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阴谋
还没等盛开、自来卷站稳,便听TheBit一声清啸:“跪下!”
盛开只觉天空中降下一道神谕,完全否定掉他的自主权,令他无从抗拒,身体跟心灵都只剩下战栗,双腿一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膝盖坠向地面,却无能为力。
仿佛那声“跪下”是一种更高层级的源规则,所有bits都必须服从,无1例外。
眼看着盛开、自来卷就要双膝磕地,盛开忽觉腰间一紧,被银丝栓在一起的3道身影倏的一闪,凭空消失。
TheBit依旧高高窝在皇座里,宝石洒向地面的幽光,略显清冷,好似上了霜。
……
暗院三界陵,八面体下方四个面忽地一张一闭,吐出3道身影,东方量、仇三世、文千从飞身而起,一人接一个,将盛开、西钥明、洪炎接入怀中,安全着陆。
当盛开再次睁开眼,他又趴在了东方量肩膀上。
抬眼看见洪炎、西钥明已经醒了,大家正走在回主教楼的树林里,只有他被人背着,林中仿佛又回荡起某人的嘶嚎,放我下来啊————
西钥明说,你是不是身体太虚啊,我俩早醒了,还说,我们并不记得在八面体里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被龙扶手喷上天空,被八面体吞掉,再一睁眼就掉下来了。
东方量说,我感觉到银丝状态不对,来回撕扯,以为是你们在里面出状况了,在求救,便用力一拉,你们就掉下来了,又问,但你怎么才醒?是不是受伤了?
盛开像是没听到问话,怔怔的看着大家,脑子里却在倏倏地插入暗之心的记忆,自来卷、无相人、八色金字塔、csyr、0跟1配对、皇宫、西钥蚀!!!
一想到黑长直西钥明就在他眼前,正眨着好奇的眼睛打量他,瞬间警醒,连忙压住思绪,装出一副刚刚睡醒、一时回不过神的样子。
心里却瞬间意识到,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由于转脑,阴差阳错拥有了暗之心的记忆,必须瞒住西钥明!
揉了揉眼睛,装作刚回魂,跳下东方量的后背,挠着后脑勺说,好像没受什么伤,我也跟你俩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随后,烛明四个人支走西钥明、仇三世,绕回树林跟秦问可碰头。
盛开详述了暗之心的经历,五个人又是一顿分析,最后总结出几个关键点:
1、暗之心里没有人这个概念,所有人都成了bits,把比特当作一种生物。而且还没有性别,跟性别有关的词汇,诸如喉结莱子什么的,都从脑海字典里抠除了。
2、西钥蚀知道通过龙扶手就可以进入暗之心,还安排西钥明跟盛开一道进去,故意把他们贬为九层红bit,虽然还不知道意图,但他们已经成了她巨大阴谋里的一步棋。
而且,西钥蚀并不知道盛开会保留记忆,不然她的计划就暴露了。转脑是她未知的bug,蓝星的盛开从暗院进入暗之心,并不会像洪炎她俩那样失忆。
大家还推断出,如果在蓝星的三界陵里,转脑后进入暗之心,记忆也许会保留在暗脑里,在蓝星只会让“蓝星大脑”失忆。
不过烛明现在并不知道,蓝星的三界陵在哪里,毕竟是零度机密,暂时还无法做测试。
3、盖亚应当看不见暗之心里的事件,所以她才急着让盛开把白色勋章带回蓝星,怕的就是他把勋章带进暗之心,因为烛明在蓝星进不去暗之心。
暗之心也许只有一个,所有三界陵都通往同一颗暗之心(这是洪炎的直觉,不一定对)。
4、所以他们偏要把白色勋章带进暗之心,搞明白怎么用,对盖亚形成制约,把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这是秦问可说的,烛明不一定通过)。
总之最后她把盛开的白色勋章、龙扶手都收走,说是要带回蓝星,找到三界陵,从蓝星再进去一次试一试。
散会后,洪炎几个人自由活动,盛开去找林小音转脑,其间还拉上西钥明,西三角也开了个碰头会,搞得好像盛开还挺忙,大会小会连成串,哪里都缺不了他。
当盛开转好脑,与西钥明一起赶回到教室,下课的铃声已经响起,他不由的暗骂,蓝星的我你倒是早点转阿,又没跟洪炎表上白!暗院里时间宝贵,我少不了一点!
……
九色大光球,当盛开再次睁开眼,记忆又回到——西三角开完会,他走入大冰箱转脑——这个瞬间。
歪头看向洪炎,记起他在暗之心里管她叫自来卷,他们还成了bits,不由的一乐。
忽然又想到,在那里他睁眼最先看到的是黑长直,还觉得她更美,又生出一种背叛的作祟感,偷瞄了西钥明一眼,刚好看到她绝美的侧脸,左眼下方那颗美人痣,竟发觉确实比洪炎美上一点。
当这个想法跳出来后,他自己都吓一跳!连忙做贼心虚似的收回目光,却发现刚好被洪炎逮个正着!她正有点好奇的看着他,不知发现什么没有,
他立刻正襟危坐,斜睨了洪炎一眼,摆出一副他一直在演戏的模样,毕竟俩人还在演分手,想把偷看西钥明那一眼,都埋在戏里,并不是他真要看、真想看,心说假作真时真亦假,兴许就糊弄过去了。
洪炎横了他一眼,点亮路径踏空而去。
盛开忽然间意识到,他在暗之心里的记忆,跟在特能星的记忆画面不同,是有心理活动的。所以他才记得,他觉得黑长直比自来卷美。
心说回去问问老韩,也许能挖出一些记忆“入侵”的机理,搞清楚暗之心到底在哪里,是不是真实存在,会不会只是脑子里的幻象……
愣神的工夫,阿旦已经说完套话,巨脸正赖在空中,等着跟盛开大佬点下头打声招呼,才好下班,可盛开却琢磨起没完,一直没抬眼看他。
倒计时早已开启,八大系那边见盛开没动,也都耗着没走,谁都不想当那只出头鸟,被冷枪爆头,这都是根植在骨髓里的东方“智慧”。
还好东方量再次率先起身,再次成为八大系眼中的“笑柄”,着急回家的人这才能无压力站起来,紧随其后。
5-16、阳谋
海底基地,烛明八支齐聚,红/唐落西、橙/文北忘、双子橙/艾琳、黄/唐早早、绿、青/韩天晚、蓝、紫、白/秦问可、雪/雪哉10个人全员出席。
这还是烛明首次面临如此严峻的挑战,如果盖亚可以看到未来所有画面,那就连这次会议,都相当于是挑明了开给她看,烛明必须打一场漂亮的阳谋战。
盛开、洪炎、东方量、文千从、岳知守作为新生力量,悉数出席,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证八支齐聚,眼里精光闪烁。
虽然大家都像秦问可那样,带了流体面具,但对盛开来说,终于是见到了烛明全体高层,也算是完成了一个心愿。
本次行动代号“心光”,是烛明创立以来第一个S++级行动,盛开简直激动到不行,一股子“开创历史”的豪情壮志,瞬间袭上心头。
可当他看到前辈们讨论时,虽是各具特色,却大都冷静客观、坦然沉稳,心态也跟着稳了下来,心思也能专注在议题上了。
会上大家一致决定,暗之心是心光行动的必争之地。
无论盖亚是敌是友,暗之心里的争斗都是她看不到的变数。如果盖亚是朋友,烛明便同她一道对付西钥蚀。如果盖亚是敌人,就更不能让西钥蚀“独霸”暗之心,制约盖亚,甚至与盖亚形成同盟。
所以,烛明必须尽快获悉蓝星三界陵的地点,争夺入口,摸清暗之心成型机制,到底是只有一颗,还是每颗星球都有?八彩金字塔是怎么回事?心流比特究竟是什么?ta们怎么工作?怎么制造能量等等……
秦问可将白色勋章带入暗之心的提案,投票6:4通过,韩天晚、绿、紫、艾琳四个人投了反对票。
盛开当然盼着投票通过,毕竟勋章能吸收“残魂”,他下意识就觉得能救盛一凌,自然想亲自摸清门路。
所以当有四个人举手时,他心里直突突,生怕谁再突然举起手来,让他梦碎当场,不由的暗自嘀咕,啥时候咱也能参与投票啊……
另外,大家还推测出,暗之心的控制权也许就是特能人的控制权。黄昏特能四百的招募计划并未搁浅,便是最好的佐证。
通过暗之心,黄昏还有机会再次制造特能人,控制特能人,甚至控制盖亚。
从盛开在“皇宫”的经历来看,也许西钥蚀比玄皇更可怕,毕竟坐在暗之心皇座里的,是她而不是玄皇,也许玄皇一直被她蒙在鼓里,他在特能星的种种努力,未来都只是为她做嫁衣。
而且,玛丽的身份也至关重要。她对盛开那句暗示“只要发生,必然存在原因”,让人判断不出她到底属于哪方势力。
黄昏目前表面上暂时达成平衡,玄皇、紫微、西钥蚀、罗宾各持¼的特能人控制权,玛丽也许是这其中最大的变数。更何况她分身无数,是黄昏里掌握情报最多的人。也可能是最难对付的人。
洪炎还说,反正她觉得玛丽最可怕,说不定她才是暗物质幽灵的头号打手,地位超过宙斯跟大鲜肉。
总之这场会开下来,盛开对现在的形势有了纵览全局的判断,脑子里的乱线头也拆解掉一些,理出点头绪。
虽然还远没到水落石出的程度,但他也开始学会,在复杂的现实中穿针引线,缝缝补补,做好他手里这件衣裳。
会后,大家按计划分头行动。烛明与黄昏、盖亚之间的三方博弈,在盖亚眼皮子底下,明晃晃拉开序幕,“心光”行动鸣枪发令!
……
蛇堡暗室,西钥蚀盘膝而坐,气定神闲,仿佛与夜空水乳交融,融为一体。
西钥邻、西钥满、西钥明、林小音在其身旁围坐,轻松自在,丝毫不守那些跪坐礼法,像是回到了真正的老巢,一进屋就拽掉袜子,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林小音还蜷起双膝,搂着西钥满的大肥胳膊,当抱枕一样靠着,悠悠然的晃来晃去,感觉比亲兄妹还亲。
西钥明忽然跳起来,掐着腰在地上划圈,边划边说:“那现在怎么办?L他们可是眼睁睁看着我们消失了,那些小人物随便处理掉也就算了,L毕竟是黑层层主唉……”
“快坐下吧你,”西钥邻说,“晃的我直晕,你就不能稳当一点?”
西钥明蹲下来说:“我不是着急么,这还是我第一次给蚀祖做事,总想好好表现表现,回头蚀祖一高兴,说不定就赏我点什么。”
西钥邻掐了她脸蛋一下:“就你脸皮厚。”
西钥蚀嘴角一勾:“暗之心里并没有时间跟空间的限制,凭空消失再正常不过,错又不在你,别在我面前演来演去的。”
“再者说,你要是真犯了错,找你妈求情也没用。家有家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要是连咱们都不守家规,还怎么管这个家。”
西钥明立马蹲过来说:“我不是害怕嘛,蚀祖~~,”又百年不遇的憨憨一笑,“您不怪我就好了。”
要是盛开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一定会惊掉下巴,震惊于她这个黑道大姐,竟也会认怂,还认的这么憨态可掬。
西钥满忽然开口:“蚀祖,老三(盛开)是转脑以后从暗院进的暗之心,会不会绕过屏蔽机制,拥有在里面的记忆?”
西钥蚀说:“不排除这种可能。回头小明也转脑进去一次,就知道答案了。”
又轻轻一笑:“即便烛明知道我在暗之心里的身份,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如果盛开真的拥有记忆,刚好可以借这次机会,试探出他到底是不是烛明的人。值不值得咱们重用他,真心把他当老三。”
说话的工夫,右侧墙壁忽地泛起柔光,如水波一般,映出橄榄状的波纹,像是一只巨大竖瞳张开眼,泛起虹膜似的漩涡。
一身和服的侍女走出漩涡,踏着小碎步走上前来,跪地行大礼后,对西钥邻恭谨的说:“启禀家主,三少爷已经到了。正在议事厅等候。”
一说盛开,盛开还就到了。
5-17、露馅
蛇堡议事厅,西钥邻母女四人一进屋,盛开便从椅子上跳起来说:“干妈,我记得在暗之心、就是那个八面体里面的事!”
跟西钥满三兄妹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兴冲冲哔哩吧啦讲述着遭遇,声情并茂,做足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拉住一家人就开讲,连坐都不让她们坐!
从绑着溜溜球进去开始,一直讲到在皇宫遇见TheBit,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还说,他被她贬为最底层红bit,觉得很冤,他本来刚打算下跪,只是还没来得及弯腿,于是乎他一怒之下掀翻侍卫,然后就被银丝拉出来了……
西钥明听完噗哧一乐:“蚀祖都告诉我们了,你口中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就是你还没见过的蚀祖,西钥蚀!”
盛开一脸地震:“蚀祖居然就是TheBit!”又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奥……难怪咱们要进三界陵找盖亚,这一切都是蚀祖的安排。”又像是微微恍神,“没想到蚀祖竟然那么美……”
“那当然了,”西钥明牛哄哄的说,“看妈跟我你就该猜到的,咱们西钥家的基因,绝对是组型天花板。”
“那是那是,”盛开偷偷扫了一眼西钥满,又说,“那二姐你也有记忆的吧。”
“没有啦,”西钥明说,“可能只有转脑进去后才有。”
西钥满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试探,谁承想盛开“坦白”的这么彻底。
西钥邻慈蔼的说:“坐下来慢慢说,什么事在咱家都没那么急,小明老三你们俩这急性子呀,早晚会害了你们!”
踏着小碎步走向主座,边走边悠悠的说,“妈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们呀,就得狠狠摔俩跟头才能长记性。”
翻回身来优雅落座,端起茶杯,揪着杯盖刮了刮茶,边刮边说,“小音回头你跟老三商量一下,挑个良辰吉日,把义子典礼办了。”
“放心吧妈,”林小音又看向盛开,“三哥你还不快谢谢妈,咱们西钥家收义子义女,最少都要有三年的审查期,然后才能举办典礼,妈单独为你开了先例。”
“谢谢干妈!”盛开憨憨的一笑,样子直逼刚刚憨态可掬的西钥明,难怪人们常说,会撒娇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
盛开坐下来后又腾的站起来,像是灵光一闪:“诶?对了干妈,要是我跟二姐在咱们家转脑,从蓝星的三界凌进入暗之心,暗脑里是不是也会留下记忆?”
“应该会吧,”西钥明接口说,“妈,要不咱们试一试?反正咱也有钥匙(西钥蚀的黑色勋章),您还知道三界陵在哪儿。”
盛开强压住心跳,心说你可真是我的亲二姐,神助攻!眼看着事情直奔烛明计划的方向发展,他不激动才怪,他正学摸着怎么往这条路上引呢,西钥明就开着法拉利上赛道了。
忽听大哥西钥满沉声说:“不行!早就跟你们说过,转脑技术还不成熟,怎么老跟闹着玩一样!”
西钥邻喝了口茶,缓声说:“老大你可能还不知道,实验组那边拿活人做过测试,并未发现异常。”
“这次我倒是同意小明的想法,老三开了个好头,要不是他阴差阳错,咱们还不知道转脑后会有这样的bug。”
“所以蓝星这边,咱们也要做做测试,这都是开先河的实验,咱们西钥家务必掌握第一手资料。”
西钥满又说:“那这次我跟他们一起进去吧。”
西钥邻无奈一笑:“蓝星这边的三界陵没有bug,现在就只有小明、老三、洪炎她们仨可以无记录进出,老大你想帮她俩也进不去。”
盛开立刻眨着大眼睛问:“bug?”
西钥邻又是一笑:“现在解释起来太复杂,早晚你们都会知道的。”
西钥明插嘴问:“那要不要把洪炎也叫上?上次我们是一起消失的,再一起出现也比较合理,是吧。”
盛开一脸大局观的说:“不会打乱蚀祖的计划吧?而且还有可能暴露咱家的转脑技术。”
“不会,”西钥明说,“不让洪炎转脑不就好了,这样还能避免她在里面认出蚀祖,她应该看过蚀祖的资料。”
盛开搔搔头:“那她为什么要跟咱们一起行动?”
西钥明说:“你就发消息问她,说我跟西钥明要一起进三界陵,你来不来就完事了。”
又撇了撇嘴,“她知道的,要比你想象中多的多,就你傻了吧唧还觉得把人给拿住了,非你不可,人洪家差你这根葱。”
“你问完她,她要是不来呀,你就彻底没戏了,准备开展新恋情吧。”双臂交叉抱胸,“我了解她,她做事一向很绝。”
“真的假的,”盛开紧张兮兮的问,“不会现在就已经没戏了吧?!”
西钥明嘴一瘪:“你发发试试呗。”
西钥邻说:“那就约明天吧,明早8点在蛇堡集合。”
“得嘞,”西钥明说,“走吧三弟,二姐带你去信号室。”
路上盛开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西钥家对他的试探,如果洪炎一收到消息就答应过来,甚至会暴露她俩都是烛明的人,所以才这么急着进三界陵。
心中打定主意,等下干脆就跟她说点别的,反正西钥明也看不到我脑机,随便我怎么编。
拐个弯俩人走进信号室,盛开当场傻眼,两个人的脑机屏幕竟自动被投上大屏,他想发点什么,西钥明一览无余,藏不得半点猫腻。
西钥明还在一旁催促:“就按我说的发三弟,她要是过来,就代表她心里还有你。”
盛开就算是再有急智,也不可能在1秒钟之内想出对策,只要他稍有耽搁,就代表他心里有鬼,西钥明表面粗枝大气,其实狡猾的狠!他早就发现她不是善茬了。
只能按她说的,一字不改的发给洪炎,问她来不来,心说你可别秒回啊……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就见对话框里洪炎头像一闪,弹出一个气泡。
盛开眼皮子都是一跳!这时候你怎么这么积极?!定睛一看,气泡里只有一个字:
滚
5-18、近神
西钥明立刻给洪炎发消息说,她们仨在暗院三界陵里探险,被八面体给吃了!根本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还好我触发了大脑保护机制,记得咱们被吞的画面,就像大坑星那些画面一样,所以才想说叫上你,去蓝星三界陵一探究竟,免得咱们在暗院里吃暗亏,再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就不好辣!
洪炎说行吧,我考虑考虑,语气一如既往的寡淡。
俩人转头走出信号室,盛开问,你怎么编瞎话连眼睛都不眨,西钥明说,二姐还不都是为了你,这是你最后一次跟洪炎破镜重圆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姐弟俩回到议事厅,一家人详细拟定计划后,盛开挥别干妈、大哥、西钥明,与四妹一道回蓝星。
西钥家的初次试探,他貌似是扛下来了,还自认为得了满分,连超纲题都答对了(主动交待暗之心经历,不打自招)。
……
傍晚10点,盛开结束雪哉的每日一虐,骑着大黄,哼着小曲直奔海边。
飞到深海上空,双手一用力,舰头在空中翻一个圈儿,大头朝下加速俯冲,噗通一声扎入海面,像是高台跳水,溅起一尾漂亮的水花。
大黄风挡玻璃自动延伸,包住盛开,形成一个的驾驶舱,艇头探照灯射出一束白光,温润皎洁,好似月光照进海底。
盛开骑着大黄往深海里扎了扎,想说盖亚个头太大,待会儿万一聊着聊着想现身,也就这里容得下她。
要是在家聊,大东村还不够她下脚的呢,再把奶奶吓个好歹,老人家心脏本来就不大好。
摸出秦问可交给他的白色勋章,还刻意把染黑那一格捏在手里,挡住,想说兴许就糊弄过去了。
对着勋章说:“盖亚盖亚,我是盛开,现在就我一个人在海底,你不怕水吧,出来聊聊阿?”
边说边四下扫量,搜寻着庞然大物的身影,观测海水流向,哪里有巨大漩涡什么的,就觉眼前一花,再一回神,他已身处夜空。
四下是一望无际广阔的黑,哪里都没有尽头,也空无一物,连胯下的大黄都不见了。
下意识一夹腿,身子竟整体往上一蹿!他这才发现自己飘在夜空中,还处于失重状态,像是走入太空,却穿着早起上学那身衣服,心说不会有辐射吧!不禁大叫:
“是你吗盖亚?你在哪里?我不用穿太空服的吗!!!!”
四顾一片死寂,盛开忽然间发觉,这里跟暗院更衣室门外很像,都像是没有星星的夜空,除了黑全是黑。
便调整漂浮的姿势,一顿蛄蛹,试图让双脚着“地”,想说喊个定试一试。
几经周折,在一阵打横画圈、连翻两个跟头之后,他脑子里的平衡神经,终于检测到正处于直立状态,连忙一顿脚,大喊一声定!就见脚底毫无反应,他一脚踏空,身子一栽歪就飘过头了。
余光瞥见斜后方闪过一片苍白,连忙像企鹅一样拍打双臂,调整身形,扭头朝后方飘去……
终于看见盖亚如人鱼一般朝他“游”来,像是一只蓝鲸畅游夜空,修长的双腿好比那细长的鱼尾,泳姿肆意自在,想怎么游就怎么游,偶尔还蝶泳似的拱起翘臀,拍个夜空大水花,仿佛水下芭蕾。
黑夜加持下,盖亚洁白的身姿再添曼妙,像是七仙女游下天河,白光光游向盛开,盘绕他跳一曲红楼遗梦,把他看的是痴痴麻麻飘都不会飘了,忘了。
“别怕,”盖亚游到他眼前,侧躺在夜空中轻柔开口,“这里只有我和你,我的朋友。”
盛开扭着脖子说:“你能不能让我固定住,不然我跟你说话老得转头,眼神有点飘。”
盖亚噗的一乐,盛开就觉一阵狂风袭来,四仰八叉倒飞出去,只见她闪电般的一探手,又把他挡回手心,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再勾起尾指,“要不你抱着我手指?”
盛开刚刚就像是跳楼被气垫接住了,只不过是横向跳楼,晕头转向的站起身来,单手撑住那根神庙立柱似的尾指,感觉冰冰凉凉,软乎乎的,细看之下还有指纹,便上手又掐又捏,还揪了几下。
发现居然真的很像皮肤,不由的一乐,心说生物课上老师说,皮肤是人体最大的器官,那盖亚的皮肤就是天体最大的器官吧?
忽觉立柱晃了晃,盖亚问:“你在干嘛?不会是在我手上写字吧?你太小了我看不清。”
“没有啦,”盛开重新扶住立柱,“你别动手指,我都扶不稳了,我刚刚在测试你的皮肤,你没感觉到我掐你吗?或者痒痒什么的。”
盖亚瘪瘪嘴:“没有,我只看到你在上面搞七搞八,手指并没什么感觉。”
盛开仰着头问:“那你知道什么是疼吗?你不会没有疼痛神经吧?”
盖亚又是噗的一乐,却连忙抬手捂嘴,生怕再喷到盛开,“是你太小啦我才感觉不到的吧。”
“才不是呢,”盛开单手叉腰,“蚂蚁在我手上爬的时候,我都有感觉。”
盖亚说:“那细菌呢。”
盛开又看了看粗壮而高耸的立柱,重重的哼了一声,单手叉腰挺着胸说:“找我干嘛?为什么非得在蓝星见面?”
盖亚脸色一正:“你们推测的没错,我知道心光行动,也看过海底基地的会议画面,还知道你们每个人会后的一举一动。”
“我想告诉你的是,正是由于你们今天的举动,未来已经大变模样,无数的画面都在告诉我,结局在朝着暗物质幽灵期待的方向发展。”
“我从没骗过你们,也根本没这个必要。现在我就带你看看,你去西钥家开完会、约定再入三界陵之后,未来多出的画面——原本并不存在的画面。”
“你要记住,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让这些画面成为新的可能,甚至成为新的定局。”
微微一顿,“现在你抱紧我的尾指,闭上眼睛,我带你去看看13年之后发生了什么。”
5-19、一种可能
当盛开再次回过神,他发现自己又飘了起来,还飘在棚顶,棚顶雕龙刻凤,可不就是那座皇宫。
而盖亚竟缩小了身躯,飘在他身侧,像是陪他一道飞落凡尘、游历人间。
此刻的盖亚精致得活像个瓷娃娃,在金碧辉煌的天棚映衬下,肤质亮白、细滑,如死物新生一般熠熠生辉,就连面颊都透出淡淡的粉嫩,像是刚刚做过医美,死皮都在发光。
直到这一刻,盛开才发现她有多美,身形缩小之后,身姿却无限放大,特别是她这张脸,甚至超越西钥蚀、玛丽、真实的虚拟的,已知的未知的所有存在,灵魂烙印般的刻入他脑海,深深沉入脑海之心。
失神的工夫,盖亚伸出莹白剔透的小手,朝下面指了指,微微撅起红唇一努嘴,像是在说,呶,你自己看看吧。
盛开这才记得此行的目地,错开目光朝身下望去……
孔雀开屏的皇座上,依旧坐的是西钥蚀,只不过她没像在暗之心里那样,身着九条龙的龙袍。
而是一袭平安时代女皇穿的那种十二单,也叫五衣唐衣裳,表衣、打衣、袿、单、绯袴等等层层叠叠穿于一身,高贵典雅一览无余。
头顶那颗三叉皇冠,从两侧大垂髪髻之中高高探起,更是有如点睛一笔,尽显皇权。
盛开暗想,这里应该是七杀残骸里那个皇宫,按烛明的推测,盖亚应当看不见暗之心里的未来。可皇座里坐的竟然不是玄皇,难道13年以后,西钥蚀谋权篡位把他赶下去了?
忽听现场响起了婚礼进行曲,还就是门德尔松那一版,东西方文化掺和在一起,盛开脑子里的线头是越理越乱。
只见金色大门顿开,一身白无垢(传统日式婚礼服)的新娘步入红毯,踏着小碎步走向宝石皇座。
头上包着巨大的綿帽子,有点类似玛丽的兜帽,只不过更大更圆,好似顶着一颗硕大的白色蛋壳。
左胸挂着鲜红的懐劍,也为这身纯白的礼服,点上一抹红,贵气中透出一分肃杀,庄重大气之中又透出一丝威严。
綿帽从额头处下拉,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嘴唇微翘,透着撩人的性感,左眼下方一颗淡淡的美人痣,可不就是他的好二姐。
年近三张的西钥明再添性感,眉眼之间透着成熟女人的雅致,在最高礼仪白无垢的加持下,更是风情飘飘、风姿种种。
盛开瞥了眼身旁的盖亚,心说,他刚还觉得瓷娃娃美的无出其右,长大后的西钥明一登场,就把她艳压了。
不禁心下感叹,也不知谁家小子运气这么好,竟能娶到二姐这样的媳妇儿!
就见左侧金色大门顿开,一个身着黑色羽织礼服(五纹家纹,同样是最高礼仪)的男子,缓步走上T形红毯左侧那一拐,与西钥明夹直角遥遥相立,缓缓走向彼此……
盛开眼珠子一瞪!那男的一副老大模样,眉眼刚毅,头上还一撮白毛,可不就是30岁的自己!只不过胡茬子更硬一点而已。
心中大叫不会吧!!!!这不乱伦吗?我娶了我二姐!?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又立马反应过来,奥……我明白了,二姐没爹,便由我这个三弟代爹持子之手,把她交到未来老公手里,老公从T台右侧上场。
果不其然,伴着庄严的礼乐声,右侧金色大门顿开,盛开长出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洪炎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还不得杀过来一剑一个血染会场。
就见一个头戴黑冠、身着白色礼服的超级大帅哥走了进来,那哥们气宇轩昂,表情庄凝,手捧一根拖把样式的宝器,只不过拖把杆没那么长,是短把的。
盛开并不知道这东西叫大幣,只是觉得有一说一,单论长相,这哥们还算配得上二姐,他也觉得有面子。
三个人踩着鼓点交汇于T台正中,持大幣那哥们抖搂开拖布就往俩人身上甩,现场宾客纷纷低头弯腰,表情郑重,像是在参拜神明一样,不敢看那哥们抽她俩。
盛开心说怎么个事?老公打老婆他这个小舅子还得一起陪着???这是男方家的习俗吗?这二姐要是嫁过去还能有好日子过!?
那哥们这边抽着,台下还有两个巫女翩翩起舞(豊栄舞),一人手持一支樱花,动作对称,犹如两只蝴蝶随风亲昵。
礼毕,中年盛开与中年西钥明双膝跪地,手捧红漆小碗开始喝酒(三献の儀),盛开越看越憋气,怎么就姆们家人跪着,新郎怎么不跪!?
只见中年盛开喝完第一杯,中年西钥明喝第二杯,第三杯他喝完一口再递给她,她朝他一笑,饮尽杯中残酒……
这下盛开可彻底回过味了,她她她、这真是我俩的婚礼!旁边那哥们是跳大神儿的(修祓),我才是那个新郎!!!!
猛地看向盖亚大叫:“这绝对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发现下面的人并没听到他嚷嚷,继续大叫,“你看,这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幻境!”
“对,”盖亚轻轻一笑,“这还不是真的,准确的说,这是未来的一种可能。一种新的可能。”
“请你用心听好我接下来的话,下一次进暗之心,你必须贴身携带白色勋章,不然这场婚礼的概率就会变为1,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将注定成真,别无支流。”
“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冒着生命危险在暗院现身,因为你在暗院进暗之心时,白色勋章会被收进八面体,我无法跟你联系,给你指引。”
“而在暗院,我又不能像现在这样,让你看到未来说服你。好在今天你在暗之心没铸成大错,但即便是这样,未来也已经大变模样。”
“眼下这一幕只是冰山一角,这还只是你一个人的悲剧,而我看到的,是整个世界的悲剧,全宇宙的终局。”
“我真心希望,我们能达成真正的共识,携手合作,”伸出白玉似的小手,“我们一起来拯救这个世界,好吗。”
她的手定在半空中,等待着被他紧紧拉住。
5-20、尽头
盛开并没拉住盖亚的手,而是飘在空中摇着头说:
“我不信。我要娶的是洪炎,一毕业我们就会结婚,我早都想好了,我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就在海边,我们还会有两个小孩,一个像我,一个像她,她才是我的命中注定!这才是我的命!”
盖亚看着他神往而又坚定的目光,轻出一口气,主动拉住他的手:“来,你再看看这一幕。”
盛开只觉眼前一花,再回神时,他居然身处雪山之巅。
身子依旧飘在半空中,被盖亚拉着手,红色雪花漫天飞舞,落在她脸上却没化掉,像是贴了胭脂红的水晶亮片,好似冰雪女王。
可这一次他并未失神,也不需要她提醒,便看向地面四处找寻身影……
他知道他在暗院雪山,七杀残骸里洪命天便殒命于此,下意识就联想到洪炎,觉得这一幕的未来,一定是关于她的。
难道她爱上了别人?不会不会,一定不会!无论待会儿我看到什么,她都一定有她的苦衷,画面都是盖亚刻意截取的,我才不会错怪她呢!
飞雪之中他搜寻到两条身影,一青一白,正踏雪而行走向彼此……
一袭白衣的是个女人,身姿曼妙,步履轻盈,嘴角勾着浅笑,右眼角斜吊一颗美人痣,正是西钥家家祖,西钥蚀。
青衣那人脸型刚毅,眉端处微微凸起两个小包,人生龙相,鼻根挺拔俊俏,鼻头有肉,竟是洪家家祖,洪命天。
两个人步子都不算快,但也不慢,只是彼此望着彼此,走向彼此,任凭飞雪萧萧落下,眼里再无其他。
盛开不由的心头一喜,哈!原来洪命天没死,这是未来的画面,他还活着!
紧接着心头又是一忧,不会是他不让洪炎嫁给我的吧!?西钥蚀找他见面,就是要说我跟二姐的婚事,让他逼着洪炎放弃我!
狠狠的看向西钥蚀,心说洪炎跟我情比金坚,拍桌上多少钱都不好使!
两道身影交会,相隔一步之遥,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笑的纸短情长,仿佛千言万语都化作这一笑,融化于红雪之中,随风雪飘散。
西钥蚀像是抵不住他灼灼的目光,抬手撩了一下耳畔的发丝,眉眼低垂,又蓦地一亮,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想要问他,可她刚要张口,就见一道青光一闪!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一道白光横空一闪!与青光交叉成青白十字,映着飞落的红雪,萧瑟和鸣!
一柄青色长剑刺穿了一颗心;一条白色软剑洞穿了一双太阳穴。
西钥蚀素手翻飞,连点胸前大穴止住鲜血,目光中透出狠厉,手腕一翻,再一挑,就见白蛇剑又是一闪,在空中打个大弯儿抽离太阳穴,下一瞬,便已刺穿他心房,一报还一报,快到极致,盛开甚至都看不清她的剑,只剩下满眼的震惊。
洪命天的身影滋滋一闪,化作一个自来卷女生,此刻她也只剩下满眼的震惊,死死瞪着西钥蚀的心口,已经止住血的心口,太阳穴里流出两行黑血,死不瞑目。
盛开猛的蜷起身子,缩成一团,像是浑身的肉都缩进了心里,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却还在坍缩,大脑一片空白,连脑子都被抽进心里,缩成一块死肉,没有血液,没有知觉,只有痛,只有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洪炎迅速枯萎,挂在白蛇剑上,断了生机。
他只觉眼前一黑,就宕机了。
不知过了多久,盛开腾一下坐了起来!像是从噩梦中惊醒,揪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指甲抠进肉里也不觉得疼,因为他心里更疼,跳进脑子里的第一个画面,就是洪炎震惊不甘的双眼。
痛苦已经超过了阈值,他接受不了。
盖亚的声音忽然响起:“这还不是定局。一切都还来得及。”
盛开痴靡的双眼终是亮了一下,像是打火石擦燃火星,终于恢复意识,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叹出去,四下观瞧,发现他又回到了太空似的黑夜,正坐在盖亚手心里,而她正把他捧在眼前,细细观察,像是在研究一只蚂蚁。
他双手一拍“地”,猛的站了起来,却突觉天旋地转,啪叽一下又摔了回去。
盖亚小心翼翼的说:“你昏了好久,如果按蓝星的时间算,大概有三天。不过你放心,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等你回到最开始呼叫我的深海,也只是一念之间。”
盛开缓了缓神,坐在她手心里问:“洪炎被刺的概率是多少……”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又虚又飘,有气无力的。
盖亚双眼失焦,像是在查阅概率,回过神说,“本来是13%,但由于你刚刚看到了这段未来,现在概率变成了23%。”
盛开脑子又是轰的一下!差点没再昏过去,好半晌才缓过来,愤愤的说,“你明知道会增加概率!还带我去看!?”即便是怒吼,声音也依旧虚弱。
可盖亚却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愤怒,竟然露出抱歉的情态,微微垂下头说,“对不起。”
想了想又继续解释:“要对付暗物质幽灵,我的胜率还不到亿万分之1。其实我每一步的选择,都是锚定这亿万分之1算出的最优解,也是当时的最优选择。”
“如果要说服你,我只能这么选。如果要走向最终那亿万分之1,我只能说服你。这么说你能懂的吧,其实我也别无他选。”
盛开仔细回味着她的话,抬眼问:“如果你输了会怎么样?”
盖亚说:“我会失去自由。蓝星会沦为特能人的玩物,人类会加速灭亡。”
盛开又问:“那要是你赢了呢?”
盖亚表情认真的说:“在我有生之年,我会确保人类存续,人类文明存续,哪怕臭氧层被破坏,蓝星不再宜居,我也会带你们去一颗新的星球,重建家园。”
盛开再问:“那你能活多久?”
盖亚说:“跟宇宙同龄,直到宇宙的尽头。”
5-21、誓言
盛开暗想,宇宙现在138亿岁,年龄都是按亿算的,人类文明还不到1万年,哪怕只是多延续1亿年,那也赚大发了,就按现在这个污染程度,延续1百年都费劲。这么看来,跟盖亚合作怎么说都是人类赚了……
正暗自嘀咕呢,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又紧张兮兮的问,“洪炎被刺那段未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七天之后,”盖亚语气平静。
可盛开脑子却炸掉了,他是做梦也没想到,洪炎出事竟迫在眉睫!!!先看了13年之后的婚礼,还以为被刺也是那段时期的事,他因为心灰意冷才选择了西钥明。
“第八日的蝉”像一句魔咒一样,再一次闯入他脑海,好像洪炎命里注定就有这么一劫,让她见不到第九天的太阳。
上次她在小岳梦里触碰水晶片也是这样,堪堪挺到第八天,好悬没救回来,这次竟然又是第八天!
他凄凄然的一笑,心里磨叨着23%的概率,又连声提醒自己冷静冷静,还有77%的概率活下去,77%,77%!!!
心思活络过来,瞬间联想到她这是为了报仇,报洪命天的一剑之仇,诶?她怎么会有那把青色长剑?我们找到洪命天的遗迹了?
盖亚见他神色变了又变,也不说话,就一人闷头琢磨,便出声提醒他:
“只要你在暗之心贴身携带白色勋章,洪炎被杀的概率就不会增加,八天之后,只要过了那个时间点,概率就会自动坍缩,刚刚那一幕也就不存在了。”
盛开回过神,仔细想了想她的话,又问:“白色勋章究竟是几星勋章?”
盖亚说:“它是原初勋章,也是勋章之母,用它便可以制造空白勋章,就是那些透明勋章。你那枚一星红勋章,就是透明勋章在输入你的“秘密贡献”后,染色而成的。”
“奥……”盛开说,“那原初勋章就只有一枚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盖亚双眼失焦,像是又在翻阅未来事件,回过神说:“这个问题我不能告诉你,不然会改变太多事情,造成无法挽回的定局。”
盛开当然不会再追问,在看过洪炎被刺、并且仅仅看过就又增加被刺概率的情况下,他宁愿自己少知道一些事,宁愿没看过那一幕。
他已经怕了。
他想了想又问:“原初勋章为什么能吸收破碎的黑色勋章,染黑1格,却不能吸收其他颜色的勋章。”
盖亚说:“因为只有黑色勋章的能量纯度,可以达到原初勋章的吸收标准。”
想了想才说,“另外,黑色勋章破碎以后是无法修复的,即便残余能量被原初勋章吸收,也无法恢复宿主的意识。”
“也就是说,盛一凌确实死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一座三角高台,把她的残余能量吸入原初勋章,也相当于把骨灰撒入大海。”
盛开又像是傻掉了,接二连三的打击终于把他击垮了。
当他结束呆滞状态,脑电波重新回流,眼里又能看清盖亚时,发现她正在打哈欠,一见他“回魂”立马捂着嘴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说的太直接了,我没有爸妈,根本无法体会你有多难过,不过现在我大概明白了……”
盛开摇摇头,示意没关系:“真的没有其他可能吗?哪怕亿万分之1的概率我也想试一试。”
盖亚抿着嘴摇了一下头。
盛开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那原初勋章吸收那1格黑色能量之后,用来做什么?”
盖亚双眼失焦,回神说:“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盛开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红橙黄绿、青蓝紫透明这八种破碎勋章,是按八卦排位的,黑色破碎勋章位于八卦的正中心,为什么要这样排列?有什么作用?别告诉我那只是是某种仪式。”
盖亚抿着嘴说:“还是不能回答。”
盛开打算刨根问到底:“八卦八个角上的勋章就可以修复,中间的却只能吸收,是不是某种能量循环?过程为什么不可逆?因为违反熵增定律吗?”
盖亚终于狠下心来:“关于勋章的事,我不会再多做解释。”
语气又变得诚恳:“我没对你说过一句谎话,因为这对我也是最有利的,只有我们真正成为朋友,我才有一丝可能通往最终那亿万分之1的未来,打败暗物质幽灵。”
“未来所有概率合集里,没有任何一枚破碎的黑色勋章,会被修复,盛一凌复生的概率真的为0。”
良久,盛开终于再次开口:“直到目前为止,我相信你,我愿意试着跟你做朋友。对我们人类来说,朋友不会轻易伤害朋友,哪怕是无心之过,事后也会尽力弥补。”
“我不会主动去做伤害你的事,如果被动情况下伤害到你,我也一定会尽力去弥补。希望你对我、对我的朋友也能做到这一点。”
“如果咱们都有这个心,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一起对付暗物质幽灵,走向你所说的,那亿万分之1的未来。”
坐在她手心上,高高举起右手:“来,咱们握个手,对我们人类来说,这是成为朋友的第一步。”
盖亚蓦地一笑,只见她一手拖着他,另一手翘起尾指,缓缓把她最细最小的指头,送到盛开眼前,慢慢靠近他小小的手……
盛开也蓦地一笑:“我们朋友之间除了握手,还有一种更亲密的方式,叫拉钩,就是像你现在这样,两个人尾指勾在一起,代表一直约定。”
“还有一句顺口溜,“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只有关系特别要好的朋友,才会这样做。”
边说边翘起尾指,与盖亚指尖碰指尖,“钩不到咱们就碰一下,但也算是拉钩,只要一起喊过口号,就算是约好了,一百年不许变!诶等等,咱们得喊一亿年,”
“好的呀。”
“那我数到三就一起喊,预备……一、二、三!”
“拉钩!上吊!一亿年!不许变!!!”
他与她的合声回荡在夜空中,一小一大的两根尾指,仿佛真的钩在了一起,许下了不变的誓言。
5-22、合作
随后,两个新朋友坦诚对话,盛开把能想到的问题,几乎问个遍,盖亚把能答的问题,悉数答个遍。
一开始,盛开还觉得光他一人问来问去,好像不太公平,还不大好意思,跟查户口似的。
但盖亚说,你的未来我都能看到,我确实没什么好问的。你就当我已经查过你户口,现在你查我也算是礼尚往来。
盛开这才踏踏实实问下去,但本着避免隐私、避免对方难堪的原则,有些问题他权衡过后也就不问了。这也让盖亚对他好感大增,有些本可以不答的问题,她也侧面答了几句。
其实里外里还是盛开赚了,只不过他并不知情罢了。有时候善良的回报,可能真的只有天知道。
临了盛开问,那你需要我做什么?盖亚说,进暗之心贴身带着白色勋章,就这一条。
盛开说你再想想,我哔哩吧啦问一大堆,你就这一个要求,也太亏了,盖亚说,暗之心以外的所有概率我都能看到,还能要求啥?
盛开一想也是,便说他还要跟烛明请示,要是老大们不同意,我再跟你联系,盖亚说好,你对着白色勋章说话就行,不用像普通勋章那样加口令。
盛开又问,在暗之心里也能这样用吗?盖亚说还没试过,但愿可以,盛开摇头一笑,说没想到你也有不知道的事。
最后俩“人”又碰了碰指尖,当做挥手作别,盛开眼前又是一花,再回神时,他回到了海底,大黄驾驶舱内。
盛开飞出海面,洪炎的飞船已在此守候,按计划载着他直奔海底基地,由于他跟盖亚的对话只是一念之间,洪炎倒也没等多久。
基地会议室,铁三角都在,小一辈东方量、文千从、岳知守也在,盛开详述了与盖亚碰面的经历,但只提了跟西钥明结婚那一段未来。
因为盖亚说,如果洪炎知道她被杀那段未来,她死掉的概率会变得更大,盛开立刻联想到,按洪炎的性子,如果知道这样杀不掉西钥蚀,一定会再换个法子,结果越换越错,失败概率反倒更大了……
所以他决定不提这段未来,跟谁都不说,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他只要把它埋在心里,让这段未来坍缩就好了,压力都由他来扛。
当他说到那段婚礼时,洪炎目光凌厉,要不是隔着一张会议桌,她都有可能当场动手,盛开顶着排山倒海般的压力,硬着头皮把婚礼讲完,后背都湿透了。
把跟盖亚拉钩、坦诚对话等等全部讲完后,他偷瞄洪炎,发现她还没消气呢,咔嚓咔嚓按着手里的记录笔,笔都快给她按碎了。
文千从也没好气的看着他,像是也想揍他一顿,要不是铁三角都在,金三角可能现在就要少一角了,被另两角合力给撕了。
好在铁三角开始分析这次会面,洪炎俩人也纷纷加入讨论、被岔开气头,不然他真有可能血见当场。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先礼后兵,就当盖亚说的全是真话,带盛开看的未来也不是幻境,与她真诚合作,让盛开贴身携带白色勋章(原初勋章)进入暗之心。
既然盛开跟盖亚拉过钩,做了1亿年的约定,那烛明就帮他们守住这个约定。
而且盛开转脑后进入暗之心,会拥有记忆,可以通过他与盖亚的初次合作,判断出她值不值得烛明的信任。
虽然也许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但是,烛明愿意走出信任的第一步,哪怕这一切都只是盖亚的阴谋。骗烛明一次可以,绝不会有第二次。
会后,铁三角单独留下盛开,文北忘第一句就问他,你还看到了什么?是很可怕的事吧,说出来只会加重发生的概率,对吗。
唐落西也说,就你的性子,光是看到那段婚礼,怎么可能会被盖亚说服。
盛开顿觉鼻头一酸,差点没泪洒当场,可他还是不打算说出来,他一旦决定的事,八匹麒麟也拉不回来。
秦问可说,现在不说也没关系,等明天进了暗之心,如果盖亚耍诈你再告诉我,应该还来得及,是吧?
盛开知道铁三角已经猜出个大概,要不是时间紧迫、情况危急,他绝不会那么快就做出这么重要的决定。
可他还是想一个人扛下来。洪炎的事,他必须负责到底。
……
他走出会议室,直奔洪炎的飞船,做好挨骂的准备,想说被她锤两下也就消气了。
走进船舱一看,文千从她们竟然都在,心说怎么着,这是要组团锤我阿,洪炎你可够狠的!
就见洪炎跳起来说:“到底谁出事了?不能说吗?”
盛开这才意识到,原来洪炎她们也都猜个大概,现在她早就消气了。
心里一暖的同时,更坚定了信念不能跟大家说,他必须一人扛起来!把她被刺的可能彻底捏死!
如果她注定是第八日的蝉,我就是她第九天的太阳。
他沉稳而又坚定的说:“对,大家猜的没错,说出来只会增加那件事发生的概率。”
“但只要我盛开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那件事发生!绝不。”
目光坚决的扫过每一个人,怕大家猜到是谁出了事,可东方量却还是多看了洪炎一眼,像是已然猜到了答案。
岳知守哭丧着脸说:“不会咱们所有人都要死吧……”又尽力努出笑脸,“害,是祸躲不过,能跟大家一起死,我还有个伴儿呢。”
盛开敲了他脑壳一下:“就你爱瞎琢磨,”又一把搂住他肩膀,“放心好了,有我呢!”
随后,五个人各回各家,盛开到家后倒头便睡,明早就要进三界陵,他必须保证休息,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他确实太累了,虽然在海底只是一念之间,但他心力已经耗尽了,无论他能不能接受盛一凌无法复生、洪炎也许会死的事实,他现在能做的,都只是合上眼好好睡一觉。
当太阳照常升起,他会做好准备,直面那刺眼的阳光。
5-23、心思
第二天一早,蛇堡会客厅,西钥明、盛开、洪炎准备就绪,在西钥邻的带领下,走出厅外,走向草地上若隐若现的三界塔。
西钥明悄悄跟洪炎搭话:“没想到你还真来了,舍不得我三弟呀。”
洪炎横了她俩各一眼,一想到俩人13年后那场婚礼,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怕我把他抢走阿。”
西钥明心里一紧,连忙问:“你还真打算跟他旧情复燃啊?”又像是喃喃自语,“男人有什么好的,我还跟你抢他???真是没救了你……”语气嗔怪中又透着情谊,连骂带关心的也是高招。
洪炎心说对啊,她明明是拉拉,怎么会嫁给盛开?难道13年后就转性了?这不都基因决定的么,哦对对对,她还有可能是双儿,便顺着话茬问:“你是不是有点厌男啊?”
“不是有点,”西钥明说,“是非常非常讨厌,又自大又脏的想想就恶心,盛开要不是我弟弟,你看我正眼看他吗。”
盛开一听可不乐意了,心说你俩聊闲天,怎么骂起我来了?还朝胳肢窝的方向闻了闻,谁脏啊?人早上刚洗过澡好不好!
洪炎又开始犯嘀咕,听口气她明明就是女同阿,她们西钥家又从来都不在乎这种事,一没家族压力,二没个人需求,她怎么可能嫁给盛开?盖亚的未来画面都是假的吧?
正嘀咕呢,就见三界塔塔门洞开,西钥家0号的玛丽大鞠躬说:“玛丽恭迎家主、两位少主、洪家三小姐。”
盛开随众人步入三界塔,余光瞥见玛丽迟迟不敢起身,直到四个人悉数迈过门槛,她才踏着小碎步一路小碎跑,跑到舱前立定,开好舱门又一个大鞠躬:“玛丽敬请家主、两位少主、洪家三小姐登舱。”
直到四个人步入传送舱,舱门关闭,还未见玛丽起身。
西钥邻摸出一枚紫色勋章,轻呼口令:“传送到沈家1号。”
盛开不由的一怔:“诶?干妈,咱们不直接过去吗?”
边问边看了看她手里的勋章,心说原来西钥邻也是七星,差不多染紫6格的样子,秦老师那枚可是9格,就剩一个透明小边儿,马上就要变八星了。
只听西钥邻说:“咱们蓝星的三界陵,由沈家世代镇守,当然这也是零度机密,”扫了眼洪炎,“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也勿要当外人提起。”
洪炎接口说:“世母所言极是,洪家与五大世家同气连枝,晚辈定当守口如瓶。”
盛开又是一怔:洪炎怎么文绉绉的?西钥邻其实挺和蔼的,没那么多讲究,平时我们都跟她说大白话,不用那么拘谨的呀。
就听西钥邻说:“常闻世侄女平日里不爱走动,今日一见,倒也是缘分,”说着话从怀中摸出一只白玉镯,“好玉不雕,这镯子跟世姪性子暗合,就当做见面礼吧。”
洪炎双手接过玉镯:“您客气了。”
盛开心说,你看~,我就说干妈人很随和吧,这镯子一看就得不少钱。
“叮”的一声,传送舱到站,舱门缓缓拉开,沈家1号的玛丽在门旁守候,右手压左手覆于胸前,鞠躬行礼,“玛丽恭迎几位贵宾,欢迎光临沈家1号。”
盛开暗哂,这可真是一家一个礼法,连鞠躬都鞠出花儿来了,还是东都6号的玛丽自在,要是被分配到官宦世家,一天天净低头哈腰了,伙食再好也憋屈。
众人步出三界塔,盛开发现他已身处山巅,旭日东升,大红的阳光洒满整侧山脉,照耀着依山而建的七彩民房,仿佛置身乐高王国,走进童话世界。
山侧伫立着巨大的沈家家徽,碧绿的竹林之中,一只黑纹猛虎岿然而立!好似潜伏在林中伺机而动,不发则已,发则威震山林。
盛开这才知道沈家坐落于釜山,高句丽闻名遐迩的甘川村,心说西钥家有弄月蛇堡,唐家有鱼尾狮堡,沈家的家徽是“林中虎”,怎么不见虎堡?又立马反应过来,奥……可能是藏身于山林之中,不轻易示人。
正琢磨的工夫,就见前方竹林中走出二人,一男一女,都是一身现代高居丽民礼服。
男的外穿一件墨绿周衣,白色半襟y字形围在胸前,腰间打着黑色长衿顺着大长腿飘落于身前,步履飘逸,单眼皮,看起来年过半百,隐隐透着王者之气。
女的一身赤古里裙,水蓝的长裙直接勒到胸口,与洁白上衣交相辉映,又与正蓝勾边的半襟遥遥相对,再搭上顺着裙摆飘落的天蓝大长衿,尽显蓝白二色之美,暗含巧思。
女生春心眉,桃花眼,性感的厚嘴唇,可不就是失失,只不过这会儿盘起头来,失了几分灵动。
只听洪炎小声说:“是沈问东。”
盛开大嘴喔成一个O,没想到竟亲眼见到了沈家家祖,特能星开幕大典的时候,他都没给玄皇面子出席观礼,谁想这会儿竟会出林迎客,还是姆们西钥家面子大。
听说沈家就这么一任家主,沈问东执掌沈家500年,所以沈家人都喊他家祖,盛开细细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家祖,心说这怎么保养的?活成精了吧!
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失失,暗想,按说进三界陵这么秘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涉及零度机密,失失怎么也一起过来了?还同家祖一道,看来她在沈家的地位相当特殊。
就见西钥邻迎上前去,半开玩笑的说:“一别多年,沈兄风采依旧啊!”
沈问东在她身前里站定,洒然一笑:“好久不见,小邻别来无恙。”
西钥邻向沈问东引荐众人后,又主动看向失失:“这孩子就是失失吧,一晃都这么大了,小时候邻姨还抱过你呢。”
失失立刻低头行礼:“姨母好,常听长辈们提起您。”
西钥邻上前两步:“跟邻姨不用客气,”摸出一支翠绿的玉扳指,“好玉配好工,这是家祖西钥蚀留下来的,也是家祖亲手雕工,多年不见,就当是成人礼吧。”
“西钥家念旧,邻姨也一直惦念着你。”
5-24、再入三界陵
失失道谢后将玉扳指收入怀中,并未直接戴在手上,西钥邻又跟她嘘寒问暖,拉起家常来……
盛开暗自嘀咕,干妈对失失可比对洪炎亲近多了,像待自己家孩子一样,可失失却很生分,比洪炎还要守礼,世家之间的门道可真多,不知道渊源的只能瞎看热闹,连失失究竟是那家人都猜不到。
听千从说她背景很深,是寄养在沈家的,看来还真是这样,西钥邻对她都得哄着来。
余光瞥见沈问东正在打量洪炎,目光虽不刻意,却十分深邃,见洪炎抬眼与他对视,又迅即错开目光,表情自在,仿佛是因西钥邻与失失寒暄不停,一时无聊四下看看而已。
可盛开却在洪炎眼中捕捉到一丝怒气,不由的一怔,心说这又是哪门子故事?俩人差了500多岁也能结仇?
只听西钥邻说:“沈兄,方便的话咱们这就动身吧。”
“不急,”沈问东说:“你做家主的终日操劳,下一次见面还不知要什么时候,不再跟失失多聊几句吗。”
却见失失行礼说:“家祖,邻姨时间宝贵,失失就先回去了。”朝盛开他们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翻身走回竹林……
西钥邻看着失失背影无奈一笑,沈问东伸手引路:“来,咱们这边走。”
盛开跟上众人脚步,走向另一片竹林,暗想,看样子还是干妈上赶着见失失一面,沈问东也是刻意撮合,但失失却说走就走,她到底是谁呀?敢在两大家主面前撂脸子……
忽听西钥邻说:“在我身后排成一队,踏着前面人脚印走,一步勿要踏错,沈家的竹林迷踪阵暗含天道,一步之差,万劫不复。”
西钥明应声跟在她身后,盛开朝洪炎甩了下头,示意她赶紧跟上,他来断后,洪炎嘴角一勾,快走几步跟在西钥明身后。五个人拉成一字长蛇阵,一个跟一个的踩住前方脚印,穿梭于竹林之中、
盛开直觉自己像打毛线一样,来回绕圈,好像根本没走出去多远,可眼前竹林却越来越密……即便是洪炎曾经夸过他,说他脑子里有根指南针,他此刻也早已丢失方向,越走越晕。
洪炎就更不用提了,别说东西南北、她连天跟地都快分不出来了,要不是偶有阳光射进密林,地上偶现光斑,她都以为她走上天了。
一炷香之后,竹林倏的消失不见,众人竟直接走进了海底密道。
盛开四下观瞧,密道像一根巨大的透明管子,直通前方一座海底古墓(蓝星三界陵)。深海幽静得可怕,连头鲨鱼都没有,许是因为压强太大,只有微生物水熊虫之类的才能生存。
五个人走到密道尽头,盛开发现海底古墓的正门,跟暗院里一模一样,就连门框上小八面体的刻度深浅,都毫无区别,像是批量打造,一颗星球投放一座,暗院投在沙漠,蓝星投在海底,反正都很隐蔽就对了。
西钥邻摸出西钥蚀的黑色勋章,对着门楣柔声说:“请开门。”
就见小八面体红橙黄绿、青蓝紫黑八色晶光依次闪烁,石门轰隆隆抬起,玄皇的裸雕依旧一手主拐、一手端着三界石在前厅站岗,宛如时光重现。
五个人走下隧道,路过第一条走廊时,西钥邻说,难得来一趟,我带小明老三参观一下西钥家的密室,劳烦沈兄与世姪稍等片刻。
说完还似有深意的看了沈问东一眼,他朝她微一点头,目光中透出一丝感激,一闪而逝。
盛开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把洪炎跟沈问东俩人留在外面,有点不对劲,可他现在必须跟西钥邻进密室转脑,不然就白进暗之心了,心光行动也泡汤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跟上西钥邻的脚步走入密室,抢在石门砸地之前,关切而又眷恋的看了洪炎一眼,可她却刚好在看沈问东,没跟他对上眼,他也只能收拾心情完成转脑,并暗自祈祷,洪炎吉人自有天相。
当他走出转脑大冰箱,变成暗院的小他,记忆又回到——他们西三角在林小音治疗间开完会,他回教室放学,又没跟洪炎表上白——这个瞬间。
出来眼里就是一愣:嗯?这是哪儿?这个穿和服的漂亮阿姨又是谁?
当这个漂亮阿姨柔声讲完事情始末,盛开竟在她的诱导下,直接喊了声妈,还说我都听您安排。因为西钥邻一直以妈自称,干脆就没给他干妈这个选项。
这还是暗院的盛开第一次踏上蓝星这片土地,不由的一阵兴奋,密室里虽然没啥摆设,但他却看啥啥新鲜。
母子三人开门走出密室,盛开一眼就看见蓝星的洪炎,这是他第二次见她,记起她亲了他一下,不觉面皮发烫。
却发现她眼睛有点红,像是刚刚哭过,不禁大叫:“你怎么了洪炎?!”
洪炎先是一怔,又想到这家伙应该已经转过脑,现在是暗院的他了,蓦地一笑,“没事,好像有点过敏,”心说他还是那么“可爱”,像在暗院里一样,眼里全是她。
沈问东眼皮微微一跳,像是没想到这小子突然这么毛愣?!一惊一乍的把他吓一跳。
西钥明生怕三弟再乱讲话,暴露转脑,连忙说,“妈,咱们这就过去吗。”
西钥邻朝沈问东点头示意,五个人继续走入地下大厅。
盛开第一眼就看向盖亚脚下,发现她在这里也没穿鞋,不禁暗自一乐:水晶鞋还真是全丢了,一双都没剩。
西钥邻咻的抽出一条蛇鳞皮鞭,手腕一抖,便缠住盛开他们仨的腰:“白蛇鞭可以隐形无限伸缩,时间差不多了我就把你们拉出来。”
又摸出一只龙扶手,同样是华夏龙,兔眼鹿角、牛嘴驼头,只不过通体幽蓝,递给西钥明说:“这是咱们蓝星的龙扶手,小心保管,它会自动激活龙头发射。”
盛开这才知道龙扶手也跟三界陵配套,蓝星这只是蓝的,盛一凌那只是红的。
三个人轻车熟路杀进大龙头,就听嘭的一声!三颗人形炮弹再次直冲天际,蓝星的洪炎还是第一次被发射,叫声由兴奋到惊恐再到大喊救命……
八面体再次一闪而至!吞掉三个人点儿,复位,好似无事发生。
5-25、又进来了
当盛开再次睁开眼,记忆又回到——眼看着他就要下跪,双膝砸地,却忽觉腰间一紧,便失去意识——这个瞬间。
下意识看向膝盖,发现自己并没跪在地上,而是四仰八叉的坐着,后背靠着墙,好像还挺舒服。
抬眼一看,面前是一排铁栅栏,封死他所在的小房间,过道里灯光幽暗、昏黄,铁栅栏对面还是铁栅栏,上面还有门牌号Z7,里面瘫着两个bit,一个是0,一个是1,穿着带编号的囚服,各顾各的卖呆儿。
看向身侧,发现黑长直跟自来卷也在,正靠着墙四下打量,便探头说,“这里是监狱吧。”
还没等她俩搭话,就见对面牢房那个0扑到铁栅栏上,急切的说:“你们总算是回来了,三位大员!我是cbyl啊,你们在庭前遁入虚空,可把我跟csyr害惨了。”
盛开一怔:“遁入虚空?”
cbyl苦着脸说:“大员您还没恢复记忆啊,所有bit都可以在暗之心遁入虚空,就是像你们面圣时那样凭空消失。”
“当时圣Bit大发雷霆,说你们这是抗旨不尊!藐视朝廷律法礼节,便把你们的实体打入大牢,说是要秋后问斩。连小bit们也跟着遭殃了。”
自来卷站起来问:“实体?我们消失以后,宫殿里还有残留虚影吗?”
csyr也爬了过来,扒着铁栅栏说:“没有虚影,但所有bit在总库都有唯一id,可以随时锁定咱们的实体,想逃也逃不掉的。”
又站起来说,“你们真是太傻了,TheBit就是暗之心里的神,神是不可抗拒的,如果还有第二次机会,千万不要再忤逆她了。”
“对啊,”黑长直也站起来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当时我都打算跪下了,结果你俩非得较劲、搞成现在这副样子,把我都给连累了。”
几个bit说话的工夫,盛开忽觉胸口一暖,一股暖流流入心田,脑子里忽地响起柔美的女声,仿佛一阵最轻柔的风吹进来,轻抚他的脑神经:
“白毛你别紧张,我是你的朋友盖亚,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你装作没听到就好了,我会一步一步给你指引,带你离开这座监狱。”
盛开下意识一摸胸口,发现怀里挂着一枚水晶片,此刻微微发烫,贴着心口还挺暖和,跟电热宝一样。
只听盖亚继续说:“我可以看到未来的一切,TheBit马上就要过来了,她会停在你们牢房门牌Z13的正下方,第一句会说,“你们可知罪””
“你只要脑子里想一句话,我就能听到,咱们就可以对话,放心好了,谁都不会发现咱俩的秘密,你只要把勋章一直贴在胸口就好。3秒后TheBit就会现身。”
盛开在心中默数:3,2,1!
就见楼道口走出一道身影,那bit一袭九条龙的龙袍,可不就是传说中的那个Bit
众bit立刻闭嘴,两个小c还纷纷跪倒在地,磕头跪安,这回就连csyr都不敢偷窥圣Bit了。黑长直犹豫了一下,便也屈膝跪下,独留白毛、自来卷直直的戳在牢房里,略显突兀。
TheBit脚踏龙步行来,于门牌Z13正下方站定,盛开不禁眼皮一跳:还真像盖亚预测那样,站位丝毫不差。
就听TheBit清冷开口:“你们可知罪。”
盛开心里大叫一声,我靠!便听盖亚说,你冷静点啦,你想什么我都能听到的,赶快跪下,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快快快!
盛开在她催促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跪下来后又是一愣,像是自己都没想到,怎么还跪下来了???
就听两个小c埋着头连声说:“知罪知罪,还望圣bit开恩圣bit开恩……”好像多说几遍,圣bit就真的会开恩一样。
TheBit看了看没跪下的自来卷,自来卷也看了看她,就见她一声哂笑:“你倒是骨头硬,”眼里寒光一闪,“本宫这就褫夺你程序员脸面,留你一双耳朵,让你学会听话。”
话音未落,就见自来卷脸上寒光暴起,鼻子眼睛嘴伴着寒光消散,竟也变得像csyr那样,顶着颗鸵鸟蛋了。
只不过她还有耳朵,头上还有自来卷,盛开跪在地上抬眼看着她,心里莫名一痛:哎呀!怎么那么倔……
就听盖亚急促的说:千万别给她求情!不然你俩都得死!千万千万!
盛开心里一声长叹,就听自来卷说:“凭什么惩罚我?”讲话闷声闷气的,却依然底气十足。
TheBit噗嗤一乐:“律法里写的清清楚楚,见了本宫所有bits都要下跪。我怎么罚你都可以,只要我开心,我还可以把你变成0呢你信不信,要不是本宫仁慈、一心向善,我连耳朵都不给你留。”
坏笑着一勾嘴角,“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现在跪下来,我就把脸面还给你。看不到你生气那副小模样,本宫也觉得有点可惜呢。”
就听csyr埋着头急声说:“圣bit仁慈!自来卷快跪下,脸面在底层很有用的,你能不能翻身可就全靠它了,别冒傻气阿、”
“你闭嘴!”自来卷说,“关你屁事,我跟你很熟吗?”又看向TheBit,“老子就是不跪。”完后就不说话了,直愣愣往那儿一站,站的别提有多挺拔、多峻峭。
TheBit白了她一眼,一声冷哼:“看在你们及时认错的份上,本宫就饶了你们这一次,出去后好好表现,莫要辜负了本宫对你们的信任。”
说着话一扭身,踏着龙步原路返回,消失在走廊尽头。
不一会儿,两个肥头胖蛋的狱头晃悠出走廊,舔着大肚囊子撇着胯骨轴,那两步道儿走的,跟流氓上街收保护费一样。
一个手里晃着一大串钥匙,像是晃着牢里所有bit的希望,也不知这个bit会停在哪里,打开哪一扇牢门,一走一过还骂骂咧咧逮着谁就吼两句,敲一防暴棍,武武喧喧的都要牛bit上天了。
就见这俩bit停在Z13门前,打开牢门,又打开对门Z7连吓唬带吼喽:“你们几个!出来填表!”
5-26、出去了
五个bit跟着两个狱头来到一个小房间,里面摆了一张大桌跟两把长条椅子。
第二肥那狱头踹了椅子一脚:“填表!”大肥拽出一沓表单,往桌子上一扔,“出狱表阿,一bit填一张。”
五个bit坐下来填表,csyr忽然红着脸说:“两位大bit,我不识字,要不劳您大驾帮我给填了吧。”
二肥说:“旁边有样单,你照着画就行,右下角签名那地方先空下来,到时我写你名字,你再照着画。”
黑长直抬头问:“可我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办?”
二肥歪头一看见她,立马一激灵:“呦呵!小1长这么俊/zùn!”晃悠过去抬脚往椅子上一踏,跟土匪占山头似的,劈着胯一拍大肥腿,“来,给哥捶捶腿,捶舒服喽哥就帮你填。”
说着话还一抬手,像是想挑黑长直下巴颏,挑起来好好意淫一下,要是她小脸羞红那就再美不过了。
“少动手动脚的!”自来卷一声怒斥。
二肥斜眼一看,咧开大腮帮子哈哈大笑,还侧头喊:“老大你看~,这有个大傻1光长一对耳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儿”的一声还笑岔气了,“还有卷毛,卷毛!哈哈哈哈、嗝儿”
大肥蹭过来也是一顿爆笑,盛开刚想拍桌子跳起来,就听盖亚说,冷静冷静!自来卷不会有事的,你要是现在发飙你俩就都走不出去了!
就见自来卷也要发飙,却被csyr一把抱住,趴在她耳边说:“你还想不想出狱了?!被他们说两句又不掉块肉,这帮bit就是嘴臭,不敢真干出点儿出格的事,上面都有明文规定,借他们几个胆子!”
自来卷这才坐了回来,梗梗着头上的鸵鸟蛋,耳朵都立立起来了(气的)。
黑长直偷偷吐了下舌头,装作无事发生闷头填表,像是刚刚她并未遭受调戏,自来卷也没帮她出头,只要她把头埋进出狱表里,事情就过去了。
只听cbyl说:“下bit已经填好了,还请两位大bit过目。”鞠着躬高举双手奉上出狱表。
二肥收住笑声,想想又笑了一下,这才接过表单,在眼前抖搂开来先起个范儿,完后才假模假式的审阅起来……
自来卷趁机连填两份出狱表,递给csyr一份,还在废纸上写下她的名字——csyr,让她抄着签好,自己那份空下签名,等着大肥二肥查系统。
只见二肥满意的点点头,csyr立刻奉上她跟自来卷的表单,还央求着说:“大bit您受累,再给查查自来卷的id,她就差签名了……”
另一边,黑长直跟白毛纷纷把表单递给大肥,大肥扫了一眼后,鸵鸟蛋晶光一闪,对黑长直说:“我刚查了下系统,你叫lxym,”把表单递给她,“赶快填上吧,我叫plgg,出去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盛开扒着眼在旁边等着,直到黑长直把名字填好,plgg趴在她身边再三确认,这才收好表单,扫了眼盛开轻蔑的说,“你叫lsk4,别填错了阿。”
盛开一怔:“怎么就我的名字还带个4?你没查错吧?”
二肥在旁边一声冷哼:“第一个字母l,代表你所在的星球,如果你原来名字是三个字,就缩写首字母作为后三位。”
“如果你名字是两个字,最后一位就用数字补齐,免得有重字母的,屁都不懂还敢质疑我p大!活拧了吧你?!”(lsk4就是蓝星盛开4号的意思)
盛开再次被盖亚劝住,横了大二肥各一眼,低头签上了自己的大名:lsk4。
只听二肥那边又说:“卷毛你叫lhy5,抓紧填上!就差你了别耽误时间!”把表单往她桌上一拍。
自来卷填好后递给他,又看向csyr:“原来你跟cbyl来自同一颗星球,你以前也知道吗?”
“不知道,”csyr小声说,“要不说还是得跟上层bit混,他们随便一句话,对咱们底层来说都是顿悟。”
想了想又说,“你们仨都是l星过来的,都是老乡,以后可要互相多照应。”又偷偷跟自来卷说,“他俩都有脸面,你跟着他俩混肯定没亏吃。”
自来卷笑笑没说话,心里却是一暖,就见大二肥收好出狱表,二肥说,“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五个bit跟着二肥左绕右绕,走过层层叠叠的楼梯,终于走到监狱尽头,一个死胡同铁皮屋。
盛开心里一紧:不会是要把我们处理掉吧?!就见二肥手压绿色勋章朗诵代码,他眼前一花,再回神时便已来到地面。
四下依旧是白茫茫一片,跟他们第一次进暗之心醒过来时,没有丝毫不同。
只听二肥说:“都别愣着了,赶快回公库吧。”想了想又一把拉住黑长直,“lxym你等等,哥跟你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刚出去的bit再就业,比你想象中要复杂的多,二哥我叫pigg,跟大哥就差一个字母,他要是顾不上你阿,你就来找我,二哥绝对给你兜底。”
最后又说,“我对你呀…是动了真心啊……”拉住黑长直就不撒手。
黑长直一手撸住他手腕,一手使劲往回抽:“我记在心里了二哥,”抽出手来掉头就走,就听二哥在背后喊,“是pigg阿,记住了吧!p——i——g——g——”叫声追上来后,又继续往前飘出去好远————
cbyl终于松了一口气:“吓死我啦!真是被你们几个臭底层的害惨了,以后谁都别说认识我阿,要是让本bit发现,你们打着本bit名号招摇撞骗,有你们好看的!”
说完一溜小跑与四个bit分道扬镳。
自来卷都看傻了,跟csyr对视了一下说:“这bit有病吧。”
“是啊,”csyr说,“太给我们c星丢脸了,德行~,在他房间里看原石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就是,”黑长直也跟着说,“就好像谁拿他当瓣儿蒜一样。”
盛开搔搔头问:“咱们怎么去公库啊?往哪儿走?”
5-27、显灵
csyr说:“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公库,估计你们被贬的编制已经下来了,找br同事报到就好了呀。”
盛开一怔:“br?”
黑长直接口说:“应该是bitresources,bit力资源的意思,一般大公库都有这个部门,还有pr、ir什么的就是干政府公关、投资者关系的部门。”
“奥……”盛开说,“同样都来自l星,我脑子里怎么没这种常识?”
“那谁知道阿,”黑长直嘴一瘪。
csyr说:“我也不知道pr跟ir,可能是还没接触到吧,走,咱们回公库。”
盛开就觉心口一热,便听见盖亚说:“跟她回去,那里有好事情等着你。”
于是乎,四个bits再次踏上征程,边走边聊直奔公库。
路上自来卷还问csyr,这里白茫茫一片,你怎么会认路?csyr揪起胸前的红色勋章,说祂会给我指引,跟我心流对话。
盛开倒是一听就懂,因为盖亚一直在跟他“心流对话”,csyr解释半天,自来卷跟黑长直终于明白过来,csyr又说,到公库就会给你们发红色勋章了。
想了想又说,不过你们跟我还是不一样,我一过桥就戴着红色勋章,属于生来自带,你们只是暂时戴一戴,听说大员们一下生就戴着黑色勋章,生来就住在黑层,还说你们早晚都会回去的,跟我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bits。
自来卷忽然拉起她的手,悠搭着走,像是两个小朋友在公园相遇,手拉手去河边看海棠,阳光仿佛斜斜的洒向河畔,照耀着两颗鸵鸟蛋似的脸,她们好像笑了,像是两朵挨在一起的海棠,肩并肩的开放,
……
四个bits说说笑笑,走走停停,没多久一座八彩高墙便穿出白茫茫的云雾,横亘在众bit眼前。
高墙依旧铺天盖地、由亿万枚水晶片拼接而成,背后也依然是一座金字塔,不过它是混色的,并没像住宅心流库那样,按八种颜色呈阶梯壮分层。
盛开要是知道,他在小岳梦里看到的水晶墙就是眼前这副样子,一定会更震撼。
可现在,他却只是仰着脑袋问了一句:“公库就不分层了吗?”
csyr说:“只是表面上不分,里面分的清楚着呢。像咱们这种底层红bit,走到哪里都没地位,某些高层bit都不带正眼看咱们的。”
“那些脾气好的、跟下面点头微笑的领导,底层bit又说他们没追求,争不来地盘,这职场文化阿,怎么说都有道理,咱一小底层的可是看不清楚,闷头处理数据就完了。别的也不用多想,想多了也没用、”
黑长直忽然说:“那咱们现在就去br报道吗。”
“好的呀,”csyr立刻住嘴,像是已经习惯了被其他bits打断,手压红色勋章朗诵代码……
盛开只觉眼前一花,身子竟高高飞起,直冲云霄,在接近塔尖的部位咻的一缩,化作一道红光,飞入一枚红色水晶片,一闪而逝没入高塔。
再回神时,他竟已身处一座超爽大厅,四下空旷,办公设备极其高档,窗外白云飘飘视野广阔,仿佛置身金字塔顶层。
不由的一愣,看向csyr:“这是咱们底层bit可以来的吗???”
csyr噗的一乐:“报到都得来这里,算是让咱们见识一下公库有多气派,这也是咱们跟临时工的区别。等报完到就被下放了,该去哪层去哪层。”
“临时工?”盛开问。
csyr解释说:“就是那些带透明勋章的。其实他们才是真正的最底层,挣得又少风险又高,点子背的还得给上层bit背锅,”轻叹一口气,“有时候看看他们啊,又觉得自己命还挺好的……”
黑长直又不耐烦了:“咱们去哪里报道?”
“哦对,”csyr再次住嘴,生怕成为大家心目中的祥林嫂,引着路说,“这边走。”
众bits是趟过宽敞的大厅,敲门走进宽敞的大房间,宽敞的大桌前坐着一个胖乎乎的1bit,头上顶着颗鸵鸟蛋,没脸面,一见白毛黑长直有头有脸,立刻起身相迎:“大员们来报道啊……”
盛开心中苦笑,等你发现我们是被撸掉的大员,就没这么客气了。
果不其然,当她在身后数据柜里提档后,脸色顿时一垮,身形立马变得自在起来,从柜中提取三个bit新下发的红色勋章,挨个跟胸前的青色勋章碰一碰,像是在交流数据,期间还吃了块饼干,喝了口茶,仔细擦了擦嘴,刷了一会剧,这才把勋章下发,教官似的喊着名字:“lxym!”
黑长直立刻笑脸相迎,双手接过勋章,“lsk4!”白毛横了她一眼,单手接过来,“lhy5!”自来卷接过勋章,蛋壳上一直没什么表情。
完后胖青1抬一抬下巴颏,示意他们出去,连话都懒得再多说一句。
盛开不禁一愣:“完事了?我们去哪个部门上班啊?”
青1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一声嗤笑:“你自己跟勋章心流对话阿!”
盛开没给她好脸子:“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csyr拉着他就往出走,边走边回身给青1道歉:“他不懂规矩,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出了房门便小声呵斥,“她要是在你档案上随便画个叉,你这辈子就完了!永远别想升级了,根本就没资格参与评级!”
黑长直在一旁问:“那我们怎么跟勋章心流对话啊?”
csyr连说带比划:“你们就像我这样,十指交叉,拇指搭拇指压住勋章,”表情变得虔诚,“这也被称作“祈灵”,透过这种仪式,就可以产生心流向暗物质幽灵祈祷。”
“如果祂听到了,就会接纳我们、认可我们,给我们天启似的指引,这也被称为“显灵””
盛开摸了摸胸前的白色勋章,心说不用这么麻烦阿,我跟盖亚这不聊好好的,难道暗物质幽灵比较难显灵?非得祈一下子?
想到这儿又问:“那个暗物质幽灵又是谁?”
5-28、祂
csyr恭敬的说:“祂便是万物之灵、三界的缔造者、众生的守护者,有求必应的暗物质幽灵。”
盛开又问:“那TheBit也归祂管吗?她的名号不也是一长串,还是各管各的?”
“当然归祂管,”csyr说:“TheBit只是暗之心的统治者,暗物质幽灵可是三界的最高神,只要向他祺过灵的bits,就都知道祂有多灵,你们试过就知道了。祂爱所有bits,真的是有求必应。”
盛开将信将疑,将刚发的红色勋章套在脖子上,学着csyr的手型压住勋章,刚要开始祺灵,就听见黑长直惊喜大叫:“祂显灵了!真显灵了!好神奇阿……”
一手掀开勋章一手捂住心口,回味似的说,“有一股暖流注入心田,心脏像是松下来了,好像什么事都可以放下,还有一种超越感,像是可以超越时间空间、超越物质反物质、超越已知未知的所有维度!简直太爽了……”
盛开被她描述的心痒痒,不禁暗自嘀咕,我跟盖亚对话怎么没像她这样?看表情不像装的呀,难道只有1的反应才会这么强烈?
又立马看向自来卷,却见她并没在祺灵,而是在闷头捣鼓勋章,就听见盖亚说:“都是假的,只不过是一种暗子流,它能让大脑暂时产生类似出体反应的飞翔感、超越感。”
盛开心里想着问:“暗子流?红色勋章发射的吗?”
盖亚说:“就是暗能量子形成的能量流,那个祺灵手型可以激活勋章里的暗子流,所以每一次祺灵,祂才都会显灵。”
“你也可以试一下,没关系的,祂不会发现白色勋章的、哦对,就是你怀里贴着胸那枚勋章。”
于是乎,盛开摆好手型开始祺灵,没多会儿便觉得红色勋章一暖,一道暖流直击心脏,跟白色勋章类似,温度相仿,可他大脑却像是忽然受到某种感召,倏的腾空而起!化为无限与天空交融,好似俯视大地,获得某种神的视角。
感受无比真切,真的像神启一样,心脏立马松了下来,紧跟着全身肉体都化作虚无,仿佛变成一种“灵体”,融入浩瀚的暗物质幽灵,感受着祂的感受,祝福着祂的祝福,我即是祂,祂即是我。
紧接着,视角再次拉远,他又仿佛置身于无边无垠的宇宙,看着身旁一颗颗硕大的星球,随视角收缩,化作漫天繁星,他又再次超拔,遁入无我无祂之境,
他仿佛听到祂在耳畔低语,随祂/他化为永恒。
好半晌,盛开才回过神来,就见黑长直看着他兴奋的说,“你也感受到了对不对,真该把你表情录下来。”
又跑过去看自来卷,她刚开始祈祷,正处于“显灵”状态。好在她被褫夺掉脸面,并没被众bits看到抽草抽大了那种自嗨神态,只是蛋壳上幽光起伏,好似降灵,也算是因祸得福。
csyr见大家纷纷显灵,又提醒说:“祺灵不能太频繁,早晚各一次最好,另外一次时间不要太长,不然会虚脱,我就试过一次,难受的要死,好几天才缓过来。”
“第一次显灵后,就算是得到了暗物质幽灵的认可,便可以跟祂心流对话了。”
“只要在脑子里想一句话,祂就能听到,就会给你指引。比如你可以问祂,我在哪个部门工作啊?祂就会帮你调出相关文件,还会帮你总结要点。”
“奥……”盛开说,“难怪你知道公库怎么走,祂是给你开导航了吧?”
“差不多噢,”csyr说,“回头你自己试一下就知道了。”
“另外,不光是工作上的事,所有生活上的事你也可以找祂。比如你肚子疼了或者哪里不舒服,都可以让祂帮你想办法,有些小病小灾的祺灵3分钟就好了,真的很灵。”
自来卷问:“那大病呢?比如说需要手术的那种。”
csyr说:“那祺灵也管用,恢复的会更快。而且祂还会帮你挂号、取药、安排就诊挑选医师,什么都不用你操心,所以才说祂是众生的守护者嘛,这个名头可不是白叫的,确实有求必应。”
“听说不只是咱们暗之心的bits,全宇宙、甚至整个三界的生物都由祂来守护,所以祂才被尊称为万物之灵。”
“你们越跟祂接触,就越会发现祂有多好,要是没有祂,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每天蜷着腿窝在1米见方的家里,上班还要被老板骂,活着是真的没意思。”
“都是祂让我有了一丝寄托,让我知道万物有灵,在暗之心里还有祂能听到我的呼唤,愿意跟我心流对话,陪我度过一个又一个黑夜……”
黑长直又一次打断她:“我在心里想祂就能听到对吗。”
“对,”csyr说,“你们快试一下吧。”
盛开再次听到盖亚的提示:“你试吧,没关系,有什么事我都会提前说的,别忘了我能看到未来噢。”
盛开摆手型压住红色勋章,想着说:“我要去哪里入职?做什么工作?”
就听见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说:“去四层的研发部,你只要心里想着研发部,就自动知道该怎么走了。”
声音温润动听,可男可女,给人一种极强的信赖感,就觉得祂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股心流注入心田,说在心坎上,舒服极了。
只听祂继续说:“你的工作内容我已经总结了要点,你习惯自己看,还是我说给你听。”
盛开顿觉舒坦,想着说:“发给我看吧,我习惯用看的。”
眼前倏的弹出一张暗子文书,重点内容都用红线画好,常见问题都已做好备注、解释,祂又说:“字体字号都是你常用的,还想调整的话,只要说一下就会自动改好。”
盛开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字体字号?”
祂说:“我读过你在l星的缓存,看着还舒服吧。”
“舒服,”盛开又问,“我自己都不记得l星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我是不是失忆了?为什么会失忆?”
祂又说:“是你自己主动要求屏蔽掉l星记忆的,你看,这是你自己签的协议。”
眼前倏的又弹出一份暗子协议,刚刚工作内容那份文件自动上滑,协议右下角明晃晃签着他的大名:
lsk4
5-29、小鱼
自来卷、黑长直也都跟白毛一样,被暗物质幽灵好一顿糊弄,算是暂时被这个无性别的祂给说服了。
就连自来卷这个好奇宝宝,也懒得继续追问了,祂实在太万能了,问什么都能给你圆回来。
总之三个bits全都供职研发部,跟csyr同一个大部门,连职位都跟她一样,同属最低级的码农,全是P3。
只不过,白毛与黑长直大约是因为还保有脸面,负责给后台打杂,而自来卷跟csyr都是干前端的,处于鄙视链的最顶端(被鄙视的塔尖)。
csyr倒是挺高兴,甚至抱着自来卷蹦跶了几下,完后又叽叽喳喳开始介绍前端各组,说着各组老大跟组员们的八卦,嘴就像停不下来一样。
黑长直不时插口问她后端的事,csyr敷衍她两句,就又跟自来卷嘻嘻哈哈聊起来,搞得黑长直还以为干后端的档次太低,csyr懒得理她,现在就已经开始排挤她了。
便堆起笑脸在一旁搭话,时机拿捏的那叫一个精准,完全不会打断csyr的气口,跟之前判若两bit。
盛开自然没听出黑长直的弯弯绕,只是听着新鲜,便也一起跟着八卦,对于一个刚加入庞大组织的新bit来说,一开始总是带着兴奋、期许,同时抱有巨大幻想。
肥皂泡在没被吹破之前,总是那样的五彩缤纷。
四个初级程序员一路八卦,转眼便来到研发部,巨大的开间办公室内大员小员们忙忙碌碌,好像所有bits都在赶时间,走路都得小跑,没头苍蝇似的乱飞乱撞。
盛开忽觉心口一热,盖亚在他脑子里说:“我讲完这段话后,你倒数三秒,装作闲晃往右跨去一步,开始倒数!”
盛开来不及多想,在心中默念321便朝右晃悠一步,就觉背后被怼了一肘子,一个1bit抱着一大沓子文件,哐一下撞在他背上,文件撒了一地,像是一出偶像剧。
只听盖亚急声说:“快蹲下来帮她捡,右手边离你最近的黑色文件,偷偷翻到最后一页,看右下角的签名,快!”
盛开立刻翻身,连声说着对不起,一面蹲下来,一面用余光找到那份黑色文件,边帮她划拉捡文件,边单手一碾,偷看黑色文件的签名。
看清“djll”后,立刻把所有文件归拢到一起,在地上敦一敦,敦好,抱给那个1,她抬眼看到他,本是挂着浅笑的嘴角,倏的拉平,寒着脸捧过文件起身就走,他抬头望向她,还遭了她一记白眼。
盛开这才发现这个1也有脸面,长得还很好看,绝对不输黑长直,不过是两种美法儿,脖子上挂着一枚黑色勋章,竟然是个黑层领导!还是个1bit,估计在领导层也十分罕见,还就被他给撞上了!
不禁暗自庆幸:多亏盖亚帮我开了天眼,上班第一天就跟大领导撞个满怀!还真像她说的那样,到公库就有好事等着我。
起身望着黑1大领导的背影,看着她修身的黑套装,卓约的步姿,脑海中不禁闪过“霸道总裁爱上0”的画面……
就听csyr小声说:“你可真行,那是咱们S部长,整个研发部的大头头,让你一回身就给撞一趔趄,她没当场骂你个狗血淋头,就算你撞大运!”
“她可是出了名的能骂bit,可能是今天心情好,要不就是看你有脸面,第一天上班给你留一丢丢面子。”
盛开双手插兜,嘚瑟着说:“就不能是看咱长得帅吗。”
就见黑长直、csyr、自来卷同时目光异样的看向他,像是在想,这bit是不是改名字了,也叫cbyl。
随后,四个bits各奔前程,csyr带着自来卷去前端大组报道,白毛跟黑长直在脑子里跟祂心流对话,接受引导后,一起去找他们后端小组长。
两个bits走向一张大办公桌,组长跟组员们混坐在一起,没有隔断,许是为了沟通方便。不过组长位子靠窗,风景视野俱佳,倒也一眼就能看出来,该找谁报道。
组长叫xswl,盛开已经读过祂发来的简介:说他是个供职超过100万光年的老油条,技术很好,但上层bit一直不喜欢他,说他不适合做管理,没给他脸面,只能当个亿万年小组长。
盛开心说这简介还挺实惠,净挑干的唠,不像公开简历那样全是title,大词开会,暗物质幽灵对大家的帮助还挺实际,不愧是众生的守护者。
只见xswl竟主动起身相迎,真是一点当领导的架子都没有,还拍着白毛的肩膀说,“lsk4跟lxym吧,欢迎加入咱们后台4组。”
“我是组长xswl,大家都叫我老叉(大约是老艾克斯读起来太长不顺口),桌子上空位随便坐,有事招呼一声就行。咱们7组没别的要求,只要出活快,出活硬,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哦对,晚上迎新,待会儿你俩找小7挑个地方。小7是咱们4组助理(临时工),领办公品什么的找她就行。”
说着话又分别介绍了各位组员,带着他俩去各组、各部门大串联介绍新bit,一大圈儿各楼层打下来之后,又把他俩领回4组,便自顾自的敲起代码,不搭理他俩了。
盛开倒是挺兴奋,他从小被奶奶带大,最缺的就是这种大家庭的归属感,即便此刻失去记忆,刻在基因里的“肌肉记忆”却仿佛已被唤醒,热络的跟新同事打招呼,陪老叉跟各部门闲扯几句,开个小玩笑,简直如鱼得水,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偶尔被新同事夸上几句,即便明知是客套话,也觉得脸上有光,还有点沾沾自喜起来。只是没见到被他撞翻那个大黑1,心里有点遗憾,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被大领导叫进办公室,特殊关照。
与此同时,另一边,自来卷终于熬过大social环节,回到自己座位上,像是被活扒了一层皮,能量槽早已彻底清空,半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这种客套对她来说,真的像上刑一样,从嗓子里吭哧瘪肚挤出来一两句话,说完不是她尴尬,就是全尴尬,像一条被冲上岸的鱼,扑腾不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