫一下不行？你恶心谁呢？”
第二三九站：我很好，你放心(三更)
苗苗冷冷的看他一眼，直到看的男人心虚，她方才收回视线继续无聊的按电视遥控器。
一个有意思的节目都没有，就那样从1按到80，又从80返回按到1。
被妻子完整的忽略，平常也就算了，今天特例，韩正雷似乎压抑到了最低点反抗的弹簧，他一把夺过遥控器甩在茶几上。
“嗵”的一声，电视遥控器的电池都差点给他摔了出来。
“问你话呢，说话。”
韩正雷上前，单手扣住苗苗的下巴托起来让她看着他。
“是不是对你太惯着了，让你越来越目中无人。”
林苗苗却怎么着都不肯开口。
对孩子的爱和责任让苗苗只能选择留在韩正雷的身边，但真的不代表她就要顺从他。
冷漠，这只是苗苗目前为止用的最顺手，而且唯一可用的办法。
一高一低的对峙，苗苗眼中的倔强犹如火花，燃尽了韩正雷所有的耐心，却也让他无比颓废。
他攸地在林苗苗旁边侧坐，双手搭在她的肩头，用了点力气，显得有点郑重。
“林苗苗，距离阳阳长大还有好多年，你一直这样就不累吗？”
小时候学过太多的故事：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
太多太多了，为什么，同样是国内的九年义务教育，她一点这方面的觉悟都没有学会？
林苗苗也想，但是太难了，与其让心有不安，不如让自己自虐般的痛苦着，至少这样可以让自己得以片刻的安全感。
“苗苗，我错了。”
韩正雷掰过她的脸，眸底神色难辨，但星点的愧疚，却被林苗苗意外的捕捉。
“五年前我不应该妥协，我也不应该自己妥协后还埋怨你的选择，还伤害你的感情。”
林苗苗狠狠地怔了一下，可是你的觉悟来的太晚了，你破坏了所有人平静的生活，让我们无路可退，你无法负责。
跟着韩正雷话锋一转：“但是苗苗，错已经错了，事到如今我也真的还爱你，我们好好的给阳阳一个完整的家，不行吗？”
苗苗冷静了许久，她摇头，不行。
熊哲孤苦伶仃，为了自己不惜与父母决裂，他背井离乡一个人过的怎么样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外在条件下，让她如果放得下重新开始？
何况中间还有一个李怡雪，她们见过一面，可一面也能感觉得出来，那时候温柔善良的女人。
你看，随便举例他们中间就像隔着千山万水，如何可以重新开始？
韩正雷深深地叹气，他用尽全力让她原谅自己，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就是想让她看到，他尽力在弥补错误，她是真的对自己没心啊，她一点都看不到。
韩正雷从口袋摸出手机，调出视频界面按开其中一个，这视频已经收到有段时间了，但他不甘心，他不想要借助别的男人的力量让自己得到她的感情。
可是不行。
韩正雷点了播放键，然后安静的房间，传来熊哲富有阳光的声音。
“苗苗，我是大熊，你过的好吗？”视频中的男人瘦了一些，皮肤更白了，但精神很好：“嗨，有阳阳和阳阳爸爸陪着你，你肯定很好。”
“苗苗，我在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找到了很好的工作，同事和老板对我很好，你放心，我会好起来的，你也加油哦。”
“苗苗，心里不要总想着我们上一辈的恩怨，只是尽义务似的陪在孩子身边，你要用心的给孩子一个温暖的陪伴。苗苗，新的生活了，你要努力，过的快快乐乐了的哦！”
视频到此告一段落，短短的几句话，击溃了苗苗所有的坚强和倔强，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她泪眼朦胧望着韩正雷，双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臂：“他在哪儿，是不是你逼着他录的这段视频？”
韩正雷皱眉：“你把我当什么？”
他的自尊心不会让自己向熊哲和李怡雪低头，所以宋一然给他的意见，他只有执行了上半部分，不逼着林苗苗，让她随心可以过得开心一些。
事实证明，宋一然的建议的确很有成效，他逼她少了，每天督促她吃饭，她身体和气色好了，不会整晚整晚的失眠，精神状态自然也跟着好了许多。
但他无法满足只是现在这样，她眼中只有阳阳，对他冷漠冷心，就算他一个月不回来，她一句温柔的问候都没有。
韩正雷用了整整一个礼拜想清楚，然后他派人找到熊哲。
他让派去的人只告诉熊哲一句话：苗苗有点不开心。
然后便有了这段视频，他们谁都没有告诉熊哲该怎么做，或者更多关于苗苗的信息，谁都没有对那个憨厚老实的男人提过，但他就那么做了，一段简短的视频，一个贴心的嘱咐。
“对不起、对不起。。。。。。”
苗苗垂落脑袋，也不知道这一声声对不起，是对误会了韩正雷而说的，还是遥遥相对视频中的那个男人。
但是这些，韩正雷现在统统可以不计较不细究，他步步退让，也只是想要无论任何办法，只要能让她安心的呆在这个家，至于他的感受和感情，她顾不顾及的，都无所谓了。
韩正雷伸手将哭的不能自已的女人拥在怀里，“没事了嗯，大家都会好起来的，没事了。”
==
高其楠醉到断片，早晨却醒的很早，一觉起来房间里坐着刘思羽。
高其楠不顾头痛欲裂，当场就炸了：“滚！”
刘思羽谨小慎微的样子，可她越是这样高其楠越是反感和讨厌。
“其楠，你醒了，我刚才熬的解酒汤，你少喝一点。”
高其楠随便一个抬手，一碗还有不低温度的汤水洒在了刘思羽的裤腿和脚下的地毯上。
刘思羽顾不上其他，趔趄着重新站稳，看高其楠起身牙不刷澡不洗似乎又想要出去，刘思羽不得已拉住他：“其楠，我知道了我这就走，你好好呆着，洗完澡再出门好不好？”
女人已经极尽卑微，高其楠却只是甩掉女人的手，好不好的话不置可否。
但他停住了外出的脚步，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刘思羽捡起地上安静躺着的那个水彩画小碗，她学过画画，就这么一个小碗的价值，超过了以前上班一个月的工资。
但是又如何，十天了，高其楠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好像隐形人，高家父母除了偶尔看看孙女，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无论说话方式还是行为动作，充斥着对她的瞧不上眼。
高家唯一对她还不错的高其升，早出晚归，但也只因为是唯一对她没有过多偏见的人，她才更加不好意思往他面前凑。
更惶恐她那个还住在医院里的母亲，十天了，她偶然用保姆的手机给她打通电话，她说她还不回来的话，她就是死也不会再原谅她了，然后通话被挂断，那个号码她再也没有打通过。
刘思羽想要回医院照顾自己相依为命母亲，可她不敢，她怕，怕自己出了这道门，就再也进不来了。
耗费时间丢掉尊严不惜赌命，她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她要当高家正经八百的少奶奶，跟母亲和女儿创造最好的物质条件。
“大哥，早！”
刘思羽拘着个空碗出门，才走没几步迎面撞上西装革履准备上班的高其升。
他似乎很疲惫，气色有点不太好。
高其升没想到这么早还能碰见刘思羽，这段日子能避则避，他不愿多看家里这个烂摊子。
“照顾了一个晚上？”
高其升比高其楠回来的还晚，所以昨晚上高其楠醉言醉语又是喊顾北笙，又是骂刘思羽不要脸贱货的一场闹剧，高其升几乎围观了整个过程。
他让刘思羽回去睡，不要管高其楠，但这个死心眼的女人，俨然已经把高其楠当成是了自己的责任，她固执的说不行，她要照顾高其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高其升无可奈何，关了房门隔绝一切声息，一脚睡到早晨六点半。
刘思羽怯懦的点点头，“大哥，不怪其楠，都是我资源的，跟他没有关系。”
高其升淡淡的“嗯”了一声，一路下楼再无多话。
保姆知道高其升上班的时间，已经按着平常他的习惯准备了早餐。
他胃口一般，吃了一小部分就停口准备上班。
刘思羽端着一碗汤走出来：“大哥，您最近辛苦了，喝点这个汤。”
是刘思羽亲手做的，用枸杞、红枣等一些温补的食材熬了汤，昨晚上和今天早晨看见高其升，他精神都不太好，她这才敢鼓起勇气喊住他。
高其升挑了挑眉，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谢谢！”
一碗汤喝了八成，高其升放下碗出门。
刘思羽这个人吧，虽然之前犯了傻用了手段，如果以后能改掉这些不入流的小动作，已经有孩子了，配高其楠也未尝不可。
就是他那个固执的弟弟。。。。。。
唉！！
提起家里这一堆破碎的家务事，高其升头更加疼了，这比公司目前陷入的危机，更加让他头疼无数倍。
第二四〇站：外婆去世(一更)
郑奶奶是在一个天清气爽的凌晨走的，说突然也突然，大家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日子，说预料之内，大家因为这一天，也的确已经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
从顾北笙订婚宴闹剧之后的十五天，郑凉音和顾基业每天留在医院陪老人，她去世的当晚，不痛不痒，只是拉着郑凉音说了好久的话，有给女儿宽心的，也有一些女儿小时候的往事，还有她和郑爷爷年轻时候的一些趣事。
说了好多好多，最后还拉着顾基业的手和郑凉音交叠：“女婿呀，我这个女儿外刚内柔，固执也的确是固执，但她的固执不害人，她固执之下是柔软到像水一样的心，她的宝贝之处，就靠你自己体会了。”
然后她说自己累了，想要休息一会。
心电监测因为老人说不喜欢，已经在前几天都撤掉了，一开始她睡着，呼吸清浅，郑凉音也疏忽了，以为和平常一样，真的只是想睡觉了。
过了一个小时她凑到跟前，老人身体明显下降的温度，惨白的脸，安详的面容，攸地击下了郑凉音的眼泪。
她小心翼翼地将颤抖的指尖掠过母亲的鼻息，哪里早已经没有动静。
郑凉音愣愣的站着，喃喃道：“妈~”
顾基业也才没躺下一会儿，耳闻这道软弱且依恋的声音，突的从隔壁床上弹起来，鞋子没顾上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妻子身旁，双手拦住她的肩。
“音音。”
郑凉音转脸贴着男人的肩窝，眼泪如破土而出的茵茵绿草，一发不可收拾。
“不哭了，妈还没有走远，她会担心的。”
郑凉音没有嚎啕的大喊，只是压抑的流着眼泪：“我没有妈了，一个永远都会关照我，我做错事会严厉批评我，但永远不会放弃我，会为我善后，为我宽心，疼爱我。。。。。。”
会替女儿考虑未来几十年的事，会尽自己所能做一切可以做的事，这样伟大而慈爱的妈，她再也没有了。
顾基业搂紧妻子的肩膀：“有我，以后都有我，我会和妈一样，对你好，疼你爱你，关照你的生活。”
郑凉音再也忍不住，抱着顾基业，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
顾北顾接到父亲的微信，是凌晨四点半，宋一然已经早早睡下了，信息的内容让他心下一颤，下床小心地摸到外婆的病房。
父亲搂着母亲陪在外婆身边，看他进来，母亲泪眼汪汪，眼睛里全部都是柔软和依恋之色。
顾北顾上前，给躺在病床上像睡着了一样的外婆鞠了三躬，他的难过不比母亲少多少，但后事要办，妻子怀孕他还要照顾到她的情绪，接下来许多琐碎的事儿，也都是压在这个男人坚挺的双肩，由不得他沉浸痛苦。
“北顾，照外婆的意见，要把她送回Z市和外公合葬，我和你妈的意思现在就要送她回家，就是然然。。。。”
儿媳妇怀孕不得不考虑，现在留谁在医院照顾她，要看儿子的意见。
顾北顾沉吟：“放她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委屈外婆再等一个小时，她醒了我问问她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以宋一然的性格绝对会亲自送外婆最后一程，可她的身体，大家又都不放心。
“北顾，你直接安排比较好，媳妇的身体可能不适合舟车劳顿。”
且不说回去一趟要两个多小时，就是回去后下葬，答谢来宾，这都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完的事，郑凉音是过来人，不到两个月的身孕正是孕吐难受，胎儿又全然不稳定的时候，她实在不放心带上儿媳妇回去这一趟。
“妈，我能行。”
宋一然觉轻，顾北顾下床的时候她有一点点感觉，以为他上洗手间，可十多分钟过去了不见他回来，心里想到什么，宋一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果然，拖着虚软的双腿走到外婆的病房外，里面的讨论声让她站在门口一步也挪不开，眼泪早已弥漫双眸。
直到公公婆婆因为担心她的身体，不想让她回城送外婆最后一程，她才不得不出来。
没有开大灯的光影下，看不分明女孩过多的情绪，但眸底眼泪折射出的坚定光芒，让郑凉音反对的声音，再也发不出来。
顾北顾上前搂住妻子，拿指骨一点点擦掉她的眼泪，“不哭了，忘了外婆都给你说什么了？”
郑奶奶周到了一辈子，可能是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头一个晚上顾北顾和宋一然去她病床前陪她聊天，她很开心，明里暗里嘱咐宋一然：“孙媳妇儿，你这肚子里可是有我们家的两个宝贝蛋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可不能哭鼻子呀！”
她还和宋一然说了好多话，最后说：“其实你们两个，是外婆最放心的。”
两个人互相喜欢，顾北顾又沉稳重感情，宋一然机灵热情又懂得示弱，郑奶奶亲眼见证了他们的婚姻将近八个月，对他们是真的很放心。
宋一然点头，下巴恨不得戳到脖子上，答应了不能哭，她又偷偷哭。
顾北顾无奈的叹息，几条短信已经发了出去，不到二十分钟，纷纷得到了各方的回应，且私人飞机已经落在了医院楼顶的天台上。
“走吧，我们送外婆回家。”
顾北笙接到父亲的电话匆匆赶来，汗水和泪水几乎模糊了她一整张小脸，一来就听到大哥这句话，身子像软软的一摊泥，一下就要摊倒在瓷砖上。
身后孟友冰一把捞住她的胳膊：“笙笙。”
顾北笙被男人坚硬的声音刺激，鼓足劲一步步走向外婆，灯光下她的脸已经呈现灰白之色，其他真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面色安详，隐约还能看见她慈祥的笑容。
“笙笙啊，你虽然年龄小，但外婆觉得你很棒，处理每件事情都有条有理，你不愧于心无愧于人，所以就好好开始新的生活，过去的就让她过去，未来的你，肯定是让外婆都想象不到的光彩夺目。”
“笙笙，不要哭，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笑的女孩儿，明天见哦我的乖孙女儿~”
怎么能，她们谈天说地的场景历历在目，昨晚上外婆还在与她说明天见，外婆我来了呀，你再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顾北笙的眼泪和郑凉音的很像又有些不同，不会撕心裂肺的哭喊，可压抑咬唇仿佛坏掉的水龙头一样的眼泪，更像是绝望中的孤苦无依，更加让身边的人心疼。
孟友冰无数次庆幸，因为头一天晚上来见外婆，感觉有点不好，他以照顾孟京童为由，强硬的把顾北笙拖到了他的公寓。
若非如此，大家都有自己要照顾的人，他家小姑娘，这么可怜谁来安抚她。
孟友冰紧紧地扶着顾北笙无力柔软的身体，低声劝慰：“笙笙，外婆只是想念外公了，你不是也说了，他们感情很好。”
“笙笙，外婆已经在尘世照顾了你们这么久，你难道就忍心让她和外公一直分离。”
小时候的事情孟友冰已经不太记得了，但从自己有记忆以来，这样纯感性的话，他似乎都没有说起过。
顾北笙忍不住的眼泪，有酸有涩有不舍有依恋，太多太多的情绪让她无法自洽，就是难过，就是想哭，就是感觉天塌下来压在头顶，她连喘息都觉得吃力。
门外有院长和医护人员，有顾家的管家，顾北顾找来的可靠之人等，顾北顾向他们点了点头，他们上前将郑奶奶仪容稍作整理，用一架活动的平板车，医护人员齐心协力，让郑奶奶安稳的，从病床上移到平板车上。
伴随着平板车的轮子磕在地板砖上咕噜咕噜的声音，顾北顾搀着宋一然，孟友冰扶着顾北笙，顾基业搂着郑凉音，一家人齐齐整整，一起踏上飞往Z市的飞机。
顾北顾为人低调，原本不至于这般兴师动众，顾虑到宋一然，他不得不临时调用私人飞机。
Z市的韩慧婕和宋百鸣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在四合院外面的大平台相依相偎等着他们。
随着私人飞机呼哧呼哧的旋转声飞机落地，韩慧婕看到悲伤难过的一家人一一走了出来，尤其气色非常不好的自家女儿，顾不上其他，韩慧婕连忙上前，搀住宋一然的另一边手臂。
“妈知道你难道，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自己身体也要顾虑好，知道吗？”
宋一然看到爸妈的那一刻，不委屈，可就像内心多了更多层依靠的屏障，她双手抱住母亲的脖子，满溢眼泪的小脸投入她因风而带着寒凉之气的肩窝：“妈。”
韩慧婕手忙脚乱的安慰：“没事没事，外婆走的安详，这是她和你们的福气。”
老人不受罪，年轻人看着不心疼，尤其郑奶奶快八十了，用早些年老年人的话说，这是喜丧。
宋一然只容许自己放纵几分钟，外婆的身后事她还想能帮忙就帮忙，她容不得自己耽误大家。
可因为伤心，飞机上顾北顾虽然逼着她喝了几口稀饭，可凌晨起床又是接受难过的消息，又是半个小时脚不沾地的飞行，又食欲不振只想吐，宋一然两眼一花，在顾北顾紧张的喊声中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第二四一站：当公主一样哄着(二更)
宋一然再次醒来是两个小时之后，手腕上插着输液针，身旁只有母亲陪着她。
“醒了？”韩慧婕说：“北顾不放心我，他之前自己陪你来着，这不闻讯赶来送外婆的亲朋好友太多，他必须出门亲自招呼，这才离开没一会儿。”
怀孕的女人多敏感，尽管女儿以前没有表现出来过这种特质，韩慧婕还是一口气先说清楚，省的看自己都晕倒了老公人影没有半个，娇气公主的病犯了，想一堆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心情不好身体不好进而孩子不好，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宋一然点头，“我知道妈，就是有点遗憾，回来了又帮不上忙，还给大家添麻烦，还不如当时就不要固执，听公婆安排不要回来了。”
韩慧婕敲打她：“瞎说什么，我可就在跟前，顾家可没人有这种想法，你别自己想的多，推己及人觉得全世界都嫌弃你似的。”
有韩慧婕在，宋一然根本没有伤春悲秋的机会，也根本无法玻璃心。
宋一然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子，看到头顶上一瓶药水：“妈，这输的什么液，不是说孕妇不能吃药打针吗，这是干嘛，会不会影响双胞胎？”
韩慧婕一指头杵在女儿脑门上：“怀个孕智商都没有了吗，有顾北顾在，他能让谁伤害你和孩子一根头发丝儿？”
父母不在身边，女儿家庭是不是很幸福，绝大多数取决于所嫁的那个男人，韩慧婕深谙此道，所以别说顾北顾真的操心操了百分百，即便只有百分之五十，她也会说到百分之八十。
男人的好，有时候是别人说出来的，有时候也可能是对比出来的。
宋一然噘嘴撒娇，“妈，我都怀了小宝宝，你怎么不能把我当公主一样哄着呀？你还凶我~”
委屈的呦，把韩慧婕当场就给逗笑了：“呵~”
这姑娘生的简直是个逗比，“我看是女婿在家把你当太后娘娘一样服侍着，你忘了自己就是普通人吧。”
这样厚脸皮的话亏她能大大方方的讲出来，真棒，给她竖个大拇指。
宋一然气哼哼的不理母亲了。
“你就知道顾北顾好，你怎么不说我怀孕本身就很辛苦。”
一说这个，韩慧婕立马投降。
都是从这个时段过来的，现在她是看到了女婿各种好，若非这样，女儿怀孕最心疼最重视的肯定就是她这个当妈的啊。
“那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宋一然也就一个月没见母亲了，太想了和她撒撒娇，真让她说在C市的生活，有没什么可发牢骚的。
“您后面这个疗程化疗好不好，我因为外婆和自己身体都没在您身边陪着，您也不知道打电话和我说一下。”
看韩慧婕张口就来，宋一然赶紧反驳：“顾北顾是女婿，我才是亲女儿好不好，你们有什么事都直接找他，不知道我也会吃醋的吗？”
韩慧婕心想那还不是都一样，哪一次给顾北顾打电话你不搁旁边呆着似的。
“行，我下次给你打电话，把我从手术到化疗和吃药的资料都传给你，你去帮我找胡主任复查，看是不是现在的治疗完全任何没问题。”
宋一然：“。。。。。。”
这她还真就没那个本事，又没有顾北顾有钱，也没有人家那人脉，老妈真讨厌，竟戳她的刀子。
韩慧婕看女儿终于消停了，步入正题：“外婆这事儿别太难过了，你不答应我的话，等会输完液就不能出去。”
和母亲插杆打诨，宋一然几乎都忘了自己回来的原因，当它通过母亲摆在自己眼前，宋一然乌黑的眼珠子明显黯淡了许多。
“妈，您说人为什么要死，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多好。”
哎呦，这个深奥的问题，韩慧婕没法确定的回答她。
“可能，血脉需要传承才会新鲜，社会因为新鲜的更有朝气的生命力才会进步更快。”
看女儿因为外婆这么伤心，推及韩慧婕，她无比庆幸当年她选择了做手术，她现在恢复的很好，医生说活个十几二十年没问题，看，一个正确的选择，争取到了和家人这样长的相处时间。
宋一然没有输液的手认真的拽着母亲的胳膊：“妈，你答应我好好活着好不好？”
韩慧婕愣了一下，突然有点泪目：“你这孩子。”
“你答应我。”宋一然非常执着，大有韩慧婕不同意她就不撒手的意思。
“行，力所能及活到像老妖怪那么长寿。”
两人彼此注视，眼看宋一然又要泪眼汪汪的时候，门外顾北顾抽空回来一趟：“醒了，感觉怎么样？”
宋一然撒手，快速的拿指尖蹭了蹭眼皮下快要掉下来的眼泪。
顾北顾顿时有点慌，连忙上前：“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宋一然抬着一条手臂抱住顾北顾的脖子：“没有不舒服，我很好，老公你辛苦了。”
顾北顾怜爱的捋了捋她还没有长长的刘海，“没事的。”
为家人忙碌是让他最安心的事儿。
韩慧婕看小两口你侬我侬，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且放心，起身：“我出去帮忙，北顾你陪一下她。”
顾北顾郑重的点头：“好~”
宋一然透过眼缝小心的看母亲的脸，见她没有怪自己跟顾北顾撒娇而忽略她，放心的给她摆手：“妈妈您先去，我等会就来帮您。”
韩慧婕爱怜的看看她：“行，打起精神我们一起来。”
“外面人很多吗？”
卧室只能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脚步声，是自己人的忙碌还是迎来送往的宾客，宋一然分不清。
顾北顾点头：“我和爸能应付，别担心。”
“不担心，我老公本来就很棒，我就是有点着急，想帮你们的忙。”
顾北顾露出今天唯一一个浅淡的笑容：“你好就是帮忙。”
宋一然打他一下：“感觉你就是嫌弃我。”
顾北顾扶着她的脊背让她坐起来，“没有多少了，等会跟我一起出去？”
宋一然满意了：“好！”
第二四二站：送别(一更)
高其楠听闻郑奶奶去世的消息，是在早晨八点半，他刚起床。
消息传开，因为医院有没睡着的闲人拍了张私人飞机的照片发朋友圈，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早晨八点半的时候，圈子里都已经传遍了。和顾家有生意往来的家族一把手亲自去自不用说，没有的也不能落下，纷纷商量着家族里派谁去最合适。
高其楠利索的从床上滚起来，洗脸刷牙换衣服不到十分钟。
下楼，刘思羽眼圈通红从保姆间走出来，看见高其楠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其楠，我妈妈去世了，你能陪我去医院吗？”
高其楠一愣，客厅里坐着喝茶的高其升也是一愣。
“你自己去，我有事。”
这是刘思羽再次出现后，高其楠跟她说的，除了滚以外的第一句正常的话，可对感情的伤害和破坏力，远大于那个滚字的力量。
刘思羽追到高其楠身后：“其楠，我妈妈你也是见过的呀，她对你那么好，什么事能比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还要重要？”
她眼泪流了很多，但因为这个家所有人对她不认可，她不敢声嘶力竭。
高其楠却烦了：“你家的是人命，郑奶奶看着我长大的，她就不是了？”
刘思羽一愣，又是顾北笙。
“你眼里只有顾北笙，可她心里早都没有你了，你能不能醒一醒！”
不提这茬看着已故刘妈妈的面子上，高其楠还能和她好好说会话，说起顾北笙，高其楠就恨不得掐死她。
“这一切都是因为谁？你不配说顾北笙的名字，贱货。。。。。”
高其楠扬起的巴掌被高其升捏住，“高其楠，你的风度呢？”
高其楠瞪着眼睛，“我的生活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她害的，我还要什么风度。”
高其升面色平静，他个头比高其楠略微高一些，生意场上又比这个弟弟经历的多，自上而下有股难得的威严。
“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路，别妄想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明白吗？”
高其楠一把甩开大哥的手：“你是圣人你是上帝，因为她，我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不要你管。”
他说完要走，被高其升拖住。
高其升吩咐管家：“派两辆车，你和小李跟刘思羽一起回去，小孩交给保姆，用心照顾着。”
知道拦不住，再有多少矛盾，郑奶奶是看着他们两兄弟长大的，无论如何最后这一程，他们都要去。
高其升最后看一眼刘思羽，对大家而言，她确实还算一个外人，这是现有阶段无法改变的现实。
高其升开车，他比高其楠冷静的多，两兄弟从家里出发，一路不曾停留，两小时后到达郑奶奶住过的四合院。
路上，高其楠沉着脸，像个小孩一样和高其升赌气。
高其升失笑：“高其楠你真是幼稚，你以为你现在的脾气有谁会照单全收？”
“你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刘思羽是你自己要招惹的，你到现在一点都没有反省过这件事吗？”
没有前因就没有现在的这个果，任何事情发生都不会是平白无故的，高其楠，终归是让这个家庭给宠坏了。
高其楠梗着脖子辩解：“我跟她已经分手了，是她算计我！”
要他说多少遍，他们都不信他，既然不相信就不要再一次两次的跑来指责他了。
高其升冷淡的笑笑：“是吗？你确定你是分的干脆利落，把事情都跟人女孩说清楚，和平分手？”
高其楠无语哽噎，不是的。
他先给了刘思羽一套公寓，让她以情人的身份搬过去。
知道她最后离开，他们都似乎从来没谈过更多的事，她自己走了他便默认一切都结束了。
高其升再次开口：“其楠，可能说这话你觉得大哥不向着你，可你跟笙笙，真的已经不可能了，放弃吧。”
今天这样的日子，高其楠若是在顾家搞幺蛾子，他们拖家带口都会死的很惨。
这一次，高其楠没有立刻马上炸毛，他想到了大哥的言下之意，现在无论身份还是感情，他高其楠不占任何优势。
“其楠，好好看看那个孩子，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这句话之后，两兄弟再也没有开口讲过话。
高其升给高其楠沉淀和思考的时间，高其楠脑子很乱，身体里最大的能量还是对顾北笙的不甘心，可又似乎多了一些别的什么情绪，一时半会，他也还没有搞清楚。
==
高其楠兄弟到的时候，已经过了早晨十点，顾北笙的眼泪流成了接口坏掉的水龙头，她和郑凉音跪在郑奶奶的灵堂前，人来送往的宾客好像完全与她们无关，两个人无论身边的亲朋怎么劝，眼泪都无法止得住。
高其楠兄弟从顾基业手中接过三炷香，鞠躬给郑奶奶上香献花，一切都是规规矩矩的样子。
做完这些，高其楠没有马上退出去，他在顾北笙旁边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的给郑奶奶叩了三个头。然后拍拍顾北笙纤细的肩头，什么都没说，和大哥一起重新退了出来。
若说来之前高其楠还抱有幻想，那么当他亲身感受这种生离死别的氛围，看到顾北笙哭的几乎眼珠子要脱窗而出，再多的侥幸他不敢再有了。
讲道理，郑奶奶得了胃癌，这一天早晚会来，可她现在走，所有人都会说是因为他的事把老人气病了。众口铄金，他和顾北笙之间横徊的不是身份和感情，而是一条人命。
“北顾，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高其楠一脸平静，似乎真的想明白了。
顾北顾冷淡如常：“不用。”
高其楠又问：“外婆什么时候出殡？”
“后天。”
给家人最后两天告别的缓冲时间，后天下葬，人一旦入了土，就彻底与这尘世隔绝了。但外婆的精神，她对每一辈人积极地影响，会陪大家走完这一生。
高其楠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最终只是双手合十说了句：“节哀。”就跟高其升一起出去了。
“大哥，你回去忙吧，我送郑奶奶最后一程。”
高其升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拍拍高其楠的手臂，“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做任何事要考虑后果。”
高其楠知道大哥怕他捅乱子，也是直到这一刻才赫然觉悟，原来自己在家人面前的形象是这样的。
高其楠苦笑：“大哥，我知道！”
高其升站在原地想了下，看他刚才的表现，像个成熟的爷儿们，应该是可以给与信任的。
高其升于是安心转身，来去匆匆踏上了回C市的路。
高其楠口袋里摸了根烟叼在嘴上，右腿顶在身后巷子的矮墙上，“咔嚓”一声，手掌放在捧在火苗上准备点燃香烟，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孟友冰。
他一身庄重的黑色西装，袖口同样黑色的那片薄布灼痛了高其楠的眼睛。
他“啪嗒”收回打火机，眼尾翘着与男人对视若干时间。
孟友冰面色凝重，细看又似乎没有多少情绪，他淡漠的对高其楠点点头，越过他准备回四合院。
现在是顾北笙最难的时候，她身边必须有人盯着。
“孟友冰，你得意了？”
高其楠只是答应不再招惹顾家人，毕竟理亏在先，孟友冰不一样，无论过了多长时间，这个夺人所爱的男人，都是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
孟友冰淡声：“都是高先生给的机会，我谢谢你。”
高其楠瞬间被点燃，“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毕竟你只是个二婚还带着拖油瓶的男人。”
孟友冰虚虚捏了捏拳头：“谢谢关心。”
淡漠说完这一句，他平静离开，似乎高其楠自说自话，对他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高其楠将叼在嘴里的烟狠狠丢在地上，重重的碾了好几脚，都仍然没有控制住内心憋屈的躁闷。
==
苗苗再次踏上Z市这片熟悉的土地，是和韩正雷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的。
因为是丧事，当地人忌讳让小孩参与，所以只是林苗苗一个人下车，韩正雷留在酒店照顾两个孩子，然后等林苗苗告别郑奶奶后，再把她安全送回家。这是韩正雷做的最大让步。
中午从韩正雷口中听说郑奶奶去了，苗苗与和蔼的老太太有过几面之缘，况且中间夹着宋一然这个此生最好的朋友，所以这一趟林苗苗必须亲自来。
按她的计划是自己一人坐大巴回这一趟，别说韩正雷不同意，就是韩林阳也是玩命似的阻止，快一年了，这孩子对苗苗的不安全感似乎没法根治了。
没办法，苗苗只能接受韩正雷当司机的提议，一道四个人一起亲自走这一趟。
第二四三站：一屋子玩具(二更)
和苗苗想的一样，宋一然身边很多关心她身体的人，顾家也人手足够，根本没有苗苗可以帮忙的地方。
宋一然像顾北顾的身体挂件，他走哪儿都不忘搂着怀孕的妻子，护她安全，随时随刻关注她的心情。
苗苗的到来，让宋一然暂时摆脱了这种局面，她亲自将苗苗引进灵堂，让她上香鞠躬，然后两个人再一起出来。
宋一然把林苗苗带到卧室，苗苗更关心她的身体：“怎么样，也别太难过了，瞧你哭外婆该走的不放心了。”
一句话又勾起了宋一然的鼻酸，但她忍着，有了身孕的女人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必须要充分考虑孩子的。
“我一直以为她能等到双胞胎出生，再不济夏天，等孩子四个月能看出性别的时候，告诉她男孩女孩让她更开心，也好过现在，这么突然。”
苗苗微微翘了翘手指：“你以为是男孩外婆不喜欢还是她只喜欢男孩儿？”
生男生女对老人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子孙和睦，这才是让她放心撒手人寰的根本原因。
“然然，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外婆的愿望你们都帮她实现了，她没有遗憾，所以才会突然但也十分安详。”
宋一然叹口气，道理其实大家都懂，该不舍还是不舍。
苗苗起身抱了抱她：“我走了，来就是看看你，你好好的。”
宋一然坐着就被最好的朋友抱住了，伸手搂了搂她的细腰：“知道了，谢谢你来看我。”
苗苗抿唇：“我也刚好散散心。”
简单的一句话，也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会出来散心，至少证明她愿意走出自己给自己设定的枷锁。
苗苗从郑奶奶的四合院出来，没有给韩正雷打电话。
离开本市之前，或者推及更远，在和熊哲的婚姻中，曾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让她和父母产生了嫌隙。
期间父母一直给她打电话，林苗苗一次都没有接通，她连自己的生活都搞的一团乱，对这两个推手，没有办法直接面对他们。
差几个月就要一年了，这次回来，也是时候去看看他们了。
伴着暖洋洋的春风，苗苗走了几百米之后方才伸手拦车，回到那个成长多年的老小区。
他们家住在三楼，没有电梯，苗苗轻松爬上来，房子的隔音没有那么好，她站在门后，听到了小孩热闹的玩耍声。
心底隐隐有种猜测，苗苗抬手敲门。
“苗苗，你终于肯回来了。”
林妈妈开的门，看见女儿熟悉的脸，眼泪差点挤了出来。
苗苗和她一起进门，看见韩林阳和孟京童，然后韩正雷。
狭小的八十多平米老房子，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显得略微拥挤，因为林苗苗的出现，空气又似乎一下局促了起来。
“你们怎么会来？”
苗苗看向韩正雷，男人没答话呢，韩林阳小火箭似的嗖一下跑到林苗苗腿前，抱住她的大腿。
“妈妈，你回来了，外公外婆给我和童童哥哥买了新玩具，阳阳很喜欢。”
苗苗往地上看了一眼，然后越过开着的房门，以前她住过的卧室，摆满了各种各样新兴的玩具。
林苗苗一时忍不住，鼻酸传到脑壳逼出湿意，眼圈红润。
“好，那阳阳有没有谢谢外公外婆呢？”
苗苗强忍内心的酸楚，父母对孩子的期待和爱让他们为瓦解自己和熊哲的婚姻出了很大一把力，但是退了休的老人，他们对孙子的宠爱，苗苗也是直到这一刻看到满屋子堆满的玩具，才尚且有了星点的认识。
韩林阳仰着脑袋：“有啊，我和外公外婆说了喜欢，他们好高兴，还说阳阳聪明又懂事。”
孟京童是小捣蛋，他提醒韩林阳：“外公外婆也夸我啦~”
韩林阳委屈的快要哭了，“妈妈，阳阳真的很乖很懂事，外公外婆也夸我了。。。。。。”
林苗苗温柔的将小孩抱在怀里：“妈妈知道，我们阳阳最棒，和童童哥哥一样棒。”
韩林阳委屈的表情终于收拢，他紧紧地抱住苗苗的脖子，才两个小时不见，他对她的依恋全都表现在这个收紧的拥抱中了。
苗苗抱着他坐在沙发上：“爸、妈，你们不用给他买这么多玩具，他家里有好多。”
林爸林妈不好直驳女儿，就叠声答应：“好！”
苗苗知道他们听不进去，看时间也到下午饭点了，问他们：“饭吃了吗，要不去外面吧？”
林妈妈嘴快：“女婿。。。。。。”
女婿两个字说出口，林妈快速的低垂脑袋隐藏满脸的懊恼。
明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女儿似乎不太喜欢阳阳爸爸，她这么说，她是不是又要生气了。这好不容易她肯回家了，是不是又要气的她不接电话也不肯回来了，可怎么办呢？
苗苗无奈的叹气，他们有错，但起因都是她，她又有什么理由一直记恨这对生她养她的父母。
“嗯，韩正雷怎么了，他要下厨吗？”
韩正雷双手搁在膝盖，一直打酱油的状态，忽然听到苗苗说到他的名字，他顺杆子爬往她旁边凑了凑：“如果你喜欢，也未尝不可。”
韩正雷和正常的豪门贵公子不一样，韩家门派体系繁杂，小时候跟一大家子人一起住，他又不是那种会讨好的小孩儿，自然受宠程度很一般，所以偶尔吃的不高兴，他会晚上偷偷爬起来自己煮饭。时间长了个头长高了，厨艺也跟着蹭蹭攀爬。
更别说因为照顾韩林阳，这些年韩正雷几乎练就了十八般武艺，厨艺只是其中必备的一条讨好小孩的技能罢了。
林妈妈看女儿没生气，从谨慎懊悔的情绪中缓过劲：“阳阳爸爸定了餐，可能快送到了。”
他们来的突然，冰箱里没有新鲜的菜，老头子开心就要提着篮子去买菜，韩正雷说不用麻烦了，他打了一通电话，五星酒店后厨给亲自送。
第二四四站：舍不得(一更)
五星酒店后厨专送的晚餐送来之前，苗苗把阳阳放在地上，让他和童童玩。他们几个大人，围着一张用了几十年的古董茶几，聊起了天。
大多都是林爸林妈关心女儿和外孙，而从他们搓手、双手交叠、舔唇等不停的小动作中，苗苗看到了他们的紧张和在意。
对父母的最后一点点埋怨，在他们的这份不安中消失殆尽。
“爸、妈，你们想孩子就给他打视频电话，又不远，也可以到C市来看他，别总质疑我，你们自己看了就知道我说的都对，阳阳真的很乖很好带。”
林妈妈笑了笑：“那和你小时候一样，街坊邻居没有不羡慕我们家的，都说我福气，生了女儿又乖又听话，不哭不闹让父母安心上班挣钱。”
苗苗忘了小时候的事，大概她上中学的时候，父母拿出小时候的照片，她那会儿比较胖，圆乎乎的还挺可爱。
“苗苗，要不把岳父岳母接到C市，就和我们一起住。”
韩正雷突然插话，明面上的意思自然是解了岳父岳母思念和担心女儿及外孙的困扰，私下的想法当然是为自己，越是投入多的感情越是束缚苗苗离开的手脚。如果有一天连父母都和他们一起住了，她大概离开的心思也就彻底熄了。
苗苗没说话，苗苗爸连忙摆手解围：“不用不用，我们在这儿住挺好，都是熟悉的街坊，平时没事约着下下棋跳个广场舞，方便、方便。。。。。。”
苗苗松了沉沉的一口气。
她抬头：“爸，我记得家里还有点钱，你和妈买套大一点的房子住，贷款我负责还。”
苗苗爸妈不想给女儿添负担，虽然阳阳爸条件很好，但毕竟两口子别扭的感情摆在那儿，他们才更加不能因为要住大房子而成为女儿的负累。
“阳阳爸也早说让我们搬家，他还细心的准备好了房子，我和你妈舍不得这里的老邻居。再说年龄大了，也懒得挪窝喽。”
哪里是舍不得老邻居，分明在女儿不同意之前，不敢接受韩正雷任何经济上的馈赠。
韩正雷看的明明白白，替林苗苗开心，至少她的父母不像熊哲的，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
“行吧！”苗苗说：“但你们有需要的时候，一定告诉我。”
==
当晚。
散尽一切来客，顾基业关上四合院的门，世界终于清净了，属于一家人独自舔舐哀伤的时间。
顾北笙和郑凉音保持跪着的姿态没有动，孟友冰和顾基业找了更厚的垫子给她们，孟友冰心疼小姑娘，于是强硬的让顾北笙跪坐，小脸挪过来放在他的膝盖上。
这样的姿势不会太累，她们两个已经跪了整整一天，不吃不喝，谁劝都不好使，孟友冰也只能用这种办法，让女孩孝顺的同时身体不那么难受。
顾基业没有年轻人聪明，看孟友冰那么做，也学着他的样子挪了挪郑凉音双腿的位置，然后坐她旁边，压着她的脑袋依靠在自己肩头。
宋一然让王姨煮了两碗汤圆，主要是热汤，让两个人饥渴了一天的胃可以变得舒适一些。
两碗汤圆辗转交到孟友冰和顾基业手上，他们吹一吹，而后汤勺塞到女朋友（妻子）唇边，动作一致的，若是郑奶奶还在，一定要打趣他们。
顾北顾一只手杵着多半边的脸颊坐在沙发上，宋一然送完汤圆，他拍拍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来。
“你还好吗？”
她抱着他的胳膊，小脸弯着从底下观察他疲惫的俊脸。
顾北顾的睫毛乌黑而浓密，微眯双眸显得更加长而好看，“还好。你呢，是不是要早点休息？”
宋一然脑袋靠在他坚硬的手臂上：“我陪你。”
“好。”男人大手摸了摸妻子的后脑勺：“累了一定告诉我。”
宋一然乖巧的点头，靠在顾北顾手臂上，一家人安静的缓冲这段难过而伤感的时间。
“再吃点。”
郑凉音摇着头，一碗汤圆被顾基业压着喝了两口汤实在吃不下，顾基业搁旁边耐心的劝，再少吃一点。
郑凉音摇头，一张脸因为整天没有停歇过的眼泪，像一扇刷了普通涂料的旧墙面，因为雨水的冲刷，而呈现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顾基业劝：“这样熬着可不行，再说妈还看着你呢，听话。”
郑凉音侧过头，灵堂上方的照片，老母亲慈祥的笑脸还那么鲜活，可她不在了，再也没有人对她耳提面命：“音音呐，你太固执了呀。音音呐，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一辈子还那么长，她才只是陪她走过这么小小的一段，她走了，她的整颗心都似乎无法安宁。
顾基业不太会安慰人，眼看因为自己一句话，妻子方才歇停的眼泪再一次澎湃而出，在外有头有脸的男人呈现毛躁的慌乱。又是抽纸巾又是拿手替她揩眼泪，混乱的像个毛头小子。
郑凉音一开始哭，伏在孟友冰双腿上的顾北笙也开始无声的落泪，很快，孟友冰就收到了来自双腿温热的濡湿感。
一颗心转瞬变得滚烫，男人性感的喉结滚动，终只是展开暖意融融的掌心拍抚女孩瘦弱的脊背，无声胜有声，传递出此刻最重要却又最温柔的力量。
“爸，你和妈去休息，今晚辛苦笙笙和孟先生守夜。”
郑凉音摇头，她不要走。
顾基业了然儿子这么安排是既顾及家人的感情，却又最有效保存大家精神的方式。
他起身，拉了两次妻子想让她起来，她都软趴趴的像是被人抽走了骨架。
顾基业没法，弯腰将她抱起来，越过儿子去到她的卧室。
“我不走，顾基业你不要管我。”
顾基业紧紧搂着她：“别生气，我们好好说会话，明天我都陪着你一直守在妈身边。。。。。。”
顾基业和郑凉音的声音随他们离开的步伐越来越远，郑凉音固执的不依不饶，顾基业在旁边耐心的劝，偶然还是可以听到他们有争执，但终归郑凉音没有重新返回来。
剩下兄妹二人加上他们各自的家属，顾北顾拍拍妻子。宋一然了然的起身，双手塞到他的臂弯，两个人一块回卧室。
已经是夜间十一点多，不那么明亮的灵堂只剩下孟友冰和顾北笙两个人，伴随夜风，多少有点阴森之气，可因为是最挚爱的亲人，任谁都不会觉得气氛可怖。
孟友冰就着刚才抚慰女孩的姿势，像哄孩子熟睡的家长，一下一下带着轻柔的节奏，拍着女孩纤瘦的脊背。
“孟友冰，其实从知道外婆生病起，我就一直担心这一天的到来。”
顾北笙的眼泪很多，孟友冰感觉自己整个大腿面上的裤腿都湿透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我再也不用担心她会离开我，心却比那时候还要痛好多好多倍。”
在医院见过外婆之后，他和顾北笙经常在一块，从女孩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她和外婆的感情如生动的画，跃然萦于脑海。
这对祖孙的感情，是比一般人更加特别而深刻的情感。
“外婆只是累了，她想好好的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笙笙这么乖，当然会体谅外婆的心意。”
顾北笙点头，只这么一个轻微的小动作，眼泪如珍珠甩脱落入地板，晶莹的光泽，灼烧着男人坚硬的内心。
“我知道，我也想尊重外婆，想恭喜她，终于可以如愿和外公团聚了，可心里就是舍不得，我舍不得啊。”
明明激烈的眼泪已经可以控制，可随着这句舍不得，又似乎汹涌的潮水般，再次扑面而来。
孟友冰忍不住，将女孩提起来和他并坐在沙发上，给她一个足够慰藉她内心的拥抱。
“我知道。可是笙笙，我们要用时间去慢慢怀念，一辈子还长，你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外婆希望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你仍然是她心中的小太阳，对不对呀？”
老人离世前，估计也能预料家人的不舍，所以她给每个人都提出了对他们未来的期待，你们要加油。
现在她走了，即便不舍，可为了她对你们的那份期望，也一定不要太伤心了，打起精神，做好这份期待。
==
宋一然和顾北顾回到卧室，两个人和衣躺着，说要休息，可这种时候，哪里又能睡得着。
宋一然其实也是个眼皮子很软，很容易掉眼泪的人，可因为父母、因为顾北顾、因为苗苗，他们相继的劝说，她知道，外婆可以放在心里慢慢的想念，她的身体实在不适合情绪的大起大落，她不能给家人添麻烦。
宋一然枕靠在顾北顾坚硬的手臂上，顾北顾大手摩挲她柔嫩的小脸：“你今天表现很棒。”
也难过，但她控制自己不可以情绪崩溃，又乖巧，又懂事的让人心疼。
宋一然双手握住他一边的手掌心，“你呢，要不要哭一下，我肩膀可以借给你。”
顾北顾默了两秒，无奈道：“我是男人。”
宋一然怼他：“直男癌！！”
男人怎么了，难过伤心的时候哭一场，有谁规定了不可以吗？
顾北顾将她眨巴着大眼睛的小脸压在胸膛：“睡会，明天还要忙。”
－－－－－－题外话－－－－－－
七夕快乐啊各位?
第二四五站：陪伴(二更)
顾北顾说完睡觉，他自己优先闭上双眼。宋一然窝在他怀里，感受他平静却有力的心跳，在这份安稳的包围中，她渐渐沉入梦乡。
耳闻她清浅均匀的呼吸，他攸地张开双眸，一双漆黑的眼眸在没有灯光的房间好像两盏明灯，乌黑的睫毛眨动，他小心翼翼起床，替妻子盖好被子，谨慎的开门走了出去。
凌晨两点半，顾北笙靠在孟友冰肩膀上，杏核的圆眼没有亮度，空洞的视线找不到交集，像她此刻慌乱的内心。
顾北顾的到来，打破了两个人的静寂，他抬头看了看香笼，做的很好，灵堂案子上点燃的香没有断掉。
“去睡会，我来守着。”
顾北笙旺盛的精力已经在白天消耗的差不多，哭太多了头痛而且身体乏力，她用内心的刚强支撑自己陪着外婆。
“大哥，别赶我走。”
顾北顾笔挺的跪在案几前，三叩首然后回头，“你让孟先生说一下你现在的样子。”
外婆想要看到的，是她们光鲜亮丽的模样，并非现在疲惫不堪，还要愣生生坚持。
顾北笙将无焦的视线转向孟友冰，男人点点头：“你现在状态很不好。”
说完，他起身扶着她回房，看她躺下，他到洗手间拧了一条热乎乎的毛巾给她擦脸，“先躺会，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顾北笙没说不好，不拒绝就是同意。
因为她想明白了大哥的话，有精神才有能力陪外婆，只有活得好，才可以更加长久的怀念她。
笙笙躺着，疲惫而空洞的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的某处，思绪很乱，又好像脑筋一片空白。
孟友冰去到厨房，王姨根本也没有去睡，就守着一屋子锅碗瓢盆发愣，看到他进来，王姨连忙擦了擦眼角闪烁的泪花。
“孟先生，是饿了吗，想吃什么，我来做。”
孟友冰怎么可能使唤这个真心难过的老人，听笙笙说，她从三十岁离婚就一直跟着郑奶奶，那个年代的离婚妇女，若不是郑奶奶收留她，她几乎走投无路，所以她对郑奶奶的心，和郑凉音所差无几。
“王姨，你多少躺会。”
王姨摇头：“我不累。”
几个小时，她一幕一幕回忆和郑奶奶相处的场景，那真的是一个太好太睿智的老人，她总能不能声色在顾及到各方情绪的情况下，解决好一切麻烦。
她对她，也从来都是当成一个远房的大侄女，根本不会颐指气使的拿当家老太太的气势指挥她们这这那那。
孟友冰劝不动她，转身开灶：“笙笙一天没吃什么东西，我给她少下点面条。”
王姨站在他身后，想着需要帮忙的时候顺便搭把手。
“孟先生，你对笙笙的胃口似乎很了解。”
鸡蛋面绝对不能放葱花，但菠菜一定要有，没有绿色的菜在里面，再好吃的鸡蛋面也是没有灵魂的，这是顾北笙说的。
孟友冰平静的回答：“有点了解。”
王姨无神的双眼迸射出惊喜的亮光：“您谦虚了，这可不像是一般的了解，怪不得老太太喜欢你。”
孟友冰回头，多看了王姨两眼。
“看来你不知道，郑姨说你稳重又细心，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郑奶奶对孟友冰的高评价，也不止是对王姨说过，郑凉音和顾基业也听了不少。这对平常极少直观评价年轻人的郑奶奶，非常难得，所以大家对孟友冰多了份好奇，而隐藏在这份好奇之下的，是一点已然上升的好感。
王姨笑笑：“你能陪在笙笙身边送老太太一程，她大概高兴的很。”
来的时候孟友冰心下有忐忑，因为不确定顾家人的态度，万一他们说：孟先生，请回吧。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想方设法留下来陪顾北笙，还是直接走。
庆幸，顾家人通情达理，他陪顾北笙一块来，这几天他们便把顾北笙放心的交给他照顾。
“我也很幸运。”
王姨顿了一下：“孟先生，按理说这话轮不到我问你，你对笙笙，应该很喜欢吧？”
锅开了，孟友冰下面。
“像你对外婆，应该不止是喜欢？”
王姨愣了一下，转瞬兴致高昂了起来。
没错，人和人相处会吸引最基础的大概是喜欢，可若想要长久，敬重、相守、赞美、欣赏。。。。。。这种种的情绪，才是能让大家长期愉快相处的道理。
就像她对郑奶奶，可以守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走了她这样难过，因为她敬重和感恩这个老太太。
顾北笙对孟友冰而言，可不只有喜欢那么简单。
==
告别的时间总是飞快，转眼来到郑奶奶去世的第三天，到了她下葬的时间。
凌晨的时候下了点雨，空气潮湿，像是大家对老人黏稠而不舍的告别。但早晨八点半，大家送老人出门的时候，天空放晴，和老太太一辈子刚强明媚的性格相辅相成，仿佛在说，我在天上看着你们，你们要晴朗，要坚强。
三月初春，油菜花开满遍地，穿过油菜花的两条柏油路，墓园赫然呈现在大家眼前。
难过的家人们互相搀扶，刺眼的白光斜斜地照在冰凉的石碑上，乍起的微风伴随凄凉的内心卷起无边寂寞的低语，声声在耳您已远去，我们将继承您的遗愿，好好活着。
最后一波告别，亲朋好友纷纷献花，有的人离开，有的人还在等候，其中有个叫李若卉的高挑女子，她等到合适的时机，走到宋一然跟前。
宋一然落单，因为最后的告别，顾北顾被道师叫走做最后的收尾，韩慧婕夫妇和林苗苗毕竟不是顾家人，告别仪式结束，他们得体的等在墓园的外面。
“宋一然？”
李若卉上前，宋一然感觉有点眼熟，想着也许是这两日来过的宾客，应该有打过招呼，所以自己才有这种感觉。
“你好，我是。”
李若卉穿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淡妆，一身素衣内搭却巧妙花了心思，领口别致的素花不那么张扬，却在大家一律的黑色中分外显眼。
“我是李若卉。”
她原本身高有170，加上高跟鞋款款走来，有种任何地方她都能走出红毯的庞大气场。
第二四六站：挑事儿(一更)
她一说名字宋一然一愣，想起来了，曾经和顾北顾上过绯闻头条的女主角。
宋一然努力保持面色不变，得亏是这个场景下相遇，原本心情沉郁脸上就没有太多的情绪。
“你好，有事吗？”
李若卉掀了掀唇角：“刚才看见伯母，她恢复的还好吗？”
宋一然的眼皮莫名跳了两下，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推测，胡教授的侄女，就是眼前的这一位。
“谢谢关心，她很好。”
李若卉风情万种的卷了一缕棕色的长发：“我二婶也是见惯了场面的人物，这种小手术她很擅长。”
宋一然没接话，不变应万变，
李若卉似乎早料到这个局面似的，她淡妆精致的脸庞忽然拉近与她的距离，身高的优势，迫着宋一然微微仰头，一双乌黑好看的瞳孔中，她洁白的皮肤看不到一个多余的毛孔。
“这种病据说很大概率会遗传，你可要小心。”
宋一然面色一僵，这种话从母亲生病至今，没有人告诉过她，因为太过意外，所以一时窒愣在原地，白白让李若卉占尽了优势。
李若卉目的达到，浅粉色蔻丹的十指张开抻了抻宋一然没有任何褶皱的衣领，“不过你也别害怕，反正我二婶婶，对这方面的手术绝对拿手，关键时刻保命没有任何问题。”
宋一然像是被两根坚硬而冗长的钉子钉住了脚，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脸色透明如蝉翼，鼻头嗡动，她想要反驳，没有道理让这种拿生病当笑话说的人占尽便宜，可唇瓣上好像有强力胶一样，就是气音，她都发不出来。
“对哦，我也没有告诉你，顾北顾有个前女友，据说国外那几年，两个人一起打拼一起上进，简直是华人圈的模范。”
宋一然嘴皮颤抖，“那你呢？”
知道人家的前女友，知道她是顾北顾的老婆，她又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挑衅她，与她说这种话。
李若卉摊手：“我啊，这辈子最看不惯鸠占鹊巢，听说你和顾北顾结婚前没什么感情，相亲认识？”
“所以啊，你这高高在上的顾夫人优越感，真是让人越看，越讨厌。”
说完最后一句，李若卉脸上褪去所有正常人打交道应有的礼貌和平和，芊芊十指一甩，仿佛古装连续剧中气质出尘的女主角拂袖离开的样子。
新生的柳叶如绿烟点染，碧蓝的天空如碧玉澄澈，宋一然一时慌神，她这是在哪里？
沿着两旁绿荫装点石材台阶，宋一然一级一级下的非常缓慢，终于，看到了亲爱的父母。
“怎么一个人下来了，北顾呢？”
韩慧婕和宋百鸣一起上前，韩慧婕紧张女儿的情绪一目了然，和老公一人一边扶着女儿的手臂。
宋一然皱眉，母亲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可她究竟说了什么，她像是又没有听到。
脑子有点晕，恍神的功夫一个趔趄，吓坏了宋百鸣夫妇。两人几乎同时发力，宋一然像是要被他们架起来一样。
“妈，我自己能走，你们不要这么用力，有点难受。”
韩慧婕气的：“这么大个人你走个路精力不集中，你现在什么身体状况心里没点数吗，那是能经得起磕啊还是碰啊。”
若是平常宋一然一定第一时间反驳，今天，她脑筋太乱，母亲说了什么她都未必全部听到了，惶恐和母亲辩驳了。
宋百鸣和韩慧婕四目相对，这很反常，女儿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林苗苗带着孩子在车上等，看宋一然是被宋百鸣和韩慧婕搀下来了，以为心情沉闷导致身体受不了，紧张的推开车门阔步上前：“这是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宋一然摆摆手，脸白如鬼：“没事，我爸妈太紧张了。”
林苗苗暗暗地松了口气，看她那个状态也不像是莫名紧张，刚送下去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你也不能怨干爸干妈太紧张，你自己也要时刻注意的，都是当妈妈的人，可不能任性。”
宋一然点头，不远处韩林阳和孟京童趴在车门上，阳阳湿漉漉的黑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林苗苗。宋一然心下一痛，“苗苗，你先走，放心我没事儿。”
苗苗还是不放心，三十岁怀孕不比一般的小姑娘容易，是需要自己和家人全部谨慎的。
目光转过投向宋爸宋妈，他们给她一个安心的注视，没问题。
也的确，好朋友身旁有太多关心她身体和情绪的人，苗苗点点头：“行，我先回去，你哪天到家给我条信息我过去照顾你几天。”
宋一然扯出一个寡淡的笑容：“好！”
苗苗转身，孟友冰要照顾顾北笙，那个重感情的小姑娘因为外婆的离开伤心不少，孟京童一来有阳阳陪，二来孩子懂得多，苗苗稍微给他解释他就明白了，所以最近还是苗苗一人带两个孩子。
开车的事交给韩正雷，因为孩子不容许去灵堂包括上墓地，所以他几天来只是负责送苗苗，剩余时间就带着孩子等苗苗回来，像一个标准的家庭煮夫。
顾北顾、孟友冰和顾北笙，三个人和道师是郑奶奶墓前最后留下来的四个人。
Z市仍在流行土葬，她和郑爷爷的小院子用大理石的围栏围成一圈，院子里种了松树和各种花草，生气勃勃，是郑奶奶生前喜欢的样子。
顾北顾按照道师的意见规整了院子的布局，清理了供奉台上的灰尘，最后三个人对着冰凉的墓碑三鞠躬，陪着道师一块离开。
走了两百多米没有看到宋一然的影子，顾北顾紧张的心跳抬高了很多频次，他将后续安排给孟友冰处理，和道师告别，加快脚步走出墓园去找她。
还好，丈母娘和岳父在她身边陪着她。
顾北顾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上前：“怎么自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