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二站:实力诠释
顾北顾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不会唱歌。
宋一然第十二次跳脚:“顾北顾,你回来。”
跑调跑了几十公里,还是那种一开口就特别难拽回来的选手,可让她怎么办,只好喊停。
两个人回蒙古包,第一件事就是打开KTV,一首蓝精灵,据说还是顾北顾唯一拿手的。
结果两人一起开口,宋一然惊呆了,他说自己不会唱歌,居然是真的。
但宋一然哪里是个肯轻易服输的人,唱歌这东西本来就可以练,只要她在旁边细心指导,她家老公学习能力那么强,不可能会差。
事实证明,人无完人,顾北顾强大如天人又如何,照样在唱歌跑调这条路上永不回头。
宋一然喊了十二次之后决定放弃。
就像她学滑雪一样,顾北顾耐心的教了她一个星期,不照样没什么进展,她不耐烦说不想学了,他一点没为难就听了她的。
宋一然不舍得再为难顾北顾,便对他说,“好了吧,你去歇会,我给你唱首蔡旻佑的我可以。”
宋一然会唱的太多了,就是一瞬间的念头,想唱这首我可以。
顾北顾连这歌听都没听过,他平时在车里或家里,大多听的都是曲子,很少放流行歌曲,故,曲库单薄的厉害。
【寄没有地址的信
这样的情绪有种距离
你放着谁的歌曲
是怎样的心情
能不能说给我听
雨下得好安静
是不是你偷偷在哭泣
幸福真的不容易
在你的背景有我爱你
我可以陪你去看星星】
宋一然开口,她的声音原本就适合很多种类的歌,别说本来就很好听,如今又加上顾北顾的对比,听到顾北顾耳朵里,她唱歌宛如天籁。
顾北顾十二次越来越淡的尴尬情绪这一刻全体集合,攒成比在宋一然面前第一次开口唱歌更大的尴尬。
天人一般无所不能的男人,他从身后悄然搂住宋一然的柳腰。
宋一然放下话筒:“不好听吗?”
顾北顾下巴抵在她的后颈:“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没用。”
连唱歌都不能陪她一起,这感觉无比让他颓丧。
宋一然转身,两手拘住他的脸:“说什么呢,至少你知道不擅长还坚持陪我,这是很多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呀。”
尤其他这样的身份,其实早都过了会迎合会讨好的时段,可她说了要试一试,他连更多的推辞都没有。
这份心意就是对她最难能可贵的东西,怎么可能看他笑话。
顾北顾一脸萎靡不振的颓败之相,宋一然看着心疼坏了,“别这样,在我面前不好意思什么,我做不好的事不要太多,你这才一次,干嘛呀~”
她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双腿上跳攀住他:“好了好了,以后就我唱歌给你听,我们唱不好,听总会的,当宋大歌星亲封的唯一忠实听众不好吗?”
他终于被说服,“那以后每天唱歌给我听,也只能唱给我一个人。”
真霸道,三五好友约着唱个歌,让她闭嘴多难受呀。
但天大地大没有老公的要求大,她顺势而为:“好,就听我霸道老公的。”
顾北顾彻底满意了,一个转身就着她蹦上来的姿势将她拿下。
耳边蔡旻佑好听的声音还在继续,从我可以到两人再到小乖乖,都像是为两个人的甜蜜之旅伴奏,精彩又激烈。
翌日十点,宋一然爬起来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昨天心血来潮跑景区撒欢,住了一晚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一件。
“顾北顾,你坏,我今天怎么出门。”
毛衣和小裙子都被他暴力揉成了团团,裙子和袜子上他俩的痕迹不要太明显,她可不好意思穿着那样的衣服出门。
顾北顾起得早已经整装待发,备用的衣服昨晚就被服务员拎了进来,他亲自给她放到面前,她登时瞪圆了眼睛:“你这是有预谋的图谋不轨呀~”
再看身下的床单和被子,很眼熟,莫不是知道要在外面景区过夜,连家里常用的床上用品都一并带过来了?
这个鸡贼的套路男!!
顾北顾搂住她裹着被子的小小身板,声音好听的诱人犯罪:“为夫喜欢打有准备的仗!”
宋一然:“。。。。。。”
我觉得你在含沙射影什么特别不好的东西,但我不想和你辩论,因为总也说不过你。
“走开啦,我要穿衣服。”
顾北顾拉开旅行包的拉链,“穿裙子还是裤子?”
心机男,连衣服都准备了好几套。
眼看他修长的手指戳到了内衣内裤,当着两个人的面,她还是脸红有点不好意思。
“啪!”
巴掌排开他作乱的大手,“我自己来,你去要点吃的,吃饱了我们要转一转景区哒~”
顾北顾在她脑门亲了一下,起身又弯腰,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热气在她耳边散开:“该看的早都看光了,别不好意思。”
轰的一声,宋一然听到了脸蛋和炮竹一样爆炸的声音。
咬牙切齿想说他句不要脸,做是做醒是醒,状态天差万别你个狗男人要分清楚的好不啦。
鸡贼的男人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早已经迈着大长腿出了门,去找服务员要吃的。
宋一然拿牙齿咬了咬被角,坏蛋,乱爱欺负人还不允许别人害羞一下嘛~
跺脚起床,换衣服洗脸刷牙,她是大女子,不与他个鸡贼的狗男人计较。
顾北顾带着蒙古风味的奶茶和四道热菜两道凉菜,与服务员一同回来的时候,宋一然已经换好衣服蜷着腿坐在躺椅上喝茶。
顾北顾:“过来吃饭了。”
宋一然放下自己专用的茶杯,不得不说顾北顾这个狗男人足够细心,只是想着有可能要在外面留宿,他便认真的准备了家居用品,不止这样,还一并带了他们泡茶喝水的两套杯子。
他也不嫌麻烦,两个旅行包塞得满满当当,一包衣服和床上用品,另一包就是这些零碎的小东西,他这一点实在太加分了,宋一然觉得结婚之初那样纠结的状况下依然选择和他结婚,是这辈子自己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和决定。
第二〇三站:无所不能的顾先生
两个人慢悠悠的喝奶茶吃过饭,时间已经按部就班的来到了十二点。
据说十二点之后每个时段不同的地点景区都有不同的表演,两人手牵手出门碰碰缘分。
新的开发景区,对宋一然而言一切都是新鲜的,骑马滑草看表演,两个人没有一路都乘电瓶车,就手牵手那么沿着草坪走,看到有表演就停下来观望一下。
顾北顾跟万金油似的,宋一然但凡有地方不明白的,点一下顾北顾的手臂,他会像百度百科一样,从民族历史到文化,给她将表演看不明白的地方,通俗易懂的说到她清楚为止。
解锁了顾北顾的新功能,宋一然可以说是目瞪口呆,心底对他的依赖和爱意成倍数递增,不过她尚且不自知,只以为自己是对知识的崇拜。
这里应该算是一个休闲度假型的景区,观赏性和环境具是一级棒,娱乐项目还没有开发特别多,目前最有特色的大概就是骑马和滑草。
宋一然两个项目都尝试了一下,滑雪她有点笨手笨脚的,可是滑草,顾北顾教了她两三次,她倒是上手特别快。
不过伴随而来,她同样很好奇一个问题:“顾北顾,你告诉我,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滑雪、滑草、潜水、攀岩。。。。。。她和他总共出门游玩了两次,但凡有感兴趣的项目,他上手就能给她当教练。
奇了怪了,他上学工作比她闲暇的时间少的多了,业余爱好却这么多彩,而且样样能达到精通的程度,要不要这么强大?
惹得宋一然不佩服不崇拜都过意不去,实在是强到了无法做朋友啊!
顾北顾垂着眼睫无声的皱了下鼻子,面上显得特别无奈:“你不是知道吗?”
昨天才自曝的缺陷,根本是毁天灭地的打击好不好?不是天大的幸运有个好老婆在身旁,自信心就快要给打击没有了。
宋一然一时没想起来,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在男人幽怨的视线下,又是抱又是亲才终于又哄好了。
“没事没事,你若过分完美,我该自惭形秽了!”
骑马自不用说,两个人都算得上是个中好手,一人一匹在偌大的草坪上迎着风,感受着与大自然最亲密的接触。
从马上下来都是一头汗,顾北顾拿纸巾细心的给她擦干净又涂上防晒霜。
时间一晃,下午六点,他们也该离开了,再不走恐怕今天又要留宿了。
“顾北顾,我们下周带爸妈和外婆他们一块,这里环境很舒服,外婆和我妈一定喜欢的。”
顾北顾一点不犹豫的赞同:“好,夫人安排。”
宋一然仰着小脸,出了点汗,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在夕阳的落日下像一笔一线勾勒出的工笔画,漂亮的让人迷醉。
“你给外婆打电话了吗,有点晚,他们会不会还在等我们吃饭?”
顾北顾这倒是没想过,看他们到点没回家吃饭,应该不至于空等吧。
可才说没事,手机响起了熟悉的嗡嗡声。
顾北顾接通,铺天盖地迎来的便是母亲因生气而愈显没有温度的声音:“顾北顾你没有一点分寸吗,说好的两个人要过来,菜都凉了你们人呢,你不知道外婆身体不好不能过点吃饭?还是你觉得大家等你理所应当的很?”
顾北顾僵了一下,宋一然瞥眼看见婆婆的电话号码,小鹌鹑似的一声不吭,更别提解救顾北顾于危难了。
顾北顾揉了一把她的脑顶,淡定道:“抱歉,我们还在路上,你们别等了,先开饭吧。”
郑凉音生气:“我倒是想,你自己和外婆说。”
手机辗转到了郑奶奶手中,她慈祥的声音响起,只是嘱咐疼爱的小辈:“还在路上就别着急,老婆子还能等个把小时,别像你妈似的小瞧了外婆。”
郑凉音在旁边嘟囔:“妈!”
顾北顾都听见了,让宋一然劝外婆:“外婆,您先少喝点粥,等我们到了再陪着少吃一点,好不好呀?”
一碗粥就是郑奶奶所有的晚餐了,她这么说,也是知道郑奶奶吃饭一点要按点,特别不能晚,晚了容易积食夜里一定会吐,她现在这个身体,每吐一次都是减少寿命。
郑奶奶原本也是个不愿给子孙们添麻烦的人,她笑的温敦:“好,听我孙媳妇儿的。”
一句话给足了宋一然面子,也表明自己的立场,对宋一然这个孙媳妇非常认可。
碍于顾北顾,郑凉音和顾基业乃至顾家整个家族没人会挑剔宋一然,但自己的立场表达清楚,也是郑奶奶这辈子坚持的一个原则。
郑凉音松了一口气,只要母亲肯按时吃饭,多点时间能陪陪自己,她就万恩了。
“我们还在等,你们别磨蹭。”
催命似的就不至于了,毕竟开车本身是个有危险系数的事儿,她当妈当婆婆的,也不能不顾忌他们的安危。
宋一然乖巧的说好。
上车看手机,才发现顾北笙半小时前就催促他们赶紧回家,再不回来郑女士要爆炸。
宋一然给顾北笙发了一个有惊无险的动图。
背过母亲的视线,顾北笙秒回:“高其楠非要跟过来,还当着外婆的面说要跟我订婚的事,我妈气炸了,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嫂子保重。”
顾北笙不是故意带高其楠来的,订婚之说他更加没有与她当面商量过,今天这一出她跟母亲一样措手不及,但哑巴亏得吃,因为外婆倾向于同意。
两家知根知底,尽管老人看出来他们中间闹过矛盾,但也能看明白高其楠变了,他对北笙尽心尽力,处处都是捧着顾北笙把她当成心爱的公主,所以郑奶奶虽未明确表态说一切有顾北笙决定,但倾向性也是千真万确存在,这一点大家都看得出来,也正因为看的分明,郑凉音才炸毛的像个狮子。
她不同意,无论高其楠再做多少事,背叛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她不可能让亲女儿往火坑里跳。
宋一然眨眼,弯着小脸问顾北顾:“北笙要跟高其楠订婚?”
第二〇四站:为了解我老公而骄傲
从来没有听顾北顾提起过,所以宋一然无比吃惊,这是不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
未免一进门听到这个消息男人当场发飙,宋一然提前和他知会一声。
果然,话落地就见男人英俊的脸绿成了道路两边的大草坪。
宋一然赶紧安抚:“别气别气,没有定,就说妈因为这事很生气,让我们不要踩雷。”
但这个安慰太徒有其表,男人大草原一样的脸未见好看多少。
宋一然摇头无奈,顾北笙和高其楠这事,就算现在北笙没有排斥,估计顾家这关没那么容易通过。
宋一然:“笙笙,关键还是你怎么想,你要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别因为高其楠为你改变为你做了很多,就连自己的心到底在想什么都看不透。”
人的每一个选择和决定跟很多因素有关,其中占比很大的部分就是这个人的性格,高其楠改了,也更加重视顾北笙了这没错,可他曾经背叛过也是货真价实,而当时的这个选择,就是他性格最真实的折射。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背叛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因为终其一生,很多人性格中的劣根不可能彻底无影无踪。
顾北笙若有所思,“谢谢嫂子,我知道了。”
看完这条短信息,刚好赶上红灯,宋一然小心翼翼地扯了下顾北顾的袖口,在他转脸看过来的时候,她吧唧亲了他一口。
“知道你关心妹妹,但也别生气了,北笙又不是傻孩子,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如果最终她还是要选高其楠,顾家人反对越厉害反作用力越大,她疏忽了自己的内心,一根反骨飞蛾一样扑向高其楠,这才是最可怕的。
顾北顾绿油油的脸,终于因为老婆的安抚而好了许多。
但还是心里不爽,高其楠太自作主张了,他这头没松口他就敢釜底抽薪往外婆那里捅,该死。
宋一然:“高其楠一直没和你再说过北笙的事吗?”
顾北顾压着后牙槽,下巴的线条像一根弦一样紧绷。
“说过几次。”
他一直没同意,但也没有反对顾北笙和他出去玩,该死的应该是已经不满足和顾北笙只是像朋友一样偶尔出去吃饭逛街,所以给他使出阴招来了。
宋一然点头:“那我明白了。”
从这一点看,宋一然对高其楠的映象略有改观,虽然犯过错,可回过头知道什么人最重要,便想方设法要在一起,明显看顾北笙对他排斥越来越少,先从顾北顾那里下手,得不到明确结果就去找外婆。
因为顾家所有的决定,只有两个人最终拍板,其一顾北顾,其二就是郑奶奶。这一点高其楠比韩正雷强,至少他想要的,他在努力也在积极地想办法。
顾北顾失笑:“明白什么?”
但宋一然还是有点纳闷,按理顾北笙那样的条件,少了高其楠圈子里更多的青年才俊扑上来求娶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呀,怎么好像快一年了,还是在高其楠这里转圈呢。
“明白我老公对高其楠还是有点想法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顾北顾,他辣手摧花挡掉了顾北笙许多莫名其妙的桃花。
顾北顾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你机灵。”
宋一然得意的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像一只翘着尾巴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白公鸡:“为了解我老公而骄傲。”
顾北顾总算心里舒坦了,他说:“圈子里洁身自好又和北笙年龄合适的,除了高其楠只有许家和楚家,楚铭有个弟弟比北笙大三岁,两个人在一起像是北笙带了个儿子,所以剩下可供选择的,能有几个?”
这是解释他为什么辣手摧花,他并不是一个专治的人,是真的不合适。
宋一然八卦,“她不是在集团上班吗,你当哥哥的,就没注意什么副总部门经理之类的人选,让笙笙瞧得上眼的?”
顾北顾搓了搓眉心:“这账还得算在高其楠头上。”
他太高调了,顾北笙部门每一个人他都混得很熟,公司十个有八个都知道高其楠是顾北笙的未婚夫,从一开始顾北笙进公司,在公司里找男朋友这条路就让高其楠给堵死了。
宋一然揶揄:“你这当哥哥,看来是没少操媒婆的心。”
顾北顾:“??”
这确定是好话,他怎么听着满满的古怪。
“你问我的。”
宋一然笑的放肆:“我问你就说吗?”
九尾白狐狸似的摇头晃脑,“老公你内心住了一个媒婆你要承认的呀~”
顾北顾:“!!!”
这是套路,小丫头片子可算学成了,也开始和他玩套路了。
三十分钟后,两人下车,从车后座拿了景区买的小礼物,除了高其楠每人一份,因为不知道他已经来了。
宋一然:“外婆,你的是这只小狐狸,漂不漂亮?”
郑奶奶收礼物就开心,又是最疼爱的外孙和外孙媳妇送的,更加开心。
“漂亮,和我家然然一样一样的。”
机灵鬼,性格有时候就像小狐狸一样。
宋一然和外婆耳语:“我觉得和顾北顾更像。”
鸡贼的男狐狸精,不时就要诱惑她犯错误。
郑奶奶摇头,“他可没有你和小白狐狸可爱。”
大家都听到了,瞧着顾北顾乐呵,顾北顾生平第一次当背景板,感觉很奇妙。
高其楠腆着脸凑上来:“嫂子,没有我的礼物吗?”
宋一然很无辜,“不知道你要来啊。”
高其楠厚着脸皮,“嫂子,你们刚说下周要去景区,能不能我也去,我这半年还没有好好游玩过。”
宋一然在顾北顾心里的分量,不用重申高其楠了解,如果她能在顾北顾跟前说自己支持高其楠和顾北笙在一起,顾北顾的反对声浪绝对会小很多。
宋一然没说话呢,身后传来郑凉音严肃的声音:“回来了就吃饭,菜都凉了。”
四个小辈其中之三再也不敢吱声,面面相觑乖乖坐在餐桌前。剩余那个,淡定的坐在妻子旁边,从进门和外婆搭了句话,就再也没有开口。
顾基业拍拍郑凉音,“别太拘着他们,年轻人嘛,活泼才好。”
郑凉音觉得他话里有话,暗示她不够活泼,抬手甩开了他。
一脸懵圈的顾基业:“。。。。。。”
顾北笙和宋一然低着头偷笑,年轻时候做的孽,迟迟早早要还回来的。
第二〇五站:你生的,都一样
饭后,大家一起喝茶聊天,未免高其楠旧事重提叨逼叨,郑凉音话比平常多了一些,主动关心起宋一然和顾北顾的婚姻状况。
郑凉音:“然然,你们结婚也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有计划要孩子吗?”
宋一然差点被茶水噎住,一个剧烈的吞咽,她把脑袋偏向顾北顾,怎么着,你上。
接到讯号,顾北顾面无表情:“我们正在努力。”
只是努力而没有结果,说了等于白说,郑凉音一脸失望。
这种事,宋一然也不好安慰她,她和顾北顾事情其实还挺多的,至少目前两地分居的状况就不太合适要孩子。
顾北顾是想过的,可孩子是缘分,一直没有他也没有办法。
“难道是为夫还不够努力?”
顾北顾在宋一然耳侧,小声的说。
宋一然俏脸一红,颇有些心虚的样子,“你别在哪儿都说这种话。”
虽然只是短暂的心慌,却被顾北顾精准的捕捉,宋一然对生孩子这个事情有别的想法。
不知道就算了,既看到了,顾北顾觉得晚上应该和她聊一下这个事情,听一听她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郑奶奶显然对这个话题也是比较感兴趣,“也不是逼你们,但趁着我老婆子还有些精神,你们再接再厉,万一一不小心看到我重孙,棺材板估计要盖不住我喽。”
郑奶奶开玩笑,却让宋一然的脸又变了一个颜色。
顾北顾比较关注她的一言一行,心上疑惑,记在了脑子里。
郑凉音又问:“查过身体吗,是不是你们有谁不适合受孕,然然你明天还休息,跟妈去医院看一下比较稳妥。”
郑凉音对宋一然的身体状况,总还是一直担心着,虽然现在看着健健康康的,可有一个韩慧婕在前,她老都有种错觉,宋一然是个病秧子。
宋一然这茶是喝不下去了。
她也知道自己结婚的时候年龄偏大了一些,可婆婆这话,一定带她去医院,明显就是觉得她身体不适合受孕,难免让人多心。
顾北顾冷漠的一如既往,替她拒绝了郑凉音的好意:“妈,我们自己会看着安排。”
言下之意别管了,去什么医院,孩子之事就顺其自然,再说对他而言,孩子只是锦上添花,有了更好,没有就一直二人世界,没多大关系。
郑凉音还想争取一下,被郑奶奶淡定的打断:“那就好好安排,年轻人,也考虑一下我这个多半身子进土的人。”
郑奶奶在打趣,却没人觉得这个好笑,特别顾北笙和郑凉音,心里都酸成河了。
宋一然舔舔干涩的唇瓣,她每次善意的谎言时,特容易口干,所以这几乎变成了她的招牌小动作,自己无所觉,顾北顾分析力了得,已经将她惯常的小动作总结了一页纸。
对她说起孩子时的古怪,也因此心里更多了一丝不解。
宋一然:“外婆,我们努力,您也多努力活的久一些,好不好?”
郑奶奶爽利笑了两声,还学电视做了一个一起加油的手势:“行,大家一起努力。”
宋一然不动声色的吐口气,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感觉这么心虚呢。
余光瞄见一道探寻的视线,侧脸果然对上顾北顾若有所思的目光,宋一然才吐出的一口气又攸地提到嗓子眼。
双双都愣了一下,宋一然娇俏的眨了眨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顾北顾小力拍了下她的丸子,没说话,背光的眼神看不出来他究竟何意。
感觉自己私藏的小秘密被发现了一样,宋一然又惊又慌,要怎么解释呢,就说感情不稳定,自己还没有想好?
这种话,顾北顾会怎么想?
宋一然几度懊恼自己的自作主张,这种关于两个人的决定,她应该早一点和他商量,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定。
顾北笙:“嫂子,你喜欢男孩女孩?”
顾北笙看出来了,外婆嘴上说不逼他们,但心里对重孙是万分期待的。
如果能让嫂子和大哥尽快决定生个孩子,顾北笙愿意尽自己所有人财物的努力。
宋一然没想过这个问题,皮球踢给顾北顾:“你说呢,喜欢男孩女孩?”
顾北顾秒回,速度之快让宋一然觉得他根本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你生的,都一样。”
宋一然:“!!!”
顾北笙乐了,欢乐的给大哥掌声鼓励:“太棒了我的哥,你一瞬化身情话小王子,连我听着都感动了。”
说着还俏皮的跳到宋一然跟前,拿手当话筒:“采访一下当事人我的嫂子,什么感觉?”
宋一然还真认真的想了想,答:“野火烧不尽,顾北顾的情话吹风吹又生。”
顾北笙望天:“打扰了,我和你认识的不是一个人。”
郑奶奶她们喷笑,连平常少有笑脸的郑凉音都让女儿和儿媳给逗笑了。
说实话,从小看着顾北顾长大的,郑奶奶和郑凉音见过这个男人最多的,大概就是沉稳冷漠的样子,他是那种从小就情绪波动极少的孩子,更别说好听话了,几乎从他嘴里听不到多少。
顾北笙退回沙发上,高其楠在她单人沙发的扶手上担着一半臀部,等她回来,小声与她说:“北笙,我也只喜欢你生的孩子。”
顾北笙白眼,这话有歧义,听着不如大哥的万分之一动听。
高其楠说完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着急解释,“不是那个意思,我和北顾想法一样的。”
顾北笙冷眼瞥他:“少说两句。”
少说几句话,你这负数的情商兴许还能护的住。
一张嘴,好嘛,这二货王子的气质扑面而来,酸腐扑鼻。
顾北笙就在郑凉音和顾基业旁边,郑凉音从高其楠开始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的躁虐。
如果她此刻的眼神是把刀,高其楠早已经血流成河,不治而亡。
好在高其楠皮厚,看到了当没看到,开玩笑,有脸没媳妇,孰轻孰重他还分得清楚。
对这种皮厚行为,郑凉音气的要抓狂,偏偏她最尊重的老母亲还总喜欢和她唱反调。
郑奶奶:“笙笙,你还没想好吗,在外婆死之前不打算办婚礼了?”
郑凉音气血逆流,“妈!”
也不知道她是受不了郑奶奶说她快要死了,还是反感听到顾北笙结婚的事。
郑奶奶摆摆手,“一家人好好聊会天,你别弄那么紧张行不行?”
郑凉音炸毛之前,顾基业赶紧顺毛抓住她的手:“你先听妈怎么说,别激动。”
要说顾基业不会说话呢,郑凉音被他这么劝,更气了。
老母亲不知道高家所做的缺德事也就罢了,他还不是一清二楚,还劝她别激动,她能不激动吗?
她一甩手,咬牙切齿鼻音质问他:“我能不激动吗?”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就是大家说说嘛,又没有真的定下来。”
最后几个字,可算说到了郑凉音的心坎上。
没定,对,说说而已又不会作数。
顾北笙第一次当着家人的面说感情的事,有点不好意思,可该说的还是说了:“外婆,放心好了,一定会让您参加我的婚礼。”
这话没有明确落到某一个人头上,但其实倾向性很明显,顾北笙现在身边只有高其楠,除了他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
其实有过的,当有一天后知后觉挺喜欢那个人的时候,顾北笙试探过,可惜人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就算了,她也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
郑凉音不满意顾北笙的说法,“妈,想参加您孙女的婚礼,您就想法多活几年。”
短时间内不会让顾北笙嫁人,这也是郑凉音这个当妈的底线。
高家,里里外外,从长辈到小辈,郑凉音现在一个都瞧不上眼。
再过多少年,郑凉音也永远都是那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与圈子格格不入的女人。
顾北笙这件事上,她会坚持到底。
高其楠的心,一晚上跟坐过山车似的,若说顾北笙和郑奶奶的态度让他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那么郑凉音一句话,几乎掐灭了这所有的希望。
她的固执在所有和她一般年纪的贵妇圈广为流传,他有幸听母亲提过那么一两次,记忆深刻。
高其楠有点丧,追妻路漫漫兮,吾将劳其筋骨兮~
认了!
郑奶奶年纪大了,心态平和的多,眼见女儿反对的厉害,兴许她也不完全是性格里的固执,可能有自己的考量和道理在,便罢了。
“行吧,我和然然一起努力。”
宋一然:“??”
这可怎么是好,话题兜兜转转又转到了她这儿,让她好好吃两口顾北笙的瓜不好吗。
宋一然微笑:“好的外婆,我们一起努力。”
可能一直吃药这件事,是时候摊开来和顾北顾商量一下,还有去C市定居,只是私下跟母亲说过自己有这个打算,也一直没有告诉顾北顾,看情况也不能一拖再拖了。
第二〇六站:生气
晚上十一点,顾北顾和宋一然打算要回家的,郑奶奶嫌太晚不安全不让,就让他们留在四合院,住在顾北顾的房间。
宋一然没问题,一般周末她比较随意,不是非要回自己家才能好好睡觉的。
洗完澡上床,顾北顾靠着床靠翻杂志,她主动靠过去,小脸贴在他的手臂上。
“晚上大家都说笙笙的事儿,你怎么没说话?”
顾北顾眼皮耷拉了一下:“这时候着急站队可不明智。”
宋一然笑:“看你高深莫测的样子,原来是不想让外婆看出来你不同意啊~”
顾北顾挑眉:“这不还是让夫人看出来了。”
那是因为来的路上你自己说过了,脸那么臭,谁还能看不出来。
“外婆中意高其楠,难道就因为知根知底?大家又都没告诉她高其楠和刘思羽的事,她一直不知道,所以无法理解婆婆的反对?”
顾北顾又翻了一页杂志:“那倒未必。”
宋一然往上凑了凑,眨巴着眼睛满满的求知欲,“怎么说?”
顾北顾丢开杂志,将她搂在怀里:“外婆很聪明,她在C市住了二十多年,哪家有几个孩子,孩子都是什么品性,比一般老太太看得透彻,她更倾向于高其楠,因为C市圈子里的确没有更合适的,这是其一。”
宋一然听他不慌不忙的解释:“她不会专制,只是因为病了,在她离开之前更想看到孩子们都有个好的归宿,那相比不了解品性的男生,高其楠至少可以让她放心。”
长辈的一片心意,包括母亲的反对,都没错,立场不同而已。
顾北顾之所以反对和同意都不够强烈,他只是想给顾北笙和高其楠时间,如果一年过去什么都改变不了,即便外婆病着说了会影响心情,他都会以一己之力说服她。
宋一然想了想措词,说:“外婆不放心婆婆吗?”
毕竟是第三代孩子的婚姻,其实婆婆的话语权应该高于外婆才对,现在好像反过来了。
顾北顾顿了一下,宋一然以为他不高兴,连忙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有点好奇。”
顾北顾抬抬胳膊拉近了彼此更多的距离:“夫人想了解顾家的人和事,为夫很高兴。”
宋一然呼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顿时少了许多。
“我妈那人,她骨子里有点固执,容易一刀切,所以外婆总担心她管多了影响我们和她的感情,所以一直以来插手比较多。”
说白了都是关照子女的拳拳之心,外婆年龄大了迟早要走,她怕自己走了女儿在顾家受冷落。
“可是你和笙笙不会的呀!”
即便有意见不和,他们多孝顺她看的很清楚,不会因为一点事就埋怨亲生母亲的。
“外婆心里可能也知道我们不会,但当妈的心情,等你自己当妈妈了,恐怕也就更明白了。”
宋一然:“!!!”
这怎么说着说着又回到她身上了。
今天难道还是集体催生孩子日吗,怎么这个话题就绕不开了呢。
“那你做好当爸爸的准备了吗?”
顾北顾垂着眼睑看她,半晌没答话。
就在宋一然失望的以为他并不想要孩子的时候,他忽又开口:“我觉得有没有准备好不重要,至少我们先努力要有一个希望。”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宋一然一声尖叫,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别墅,只有他俩在家可以随便造作,马上双手捂唇气音问他:“这房子隔音好吗,你今天不做行不行?”
顾北顾撑着双臂,漆黑的眼珠子像深潭要将人吸了进去。
宋一然对这样的眼神毫无抵抗力,但必须坚持,这要给旁边的公公婆婆听到了,她就死给他看。
蹬脚踢他:“问你话呢?”
顾北顾压下半寸,眼神有些懊恼和遗憾:“不知道,没试过。”
宋一然幸灾乐祸,拍拍他的肩头:“所以亲爱的顾先生,歇了吧,早点睡哈~”
顾北顾扯她起床:“我们回家。”
宋一然见过听风就是雨的,没见过因为要做这种事临时变卦的。
她踹他:“不要,你疯了可别折腾我。”
顾北顾换个方案打商量:“那要不你叫小点声。”
宋一然燥的脸都没地方放了,“顾北顾,你还能不能好好当个人。”
连这种屁话都说出来了,可见这个狗男人已经丧失理智了。
顾北顾念念有词:“听不见夫人求我,说实话为夫也没法尽兴。”
翻身躺下,将她拘在怀里,“算了,放你一马。”
宋一然:“。。。。。。”
特别想把这狗男人踹出去睡客厅,不知道公公婆婆会不会砍她?
顾北顾像是能听见她的心声,他勾唇,一笑之下热气全呼到她敏感的耳窝,“砍倒是不至于,他们可能会让你去客厅陪我。”
她这点小心思他还能不知道,若真是隔音不好给旁边长辈听到了,估计三个月不让靠近都是轻的。
为了自己长期福利,一晚而已,忍就忍了。
宋一然念阿弥陀佛一样念了三遍亲老公,是自己挑的,这才忍得住不发火,不把这个混蛋男人踢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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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大天明,早饭过后顾北顾和宋一然先回家,高其楠和顾北笙吃过午饭才动身,明天又是周一了,顾北笙要回去上班。
顾北顾明天一早才走,所以顾北笙还是只能让高其楠送。郑凉音听到这个安排牙差点咬碎,挥手要把顾基业赶走送顾北笙回家,好在理智还剩点,又加上郑奶奶威严的视线,终归没干出赶走老公的事儿。
送走宋一然两口子,郑凉音专门把顾北笙叫到偏房。
“你就不能离高其楠远点吗,他们家做的那是事儿吗,那个什么思羽的你忘了吗,你但凡有点出息不能再回头了你知道吗?”
这是很严重的指责,顾北笙听着有点难堪。
“妈,会不会和高其楠在一起我会认真考虑,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太难听了。”
郑凉音愣了一下,她就是心急,口不择言说了什么回头自己也就忘了。
一时静寂,母女俩四目相对,郑凉音率先撇开视线。
“我什么意见我说完了,要不要听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转身出门,她就是这种不示弱又不会撒娇的个性,郑奶奶最了解她嘴苦心甜,所以才总是担心她。
顾北笙紧皱眉头,她没有不听话的意思。
“妈,我没有不听你的!”
郑凉音离开的脚步顿了两秒,在顾北笙又要开口的时候,她推门走了出去。
她太冲动了,未免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住嘴就对了。
顾北笙有点难过,因为高其楠,这些年外婆从中调和,好不容易她才敢和母亲撒撒娇耍耍赖,似乎一朝又回到了解放前。
顾北笙青蛙似的嘟着嘴出气,怎么办呢,这感觉一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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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顾和宋一然回家,下午三点顾北顾有个周五延期的重要会议,梁助理已经发了邮件到他邮箱,所以一回家,顾北顾就去了书房看文件。
宋一然没想到连续两天都在外面过夜,结婚小半年一直没有小孩,因为她偷吃避孕药了。
不是不喜欢孩子,也不是不爱顾北顾,因为觉得目前两个人相处的状态不适合有孩子,所以在他没有措施的情况下,她便自己选了吃避孕药。
前天晚上到现在,好像还没有超过四十八小时,买药的时候药店特别嘱咐了时效,说超过就不用吃了,伤身体不说也没什么效果。
平常可控宋一然不会吃这种伤身的东西,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可现在这个情况,母亲第三个疗程的化疗马上开始,一时半会她根本去不了C市,一个人怀孩子太痛苦了,想到这些,宋一然咬牙从锡纸板上抠下来药品放在掌心。
刚准备把剩下的药塞到最底下的抽屉,耳边传来顾北顾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宋一然吓了一跳,抠出来的药片和整板药一起摔在了地上。
她手忙脚乱的想要捡起来,男人腿长步子大,人已经走到她跟前,在她之前弯腰捡起了地毯上的事后药。
“没。。。。。。没什么要紧,你还给我。”
她伸手欲夺,男人个头占了绝对的优势,手臂微微抬高就避了过去。
然后药品的名字、功效、作用,一一涌入男人漆黑的眼眸,肉眼可见的,男人俊朗的脸超快速黑成了一片。
怪不得小半年了,无论他如何努力,她就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他只当和孩子缘分未到不再强求,原来症结在这儿呢?
顾北顾压抑被背叛的暴怒感,出口声音温度不详,终归丧失了平常对最爱的妻子,那份热烈的感觉。
“说说看,这什么意思?”
他挑着眼尾,晃了晃少了一颗药的锡纸板。
“啪!”
手腕轻飘飘的,一板药重重的扣在床头柜上,造出的声响,吓了她好大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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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迟一点,稿子没放进存稿箱,正在想办法╭(╯ε╰)╮
第二〇七站:我就是你最亲的人
宋一然猛地一哆嗦,搁平常顾北顾早都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今天例外,心疼也只能冷眼旁观,他急切的需要她的一个合理解释。
宋一然没有见过这样的顾北顾,有点害怕,她怯懦的伸手,想要扯一扯男人的衣袖,手才触到衣袂的边角,男人忽的后退半分,结实的手臂从她眼前堪堪划过。
宋一然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没有跟他商量是自己错了,但他这样也太可怕了,根本连解释都不想听,就直接判了她的死刑。
“顾北顾~”她小声叫他的名字:“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时机还不太合适,我。。。。。。”
他烦躁的解开衬衣两粒纽扣,着慌的打断她:“我想的哪样?你觉得不合适,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合适?”
宋一然抬头,乌黑的眼珠子似乎变得黯淡:“我没有故意吃药,我以为感情还没有那么稳定,生孩子你一定也没有想好,我们又经常。。。。”不在一起,分居两地的状况怀了孩子生活会变得有点困难。
她承认她想的多,有点对未来的恐惧,嘴上心里说过无数次很爱他,他可能也喜欢自己,可内心最深处不知名的情绪,就是让她这这段感情不确定。
顾北顾被她这话气笑了:“感情不太稳定?我没有想好?”
呵~
这是赤裸裸的指控,没想好为什么要结婚,感情不稳定他做了什么就那么让她不放心。
顾北顾心有点凉,这姑娘要么死心眼,要么对他根本没有感情,不然这话绝对说不出来。
宋一然摇头:“不是的顾北顾,我问过你呀,你说有没有孩子无所谓。”
最后半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而她不提,顾北顾几乎忘了这一茬。
应该是蜜月回来的一天,那会感情多好,当然,只是他自以为的感情好,如今看来她是一直没有这种觉悟的。
事后她问他,“顾北顾,如果我们一直没有孩子会怎样?”
他说:“无所谓。”
就这样体谅的答案,他担心婚后四个月没有动静,她会为了生孩子而有压力,便顺口安慰她:没关系,有没孩子无所谓的,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都好。
呵~
这也可以作为推测感情不稳定,他不想要小孩的理由?
分明是自己怀疑他的感情,却拿他说过的话堵他的嘴,好,都是他说的话,可她有不同意见不会当时说出来吗?
顾北顾搓了搓右手食指,抿唇:“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我先回公司了。”
冷静说完,给她时间和空间自己想,到底这种漫天的困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原因又是什么。
顾北顾转身,宋一然慌张起身,太匆忙小腿干碰到椅子上,很痛,她像没有感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从身后抱住他。
“顾北顾~”她抬头望着他的后脑勺,漂亮的桃花眼全部都是懊恼的悔意:“我错了,我以后有事都跟你商量,你不要走好不好?”
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慌张抱住他小心翼翼地呼吸声,她软软糯糯承认自己做错了的祈求声,像翻滚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将他吞噬。
心软的一塌糊涂,但他还是狠心掰开了她软乎乎带着颤意的小手,什么时候她不想明白,问题永远在那儿,不是说碍于形势觉得自己错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同样的问题发生。
“你先想清楚!”
他迈开脚步,她双臂像秋千一样,风起,在空中无助的摆动。
眼泪终于跳脱出了眼眶,她颓丧的后退跌坐在床沿,她不是故意的,她第一次经营婚姻经营感情,好多事情都不会做,她会害怕会恐慌,可他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没打一声招呼就私自吃避孕药,他一定是讨厌她了。
这种认知让宋一然无比慌乱,比当时考虑两个人分居两地有孩子之后的慌和惧更加严重,也是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顾北顾才是让她安心和内心踏实的支柱,有他在他们有很多办法解决她心内隐隐的恐慌。
可怎么办呢,他生气了,他不要她了。
顾北顾说自己要回公司,出了家门在车里坐了好半会儿,愣是连车子的启动钮都没有碰一下。
生气归生气,可媳妇是亲的,就这么走了,一走好几天,她会不会害怕,刚才她那样脆弱的模样,微弱的请求,认识到结婚半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慌张。
她的原生家庭把她教育的很好,阳光自信,知礼懂礼,正直又不失机灵,她像一株太阳花一样,无时无刻给人元气和热烈的饱满,她第一次像变了一个人,居然会是因为他。
顾北顾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让他震荡。
这是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啊,她应该是在自己羽翼下愈发美好的样子,怎么能,因为他,让她脸上出现惧怕和恐慌。
推开门下车,顾北顾脚步飞快,秋风阵阵,凉气通过敞着的衣领灌入全身,冷,也让他更清醒。
偌大的别墅,除了清洁和做饭的声音,仿佛空无一人的冷寂,顾北顾的心更疼了。
平常他不在家,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房子,他总说丈母娘家离得近,她不用每天回来,觉得孤单了就住在娘家,她笑着和他撒娇:我不要嘛,嫁出去的女儿每天回娘家睡,别人会说我男人是个坏蛋,丢下貌美如花的老婆不闻不问,我才不要给他们说你闲话的机会。
看,她就是这样独立又坚强,胆子明明有时候很小,好几次和他聊天才敢睡着,可她一次都没有抱怨过,她总说:结婚了就要有结婚的样子,困境是暂时的,都会好的。
这样乐观积极的姑娘,他居然怀疑她的心没有温度,她在这段婚姻中没有投注感情。
简直混蛋!
眼泪扑簌扑簌的掉,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宋一然赶紧背了个身:“六姨,你们等会再打扫,我想再睡会。”
声音里那么浓的鼻音,为了维护他,她骗别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真的是可爱的让人心怜。
顾北顾飞快的脚步,在她面前半蹲,凉风灌过的双手温柔的捧住她的脸颊:“老婆,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就算很生气,就算我们正在吵架,我转身就走,对不起。
听到耳熟的声音,朦胧的视线对上他真诚的眼神,宋一然再也忍不住,一下扑到他怀里,眼泪鼻涕破闸的洪水似的往他身上招呼。
“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对不起。”
宋一然靠在他肩窝处摇头,“不是的,都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什么事都自己做主,我应该要跟你商量的。”
哭的这样可怜兮兮,哽咽让说话断断续续,却还一劲儿承认错误都是她的,这么体贴可爱的姑娘,上哪里也找不来了。
顾北顾抱紧她:“老婆,你辞职吧,跟我回C市,你这么聪明想工作不会找不到,就算不顺利还有我,去我公司也好,还是每天约朋友也没有问题,你不能一个人留在这儿了。”
宋一然哭的痛快,这事他不说她也要这么做了,她不能没有他,哪怕家里这边也有割舍不断的父母,那就和他一样辛苦一些,两个城市也没有太远,她有时间就回来多陪陪他们。
她激烈的点头:“好~我们一起回C市。”
一场误会千万的闹剧,最终以两个人约好把C市当成恒定的根据地为结束,大概因祸得福是可以用在这里的。
“快起来,腿是不是都麻了?”
宋一然哭了好长时间,把结婚几个月以来全部的担忧和纠结让他们随着眼泪消散,自己哭的倒是痛快了,顾北顾半蹲在床前,多半个小时,腿都蹲麻了。
顾北顾就着她的手起身,压着她的肩膀让她抬头:“我们说好了,你不能再变了。”
宋一然瞪着红肿的双眼,微抬傲娇的脸:“我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顾北顾笑笑:“那倒也不是。”
“等会去我爸妈那儿,我们先和他们说好,明天上班我用一周时间做好工作交接,周末你就来接我。”
顾北顾很开心她这样的安排,“好!”
“那我们说好,这次跟你去C市就真的是背井离乡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你不许对我不好。”
顾北顾怜爱的摸摸她的小脸:“我就是你最亲的人。”
怎么会没有亲人,好的婚姻是一加一大于二,是双方拥有更多的亲人和朋友,而非割舍婚前所有的血缘和朋友。
他最爱的人,爱情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但只他一人爱她还不够,她值得世上所有美好的感情。
第二〇八站:一辈子就对你一人好
敞开心扉之后,宋一然感觉天空瓦蓝,似乎世界一片敞亮,又好像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内心积压的全部负能量情绪随着乌云散尽,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洗洗脸去爸妈那儿,瞧你这张花猫脸,他们看了不得心疼死,打断我的腿。”
宋一然抱着男人的脖子撒娇:“那你怕不怕?”
顾北顾配合:“怕!”
知道她下一句要说什么,他跟着又说:“好!”
她拉着他的脖子笑的花儿一样,“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知道啊,会对你好,一辈子就对你一个人好!”
宋一然眨巴眨巴大眼睛,“我就信了,你记得你说过的话。”
他点头,君子一言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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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饭是在宋百鸣和韩慧婕这儿吃的,早晨听说他们要过来,有重要事情商量,宋百鸣吓的一哆嗦,以为前两天那出折腾还有后续,紧张的脸煞白,隐晦的再三确定,两个人一再保证不出幺蛾子,宋百鸣这才做了一桌饭菜等他们来吃。
饭后,四个人围着茶几看电视喝茶,宋一然开口:“妈,爸,我想搬到顾北顾那儿去住。”
宋百鸣和韩慧婕两两相对,这话说的不知羞,死丫头结婚后不早都和老公住一起了吗。
宋一然看他们茫然的样子,自己更迷茫,反应了一下方才解释:“哦,是搬到C市,然后有时间就回来陪你们。”
韩慧婕和宋百鸣恍然大悟。
韩慧婕:“去吧,早该这么做,嫁人了就要有嫁人的姿态,你把目前两个人的小家顾好了,我和你爸才能好,也才可以放心接收你的照顾和关怀。”
话说的有点过分漂亮,宋一然嘴一撅:“妈你就没有一点不舍得,或者不放心的念头?”
韩慧婕疑道:“为什么要,生出来是个女儿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要嫁人,那或者你们感情不和,我不能放心?”
宋一然摆手:“那倒也没有。”
韩慧婕一个眼神,所以,你跟我矫情什么呢?
宋一然语噎,别人家告别又是落泪又是不舍还会威胁女婿照顾不好女儿打断腿这种情景,在她家,不存在的。
“行吧,那下周我去公司办交接,刚好赶上您第三疗程化疗,我尽量腾时间,忙的话就只能辛苦我老爸一个人了。”
宋百鸣还没说不辛苦,韩慧婕一点儿不客气:“老来伴是什么,你爸才是照顾我陪我的主力军,你拉倒,有时间来一下,没时间就自己边儿玩去,把你们两个的日子过好,不比天天在我眼前哭啊闹啊的让我放心。”
话是这个道理没错,但老母亲理智的让人崩溃。
不过也正因为她的这个态度,让宋一然所谓远嫁走的更安心、更放心。
宋一然笑话老母亲:“也不知道谁当时忘了自己的老来伴?”
现在您倒是透彻了,当时把老父亲折腾的够呛,也把大家唬的够呛。
韩慧婕暴躁“啧”一声:“你这熊孩子就典型小时候打的少了,没大没小。”
宋一然正想怎么跟老母亲逗贫呢,身边顾北顾挪了下位置离她更近,分明摆出了一个防卫的姿态,丈母娘若真是疯了要胖揍媳妇儿,他搁旁边挡挡。
宋一然:“!!!”
拜托,开玩笑你是听不懂吗?
韩慧婕和宋百鸣:“。。。。。。”
行吧,慌慌张张的也总算没找错人,这个女婿傻是傻了点,好歹对女儿是百分之百全心照拂的。
聊的时候气氛融洽,可真正到了分别的时候,韩慧婕直接回屋压根没出来,留下宋百鸣一人送他们离开。
老父亲眼圈有点红,没有嘱咐女婿,只握了握女儿的手:“不开心了就回来,爸妈永远在你身边。”
宋一然的眼泪唰就淌了下来,她背过身拿手擦干净,瞪大眼睛压抑情绪中更多感动和不舍的因子。
“知道了爸,您快进屋,这天眼看着冷了,别凉着自个儿。”
宋百鸣点头,终归没先踏回房间,一直到女儿女婿相携离开的背影再也不见,老父亲转身,阳光投射在水泥路上他的背影只有一小点,可谁也不能否认,身为父亲,他有力量撑起女儿的整片天空。
避开父母的视线,宋一然才敢让眼泪放纵的下落,二十九年,她连公司旅游,能带家属的时候都一定会带上父母,还从来没有过,远离他们到几百公里的地方独自面对生活。
以前在家,更多的时候发生任何事只要回家,就有一种父母能帮她扛起天地的心安和底气,现在,她将变成自己生活的主力,天塌地陷她得抬肩自己抗下。
顾北顾紧搂她的肩,午后阳光洒在身上给两人镀了一层金光,他缓缓地开口:“爸妈给你的心安和幸福,以后有我加倍给你。”
还好她是幸运的,远离父母,至少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值得期待的。
一周转瞬即逝,宋一然辞职不算困难重重,但真心想让她再考虑考虑的,却也不少。
唯独双手赞成的是人事部经理,宋一然的好朋友。
她是典型的生活大于工作,工作依然能完成很出色的那种泼辣型强人,她说:宋一然你所有的决定就这个我瞧着顺眼。
宋一然怼她:“很遗憾你到目前为止的决定还没有我能看得上眼的。”
两个人相差六岁,但朋友嘛,处着处着合适了就真心以待了。
宋一然亲自去找了韩福生,韩福生搓了搓头皮:“下一年度合作我和梁助理刚谈拢,你这个幸运星就要离职,合作单位怕不是以为公司薄待了你?”
宋一然龇牙:“放心,有我吹风后年的生意也是咱公司的。”
韩福生为她这个不见外的咱公司喝彩,“行,那就有劳顾太太多吹风~我就不阻碍你和顾总一家团圆了。”
从他们结婚就知道留不住这幸运星了,好在临走之前要到了幸运星这句话,公司未来也算一片坦荡了。
第二〇九站:时光飞逝(二更)
周五下班,顾北顾提前来接宋一然。
利用前三天的下班时间,宋一然该聚的会都聚过了,今天下班直接走人,而之后的时间,重心都是老公的了。
未免碰上更多同事让顾北顾久等,宋一然提前下楼,一头扎进男人结实的怀里:“是不是又开快车,怎么不听劝呢?”
顾北顾指了指表盘,两个半小时是正常司机的正常水平,谈不上快:“当然,和夫人比起来我确实开太快了,我反省。”
宋一然拍他:“你这嘴也太坏了,跟刀子。。。。。。”
顾北顾端端亲下来,长长的睫毛遮住下垂的眼皮:“还是很坏吗?”
前公司门口,不能前脚辞了职,后脚就在大门口放飞自我,宋一然推他:“走走走,回家了。”
顾北顾失笑,明媒正娶领了证的合法夫妻,亲一下搞得像偷/情,这世上恐怕只此一家了。
宋一然:“我妈明天第三疗程的最有一天,这个疗程状态比较好,没有很难受,医生说坚持坚持,后面再有两个疗程就可以了。”
虽然没有六减三,减一个疗程也算是鼓励。
“回家了?”
韩慧婕化疗从第一个疗程开始,还是每天回家住。
“嗯,我们现在过去吧,这周不是答应领外婆去景区,刚好跟爸妈说一下,还有哦,她们可能对玩没什么兴趣,重点放在游上,所以我算了下,早晨十点出发下午三点回家,时间不会太紧张,他们也不容易累。”
顾北顾点头:“你定就好。”
“对了,笙笙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顾北顾无奈的摸了摸脖子:“我被高其楠说服了。”
宋一然:“!!!”
什么意思,说服了什么,把顾北笙嫁给他吗?
顾北顾腾手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只是把笙笙送回来,没有别的。”
宋一然长长的“哦”了一声。
“笙笙感情的事儿,你关心归关心,别替她做主,吧?”
顾北顾挑眉:“笙笙和你说了什么?”
宋一然囧,这么明显吗,一下就给看出来了。
“也没有,感情的事本来局外人插手太多就会变的混乱,我就提醒你一下。”
顾北顾磨了磨下巴:“行。”
宋一然其实有点看不懂顾北笙,感情走向有点迷,说不喜欢高其楠吧,最近走的有点近了。
说喜欢,感觉又像缺了点什么东西。
现在的状态,更像赶鸭子上架,有可能把自己陷入被动迷茫了,也有可能高其楠真的重新引起了她的兴趣。
反正宋一然作为一个经常会收到顾北笙感情咨询的旁观者,越来越糊涂了。
“顾北顾,你知道孟友冰吗?”
顾北顾神思恍惚了一下:“见过,怎么了?”
宋一然抱拳,缓慢的绘声绘色:“大佬,有句话,小女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北顾曲着食指敲了敲她的脑壳:“说来听听。”
宋一然扬眉:“我没有见过他啦,但脑海当中碰撞出了他和笙笙速配的花火,不知大佬是否可以给小女子答疑解惑一下。”
顾北顾回想了一下孟友冰,气宇轩昂,正义凌然,眼缘还不错。
后来听说联系少了,所以他没往这方面投注心思。
“看来你还是不欣赏高其楠。”
宋一然:“???”
这是怎么说呢,真有吗?
可能是吧,不然也不会觉得顾北笙和高其楠在一起缺点什么了。
顾北顾:“放心吧,高其楠那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宋一然:“!!!”
惊弓之鸟啊,现在随便说点什么,都能扯到他对感情忠贞不渝上面。
“老公真棒~”
那既然他愿意承诺了,当然要爱的鼓励喽,要给男人和自己以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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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一年结束转眼来到新年。
韩慧婕结束了第四个疗程的化疗,身体越来越好。郑奶奶状况说不上极好,但精气神尚能给小辈以欣慰。
高其楠和顾北笙,一个追一个没有拒绝,顾家人现在除了郑凉音明显反对之外,其他人大多乐见其成的态度,高其楠终于凭借一己凡胎肉身,在顾家的铜墙铁壁中撞出了一道血口子。
宋一然和顾北顾,撇开两地分居的生活,日子甜蜜加倍,因为考虑韩慧婕化疗未结束,而且眼看要过年了,宋一然暂时没去找工作。
闲暇时间比以前多了数倍,日子愈发蜜里调油,只是大家期待下的小朋友,一直没有前来报道。
避孕药事件之后,顾北顾铁令让宋一然扔掉所有伤身体的药,实在不想要小孩他来做措施,结扎也行。
宋一然气坏了,怼他:“我就是一时冲动,你结扎什么鬼,惩罚我吗?”
顾北顾从中听到了隐晦的命令,以后运动更加卖力,可惜始终没有好消息传来。
宋一然一度挺郁闷的,还担心是不是避孕药吃多了嚷着要上医院检查身体,被顾北顾给拦了。
他还是那句话:“有缘分就来了,别给自己压力!”
有些事就是越强求越没有,等随意了,心情真正放松下来,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宋一然在家不高兴了两天,顾北顾变着花样哄她,一来二往两个人的感情乘上火箭升温,没有孩子的阴霾从宋一然头顶上彻底消散。
至于林苗苗,宋一然搬来C市之后约过几次,每回都是来去匆匆。
五岁的韩林阳已经开始上小学一年级,林苗苗每天早晨中午要接送孩子上下学,晚上陪写作业,周末还有各种兴趣班,苗苗很忙,可能也正因为这种忙,才能让虚空的心得以片刻的充实吧。
宋一然持续有些担心她,三十岁的年纪,真的就要这样耗下去吗?
而眼看要过元旦了,明天她和顾北顾回Z市,说好与外婆和父母一起跨年,所以今天约了最好的朋友一起聚聚,哪怕聊聊天让她多发泄一些内心苦闷,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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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更,十二点半左右*^_^*
第二一〇站:这是不对的(三更)
林苗苗比上次见面更瘦了,宋一然知道她其实不太开心,阳阳会让她心内有所安慰,可开心的日子并不是一心只围着孩子打转。
两个人约了一家环境很好的饮料店,宋一然先到,林苗苗下午送完孩子去学校,才姗姗而来。
“怎么又瘦了?”
宋一然看着就替她着急:“能不能好好吃点饭?”
林苗苗喝着宋一然给她点的芒果汁,砸吧了一下没有妆容略显苍白的嘴唇:“就是胃口不太好,这个冬天过了,可能就好起来了。”
宋一然给她镜子自己看:“瞧你脸成什么样了,还有你出门不知道化个妆,你这是要自暴自弃了吗?”
上次还能稍微好点,瘦归瘦气色没像今天这样差。
林苗苗拿芒果汁润润唇,惨淡的一笑:“我不是一直没有选择吗,除了照顾阳阳找不到任何动力,食欲也不好,孩子没在眼前就莫名的鼻酸,然然,我可能是病了。”
宋一然吓了一跳,一把抓起她的手腕:“那我们现在去医院。”
林苗苗又笑了笑:“不了。”
“我这病啊,韩正雷能放过我,兴许自己就好了。”
林苗苗知道这是痴心妄想,花了那么多时间和金钱才逼着一群人为他的自私付出代价,怎么可能好心放了她。
也正因为如此,才更难过,生活看不到希望,怎么可能不抑郁。
宋一然气急了:“韩正雷又对你做什么了?”
那个神经病,有刀真想削他个王八蛋。
原本宋一然只是推测的试探,可林苗苗脸色都变了,苍白脆弱如秋风里瑟瑟发抖的树叶。
“他又欺负你了?”
宋一然气血上涌,脑壳疼,她拍了好几下让自己保持冷静。
林苗苗知道这状态瞒不住宋一然,淡淡开口:“我又结婚了,五天前圣诞节。”
结婚呢,多大的喜事,可就是没法开心。于是圣诞节变成了这辈子最痛恨的节日。
宋一然:“。。。。。。”
宋一然一噎,对林苗苗现在这种生活状态,她除了想要砍死韩正雷,真的已经没有其他想法了。
林苗苗寡淡的脸,终于出现了翻滚的失望情绪,宋一然知道,她对自己反抗不了而感到绝望。
“四个月了,终于,还是让他得偿所愿了。”所以啊,怎么能开心,又怎么能甘心。
作为林苗苗最好的朋友,她自然知道苗苗在想什么,当时妥协一来为了孩子,二来希望熊哲不再被过分牵连,但任何一个原因,其中都没有要和韩正雷结婚这个果。
她会妥协来Z市,她曾经说,就当自己是韩家雇的保姆,全心把孩子照顾好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如今也被韩正雷这个禽兽给亲手毁掉了。
宋一然无法再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鼻子好酸,看她这么辛苦,她多想劝她一句:算了吧苗苗,别再坚持了,大熊不也说了,你好好生活。
韩正雷是禽兽,可你越是反抗越是不把他当回事,他刺激你的办法多如牛毛,有些大家根本想都想不到,到头来最吃亏的还是你。
可也正因为是最好的朋友,她们彼此了解,她知道她过不了心里那个大熊留下的坎儿。
“苗苗,能不能,”宋一然顿了好久,直到苗苗眼中的光越来越淡,她咬牙:“你那么爱孩子,就为了他,也要精致一点,豁达一些,想开点呐!”
即便不能正视韩正雷,即便两个人纠纠缠缠还是结婚了,可她仍然可以当自己是个独立个体,活出她该有的精彩啊。
怎么能,为了心中那份讨厌,而连生活一并厌恶,连自己也一并放弃呢。
眼泪早都流干了,林苗苗一点鼻塞的感觉都没有,她感觉自己像祥林嫂,无数次就问自己一个问题:“阳阳怎么会那么乖,他要是像韩正雷多一些,该多好。”
不被天使一样的孩子所牵绊,她不会离婚,不会对那么多的人心存愧疚,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想死而没有勇气。
宋一然吓坏了:“苗苗!”
一瞬,苗苗的血液好像已然凝固,宋一然手心传来她的温度,好像一块冰。
“苗苗,听我一次好不好?”
宋一然鼓励她,“就只活你自己,无论韩正雷对你做了什么,你就带着孩子活你自己,好不好?”
林苗苗无力的视线似乎在虚空的某处落脚,又仿佛飘的很远,永远没有她可以落地的一小块安心的地方。
“苗苗啊,一切都是韩正雷的错,无论是李怡雪还是大熊,他们不会归罪于你,要怪也是韩正雷,你这么逼死自己不对呀!”
宋一然好像终于理解了林苗苗这样死气沉沉的根源,她在愧疚,她觉得五年前对不起韩林阳,现在又同时伤害了李怡雪和熊哲这样善良的两个人,一切都因她而起,她不配快乐,不配得到新生。
所以她颓丧的毫无生气,她已经把自己当成是照顾韩林阳的行尸走肉了。
可这真的不对呀!
怎么怪也不能将错误按在她的头上,这就是韩正雷该死的自己和自己玩了一个游戏,不惜赔上大家的时间和幸福,不惜毁掉别人的希望。
都是韩正雷的错,她怎么能觉得自己不配活着呢。
“苗苗,大熊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他放弃不是因为害怕,他放弃因为她可以不用为难了,也可以更安心的和孩子生活在一起。
如果有一天因为孩子,两个人处着处着又找回了曾经校园里的那份悸动和情谊,大熊他是祝福的呀!
宋一然:“苗苗,你在辜负大熊的心意。”
即便谁都知道不可能,可那个温敦宽厚的男人想到了所有人都以为的不可能,他离开然后断绝联系,难道她以为人家只是过自己的新生活去了吗?
他所有的一言一行,都只是在成全她,试图让她在绝境中也要有幸福的可能性,不是吗?
第二一一站:犯浑
宋一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肺快要气炸了,回家逮着顾北顾就是一顿严厉的“羞辱。”
“顾北顾你怎么会有这种朋友,你哪天变态了是不是也和韩正雷一样没有人性。”
顾北顾无辜的无言以对,宋一然觉得他心虚。
“看,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丑恶嘴脸,得不到就抢,你们是强盗吗?”
顾北顾轻咳一声,他可以不说话随便她发脾气,担心她气坏了身子。
男人有力的臂膀搂住妻子的小腰,把她拖过来放在腿上。
“至少我可以保证,只要你在身边,我不会变态。”
宋一然:“。。。。。。”
宋一然一噎,两手夹攻拍的顾北顾啪啪响。
“什么鬼话!”宋一然怒:“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给我好好活着,这是命令听懂了吗?”
顾北顾不回答这种没有逻辑的假设性问题。
耐不住宋一然比较执着,暴力的又是啪一声:“听到没?”
顾北顾揉着她的小脸:“那你先假设,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宋一然:“。。。。。。”
对啊,不在他身边去哪儿?
“哎呦,给韩正雷气糊涂了,不说了不说了。”
顾北顾平展的眉骨挑了下,“你不应该因为别的男人而生气。”
宋一然不行,摊上韩正雷这种人,不生气更难受。
双手抓起顾北顾的一只手腕:“你给我韩正雷的电话号码,我要给他打电话。”
顾北顾没动,缓慢的语速凑她耳边问:“给别的非亲非故的男人打电话,你不怕我会吃醋?”
宋一然双手揪他的脸颊,“为什么吃醋,韩正雷全身上下一根汗毛都不如你,你是疯了吗你吃醋。”
顾北顾眉心微动,眼尾挑着笑意,手机拿出来直接拨通韩正雷,而后手机扣在宋一然掌心。
宋一然撇嘴,小心眼的男人,不就想看她按外音吗?
这种非原则小事,宋一然素来不给自己和顾北顾添堵,乖巧的给通话放了外音。
“北顾,有事?”
顾北顾下巴抬了抬示意宋一然可以直接开口了。
宋一然没怎么客气,冷冰冰的自我介绍:“我是宋一然,林苗苗的好朋友。”
听好了,是林苗苗好朋友的身份,而非顾北顾的妻子。
韩正雷抬手让汇报工作的人离开,丢开签字笔起身,偌大的落地窗户,午后烈日投射进来,冬日的暖阳是对人格外的恩赐。
“您好,我听苗苗提起过你。”
宋一然都没有想过,那么自私疯狂变态的男人,声音不错,语气不错,只是讲电话感觉就是很正常的一人。
“你和苗苗结婚了,我很想恭喜你们,但有点难。”
韩正雷抬手,挡了挡窗外刺眼的光。
“哦!”
平静的语气,似乎想到了大家听到他和林苗苗结婚的消息,会是怎样的态度。
宋一然磨牙:“你对苗苗只有占有欲吗?”
宋一然不想与这个让好朋友陷入不幸的男人客气,“当然,你可以不回答,我不过就是好奇,五年前是苗苗逼着你娶的李怡雪?”
这就是宋一然最恨的地方了,自己做的选择,一个转身让大家帮他买单,什么鬼道理。
“韩正雷,你若是喜欢林苗苗,难道不应该先对她说声抱歉?”
为五年前自己的荒谬和所有人道歉,也只有得到大家的宽恕,他才能有资格和苗苗说:我喜欢你,为了孩子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不是吗?
可他呢,做了什么。
从五年前到现在,每一件事都是在逼林苗苗决定,然后堂而皇之的原谅自己,都是她的选择,我对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太可笑了。
“韩正雷,如果你想永远失去林苗苗,那你大可以继续对她威逼利诱,不管她的想法,不管她的心情,只顾你自己一时爽。”
宋一然现在都不敢回想林苗苗的脸,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话不多但积极向上总是和她讲,要把自己变成富一代的林苗苗,会变成现在这个,浑身上下连一丝生机都找不到,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苗苗。
韩正雷被骂被指责就接着,事实上在林苗苗身上,他尝试了彻底的失败和颓废。
“你以为我不想吗?”
他说:“她的心是封闭的,她除了和阳阳说话,四个月,她和我,包括保姆以及阳阳的老师,没有讲过一句话。”
能重新拥有她是自己做了多年的梦,他给了她适应的时间,想要好好的爱她,可她的心根本就是石头做的,她看不到自己。
四个月,他偶尔嘴上发狠,可其实给了她所有的温柔和耐心,给了她全部自己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她呢,眼里除了阳阳,别人对她而言都是死人。
她不想结婚,不想他碰她,不想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里。
好,四个月,他尽可能的满足。
可结果呢,她变本加厉,一天天的更加无视他。
那既然讨好得不到任何好处,为什么还要忍。
他让律师搞定结婚登记的事,结婚证摔她脸上,当晚就要了她。
恨他又如何,无视他又如何,她这辈子还能回到他身边,就算化成灰也是他的人。
事后他警告她:再让我看见你替那个人守身如玉,我有能力让他死,你别不信,大可以我们试一试。
然后这几天他都没有再回家,保镖和保姆反馈的信息,说她每天还是一样,除了与阳阳说话时会温柔会笑,整个人有温度,但只要阳阳一去上学,她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冷漠到仿佛透明,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她像是连呼吸都可以隐藏,大家根本注意不到她。
韩正雷在公司发了无数次大火,办公室能砸的东西换了一波又一波,整个公司低气压弥漫,没有一个人不是捏着鼻子做人,生怕一个不小心连呼吸都惹到了这位公司老板。
宋一然不是听不出韩正雷话语中的颓丧之气,可这不是让他犯病的理由。
“韩正雷你是够搞笑的哦。”宋一然毫不客气:“求原谅不行你就犯更大的错,你以为你是三岁吗?”
拽前座女同学的头发,墨水儿撒到女同学的校服上,恶劣的给别人椅子上粘口香糖,铅笔盒里扔毛毛虫,问他为什么欺负同学,都是好孩子难道不能和平共处?
他理直气壮:因为我喜欢她,我想引起她的注意。
简直幼稚到人神共愤。
而但凡是个三十岁正常的男人,绝对做不出这么缺心眼的事儿。
宋一然:“错就是错,你必须拿出让人原谅的诚意,有本事就让别人重新接受你爱上你,好嘛,你现在搞什么,我错我有理,反正都这样了还能更差吗,反正有孩子了她也离不开我,有福不享王八蛋,先绑了去结个婚再说。”
“我告诉你韩正雷,你就是个不入流的强盗,别说什么苗苗不给你脸,你做什么让人给你脸的事了?”
宋一然越骂越痛快,越说越过瘾,顾北顾几次向她投来注目礼,都被她一掌排开,走远点,别影响我发挥。
韩正雷捏着手机,刺眼的阳光转眼变成夕阳的余晖,暗红色的天际给玻璃窗染上一种很特别的颜色,很奇怪他应该生气的,但心里却没有,反而有股子释然之气。
宋一然不说,他也像是一个走进死胡同的路人,四周都是高墙,他沿着每一个墙脚转圈、跳跃、攀爬,任何一种办法他都尝试过了,就是怎么都走不出去,这是一种很无助很难过的情绪,五年前韩正雷经历过一次,尚且没有现在这样浓而烈。
“不想跟你这种人浪费口水了,自己好好去想,对了警告你,今天这事林苗苗不知道,别妄想找她茬。”
口头警告又没有什么凭仗宋一然不甚满意,瞧了顾北顾一眼,方又开口:“新年了,年后看到林苗苗还那样,我和顾北顾会去把她和孩子接过来,你等着和顾北顾打官司吧!”
锅从天上来的顾北顾:“!!!”
行吧,被妻子的锅盖砸,砸就砸吧。
料到宋一然要挂电话了,韩正雷语速稍微快了一点:“宋一然,你说我该怎么做?”
宋一然:“???”
她只负责骂人和威胁人,还管出主意求她好朋友原谅呢?
她瞥向顾北顾,男人笔直的长腿微微分开,双肘压在上面杵着多半边脸,对她的求助没有多余反应。
脑间百转千回,林苗苗和熊哲这辈子肯定不可能了,韩林阳是个天使,在他没有长大成人之前林苗苗不可能抛弃他。而距离韩林阳长大,至少还有十年时间。
十年的光阴,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用来荒废和死磕。
宋一然咬咬唇:“苗苗现在最大的心结除了你逼她,其实是觉得愧对熊哲和李怡雪。”
如果能拿到这两个人的宽恕,或者只是亲眼看到这两个人开始了新生活很幸福,苗苗也许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了。
第二一二站:跨年(二更)
可是,何其困难!
且不说熊哲,她希望苗苗幸福,伪装快乐让苗苗安心,他做的出来。
李怡雪就难了,她大概不希望韩正雷得到任何女人的原谅和垂青,她希望韩正雷单身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宋一然挂上电话,这个突来的变故让她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这样提点韩正雷是不是对的,她不希望苗苗这样走肉行尸一样的活着,可插手他人感情似乎又有点不道德,而且,隐隐感觉背叛了林苗苗的信任。
宋一然哭丧着小脸,顾北顾回头,就见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承载可怜的指责,坏人,我这么难你都不帮我。
“骂完了?”顾北顾弯着脑袋,在妻子愈发幽怨的注视下勾手将她抱过来:“从来不知道夫人这张小嘴,骂起人来叭叭在理。”
宋一然一丧,垂下脑袋:“太冲动了,就这么介入苗苗的感情生活,感觉到了对她的背叛。”
顾北顾亲亲她乌黑的发丝,干净的黑发上有清爽的橘子水气息,他低垂长睫嗅了好几次。
“那你觉得如果你今天不这样做,林苗苗和韩正雷以后会怎样?”
结婚证都领了,未来继续纠缠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所以一个和字将他们捆绑,并没有不妥之处。
宋一然被他循循诱导,想了许久:“我觉得苗苗可能会抑郁。”
顾北顾:“那你今天这样做了,你觉得韩正雷会不会有变化?”
宋一然这次又想了许久:“不至于真的亲自上门找熊哲和李怡雪道歉,不会再逼苗苗可能多少会听点。”
顾北顾摊手:“既是对林苗苗有价值的事,她会原谅你的。”
宋一然侧脸贴了下他的耳窝,双眼闪烁喜悦,却强压然后又不确定的问:“真的吗?”
顾北顾确定的点头。
事到如今林苗苗深陷其中,除非豁然开朗然后设法自救,不然只有指望韩正雷后退,两人死磕,就是死局。
“不过,打着为夫的旗号威胁人,是不是我要先收点利息。”
宋一然小妖精似的媚眼如丝:“那你到时候会帮我吗?”
顾北顾弓身压下去:“看你表现喽~”
若是到最后林苗苗非要走上那步棋,看在夫人肯出力的份上,出钱出律师,也不是不可以。
==
翌日上午十一点,宋一然和顾北顾兄妹出发回Z市。
顾北笙给的理由是自己要好好想想,关于高其楠提出来要在农历年前订婚的事,她年后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高其楠这才放弃抢着送顾北笙回Z市的差事,放任她搭兄嫂的顺风车。
宋一然跟顾北笙有私密话说,两个姑娘窃窃私语的前后脚上了后座。
顾北顾只能眼睁睁看着,也不能真的抓过来打一顿屁股。
顾北笙:“嫂子,我想晚上发短信再争取一下。”
宋一然愣了愣神:“孟友冰吗?”
顾北笙像个战士,寒风凌冽中头发四散开来,表情却视死如归的壮烈,“嗯!”
最后一次机会,午夜十二点准时给他发过年祝福短信,如果他还是不理睬她,那就算了,安心和高其楠订婚让外婆心想事成。
“你想好了吗?”
宋一然有点不放心:“是不是见一面比较稳妥?”
刚好都在Z市,见一面至少表达一下自己的喜欢,就算男人不乐意,也没有遗憾了呀。
只是发短信息,干燥的文字并不能精准的传达情绪和感情啊。
顾北笙摇头:“一条短信已经是我全部的勇气。”
从不回复的微信,到上次被高其楠点醒,再到后来孟友冰口中打错的电话,他的表现冰冷中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是小女生脾气,高其楠追得紧,除了有一次当着外婆的面她说了模棱两可的话,其他时候都是告诉高其楠,她还不想,她就是再考虑自己和孟友冰的可能性。
高其楠说她喜欢他,应该是对的,所以她要最后争取一下,如果失败了,不是他,就成全高其楠,他们从小到大的情分,两个人能相处好的。
宋一然摇头:“那他要是没看到呢?”
顾北笙笑的坦荡又有些释然:“那就是真的没有缘分。”
没缘分,也就不能再遗憾了。
像高其楠说的,青梅竹马的感情他们一人走了一次神,算扯平了。
宋一然又问:“高其楠就真的合适吗?”
顾北笙想过这个问题,“其实合适的,十几年的情分再丢又能丢多少,何况我们都在看高其楠,他变化很大,我信他,婚后不会再出现刘王张思羽。”
宋一然偶尔和顾北顾也分析过,赞成顾北笙的道理,正因为婚前有波折,顾北笙也好好的给高其楠上了一课,所以他会比一般人更懂珍惜。
宋一然娇俏的伸开手掌:“那我祝你,心想事成。”
顾北笙抬手与她击掌:“不留遗憾!”
晚上七点前,顾北顾和宋一然的别墅,顾家和宋家齐聚一堂,在喜庆的音乐声中,开始了最热闹最欢快的一次聚餐。
餐桌上大家喜欢吃的东西应有尽有,大家聊一聊近一年的收获,下一年的展望,对未来的期待,一片祥和。
若非要说郁闷,除了顾北笙和宋一然,在场再无其他。
因为大家展望来年的时候,多数说法与她们有关。
明摆着的,一个被催生小孩,一个被催婚。
给两个人郁闷坏了,又不是不想,那一个还没找到合适的对象,一个又努力了总是没有收获,让她们怎么办。
宋一然掐顾北顾:“我就说要检查要吃药来着,这大过年的让我不能摆事实讲道理,伐开心~”
顾北顾比她淡定:“都是长辈的美好期许,说不定农历年你能给他们最好的礼物。”
宋一然幻想了一下,她站在电视机前,挡住所有人看晚会的视线,然后嘚瑟的居高双臂,高呼:“我怀孕了。”
好吧,想想挺美的,如果真能那样也不错,郁闷的情绪就这样被亲亲老公轻易摆平。
饭后在院子散了会步,老一辈的喝茶吃水果看晚会,宋一然三人陪着看了会,顾北笙明显心不在焉,数着分分秒秒等十二点的到来。
宋一然有个新主意,拽着顾北顾上楼。
这个房子曾经预留了一间儿童房,墙面除了白色和天空的蓝色,别余什么都没有,宋一然来的好主意,就今天,她要给孩子画第一幅画--全家福。
顾北顾双赞支持,帮着宋一然找颜料调色,然后蹲在旁边,看宋一然一笔一划,将家里每一个人的眉眼神采,活灵活现体现在墙面上。
第一个,她画的是外婆,只是小学和中学学过几年画画的姑娘,在这方面似乎极有天赋,几笔之下,外婆和蔼的眉眼和温和上翘的唇跃然墙壁之上,就连脸上的皱纹,在她几笔勾画之下,老态却慈祥之气莹然而上。
第二三个她画的是郑凉音和顾基业,他们分别站在郑奶奶右手边。
第四五个是宋百鸣和韩慧婕,他们分别在郑奶奶左手边。
他们身后依次是他们夫妻和顾北笙。
每一个人的表情和动作都栩栩如生,郑凉音抬手别耳后的碎发,顾基业侧脸看她。韩慧婕一手搭在外婆肩头,另一手与宋百鸣紧紧相扣。
顾北笙笑眯了双眸,可爱娇憨的姑娘之气满分。
顾北顾抿唇有点严肃,她像个淘气的猴子,压着他的肩膀陶醉的亲在脸侧。
一张亲手画成的全家福,一会坐着一会要站起来,四个小时方才收工,刚要伸个懒腰,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
她像个小时候盼过年的孩子,兴奋的转过脸要跟他说新年快来,兜头迎上来的是他绵延的热吻。
“宋一然,新年快乐!”
“顾北顾,你也一直快乐!”
两个人相亲,据说跨年的时候在高处接吻感觉会更幸福,她牵着他的手跑到外面的露台。
冬天的夜风呼呼刮在脸上,两个人仿佛无所觉,到最后舌尖都麻了,顾北顾松开她,一把将她抱回房间。
“他们呢,都安排好了吗?”
总还有点理智,回房不可描述之时,她还记得这是在家,要关照好所有的亲人。
顾北顾撑着有力的双臂笑:“为夫还是不够努力,让夫人还有心思想别的。”
诶诶诶,不是,你停一下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嘞!
==
楼顶天台,宋一然和顾北顾前脚刚走不久,顾北笙捏着手机跑了出来,小脸满是失望。
顾北笙:“孟友冰,新年快乐~”
准时十二点,她给他发的微信,十二点四十,她的手机叮咚叮咚还在响个不停,却仍然没有他的任何只言片语。
她让自己冷静,感情的事讲究个你情我愿,单相思太苦,她告诉自己算了。
拿着手机靠在露台的金属扶手上,她深深地吐气,分针的表格,在夜幕苍穹下走了一圈又一圈。
一点半,他就要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了。
一点点不舍,但努力了所有努力,结果如何都只能接受,如此而已。
第二一三站:订婚
孟友冰和孟京童回了C市,收到顾北笙微信的时候,距离她发信息只过了不到一分钟。
手机叮咚响个不停,孟友冰没什么兴趣,可就是那没兴趣的一瞥,他看到许久不联络,对话框却始终挂在顶端那个熟悉的头像。
她说:“孟友冰,新年快乐~”
短短的四个字,他想了许多,手机握在掌心,拇指指尖在键盘上点点戳戳,而直到母亲睡了一觉起来上洗手间,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发出去。
“几点了,怎么还不睡?”
孟友冰看了手机,又看了手表确认:“三点三十五。”
母亲打了个呵欠:“早点睡,你当自己还是二十郎当岁,随便熬。”
孟友冰淡淡的“嗯”了一声,可能孟教授都未见得听见了。
他起身洗澡,低温的水柱从头灌到脚底心,新年快乐,她是群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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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宋一然在院子里的鞭炮声中睁开眼睛,感兴趣的爬窗户上瞄了一眼,是老父亲在点鞭炮。
“好像小时候,我家每年过年都这样,我爸起的很早,然后我才在鞭炮声中起床。”
顾北顾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明白了,你是家里的小懒虫。”
宋一然:“???”
眼梢挑着指责:“真是会煞风景!”
顾北顾从身侧与她相拥,熟悉的气息从耳廓灌入她的肩窝,她敏感的瑟缩了一下,就听他温润的声音低语道:“嗯,我见过的。”
宋一然哦了一声,才想起来他七岁半之前过年过节都是和郑奶奶在一起的。
“有点遗憾,明明我们已经有更多共同记忆了,我却忘了。”
顾北顾柔和的亲亲她的脑顶:“我们还可以制造更多。”
没什么可遗憾的,一般小孩的童年都差不多,“何况我会讲给你听。”
还是有点郁闷,讲出来的和亲身经历哪里能一样。
不过她比很多人幸运,至少还有个人肯讲给她听。
她侧脸贴了下他的:“嗯,谢谢老公~”
两个人洗漱出门,郑凉音刚好从儿童房路过,盼孙子的心情让她无意瞥了一眼里面,然后被墙壁上的全家福深深地吸引。
“原来我还有这个模样的时候吗,原来我在他们眼中也是温柔的吗?”
她心里这样想着,进屋想要好好的看这张全家福。
顾北顾和宋一然经过,看她神色似乎有点恍惚,很自然的也跟着走了进去。
“妈,我和顾北顾画的画,好看吗?”
原来她被全家福吸引,怪不得会若有所思的走了进来。
郑凉音难得眼底蜷缩着一丝温柔,她点头:“你们两个人很有创造力,很好,我一会带外婆也过来看看,她肯定很喜欢。”
宋一然像顾北顾靠了靠,清澈的双眼眯成两弯月牙,“好的呀~”
楼下的情境,大家热热闹闹的聊天喝茶,唯有顾北笙,手里拿着个手机无精打采,看脸色,昨晚应该睡都没有睡很好。
正想过去,顾北笙遥遥与宋一然对上视线,她遗憾的冲她摇了摇头。
宋一然吐口气,无声用口型告诉她:“没事。”
如花似玉的年纪,失败一次又能如何,无论她的内在还是外在条件,都会有更好的选择。
是这样的没错,可顾北笙难免还是唏嘘,孟友冰和高其楠不同,喜欢高其楠因为从小他们就被长辈说成是未婚夫妻,从相处到相恋都是自然而然的。
孟友冰呢,她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喜欢他,可当高其楠点醒她的时候,她缓缓回忆和他们父子相处的片段,竟流连忘返,心里甜丝丝的感觉。
可无论如何的过程,结果就是现在看到的这样,她和他没有可能了。
其实这样的结果,似乎是对生活的简化,她喜欢孟友冰是没错,但如果真的处了,不定就会比和高其楠相处更顺利,所以他拒绝也好,断绝她所有的私心杂念,一心奔向和高其楠这种一眼能看到边的生活,周围熟悉的气息,不会刺激少说心安。孟友冰不同,横桓在他们身上有太多的悬念,戳破探一眼,未必都是惊喜。
这样想来,顾北笙干脆起身,迎上下楼的母亲走过去,温顺的语气:“妈,我有点事跟您商量,可不可以?”
郑凉音措手不及,愣了下疑惑的看向女儿,难得释出关心:“没睡好吗,气色不太好。”
一句话像是融化了母女之间所有的坚冰,顾北笙上前两步亲昵的挽住母亲的胳膊,“过年嘛,难得大家开心,和群里的朋友多聊了几句,睡的有点晚了。”
郑凉音拍拍女儿的手背:“那中午多睡会。”
“好,听妈妈的!”
一楼偌大的落地窗前,顾北笙和母亲相对而立,她双手拉着母亲的手臂,“妈,高其楠昨天跟我求婚,他希望农历年前可以订婚,我,想答应他。”
郑凉音心脏翻滚着浓浓的不适,难得没有当场爆炸开口就骂。
“你想好了吗?”
她压抑内心不好的情绪,“如果订婚,你就要接受他的整个家族,他的过去,乃至他们的过去。”
一刀捅下来,伤口可以愈合,无法彻底恢复的伤疤印记,会像疙瘩一样不时就要跳出来刺挠你一下,是不是真的能将这段过往彻底抹平,关系到未来会不会真正的幸福。
顾北笙直视母亲犀利的眼睛,不躲不闪:“想好了,高其楠错过,但他改了。”
小时候大家都习惯会听到一个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顾北笙从小是个内心敏感而细致的孩子,她很善良,细节的侵融很容易让她感动。
郑凉音又问:“改的前提是有错,有错的可能或者是本质,你因为自信还是对他信任。”
顾北笙这次想了许久,她咬咬下唇:“都有。”
自信自己不差比外面的小妖精好,信任高其楠不会一个坑里跳两次让她难堪。
郑凉音再次开口,带出自己最后一个问题:“心里真的喜欢高其楠吗?”
不要因为小时候的约定,更不能因为是外婆的心愿而盲从,只是好好的问清楚自己的心,对回头的高其楠,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有动容。
顾北笙直视母亲锐利的眼锋,在这道探照灯一样的视线下,像是内心所有的小秘密全部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
但顾北笙不躲不闪,她用了两分钟思考,权衡内心,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占尽上分,她缓缓开口:“喜欢的。”
郑凉音脸上的表情,细看有轻微的变化,好像释然,又好像期待,可能隐约还有些担心。
“既然这样。”郑凉音压了压唇瓣,终归对高其楠保留意见这样让女儿不安的话没有说出口,“按你的意思办。”
顾北笙订婚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对高家是喜事,顾家除了郑凉音紧盯死守观望之外,其他人没有明确表态,但气势明明白白已经给了出来,稍有风吹草动,这婚还不一定。
高其楠心知肚明,对顾北笙愈发殷勤,顾北笙现在比老佛爷差不了多少,基本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高其楠连带月亮给她一起摘下来的状态。
若说这半年多来谁最高兴,当郑奶奶莫属。
先是穿着外孙女亲手设计的婚纱参加了外孙的婚礼,几个月相处看小两口蜜里调油,内心分外满足,跟着又是外孙女订婚的喜讯,本来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应该已经满心满眼的知足,老太太又想,若是死之前能看重孙一眼,也不枉人活这一世。
抱着这样的心态,郑奶奶心情放松,拖着胃癌晚期的身体,硬生生扛过了又一个难熬的冬季。
转眼,东风吹散梅梢雪,一夜挽回天下春,立春这日,迎来了顾北笙和高其楠订婚的喜日。
按顾北笙的意思,只要两家人坐下来吃顿饭,聊聊天说说话,有这个约定在,仪式不仪式的不重要。高其楠不同意,媳妇是好不容易追回来的,他开心,他就要昭告天下。
然后,天下是昭告了,也生生把自己埋进了深坑。
订婚场地选在了C市最大最豪华的酒店,当初因为地点选择,顾北笙跟高其楠闹了点意见,顾北笙考虑外婆说:外婆身体不适合舟车劳顿,订婚就在Z市办。
高其楠满口同意,她说什么都可以,结果到了高家父母这边,他们建议订婚在C市,结婚再去Z市。
顾北笙不同意,郑奶奶说服了她。
她说:“订了婚你就是高家和顾家的人,顾家需要方便,高家的脸面你也要给他们。”
“再说了,人挪活树挪死,趁着外婆身体还好,走动走动兴许状态更好,可以多活几年。”
订婚这日,高家精挑细选了关系最近的亲朋好友,仍需要席开一百六十桌。
顾北笙就那样,他们热闹他们的,她只邀请自己的家人,然后目前在C市的林苗苗,她和嫂子都熟,所以单独发出了邀请,其他人,只是个订婚而已,她一个都没有惊动。
第二一四站:订婚宴上的意外来客(一)
若说,不在邀请名单的孟友冰和孟京童父子是意外之喜,那么带着出生没几天的女儿找上门来的刘思羽,就是这场订婚宴又一个天大的笑话。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顾北笙都无比庆幸,只是邀请了最亲近的人,连同事都没在邀约行列,不然,尊严和脸面一次两次的扔地上被人踩一脚,恐怕要变成后半生的噩梦。
孟友冰一身剪裁合适的灰色西装,衬着他腿长身高,英姿勃勃。孟京童像一个精心打扮过的小花童,穿着漂亮合身的小西装,脖子上挂着可爱漂亮的红色领结,彬彬有礼活脱脱的一个小绅士。
顾北笙的惊讶远多于喜悦,笑容好看却未达眼底,身上漂亮的白纱裙一瞬变的有些刺挠,她拿指尖掐了掐裙摆。
“你们怎么来了?”
孟友冰语气平淡,面色更淡:“接到了高先生的邀请。”
顾北笙怔愣的几乎忘记了反应,耳边传来小孩温软动听的声音。
“漂亮姐姐,你今天是最好看的,像星星一样。”
孟京童仰着小脑袋,再见顾北笙,她比以前看到的还要漂亮,但坏蛋爸爸说了,今天只能夸姐姐好看只能对姐姐说恭喜,其他什么话都不可以,说喜欢不行,问她别的问题也不行。
顾北笙脸色有点绷不住,她不知道高其楠和孟友冰联系的事,还有,订婚的日子找来孟友冰,高其楠什么意思,示威吗?
孟友冰根本不喜欢她,是她喜欢过他,找来他参加订婚宴,不但多此一举,而且让她非常尴尬,意难平。
但,事到如今,不能再将这些情绪外化。
女孩压抑着弯腰,双手撑了撑孩子软乎乎的小身板,“谢谢童童,你能来姐姐很高兴。”
惊喜当然有,许久不见他们父子,也有可能今天就是大家最后一次见面了。
孟京童抱了抱顾北笙:“童童也很高兴,恭喜姐姐。”
这句恭喜的话,是坏蛋爸爸特意让他说的,如果不说,他不带自己来。
顾北笙弯了弯唇:“真乖,跟爸爸去吃好吃的吧。”
一句恭喜让她有点酸,但已经这样了,硬着头皮接受是对的。
孟京童扬了扬圆润的小下巴:“姐姐,叔叔比我爸爸好吗?”
孟友冰和顾北笙同时一愣,两个人本能的看向对方,眸底和面孔除了震惊,似乎更有一种别的什么情绪。
孟友冰率先收回视线,提溜孟京童的后衣领把他抱在怀了:“孩子小不懂事,抱歉。”
顾北笙想说,不用对我说抱歉,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腰间多了一股力量,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力量之大,压着她后脑勺的大手,迫着她只能以亲密靠在他怀里的姿态示人。
是高其楠,霸道又占有欲极强的姿态,将她搂在了怀里,“孟先生,你能来是我们的荣幸。”
孟友冰淡漠的点点头:“感谢高先生的邀请。”
顾北笙想要挣脱,奈何与男人的力量相差悬殊,除非当场撕破脸,不然不可能安生的从他怀里爬出来。
这样的日子,撕破脸怎么可能呢。她想,高其楠就是料准了大家都是好面子的人,所以把她吃得死死的。
“不打扰二位了。”
孟友冰最后看了一眼顾北笙,见她似乎没有站直了好好说句话的意思,斯文有礼的冲他们点头,抱着孟京童离开。
孟京童忽然回头,冲着高其楠做了个鬼脸:“坏叔叔,你没有我爸爸好看,也没有我爸爸对姐姐好。”
顾北笙:“!!!”
高其楠:“。。。。。。”
孟友冰这次没有回头为孩子的童言童语道歉,只冷声警告孟京童:“来之前我说过没有,什么不可以?”
孟京童的委屈的缩成一团:“他就是坏叔叔,他都弄疼姐姐了,姐姐不开心。”
孟友冰一僵,是这样的吗,高其楠强硬的将她窝在怀里,为了宣告主权,根本不理会女孩是不是会痛。
他一个成年男人,竟不如小孩子观察的细致。不过没关系,以后也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孟京童,这不是你应该管的。”
孟京童更委屈了,漂亮的眼珠子生出一缕缕黯淡的光。
“哦!”
一待孟友冰父子走远,顾北笙炸毛小兽似的欲挣脱高其楠:“高其楠,你弄疼我了。”
高其楠嬉皮笑脸:“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就是太长时间没看到我老婆,太想你了。”
顾北笙从他怀里站直,顺了顺裙子本来没有的褶皱:“我觉得你还是别耍这种小聪明了,幼稚而且不高级。”
她抿着唇冷冰冰的样子让高其楠非常不开心,“不就是才见了孟友冰,你至于就对我发这么大的火?”
孟友冰不来,他怎么确定男人可以死心,又怎么确认她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
好,他承认他是算计,他就是想要在孟友冰面前炫耀胜利,他就是想让她看到孟友冰冷漠的样子而彻底死心,不行吗?
顾北笙磨牙:“没脑子你抖什么机灵,今天到底是谁的订婚宴,你非要搅的大家不得安宁才满意吗?”
她喜欢过孟友冰这点从来都不会否认,但订婚就是现实,她又不会在婚宴上跟孟友冰私奔,他搞这一出,简直拉低所有人的智商。
高其楠之所以敢这么作死,是因为了解顾北笙,她把自己和顾家的脸面看得很重要,这种场合订婚之后,她悔婚的可能性为零。
“老婆说的对,是我们的订婚宴,管他是谁,都不重要。”
但是惹怒了顾北笙,顾家人只会当他是欺负她,顾北笙原则上不会后退,保不准顾北顾会,所以高其楠也不敢太嚣张,毕竟想看到的也已经看到了。
顾北笙微眯眼睫警告高其楠:“你一定要办这么多人的订婚宴,我随你就是,但你也别太作妖。”
高其楠顺从的点头,伸手让她挽住自己手臂:“行行行,都听老婆的。”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个人需要上台感谢来宾,顾北笙暂不与他计较,挽起他的手臂走进会场。
所以大家都没有看到,背后一个穿着医院病号服抱着孩子的女人,苍白晦暗的脸,泛着血色的眼眸,怔怔的盯着他们的背影。
正是许久不见的刘思羽。
第二一五站:订婚宴上的意外来客(二)
刘思羽第一次怀孩子生孩子,为了这个孩子当真是受了不少罪。
从孕吐到食欲不振精神不佳,再到胃口大增体重猛飞,一个女人从怀孕到生,她比一般人难受的多。
更何况身边没有男人,母亲为了她心灰意冷,身体变的越来越不好,亲戚朋友一个都不能联系,所有人谁都帮不上她的忙。
加上辞了职没有收入,贱卖了高其楠送的为数不多的礼物换的钱,也只够她们在镇上租房吃饭,置办小孩需要的东西。经济窘迫,还只有她们母女相依为命,轻而易举勾起了别人对她们恶意的揣度。
刚搬去镇上,她告诉邻居,自家男人出去打工了,大家还面子上照拂她们几下,时间长了知道她根本没男人,风言风语开始流窜,有说她克夫的,有说她跟人私奔又被抛弃的,也有人说她是小三被原配逼到这个穷山僻壤的镇上偷偷生孩子。。。。。。
这种种恶意的揣测,她和母亲每天都要听到不少于十次,后来她们干脆闭门谢客,过的像原始人一样闭塞,只有在生活用品用尽,趁着夜色,母亲独身出门采买一次,然后一用便是一个月。
父亲去世后,母亲艰难的撑起这个家,日子过的不是很宽裕,可也从来没受过这份罪,况且日子再难培养女儿母亲是尽了全力的,是以几度,刘思羽就差点坚持不下去了。
母亲对她未婚先孕,从恨、反感、讨厌,到孕中期的心疼,她好几次劝她:“思羽,算了行不行,咱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妈身体还能熬,我们好好工作挣钱,也能把日子过的很好呀,你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呢,赔上自己的一生,图什么呀?”
刘思羽早都忘了自己的初衷,事到如今似乎只有咬牙坚持才是脑海当中永恒不变的念头,耳边只有一个声音固执的提醒自己,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她说:“妈,就这一次,我求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一开始的算计和对高其楠不甘心的恨意,到了这一刻也只是咬牙坚持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
一步错步步错,既已委身高其楠,她这辈子巴不住他,就只能像镇上的那些女人,嫁给普普通通的男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三五成群东家长西家短,心比天高,她不能让自己陷入到这种生活的琐碎中。
孩子八个月刚出头,她辗转打听到了高其楠的消息,果然她猜的一点没错,他回头找他的小青梅了,少了她刘思羽,两个人得偿所愿重归于好,就快要订婚了。
当天下午趁母亲不注意,刘思羽踩空脚下的空心砖,嘭的一声滑倒在地,腿下可见到处都是鲜红的血。
刘思羽提前已经打听好了,医生说八个月的孩子存活率已经非常高,那时她和母亲提过一次刨宫产,目的就是为了赶在高其楠和顾北笙订婚前找高家谈判。
可是母亲不同意,说那样实在太危险了,但她不能放弃,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之后事刘思羽被摔的头晕目眩,只有母亲哭喊着救命撕心裂肺的声音,还有终于反应过来,拨打一二零震颤的响动。
刘思羽好疼,疼的全身都麻木了,可她终于可以放心的闭上眼睛,救护车要来救她了,真好。
一觉醒来,孩子早产被放进保温箱,是个四斤多重的女儿,母亲老泪纵横,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做了一样,精神萎靡像是沉浸到浓烈的自我悲伤之中。
刘思羽没有多余力气劝她,她要让自己尽快能下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以每次医生查房,她都要亲自问一遍,怎么样才能更好的康复,怎么样才能更快的下床,她要见自己的孩子。
医生还笑着打趣:“医院若都是你这种积极向上的病人,我们当医生的会轻松许多。”
这么说着,还是安顿了护士多加照看她。
孩子一周,被护士亲手送到她手上,恭喜她们很幸运,孩子虽然早产,但各方面指数合格,是个健康的小宝宝。
之后又过了两天,顾北笙和高其楠订婚这日,正是立春,刘思羽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等下去了。
稳妥起见,医院还是不给她们办出院手续,说至少还需要三天。
刘思羽连三个小时都不能等了,她拜托隔壁病床的阿姨照看一下昏睡的母亲,自己一人,连医院的衣服都没有换掉,带着孩子赶车赶路,整整四个小时,来到了顾北笙和高其楠热闹而体面的订婚宴。
“我宣布,高其楠先生和顾北笙小姐今天起正式成为。。。。。”
“等一下!”
会场内一派的喜庆,舞台和整间酒店都被精心的布置过,鲜活的粉玫瑰红玫瑰白玫瑰,精致的满天星,漂亮的百合,还有许多刘思羽叫不上名字的名贵花和闪亮的碎钻拼成的花墙、花架与花灯。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美了,刘思羽置身其中,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自己的。
她就那么呆呆的,在桌上其他人惊异的目光下抱着个孩子陷入荒谬而又心驰神往的喜悦,直到耳边传来证婚人一锤定音的恭喜,她忽的醒悟,大喊一声:“等等!”
现场所有的视线统一集聚到了刘思羽的身上,她抱着被她大声呼喊而吓哭的孩子,像红毯上精雕细刻的大牌明星,一步一步,走向舞台中央,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第二一六站:这是我们的女儿(二更)
刘思羽的出现让所有人目瞪口呆,高其楠和她的那段历史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大家面面相觑,这女人是谁,疯疯癫癫的,没有保安管一下她吗,这号称省内第一的酒店不行啊!
刘思羽变了许多,以前只是温柔的娇弱,这一刻身上那套不合身的病号服,让她看起来是苍白的病态柔弱,所以一开始大家根本都没有认出她来。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更甚,不知道谁提了一句:“刘思羽,那是刘思羽吗?”
顾北顾凤眼微眯,眼神示意宋一然送郑奶奶先行离开。
宋一然是极少数知道顾北笙全部情感走向的人,刘思羽这个名字太熟悉太轰动了。
顾北顾便是没表示,她也要事先关注外婆且带她离开的。
她娇笑着扶住郑奶奶的胳膊:“外婆,酒店里有点闷啊,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嘞?”
郑奶奶还看不出这些孩子的猫腻,她白活这么大岁数。
“孙媳妇别急,我老婆子撑得住。”
宋一然撒娇:“外婆~”
从那句不合时宜的等一等出现之际,郑凉音一张脸冷的可以冰冻西瓜了。她僵在哪里,与其说静观接下来事态的变故,不如说她更想一把将女儿拽下那个张着血盆大口似乎要把人吞咽的舞台。
心内隐隐担忧的最糟糕的一种状况,终于还是来了。
耳边儿媳劝说母亲的声音让她醒悟,她转身,与儿媳一人一边搀住母亲的手臂:“妈,听然然的,我们走。”
郑奶奶突然发火,她生气的拍了一下轮椅的两侧:“你们闭嘴!”
宋一然和郑凉音面面相觑,这是宋一然嫁过来之后第一次看到慈祥和蔼的郑奶奶发脾气。
郑凉音却不怕,为母亲身体好,忤逆她一次又如何,她起身,强力扭转郑奶奶的轮椅推着她离开。
郑奶奶再次发火,但不是暴躁,而是一种绝望的心寒。
她伸手拖住宋一然,声音不大但很是刺激人心:“音音,你是想让我后悔死吗?”
没有人不明白那个等一等的含义,这种场合抱着个孩子等一等,还能是什么情况,傻子都能看明白好吗。
而这其中最大的傻子,就是郑奶奶心中的自己。
她一再说孩子的婚事她们自己定,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她又经常暗示孙子孙女儿,怎么还不成家呢。
顾北笙是多么孝顺的孩子大家都知道,所以她今天跌入这个无尽深渊的绝境,她自己出了多少力,郑奶奶无从得知,但她必须要坚持到最后,她要亲手带走她那个可怜的孙女。
昂首挺胸,我们谁都不欠谁的,我们走,我们再也不嫁人了。。。。。
郑凉音被郑奶奶身上这股子绝望的死气戳到了心灵的最深处,她抬头叹了口气,终归还是将郑奶奶又推回到了原处。
顾北顾和高其升已经安排所有工作人员和私家保镖清退在场的亲朋好友,但这远远不够,今天来的人实在太多了,除了高家请的一百六十桌,还有顾北顾的一些合作伙伴,听说顾家办点喜事,他们上赶着要博点存在感,所以现场远比一百六十桌的人要多的多。
顾北笙整个人从惊讶,到呆滞,再到麻木,她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她和高其楠,第一耳朵听到那句等一等,以为朋友们搞趣,逗他们玩,还默契的相视一笑,看吧,又来这套。
可当那个抱着孩子穿着偌大病号服的女人走近,她和高其楠,谁也笑不出来了。
刘思羽这个名字和这个人,是这段青梅竹马感情上最大丑陋的印记。
而今,她又出来了。
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小的可能都没有一个月大小的孩子。
这其中玄妙,也只有高其楠自己知道了。
顾北笙心想,她应该拍高其楠一巴掌然后扯掉身上这件让人耻辱的订婚服,果断转身离开。
可脚就像是钉在了这张洁白象征忠贞的长毛地毯上,她眼睁睁看着刘思羽面带幸福的笑容一点点走近,生生没有从高其楠身边挪开半步。
相比高其楠,他就更多是茫然了,这个女人怎么又来了,她不是自己走了,两个人交往的时候他也没有亏欠她什么,安静的走大概便是和平和彻底分手的意思,可她现在又是演的哪一出,穿着病号服,一个大哭的孩子,她想做什么?
还有顾北顾和高其升,他们又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赶走所有的客人?他们什么都没问,有什么权利这样给他定刑,默认刘思羽还跟自己有瓜葛,他们怎么能这样做,都是自己最亲的人,难道对他没有一点信任吗?
高其楠想要跳下舞台拦住他们,奈何比不上他们动作快,二来刘思羽已经走到了跟前,她将哭闹中的孩子举高,笑的给人一种血腥惨烈的味道。
“其楠,这是我们的女儿。”她说:“我拼了命给你生下的大女儿,你看看她呀,她和你一模一样,但好乖好听话的。”
高其楠本能的傻眼,呆愣中指着自己的鼻尖问刘思羽:“我的女儿?”
刘思羽笑着点头:“是啊,我们的女儿,她才出生九天,还没有取好名字呢。”
“其楠,你说她小名就叫九天,纪念我们在她出生九天的时候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个屁!
高其楠感觉刘思羽一定是疯了。
他碰过她吗,交往几个月,后来玩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游戏,统共没有四五个月,他可是连她的一根手指头也没有碰过。
怎么着,她会无性繁殖不成?
抱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讲什么他的孩子,碰瓷都没有这么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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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更,十二点左右*^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