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站:离婚
韩正雷给林苗苗的三天期限,转眼到了第二天晚上。
熊哲和苗苗合力做了一桌子彼此都很喜欢的饭菜,大概他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可能知道就在今天,可那样一个看似懦弱的男人,他表现一切如常,甚至眉眼间的颓败悄然散去,取而代之是满心的温柔,和浓烈的祝福。
择菜洗菜的过程中,林苗苗无声的吐了好几次胸口的心酸之气,也有好多次抬头瞪大眼睛,才将将把满腹心酸的眼泪尽数逼回。
他想要看到她未来很好,她就做出很好的样子给他看,好让他可以放心。
这大概,也是目前为止她仅能做到的了。
做饭两个小时,熊哲偶尔还会跟苗苗聊天,可内容,字里行间都是对她未来新生活的嘱咐。
林苗苗难过的实在受不了,中途去了趟洗手间洗脸,这样善良和一心一意对她好的男人,她这辈子真是造孽才会遇上他。
林苗苗忍着满心郁卒和熊哲说:“大熊,我们就好好吃顿好,别的事都先不说,好不好?”
熊哲点点头,两人认识四年多来,他从来没有让她为难过,也从来都是尽心配合她全部的要求。
这样的日子,便更是如此。
十几个菜,说是彼此喜欢,可其实更多都是林苗苗喜欢的,仅仅结婚两年而已,他按着她的口味,喜欢吃的东西早都跟她是一样的了。
最后一个碗,是林苗苗亲手做给熊哲的炒面,份量不多,可却承载了林苗苗对熊哲所有的亏欠和爱意。
“大熊。”
想说抱歉,两年来我几乎没有给你像模像样的做过哪怕是一碗面,但是不能说,因为我会更难过,你也会因此担心和不开心。
她温淡的笑笑:“吃吧,尝尝我做面的手艺。”
熊哲温暖的配合,只是一口,他抬起头,一笑脸上的肉挤成一团,明明不好看,可林苗苗就是喜欢这份憨厚。
“好吃,果然我家苗苗做什么都是有天分的。”
他说我家苗苗,而不是我家老婆。
林苗苗死死地咬住唇瓣,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但他选择无声的配合。
心像是被刀子剜掉了一大片,好疼、好疼。
苗苗抬头瞪着天花板,良久收拾好情绪,伸手给熊哲夹菜:“大熊,你多吃点这个,对身体好,别总什么都不舍得,你那么能干,挣的钱足够把家养的很好,知道吗?”
熊哲不反驳,只嗯嗯点头:“知道了。”
林苗苗忍不下去了,这顿想要维持正常的最后一顿晚餐,她装不下去了。
她忍着眼泪,说:“大熊,我们离婚吧!”
熊哲抽了两张纸递给她:“好!”
两张纸巾在眼前变的模糊,熊哲那张不算好看却憨厚异常的脸在眼前变的朦胧,林苗苗才知道,眼泪终于还是下来了。
她放任他们,说:“大熊,我对不起你,你一定要找一个比我好几万倍的姑娘,好好和她过日子,好不好?”
熊哲还是没有任何反抗,“好!”
林苗苗的眼泪,更多了。
相处四年多,她如何看不出来他在敷衍。
熊哲起身走到她身边,纸巾给她她不要,他便自己上手,一下一下给她擦着好像永远也流不完的眼泪。
还笑说:“别哭了,都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眼泪还是这么多。”
林苗苗比谁都想要忍住,比他更想要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好的吃一顿饭,但是不行啊,眼泪就跟破了闸口的洪水似的,她努力了,怎么都没有办法收住。
她忽的抱住熊哲厚实的腰身:“大熊,真的很抱歉。”
她抱歉的无法控制情绪,哭的连气都上不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熊,对不起,这辈子是我负了你,对不起。。。。。。”
熊哲任由她的眼泪濡湿胸口上的布料,一下一下抚摸她柔顺的长卷发,指尖划过,那样的恋恋不舍,可不得不舍。
她太难了,夹在他和阳阳之间备受煎熬,他们不是没有为可以在一起努力,但终归还是失败了。
就认命吧。
“乖,不哭了。”厚实的掌心拍拍她的后背:“你以后都要好好的,我放心了,就一定也会找一个更好的姑娘,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
他说的每句话都好像真诚万分让人信服,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丢失了这样刻苦铭心的感情,他的心不会再为任何女人而波动。
但这些都不能告诉她,他不想到了最后,还要变成她的负担。
“苗苗,阳阳是个好孩子,好好照顾他长大成人,也一定照顾好自己,我会听你的,少加班少熬夜,你放心。”
林苗苗摇头,她没法放心,做了这样的错事,不能亲眼看着他幸福终老,白发苍苍,她真的不敢放心。
熊哲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他表情平淡,连心跳都是毫无波澜的平常。
也只有自己知道,准备这份平静,他用了多久的时间。
“苗苗。”
再见了,我最爱的人。
“房子我已经挂在中介请他们帮忙卖掉,房产证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所以过户需要一份离婚协议,我拟好了也签了字,你等会也签上名字。”
他的声音过分波澜不惊,她抬起湿漉漉的双眼:“为什么要卖掉啊,卖了你住哪里,大熊你这是干什么呀?”
他丢了工作,几年的存款全部给了他父母付首付,那里他肯定回不去,没钱又没有个安定的居所,他能去哪里呀。
“房子因为没有纠纷,很好卖,钱我们对半分,你别担心我呀,你不是说了吗,我很能干的,有工资不愁会饿死。”
她当然知道他有能力,可韩正雷两个月败光了他几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和人缘,想要找到合适的工作,哪里会那么容易。
他又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房子卖了他爸妈让他还上所有贷款再把房子转给他哥,他可怎么办呀。
林苗苗想想都觉得着急,这个傻子,以后可怎么好好的活。
第一九六站:情深义重
与林苗苗想的八九不离十,但都是熊哲自愿的。
钱没有全部给林苗苗,因为他要留下一半,用那部分替父母那套房子还完全部的贷款。
自然,做这样的安排,他也是有条件的,他们收了韩正雷多少钱,原封不动全部还给人家。
只是他的这双父母,终归要让他狠狠的失望了。
他们一开始听说他要还完全部房贷,高兴的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听到后面他提出的条件,几乎瞬间,毫不留情的指着鼻子就把他赶出了家门。
熊哲于是什么都明白了,他允诺还房贷的钱,可能抵不过韩正雷给他们的十分之一。
熊哲长了这么大,第一次真心的体会到了钱多可以压死人的道理。
但他有遗憾却不会后悔,这事无论多少次他还是会那么做,一来只有自己要一半,林苗苗才会更放心,二来他也要走了,离开这座城市。
五十万尾款,只当是买断与父母最后的恩情吧。
熊哲其实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接受了传统的儒释道教育,他真正的想要当一个孝顺儿子,可终归因为这件事,而被父母狠狠地伤了心。
也好吧,可以让他走的更加义无反顾。
林苗苗哭的鼻子都红了,眼睛肿的不像样子,她不要钱不要任何财产,离婚都是她单方面的错,怎么可以,还要和他分辛辛苦苦挣来的那些钱。
“我不要,房子你想卖就卖掉,但是钱你自己留着,以后你用钱的地方比我多。”
熊哲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与她多做纠缠,他想好了的,她是女孩子,虽然韩正雷很有钱,可那毕竟不是自己的。
万一呢,那样的男人,得到后又对她不好,手里有点闲钱,总归会更容易重新站起来一些。
他没有很强大的背景和能力,但能为她多想一点就多想一点,能多做一些,尽最大能力,为她做。
两人相拥,桌上饭菜凉了,冰了,端上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他们再也没有冲动想要吃一口。
很晚很晚,她腿都坐麻了,他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就那样望着对方,直到天明,阳光穿透玻璃窗照进彼此深潭一样缱绻了各种情绪的眼睛。
熊哲鼓着精神先起来:“走吧。”
苗苗点点头,经过一晚,眼泪可能是流干了,再也淌不下来。
她听话的起床,最后和他共用一个卫生间,洗脸刷牙换好衣服,一起默契的去到民政局。
赶上清早第一趟离婚的队伍,流程、问答、签字,没有任何争议,落笔成真,再回头,他们手上各多了一本暗红色的证书。
林苗苗的几件换洗衣物,熊哲帮她放在后备箱,用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装起来。
办完离婚,他们前后脚走到车跟前,经过韩正雷,他那辆价值几千万的豪车招摇过市,像是对全天下炫耀他的成绩,他赢了。
但他果真赢了吗,至少林苗苗不觉得。
有可能,他失去了这辈子最爱他的女人,而抢夺了一个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爱他的人。
“大熊,好好生活,一定要答应我。”
熊哲伸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去吧,别让孩子等。”
林苗苗最后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泪如雨下,却终于再也没有回头,一句真正的告别,也再也说不出口。
韩正雷阴恻恻的,整张脸阴云密布,气质森然。
她的眼泪像钢针插入他的眼睛,他看不得她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男人掉眼泪。
他磨牙,脸部线条绷紧使他周身的气质愈发阴森:“你想让他死?”
韩林阳是感知能力最强的,他攸地缩成一团钻进苗苗怀里,小心翼翼地帮妈妈擦眼泪:“妈妈不哭,你还有阳阳,阳阳一定会乖乖的。”
林苗苗的眼泪更多了,原本当着孩子的面不应该暴躁,但她忍不住怒怼韩正雷的心情,清冷的反问:“你想让我死?”
他会威胁她不会吗?
他再敢动熊哲一下,她和他拼命,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他做凡事,最好掂量清楚,这世界可不止他一个人有情绪。
韩正雷阴恻恻的目光更加凌人,这个女人她说的出就能做的出来。
好,很好,他们来日方长。
韩林阳还小,但他至少知道死的意义,死就是再也见不到,他明白。
所以他给林苗苗擦眼泪,眼圈红红的像是快要哭了又忍住,他嗫嗫的问林苗苗:“妈妈,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和林苗苗熊哲三人相处的那一个月,林苗苗明确和韩林阳说过,不让他掉眼泪。
所以韩林阳听到死那么恐怖的事,心里很害怕,却不敢眼泪掉下来。
这个孩子太敏感太懂事了,苗苗紧紧地搂住他,眼泪泛滥,比昨天晚上还要更加严重。
她承诺儿子:“妈妈不会死,妈妈有阳阳就够了,你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妈妈怎么会舍得离开你。”
韩林阳又哭又笑,紧紧地抱住妈妈的脖子:“妈妈最爱阳阳,阳阳也最爱妈妈了。”
韩正雷一人坐在前面开车,耳边都是他们母子深情款款的倾诉和爱意,好像自己连空气都不如,根本被他们当成是无形的。
韩正雷后牙槽绷紧,下颚骨的线条愈显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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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
韩正雷把林苗苗和韩林阳安排在了孩子出生的那栋别墅,他就是故意的,想让林苗苗好好反省,当年是如何对孩子不理不睬,一眼不肯多看,又是如何丢下他们父子远走高飞,甚至还重新嫁人,选了那么一个窝囊废来羞辱自己。
熊哲这件事虽然过去了,韩正雷心里挽着疙瘩,啥时候林苗苗不肯承认嫁人是个错误,他什么时候也不能放弃折腾。
将孩子和林苗苗放下车交给保姆和专业的安保公司,他现在着手要去处理的,是李怡雪和李家人。
一个月的筹谋铺垫,双方伤亡惨重,最后这一击,他和李怡雪的婚姻,必须彻底的土崩瓦解,不然他坚决不会手软。
第一九七站:十年喜欢
韩家别墅,只有李怡雪一个人在,就那么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韩莎莎终归是被韩正雷遣送去了国外,韩妈妈被禁足之后老脸丢光出国躲风头口口声声陪女儿,韩爸爸那种人,他不缺别的地方可以住,几乎不用回家。
偌大的别墅愈发显得萧条和没有人气。
李怡雪没有开灯,韩正雷的车子驶入别墅,刺眼的灯光穿透玻璃窗不偏不倚打在沙发上李怡雪的身上。
强光让她不得不拿手挡一下,她也知道韩正雷是故意的,他心知肚明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所以愈显得张牙舞爪。
刺眼的远光灯直到韩正雷进屋都没有撤掉,他进门和她一样没有开灯,借着室外车灯的亮度,他凌厉而不留情面,几张白纸啪在茶几上。
“签字吧,你以为李椿铭还能帮你到几时?”
李椿铭有点脑子,这么多年两家合作核心的技术从来不肯放给韩家的工程师和他,但那又如何,李家有个感情用事的妈,他随便打几次亲女婿的亲情牌,她傻子一样把重要配方的内容亲自给他送到公司。
卑鄙吗?
又如何!
李怡雪十年青春所托非人,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才知道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眼瞎和无知,生生坑了身边人。
“韩正雷,我看不起你!”
那如果只是利用母亲拿到配方,可能她和大哥气过之后只好认命,没有人家卑鄙下流嘛,愿赌服输。
可他无耻到什么程度,为了逼迫她尽快签下离婚协议,拿到李家核心的配方后,他转身亲口告诉她的母亲:“你是挺蠢的,可笑我和李怡雪能有什么感情,这么多年我根本碰都懒得碰她一下,现在好了,马上就要离婚了。”
母亲傻愣过之后生气的质问他:“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笑的冷酷又残忍:“你的一双好儿女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呵~那你只好回去自己问了。”
父亲去得早,他们一家三个人过的平淡,互相善意的掩瞒然后用最大的关照关心彼此,他们所做的事,特别她儿戏一样婚姻的来由,她确实从来没有和母亲说起过。
所以母亲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关系冷淡,根本不了解他们更像是水火不容,所以她才会出于缓和她和韩正雷关系的目的,轻而易举将配方拿给了他。
这样的现实世界,有谁是傻的呢,不过就是有所图,甘愿放弃一些别人认为很重要的东西。
他就是抓住这一点,狠狠给了李家致命一击,现在就是拖着不离婚也不行了,母亲发话了,她不得不从。
才是五十多岁的人,见过韩正雷之后,回家就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一下老了近十岁。但她没有怪罪和埋怨她和大哥的任何,只是对她说了一句话:“回来吧,我们李家破落了,但是一家三口平平安安也能幸福,算了,我们不争了。”
李怡雪和李椿铭不甘心,想和以往一样嘴上答应,私下该怎样还是怎样。
母亲很平静,她说:“以你爸的名义发誓,我们和韩家,恩断义绝。”
生意上的事千丝万缕,大哥聪明未见的输了韩正雷多少,但她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这一点无法否认。
韩正雷冷笑:“我缺你看得起?”
他们的起因就是个天大的误会,韩正雷始终没有正眼瞧过李怡雪,因为心里有根刺,李怡雪是李椿铭为了追求林苗苗而设计推给他的。何况那时候他已经有了韩林阳,就更加不会多看李怡雪一眼,所以现在这种结果,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李怡雪淡笑,远光灯下她的脸苍白没有多少色彩,她的笑有点好看。
然后当着韩正雷的面,她利索的在离婚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内容如何她不关心,重要的是她解脱了。
十年的青春错付,终于从这一刻可以彻底和过去告别了。
李怡雪起身,口袋里韩家别墅的钥匙丢在茶几上。
“叮咚!”
像是这段感情走到终点结束的闹铃声。
“韩正雷,我喜欢你十年。”李怡雪恬淡笑脸,笑容很漂亮:“但我错了,年少无知可能瞎了眼,我认错。”
“你呢,固执的纠缠林苗苗,她又肯原谅一个从来不知道认错,心里没有敬畏和爱的男人?”
李怡雪的话像一把沙子揉进韩正雷的心,从来不知道这场错误开始的联姻,藏着她或多或少的真心。
但无所谓,一切结束了,他和林苗苗可以重新开始,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她所说的原谅什么不原谅什么,他怕吗?
只要人在身边,他们的时间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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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其楠送顾北笙回家,北笙一身疲惫,才说要好好洗个澡,手机响了,也没注意是谁的电话号码,顺手接通。
“喂,您好。”
那边传来一声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吓了顾北笙一条,手机躲开耳边看一眼屏幕,归属地为Z市的手机号码。
那边她认识的人不多,大多存过手机号,唯有孟友冰,因为经常都是视频联系只有微信,电话号码倒是一直忘了保存。
“孟友冰?”
他还是不出声,可笙笙几乎断定就是他,“孟友冰,你好吗,童童好吗?”
好长时间了,她其实挺想他们的,可心里别扭着,终归再也没有勇气联系。
孟友冰:“你在意吗?”
他声音很低,又夹杂着笨重的鼻音,顾北笙一时没有听太清楚。
“什么?”
孟友冰凉薄一笑:“拨错了。”
然后北笙耳边,除了夜晚呼呼的风声,再也没有多余声响。
他挂断了电话。
顾北笙坐在床沿,像沉思,又像放空,她缓了好一阵,起身推开阳台的窗帘和门,晚上十点半,空气里褪去闷热,夜风呼啸,入秋了,天气渐渐凉爽了下来。
她反手拨通孟友冰的视频,等了好久,他没有接。
借着夜色,顾北笙鼓起勇气再拨一次,这次是接通了,但不是孟友冰,是孟京童。
“姐姐。”
小孩声音平淡,没有了往日里看到她,那份欣喜和欢愉。
不怪他,几个月没联系了,小孩的记性和喜欢,又能保鲜多久。
第一九八站:告别
顾北笙笑了笑:“童童,最近你好不好?”
孟京童眨巴着大眼睛,余光往旁边看了下,好像就是要让顾北笙了解他的为难,这才中规中矩的嗯呐一声:“我挺好的。”
北笙有一瞬觉得这天可能聊不下去了,孟友冰就在旁边,他不但没有主动与她说话的意思,似乎还限制孩子,不让他们多说。
北笙又笑笑,笑容多少有点苦涩:“你爸爸呢,他好吗,你们没有再来C市过吗?”
他们有没有来过暂时搞不清楚,但其实她每周还是会回Z市,但她不曾主动联系过他们,现在问这话,好像有点不讲道理的样子。
顾北笙决定不为难小孩子了:“没事了。”
“童童,是不是开学就一年级了,期待吗,有没有不舍得幼儿园的小朋友。”
孟京童幼儿园毕业的那天,他其实打算邀请漂亮姐姐和爸爸一起来学校,可爸爸说了不可以。
孟京童算是个记性很好的小朋友,他想起来有那么一天,他主动问坏蛋爸爸,你不喜欢漂亮姐姐吗,他竟然说嗯。
失望之余,聪明的小孩权衡轻重,虽然他是很喜欢姐姐啦,可好像坏爸爸对自己更加重要,他怕爸爸会不开心,所以以后都没有主动跟爸爸要过手机打电话。
孟京童摇头:“爸爸说了,人长大了就是这样,身边一些人注定要离开的,不舍得也没有用。”
顾北笙一愣,所以她也是他们父子人生路上注定要离开的人吗?
“哦,爸爸呢,姐姐想和他说两句话,可以吗?”
孟京童将视线挪到旁边,顾北笙安静的等着,静寂的空气显得她躁动的心跳愈发激烈。
“咚咚咚~”
耳边连风声都已经听不见,只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动。
片刻才听孟京童说:“姐姐,爸爸睡着了,他。。。。。。”
他生病了,但是爸爸不让他说出来,他躺在床上好可怜,但态度很坚持,所以孟京童体贴的不敢违逆他。
顾北笙笑笑,夜风下一张小脸被吹的有点白,“知道了。”
他还是不想理她,高其楠说的对,男人的喜欢是含着浓烈占有欲的,他上次见她和高其楠在一起什么表示都没有,就是因为她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童童,姐姐该休息了,晚安。”
短暂的缘分让她遇到了这对可爱的父子,如今缘分到头,大概也是她无能为力的事情。
孟京童:“姐姐再见。”
他乖巧的说下次见,清亮的眼瞳折叠着恋恋不舍,顾北笙没有看到,狠了狠心将通话掐断。
“叮咚~”
掌心手机一声提示音,北笙以为是孟友冰他们,攸地抬手,却是高其楠。
高其楠:“笙笙,我到家了,晚安。”
顾北笙仓皇一笑,好像内心极大的隐秘曝光于太阳之下,她快步躲进卧室,抬手拉上阳台的门和窗帘。
一切归于安静,她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密闭的空间让人感到安全。
孟京童:“坏蛋爸爸,你怕让漂亮姐姐看到你这个奄奄一息的样子吗?”
孟友冰感冒加上受了点外伤,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苍白。
“奄奄一息去查清楚词语含义,本子上抄十遍。”
孟京童:“???”
“坏爸爸!!”
说完,蹬蹬蹬跑了,先去楼下给孟友冰端水,然后四粒感冒药放在掌心,“吃药,睡觉!”
六岁的孩子,他倒更像是一个长辈。
也对,男人生病也有脆弱的理由,若非如此,今天这个电话也不可能打出去。
虽然什么都没有得到,可能因为没有说话让她不高兴,但,至少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不喜欢。
说的时候坚定如铁,时隔两月心却无尽动荡,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什么时候起,这个单薄可爱的小女孩,走进了这颗钢铁一样的心。
可终归觉悟的太迟了,她有男朋友,内心原则的坚持就不容许让他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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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眼一周,林苗苗在牢笼一样的别墅待满七天。
偌大的房子,除了做饭的保姆和清扫的阿姨,只有他们母子。
不,确切的说还有此时看不见人,但只要你多走一步就会挺拔竖立于眼前的数十名保镖。
一切像是回到了五年前。
但这次,林苗苗内心没有绝望和恐惧,至少有孩子,他乖巧可爱,一直陪在她身边。
韩林阳:“妈妈,阳阳画的画。”
清早,林苗苗陪韩林阳学钢琴和画画,到中午,他献宝似的拿着一幅画给林苗苗看,五岁的小孩,老师让他画最喜欢的人,他发挥想象画了一张全家福。
韩林阳:“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阳阳,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小狗朋友,蓝天白云绿草坪,我们一家人周末一起郊游。”
林苗苗吐口气:“阳阳,妈妈会一直陪着你,但不能保证。。。。。。”
“叮咚”的短信声打断了苗苗与韩林阳的谈话,许是自己也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短信不急完全可以过后再看,她却逃避似的连忙抓起手机。
【中国农业银行】熊哲于8月25日12:45向您尾号5677账户完成转存交易人民币820000.00元,余额820000.00元。
林苗苗想要对韩林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可以说,这条短信让林苗苗急眼了,八十多万,熊哲将自己全部的身价都给了她。
苗苗当机立断给熊哲打电话,手机显示关机,她调出熊哲的微信,手机都关机了,她也只能试一试。
“大熊,你这是做什么,你把钱都给我,你怎么办?你要离开Z市吗,那你打算去哪儿?”
信息宛若石沉大海,过了十分钟等不到熊哲的短信,苗苗一颗心仿似跌入谷底,熊哲他要做什么,把所有的家当留给她,是要断绝和以前所有的联络吗。
正因为这样,离开了熟悉的城市,他才有更多需要钱的地方啊。
第一九九站:夫人骂人的时候有点可爱
苗苗手机拨给宋一然的时候,宋一然和顾北顾浓情蜜意正你侬我侬甜腻的厉害,接她电话一个着急,宋一然几乎是从沙发上蹦起来的。
“苗苗,先别哭,怎么了你告诉我?”
林苗苗的眼泪像雨后屋檐下的落水口,滴答滴答如石子落在水里。
她极力想要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让大家担心不是很好,可是没办法,她真的很担心熊哲的安危。
“然然,你能帮我去看一下熊哲吗,他把我们的房子卖了,你去他妈家问一问他去了哪儿,是不是安全,他们就跟我们在一个小区,23号楼311。”
宋一然听她开口就开始穿鞋打算出门,顾北顾没有问为什么,追着她的动作也一块起来换好鞋子,顺着她的指示,开车送她来到苗苗家以前的小区。
“你先别着急,我很快到,有没有消息都会给你回电话,你别哭了,啊!”
林苗苗也不想哭,原以为眼泪早都流干了,可只要牵扯到熊哲,想到他可能过的一点都不好,她就忍不住心酸到不行。
韩林阳吓坏了,他小心翼翼地扯着林苗苗的袖口:“妈妈,你怎么了,别哭好不好?”
她一哭,韩林阳眼泪也要掉下来了。
苗苗紧紧抱住孩子,仿佛这样能让自己产生无尽的力量,支撑自己如常的生活下去。
“对不起阳阳,就最后一次,妈妈真的有点难过,以后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韩林阳真的很乖很听话,听苗苗这样说,他自己也不哭了,还伸手反抱住妈妈,小手一下一下抚慰的拍抚。
这边,宋一然找到熊哲爸妈的家,嗬,一家人除了熊哲这个儿子全员到场,好不热闹。
宋一然问:“您好阿姨,熊哲在家吗?”
老太婆连进门都没让进,当面甩脸:“你找错了,这不是熊哲的家。”
宋一然追问:“冒昧了,您不是熊哲的母亲吗?”
老太太脸落的很长,“我没有这个儿子。”
然后“嘭”一声,当着宋一然的面关上门,不是身后顾北顾反应快,宋一然感觉鼻子有塌陷的风险。
宋一然气的,对着门板张牙舞爪,她也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人,啪啪啪,上前防盗门砸的惊天动地。
明明一屋子都是人,这会儿倒像是缩头乌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里面搞什么暗黑勾当。
宋一然感觉自己一生的执着都用在这时候了,他们不开,她就一直敲。
终于,里面有人忍不住了,她哗一声拉开门:“再敲我们告你扰民了。”
宋一然嘿一声,赌气让她告的话没说出口,被顾北顾扯到身后,他手里一沓钱晃了晃,眼尾下垂满满的压迫感:“熊哲呢,他在哪儿。”
看厚度大约五六千,女人双眼泛着狼一样的绿光,看在顾北顾冷气压的份上终归没敢太嚣张,转而幸灾乐祸的语气道:“他说他走了,让公公婆婆当做没生过他这个儿子。”
说完伸手要拿钱,顾北顾手腕轻动堪堪躲过,留下女人一只手落在半空,半晌方才悻悻收回。
顾北顾低声,不容反抗的气质就是对女人无形的威压:“去哪了?”
女人后退半步,被屋里冲出来的老太婆搡到一边。
“我们怎么知道,房子车子卖了一百多万,只给我们还了五十万贷款,还谈条件让我退回去三百万,断人财路死路一条,他当的什么儿子,自己不孝顺父母不给钱花就算了,妄想逼死我们一家老小,不知道,我没有他这个儿子。”
老太太一夜暴富,不像大儿媳妇一样眼皮子浅,但没有人嫌钱多的,说完全部自己知道的,冲出来要夺顾北顾手里的几千块,宋一然比她矫健多了,跳了一下把顾北顾手里的钱拿回来。
“给她不如捐出去。”
似乎这样不过瘾,她怒怼老太太:“你又是什么妈,儿子都不认了,有什么脸还想拿你儿子朋友的钱!”
说完,气的快要原地爆炸的宋一然,拉起顾北顾掉头就走。
“这都什么人,儿子一个工薪阶层省吃俭用买套房给她就不错了,还嫌这嫌那,有本事让她大儿子去给她买呀~”
当年苗苗结婚,这对狗夫妻倒是人模人样,这才几年,三年不到就露出贪婪的真面目了。
“熊哲不是他们的儿子吗,对这个城市多绝望才能做出卖了房子离开的决定,他们倒好,吸血鬼吗,不榨干儿子最后一滴血,他们就死心不了是不是。”
宋一然怒火上头,边骂朝天吹了口气,“儿子走了一句关心都没有,这家人我看骨子里烂掉了,真相打他们一顿。”
宋一然咬牙切齿,说着还虚空比划了一个揍人的拳头。
顾北顾旁观她跳脚,从电梯到小区院子,唇角弯着,一脸的兴趣盎然。
宋一然骂了半天没有听到任何一句回馈,一回头,男人勾着唇,兴致很好的样子。
宋一然:“!!!”
“顾北顾你是个人吗,你老婆快要被气死了,你笑,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顾北顾勾手搂她的肩:“我们去熊哲以前的房子问一问。”
宋一然果然被他迅速转移了注意力:“对,说不定比那些不合格的家人知道的多点。”
“不对,顾北顾你刚才笑话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泼妇,是不是觉得我像个野蛮人还跟他们吵架,可我就是很生气呀,一家人相亲相爱不好吗,怎么还能窝里斗呢,难道有血缘关系的人不是此生最应该亲近的人吗?”
顾北顾一手虚虚搭在她肩膀上,看她因为情绪激动走偏的时候压肩把她扯到“正道”。
“我就是觉得,夫人骂人的时候有点可爱。”
他语调缓慢语气坚定:“而且每一句都对。”
连熊哲那样实诚憨厚血缘关系的亲人都可以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那么属于人本身的血性,那家人身体里应该也是所剩无几了。
宋一然:“???”
好想说一个语气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靠~
第二〇一站:把持不住
韩慧婕听不下去了,嘭的一巴掌杵在女儿脑门上。
“你这孩子死心眼,工作重要哪里不都一样,新婚三个月女婿当然愿意处处迁就,何况外婆在这儿他又是个孝顺孩子,时间长了呢?”
宋一然无辜的脸:“人要从一而终呀,难道时间长了顾北顾会变成另一个人不成?”
韩慧婕磨牙,后牙槽绷紧下颌骨:“你是不是傻,女婿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岁,你放任他一个人在外面,就一点不担心会出事?”
这年代跟他们以前可大不一样了,电视上演的小三外围绿茶白莲不要太多,而且女婿事业那么成功,他就是坐着不动往上生扑的怕不会很少,一次两次把持得住,时间长了谁还愿意大老远跑来和老婆恩恩爱爱,随便找个懂事贴心的,不比他不远百里回家找老婆方便?
宋一然纳闷,和母亲开个小玩笑而已,怎么还引起她这么大一故事来了。
她万分疑惑:“能出什么事?”
出轨吗?
顾北顾不会的,感觉他不像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
他在她心中,可是像高山之巅的白雪一样洁身自好,出轨那么恶心肮脏的事儿,跟他怎么看都不搭的呀。
韩慧婕牙都要给女儿气长了,这怕不是生了个缺心眼,婚都结了不应该什么暗示都懂么,她这个当妈的可真辛苦,眼看三十岁的女儿了,还得教她怎么看紧老公。
“女婿的人品我看好的,但毕竟身份摆在那儿,诱惑比一般男人多的多,你就不能长点心吗?”
果然说这个,宋一然笑着摆手:“不可能啦,他很爱干净,不会那么没品。”
韩慧婕怒:“我知道他人品不错,可这不是跟你说以后的事吗,现在新婚当然怎么看都好都能包容,时间长了你能保证依然对他有吸引力,让他来回跑六个小时就为回家和你待两天?”
韩慧婕不是质疑顾北顾的人品,虽接触不多但女婿沉稳踏实,他真的很喜欢女儿,可人生说长不短,几十年的光阴,谁能年纪轻轻就保证一成不变。
何况,他实在太有钱太有能力了,五个亿的彩礼拿出来五分之一,够他在姑娘圈召唤神龙了。
宋一然迷惘了,实话,本心上她觉得顾北顾不会,可就像母亲说的那样,时间长了呢,双方对彼此的吸引力能保证一如既往?
“可他如果要变心,我就是天天守在他身边该变还是会变的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谁能控制得了。
宋一然天马行空,就快要说服自己的时候,嘭又是一声,韩慧婕怒其不争的一巴掌敲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你能不能给我争气点。”韩慧婕双眼翻白,气的够呛,“你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吗,你陪在身边至少是个提醒啊,而且你把他照顾的好好的让他对你恋恋不舍,他哪有那功夫和精力瞎搞。”
越说越离谱,宋一然被揍也要立场明确,可她才要说出我不要三个字,眼瞅着老母亲脸都急白了,连忙话锋一转,“我是有这个打算的呀。”
韩慧婕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吞了下去,脸白之状好多了。
“这不外婆和婆婆都在这儿,我就是回去了他也要每周过来的。”宋一然说:“而且你还有几个月化疗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会跟他说这事的。”
韩慧婕舒服多了,对女儿的脸色瞬间和风细雨了很多。
“这就对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人就是女婿了,你立场要搞明白的。”
宋一然嗯嗯两声:“好,明白。”
“要我说你们可以要个孩子了,毕竟年龄都不少了。”
宋一然:“。。。。。。”
不就快三十吗,老妈你这就太扎心了。
“行,我努力。”
韩慧婕信了她的鬼,看她表情就知道阳奉阴违。
但算了,孩子是福,该来的时候会有的。
晚上回家,因为两家距离很近,顾北顾牵着宋一然,沿着漫天星光洒满的小路,他忽然开口:“你今天答应妈什么了?”
宋一然想了半天,月色下姑娘圆润的鹅蛋脸一本正经:“拜托,我每天要答应我妈很多事好吗,请问老大您讲哪一件?”
顾北顾挑眉,背光的脸藏着一点笑意,“我以为应该是我多多努力。”
他语气平淡,语调却让人想入非非,她一哆嗦,站在原地瞪眼:“你都听到了吗?”
顾北顾在她们母女说倒数第二句的时候经过卧室,刚好听到她答应丈母娘努力生孩子的话。
现在看她这个表情,看来他是错过了许多呀!
“嗯,都听到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宋一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那我妈说的那些事,会发生吗?”
顾北顾头晕,前情提要要不您多少说点?
“比如?”
宋一然斜眼,不都听到了吗,给她在这装傻。
“就说你不是个好东西,新婚当然愿意抽时间回来陪我,改天若是腻了,恐怕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撒钱去找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陪你睡。”
顾北顾:“!!!”
不只是头晕,这赤/裸裸要命的打击,眼睛也晕。
“还请夫人口下留情。”
宋一然冷冷一哼,转身就走。
顾北顾两步追上,弯腰公主抱,“会不会腻,要不为夫等会亲口告诉你?”
宋一然被突袭吓的一声惊叫,大晚上的以免被别人当成凶案现场,她连忙用手捂嘴,指缝出气:“看你不像个把持得住的。”
认识之初感觉他禁欲冷淡高高在上,之后夫妻之礼,他完全像变了个人,不知餍足需求强烈。
所以这男人,在外面经不经住考验,其实有待商榷。
何况婚前又是韩莎莎,又是胡教授那什么侄女的,桃花债也不少,所以就听老母亲的,等她化疗告一段落,她辞职搬走吧。
顾北顾一个趔趄:“对夫人把持不住有什么不对吗?”
宋一然呵呵,“谁知道呢。”
顾北顾:“。。。。。。”
以证清白,他还是用行动告诉她,他真的对她把持不住。
第二〇二站:炸你办公室
彻夜疯狂,顾北顾用行动告诉宋一然什么叫把持不住。
但越是这样,宋一然越是担心,这样强烈的欲/望,以前怎么过来的,婚后她经常不在C市,他又是怎么过的?
宋一然隐隐有点担心母亲提到过的种种糟糕场景了。
最恐慌的时候,宋姑娘恨不得马上辞职离开。
这太不宋一然了,一方面患得患失折磨的她居然开始失眠,一方面她不想生活中存在这种怀疑,强烈压制自己的这种念想。
整整四天,在几种极致情绪的多重夹击下宋一然差点没疯狂,所以她决定了,当天下班自己开车去一趟C市,亲自看清楚顾北顾的夜生活,到底是不是加班到九十点,回家倒头就睡。
理想很丰满,宋一然想的好好的,若是今晚百里追夫什么事都没有,她以后还跟之前一样,做最好的宋一然。
现实不只是骨干,简直催人泪下。
还不远百里追夫嘞,宋一然不拿把菜刀把顾北顾砍了,因为距离是个问题,太远了。
【爆】钻石级单身汉顾总新欢曝光,与女子亲密耳语同进同出。
近日,博友集团小顾总被拍到与女子亲密耳语一同坐上豪车,女子系北城大集团千金小姐,现任集团总经理,双方势均力敌,金童玉女。两人在本市最高档的饭店用餐,期间如胶似漆地靠坐在一起,不仅互相喂水果,还玩起了“调情”小游戏。
巴拉巴拉,很长的一篇大概上千字小作文,当然最后不忘附件高清照片三张。
从宋一然的眼光看,真看不出来当事人就是顾北顾,太模糊了,只能看到一男一女同时走出大楼,然后上车,跟着一张是一同走进饭店,脸都没有拍到一张还敢说是高清,差评。
而且照片内容就这么多,什么依偎在一起投喂对方水果,调情小游戏,合理猜测是不是饥渴作者自己意淫出来的。
宋一然生闷气,看不清楚脸又怎样,人新闻能爆出来,就像苍蝇不叮无缝蛋,顾北顾有事。
车钥匙啪的砸在办公桌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她却一点捉/奸的心情都没有了,就是烦躁,就是不开心,谁都哄不好的那种。
大刘从宋一然办公室经过,平常没事根本多看一眼她办公室都不会的人,今天在办公室外面徘徊了好几圈。
宋一然没让他进来,知道他也看到新闻了,了解她和顾北顾婚姻状态的人,大概对此都是一致对她抱有同情吧。
这就是身份家事不对等最大的恶果,无论谁对谁错,或者以后感情不和选择分开,新闻报道乃至身边的人,一定都会说她宋一然从风光的豪门贵妇变成了弃妇。
即便她在公司极尽可能的低调,都一样的结果,人就是管不住嘴又管不住心的高级动物呀。
韩福生准备下班,巧了远远看见宋一然办公室有人,佛系老总优哉游哉的步入宋总监的办公室。
“当当当,怎么还不下班?”
宋一然生着气,屁/股粘在了椅子上,没办法起来打招呼。
她恹恹的回:“这就走了。”
韩福生:“顾太太这是心情不好?”
也就没人的时候,韩福生乐意和宋一然开两句不伤大雅的小玩笑。
宋一然杵着下巴一脸生无可恋:“老公出轨了,我在想是自杀以平民愤,还是先去砍了狗男女然后拿命来陪。”
韩福生不但没觉得事情大条,还噗嗤一声笑了。
“我的顾太太诶,合理怀疑一下我出轨得嘞,你家顾总肯定不会嘚,把心收到肚子里牢牢放起来,回家吃饭吧,啊!”
宋一然不为所动,反而戾气更重:“我现在决定先把你的办公室炸掉。”
韩福生阿弥陀佛,“小姑娘别那么暴躁,办公室一个书架折腾进去七十多万,想想炸一屋子人民币什么感觉。”
肉痛的嘞。
宋一然阴恻恻的抬头,目光特别不友善:“顾北顾有钱,趁着没离婚多作一点是一点,不然亏了。”
这个逻辑,韩福生也只能叹一句:年轻人,很敢想。
“既然这样我告你一件事吧。”
韩福生不慌不忙的在宋一然的待客沙发上落座:“顾总其实是个直男癌,你不知道吧。”
宋一然呵呵,花言巧语骚话连篇,直男癌,老总你可别搞笑了。
“看你眼神就知道啦,他对你不一样。那个人吧,对你之外的任何生物,脸都一个表情,就是没有表情。不止这样,你知道他身边几个助理,六个,清一色男性,你以为为什么,就是专门替他挡掉图谋不轨的女性。”
韩福生像个八卦的小蓝孩一样,一开闸大有不说个痛快没完的架势。
“你肯定也不知道顾总和你在公司见面那次,我为啥非要拉着你作陪,你当时是不是感觉这老头神经病来着,诶,非也、非也,不是看出了大财主有那个意思,你以为那天的饭局能促成?”
想起什么,宋一然缓缓抬头看向韩福生。什么意思,顾北顾对她一见钟情?
不,不对,他那时候还有女朋友的。
“我呀,就是喜欢看你们年轻人成双成对。”
宋一然幽怨:“原来根儿在你这儿,你给我牵黑线你还敢说出来,我看你家这栋办公楼也保不住了。”
炸他办公室的时候顺带连楼都炸了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韩福生啧一声:“你这姑娘平常看着挺聪明一个,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笨的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我是想说顾总不可能出轨,他喜欢你挺长时间了,没道理才娶回家四个月就喜新厌旧,那你得多差的脾气,多没有魅力,才能四个月就把一个喜欢你那么长时间的男人推到别人怀里。”
宋一然抄起资料想砸,看他一把年龄,忍了。
韩福生却真的不敢待了,这姑娘死心眼钻牛角尖了,凭他一己之力拽不出来。顾总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对了,你进公司那年,顾总亲自联系我,要和当时我们那个小破公司做生意,可以说公司有今天,全靠顾总提拔,你想想为什么你一进公司就能带这笔大生意过来,你是我的福星?”
点到为止,本来都只是自己的猜测,暗恋一个人七年什么滋味,韩福生普通人都不敢想。还要加诸于顾北顾那样的身份之上,更是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
但他刻意引导,万一宋一然坚持探底探到真相,也说不定两个人感情更稳定了,会感谢他呢。
韩福生的话让宋一然困惑,他字里行间似乎指向一个现实--顾北顾喜欢她很久了。
但怎么可能呢,如果真的喜欢他怎么会从来没有出现过,而且结婚还要用相亲什么的这种招数,还什么旺夫之类的狗话都说出来了,所以不可能。
一定是佛系韩老总转性了,开始鬼话骗人。
但总不可否认,因为韩福生的出现,打断了宋一然即将触底的郁闷,凭什么要把自己闷死,她要去捉/奸,最好别让她逮现行,不然她。。。。。。她一定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狗屁的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她一个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五官端正,又不是灰老鼠,要躲在后面被他们暗搓搓的中伤。
想通了,宋一然抓起车钥匙,雄赳赳气昂昂的踩着六公分高跟鞋,C市,抓/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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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顾从不关注娱乐八卦,财经新闻会看,但只看专业财经频道的,所以当网路上面他和李若卉的绯闻铺天盖地的时候,他是真真儿一无所知。
还是梁助理比较不怕死的来敲门,接到指令后推门而入,双手捧着一个工作ipad,页面刷到他绯闻的这一页。
顾北顾轻扫一眼,眉毛都没有抬一下,“梁助理最近有点闲?”
脚不沾地的梁助理:“!!!”
大佬你看清楚新闻说的是谁了吗,别等老婆寄来离婚协议又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梁助理傲娇的收回平板:“顾总的家务事,怪我多管闲事了。”
转身,只才是三十度,耳边顾北顾冷冰冰的声音学他说话:“家务事。”
梁助理复有转回来,新闻页面重新推到他眼前:“顾总和李总的绯闻,三个版面十多万条评论数万转发,帖子还在陆续更新中,公关部请示顾总,管还不是不管?”
顾北顾淡淡扫了两眼,梁助理觉得自己骨头都要凉了,这难道自己理解错了顾总对太太的爱情?他们对这种绯闻无所谓?
完了完了,管多闲事了,就不应该接公关部这个烂摊子,事情搞大了吧,顾老大是不是又要派他扫十层大楼的洗手间了?不行不行,这次他要拖上公关部的人一起,事情都是他们的,不能回回风口浪尖上舔刀子的是他这个助理。
顾北顾冷呵:“公关部是摆设吗,这种事你来问我管不管,你也是个摆设?”
第二〇三站:迷路的小可爱
被骂的梁助理:“!!!”
谢天谢地,虽然挨骂了,至少方向没错,顾总对此消息震怒。
“顾总息怒,我马上去办。”
顾北顾息怒不了:“十多万评论你们任其发展,公关部要不解散算了。”
他的形象是次要的,关键十多万条评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宋一然看到新闻的可能性增加了十几万倍。
顾北顾想到这个就想让梁助理和公关部回家吃自己,这都什么帮手,看笑话的吗?
梁助理低头,认错态度非常良好。
“对不起顾总,我们疏忽了,绝不会有下次。”
拖一个笨蛋骂也不是事儿,事情总要解决的,顾北顾挥手之前说了一条底线:“公布我结婚的消息,结婚证可以发出去,给我老婆打马赛克,盯着风向,护好我老婆的隐私。”
“好的顾总!”
梁助理在冷面顾总几个我老婆我老婆的狗粮下齁的嗓子差点发炎,接收到指令赶紧脚底抹油,溜。
以前的顾北顾多么平静淡定,这一刻就多么暴躁,抓手机给宋一然发微信,“老婆,回家了吗?”
她开车技术精进了不少,但是在车上的时候开始不敢听电话。
他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钟她都没有回信,两种可能,一种在开车不敢回信,一种就是看到了新闻,生气了不想回信息。
一瞬顾北顾想起了上次回家她那套拿钱找小姑娘的理论,这破事来的太巧了,虽然都是假新闻,但巧合的结果一定是更大的误会。
顾北顾对公司公关部愈发瞧不上眼了,半年的奖金,别想要了。
偌大的办公室,舒服的软椅子,顾北顾坐下忽的又像椅子上有钉子似的弹起来,焦躁混乱的步伐在办公室来来回回。
又过了三分钟,按平常的点她也早该到家了,他转手一个视频电话发过去,一直等到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响起,他都没能如愿听到她的声音。
心下担心和烦躁更甚,顾北顾给家里座机去了电话,还是一样,四十几秒飞快流逝,始终没有人接通电话。
他跟手又给保姆打电话,“六姨,太太回家了吗?”
六姨一脸惊诧:“太太说今天放我们假,我和老五老七下午五点多就回家了,先生,太太有什么事吗,要不我回去看一看?”
顾北顾拿大拇指指背揉搓眉心:“不了,我岳父等会过去。”
这样告诉六姨,下一个电话顾北顾给岳父拨了过去:“爸,然然今天去您那儿了吗?”
宋百鸣被问的一脸懵逼,“她给你说要过来吗?”
那就是没有。
得到确定的信息,顾北顾想随便说两句敷衍过去,老丈人已经抓住了把柄,耳边传来关门声,他应该怕被丈母娘听见,来阳台和他说话了。
“怎么了,两人闹矛盾了?”
顾北顾不好隐瞒,毕竟还要麻烦老人去家里看两眼,好歹确定她平安才好。
“有点误会,她生我气了。”
宋百鸣有点不高兴:“隔着那么远都不容易,就不能都温柔一点吗?”
顾北顾诚恳认错:“爸,都是我的错,我现在正要往家赶跟她解释清楚,您能不能先回家帮我看看,她在不在家。”
只要在家保证安全,那他现在回家,一筐好话说不清楚就两筐,两筐说不清楚就一直说,说到她烦,说到她相信他和李若卉屁事儿没有。
也只能这样了,宋百鸣点头:“你先等等吧,我看看家里什么情况,别两个人跑岔了,我女儿我了解,吵架吵的不高兴了,脑子一轴说不准跑你公司找你闹,你态度好点,看在她大老远跑这一趟的份上,别惹她了。”
顾北顾一一点头:“不会不会。”
心疼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惹她生气。
挂了电话,宋百鸣找了下楼买醋的借口出门,亲自去了趟宋一然家,门铃都快要按坏了,没有一人来应门。
宋百鸣这才想起女儿最初搬过来的时候,给过他一把备用钥匙,他找钥匙开门,别墅漆黑一片,除了外面月光照进来的地方,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然然,宋一然,你在家吗?”
宋百鸣溜了一圈,喊了一路,没有宋一然的半个回应,老人心下了然,没回来。
站在别墅当场就给顾北顾回了一通电话,告诉他家里没人。
这无疑雪上加霜,顾北顾着急坏了,座机拨给公司网络部,让他们定位宋一然的手机号码,手机用来给宋一然打电话,两不耽误。
然后,功夫不负有心人,视频、手机轮流打,打了大约七八个,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宋一然:“顾北顾~”
带着哭腔的声音如炸裂的烟花般在顾北顾耳边响起,男人感受到了三十几年来最大的一次紧张。
“我在,你怎么不接电话,去哪儿了?”
他一边问,然后从办公桌抽屉拿了两部未拆封的新手机,盒子里对应都有一张手机卡,顾北顾一边打电话下楼,等坐到车子里,两部新手机卡也已经装好,开机。
宋一然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她走错高速路了。
她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以为走过一次C市高速没问题的,可是秋天天黑的太早了,她看错了路标拐进一条从来都没有走过的路,想要原路返回,她随着指示又拐了一次弯,然后便彻底的迷失了原来的路。
现在这条路是单行的四车道,越往前人烟越少,越走她越害怕,高速路上她又不敢接电话,都快要把自己吓死了。
好不容易又走了七十多公里到了一个服务区,却好像荒废了一样,灯光暗的像鬼火,停车场一辆车都没有,只有几个工作人员,但他们表情麻木,好像行尸走肉,她害怕,想上厕所也不敢下车,正好又听见他打电话,赶紧就接了。
“我也不知道,我走错路,顾北顾,我害怕~”
鬼片、惊悚片、刑侦片。。。。。一时痛快看的时候过瘾,现在就自己一人在路上,无数坏人的脸在宋一然脑海中幻化出一个新的面孔,好像就在身后的座位上,吓得宋一然连头都不敢回,就那么抱着方向盘,痴愣愣的呆坐着。
而这样怯懦的她,无意要把顾北顾的心都揉碎呀。
“不怕,我已经在来的路上就去找你,你就待在车上别动,锁好车门,谁敲窗户都不要给他开好不好?”
宋一然无助的抹眼泪,“嗯。”
说完还是害怕,外面又突然刮起了一股妖风,卷起地上零零星星的尘土从她眼前掠过,宋一然感觉后脊背凉到麻木,一个冷哆嗦电话差点扔下去。
“顾北顾~你别挂电话,我还是害怕~”
声音拖着长长的哭腔,她紧张的呼吸声被放大无数倍传送到顾北顾耳廓,他比她还要紧张。
“然然,你想一想小时候的事,就妈说给你听的那些,好好回忆,看还能不能想起来更多,我现在给楚铭打电话,他离你很近,我让他先过去找你,电话我不挂,你就慢慢想,好不好?”
他温柔的声音像春雨,细润的包裹住她狂跳的心脏,“好~”
楚铭和许星洲正好在一起,几个月了,楚“二”少终于在不知名的好心人提醒下,知道自己三千万买了个破玩具,大晚上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带女朋友回家过夜,他砰砰砰把许星洲的房门恨不得砸扁了。
许星洲光着上半身打着呵欠开门,一脸的睡眼惺忪:“干嘛?”
楚“二”少所有找他算账的话跟着吞咽的节奏回到了腹腔,“你娘的开门为啥不穿衣服。”
许星洲心想我就知道是你这狗贼,又不是姑娘家,犯得着穿上等会睡觉再脱一遍。
“没事别影响我睡觉。”
见他半晌有话不说,许星洲逐客,他熬了三天两夜给徐导新电影谱曲,刚刚才交差从那恢弘的乐章中解脱出来,没工夫陪他耗。
楚铭抬手,轻松推开门边的许星洲,嘚瑟的冲他比划腕上新买的价值几千万的表盘:“九点半,你睡个毛,陪哥儿们看场电影。”
许星洲揉眉心,看他进他家犹如无人之境,有点苦恼。
“看辣个好呢?”
楚铭翻箱倒柜,许星洲抱胸冷眼旁观,熬夜的脑子有点不精明,还没想好怎么着把他弄走且成功讹上一笔,手机响了救他于水火。
手机屏幕闪烁着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楚铭有点意外,心里想啥说了出来:“这莫不是酒吧新认识的哪个妹纸。”
酷爱撩骚的楚公子花孔雀般的“喂”一声。
下一秒变的一本正经:“顾老大,怎么是你?”
顾北顾顾不上跟他闲扯,“我发你一个位置,我老婆在那儿,你最快速度去找到她。”
楚铭一脸懵圈:“你老婆?我最快速找你老婆?”
顾北顾冷声:“别废话!”
楚铭看一眼许星洲:“我和钢琴小王子一块,他赛车手,比我快多了。”
许星洲就在旁边,听言下之意也知道事态严重,已经反身在卧室拿了一件单T。
“别废话了,走!”
楚铭嘿一声,“顾老大说我得了,你小子敢说我废话?”
许星洲:“这又是一句废话。”
楚铭:“。。。。。。”
第二〇四站:以身相许
两个人一路斗嘴,沿路飞车,四十分钟后找到宋一然。她那时状态已经好很多了,因为听了顾北顾的建议努力想小时候的事,人一旦被分散了注意力,害怕的情绪便没在有那么多。
何况顾北顾一路飙车,耳机里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像给孩子讲故事一样的耐心,把她忘了的,他仍然记得的,小时候的事,有条不紊的说给她听。
顾北顾:“以前住过的院子,你没再回去过吧,已经翻新盖了商住,外婆现在住的四合院,是距离那里最近的了。”
郑爷爷还活着的时候,老两口住的四合院因为城区改造已经拆了,回来后顾北顾按照老人记忆中的模样,重新买了宅子进行装修。地址就选在距离老四合院和以前住过的大院子都很近的地方。
宋一然声音不大,顾北顾将耳机音量调到最大才将将听到。
“因为忘了很多,所以没有像我爸我妈那一代对大院生活那么深的感情,前几个周跟我爸我妈一起去看外婆的时候听他们提了一耳朵,大概知道位置。”
顾北顾笑:“你会忘了以前的事,都是因为我。”
宋一然没听父母提过这茬,顿了一下,声音略微提高:“这种事情你也要碰瓷一下,别了吧。”
顾北顾调小耳机音量:“不是碰瓷,是真的。”
宋一然更疑惑了:“我妈没讲过这一段,为什么这么说。”
顾北顾声音压得更低,像陷入往事的场景。
“我那年是七岁半,放暑假太热了,就和外婆说要去游泳,小时候没像现在这样聪明,游泳水平一般还一不小心游到了深水区,你说我是不是挺作死的。”
宋一然一方面被他的用词逗笑,他轻佻的语气及自黑与脑海中他的映象有点反差萌,另一方面,跟着他讲述的节奏又为他的安危紧张,一颗心提起来,她吞口口水追问:“后来呢,怎么样?”
顾北顾轻笑,“后来。。。。。。你救了我呀。”
宋一然:“??”
她比他小一岁,现在来看游泳水平还可以,但那么小的时候,有救他的能力?
她保持怀疑。
“你不是编故事吧?”
顾北顾又笑了一下,两人之间平和的环境冲淡了宋一然紧张的情绪。
“大家都知道啊。”他可没有编故事骗人的价值,“但是到现在有一个未解之谜,那时小小一团的你,怎么有那么大的勇气和力量,将我生生拖到泳池边,给工作人员解救我提供了必要的时间。”
宋一然瞪圆眼睛:“真有这事呀,我妈怎么不告诉我呢?”
救命之恩呢,至少婚后她可以挟恩图报呀,多好的机会。
“来,采访一下我们的小英雄,救人一命什么感觉?”
宋一然终于轻笑出声,慌张惧怕的情绪完全被冲散。
“很爽。”她实诚的道:“很开心救了我这样优秀的老公,不然不定便宜了哪家歪黄瓜呢。”
顾北顾:“夫人这么说,为夫感到万分荣幸。”
宋一然又问:“那你现在才告诉我,是不是不想报恩?”
顾北顾调笑:“都以身相许了,还算忘恩负义?”
“你因为报恩才会娶我?”
这个认知可是一点都不会让她开心,多少年了,何况救人的初衷和过程她都忘了,他结婚不是被她吸引而是报恩,这太扯了。
顾北顾捏捏眉心,夫人逻辑太强,稍有蛛丝马解释不到位她立刻抓住,太难哄了。
“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原因,关键还是夫人貌美条顺善良乐观,又可爱又热情还可以性感,为夫只好以身相许。”
顾北顾三十岁了,第一次吹彩虹屁这样666,几乎用完了他生平所学。
宋一然被逗乐了,“算你有眼光。”
只是,顾北顾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她话锋一转:“貌美条顺善良乐观的姑娘多了去了,过十年我人老珠黄,你难道要去找她们?”
这是个送命题,但顾北顾不怕:“她们都叫宋一然吗?”
宋一然:“!!!”
胸口有一簇暖暖的太阳花嘭的一声剧烈绽放,驱赶所有因害怕而恶寒的车内因子。
“你刚才说我因为你才想不起来好多事,就是因为这个吗?”
顾北顾点头:“夫人救了我,自己碰到了泳池边缘的电线,很严重,在医院住了几个月,我也是听妈说,你醒来后忘了小时候的事。”
原来如此。
但还好,忘了曾经因为这个故事,她不遗憾。
宋一然:“是值得的。”
漆黑的夜,晚风阵阵带着凉爽,顾北顾周身却像是阳光普照,他按下一边的车窗,秋风带着清凉灌入车内,心间全是暖洋洋的光。
后来他又讲了许多寒暑假他们一起玩的事儿,映象最深的就是她嘴馋。
顾北顾再次化身记者朋友:“小时候的馋嘴姑娘,大了反而对美食没有了那份执着,因为什么?”
“就成熟了嘛~”宋一然怼他不懂女人心:“你是不知道女人为了减肥可以多么自虐,我算好很多的,至少该吃的时候总没拉掉的。”
自律是从小养成的,如果小时候太放纵自己的嘴,长肥后再减恐怕没那么容易。
顾北顾拿指背搓了搓眉心,他的确不懂女人减肥的套路,但对妻子的身材数他最有发言权。
“夫人现在就特别完美,大小合适掌控之内,长腿笔直又有点肉手感舒适,小腹。。。。。”
宋一然:“。。。。。。”
流氓!!
“停,我们说点别的!”
顾北顾无辜脸:“我说实话的时候夫人总想打断我。”
宋一然有一个字想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滚!
自然,宋姑娘恐惧的情绪在顾北顾的故事和不正经的聊天中消失殆尽,所以楚铭和许星洲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没那么紧张的宋一然,对顾老大半晚上制造出来的紧张气氛,楚“二”少颇有怨言。
第二〇五站:英雄救美
楚铭给顾北顾打电话:“顾老大,我们到了,你媳妇自我保护机制挺健全,我和老许搁外面敲了半天,身份证都拿出来了她才给我们开门。瞧着兴致挺好,你倒给我们搞紧张了。”
这个朋友虽然废话很多,可总归因为他们的帮忙,顾北顾可以暂时放下半条心。
“鸣翠服务区,我有二十分钟到那儿,你们现在往过走,还有,你开她车,老许自己开一辆。”
楚铭翘着尾巴:“我算不算英雄救美了?”
顾北顾:“滚!”
许星洲就在旁边,他电话的内容他一清二楚,同情的拍了下他的肩,转身上车。
楚铭:“。。。。。。”
“我靠你畜生吗,你看着我被碾压不知道帮我一把吗?”
许星洲降下车窗,用轰隆的排气管嗡名声回答了他的傻逼问题。
楚铭喝了一大口汽油的浓烟,就差原地跺脚指责许星洲你这个负心汉,你开车带我来的你负责安全把我带回去难道不对吗?
宋一然还是不敢上洗手间,毕竟俩男人接她,她又不好意思让人家离洗手间近一点,所以还就那么憋着。
楚铭上车,打开音乐开启话痨模式,一路四十分钟,两人第一次独处倒是非常熨帖,一点不尴尬。
楚铭:“小嫂子,你这什么操作,大晚上的你把顾老大吓萎了,受罪的不还是你?”
受了顾北顾的感染,宋一然现在听这些明骚暗骚的话,脸还红心跳不稳,但好歹不会无言以对。
“你别瞎说。”
楚铭吊儿郎当的叼根烟,一直没点燃,若不是还在开车,他大抵能随着音乐翘起二郎腿。
“瞎说什么鬼,货真价实大实话啊我的小嫂子,你都不知道顾老大给我打电话,三十年了,我第一次听他紧张,你明白吗,顾北顾紧张了。”
宋一然纳闷不已,紧张不是正常人很正常的情绪吗,瞧他夸张的样子,好像看到了铁树开花。
何况顾北顾给他打电话,因为他们的通话并未结束,他又放了外音,所以什么情绪说了什么,她听的一清二楚,没有他那种感觉。
楚铭抽空换了首歌:“啧啧,那你一定是见顾老大装逼的时候太少了,能让他紧张的人紧张的事,这么多年我也就看到你一个,而跟你有关的事,他都认真又紧张。”
“对了对了,上次是你发烧没错吧,你都不知道他给许大哥打视频多慌乱,我们都第一次见他那样,许大哥当场笑疯了,打算把他当时的反应写在医科教材里。”
一个小发烧让他乱成那样,活生生医科教材的反面案列,没有常识,胡乱慌张。
宋一然想说我们认识的恐怕不是一个人,顾北顾认真,别搞了,说话老不正经的。
“你们认识有三十年?”
楚铭不觉得自己逻辑不严谨,“那可不!”
宋一然像强迫症患者又必须克制,召唤了浑身洪荒之力才没有开口纠正他的错误,大哥,你才二十九,还是个小蝌蚪的时候你难道就会找朋友了?
“麻烦你了楚铭,这么晚还让你们跑这一趟。”
楚铭大喇喇的摆手:“这有什么,顾老大一句话,我楚铭可以上刀山下油锅。”
宋一然好奇,楚铭似乎对顾北顾特别信服和崇拜,好像电视上演的被下了蛊的那种感觉。
“顾北顾对你做了什么?”让各方面条件都不弱任何人的楚老板像个马前卒一样为他东奔西跑。
楚铭瞬间认真严肃:“小嫂子你不敢那么说,顾老大的人格魅力让他什么都不用做,我楚铭这辈子没服过谁,顾老大绝对是个例。”
宋一然:“。。。。。。”
啧啧,这个彩虹屁吹的,心里咋有点与有荣焉的幸福感呢。
“嗯,他值得的。”
楚铭:“。。。。。。”
这套路不太对啊,一般不都应该问:是吗,真有那么好?
然后他大吹特吹,把顾老大塑造成一个天神一样的形象,让小嫂子感动之余更爱她家男人。
这。。。。。。
话到嘴边又噎回来的感觉,真踏马的,酸爽!!
话说回来,不用他刻意吹捧顾老大,小嫂子看着就像是对顾老大情深义重深爱相随的样子。
啧,这感觉,更酸爽了。
四十分钟的路程,两个人聊聊天说说话,等他们到服务区,隔着车窗,就见顾北顾和许星洲背靠车身,一人一根烟,吞云吐雾间,烟雾遮住了他们脸上多半的情绪。
宋一然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顾北顾抽烟,他平常口袋和车上都没有放,身上也没有香烟的味道,她还默认他不会吸烟来着。
男人也看到了他们,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地上踩灭,直起身迈开长腿迎着车子走过来。
楚铭靠一声,终归在与顾北顾一米之外的地方踩刹车停了下来。
楚铭捅开车门:“我说顾老大,你不要。。。。。。”
后面的话,楚“二”少悻悻的再也说不出口。
因为顾北顾走近,宋一然刚好推开车门,他长臂一伸把她拽了出来,就着稳固的车身,狂风暴雨一样的吻兜头盖脸压了下来。
那样急切而激狂的模样,仿佛要把宋一然的骨头揉进自己的血液里。
楚铭摸着鼻子走到许星洲旁边,要了一根烟,和他一起背靠车身吞云吐雾。
楚铭:“恋爱的酸臭味,真是让人受不了。”
许星洲斜眼,“你缺女朋友吗?”
楚铭暴躁:“那能一样吗,哪个女人能和小嫂子一样安分于室。”
再说了,老子在跟你说恋爱,你踏马非要跟我扯做/爱。
隔着烟雾,许星洲最后狠狠地嘬了一口,将半截烟屁股扔地上踩碎。
“自己眼瞎想怪谁?”
楚铭:“!!!”
人身攻击你踏马没完了。
“哦草,你又要一人走,那我呢?”
许星洲踩油,隔着降下窗户的车门点了下顾北顾的车。
你还能让正在痴缠不休的一对鸳鸯自己开车回家,顾老大不扒了你层皮你来问我。
楚铭夹着烟摸下巴,有道理,还是你小子思路严丝合缝。
自然,招呼楚“二”少的,又是许星洲车尾的两管浓烟。
白色的车身像翘着尾巴的大公鸡,从楚铭眼前招摇过市,楚铭连着烟雾将尾气一块呸出去。
“我靠,你开走老子的车你有理!”
秋风扫落叶,晚风像扫堂腿一样卷起几枚落叶,顺便卷走了楚老板注定没人搭理的话。
第二〇六站:宝贝对不起,我来晚了
顾北顾真的是被吓疯了,特别她在电话里带着一条哭腔说自己迷路的时候,想到她身边连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他连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他双手紧扣她的脸,鹅蛋脸上细皮嫩肉被外力拘成一团,没有温柔,唯有用力将她捏在掌心,感觉才是安全的。
宋一然先是被他转移注意力,又和楚话痨聊了一路,以为心中害怕和惊惧消失在了月色,可当这一刻紧紧与他相拥,那种劫后余生的心悸又一次滚滚而来,眼泪又要破框而出了。
“顾北顾~”她双手环住他的腰:“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这一哭,顾北顾更乱了。
捏着她的脸亲了又亲,“宝贝对不起,我来晚了。”
宋一然摇头,这一摇,泪珠子甩出眼眶:“不是这样的,你那么好,我还老是胡思乱想,太不应该了。”
顾北顾亲亲她的额头,那手背给她擦眼泪,“没关系,你能认真我很高兴,是我没有处理好,但你要答应我,以后无论任何情况都先跟我说清楚,好不好?”
宋一然点头,“好!”
这是教训,也是鸣钟,这么好的老公,她要牢牢抓住,不能让他有机会看到外面小妖精的好。
一场无端的灾祸,以宋一然的觉悟为终点,虽然在小两口感情上没有翻出更大的浪,反而还让顾北顾看到了宋一然的在意,但这种事,顾北顾还是杜绝让他有再发生的可能性,心跳剧烈起伏,受不了。
“走吧,快十一点了,我们回家。”
仿佛彼此就是对方最珍贵的宝贝,两个人相拥相亲,互诉衷肠,顾北顾瞄了眼时间,再不走回家一两点了,她明天上班又该起不来了。
宋一然感觉自己忘了件事,听话先上车,臀部刚挨到座椅上,想起来了,她想上洗手间。
“顾北顾~”
顾北顾已经扣好了安全带,闻言侧脸,眼睛缱绻着如细风一样的温柔,“嗯!”
“我想上厕所,你能不能陪我?”
明眼看顾北顾愣了一下,继而唇角斜挑,唇瓣几不可见抽了几下。
宋一然捂脸,脑袋蹭在他胸口晃了几下,将不好意思的尴尬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拍拍她的脑袋:“没事,走吧。”
几个小时了,傻丫头憋坏了吧,真是可爱的让他怎么着都无法拒绝她了。
宋一然捂脸下车,垂着睫毛小跑到顾北顾身旁,两只手塞进他的臂弯,还那么低着头,数脚下地砖的块数。
顾北顾另一手捏捏她的下巴:“抬脚,有台阶。”
宋一然看到了,跟着他的节奏上台阶,然后没几步,就到了女卫生间门口。
“去吧,这我不方便进去了。”
宋一然抬头,看见熟悉的标识,撒手一溜烟跑进去。
身旁就是洗手台,顾北顾对着偌大的银镜慢条斯理的洗手,一边等老婆出来。
宋一然解决完生理问题,对着隔断的门板深呼气这才推门出来,让他陪着来洗手间,太尴尬了。
“过来小手洗干净,愣着干嘛?”
一出门看见洗手台正在洗手的顾北顾,像一幅画,男人半弯着腰,干净的水柱流过他修长的十指,宋一然一时看的有点傻眼。
耳边传来男人淡笑的声音,身后还有两个年轻女孩议论的笑声:“好帅呀,声音好好听,手能当手模,好宠他女朋友。。。。。”
宋一然脸爆红,小跑几步调皮的将双手搁在他手背上,洗个手都能勾搭上妹子,她就是要破坏这份美感。
顾北顾捏着她的手背抓过她的小手,挤了点洗手液将两双手多搓了好几遍。
完后他起身,“唰唰”抽了两张纸,给她小手擦的干干净净,这才又牵出来,上车回家。
路上接到宋百鸣的电话,他可能趁韩慧婕睡着了才敢打电话给他们。
“然然去你那儿了吗,是不是已经见到人了?”
宋百鸣一晚上担惊受怕,微信一个接着一个,两个死孩子根本不明白当父母的心似的,没有一个人给他回信息,可把老头子急坏了,好不容易盼着夫人睡着了,这不,赶紧给顾北顾打电话问清楚。
顾北顾的电话放了外音,听见爸爸的声音,宋一然接过来:“爸,我们在一起,正回家呢,别担心,都很好。”
接到父亲电话才又返回去看微信,好多条都是父亲大人的,宋一然心虚的不得了。
宋百鸣劈头盖脸骂了一句:“你还小吗,去哪儿之前能不能先告诉大家一声?”
宋一然认错态度极为良好,“知道了爸,以后再也不敢了。”
怕把家里睡着的给吵醒了,这事今天不能善了,宋百鸣便不再多说,只不高兴的嘟囔了两句就给电话挂了。
宋一然吐舌头,“这要是给我妈知道了,肯定打断我的腿。”
顾北顾挑眉,有这个可能,丈母娘对原则性问题几乎没有包容度,火起来估计是要打断他们两个的腿。
宋一然仰靠座椅,侧过脸小可怜似的和顾北顾打商量:“顾北顾~今天这事儿能不能别让我爸妈知道了?”
她说的,当然是迷路的事,任性走丢这事在宋家是不会被原谅的原则性问题,再牵扯出事情起因,恐怕宋一然真的会被老母亲扒层皮。
再说,二十九岁了,迷路很丢人的好吧,她也是要面子的人,被大家当笑话似的说个一年半载,漂亮脸蛋往哪里搁。
顾北顾点头:“好!”
几天奶奶这种慌张和恐惧,这辈子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不好的回忆,不提也罢。
宋一然开心了,眼皮开始发沉,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带出眼圈闪光的泪花:“十一点半了,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
顾北顾空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小脸:“困了就睡会,到了我叫你。”
宋一然嘴上说着要陪他,自己一人开车很累,话刚落地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顾北顾手背蹭了蹭她细腻的脸颊,眉眼一脸宠溺:傻丫头。
第二〇七站:明媒正娶,顾太太
这一觉睡到大天明,宋一然醒来的时候还茫然了好一阵。脑海当中一瞬间闪过致命两连问:我是谁我在哪?
视线慢慢聚拢,看到无比熟悉的天花和每一件都是自己精心布置的摆设,亮晶晶的双眼露出了开心。
翻身,小脸贴向男人温热的胸膛,一双小手将男人有力的左臂攥在掌心。
“醒了?”
顾北顾觉轻,她一翻身他就醒了。
不动声色看她撒娇靠近自己,心上又是甜蜜又是煎熬。
已为人妇的姑娘,连大清早的男人招惹不了还是没有经验吗?
宋一然蹭着小脸撒娇,一说话温热之气全都扑在他躁动的胸口。
“顾北顾,你当老公超好的。”
就昨天那事儿,她任性迷路,他和她讲了一个多小时电话,想方设法让她放松,还安排他最好的朋友去接她,她决定相信他和那个李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也一并要摒弃掉之前对他的各种猜测,他是洁身自好的干净男人,不会乱搞的。
身边之所以形形色色会出来一些新闻,毕竟身份摆在那儿,无辜被碰瓷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事儿就过了,宋一然不会再纠结的。
顾北顾看了眼时间,侧身将她搂在怀里,“还早呢,再睡会。”
宋一然这一觉睡的很充实,无梦无纠结,精神不要太好,她撒娇:“不困,你陪我说会话,什么都好。”
顾北顾漆黑的眼眸变的深邃:“那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也奇怪,他这么努力,她好像没有任何有孕的迹象。
不过无所谓,他是更喜欢目前两个人的相处状态,二人世界自然是越长越好。
宋一然敲他胸口:“不要,你和我好好说话,别脑子里全是颜色,我只有陪床属性吗,不配当灵魂伴侣,不配和你心灵相通吗?”
顾北顾晨起的躁动在她这样连番三轮的轰炸中些微哑火,更紧的搂了搂她,声音有晨起独特的慵懒,“想听什么,你问我说。”
宋一然眸底闪着精光:“楚铭说你很难会紧张,但我的事你都很在意,每一件都会认真对待,是真的吗?”
这还用说,顾北顾根本不用犹豫:“自然,夫人的事就是最重要的事。”
宋一然眉开眼笑,一笑更多热气扑到男人怀里,好不容易超强忍耐力压制的火气有点上头。
为了让夫人感觉到重视,了解他脑子里也不全是颜色,他压抑的有点辛苦。
宋一然又问:“韩老总昨天和我聊天,说你喜欢我很久了,是不是真的?”
不止韩福生认为的那么长,比那个时间还要往前好几年。
“别人都能看出来,你自己没有觉悟吗?”
宋一然噘嘴,淘气的在他胸口啄了一下:“谁让你表现的那么隐晦,就是看不出来呢?”
如果没有韩莎莎那破事儿,她静下来回想两个人从认识之初的相处,可能会有这种推测,他喜欢她,可韩莎莎出现的机缘太有点巧合,又是郑凉音亲口告诉她的,所以她对这段感情心糊两疑。
尤其到后来结婚,感觉又像是两家人作为推手推着他们往前做选择,所以难免对感情不确定,听到点关于他的风吹草动,情绪就很难控制,特别激动。
胸口像被细细的针扎了一下,一股无法言喻的酥麻从那个位置为圆心往全身扩散,顾北顾强压的躁动再次抬头,他再也无法忍耐。
“那为夫表现的更直观一点!”
翻身将她拿下,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蔓延,他问:“如果像你说的有很多女人,你说我会不会每次回来都对你这样?”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每一次回来急切又渴望的表现,她难道一点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和深意?
何况,不爱就不回来了,他的身份用不着与人虚与委蛇。
宋一然瑟缩成一团,粉色脚趾盖蜷缩,“你悠着点,还上班去呢。。。。。。”
她的话和着晨起的风声,一起随着男人消失在空气中。
再醒来已过八点,也许还顾及她要上班,男人倒没有太放纵,只在结束的时候靠近她耳边说了句:“为夫还有三天假期。”
这是什么,讨债的吗?
宋一然起床的时候,招嫌的在顾北顾胸口狠拍了一把,嘴很坏,别以为她睡过去忘记了,你再吓唬一个试试?
顾北顾跟着她原本已经起来了,一巴掌差点被拍萎了,“夫人这是不想上班去了?”
宋一然裹着小被子跳下床,不负责任的撩完逃了。
顾北顾摇头失笑,这分明娶了个宝,这么有趣,哪里舍得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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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去上班,从一楼到五楼,宋一然沿路接收了许多同事的注目礼,以为还昨天那事,笑一笑算了,不打算解释。
真正因为听信了几句谣言就对你的生活指指点点,发表或真性情或虚假意的看法,这样的人就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可能也有别的话好说,理他们干什么。
“宋总,吹风得意,走路都带风啊~”
走道里碰见大刘,四十多岁的男人眉毛抖得像帕金森似的。
宋一然无语:“你能表情控制好再跟我讲话吗?”
大刘嘿嘿嘿,笑的贼猥琐:“恭喜啊,顾总明媒正娶的顾太太。”
宋一然望天,“婚礼你也去了,现实问题还需要你一再强调?”
大刘伴随着当当当当的自我配乐,拿手机博友集团澄清顾总绯闻的新闻递到宋一然眼前:“瞧瞧顾总这魄力,这心胸,大海一样的胸怀也只有我们宋总在心头呀~”
宋一然白眼,戏精班的毕业的吗?
不过就着大刘的手机,博友集团昨晚澄清的新闻,她倒是看了个大概,大刘方才戏谑的话,出自博友集团公关部的那句:“这是我们明媒正娶的顾太太。”
后附两本结婚证,还贴心的给宋一然脸上贴了个小猫头像的马赛克。
再后面的公关文字,有向不实报道追责的律师函,有向不明真相吃瓜群众撒娇卖萌求不要转载的软文,字里行间只透露了一个确定的信息,顾总因为不实报道震怒,你们继续吃毒瓜我整个部门的员工要下岗,求放过。
大刘看宋一然一脸好奇,惊讶:“你不会吧,昨天的新闻你今天第一次看吗?”
宋一然反问:“不可以?”
昨天那么忙,半晚时间全搁路上折腾了,哪有功夫看新闻。
大刘竖大拇指:“后知后觉,你行你有理。”
看她今天心情好,以为也是看了新闻,所以才敢凑她跟前和她打趣几句。谁知这根本什么新闻都没看,那奇了,这一早心情跟开了花似的,自己想开了?
给你一个大大的赞,牛!
不愧是公司里唯一一个一下能跳好几层的女强人,果然能装的事就是不一般。
“所以,博友集团一早股市开门红,你也不明所以喽?”
宋一然不太关注这些,即便嫁给顾北顾他的身家性命与自己是不是丰衣足食密切相关,看不懂所以没法关注。
大刘看她表情什么都懂了。
“所以说,爱家爱老婆就是金字招牌,还做什么硬性营销,顾总露个脸,博友股票蹿个六蹿没问题。”
这真是好好的给整天到处营销却一堆黑历史的公司上了好好的一课,瞧瞧人家,啥都不做结婚证往那一摆,身价蹭蹭的涨,别人羡慕,是羡慕不来滴。
大刘背着手摇头晃脑的回办公室,仿佛人家两口子感情如初,他立下什么汗马功劳了似的。
吃了几小时的瓜,以为连瓜皮都啃光了,却不想中午公司迎来了一位贵客。
韩福生接到前台的消息:“韩总,博友集团顾总来访,他说接夫人,就在一楼大厅。”
韩福生摸了摸下巴,“接夫人你给我说做什么,广播通知宋总监,让她下去见老公。”
前台:“啊?广播通知?”
韩福生:“那可不,公司不有那么些人对我们宋总监婚姻有看法,给他们机会说个痛快。”
前台:“哦~”
她好像明白了,韩老总这是借公司的平台给宋总和顾总搭台子唱戏呢!
呸,什么唱戏,给机会秀恩爱,闪瞎你双眼那种哦~
于是,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宋一然公司的广播插播了这么一条寻人启事:“楼下顾北顾先生找宋一然女士,请宋总监下来接人。”
宋一然:“??!!”
这太骚了,来就来呗,他又不是顾总的身份,前台这是整什么幺蛾子呢。
宋一然茫然的一逼,办公电话拨到前台,电话没接通呢,耳边又传来前台第二次插播寻人启事的广播。
宋一然丢下电话,她还是赶紧下楼阻止来的快些。
第二〇八站:顾北顾你可吸不走
楼下,宋一然跑的气喘吁吁,看着顾北顾,双手杵在两腿膝盖糊涂喘气。
“你怎么来了?”
顾北顾拿纸巾给她擦汗,前台端上来的茶水,他喝了一口,端起来扶着她的脖子让她小喝两口。
“先喝点水,你跑什么,累着了。”
宋一然瞪眼:“广播不是你让播的?”
顾北顾纳闷极了:“什么广播?”
宋一然:“??”
目光转向八卦魂泛滥正冲着他们大吃狗粮的前台人员,什么鬼,不是顾北顾的要求,你们胆儿肥居然吃瓜吃的让全公司都知道了。
“刚才全公司广播,我老公在楼下,让我下来把你接走。”
结婚况且没那么高调呢,这不上班来接一下老婆,怎么整的全公司都知道了,宋一然郁闷的只想翻白眼。
顾北顾了然,不是自己要求,除了韩福生没人有这个权利了。
私下给韩老总记住一笔,他大概也是想借着广播替他们澄清昨天的新闻,免得妻子未来在公司被非议,这个心意他记下了。
顾北顾笑着替她捋了捋丸子头,早晨他亲手给她扎的头发,她丸子头露出整张白净圆润的小脸,青春活力又可爱满点,他对这个装扮很是喜欢。
“那已经知道了,我跟你上去?”
以前也不是没有接送过,都是放公司门口他就走了,来接也是约好时间准点,今天在家没事,来的早了些,却不想有这个意外的惊喜。
宋一然咬唇,“那只能这样了,刚好今天韩老总在公司,你们聊,等我下班一起走。”
顾北顾点头,去宋一然办公室溜了一圈,就被老婆发配到了韩老总的办公室,俩男人好好聊,她还有点工作,做完就可以回家了。
顾北顾:“不请自来,打扰了。”
“欢迎至极,顾总一来小公司蓬荜生辉,谈什么打扰。”
这是真心话,他们公司百分之八十五的营收都是博友集团的生意。
顾北顾抿了一口茶,眼尾下压给人无形的压力:“然然在公司,多亏韩总照拂,下一年度省内所有的单,我安排梁助理过来和韩总谈细节。”
佛系韩福生:我靠。
就知道财神爷高兴了什么事都好办,没想不来则以,一来带了这么大一个馅饼。
“如此,感谢顾总看重。”
顾北顾淡淡的眉眼看不出情绪:“韩总是个明白人。”
一句类似结果的话,韩福生秒懂,这些年宋一然在公司待的开心,就是他可以放心给他生意做的最大原因。
他果然暗恋宋一然,时间有可能比他预料的还长,而他昨天和宋一然说的那些话,估计辗转传到了这位财神爷的耳朵里,他很满意。
内心百转千回,韩福生信命,所以他惯常喜结善缘,你瞧,这不好运就来了。
中午下班前,宋一然公司的所有人收到了顾北顾给他们准备的大礼,如景酒店的法国餐厅免金券一张,什么意思呢,就是拿着这张劵,四人以内随便吃什么,顾北顾买单。
这事宋一然可不知道,下午上班大概四点,顾北顾给全公司的同事订了下午茶,大家有事没事找事跑到宋一然办公室说声谢谢,宋一然方才知道前因后果。
听了不下两百声感谢顾北顾的话,宋一然抓手机给大佬发信息:“老公,下午我们约会吧?”
顾北顾刚才结束了一个视频会议,疲惫的捏着眉心拿手机,一看是她,指尖轻点快速回复:“好!”
宋一然心血来潮说约会便结束了,顾北顾抓着手机又是查约会攻略,又是查本市好玩的地方,半个小时,准备了整整五套方案路线。
赶在宋一然下班,他车停在她公司门口,下班高峰,人来人往大多是说顾北顾和宋一然感情真好,顾北顾对宋一然是真爱了,宋一然拖着大龄一等再等却抓住了最好的,果然感情不能将就。。。。。
还是不乏暗搓搓唱衰两人婚姻的,但无形便会招来公司其他人的排挤,时间长了,闲话越来越少,办公氛围越来越融洽,宋一然心情好了,韩福生生意更上一层楼,员工年底分红也就更多。
良性循坏周而复始,所以等宋一然办离职去C市陪老公的时候,公司几百个人,竟纷纷不舍发起了留住宋总监的倡议,还一度成为贸易公司的一道风景线。自然,这都是后话。
公司人走大半,宋一然仍旧没出来,人事经理跟她走的比较近,站在公司第一个转角给她拨电话。
人事经理:“宋大总监,顾总等着呢,你可快点吧?”
宋一然换了身衣服,正在拉裙子拉链,脖子夹着手机嗯嗯两声:“就来就来,你让他稍微等会。”
人事经理:“顾总可没催你,我这就是旁观者看不下去了,别作我的然,抓紧滚下来吧。”
宋一然:“我在公司七八年没见你们维护我,顾北顾送了你们一次下午茶你们就被圈粉,什么道理?”
人事经理望天:“大概。。。。。。异性相吸吧!”
顾总的身份,甩结婚证这招不要太帅,圈粉都是轻的,击退跃跃欲试的小妖精才是最大收获不是吗。
好比那个李若卉,新闻爆出来装手滑暗搓搓的点赞,博友集团一甩结婚证,第二天不就微博转载官方澄清说一场误会,大家都是朋友。
而她那个是朋友的论调,博友集团始终没人跳出来认领,这波打脸清脆啪啪啪,她们这群吃瓜群众都替她脸疼。
甩结婚证男人本尊,简直太有魅力太man了,好喜欢。
宋一然:“??”
去你的异性相吸,孩子几岁了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
“把自己劝一下,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顾北顾你可吸不走。”
人事经理:“。。。。。。”
戳心了老铁。
“劝你别嚣张,滚下来抓紧去约会!”
说完,气愤挂上电话,我靠这根本自取其辱,死女人,有老公了不起,我也有,这就回家抱。
第二〇九站:这是我老公
楼下车里,顾北顾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方向盘,街上人来人往他没心思观察,就眼睛盯着公司出口,以便第一眼就可以看到宋一然出门。
宋一然换了裙装,米白色小靴子搭配蓝色牛仔短裙,黑色打底袜显得两腿尤为笔直漂亮,上身白色羊绒毛衫,外搭烟灰色羊绒外套,一个丸子头,这么看去根本不像奔三十的少妇,满满的元气和活力,出去说她大学刚毕业都有人相信。
顾北顾下车替她开车门,双手压在车顶以防她磕到头。
“是不是等着急了。”
待他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她皙白的两手扯了他右边的袖口,不嘟也翘的小嘴开合就像是撒娇。
顾北顾伸手,压着她后颈咬了两口,“没有。”
宋一然面露小窃喜:“那等我是不是很开心呀?”
顾北顾揪了一把她的脸,皮肤很好化妆品用的不多,手感太棒了,所以没事老喜欢碰碰她的鹅蛋脸。
“对啊,等你是我的荣幸。”
宋一然听的开心,像是挣了大钱盆满钵满的那种喜悦,主动伸手勾住顾北顾的脖颈,在他下巴鼻尖亲了两下。
“老公真好!”
顾北顾带着一张笑脸,跟中午见韩福生简直天地的差距。
“先吃饭,粤湘川闽还是火锅,想吃什么?”
宋一然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看来大佬做了攻略,知道哪家好吃?”
顾北顾启动车子,打左转并入熙攘的车流:“自然,你们女孩子约会不都喜欢被男人安排妥当吗?”
“呦,这怕不是恋爱宝典也一块看完了。”
差不多了,平时一个人在家,翻了个七七八八。
宋一然看他表情就知道功课没少做,脑袋仰靠在真皮座椅,侧过多半边脸:“顾北顾,留点时间给自己,像约会这种小事不要当回事儿,去哪儿吃什么可以见面了慢慢商量,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的,做不做计划无所谓的。”
顾北顾皱眉,恋爱书上说,男孩问女孩去哪,女孩爱说随便,可你若是真随便了,一准第二次别想约了。结论就是:和女孩约会,男孩计划越是有条不紊的周密,女孩的体验感越强,对男孩自然更喜欢。
宋一然笑:“别皱眉,都不帅了。”
又说:“我们是夫妻,任何事都可以商量,别看那些男女约会宝典,给年轻小孩们写的,不适合你看。”
顾北顾松了一口气,其实他看那些也挺要命的。
“行,听你的。”红灯,顾北顾踩刹车停,“湘菜怎么样,网上评价这家分很高。”
宋一然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可以呀,和你在一起吃什么我都觉得好。”
顾北顾:“!!!”
惊讶过后便是漫天的喜悦,老婆也开始说情话讨好人了,是特别棒的体验。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丸子,“好!”
男女约会无外乎就是吃饭喝茶聊天看电影,吃完饭宋一然说电影不想看,最近没什么新电影感兴趣,回家又有点早,顾北顾提议:“我知道附近有家景区,晚上九点有四十分钟晚会,挺热闹的。”
宋一然眨眼,有点感兴趣,“你都知道我天天待家里竟然什么都没听说。”
“正常,你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去景区看晚会,等我就对了。”顾北顾解释:“而且是个新景区,蒙古风格篝火晚会,也可以留宿住在蒙古包里,据说里面有完善的K歌设备,夫人若是感兴趣,可以给为夫嚎两嗓子。”
宋一然挑动眉头,愈发感兴趣了。
似乎,她和顾北顾从认识到结婚再到相处这半年,从来没有听过彼此唱歌。
“好啊好啊,就去那儿,然后我们留宿吧?”
刚好周末,白天在景区转一转,也有一周没去看过婆婆和外婆了,更是许久不见顾北笙,转完之后可以从景区直接去四合院,就这么定了。
顾北顾已经在网上订了票,门票+住宿+晚会的套票,没想过宋一然一定去,但有备无患。
“可以,但为夫只会唱蓝精灵,而且必须与夫人合奏。”
宋一然傻眼:“什么东西,你会唱什么?”
顾北顾还挺得意:“蓝精灵啊~”
宋一然捂脸,你自己玩吧,我才不要三十岁还唱儿歌。
一个小时开到景区门口,从门口到晚会的广场还有二十分钟车程,他们是住宿旅客,可以把私家车开进去。
水泥路两边隔两三米就有一盏草坪灯,灯光下绵延广袤的草坪更显壮观,像是一眼望不到边。
宋一然降下车窗,来到郊外,又是满眼草丛的环境,空气都似乎比城区清新许多。
“顾北顾,这只是草坪就挺让人惊喜的,好像一下到了内蒙古大草原,看着就心情很好,很放松。”
是个值得周末带上一家人留恋的地方。
顾北顾也是,除了蜜月,已经好久没有呼吸过这样新鲜的空气了。
宋一然手伸到外面,一只萤火虫碰到她的掌心,她像是得了一份珍贵的礼物,一直玩到下车都还意犹未尽。
顾北顾拖住她的手臂,晚上即便有灯光路况依然不太好,担心她摔着了。
她抬高手臂箍住他有力的脖颈,他勾着她的腰提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臂弯。
“顾北顾,你是不是经常健身。”
手臂的力量比一般人强很多,她碰一百斤,他单手就能把她提溜起来。
这个问题想问很久了,总不能是偷吃了什么药,这可不行,所以一定要问清楚。
顾北顾点头:“以前只是跑步俯卧撑什么的,和你在一起发现是个调皮的家伙,又要抱又要背,干脆请个私家教练没事练练肌肉,方便满足夫人的全部要求。”
宋一然拍他一把:“都是我的事,你没有强身健体啊?”
顾北顾作怪晃了晃手臂,吓得宋姑娘连忙抱住他的脖子。
“顾北顾,讨厌~”
顾北顾非常无辜:“我只是想让夫人检测一下为夫强身健体的效果!”
宋一然紧搂着他的脖子没松开:“你现在身材夫人我很满意,所以不要练啦,搞成电视上那些夸张的肌肉男,就不要你了。”
宋一然一直不喜欢肌肉男,顾北顾现在这六块腹肌的身材就是照着她心尖尖上的喜欢长的,变了恐怕自己要失望。
“不喜欢为夫更强壮一点?”
宋一然实诚的点头,“就这样保持住,完美~”
顾北顾心满意足,这是夫人夸他身材好,他收到信息了。
“行,听夫人的。”
两个人亲亲我我走的慢,刚到晚会场馆,人家也刚刚开始,门口检票员正准备拉上院门。
宋一然小跑两步让他们等一等,扯着顾北顾的手臂跑进用篝火点亮的偌大场馆。
找位置坐下,晚会正式开始。
因为整个景区到处是蒙古族文化和气息,表演可想而知,有许多蒙古族特色的歌舞,有简短的摔跤表演,还有蒙古族姑娘出嫁的习俗小舞台剧,最后一个环节,主持人呼吁所有观众上台,大家一起手牵手围着舞台上偌大的篝火热情跳舞。
太多人,考虑到顾大佬并不喜欢人挤人,他们俩便坐在下面没上去参加集体游戏,但场馆内气氛吵的很热烈,宋一然被感染,臀部挪来挪去就像正在欢歌跳舞。
四十分钟的表演可圈可点,但最终因为集体游戏,大家的情绪被带动起来,总之是一场热闹和放松的体验就是了。
晚会结束,两个人随着人流一块往外面走,顾北顾担心宋一然被挤坏了,两只胳膊成圈状将她护在身前。
宋一然玩的很开心,眼睛的光亮比天上的星星不恐多让。
“顾北顾,我们等会慢慢走回去,不坐电瓶车了。”
夜晚月色极好,连星星都似乎比市区更耀眼,又是这么好的空气,散步走一段,根本是难得美好的体验。
顾北顾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噗嗤~
身后传来声响,宋一然循声回头,游客都挤在一起,别人听见她和顾北顾说话了。
那是一对很年轻的情侣,看惊动了宋一然,女孩吐吐舌头,“不是故意的,就觉得你家大叔超级体贴,相比而言我家这个像是捡来的。”
宋一然微笑:“这是我老公~”
年轻女孩儿多看了顾北顾两眼:“你老公对你真好。”
情侣之间说点情话肉麻话,男孩哄着女孩不算什么,结了婚能从一而终才是真好。
宋一然:“谢谢~”
随着拥挤的人群一起走出场馆,宋一然小鸟依人的偎在顾北顾手臂上,半晌觉得气氛不对,她抬头,男人一张脸跟结了冰似的,宋一然莫名其妙,好好的,这是准备发哪门子的疯?
第二一〇站:情话
宋一然摇晃顾北顾的手臂:“灵魂还在家吗?”
复又双手捏住他的脸颊两侧:“这么好看的脸,生气都不帅了?”
顾北顾鼻孔出气,满脸不高兴:“她说我是大叔。”
幼稚的声讨,可爱的要命。
宋一然愣了一下弯腰哈哈大笑,她还当怎么回事,原来为别人一句话生气呀!
宋一然重新拉起他的手臂,“大叔是好词,韩版大帅哥的意思,延伸意义就是说你又帅又体贴又温暖还有钱,人家夸你呢,你还自个儿生上气了。”
顾北顾疑道:“是这个意思?”
他以为只是说他年龄大和宋一然不相配,明明他们才相差一岁,这人讨厌的跟许明州一样,想方设法要说一句他老牛吃嫩草。
宋一然认真的点头:“且不说他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在我心中你比这些更好,好多了。”
只说更好都不能表达自己的喜欢,是最好的。
顾北顾于是又开心了。
宋一然笑,这男人又好哄又对自己好,上哪儿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了,给十亿都不换。
两个人手牵手,宋一然脸颊靠着顾北顾的手臂,月色下两人的影子被拉长,背影无限靠近的亲昵。
宋一然:“顾北顾,我能对你撒个谎吗?”
顾北顾一下紧张了起来,和宋一然握着的手,明显感觉他僵硬了一下。
“什么?”
“我不喜欢你!”
情话这个东西,开始之初都会略微不适,可一旦开始,说的越多越会有兴致。
顾北顾:“宋一然,快来看看我的眼睛。”
宋一然一慌,以为风吹动尘埃,沙子迷进了他的眼睛,连忙停住脚步踮着脚尖仔细观察他如夜一样漆黑的眼睛:“什么都没有啊,不舒服吗?”
顾北顾:“你撒谎,里面明明有我喜欢的人。”
宋一然:“!!!”
反应过来这是被套路了,她啪一下他结实的手臂,“土味情话比我说的好,撩妹撩出的经验?”
顾北顾:“你也太小看为夫的自学能力了。”
没有实战经验又如何,随便翻两页书他照样活学活用。
顾北顾:“宋一然,我们来交换礼物好不好。”
宋一然真以为他是超人,两个人一直在一起,还在不确定的时间去景区的小摊上给她带了礼物。
“好啊。”反正他有礼物她有吻,肯定不会比他差的。
顾北顾,一本正经的脸说着最甜的情话:“嗯,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宋一然笑裂了,这人还没完了,而且他库存好多,她随便看了几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你厉害,我不信你还有别的。”
顾北顾:“来学一下啄米鸟。”
宋一然思考了半晌,这应该不是套路,傻乎乎的问:“怎么学。”
顾北顾:“把我的脸当树~”
宋一然:“。。。。。。”
你还真有啊!
而且套路多了,果真又把自己套路了进去,他扶着她的腰,身后一棵几百年的大树,足够将两人的身影隐藏在这漆黑的夜里。
身后是粗壮的树干,身前是他结实的肌肉,宋一然被顾姓啄米鸟差点叼成了树洞,事后扶着他的手臂,虚软的垂垂欲倒塌。
“我背你吧?”
他粗声道,看她虚弱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安生走回去的。虽然,他好她不了多少,这种事原本对他的折磨就比她要更多一些的。
本来也是他招惹的是非,宋一然不想与他客气,但,“你不累吗?”
她红润的嘴唇有些虚浮,夜色下还泛着水润的光,他意念先动,淡定的回了一句:“昨晚一整夜你都在我梦里钻来跑去,一定比我还累!”
宋一然:“!!!”
你不但知道的多,而且时机掌控verygood,你的确比我厉害多了。
宋一然再不客气,双臂张开,“如此,就靠老公带我回去了。”
他弯腰,双手落在女孩灵活的膝弯。
下巴磕在他的肩头,眼中他的侧脸完美的像是鬼斧神工之下的作品:“顾北顾,还远吗?”
顾北顾喘气让自己平息燥念,“就在停车的那个地方,不远了。”
前后大概二十分钟,等回去十点多了。
“那你还给我唱歌吗,蓝精灵什么的?”
顾北顾囧了一下,实际上他更想听她唱,女孩声音清脆,唱儿歌一定比他好听多了。何况他不像楚铭和许星洲,他们麦霸,而且唱歌极好听,对顾北顾而言,从小到大,唱歌是唯一一件他做不好的事情。
“我唱歌有点差,夫人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一起。”
宋一然不信:“声音那么好听的人,怎么会差。”
声音好听也不能挽救一切吧,五音不全五线谱不识,用许星洲的话说:“顾北顾你以后不要唱歌了,简直车祸现场。”
那年他八岁,被逼上台心一软答应了,结果便是这么多年,再也不曾开口唱歌,谁说想听都不行。
许星洲后来找他道歉,说:“顾老大其实唱歌可以练的,我不应该打击你的兴致。”
顾北顾给他一个字:“滚!”
许星洲得了大便宜的大灰狼似的,摇曳着他翘上天的尾巴脚底抹油。
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直到现在,那件事是许星洲唯一占了顾北顾上风的事儿。
往事不堪回首,他是鬼迷了心窍,为了吸引妻子的兴趣,居然作死提起唱歌,今晚过后,老脸要往哪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