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七站:哄老婆(二更)
宋一然淡淡的眉眼没有吭声,因为当下这个环境大家倒也没有太多在意。
而,看到她安全,顾北顾也并不计较她是不是说得清楚为什么自己下来的原因,接过丈母娘刚要牵起妻子的手,她几不可见的躲了一下。
这就不得不让顾北顾心生疑窦了。
他左右看了丈母娘和岳父两眼,他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宋一然的异常。
所以,她什么都没和大家说,在生闷气?
因为几十分钟他没有陪在她身边,又没看住她,放任她一个孕妇自己跑下来,她生气了?
顾北顾搂了搂妻子纤细的肩头,他知道了。
“老婆,抱歉让你久等了,别生气,回家我会好好陪着你。”
宋一然仍然没有给予回应。
这几天顾北顾要照顾老小,要应付来客,显见没有休息好,所以宋百鸣主动要求去开车,韩慧婕坐副驾,后座留给宋一然和顾北顾。
顾北顾小顾子似的弯腰扶着宋一然上车,平常宋一然一定会抱抱老公亲亲他或者谢谢他,今天,这所有的待遇一个都没有。
顾北顾承认错误,所以没有计较这些。
上车,分别扣好安全带,顾北顾往宋一然那边靠了靠,伸手去握她冰凉的小手。宋一然却不配合,猫捉老鼠似的躲了好几次,最终屈服于顾北顾的执着之下。
“你们直接回家,还是先去家里休息一下?”
韩慧婕透过后视镜看到女儿和女婿的游戏,一阵头疼,等他们终于手牵手消停了,她这才开口。
“妈,我想回家住两天。”
韩慧婕以为是Z市的别墅,“行啊,你和北顾这几天辛苦了,在家调整两天再回去,省的疲劳驾驶我和你爸也不放心。”
宋一然强调:“我说。。。。。。你家,我妈家。”
韩慧婕和宋百鸣余光碰了下视线,顾北顾坚硬的眉骨抖了下。
顾北顾:这脾气发的有点大,居然连分居的鬼点子都想出来了。
宋百鸣夫妇:女儿从墓地下来就有点怪怪的,总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骚扰了吧?
顾北顾无条件支持:“妈,我们在家里住两天,就麻烦你和爸了。”
宋一然瞪眼:我说我自己,没有你的事。
顾北顾云淡风轻的挑挑眼尾: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四口之家怎么能分开。
宋一然气哼哼的不理他了。
宋百鸣和韩慧婕这个无奈,这是个什么闺女儿,女婿这两天的辛苦大家谁不是看在眼里,她不知道感恩不知道心疼就算了,这才不过二十分钟没把她看顾好,看她那小脾气耍着不讲道理的样子。。。。。
宋百鸣和韩慧婕四目相对,从彼此眼底看到了相同的内容:都是给女婿惯坏的。
你自己宠出来的,自己负责善后,那我们也无能为力。
韩慧婕摆正身体坐直,闭目养神。
宋百鸣认真开车,老僧入定似的认真。
顾北顾继续往妻子那边挪了挪,两条笔直的长腿蜷在两个座位中间的格挡上,别扭又委屈的样子。
“夫人,你再这样生出来两个气包子,看你怎么管他们!”
宋一然怒:“你咒我的孩子!!”
顾北顾:“。。。。。。”
不,我没有我不会我不可能,那也是我的宝贝,我自然希望他们健健康康和你一样又乖又懂事。
“我没有。”顾北顾强硬的将妻子怒目而视的小脸压在胸口:“累了,睡觉睡觉。”
宋一然自然不依,张牙舞爪的挣扎,耐不住力气不比男人大,挣扎了一会无果,似乎真的疲累了,闭上眼睛靠着男人肩头睡了过去。
韩慧婕转身,默默地给女婿比了个大拇指。
得到丈母娘的支持,顾北顾举手将妻子抱过来放在腿上,让她可以睡的舒服一些。
将近一个小时,宋百鸣将车子稳稳停在了顾北顾和宋一然的婚房车库。
“妈,还是去你家吧,醒了又要闹。”
而她现在的这个身体条件,是最经不起心情郁闷的了。
韩慧婕:“妈相信你。”
完后拉着宋百鸣撤退,显然不想搭理这两夫妻的事儿。
“对了北顾,实在闹的厉害你们再过来,反正离得的也不远。”
顾北顾没办法,丈母娘岳父不肯帮忙,他就只好自救。
不过也好,有长辈在,他哄老婆的很多招数也实在受限,先自己努力一把吧。
三天来,宋一然累坏了,顾北顾抱她下车上楼安置在卧室,平常觉很轻的姑娘,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而这一觉,宋一然从中午十二点半一直睡到了下午天快黑。
完全是饿醒的。
因为睡了太久,醒来的时候脑子有点懵,直到目光兜转,昏暗的视线下一切熟悉的摆件映入眼帘,宋一然这才反应过来,回家了。
轻车熟路,伸手按开卧室的床头灯,整间房子的灯光都是关联的,她一开灯顾北顾在楼下就知道她醒了,一刻没停,蹭蹭上楼。
“醒了?”
她缩在被窝里,脑筋一时空白,伸手和匆匆上楼的男人要抱:“好饿,有吃点吗?”
顾北顾张开双臂把妻子搂在怀里,给她调整最舒适的角度:“有,六姨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她们听说你怀孕,还亲手做了你爱吃的榴莲蛋糕,给你庆祝。”
宋一然有点不高兴,“你怎么是个大嘴巴。”
顾北顾不与她争执,做了一个给嘴巴上锁的动作。
“算了,六姨她们待我挺好的,知道就知道了吧。”
楼下六姨七姨都在,她们是顾北顾留在别墅,每天打扫卫生、浇花养花,丈母娘那边如果需要,帮忙做个饭打扫个卫生什么的,都可以。
“太太,你醒了?”
宋一然让顾北顾把她放下来,顾北顾直接举着她放到了餐桌椅子上。
“六姨,你和七姨越来越年轻了。”
六姨憨厚的呵呵笑:“太太真会说笑。”
两个人两句话的功夫,七姨已经端了准备好的各种面点、小吃和粥饼上桌。
“哇~”宋一然被挑起了最大肚量的食欲,伸手要抓油炸糯米圆,啪的一声被顾北顾拍了手背。
“纸巾擦手。”嘴上命令,还不是自己抓了妻子的手给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干净:“中午饭都没吃,先喝点汤缓个劲儿。”
宋一然龇牙咧嘴,不过对她好的话还是听了进去,她现在既不能生病也不能吃药,一切以保证自己和孩子的健康为要务。
宋百鸣和韩慧婕回家,两口子自个儿煮了点面条,这几天也是来回几个地方跑,随便吃点面条先暖暖胃,中午休息一会,起来再做饭。
韩慧婕:“老宋,你女儿咋回事,我这见天儿跟她呆着,人北顾没招她呀,闹什么别扭?”
宋百鸣心道:你们都是女人猜不透,我更茫然了好吗?
“怀孕了嘛,情绪复杂,她自己能说上为什么生气,也算不冤枉北顾了。”
韩慧婕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她当年怀宋一然,似乎莫名其妙的脾气也特别大。
“睡吧,看等会小两口是不是要过来。”
自然不希望女儿自个儿跑过来,那万一闹的太厉害,当父母的也不能狠心不让她回来。
宋百鸣和韩慧婕一觉睡到下午三点,起来择菜洗菜配菜,做了所有该做的前序工作,就等往锅里放而后加油烹炒,小两口好过来吃一口妈妈的味道,结果几个小时,两个人愣一个电话都没有。
韩慧婕深呼吸,其一松了一口气儿,事没闹大;其二就是有点怪那俩破小孩儿不了解当父母的心,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可能不给他们做饭,六点多了,连半个人影都不见。
“行吧,多余的菜放冰箱,估计北顾哄好了,不等他们了。”
嘴上说的利索,宋百鸣知道妻子有些失望,让她去客厅休息,他一边把多余菜放进冰箱,一边给顾北顾发信息:“然然在干嘛,你妈等你们吃饭呢。”
顾北顾一愣,背过宋一然给韩慧婕打电话,解释自己大意,宋一然回来就睡了,醒来有点晚就没有过去打扰二老。
韩慧婕嘴上不高兴,女婿亲自打电话解释了,面子肯定给。
“没事,你们不饿着就行。”
顾北顾认真:“妈,我明天带然然过去。”
韩慧婕就等这句话了,瞬间眉开眼笑,“好!”
宋百鸣头伸出厨房看到妻子阴转晴的脸,一下舒服了,安心做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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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地回来,顾基业原本要带妻子回家,郑凉音白着脸,气若游丝:“送我回四合院。”
顾基业一愣,一脚刹车踩下去,引起后车暴躁的喇叭控诉,他这才发现自己太激动连靠边停车都没有做到。
顾基业打了右转,细心观察两边路况,见缝插针从两辆车中间挤到路边停车。
“音音。”顾基业叹气:“妈已经走了,我知道我不如她了解你,但你要对我有点信心不是吗?”
在了解她关照她方面,他也许是个新手,但什么事都是从不会到会,他自认为学习能力了得,不会亏待她的。
第二四八站:未婚妻(一更)
郑凉音多看了几眼这个相伴三十几年的老公,他们从结婚那一天开始,似乎就一直别扭着,这其中有性格的关系,有教养和生长环境的关系,但其实并不是不可调和,但她受了点委屈之后退缩了,她不敢再靠近,于是越退,两个人的距离便越远。
直到去年儿子结婚,他先往前迈出一步,他主动释放和解的讯号,母亲和女儿都告诉她,他在改,她应该对他有一个重新的评估。
“我只是想在我妈的房子里好好想想。”郑凉音可能有点感冒,鼻子囔囔的:“没有排斥你的意思。”
只要不是逃避,不是对他这个人的全盘否定,顾基业都且能接受。
“我陪你去。”
他启动车子,打了左转向,耳边她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呼啸,卷走车内窒闷的空气,裹挟着树上绿莹莹的叶子,落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
她说:“谢谢你!”
谢谢你,而非不用了。
顾基业冷硬的面部线条像刚洗完澡蓬松的头发,缓缓的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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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笙和孟友冰一辆车,顾北笙直到离开墓园很久,都有意无意要往后面看几眼。
孟友冰三十六度二的掌心放在她的手背上:“想的话,你想来我会再陪你过来。”
不用恋恋不舍,不用执着为什么不能一直陪在外婆身边,她想来的时候,他一定会陪着她再来看外婆。
顾北笙反手轻轻握了下他的手背:“辛苦你了。”
孟友冰专心开车,没有分神看她一眼,说:“照顾我女朋友,应该的。”
顾北笙顿了一下:“谁是你女朋友,你问过她了吗?”
孟友冰唇角轻勾,指尖轻轻戳了下她的掌心,她手心一痒瑟缩着躲了一下,他连忙又重新将她握住,认真的问:“顾北笙,你还不愿做我女朋友,是想直接变成未婚妻吗?”
顾北笙凝噎的时间更久:“好吧。”
好吧,给你当女朋友,就且好好的当一回女朋友。
孟友冰故意逗她,却也真的从车子的置物盒翻出来一个珠宝名牌的首饰盒子。
开着车呢,他轻松打开,“喜欢吗,我的未婚妻?”
顾北笙:“。。。。。。”
他是那种魔术信手拈来的选手吗?
“孟友冰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对我早有企图吗?”
不然为什么戒指都准备好了,她可是知道的,这个品牌的珠宝要提前按照尺码定制。
孟友冰没有否认,借着红灯拔出戒指,在她没有过多反抗的时候,囫囵推入她的右手中指。
“好了,戒指都收了,也别管我是不是对你早有企图,反正你也落入了我的网,这辈子想逃恐怕不容易。”
太霸道了,但笙笙心里,却有一股丝丝的甜从右手中指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这种甜,甚至隐约冲淡了外婆离开带来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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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然和顾北顾饭后从小区散步回来,上楼的时候途径儿童房,宋一然往里头瞥了一眼,看见墙面上,那幅新年的时候她和顾北顾亲手画在上面的全家福。
一时怔愣。
生命真的很脆弱,经不起任何折腾,有时候暗暗琢磨,是不是没有高其楠和刘思羽那一出,外婆不受打击,精神会好,会等到双胞胎出生。
可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退回原点哪怕想出几百种可能,结果还是那个结果。
顾北顾从妻子身后揽住她:“外婆在天上看着我们,她可不希望你因她而难过。”
宋一然吸吸鼻子,将难过的情绪重新化为向上的动力。
“顾北顾,我们把孩子也加到全家福吧?”
顾北顾从侧面认真的端详妻子的小脸,见她讲真,不是开玩笑,他道:“你去椅子上坐着,这次换我来。”
上次是她主笔,他负责在旁边打杂,这次重担交到他的肩上,她负责说好。
顾北顾从抽屉拿了一次性医用口罩给妻子戴好,然后找出各种颜料调好色彩。
想象中的双胞胎应该像她一样热情开朗,所以几个月大的孩子应该是淘气灵泛的,就把他们安置在外婆和父母长辈的腿边,爬行的玩法。
他们有像她的眉眼,有他的脸部轮廓,鼻子小小的很挺翘,嘴唇红润而不单薄。笑的时候,应该眯着眼像一对新月。
虽然还不知道他们是男孩女孩,但同时拥有他们两个的基因,模样应该不会差。
“顾北顾,你画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两个孩子对向在大家脚边爬行,很漂亮生动,可是男是女,顾北顾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特征。
端看观赏的人是谁吧,说是男孩有男孩的硬气,说是女孩又似乎有女孩的柔美。
顾北顾转过头:“你看呢?”
宋一然弯着头左边看两眼,又侧过脸右边看两眼,还是看不出来。
“还是看不太分明。”
顾北顾丢下水彩毛笔,颜料就扔在儿童房,走过去牵住妻子的手:“男孩女孩都行。”
宋一然偏着脑袋又看了两眼,眯着眼睛笑话顾北顾:“鸡贼。”
分明就是不想让儿子或女儿长大了笑话他男女不分,所以干脆不给出明确的特征,到时候给小孩儿介绍,生女孩他说女孩,生男孩他就解释是男孩。
因为白天睡的多,又在儿童房待了一个多小时,可宋一然躺在床上还是怎么都睡不着,于是爬起来靠在床头上看手机。
“你先睡吧,嫌我吵我去旁边卧室也可以?”
她客气一下,谁知男人垂着长长的睫毛,好像被大人抛弃的孩子。
宋一然无奈捏捏他的侧脸:“这不是考虑你几天都没睡好,关心你呢嘛!”
顾北顾侧躺,掌心支着半边的脸颊,抬头看她,视线如探照灯一般,不想错过她任何蛛丝马迹的情绪。
“老婆,你有心事。”
不是问句,他肯定。
她根本不是一个因为他少陪了她几十分钟就会随便发脾气的性格,更何况下午吃完饭,他牵着她在小区散步,她偶尔偷偷看他,偶尔他问话问了两三遍,她才迟钝的啊一声:“怎么了?”
这不是她的性格,她爽朗热情又活泼阳光,小心翼翼地暗自寻思,不应该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宋一然一愣:“很明显吗?”
顾北顾点头:“没有吗,很明显。”
宋一然一声叹息:“这么多好听的孩子名字,我到底要选哪一个嘛?”
她说着手机递到他眼前,他拿过来顺手一翻,男孩女孩的名字上下有几百个,因为滑动的动作有点大,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搜索记录,还没看到具体的内容,手机唰的被她抽走。
“你说是吧,一个名字都够难选得了,我这还要想两个,也不知道男孩女孩,啧,有点麻烦呢。。。。。。”
细看,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慌张,她在害怕他发现她网站上搜索过的记录。
她看了什么?或者她怀疑什么,通过网上搜索的方式进行确定?
“你这叫自寻苦恼。”顾北顾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食指指尖点了下她的脑门:“等孩子出生有的是机会,你现在开始焦虑这事儿,没用。”
宋一然懊丧的丢开手机,“说的也没错,睡觉吧。”
顾北顾抓着她的腰搂过来抱着,快一年了,养成了抱着她才能好好睡觉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怕是难改。
就这么抱着她,她怦怦跳动的心脏似乎比平常高一些频率,他感受异常清晰。深邃的眼眸微眯,乌黑浓密的双眉紧皱,她手机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他只是偶尔翻到,她居然在紧张。
“夫人晚安。”
她不愿说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手机根本连密码都不会设,等她放松警惕,他再找机会要过来看两眼,她可能根本都发现不了问题。
这么想着,顾北顾鼻息趋于平稳,宋一然抻着脖子瞧了好几眼,他睡着了。
宋一然紧拥在嗓子的一口气缓缓疏散开来,吓死她了,她才翻到关于乳腺癌会不会遗传的百度百科,就差点让他给发现了。
又等了二十分钟,宋一然估摸顾北顾睡沉了,小心翼翼地转身,勾手将手机拿了过来。
屏幕调成最暗的光,网页切换为夜间模式,宋一然重新开始浏览那个新闻,根本没注意,身后拥着她的男人缓缓睁开一双入夜的黑眸,乳腺癌遗传概率等几个字精准投入男人脑海中。
原来,这就是她一整天心不在焉的原因?
真是个傻姑娘,只要做好预防,别说发展到乳腺癌的概率微乎其微,就是遗传,这尚且仍旧是个小概率事件,这个小脑瓜子,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二四九站:最动听的情话(二更)
翌日早晨十点。
宋一然和顾北顾没吃早点,洗完脸刷完牙,就一起牵手去了宋百鸣家里。
开门的是韩慧婕,一脸的不高兴,说的好好的早晨就过来,等他们一起吃早饭呢,人影不见一个,这早饭就快要吃成中午饭了。
“来了?”
韩慧婕不冷不热,宋百鸣闻声从厨房伸出一个热情的脑袋:“吃早饭了吗,爸给你们摊煎饼。”
煎饼,素来是宋一然的最爱,无论怀孕之前还是之后。
可她还没来得及谢谢爸爸,身后传来韩慧婕湿凌凌的声音:“呵~也不看看几点了,吃什么煎饼。”
宋一然和顾北顾:老妈脾气有点大,早晨吃的不是粥,可能是炸药。
宋百鸣还不知道妻子,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女儿少吃一顿,最心疼的就是她了。
他给女儿女婿使眼色,让他们尽管去客厅等着,女儿最喜欢他做早餐的手艺,今天他又可以大放异彩了。
“妈,你是不是还有一个疗程,安排在什么时候?”
刀子嘴豆腐心的宋妈妈,一早就洗好了女儿爱吃的樱桃和草莓,还有其他一些葡萄芒果之类的,总之都是按宋一然的胃口能买的都买了一些回来。
“你把你自己和孩子看好,我就谢天谢地了,我有你爸呢,你不放心什么?”
宋一然拿着两颗樱桃蹭到母亲身旁,一人嘴里塞一个,拿胳膊肘拐韩慧婕:“韩女士别这么大的脾气,都做过一次手术的人了,要平和,更要冷静。”
“嘿!”死丫头还教育起她来了,不过不可否认她说的对:“那你呢,能不能稳重点,别针尖儿大点事就乱使性子。”
宋一然扭头看顾北顾,顾北顾手切芒果眼睛看天,实打实表演了一个吃瓜群众。
宋一然又拿肩膀撞一下母亲:不给面子,你女婿知道我爹不疼娘不爱,肯定要欺负我。
韩慧婕:你不作妖折腾他,我感觉世界美好。
宋一然怒:您是谁的亲妈?
韩慧婕无辜摇头:不知道!
母女俩一来一往,像宋一然还没出嫁的日子,她就是这样哄着母亲,和母亲的母女关系有时候像反过来的一样,她才是当妈妈无条件冲女儿的那一个。
顾北顾快速给芒果去皮削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推到那对母女前:“少吃点,不是昨晚上还嚷着想吃芒果布丁。”
宋一然拿牙签给母亲戳了一块,“孝敬我们家韩女士,希望韩女士以后不发脾气。”
韩慧婕配合的张嘴,不过在宋家,吃人嘴短不存在的,该一把拍下去,照着女儿的后背她可真是一点没客气。
“你再皮!”
宋一然厌世脸:“我能换个妈吗?”
她扭头问顾北顾,像这种送命题顾北顾只能当自己是打酱油的,没有发言权。
宋一然控诉:“韩女士你再暴力会失去我这个漂亮女儿的!”
韩慧婕差点笑出声音,捏着女儿的双颊:“恁厚的脸皮,我看这是不是撕下来能直接当钢筋混凝土。”
宋一然不服软,两只手拘住母亲的脸颊把她嘴唇变成O型:“还不是都随了你了。。。。。”
顾北顾看母女俩幼稚却玩的不亦乐乎,收好芒果皮扔进垃圾桶:“你们聊,我看爸那儿需不需要我帮忙。”
顾北顾先去洗手间把手洗干净,转身走进厨房,顺手拉上厨房的门。
“怎么进来了,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宋百鸣打鸡蛋给女儿做鸡蛋饼,见女婿进来,抬手赶他。
“爸,然然在看乳腺癌遗传的新闻。”
“咯嘣。”宋百鸣的一个鸡蛋碎在了盆子外面。
宋百鸣谨慎的检查厨房的隔声门,见门关的很好,他拿抹布擦掉掉在地上不能用的鸡蛋。
“她为什么要看这个?”
“我之前疏忽了,可能在医院养胎的时候,听医生或者护士说的。”
顾北顾想了一晚上,想说直接和宋一然开诚布公,但他的话哪里有医生和百度百科的资料更加行之有效,由他的嘴说出来,她能听进去不惧不怕的概率,微乎其微。
他一时想不到好办法,刚才又亲眼目睹妻子在丈母娘跟前装的像个没事人,顾北顾预料这事儿不能拖,会拖出妻子的心病,脑子一转想到了请岳父帮忙。
宋百鸣寻思了十几秒,以女婿的身份,他强者做惯了,其实不用和他商量这事,但他来了,这侧面证明了他对女儿的在意,对家庭关系的重视,宋百鸣内心洋溢着一股淡淡使命感。
“我等会和她说,这事你当不知道,后续盯着点,她若还是惶恐不安,你多包涵。”
想到什么,宋百鸣话锋一转:“不过,我一直没问过你,北顾,你害怕吗?”
普通的家庭是要不起一个病人的,花钱、照顾、因病而产生的情绪问题。。。。。。太多太多的现实让老人们留下一句实在却残忍的话:久病床前不孝子。
何况这个病,怎么说呢,就像韩慧婕知道后一直那么排斥手术,如果连女人自己都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身为男人的女婿,他是什么想法。
顾北顾没想到岳父会和他坦诚的说到这个问题,他郑重的点头:“爸,我怕。”
宋百鸣脸色一变,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先害怕,这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不幸的事,他会第一时间就抛下女儿吧?
宋百鸣两只手掌攥紧成拳头,刚想说如果害怕现在就算了,别到时候真的发生那种事,女儿被病痛折磨,又要承受被爱人抛弃的悲情,恐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会丧失。
就听顾北顾平静且沉着的告诉他:“我怕她生病,怕她会痛,怕她身体遭罪心灵受创,我什么都可以不怕,但我怕糟糕的事情落在宋一然的头上。”
宋百鸣狠狠地怔忡在原地,攥紧的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他重重地拍了下顾北顾的手臂,他不愧他把女儿交到他的手上说的那句话:她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这一刻,他无比坚信,他能做得到。
“爸,然然可以是我的全部,但我不想做她的全部,我希望她喜欢的所有人都喜欢她,喜欢她有更多的朋友,希望她能一直快乐。”
但爱情的甜蜜和幸福,是他需要给她的,也是此生他对她唯一不变的承诺。
宋百鸣泪光闪闪,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听到的最动听的情话。
很幸运,也很荣幸,这份沉甸甸的告白属于她的女儿。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是世界的强者。”
爱本来就不是独占,喜欢一个人不是拘在身边,保证可以给她最好的就能让她快乐。
想她所想关心她所关心,她可以独立,但疲累了回头一定有你坚定的支持,她也可以撒娇什么都不用做,她如果需要融于社会,有自己的朋友和适当的圈子这未尝不可,当然也可以只是在家照顾孩子。。。。。。
可无论这其中的任何一个选择,都应该是她自己做,而非靠别人,或者被现实裹挟,不得已做出决定。
顾北顾有这个能力,他足够强大,他可以做很多别人想不到的事,但他愿意放下优越感,就只是看着妻子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怎么能不让当父亲的宋百鸣感到欣慰。
“您过奖了,我也只是随心而动。”
他是凡人,会吃醋也会有独占欲,可当有一天宋一然给他这份踏实的安全感,当他看到她为林苗苗怒怼韩正雷鲜活的模样,当看到她因为喜欢粤语腔而兴奋的找其他人聊天,那开心的样子,他渐渐地学会了怎样爱她。
好一个随心而动。
这更加证明是内心最真实的行动和想法,没有任何算计和权衡在里面,这不是最高傲的情话,又是什么?
宋百鸣眼圈有点湿润,没出息,但他真实的感动他不怕说。
“出去陪她们吧,我这里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顾北顾看了好几眼,确实他都不会做,也便不碍岳父宠爱女儿,开门从厨房走了出去。
“宋一然,你不是前些日子孕吐很厉害,今天好了吗?”
来了半个小时,韩慧婕就看她嘴不停吃了樱桃吃芒果,吃完葡萄吃草莓,她是个缸吗,这么能吃。
宋一然一愣,对哦,来之前在医院吐的昏天暗地,从外婆去世再到昨晚上食欲大开,她竟然连一次都没有再吐过了。
“别,韩女士您可千万别招她,您这一问我马上想吐了。”
顾北顾一出来就听她这么说,紧赶慢赶冲过去将垃圾桶放在她的脚边,一手轻拍她的背:“又难受了吗?”
宋一然:头顶飞过一群呀呀拍着翅膀的黑乌鸦,这个老公有点呆萌。
韩慧婕:“。。。。。。”
这个女婿有点傻,可能中了傻闺女的毒,丈母娘万分忧心双胞胎外孙(女)的智商。
怎么办?在线等!
第二五〇站:父女谈话
饭后,宋百鸣没有像平常一样第一时间先去收拾碗盘洗的干干净净,而是找闺女聊天,还不让妻子和女婿偷听的那种。
宋一然一脸懵,三十年来第一次诶,老爸完全不care老妈的瞪视,找她说事情!!
坦白说,宋一然瑟瑟发抖。
韩慧婕很郁闷,调转视线去看顾北顾,女婿却淡定的可以,还平静的转身去收拾餐桌上的残局去了。
“北顾,你去看电视,我来收拾。”
顾北顾摆手,虽然做饭不行,可洗碗是可以的,“没事妈,我可以。”
韩慧婕没事可做,几十年来第一次感到自己没用。
韩慧婕:“!!!”
宋一然挽着宋百鸣下楼,直到两个人快要走到宋一然家的别墅,宋百鸣这才缓缓地开口:“然然,爸一直没问你,婚后的生活还适应吗?”
宋一然一愣,她和顾北顾其实算闪婚,好像从结婚之初,她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担心和焦虑。
是顾北顾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好神奇,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莫名的信任,这一刻突然想起,感觉出乎意料的温馨。
“爸,都挺好的。”
宋百鸣非常欣慰的点点头:“这样就最好了。”
春天的日头紫外线最强,宋百鸣和宋一然父女走了将近一公里,稀薄的云彩挡不住热情的太阳光,两个人的脸蛋被光线照出了一层鲜活的粉红。
“然然,爸找你还有一件事。”宋百鸣突然变得郑重,宋一然挽着父亲的手一紧。
宋百鸣慈祥的拍拍女儿的手背:“不是大事,之前没说自认为你还小怕你害怕,不过据我这些日子的观察,我们然然早都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可以独当一面的。”
宋一然嘿嘿傻笑:“是的呢,完全可以照顾你和韩女士了。”
宋百鸣很开心,顺着臭屁的女儿吹起了彩虹屁:“我女儿孝顺是从小就能看出来的。”
“那是我爸教育的好。”
两个人因为一串张口就来的互捧,默契仿佛达到了某种高度,相视一笑间,连心灵好像都得到了升华。
宋百鸣道:“然然,还记得你妈妈手术的时候,你说的话吗?”
说了好多,不知道老爸想听的是哪一句。
“你说妈妈病了,从来不是任何人的负累,还说只要她在,可以多陪我们几年,人的心是安的。”
镜头一晃,宋一然想到了当时的场景,有点绝望,有点心疼,哭的鼻子和嗓子都酸了。
“然然,生老病死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即便我们做不到坦然,至少我们应该学着面对他。”
“你妈生病后,同病房的一些病属还有其他一些人,她们拐弯抹角跑来问我,你们家男孩还是女孩,我女儿这么棒我自然实话实话,她们就好像很热心,又有点遗憾的告诉我:希望可以让你提前预防。”
宋一然一瞬间的感觉有点脑袋被板砖敲了,果然都是真的,这个病真的会遗传。
宋百鸣看她脸色兀的一笑:“这就害怕了?”
宋一然脸上嫩生生的粉色有点消退的迹象,但她说不上是害怕生病本身,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然然,你告诉爸,是未知可怕,还是已知有可能更让你觉得害怕?”
宋一然神色一震,她明白父亲的言下之意,当然是突如其来的打击更容易击垮一个人的精神之力。
“那你想,既然有这种可能性,爸不关心也不担心你的安危吗,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宋一然瞪着眼睛,有什么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念头匆匆闪过,想要细究,他溜得太快她一时无法掌控在手心。
宋百鸣淡然一笑:“坦白讲,爸比你更害怕,所以我查了许多资料,也亲自去问过许医生,你猜他们怎么说?”
“90%以上的乳腺癌不会遗传,是一种散发性的乳腺癌;5%-10%的乳腺癌具有遗传倾向。遗传性乳腺癌与基因密切相关,如果患者的BRCA1或BRCA2基因发生突变,乳腺癌的发生率将明显升高。”
人家都说家有病人半个医,因为韩慧婕生病,宋百鸣翻阅了不下十本这方面最新研究的专题论文,很多科学数据他清晰的记在脑海中。
“你看,概率只有那么小,还只是基因突变的情况下概率明显升高,你觉得你运气真有那么差?”
宋一然有点不好意思,她连相关任何资料都不曾查阅,就因为道听途说的一句这个病会遗传,就先和大家闹情绪,然后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吓唬自己。
“我是当爸的嘛,我看了这么多还是不放心,我就再去问许医生,她说:可以过个一两年让你做一次B超图个安心,但说遗传,她觉得不会。”
宋一然笑了,是那种释然,一直压着胸口的一块大石头突然被老父亲大力移开,豁然开朗的那种感觉。
女孩激动的拥抱老父亲,“爸,谢谢你。”
宋百鸣被抱的略显尴尬:“你这个皮孩儿,在外面呢,人家要怀疑咱俩啥关系了。”
宋一然傲娇哼一声:“你是我爸,这辈子绝无仅有最爱的老爸。”
“然然,我发现一件事,你好像知道你妈这个病会遗传的谣言,因为我今天说这些话,你一点都不觉得突然。”
宋一然咩。。。。。。
是才知道不久嘛,但因为别扭又害怕,不敢对任何人讲。
“既然北顾是你的爱人,你和他交流过吗?”
宋一然诶。。。。。。
“然然,这就是你做的不对了。”
宋一然望天:“我担心他要嫌弃我?”
宋百鸣叹气:“既然在你眼中顾北顾是这样的形象,我觉得你们其实并不合适。”
宋一然:“!!!”
“爸!”她晃着父亲的手臂撒娇:“这就盖棺定论,太草率了。”
宋百鸣哼笑:“原来你还知道草率哦~”
宋一然:“。。。。。。”
总有一种全家人随时随地都会给她挖坑想要把她埋起来的感觉。
第二五一站:生日宴(二更)
宋一然和宋百鸣回家进门的时候,顾北顾已经洗好了碗筷,正在拿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迎面抬头就撞上妻子讨好的笑脸,顾北顾自己一时还懵了一下。
不过转念他就明白了,这是想通了,岳父不愧是岳父,只是跟她聊一聊,一切豁然开朗。
顾北顾觉得自己搬救援的决策非常正确,避免了和妻子正面冲突,又解决了困扰他们的问题,两全其美。
“回来了。”
韩慧婕空洞的视线盯着电视机,有种被老公和女儿一起抛弃的荒凉感。
宋一然解决了大问题太开心,顾不得母亲吃醋的心情,蹭蹭跑过去抱住韩慧婕的脖子疯狂撒娇。
“你是皮猴吗?”
韩慧婕还是恹恹的,斜着眼嫌弃宋一然。
“是啊是啊,妈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韩慧婕又给她逗笑了,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你给我小心点,还当自己十六七的少女呢。”
宋一然“哦”一声坐稳,是的呢,肚子里的这两个宝贝疙瘩现在可是经不住任何风吹草动。
为母则刚,她要用尽最大的心力去保护他们,这是必须的。
宋百鸣:“对了慧婕,然然生日快到了吧?”
韩慧婕因为老公抛下自己和女儿单独约会,还有点生气,阴阳怪气的道:“去掉那个吧字,你女儿生日每年谁记得最清楚谁心里明白。”
宋百鸣点头嗯嗯两声:“是呀,谁提前半个月就唠叨谁最心里清楚了。”
嘿,不就和女儿单独出去一趟么,还嘚瑟上了?
宋百鸣嘿嘿傻乐,一只手搭了搭妻子的肩头:“这不女儿出嫁后第一次生日嘛,和以前又有点不一样,所以我们要提前计划一下,一家人怎么给她庆祝。”
宋一然掰手指掐算,她的生日四月初,到时候双胞胎也就三个月过了,稍微造作一下应该也经得住。
“容我提醒一下二位,还有一个月又十天,现在说这些不早吗?”
韩慧婕和宋百鸣异口同声:“当然不。”
出嫁,又是不在一个城市的女儿哪能理解父母的心意,若是生日聚餐放在C市,他们还要提前安排行程赶过去,何况现在有宝贝外孙了,他们要准备的礼物是三份,而不是一份。
一看她就是不做家务不知道茶米油盐的琐碎,那选礼物能是普普通通随便敷衍的么?
开玩笑,给宝贝外孙第一次的见面礼,一定要隆重、隆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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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春暖花开四月初,宋百鸣和韩慧婕心心念念的宋一然生日,终于如期来到了。
两夫妇提前一天就到的C市,不过因为亲家母盛情邀约,他们无法推辞,便去了顾家老宅住下来。
翌日一早,两对夫妻加上顾北笙和孟友冰父子,一行七个人,不到九点就赶到了宋一然家里。
按照宋一然的意见,只是一个热闹的家庭聚餐,所以除了家人和她最好的朋友林苗苗,其他人就算了。
当然,闻着菜香赶来的楚铭、许家兄弟和郁初菱,计划之外,可以不做统计。
楚铭活泼,上蹿下跳的埋怨顾北顾:“顾老大,这事儿你做的不仗义,怎么能嫂子的生日宴,就在家里随随便便吃顿饭,还不叫上哥儿几个,你这也忒抠了呗。”
顾北顾斜他一眼没搭理。
被无视的楚铭跳了个肩膀舞,洗的干干净净的樱桃搁袖口上又蹭了两下,塞到嘴里。
许星洲:“不尴尬吗?”
楚铭又跳了个屁股舞,“并不会,是不是很羡慕我想得开?”
许星洲摇头,这厮已经没救了。
“哦,并不会。”许星洲像他一样拧肩膀:“厚颜无耻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林苗苗和寿星宋一然坐在一起:“他们这样斗嘴,不伤和气吗?”
韩林阳和孟京童跟宋一然和肚子里的弟弟说了吉祥话已经散开去玩了,宋一然因为看林苗苗的气色见天儿转好,心情跟着溢出一些光彩。
“他们呀,一天不互怼几句,大家还不适应呢。”
林苗苗笑:“有他们在不会无聊,你让他们经常来家里玩。多和有乐子的人一块儿呆着,省的你一有时间净瞎捉摸。”
顾北顾已经开始上班了,家里有很多人照顾宋一然,苗苗不放心,送阳阳去了学校,经常过来陪她。
所以知道,宋一然面上笑笑的好像心情很好,可她其实有心事。
林苗苗明里暗里的打听了好几次,话题都被她不动声色的给退了回来,有时候感情太好的朋友就是这样,套话从来不见成效。
苗苗很不放心,有时候接完韩林阳放学也会带孩子一块过来,对此每天按时回家的韩正雷很有怨言,但根本没人会理他。
宋一然凑在苗苗肩膀上服软:“知道啦,你现在就和婆婆一样。”
怀了孕,性格真跟平常变化挺大的。
苗苗说她不快乐,可其实宋一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好,就是焦虑,一天到晚都觉得哪里不对。
有时候从卧室走到客厅,想做什么,坐到沙发上发一会儿愣,又重新回到卧室,在卧室阳台上停留几分钟,又再次下到院子里,什么都没做又想回到卧室。。。。。。如此周而复始,坐立难安。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感觉应该是病了,但她不敢告诉任何人,特别顾北顾,怕他会对自己厌烦。
没错,就是这种不安全感让她几近疯魔,变的特别不正常。
所以只要顾北顾在家,一切就真的归于正常,不焦虑也感觉不到时间的难捱,哪怕只是院子里牵手走一圈,心里也是满满当当的。
可当顾北顾真的翘班回家陪她,不过只是无所事事的在家呆了三天,她自己又不知道想什么,亲自把他撵回去上班。
后来她想,应该是害怕自己对自己更加失望,她不要做那种只是一个怀孕,就一定要霸占老公全部时间,一点都不独立的女人。
各种不一样的情绪让宋一然陷入纠结,短短的三个礼拜,她快要把自己折磨疯了。
“嫂子,妈让我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先给你开小灶儿?”
顾北笙忙忙碌碌的带着两个小孩玩,院子里不像屋里气温适宜,她可爱的小圆脸出了点汗看起来粉嘟嘟的。
宋一然摇头,“不要了,他们到下面唱歌去了,你要一起吗?”
顾北笙噘嘴:“楚铭哥麦霸,他又唱的很好听,不给人活路,我才不跟他们玩。”
宋一然来了兴趣,“之前看过许星洲弹琴,以为他应该是歌唱界的台柱子。”
顾北笙因为顾北顾,小时候就经常见这几位,了解自然比宋一然多一些。
“台柱子是星洲哥没错啦,但他不屑与楚铭哥为伍,说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宋一然噗嗤,这像是许星洲会说出来的话。
“不过最可怕的是明州哥。”顾北笙可爱的用双手拘在脸颊两侧,圆嘟嘟的肉都挤在嘴唇两两边:“他唱歌挺难听的,但他不自知,经常洋洋得意要献唱一曲,反正他们这些人,奇葩的各有千秋,一言难尽。”
顾北笙边说转着杏核眼找孟友冰:“孟先生人呢,出去了吗?”
苗苗瞪眼抿唇做出一个搞怪的动作:“和你口中那些一言难尽的人在一起。”
顾北笙受了惊吓似的捂嘴:“不行不行,我要去救他。”
话落脚底抹油,一溜烟就不见了。
说起唱歌宋一然就能想到顾北顾,他和许明州一样唱歌不好听,但他很能认识到自己的短板。
“苗苗,你高中可是情歌小皇后来着,不去跟他们玩吗?”
林苗苗都有多久没唱过歌了:“不。。。。。。”
可她不想去才说了一个不字,手臂被人从身后顺溜的抓起来,“走了,下去解救我的耳朵。”
韩正雷一起去唱歌的,上来的时候话筒辗转落到了许明州手上,这要了命了,他赶紧上来搬救兵。
“我不去,你别拉我。”
苗苗蹬腿不想去,韩正雷托着她的脊背往前推:“顾北顾看你老半天了,你占着人家陪老婆的时间,是想被赶出去吗?”
苗苗趔趄着脖子转头去看,果然,她才走出来没几米,顾北顾已经坐到了宋一然身边。
行吧,她这个程光瓦亮的灯泡先退吧。
“我会走,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
韩正雷闻言,不但不懂收敛,还一只手臂搭在苗苗肩膀上:“我老婆歌后,我多骄傲啊,还不能让我在他们面前嘚瑟一下了?”
苗苗跟他争辩:“别说鬼话,我。。。。。。”
后面的话隐藏在了负一楼的楼梯转角,宋一然听不到他们又说了什么。
但终归,这样的苗苗和韩正雷,大概就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模式了吧!
第二五二站:我喜欢的样子(三更)
宋一然靠在顾北顾肩窝:“顾同学,宋老师教你唱歌的事儿,还记得吗?”
顾北顾一手垫在她脖颈后面让她可以靠的更舒服一些,“嗯,所以你是打算变成所有人的音乐老师?”
这是暗搓搓的夸她唱歌好听呗。
宋一然承认自己被取悦了,“你和他们一起玩呀,在家呢,不用注意力一直放在我身上。”
KTV对她而言还是有点吵了,所以她是寿星不想下去大家也没有硬拽着她。
顾北顾不赞同的皱眉:“他们谁能比夫人更重要?”
宋一然郁郁寡欢的心情,因为人多,因为林苗苗和顾北顾相继陪她说话,终于好多了。
真的就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凌晨十二点顾北顾亲她额头,给她微信发消息,虽然是今天早晨看到的内容,但这些事情终归是让人感到开心和愉悦的,可很奇怪今天一早起来沉闷和低落的心情让她有好消息也只是开心了一点点时间。
今早起床压抑的感觉甚至比以往顾北顾去上班,任何一天都要来的更加凶猛。
但因为是生日,大家来得早,一打岔宋一然反而没时间去想这些。
顾北顾长睫低敛眼尾看了眼宋一然,心口隐隐不安。作为宋一然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当然知道她最近情绪有问题,他去了不少于三次医院,两次找妇产科主任,一次去心理科,她们给出的建议都是多陪陪妻子。
所以他翘班,丢下几万嗷嗷待哺的嘴回家陪她,她却不想要,才三天,拉着脸严肃的命令他回去上班。
顾北顾听说过,也看过资料知道怀孕的女人很辛苦,除了身体的变化让她们不安,会变的敏感和脆弱,心情的抑郁让自己更加辛苦。
所以顾北顾后悔了,如果早一点知道怀孕会这样,他不会让她有机会生孩子的。
“三十岁了,有没有未实现的愿望,和我说说?”
宋一然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细长的水晶流苏一根一根的随着眨眼的动作晃动,鼻子一酸莫名又想要哭。
她捏住拳头努力让自己克制,这样奇怪又无法自控的自己,让宋一然特别的难过。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变得这样脆弱不堪,她不是爱哭的人,为什么这段日子总会莫名想要掉眼泪。
宋一然真的很讨厌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七岁之前的记忆,十岁以后隔壁班穿着干净白衬衫白球鞋的少年,十五岁该初恋的时候沉浸画册的自己,二十二岁之后每年连一次都不能保证的旅游。。。。。”
宋一然双手捏住他的大臂,埋头蹭掉眼角的一点点湿润。
“怎么办,没有做的事情好多好多,曾经许愿要走遍所以好看景致的地方,终归因为时间因为撒赖而没有实现,初中时隔壁班的班草,那么帅却没有说过一句话,唉。。。。。。顾北顾,你的初恋,或者单纯的暗恋,发生在什么时候?”
顾北顾听她天马行空,她长长的叹口气他以为没有和班草讲话真有那么遗憾还吃醋不已,他哪里会比一个毛头小子更差。
但她话锋一转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倒是让顾北顾惊讶之余愣了约莫半分钟。
也就是这一愣,让宋一然又开始敏感了起来。
他想到了什么,留学时候的恋爱对象?所以,干脆后悔起了这段婚姻?
宋一然越想越伤心,终于在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她起身假装急切想要上厕所的模样:“等会说好了,我想去洗手间。”
话落匆匆上楼,连顾北顾说我陪你的时机都没有给他留上半分。
顾北顾紧她身后起身,妻子这个怀孕焦虑的状况,随着时间似乎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顾北顾紧皱眉头,跟在宋一然身后紧步上楼。
医生说了:有的孕妇焦虑因为大家对她过于紧张造成了她自己的紧张情绪,所以顾北顾尽量克制每天问她好不好,孩子好不好,只是拿她当一个普通的人,可这似乎起到了反作用。
她的焦虑情绪并没有缓和,肉眼可见应该是越来越不好。
生日之后,顾北顾想带她出去散散心,整天呆在家里不愿出门,那么热爱大自然的姑娘,自然会被逼疯。
宋一然快步上楼,她的手机是放在卧室没有带在身上的,因为自己也知道,长时间玩手机对身体和孩子都不好,所以若非必要,她尽量不带在身上。
刚进门就听到短信呼哧呼哧的声音,走过去手机抓在掌心,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她已经是第二次发信息给她了。内心的本能让宋一然不太想看里面的内容,可指尖点开的速度远远超过了脑筋旋转的频次。
然后,映入眼帘的内容让宋一然整张脸像是被冰山下的坚冰浸过一遍,又冷又白。
耳后有顾北顾急促的脚步声,明明很沉,却又像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尘埃,在脑袋里浮浮沉沉。眼前虚晃,赶在脑子开始运行之前,宋一然逃命似的快两步钻进洗手间,吧嗒上锁。
顾北顾阔步进屋,除了听到妻子锁门的声音,再无其他。
一时怔愣,似乎大雨天没带伞的路人,除了感受那一波狂风暴雨的戏谑,内心再无其他多余的感受。
顾北顾走两步背靠阳台的推拉门,时间很快,又似乎很慢,他也说不上来等了妻子多久,她仍旧没有从洗手间走出来。
转身,顾北顾用力拉开玻璃门,春风润物,淡淡的细风迎面扑来,带着接近夏天的闷热感。
身体的温度超过了平常,以心脏为中心,高热度通过神经的脉络侵入四肢,顾北顾伸手解开袖扣,袖口被捅到臂弯,似乎这样还是燥,他又再次解开两粒纽扣。
身后有风,但空气里都是高热的因子,顾北顾结实的脊背被烧热的温度灼的隐隐作痛。
顾北顾尽量让自己发出声响,不至于吓到里面的女孩,站在洗手间门口,他小心敲了三下:“宋一然,可以出来了。”
宋一然骤然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脸庞,眼睛和小脸早已弥漫荒唐的眼泪,是真的,校园论坛写的清清楚楚,顾北顾真的有一个与他实力相当,相辅相成的女朋友。
他骗她!
不,不能怪他欺骗。
他们从来没有聊过各自婚前的交友史,因为当时有个韩莎莎挡在前面,她提过,还问他要不要继续争取,他说不要,所以他们坦然的在一起,因为原本也喜欢他,她说用尽全力争取他的感情。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可为什么突然又要出现一个什么学生时代的旗鼓相当?
宋一然想不通,好奇他们真的分手了吗?如果是,为什么李若卉几年后要单独提出来和她说,还不知道是谁,两次三番给她发信息,说什么顾北顾那样的男人哪里是她能配得住的,还说她真可怜。
宋一然试图让自己不要相信外面所有人的话,只要坚信自己和顾北顾可以,他们就一定会好。
可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她变得好奇怪,她有话不肯和顾北顾说,可能,她甚至相信了外面人说的话,尤其在今天看到这个论坛帖子。
“宋一然,该出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宋一然按灭手机屏幕,丢在一旁打开水龙头,用外音干扰自己声音中浓浓的鼻音。
“就来了。”
温凉的水捧起来两把砸向脸庞,低温让脸蛋有点红润之气,然后拿毛巾在冰水下面冲很久,再用那冰凉的刺激感让眼圈显得不那么红。
做完这一切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北顾担心而疲惫的脸。
看她,总是让他辛苦,让他疲惫。
“走吧!”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越过他下楼,他抬手勾住她的手腕,轻飘飘的从她身后抱住她。
刀刻一般精致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线条流畅的下巴因克制而紧绷,他说:“七岁前缺失的记忆我会一点一点帮你补上,一年都不能出去一次旅游的誓言今后我和你一起完成,至于白衬衫还是帅帅的班草少年,二十多年了,也许已经大肚腩地中海,你看我,绝对远远超过他们。”
宋一然想笑,却又有莹莹白光从眼眶滚落下来:“哪有你这样自己夸自己的?”
顾北顾伸手,温热的指腹擦掉她眼圈的湿润:“因为是实话。”
宋一然笑着哭,转身投入丈夫的怀抱:“顾北顾,我怎么了,眼泪像疯了一样,总想哭。”
顾北顾拍抚她的后背:“是我做得不够好,等你生日过完了,我们一起出去散心。”
宋一然丧丧的软音:“顾北顾,你是不是要讨厌我,我变的连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了。”
男人双手抬起她的脸,让她方便看到他眼神中的真挚:“你在我眼中从来都没有变过,一直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第二五三站:新的营生(一更)
动听的情话,对他而言并非只是情话,有时候更像是一种承诺。
宋一然应该开心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越飘越远,越来越看不见,所以自己到底为什么掉眼泪,这个原本搞不清楚原因的事儿,愈发变成了不解之谜一样的存在。
女孩小小的一团缩在男人宽阔英伟的胸膛,眼泪模糊了视线,紧绷的神经却不容许自己有片刻的缓和,不容许自己暴露出最矫揉造作的一面,硬撑着别扭的说:“你骗我,你们都骗我,这样又丑又烦人,哪里有让人喜欢的样子。”
顾北顾失笑,拘着她的脸亲了一下,然后拉着她的手又重新回到洗手间:“知道丑我们好好洗个脸,看为夫帮你七十二变,想要什么样都可以。”
宋一然不开心:“你真的嫌我丑。”
顾北顾:“。。。。。。”
不,我没有,我老婆在我眼里什么样子都是最美的。
顾北顾说要把宋一然变得漂亮,除了亲自给她洗干净脸,然后新长出来的,弯曲的不那么自然的刘海重新给她进行修剪,他真的是一个说到就能做到的人,现在帮宋一然剪刘海的水平,赶不上五星理发店的大师级别,普通的大工还是配得上的。
“不错呦,心灵手巧。”宋一然笑说:“假如有一天你失业,开个理发店也是可以存活下来的。”
继修剪指甲之后,媳妇儿又给他安排了新的营生。他还是那句话,有家有口的,他没那么容易失业。
剪完头发,顾北顾亲手给宋一然挽了个丸子,然后给她依次涂上水乳霜眼霜,最后还细细的给她描了描月牙眉。
“你今天是寿星,这个眉笔是公司研发部专门搞出来送你的,确认不会对你和孩子的健康产生威胁。”
宋一然弯了弯眉眼:“就一会也没关系,这种日子还是漂亮更重要。”
顾北顾拿拳头顶了顶她憔悴了一些的鹅蛋脸:“还知道臭美,那你更应该知道烦恼让人苍老,还是少想一些不开心的事。”
宋一然低头不语,他什么意思,是在暗示她爱哭不打扮自己,长相与年龄不符,苍老了很多吗?
顾北顾若是知道宋一然会对他的话这样错误解读,他肯定后悔的自己拍自己两下子。
中午十一点,楼下热闹的像是游乐场,孩子们跑来跑去的欢笑声,楚铭许星洲几个互怼彼此嫌弃的声音,长辈们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的交谈声,热闹的气象让宋一然积压已久的躁闷之气好不容易流散了一些。
这个生日宴是自己点了头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持开心的状态,她如实告诉自己。
“大嫂,你这是干嘛去了,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
楚铭别看是个男人,洞察力了得,宋一然前后其实看不出太大变化,但因为和顾北顾说了几句话,又因为大家在一起热闹非凡,不安的小心思收了一些,看面相就是让人感觉舒服多了。
宋一然愣了一下,真的有那么大变化吗,她以为焦虑只是潜在了内心自我折磨的一种极致情绪,不说别人就不会发现,现在想来,并不是,顾北顾、林苗苗、包括不常见面的楚铭,他们都发现了她状态不好。
那父母呢?
宋一然将目光转向宋爸宋妈,宋百鸣脸上在笑,几不可见的冲女儿点点头,你最近气色差了许多。
宋一然吐气,又让大家为她担心了,真的不应该。
“除非你们顾老大换人,不然还是我。”
她像开玩笑,可这话。。。。。。
谁也不能真的就只是把它当成是一句玩笑。
楚铭向许星洲投去求救的目光,又惹事了,救命。
许星洲几个痴楞的多看了宋一然两眼,这话从何说起,顾老大对你至死不渝你瞎吗看不着,你这话和戳他心窝子有何区别?
果然,顾北顾温淡平静的脸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几变。
许星洲几个倒抽一口凉气,果然能让面瘫一样的顾北顾变脸的,除了他这个媳妇,再也不会有人有这个能耐。
阿弥陀佛,希望顾老大不会迁怒。
顾北顾余光扫了妻子一眼,所以她这个焦虑不单单是因为怀孕紧张,她压根就是质疑他对她的感情?
从外婆下葬的那天开始她的脾气性格真的很难让人琢磨,一开始以为只是癌症会不会遗传的事让她感到害怕进而有点慌张,后来回家,眼见她一天天变得焦虑,他以为只是怀孕了大家的关心让她紧张,还找各种医生去询问。
今天她这个话的意思,原来问题的根源在夫妻感情上?
她是从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念头,从结婚之初到现在都不信,还是什么人对她说了什么话让她开始怀疑?
顾北顾有点恍惚,又有点气闷,似乎还有点生气。
宋百鸣和韩慧婕彼此看对方一眼:大喜的日子,你女儿怎么一回事,这话说的很反常,一点都不宋一然。
“走吧,寿星下去和大家正式打招呼。”
脸色变了几变的顾北顾,终是什么都没说,手臂弯曲让她挽着他,下楼一起感谢亲朋好友给她庆祝生日。
宋一然三十岁生日的这一年,不算隆重,但得到了所有她喜欢的人给她的最真挚的祝福。像顾北顾答应宋百鸣的那样,希望所有她喜欢的人都能和她友好相处。
大家凑在一起吃吃喝喝,有楚铭和孟京童两个逗比达人,根本不怕冷场,总之一天的时间,主宾尽欢,大家玩的很高兴。
也许乐极生悲,许是宋一然最近情绪浮动过大,思想又扭曲想法又总是压抑不肯说出来,晚上八点半朋友们依依惜别,韩慧婕与亲家母说:“音音,我们在然然这儿住几天,陪陪姑娘。”
郑凉音好字都还没有说出口,余光一瞅宋一然,眼见她脸色明显的不对,她上前几步:“媳妇,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一然双手压了压腹部,抬头满脸苍白的汗水:“妈,肚子疼,救救孩子。”
说完两眼一黑,厥了过去。
第二五四站:大鱼吃小鱼(二更)
宋一然再次醒过来是在医院,手腕上戳着细细的输液针,不疼,只是输入血管的药水让整个人有点茫然的感觉。
抬头,头顶白花花的一片,惨淡的颜色看的时间长了让人觉得眼晕。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宋一然转过小脸,说话的是郑凉音,除了她,母亲韩慧婕也在,也只有她们俩陪在病床旁。
“妈,我怎么了?”
郑凉音忍住自己叹息的冲动:“好好养着,你这一进医院,没有个把月,出不去了。”
宋一然愣愣的,怎么会这么严重,她到底怎么了?
对,生日之后她好像肚子疼,“妈,宝宝好吗?”
韩慧婕不像郑凉音,这时候只知道一味的哄着,她哭了一场声音带着涩涩的鼻音:“你还知道关心他们?”
“宋一然,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还有孩子,如果你要继续胡思乱想,他们就跟你没有缘分了。”
宋一然没有表情似的,忽然又瞪起大大的眼睛:“妈,不行,你让医生帮帮我,我一定听话的。”
韩慧婕恨铁不成钢,可也知道这种时候打不行骂不成,越是开朗不容易钻牛角尖的人,当她想不开的时候,便越是难化解。
“妈知道怀孩子不容易,你很辛苦大家也都清楚,所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忧虑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们?”
郑凉音差点被医生的话吓懵,这么多年除了老母亲生病的消息,她还没有过像今晚一样吓呆的经验,她连话都不敢说了。
什么忧思过虑,什么不安焦躁,什么。。。。。。
医生用了好多好多形容词,最后总结一句话,她如果不能阳光一点,孩子会想缺少滋润的小花,还没来得长大就会枯萎掉。
一家人除了几个男人,他们面色沉重,特别顾北顾,她和亲家母两个女人,又心疼又害怕,当时就掉了眼泪。
然后顾北顾说:我出去一下,她醒了你们帮我照顾她。
他脸色太难看了,没有人敢问他要去哪儿,这时候还要丢下孩子和老婆,有什么事能比陪在他们身边更重要?
可没有人能问出来这种话,据了解,亲家母也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但她这次竟然默认了儿子的操作。
郑凉音不了解他们,话不多说,就一直留在病房看着儿媳妇,等她醒来。
宋一然无神的目光看看天花板,又慢悠悠的转过来看看郑凉音和韩慧婕的脸:“没有什么,妈,我挺好的。”
韩慧婕不接受这样的敷衍,她大声:“你还要骗我们!”
宋一然苦笑:“妈,我就是太累了,你们让我休息好不好,你们回去吧。”
韩慧婕和郑凉音面面相觑。
郑凉音是没办法,毕竟是儿媳,平常虽然疼爱,可更多事情是儿子亲自把关,所以她但凡耍点小性儿,她根本摸不着头脑。
韩慧婕不同,自己生养的,这么多年不了解她有几根花花肠子,她还配当个妈吗。
“好,不肯说是吧。”晚上十一点半,正常应该让孕妇好好休息,但今天事不解决,明天外孙还有没有命另说呢。
她坐下来,一副要与宋一然促膝长谈的样子,“也就我们,都是女人,所以我问你,顾北顾哪里去了,你从醒来到现在二三十分钟,你问过一句?”
郑凉音小心的看一眼宋一然,时刻关注她的情绪变化。
“她是你老公,你和孩子不舒服,最应该留在病房的人是他,可是你呢,你问过他一句?”
“宋一然,我不知道你从外婆去世起中了什么魔咒,我就知道顾北顾作为老公作为女婿他没有让我们质疑或者指责的地方,所以你真的在做什么自己搞明白了吗?”
韩慧婕一口气不停,继续:“你今天的表现我看到了,和女婿闹矛盾了,不,兴许是你单方面的攻势,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所以宋一然,你自己考虑清楚要怎样,想离婚吗,过的不开心我支持你重新选择,所以孩子嘛,不要也罢,省的拖累大家,你说对吗?”
宋一然又哭了,被母亲毫不留情戳破底线无助的眼泪。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孩子是我的命,你说这种话让我怎么活?”
韩慧婕更气了:“你也是我的命,孩子再重重不过你,那既然他们都让你不开心,留着他们干什么?”
郑凉音真怕说的多了,儿媳妇哭的太厉害身体更差,连忙给这情绪激动的母女俩抽纸。
“然然,你妈妈说的对,孩子再重要重不过你,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你和北顾还年轻。。。。。。”
宋一然拉起被子遮住整张脸:“我不要。”
韩慧婕让她哭,哭够了总有钻出乌龟壳面对的时候。
郑凉音有点担心,这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别说自己要怨死自己,就是儿子那儿,那当真交待不过去。
“亲家母,要不你回去休息,身体也不好,今天我守着她,放心。”
韩慧婕摇头:“我不走,我倒要看看这个犟驴今天能给我驴到什么时候?”
宋一然哭的更大声了,陌生电话欺负她,顾北顾的过往感情史欺负她,现在连老妈也要欺负她。
郑凉音眉心狂跳,这么个哭法,是要吓死人呀,这万一伤着碰着,儿子要疯啊,这可怎么能行?
可她心急如焚,反观韩慧婕,眸底细看大约也有不忍,但气势上,似乎又有点拭目以待。
郑凉音攥着拳头在地上来回走,最后终于被固执的母女俩收复,淡定安静的坐回沙发上,行,管不了,就且等着看好了。
要不说,还是亲妈最了解亲女儿,宋一然嚎啕大哭,哭了没一会就收了声,输液的手背上因为用力有点回血,韩慧婕像没看到不闻不问,宋一然委屈的噘着嘴,自己把输液管捋好,手背放平,回血一会就下去了。
然后她吸着鼻子开口:“妈,你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再说行不行?”
话到嘴边又有点犹豫,可都逼到了这个份上就差最后一哆嗦了,韩慧婕怎么可能放弃。
“呵~真不容易,还能知道我身体不好。”
韩慧婕故意阴阳怪气,“我当你就能看到你自己呢。”
要说宋一然其实真的被韩慧婕和宋百鸣教育的很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热情开朗又善良,可越是这样的人,当有一天想要任性一下的时候,顾虑比一般人多的多。
就像此刻,自己多难啊,这天下望眼看去,未必有比她更难过的人了,可她哭一哭还能想起来母亲身体不好,手背回血了别人不理她不惯着她,她还知道自救。
善良孝顺又讲理的人,即便撒娇的任性都是克制的,何况这事原本没有得到验证都是她胡思乱想,所以就更难坚持了。
“妈~”宋一然软软的吸鼻子,也许因为当着两位妈妈的面哭的太放肆彻底甩掉了斯文的假面具,她反倒浑身轻松多了:“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吃醋了,觉得顾北顾太好了,他身边那么多优秀的女人,我就想不开。。。。。。”
后面的话,宋一然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觉得委屈,又觉得心虚。
韩慧婕和郑凉音简直惊呆了,她作天作地真的因为怀疑顾北顾会被诱惑?
还是说,她压根就以为顾北顾爱别人不爱她。
韩慧婕这么多年没说过脏话,但她现在很想说一句:我草。
一指头戳到女儿脑门上,咬牙切齿的说她:“白长了一张聪明的脸,优秀的人身边当然不会都是弱者,这是一天两天你才明白的道理?顾北顾又是一天两天才发达起来的?我就问你,他会被吸引为什么娶你,你是能让他事业更上一层楼还是能给他雪中送炭?”
宋一然备受打击的垂落脑袋:“就是既不能雪中送炭也不能锦上添花,才觉得和他生活好难,压力好大。”
韩慧婕气笑了:“结婚前干什么去了?”
宋一然蠢兮兮的还敢顶嘴:“那不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就领证了,我。。。。。。”
在韩慧婕怒目而视的目光下,傻子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矛盾的大实话,恹恹的闭了嘴。
韩慧婕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她想了许久:“你们还是离婚吧,反正依我看你所谓的差距,这辈子想缩怕困难重重,更何况消弭了,那更加不可能。”
宋一然不服气:“我也是当过行政总监的女强人。”
韩慧婕:“呵~”
“所以你跟我从东头扯到西头,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
怀疑男人身边优秀的女人太多所以瞎想把自己作进医院,然后又不承认两个人的差距无法缩短,她想怎样?
没想过离婚好好过日子不香吗,非要大喜的日子让大家住医院,你玩的真开心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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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更*^_^*
第二五五站:学着相爱(三更)
宋一然无语凝噎,长这么大,没有一天在和老母亲讲道理这件事儿上能说过她哪怕一星半点的。
好气,好颓丧。
“妈,我今天是寿星,我还是个病人,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就宠着我呀,我说什么都是对的那种。”
韩慧婕又冷笑:“呵呵~”
“然后像顾北顾一样,千娇百宠的疼爱出你这么个不长脑子的。然后大晚上的,几个小时不见人影,你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算了宋一然,有顾北顾一个可怜虫就够了,我呀,就是生不了了,不然和你爸我们带老小去,我管你呢!”
宋一然噘嘴搓手指更加委屈了:“那他呢,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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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顾。
他当然在他应该的地方。
从把宋一然送到医院,他就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她就不是一个会莫名其妙忧思过虑的人,即便怀孕也不可能没有任何预兆就生生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然后结合她今天一整天说的话,顾北顾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定不对。
所以医生告诉他,宋一然没事,但要留院看管十天以防万一。
顾北顾和父母说了一下,就转身走出医院。
一个电话打到梁助理手机上:“安排下去查清楚,一个月内谁来见过太太,谁给她打过电话发短信发微信,他们都和她说了些什么,给我摸的清清楚楚。”
顾北顾知道这样做其实价值不大,宋一然身边有保镖有成群保姆,她的生活轨迹很透明。
可也正因为这样顾北顾才怀疑,有人在搞小动作,躲过了所有他安排保护宋一然的屏障。
安排好这一切,顾北顾不想回医院,妻子有父母照顾没有问题,他就想让自己一人静静。
到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居然让宋一然轻易怀疑他对她的感情?
韩慧婕又来冷笑,一晚上她这样生怼女儿怼出了泼天的兴趣:“不知道呀,大概也受不了了,出去找什么优质女青年了吧。”
开玩笑可以,郑凉音还是要替儿子说一句的:“他很担心你,一直等医生检查完才离开。”
宋一然尴尬的抿唇,亲妈就算了,当着婆婆说今天这些话,还被老妈一直怒怼,不开森。
郑凉音看母女两个情绪都好了,心想还是亲家母有办法有手段。眼下的境况自己也是能够应对自如了,郑凉音便提议:“慧婕,你们赶紧回家休息,今天我陪然然。”
韩慧婕起身:“音音,那谢谢你了。”
这没什么好推辞的,她化疗都还没有结束,不适合熬夜。
韩慧婕这边才说要走,宋百鸣和顾基业推门走进来,“要走了吗?”
宋一然目瞪口呆:所以你们一直守在外面,看我大哭就眼睁睁看着?
宋一然表示对老爸非常失望。
“爸,你姑息你老婆欺负我,我要和你断绝友好邦交。”
韩慧婕呵呵,给宋一然比划一个大大的赞,“真棒!”
完后挽起老公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
算老父亲有良心,还知道和她挥挥手。
“音音,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我也留下?”
郑凉音没多想:“回去照顾亲家好好休息,我有话和然然说,我们婆媳互相照顾,可以的,放心吧。”
宋一然灵活的黑眼珠打转,婆婆妈有话要单独和她说?
会是什么事?
终于看透了她的“真面目”,决定和她当面对质吗?
“然然,你妈交给你照顾,辛苦了。”
顾基业看妻子眼神认真,说是说不过她的,就尊重她。
宋一然笑容灿烂:“爸,您放心。”
热热闹闹的病房转眼只剩下两个人,还是一对儿从未独处一室的婆媳,关系敏感,可亲如母女,也可反目成仇人,单看本心,也看大家都怎么想这段关系。
“别紧张。”
顾北顾不常笑大概是随郑凉音,这个婆婆一开始觉得不好相处,不喜欢她,可当她和顾北顾领了结婚证之后不久,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反倒让宋一然惊喜不已,所以后来慢慢的,跟温水煮青蛙一样的道理,适应了她的存在。
郑凉音在床边坐下来,抬手替宋一然掖了掖被角:“妈,其实差你一句道歉。”
她抿唇轻语,态度平静自如。
宋一然吓了一大跳,差点脑壳被碰到后墙上。
“妈,您说什么呢,这都哪里话,您都把我搞糊涂了。”
郑凉音隔着被子拍拍儿媳妇的肩窝:“别急,听我慢慢和你说。”
怎么能不紧张不急,长辈的道歉大概也不是随便能要的吧,何况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更加不敢接茬了。
“大概我们第二次见面,还记得吗,在外婆的病房外面。”
诶~
宋一然一下想起来了,非常久远的事情了,不说还真就忘记了。
“因为韩莎莎,妈要给你道歉,我撒谎了。”
如果不是今天她亲耳听到她们母女的对话,可能这句抱歉的话她不会讲出来,她以为这事就过了,以后好好对她比什么都好。
可是不行,让她对顾北顾的感情产生怀疑的原因,她和韩莎莎不能说全然没有占比,特别是她。
所以趁着今天只有她们俩,这话她要说。
“顾北顾和韩莎莎没有任何关系,我骗了你。”郑凉音言辞诚恳,语气真挚:“我和北顾他爸,你那么聪明也看到了,这么多年感情很一般,因为我们成长的环境相差太多了,我嫁入顾家一开始的那两三年,好像跟谁都是格格不入,我不幸福也不快乐,所以我不信任顾北顾所谓的喜欢能坚持多久,我也不相信两个圈子完全没交集的人可以碰撞出相爱和互相包容的火花。”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可外婆她说了,他如果是个会冲动的男人,为什么人那么优秀,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
“然然,你是北顾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儿,不要觉得什么都是假的,这世上所有人所有感情我都会怀疑有假,但是北顾不会。”
谁生的孩子谁最了解,顾北顾什么秉性,他是觉得没必要敷衍人的。
宋一然一开始只是听着,韩莎莎这个名字就是从郑凉音口中第一次听说,所以很久之后再从她口中听到事情的后半段,不得不说诧异大于喜悦。
不过随着郑凉音缓声细语,这份喜悦滋生,但伴随而来的,是对过往与顾北顾相处场景的回想,他的真心和耐心,反观她无端的质疑,欣喜淬着淡淡的自责和忧郁。
太不应该了,她为什么总是听别人怎么说,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她就是不肯相信,这只是一份确定的喜欢。
“妈,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都知道了。”宋一然握了握婆婆的手:“没关系,已经都过去了。”
郑凉音道:“外婆她特别喜欢你的性格,开朗热情还特别通透,妈以前不明白生活中这样性格的好处,现在有点明白了,也相信外婆说的,你和我不一样,你比我处理感情强多了。”
宋一然摇头:“我也做的不好,我都让顾北顾伤心了。”
他多好呀,从婚前相处到结婚这将近一年来,他没有做过什么让自己不放心的事儿。
唯一一次绯闻,他直接打脸李若卉的暧昧态度,听说她开车迷路了,不会责怪她为什么要自己冲动跑出去,而是安排离她最近的朋友,然后亲自飞车过来接她。
他从来都没有埋怨过她会给他带来麻烦,会让他的节奏变得混乱,他总是跟着她的步调,适应她,让她找到最舒适的相处模式,让她的生活变的轻盈,充满幸福的感觉。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因为别人莫名其妙的挑拨,因为一个辨别不出真伪的网址,而不安,而让全家人为她操心,让他因此不开心。
郑凉音弯了弯唇:“大家都是学着相爱,过程中有摩擦有磕碰尽量避免,实在避不开就说出来两个人一起商量。”
说着郑凉音笑了笑,快六十岁的人了,岁月似乎特别偏爱她,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生活的刻痕。
“算妈的经验之谈吧。”少笑的人一旦笑起来,特别容易感染人:“我和北顾他爸关系恶劣的时候一年说不上两句话,从来不沟通的结果就是我以为他搞外遇,她以为我被逼嫁到顾家有怨言,我们就这样相互理解又互相误会,不过还好,外婆离开前至少看到我们有进展。”
可六十岁了,他们用了小半辈子学着爱彼此,这个时间的成本和代价太过惨痛,所以她更加不愿意看到子女走她的老路。
宋一然的液体转眼只剩下最后两滴,宋一然看它从输液管落下,亲手拔掉针头用柜台上的棉签按了半分钟手背,然后张开双臂抱了抱郑凉音:“妈,谢谢您。”
她真的是有幸遇到身边的这些人,他们太好了,每一个都是真心为她排解抑郁,真心希望她和顾北顾好。
她就是自己想偏了,只要别人稍微提点她两句,过往熟悉的场景一幕又一幕,根本不用任何人说,她知道了,顾北顾是爱她的。
第二五六站:onlyyou(一更)
梁助理一晚上没睡,亲自上手查与宋一然相关的人事物,虽然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这样做,但老板的命令就是圣旨,他必须卖力办的好好的。
“顾总,您。。。。。。没回家吗?”
大清早,梁助理以为自己是最苦逼的小可怜,可他这边才准备打开办公室的门,顾老板从他那间专属的办公室走出来。
虽然还是那张冷脸,可毕竟是跟了他十来年的万年特助,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心情不好,就差把低气压别招我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顾北顾:“怎么样了?”
梁助理一个激灵原地清醒,也顾不上八卦老板每天新婚燕尔的样子,怎么突然穿一身家居服这么早跑来公司,据不靠谱分析,像是昨晚上就没有回家的样子。
梁助理瑟瑟发抖,顾老板又要万里冰封里,太可怕了。
“太太一个月的行程已经列出来了,初步挑选有几条可疑短信息,均来自于同一个电话号码,机主是名叫张蕾的普通白领,X市人,与太太从无交集。”
梁助理干脆也不进办公室了,距离门板三公分站的笔挺,就怕顾老大一个不开心拿他没有站相开刀,所以小梁助理力所能及的范围降低犯错的概率。
“短信内容暂时没有收获,如果想知道还需要三个小时。”
顾北顾冷冷的嗯了一声,“不用了,张蕾包括她上下三代的信息传到我手机上。”
大概料到了有人搞小动作,所以发了什么内容不重要,他会亲口问宋一然,但这个人是谁,他必须要揪出来,鞭尸!!
梁助理:“。。。。。。”
这工作量。
好在他已经提前准备了,一晚上不睡不能没有成效嘛:“好的顾总,半个小时给您发过去。”
难道是错觉吗,四月的天,为什么突然冷冷的冰雨往脸上拍的感觉?
万能梁助理还未从这份压迫的冷感中醒过来,就见天人一般的老板裹挟着周身那股冷空气,家居服穿出龙袍的感觉,那身高和气势,绝非一般人能比。
梁助理顺顺胸口,半个小时,得抓紧了,顾老大对没有时间概念的人是最无法容忍的。
说好的半小时,二十五分钟三十秒,梁助理将张蕾上下六代所有的人物关系捋得清清楚楚发给顾北顾。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作死的存在,没事干找顾老大的晦气,简直嫌命长,点蜡。
梁助理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给自己冲一杯咖啡提神,却在瞥一眼手机之后放弃。
动作夸张的坐回皮椅上,梁助理戳开微信找到老板娘宋一然。
“老板娘,sos!!!”
宋一然一觉睡起来七点整,脑子有点懵,墙壁和吊顶白花花的一片让她僵掉的脑袋更加懵圈,过了两分钟,对了,身体不适住院了。
囧!!!
在床上懒了两分钟,才起来准备刷牙洗脸喂饱自己和孩子,手机有微信的提示音。
会不会是顾北顾?
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宋一然卷起一阵风小手快速的伸到台面上。
不是他,有点失望,但梁助理,打听一下顾北顾是不是早晨按时去公司了,也刚好。
宋一然:“万能我梁助,着火了吗?”
梁助理秒回:“比着火更可怕,顾老大冷空气裹挟,就差给脸上写三个字,别招我。”
宋一然输入中,然后十秒之后三个字消失不见,梁助理手机上什么信息都没有收到。
于是更加肯定了梁助理的大胆推测,顾老板这股邪火,老板娘惹起来的。
“老板娘,只当做善事,求你别招我们顾老大。双手合十跪谢!!”
宋一然纳闷,“怎么就确定是我惹他,不能是别人?”
再说了,换个个儿是他招惹她就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
梁助理嫌打字慢直接回了一条语音:“求老板娘别随便开玩笑,哪个别人敢没事招惹顾老大,怕一晚上尸体都凉透了。再说了,我跟在顾老大身边十多年,惹了他能全身而退的这些年我也就见了你一个,别谦虚,就是你,只有你,onlyyou。。。。。。”
宋一然在梁助理的无限回音中片刻失神,一个转眼间发现,全世界认识顾北顾的人都知道她宋一然对他是最特别的,可以一次次打破他的底线,可以在不知情的时候让他一退再退。
她真是太不合格的妻子了,后知后觉,一直等到大家都有话要说,她一点点回忆他们之间的关系,跟大家说的一模一样,他就是很喜欢她的。
“他去公司了吗,忙不忙?”
梁助理重新切回打字:“一夜没睡刚走,老板娘,恕我直言,您如果不拦着点顾老大,我怀疑他要杀人。”
这标点符号用的讲究,在宋一然看来惊涛骇浪的消息,因为他这一个句号,她感觉到了一种习以为常。
所以顾北顾在外面像撒旦一样,所有的温柔和包容全都回家留给自己。
我穿上铠甲在外为你披荆斩棘,回到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这样的话,不正是为顾北顾准备的吗?
“知道了,辛苦了梁助理。”
梁助理一点都不辛苦,为了顾老大内分泌不失调,让他和老板娘说多少话他都可以。
梁助理开抽屉,一些以宋一然捐款的单据,给宋一然买礼物的票据,包括婚纱和婚戒顾北顾花了多少时间和心思,梁助理这里记着一本账,节选了其中最经典的几部分,咔嚓咔嚓几张照片拍好发到老板娘的微信上。
梁助理:“说实话老板娘,别说顾老大如今这身份这地位,就是普通男人如我,再喜欢一个女人也做不到这个份上。”
货真价实盖着红章的单据,梁助理给宋一然时间让她消化。
跟着又说:“我在顾老大身边十二年,他让我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的原因除了跟着他吃饱喝足生活不愁,我特别佩服他一点,身边多少俊男靓女勾搭示好,他拒绝从来不拖泥带水。”
“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在他身边第二年的时候就知道了,原来他心里有一个叫宋一然的女孩,女孩身家清白两个人年龄相当,我无数次跟着他去你们家小区见你,我问他为什么不找你说明白,他说要等你想结婚的时候。”
“看呀,奔着结婚才肯谈恋爱的男人,是不是A爆了?”
除了A爆,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份坚持,一份需要等待的喜欢,谁能保证十几年如一日?
至少午夜梦回梁助理问自己,行不行?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快餐时代的爱情,会很喜欢一个女孩儿,但如果一直得不到回应,万分之九九的人绝对都会果断抽离,怎么可能等一个也许没有结果的人,用了自己十几年的时间。
顾老大是真爷儿们,他做了十万分之九九的男人做不到的事儿。
点到为止,梁助理说了自己该说的,留宋一然自己去想,他端着自己超大号的马克杯去冲咖啡,继续给超人一样的顾老大卖命。
宋一然两天分别从郑凉音和梁助理口中得到的消息,是自己想要的也知道的,但即便如何幻想,也绝对达不到从他们口中讲出来的这份震撼。
顾北顾,他在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真的做了好多好多。
不光是他们,还有韩老总,父母和楚铭,包括她消停的时候内心真实对他热烈感情的融入,真的,她太笨了,二十天的纠结,真真实实的只证明了一个问题,她是蠢货。
“然然,醒了?”
郑凉音醒的比宋一然早,已经下楼去买了早餐,韩慧婕说了会从家里带她们两个人的,她还是担心宋一然醒了会饿,就先买点回来。
宋一然睡了一晚,好久没有睡过这样踏实的一觉,回头看郑凉音,漆黑的眼珠子像是会发光。
郑凉音挺开心的,眼睛里的光彩让她从她身上看到了生机勃勃的希望感,她终于回到了正常的状态,这是对大家而言天大的喜事。
“饿了吗,喝豆浆还是稀饭?”
晨起的阳光淬着希望穿透玻璃窗洒在宋一然身上,头顶细碎的发随风晃了一下,她眼中的光更亮,是阳光住进去的感觉。
“妈,您先吃,我还没刷牙。”
说完像逃跑一样钻进洗手间,这种时候刷牙洗脸当然不是最重要的事,给顾北顾发微信打电话,这才是当务之急自己最应该做的。
先是微信:“顾北顾,你在哪里,我在等你呀,你不想我吗?”
过了两分钟,也不知道还在生气还是没看到,宋一然没有收到顾北顾的回复。
她继续发,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用语音:“老公~你不想要我了吗,我要你好不好?”
第二五七站:我是你的谁?(二更)
顾北顾正在开车,一晚上没睡也没洗澡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反思,早晨从梁助理手上拿到消息,要等半小时才能从张蕾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找到与事情相关联人物的分析,所以顾北顾决定先回趟家,换身衣服洗个澡,然后一笔一笔清算这账。
收到梁助理消息的时候顾北顾刚刚到家,人物名单有点长,不过梁助理做工作很细致,用思维导图已经将所有人员都串联在了起来。
可即便这样也仍然有几百个名字,顾北顾一一扫过去,一眼从中找到了关键的连接点,胡冰倩,给丈母娘做了乳腺手术的胡教授。
乌黑的睫毛像是被风掠了两下,眸底风起云涌如海浪涨潮。
以胡教授的威望,顾北顾相信她不会搞出发短信骚扰这样低级的小动作,所以与她有关的人,还得再查。
不过这次方向更加明确,胡教授似乎曾经说过她侄女什么的事儿,所以有人嫉妒他和宋一然的婚姻关系,故意借了莫名其妙的事进行挑拨?
顾北顾转手又给了梁助理一个任务:“胡冰倩有多少侄女和外甥女,统计好给我发手机上。”
梁助理才和老板娘聊完,抱着自己煮的咖啡喝的正高兴,老板任务来了,他快速丢下咖啡杯啪啪去打键盘,然后不用统计,他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李若卉。
不用想了,他可以直接给她点蜡了。
本着工作的认真仔细,梁助理还是将总数汇总报给了顾北顾,人名的话还是思维导图,把李若卉的名字用红色云线圈了起来。
顾北顾和梁助理想到了一块儿,李若卉三个字让顾北顾眼珠一颤,几次三番的被拒绝然后下次继续拿生意要求见他,手段不高胆子不小,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了。
“给X集团发函,项目负责人换别人,如果不愿意,让他们派人来公司谈解约。”
梁助理:“好!”
以公司给X集团发函,这就不是一般的警告了。
梁助理为李若卉默哀三秒,怪自己看不清现实,公司几个相关负责人哪一个没有明里暗里的提醒过她,不要觊觎他们大老板。
好几次被他拦在老板办公室外面,他都替她尴尬,她倒好,过几天照来不误。这就是一个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以为自己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的女人,对别人也许行之有效,对顾老大就是找死。
吩咐完处理李若卉的后续,顾北顾进屋冲澡,出来擦头发换衣服,忽然听到手机熟悉的铃声,是他为宋一然设定的独一无二的曲子,许星洲送给宋一然的礼物,让他帮忙转交,他自己喜欢就直接用上了。
生气,不想接。
气不过五秒,还是闷不做声的接了。
“老公~”宋一然撒娇:“你怎么不给我回信息?”
一声千回百转的老公犹如闷雷兜头砸在顾北顾脑瓜上,男人顿时丧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所以你别和他说什么生气,因为他会喷你一脸:生什么气,瞎说把嘴巴缝起来。
“什么信息?”
顾北顾一头雾水,手机按了外音拿下来看,果然,其中有几条妻子的未读微信。
“刚在洗澡,才看到。”
不是生气不会信就好,宋一然很快释然:“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嘿,权当前段时间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呗。
顾北顾寻思问:“那你想清楚了吗?”
她不容易钻牛角尖,可是个人就不可能完全的面面俱到,万一还有下次,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有人挑拨离间,再来这么一出,心脏受不了。
宋一然愣愣的:“想什么呀?”
顾北顾指骨划了下浓眉:“宋一然,我是你的谁?”
“老公啊,最亲最爱,这世上最帅的老公。”
宋一然张口就来,还加上许多定语表达自己的真诚。
顾北顾莞尔:“你做到了吗?”
别只是说,遇到事情能想到自己说过什么,才能证明你说话的时候是真情实意。
宋一然顿时萎靡,但她不想做一个以无声沉默对抗现实的人。
“就是因为没做到才给你打电话求原谅,不然你都不来看我,我才不会主动给你打电话呢。”
哎哟她还傲娇上了。
没办法,顾北顾就吃这一套,何况还是她已经自我认知这般良好的时候。
“吃过早饭吗,想吃什么?”
宋一然开心坏了,这就是要来医院的意思表达。
“就想见你,别的都不要。”
顾北顾咽了口口水,心里被一盒蜜泡过了一样。
“好。”
因为打电话,宋一然在洗手间待了十五分钟才出来,才开门迎面就对上婆婆打趣的视线。
“和北顾打电话呢?”
宋一然小幅度的咬咬唇,眼尾眉梢跳了跳,余光偷看郑凉音,不与她对视。
“嗯。”
还不好意思呢,这种消息她最开心不过了。
“妈给你倒了杯热水,先喝点水吃两口热包子,你爸妈已经在路上了,带了你最爱吃的煎饼和桂花糖藕,宋爸爸亲自下厨做的~”
宋一然眼睛都亮了,她怀孕后顾北顾就怕她吃不习惯会遭罪,请了两个厨师在家,一个擅长中餐一个搞西餐,然后时不时还让楚铭把酒店的大厨请到家里来做特别好吃的酒店招牌。
坦白讲都是良心大厨,高工资一点都不白给的那种,可差了一种宋一然从小吃到大爸爸的味道。
“谢谢妈,您也少吃两口,要等会尝尝我爸爸的手艺,他。。。。。。”
婆媳两个凑在一起一早晨净讨论宋爸爸的手艺,被寄予厚望的宋爸爸一进门兜头迎上两道湿漉漉的视线,心下一颤。
“怎么了?”
女儿也不像是一个会“记仇”的人啊,难道昨天没管她,还生气呢。
“就等您。。。。。的早饭了。”
宋爸爸愣了一下继而大笑,被女儿喜欢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我的荣幸。”
宋一然打开两个饭盒,先给郑凉音卷了一个煎饼,然后给自己卷,还没放到口中顾北顾进门了,她连忙献殷勤似的抬手递向个头很高,迎着阳光面容俊朗的男人:“老公,给你的。”
大家被她机灵的反应逗笑,捂着嘴找地方坐下来,偌大的餐桌周边都留给小两口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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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更
第二五八站:家庭作业(三更)
顾北顾驱车赶来,没想到进屋就能有这样贴心的照顾,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宋一然举着,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让她拿着直到他吃完?
可是她也好饿,这个坏人电话上讲的好好的,不会来了还又生气呢吧。
顾北顾去洗了把手,回来就见妻子捏着个煎饼发呆,他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就接过来,而是亲手给她卷了一个,“交换吧。”
宋一然瞬间眉开眼笑,一张脸到处洋溢着明媚。
顾北顾心下一松,她和电话上说的一样,已经深刻反省过自己了,以后的日子,她不会再像这一次,有点事只会闷在心里胡思乱想。
这很好!
四大巨头大清早被迫吃狗粮,齁甜嗓子疼。他们凑在一起,顾基业和郑凉音作为东道主,提议带她们游山玩水。
C市虽然不是旅游城市,可能去的地方着实不少,还有一些夕阳红客栈,就是照着中老年人的兴趣点打造的游玩处。
宋百鸣和韩慧婕热烈回馈,为了照顾女儿才来的,可她现在明显有老公有天下的架势,他们作为新时代父母,不打扰了。
四个人一致推举韩慧婕为代表,明确告诉顾北顾和宋一然他们的打算。
“我们出去玩了,你们自重。”
其余三大巨头:代表你这个话,有歧义。
不过管她呢,反正儿子媳妇(女儿女婿)知道了他们的意思就行了。
宋一然也不愧是宋一然,“大家玩的开心呦~”
瞧瞧,一点恋爸恋妈想让他们留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女大不中留,有了老公忘了爹妈。
韩慧婕郁郁念叨,被宋百鸣扯着手臂离开。
差不多得了,找茬胡思乱想可就没意思了。
一大家人转眼只剩下宋一然和顾北顾,两人吃完饭,顾北顾找医生咨询,得到宋一然可以下楼溜达的讯息,牵着妻子的小手一起在医院的花园散步。
“顾北顾,你认识一个叫乔婧兰的人吗?”
顾北顾知道,她这是要自己问了,关于她道听途说的消息,她不是继续胡思乱想,而是开口问他这个当事人。
“认识,怎么了?”
宋一然舔了舔唇瓣,紧张让她有点口干:“你们怎么认识的,关系好吗?”
顾北顾对答如流:“一个学校进修过一年,能力不错,现在是公司欧洲区域的执行总经理。”
宋一然于是不想问了,无论论坛上说的是真是假,她只是公司外聘的高管,顾北顾没有那么没品,会对下属员工下手。
“你没有别的想问了?”
就这么简单?
顾北顾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善于说的人,可是宋一然,她每回听他说上几句,根本不会细究,就自己想明白了。
但是他有疑问,如果所猜没错李若卉这段时间在宋一然面前刷了不少存在感,可宋一然计较的,居然只是乔婧兰?
这其中有什么牵扯,聪明如顾北顾,一时也是毫无头绪。
宋一然点头:“昂,该问的都问过啦~”
其实就是想明白了。
以现在的身份顾北顾不会对乔婧兰潜规则,至于很久之前,有什么关系,顾北顾现在是她的老公。
顾北顾有种想说的话很多,刚准备开口被宋一然一手噎住了喉咙的感觉。
“为什么是乔婧兰,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宋一然被问的愣了,她以为有论坛专门写有关他俩关系的帖子,网页输入顾北顾的名字乔婧兰三个字会跟着跳出来,所以知道乔婧兰没什么大不了。
可听顾北顾的意思,居然不是这回事吗?
“我查了一下论坛,有些关于你和她的消息。”
顾北顾皱眉:“论坛?”
他和乔婧兰有交集的那一年,有人用这个东西吗?
宋一然看他很意外,拿手机给他点开,“呶,就这个。”
顾北顾看了两眼唇角一抽一指头戳到宋一然脑门上:“你这个脑子。。。。。。”
一个野鸡网站的YY贴她看的很高兴哦,若这都能当真,顾北顾是不是已经结果十二次婚了?
宋一然左右翻翻手机,没什么不对呀:“如何?”
顾北顾叹气,认命的解释:“一个正规的网站,点开之后页面会混乱成这样,这都什么广告你看到了吗,不孕不育、男性专科、有颜色漫画站。。。。。”
顾北顾扶额:“这种站你写一个你和某明星认识,他没红的时候追你被你拒了,明天这事绝对有模有样的被别人翻起来不分析出来一个真知灼见不罢休,你信不信?”
宋一然萎了,原来是这样。
“那你说这上面都是假的喽?”
顾北顾望天:“当然了。”
事实胜于雄辩,顾北顾当时给乔婧兰去了一个电话。
按外音,然后宋一然第一时间听到了乔婧兰疲惫的声音:“顾总您好。”
顾北顾瞥眼看宋一然,我和她真有点什么特殊关系,她能这公事公办的语气和我说话?
“顾总,您有什么吩咐,我是乔婧兰本人。”
宋一然尬的一逼,是自己太单蠢,还是世间太险恶呀,怎么能这样欺骗她一个无知的小可爱呢。
“欧洲市场这季度的市场占有率还有上冲的空间,你们多费心。”
乔婧兰:“。。。。。。”
上季度才升了百分之五,你是黄世仁吗,每个季度都要给人下新的任务。
“好的顾总!”
宋一然瞪着眼睛:“她好像很无奈?”
顾北顾拍拍她的脑袋:“在家没事多看看公司架构,至少高层的名字要稍微知道一点,还有公司涉猎哪些方面营生,市场份额如何,等你看明白这些就知道她为什么会无奈了。”
宋一然无语,感觉你这是布置家庭作业,我还不能说不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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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四更,一点左右*^_^*
第二五九站:熊哲的爱情(四更)
顾北顾和宋一然在下面呼吸了半小时新鲜空气,回病房推开门,正面迎来小团子一张哭的惨兮兮的小脸,一下紧紧地抱住宋一然的大腿,
是韩林阳。
宋一然心都化了,赶紧蹲下来,一边给孩子擦眼泪,一边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
瞧着也不像是被孟京童欺负了,怎么哭成这样,苗苗呢?
韩林阳不说话,就紧紧抱住宋一然的脖子,眼泪比趵突泉的泉水射的还厉害。
顾北笙和孟友冰一个顶一个的无奈,大胆的孟京童也只是乖巧的坐在沙发上,漆黑的眼珠子都是对韩林阳的关心。
“苗苗姐和大雷哥去B市了。”顾北笙口语:“好像熊哲有事不方便带孩子,哭了三小时了。”
韩林阳过几个月六岁了,大概知道宋一然是林苗苗最好的朋友,所以除了苗苗,让他最有安全感的外人就是宋一然,顾北笙也是没办法才让孟友冰把孩子送到医院。
孟友冰早晨六点钟接到韩正雷的电话,麻烦他照顾韩林阳,大清早不是急事不可能把孩子丢给他,孟友冰快车赶去,就听到一屋子哭声,除了韩林阳还有林苗苗,说什么熊哲都是韩正雷害死的。
挺多也挺复杂,孟友冰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也没听见太多,但顾北笙知道熊哲是林苗苗前夫的事,所以他提了个名字她心下了然比他多多了。
宋一然的内心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了,熊哲怎么了,他一定出了不小的事,不然以他憨厚的性格不可能主动打扰苗苗的生活。
真是好人多事磨,苗苗纠结焦虑的生活才没有过去几天,她颓废丧气的样子尚还历历在目,怎么就,又出事。
宋一然心痛的要死,好像被一把钢狠狠地戳了一下,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照顾好韩林阳让苗苗放心去办事,这才是当务之急应该做的事。
“阳阳乖,不哭了,我们来玩个小游戏,一块等妈妈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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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苗苗再次听到熊哲的消息,是来自熊哲的新同事,他告诉苗苗,熊哲手机上只有她的电话号码,所以只能找她。
苗苗从接到电话,不知为何,心脏扑腾扑腾跳的剧烈,好像下一秒就要跳脱出胸口。
然后耳边年轻男人的声音,仿佛裹挟着剧烈的炸药,嘭的一声苗苗五脏六腑都快要裂开了。
“大熊他死了,昨晚加了一夜班到凌晨五点,他说要休息,人还没有完全从椅子上站起来,嗵的一头砸在办公桌上,等大家去看他,他已经没有任何生机了。”
因为熬了一夜,又摊上一条性命就此消失的现实,男同事的声音沙哑中透着浓浓世事变迁的无奈和茫然。
苗苗的眼泪唰,暴雨一样滚滚而下,她喊:“不可能,你骗我。”
如果真是这样,她不要接这个电话,大熊一定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他才三十三岁,他身体很好,以前两个人在一起,她让他少加点班,所以他只是利用周末,从来不熬夜,他说大熊加班到凌晨五点,不可能,大熊没有这样的习惯。
男同事叹口气:“他的入职档案留的紧急联系人都是假资料,公司动用关系查到了他父母的电话,给他们打电话才问了一句是不是熊哲的父母,他们电话就挂了。”
“林小姐,我和大熊在一个宿舍住了快一年,他太好了可他明天就要火化了,我现在唯一能联系上的人就是你了,他手机备注你是挚爱,我不了解你们发生了什么,但他一年来从来不休假,我们问他为什么拼命似的挣钱,他笑的很轻松:因为我要赚钱养家,我老婆至少不能因为钱而进退两难。”
“林小姐,算我求你,来看他最后一眼。”
苗苗放声大哭,她和韩林阳一个房间,阳阳被吓的,也因为担心妈妈,小手紧紧搂住妈妈的脖子,跟她一起哭。
哭声终于惊动了韩正雷,他光着脚跑到隔壁卧室:“怎么了,做噩梦了?”
一开门,大的小的一起哭,画面冲击太大,韩正雷差点没站稳脚跟。
林苗苗哭的止不住,她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哪怕熊哲在不知名的地方他们再也不见面,至少他好好的活着,就一切都再好不过。
可现实容不得她任何躲闪,真的,她相信那个男人的话,熊哲真的死了,他因为惦记着不能让她受钱的气,他过劳猝死,他才只有三十三岁。
苗苗暴力的将韩林阳从脖子上扯下来交给韩正雷:“我要走,我要去见大熊最后一面,我必须现在就走,太迟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韩正雷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是熊哲两个字,他像钢锥一样端端戳到他的脑门,他将孩子抱在怀里,冷声命令林苗苗:“你不许去,熊哲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
抛下孩子和他,这辈子有一次已经够了,她还想要几次?
苗苗抬头,凶神恶煞一样的眼神瞪视,仿佛韩正雷就是这个世界上让她最仇视的人。
韩林阳在爸爸怀里通过泪眼模糊的视线看见一直以来对他和蔼可亲的妈妈变成特别可怕的样子,吓的哭声都止住了,只是胆怯的哽咽着掉眼泪。
眼泪晶莹如针,孩子今天的这个样子像魔咒一样,在林苗苗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一想起来,心就像被巨轮剧烈的碾压抻开又再次碾压,稀渣都不剩。
韩正雷的心似乎被丢进了洗衣机,随着滚轴翻搅、撕裂,她太可怕了,已经回到他们身边一年了,她居然还会因为只是陪在她身边两年的男人,而不惜与他们反目。
“林苗苗,你一直为曾经而后悔,这样的日子你就过的舒坦吗?”
她从来不考虑现在的处境,她回到这个家回到孩子身边已成定局,为什么她就不能安于现状,忘了所有的过去。
第二六〇站:熊哲最后的告别(一更)
这时的林苗苗根本不会想这些,更加不可能因为话从韩正雷的口中说出来而想更多。
苗苗目次欲裂,她不想让孩子害怕,可是没有办法,对她那样好,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她没有办法面对现在的生活,面对孩子单纯的脸。
“韩正雷,你就是个王八蛋。”苗苗倔强的擦眼泪,决断的说:“是你,你害死了熊哲,你是杀人凶手。”
她无情的指责和严厉的指控,让韩正雷狠狠地窒愣当场。
脑海当中她断断续续的念叨,她要去见熊哲最后一面,她指责他是杀人凶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个问题:熊哲死了。
怎么会?
他的人不久前才去见过他,他为什么会死,他死跟林苗苗有什么关系,都已经不是夫妻了,为什么发生事情还要找她。
苗苗从韩正雷眼眸中看到痴楞,这在他的人生中是绝无仅有的情绪,她惨淡一笑推他一把,在衣柜中找到合适的衣服,洗了把脸他们父子谁都没有再看一眼,她转身下楼。
“妈妈~”
孩子绝望的哭喊声让苗苗泪目,但她只是停顿了两秒,再次出发,脚步依然坚定。
多年前她质问他是不是要娶别人,从他家离开的时候,就是这个决然的背影。
韩正雷心下一慌,萦绕多年的不安和恐慌一下如条件反射般的上涌,他安抚韩林阳:“阳阳乖,爸爸必须陪你妈妈一起去,你去找童童玩几天好不好?”
韩林阳是韩正雷一手带大的,有的话韩正雷不用说的太透,他们父子有五年多相处的默契。
韩林阳想要乖巧的点头,让爸爸妈妈去办正事,只要爸爸还能带着妈妈回来,没关系,离开几天没有问题。
可是韩林阳没有办法,孩子还太小了,他不敢点头,万一他同意了,妈妈再也不回来了,他就又没有妈妈了。
韩正雷无奈的叹息,孩子害怕也不得不这样做,发生这种事,以林苗苗恨他的程度,绝对要跟他撕破脸皮的大闹,孩子真的不能跟他们去。
韩正雷快步下楼拦住林苗苗,当她面给孟友冰打电话,把韩林阳交代给他。
“你等等,我订最近的机票,我陪你去。”
林苗苗想说不稀罕,她和熊哲最后的告别,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就是他。
可不行,大熊走了,她见他最后一面,要让他安心的走,无论未来她和韩正雷的生活发生怎样的巨变,大熊需要的放心,她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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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
林苗苗他们坐了最近一班航空,早晨十点半按照熊哲同事说的地址,赶到殡仪馆。
殡仪馆这种地方,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这里自然都不可能是兴奋的。
两个小时的飞机,林苗苗一眼未眨,下飞机的时候双腿一软,若不是韩正雷步步紧随,很有可能她会摔倒。
韩正雷向前想要搀扶,林苗苗没有丝毫犹豫,更加不会留任何情面,抬手甩开。
到了殡仪馆,不说双腿,林苗苗似乎被人抽掉了身体的神经和骨头,整个人软趴趴的摇摇欲坠,韩正雷眼疾手快连忙扶住,而这一次,兴许真的体能到达了极限,苗苗没有再推开他。
给苗苗打电话的小夏,此时正在殡仪馆入口处向右的路口等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苗苗是熊哲在等的人。
“林小姐,是你吗?”
苗苗点头,咬牙不想让眼泪掉下来,朦胧的泪眼却终归已经模糊了视线:“他在哪儿?”
小夏给了个指引的手势,韩正雷和林苗苗跟随他的步伐来到最后一个小小的格子间。
他没有亲人,除了三五同事,只有她。
他就那样没有温度,胖胖的脸庞已经消瘦的有点看不出来曾经憨厚的模样,他双眼紧闭,那个曾经每次与她说话,眼睛都会闪着温柔暖光的男人,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苗苗真的不想再哭,他说过最喜欢她笑的样子,可来到这个地方,这样冰凉没有温度的场所,他躺在那里,身边一个陪他的人都没有,她就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她上前,韩正雷扶着她,她甩手:“你出去。”
眼泪宛如水帘洞,她压着扶手伸手去摸他的脸,手在半空,终归僵持。
她不配。
如果不是她,他怎么可能现在冰凉的躺在这里,脸色灰白,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没有任何应该的温度。
小夏给她空间和熊哲独处,他叫了两个同事一起出去。
走到韩正雷身边,想带上他,男人的脸阴森可怖,沉甸甸的像是比故去的熊哲还要更加可怕。
小夏几个终归是没敢说:走吧,给他们两个留点空间最后告别。
他们不了解这三个人的关系,熊哲拼命加班,他总笑嘻嘻的说要给老婆攒钱,不能让她因为钱而受委屈,他们笑话他,老婆奴,莫非你娶了个天仙,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做饭不照顾你只会花钱?
熊哲还是笑,但表情很认真:你们不要这么说,她有自己的事情,不是故意不在我身边的。
只是同事,打趣也应该有界限感,大家便不再多说泱泱散去。
唯有小夏,他看过一次熊哲拿着苗苗的照片发呆,当时在心里还感叹过一句,熊哲这厮走了狗屎运。
可看如今这情形,林苗苗身后的男人是谁,他们和熊哲究竟什么关系,两男一女三个人的感情关系,只看表面就能让人想到不好的地方去,是不是走狗屎运,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讲清楚的事。
小夏深深地叹息,无论真相如何,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怎么看,都是熊哲吃了大亏。
苗苗的眼泪如刀,刀刀刺入韩正雷的心脏。
他想要上前把她从熊哲旁边拉开,想让她不许哭,你不能为了别的男人这么伤心。
可事到如今,事情一步步偏离曾经自己的设定,他承认他手段恶劣,想要就一定争取到,可终归,这条性命是所有算计之外的东西。
他和林苗苗,太多阻碍横徊其中,如今又加上这条命,会怎样,都不会是容易的。
第二六一站:永别了(二更)
韩正雷站姿笔挺,双拳紧握,牙关合紧好像战神,随时随刻都能发起暴怒的攻击。
那如果真能发泄,真的还能与熊哲打一架,也许这口气散了,自己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可现在的对手是个死人,无从发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一死,夺走林苗苗全部的注意力,且未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从介入他们之间。
有力无处使,一拳打在棉花上,这种种颓败的感觉,只有试了才知道多么可怕。
韩正雷钢铁一般的拳头紧了松开,松了又重新握紧。
终归,他再也没有多说半句话,从格子间走出来,背靠墙壁仰头而立,男人的面子让他想要就此放手再也不管他们,眼不见为净,迈出一步果断离开。
可只是这一步,他最终还是又退了回来,真的做不到,这么多年不是没试过,如果可以他上半年就不会回头的。
所以无论现在她在做什么,他都只能,唯一一件能做的事,就是靠着墙壁随时注意她,会不会因为伤心难过而体力不支晕倒,会不会有别的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会不会干脆轻生彻底放弃活着。。。。。。
他能做的,就是等。
终于,苗苗纤细的手指落在了熊哲没有一点温度,像是摸到了一块冰一样的脸上。
眼泪更加势如破竹,再也没有办法合拢。
“大熊,我对不起你,你太不走运了这辈子遇上我,如果没有我你的生活一定不会变成这样,你一定还活的好好的,身边都是一些美好和快乐的事儿。”
“可是四年,我又真的很幸运这四年有你陪在身边。大熊,如果还有来生你希望我们见面,还是再也不要有交集了?”
四年来说一辈子的事,这短暂的快乐,根本无法弥补早逝的这个结果。
她本人不愿意,不想这个善良憨实的男人,最终摊上的是这个结果。
可她似乎隐隐有种感觉,他可能希望再见。
“大熊,下辈子我不想当人,我。。。。。。我就变成一个小草,哪怕弱小的谁都可以踩踏,可她依然有旺盛的生命力,那样坚强的活着。”
“大熊,你不走好不好。。。。。。”
林苗苗说了许多话,有的以前就跟熊哲说过,有的是压在心底,第一次讲出来的。
太多太多的话想对他说,太多未知的迷茫,她没有机会与他好好的探讨,他们秉持着对对方好的内心,根本浪费了许多说真心话的机会。
就好比下辈子,这个沉重却聊以慰藉此生的幻想,他们至少应该达成共识,可是没有,他们连开口都未曾。
因为谁都无法想到,生命如此脆弱,熊哲拼命加班想要让自己更加安心,想要给苗苗自认为最好的东西,他恐怕自己也没有想到,生命会在三十三岁这一年,戛然而止。
他有太多没有完成的使命,可又似乎,这样走了也好,至少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她不用再对他愧疚,终其一生,一年、两年,她总可以忘记曾经的四年。
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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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然和顾北顾带韩林阳,这个孩子现在除了宋一然,谁说话他都只是眼珠盯一下,然后重新缩进宋一然怀里,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
哪怕是话痨孟京童,怎么逗他,男孩除了哭就是懒着宋一然,他现在连最好的新朋友,也顾不上了。
顾北顾担心宋一然会累着,安全起见让她坐在床上,她现在的状况可是一点不适合长时间抱孩子。
孟友冰和顾北笙担心照顾不了韩林阳,也怕宋一然因为照顾孩子自己身体受委屈,一时为难,陪在医院走也不能走。
还是宋一然看他们帮不上忙坐立难安的样子,笑说:“行了,阳阳我和你哥会照顾好,你们俩今天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去。”
明天又是新一轮上班周了,大把约会的时间可不多,都守在医院算什么事儿。
顾北笙小心翼翼地瞄了顾北顾几眼,看大哥未有任何不高兴的迹象,她果断起身:“嫂子,那就麻烦您照顾阳阳,我晚上再来看他吧!”
“没事,照顾我家阳阳,我很愿意呢。”
说着摸了摸孩子的脑门,小朋友眼珠子被泪水濡湿黑亮黑亮的,宋一然这么说,让他内心黑洞一样无尽的不安全感,得以片刻的释然。
顾北笙抿出两个不太明显的小酒窝:“童童,你呢,跟姐姐走吗?”
宋一然转了转乌黑的眼珠,她有理由怀疑,即便有一天顾北笙和孟友冰结婚了,孟京童大概挺长时间改不了口,都还是喊顾北笙漂亮姐姐。
孟京童蹭在偌大的双人床旁边,深折的双眼皮大眼睛看着韩林阳头都没回:“我和然然阿姨一块照顾阳阳弟弟。”
就知道会这样,顾北笙拍拍小孩的小屁股:“那你乖一点,然然阿姨肚子里小宝宝,不能让她太累了。”
孟京童傲娇脸:“我可不是三四岁的小屁孩,我都懂。”
顾北笙和宋一然四目相对,小屁孩果然是个活宝,有他在医院刚好能帮宋一然的忙,也好。
转眼过了中午十二点半,宋一然知道平常苗苗都有让韩林阳睡午觉的习惯,所以督促两个孩子吃过午饭,陪他们在房间内溜达几圈消食,然后把韩林阳放在她和孟京童中间保护起来,让他能安心睡个午觉。
可即便这样,韩林阳侧身抱着宋一然的脖子,澄清的大眼睛瞪的大大的,就是不肯闭上眼睛睡觉。
宋一然保证:“乖乖睡,然然阿姨一直在这里,放心。”
也许宋一然的保证起了效果,也许清晨五点多被妈妈吵醒又哭了太久孩子确实累了,宋一然说完没多久,耳边先后传来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顾北顾靠在沙发扶手上闭目养神,宋一然让他调查熊哲到底什么情况,饭前半个小时他们拿到了消息。
若不是孩子在,宋一然可能会当场哭出来,曾经在大家身边那么久,存在感不高,但无论如何脑海中的映象仍旧鲜活,怎么会,他还那么年轻就没了。
那苗苗呢,这是更加让宋一然忧虑的,她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