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探寻故居二
“对呀,对呀!就是我跟阿流一起努力的结果呀!”董溪说完看了一眼木然的表情,怔怔道:“你们不相信?”
张子平平淡一笑:“相信。不过我们几个对终南传承不感兴趣,只是在故居内观赏风景,游山玩水的,所以合作之事就算了吧。”
“哪有人会进到终南故居只为了游山玩水呢,别开玩笑了,你们是不是还是不信…………哎…哎,别走啊合作不成人情在啊,怎么着我们之前也有过……”
张子平五人不再搭理他们二人,朝着上山道口而去,待走近武当派和长风镖局门人弟子旁边,他们瞬间便警惕慌张起来。人的名、树的影,张子平终南山脚与鬼刀无常一战,此次所来探寻故居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张子平出手争夺,那么这处终南传承他们必定难以相争。
于逸冰见他们模样,大声道:“别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们,就凭你们这些人动起手来完全不够看。你们也不用害怕紧张,我们只是路过,不抢你们的木屋传承。”
听到于逸冰的话,两派众人脸上都有些不好看,其中一名似乎较有些话语权的道人拱手道:“几位少侠路经此地自是没有问题,只是方才那对男女少侠认识吗?可是几位一起的同伴吗?”
张子平和于逸冰还未吭声,董溪已然跑步上来,忙道:“认识,当然认识。只怪我和阿流方才没有得到我们老大张子平,张公子的同意。刚刚我们公子说了,这处终南传承不值得他出手浪费力气,所以之前跟你们的矛盾,都只是误会,误会而已。”
那道人见张子平并未反驳,心下一喜,这般大佬不与自己争抢,肯定要给足对方面子,慌忙使眼色给众弟子,躬身施礼道:“张少侠宽宏大气,我等就恭送张少侠上山,祝少侠觅得终南传承。”
张子平淡淡一笑:“我们上山吧。”
于逸冰和李言感到有趣的看了一眼董氏二人,也没说什么,跟着张子平一同走了。
倒是一旁的诸灵有些乐不可支朝董氏二人招了招手,笑道:“二位真是有趣,就跟着我和严姐姐一道走吧。”
董溪、董流二人自然立刻同意,在他们刻意讨好之下,不一会儿,二人便和诸灵、严月玲混得烂熟。
此时终南故居主峰,在山顶之上,为了几间竹木小屋和几处竹栏小院,半顷花草药园,几只奇异灵兽。十数位正邪各大门派的宗师高手,不时腾身长空,引起一道道滔天威势的虹光互相大打出手,甚至引起一丝丝的空间震动。
而在其下不远处的半山腰处,一个个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一流境界、超一流境界高手亦隐于其中,伺机而动。
诸越也是跟随人潮来到了主峰。他把诸灵,严月玲托付给张子平就是因为张子平的成长速度给他带来了巨大压力。所以他才借帮助张子平寻找梦云草的机会,想见识一下宗师境交手的手段,以期能从中看出未来自己武道应该努力的方向。至于梦云草,诸越一路上并未有所发现,甚至他偷偷溜到山顶边缘,也未能在主峰山顶发现此草。
反倒是在无意间听到一名江湖侠客说在山腰区域有人曾得到梦云草的信息。见山顶宗师之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将自己卷入进去,于是便退下了山腰开始一处处搜寻。
诸越正穿越树丛搜寻,不时也会跟隐藏着的一些武林高手照面。
当他又掠过一片草丛,便又发现了一批江湖人士,只见他们个个身穿黑衣,诸越灵觉一探,竟有两三人是他看不透深浅的。这群黑衣人自然也发现了突然掠过的诸越,诸越正要退走,忽然其中一名黑衣人发出他熟悉的叫声:“竟然你是花蝴蝶!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诸越应声看去,瞳孔一紧:“熏雁明!”
“你竟然还记得我,总算我没有白白记恨你这么久!三位师兄,小弟之前曾被抓紧官府的大牢,便是拜此人所赐,还请三位师兄助我,为雁明报仇!”熏雁明冷笑完,转头躬身朝身边的三位中年人求助道。
其中一名年龄最大的,头上已有斑驳白发的精瘦汉子打量了一下诸越:“不过接近武道巅峰而已,既然惹了我宗门人,那就死吧!”
诸越不傻,对方人多势众,自己绝不是对手,跃身就要逃跑。精瘦汉子还没得及发话,倒是他身边的一名独目壮汉邪笑道:“小家伙,还想跑?”说着便犹如一道黑光朝诸越飞扑上去。诸越见退路被封,面色微寒‘铮’的一声已抽剑而出,一道彩色幻光,直取来人咽喉。
独眼壮汉见诸越如此快剑,也不禁认真了些。只见他手中瞬间凝聚了一层蓝色气流,诸越剑光刺中,瞬间便被蓝色气流紧紧地缠绕住了,再也无法寸进分毫。诸越,全力一剑纵使是未蜕变武道时的张子平也不敢轻接,没想到却被这黑衣独眼汉子,一团小小气流轻易挡住,诸越不禁大骇。
诸越连忙抽身飞退,腾空之际,轻喝道:“幻花蝴蝶!”,话音落,诸越便似化身为几只翩翩飞舞的彩色蝴蝶,似乎缓缓的朝着独眼壮汉飘飞过去。
独眼壮汉冷哼一声,翻手一挥,一片犹如盾牌般的蓝色气流墙凝聚在身前,只是几声脆响,诸越的蝴蝶镖便瞬时而落。独眼壮汉再次化作一道黑色重影,瞬间冲至诸越身侧,诸越大惊的同时,眼角余光发现西边的一处悬崖,身体于是极力扭转。独眼壮汉一掌挥出,诸越甚至连出手抵挡都做不到了,顿觉喉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被此一掌击飞二十余丈。
一旁观战的熏雁鸣发现诸越被击飞在空中不悲反喜,立刻大叫:“不好,他要跳崖逃走!”
头发斑白的中年黑衣人神色一冷,身形犹如一道闪电般射向诸越。诸越一惊,用尽全力,再次打出几只蝴蝶镖,黑衣人眉头一皱,身形略微一顿,一道紫黑色气流一挥,便轻易击落了几只蝴蝶镖。
诸越脚下一蹬,已然跳下了山崖,听着两边呼啸的山风,诸越心下刚有一丝放松,突见上方一道黑影冲了过来。
斑白发色的中年人冷笑着探出手爪,抓住了诸越的胸口衣袍,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手中一轻,衣袍破裂便又让诸越脱离了控制。眼看山崖深不见底,黑衣中年人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怒气,全力向下挥出一掌,身形借助此力瞬间逆转而上,朝着上方飞跃而去。
诸越再受一掌,周身衣物便彻底破碎不堪了,整张秀美的脸上也布满了刺目的血渍,化作一道疾光朝着崖底坠落而去。
斑白发色的黑衣人重新落回悬崖边,熏雁明连忙上前询问:“秦师兄,怎么样了?”
“还是没能留下他,年轻一辈中除了封铭丗、道印,又可能多了一个能从我手中逃命的人……”秦师兄说完暗叹了一口气。
熏雁明笑道:“秦师兄多虑了,如此深崖,就是宗师境高手也不能保证坠落不死,宗师境以下绝无幸免的可能,师兄您高看他了。”
秦师兄点了点头:“不管他了,神宗的任务要紧。众位宗师巅峰大佬的争斗我们插手不了,但终南故居的其他宝藏传承,我们一定要拿下最少一半,等下守护阵法破开后,我希望诸位务必要竭尽全力!”
包括另外两名诸越看不透的黑衣人及熏雁明等黑衣人立刻拱手称是,无不遵命。
张子平一行人经过办个时辰的徒步跋涉,终于接近了故居侧峰山顶,一路上几人也曾遇到了不少搜寻终南传承的江湖人士。但张子平一行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跟他们争抢的举动,他们自然不会主动招惹张子平等人。
倒是董溪、董流二人性格活跃幽默,一路上逗得诸灵和严月玲欢笑不已,俨然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小团体。欢声笑语的诸灵,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哥哥诸越此刻已经坠落深谷,生死不知。
张子平在故居中莫名吸引力的召唤下,来到了侧峰山顶,山顶不太大,而且只有两间很小的茅草屋,而在茅草屋前。此刻正站着一位年轻的光头僧人,或许是感应到张子平等人的到来,那僧人止住了本欲进入茅屋的步伐,转过身来朝张子平等人施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也是来这侧峰寻找终南施主的画像的吗?”
张子平拱手回礼:“大师误会了,我们伙伴几人此来终南故居只为见识一下曾经武林神话终南小生的故居风采,其他别无所求。不过大师提及终南小生的画像,子平倒是有意一观,不知大师将其带走之前能否容在下观看一眼?”
年轻僧人有些意外,竟有人来此不为夺宝,于是问道:“施主如此这般不执著于物倒是少见,敢问施主高姓大名?”
“在下张子平,姓取弓长张,名取平凡君子。子平失礼,还未请教大师法号?”
“小僧法号道印。”
张子平略有些惊讶:“原来是少林寺首席大弟子道印大师当面,久仰大名!”
第九十二章 战道印
道印神色依旧平静:“出家人不计俗名,倒是前几天小僧听同门师弟说起张施主,危难关头救人一命不说,而且在生死对战之中转变武道,战胜对手,新武道极强。今日有缘得见施主,不能能否请张施主指点一二,若施主果然有一见终南施主画像的缘分,小僧自然不会阻止。”
张子平感受到了道印眼神中的战意,平淡一笑:“能得道印大师赐教,子平自是求之不得。”张子平说完转身朝于逸冰等人道:“逸冰你带着他们先在附近游玩,稍后我去找你们。”
于逸冰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道印,点了点头:“那二哥你多加小心,我们先走了。”
诸灵也嘻嘻笑道:“张子平,你可别被一个光头小和尚给打败了,哈哈,加油。”
董溪也嬉笑道:“张子平老大加油,你是无敌的,我们走啦。”
看到几人离开,逐渐隐没林中,张子平转回身,取下水寒剑,朝道印轻声道:“大师,请了。”
道印唱了一声佛号,浑身仿佛镀了一层金光,张子平见他身后背着一根木棍,本以为他会以木棍为武器,谁知他竟直接赤手空拳朝张子平出手。
“慢着”听到张子平的声音,本已有所动作的道印连忙收住了身形,却听张子平言:“大师,赤手对战子平却手持利刃,岂非不公?”张子平说完也收起了水寒剑。
“张施主大可不必如此,小僧掌法威力不逊于棍法,所以你不必留手相让。”
“大师怎知子平的腿脚功夫不行呢?呵呵,大师,您出手吧”张子平说完单手伸出,掌上白光浮现。
道印微微一笑,大喝一声,看似不快朝着张子平走了七八步,两人相距有二三十余丈之遥。他第七步时还相距有十几丈远,但第八步却瞬间走到了张子平的身侧。
道印大喝一声饱含了强劲的内力冲击,哪怕张子平身体素质远胜于常人,而且相较数天前武道更进一步达到巅峰。在听到道印突然的一声大喝后,思绪也不禁为之一顿。
就这么一顿的时间,在高手过招的情况下,便是巨大的危险,眼看道印的金色手掌携着无尽威力朝自己拍过来。张子平精神瞬间一凉,关键时候,水寒心决发挥了作用,在其手掌击中之前,堪堪退了一步,随后挥掌迎上。
在二人两掌交击之处,立刻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道印动也未动,张子平却不得不退后数步,方才缷去力道。
张子平后退卸力之后,身形丝毫不停顿,瞬间施展幽冥鬼步闪至道印身旁,白光与金光不停交汇数次,张子平均是一触即退。虽然看似角力张子平略处于下风,可是进攻的节奏却是一直由张子平掌控。道印的瞬间爆发力和瞬间的身法转移上还是不如张子平,而张子平的出招威力及技巧方面却略逊于道印。
转眼二人已交手过招六十余招,渐渐熟悉了对方的武功路数。
道印大喝一声,周身开始浮现成百上千的金色手掌幻影,而且在这些手掌之后,似乎还有无尽佛影重重。
张子平也身形交替变换,一道道影子上也萦绕上一丝丝的白色光芒。金色手掌幻影与白色丝线触碰,金色手掌明显不敌,一个个逐一被白色丝线击碎,而击碎了金色手掌幻影的白色丝线光芒也略微变得黯淡了一些。
二人不断地移动身影,处处交手,凡是二人交手所经过之处,花草尽数消弭,石块尽数碎裂,空气气爆声一声声不断炸响。
“佛主真身!”道印见金色手掌难敌张子平的武道,脸上已漏出极其认真的表情轻喝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漫天金色手掌瞬间自行破碎凝聚,在道印身上浮起一尊巨佛影像,而他背后木棍不知何时也已拿在手中,随着他立棍驻足,明显感觉到他周身武道气场强劲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道印一棍桶来,巨佛影像也随之挥动巨掌朝张子平拍下。张子平见他用尽全力,也不敢有所怠慢,水寒剑瞬间取出,周身白色光线光芒更盛。随着张子平挥剑,巨佛手掌撞到了白色光线形成的丝带,佛影手掌之上瞬间被划出一道道光痕。
张子平飞掠而起,一剑刺出,直取巨佛中心道印真身,虽然随水寒剑冲击的白色丝线不断的给巨佛影像造成巨大伤害,但始终无法彻底破坏掉它。
张子平攻不破佛影,而佛影的威势也镇压不住张子平的身形。
终于再数十招后,白色丝线消失,巨大佛影隐去。张子平和道印相视一笑:“施主与我有缘,不如做个朋友可好?”
“子平正有此意。”
“那我们便一同进茅屋吧,方才你来之时,我已破除了此屋守护阵法”道印笑道。
“看来子平具有了一见终南小生画像的缘分了。”
“不错,而且缘分不浅”
“哈哈,大师真是个妙人,今日游览终南故居,能交到大师这样的朋友,子平十分高兴!”
“为啥咱俩都是一样的心情呢,子平兄”道印也笑了起来。
两人并肩走进茅屋,只见茅屋厅房正中间墙上正挂着一幅人像。
看到画像的一瞬间,张子平仿佛看到了上学时在教室中的韩琦:“子平,你的笔能借我用一下吗?”画面很快消散,而又变成了另一幅场景,仿佛回到了扬州雨亭渡口,林清寒于船上深深的遥望着自己。画面终于消失,张子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呃,子平兄,你嘴角怎么流血了?”旁边的道印发现他的异状,出言提醒。
张子平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道印,略有些惊讶的问道:“道印兄难道没有看到什么?”
“有,我看到了小时候偷西瓜吃的画面,还有被师父罚站,偷偷溜号去厨房偷馒头吃。”
张子平一阵无语,心道又是一个吃货,顿了下头表示听到了,随后再次看向画像。
画像上是一位身穿黑色玄衣的少年人,长相很秀气,略带微笑的嘴角有两个十分明显的小酒窝。他的眼神虽然看起来很清澈,但隐隐透着一股邪气,给人一种年少老成的感觉。
“这就是终南小生吗?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道印赞道。
张子平并未作答,他感应到了,那一直在召唤自己的吸引力就在这副画像上。张子平缓步上前,道印也跟着走上前去。道印正欲伸手取下画像,忽然眼角余光发现张子平武道气场展开,白色丝线浮现而出。心下大惊,他还以为张子平要动手夺宝,也连忙展开自身武道。
但金色佛光刚刚浮现,便又立刻被他收了回去,因为本来画像面前的张子平不见了,消失了。仿佛这个人突然化成了空气,任凭道印展开灵觉,方圆数百米内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道印盯着画像大惊,心道:“难道说是传说中的画中阵,阵法空间!”
另一边于逸冰带着李言、诸灵等人来到侧峰南边。
“董溪,你和董流真的懂阵法之道吗?”诸灵问道。
“那当然了,我们可是阵道世家。”
于逸冰听到疑惑问:“你们家是在哪里?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什么阵道世家存在。话说阵法我也懂一些,等下不妨交流一下?”
一行人边走边说,于逸冰本以为董溪、董流二人只是吹大气,谁知道一番阵法之道交流下来,于逸冰震惊了。没想到这董氏二人还真没有说谎,他们俩对阵法的理解简直随便一句都有让于逸冰茅塞顿开的感觉,一番交流下来,令于逸冰之前自己研究时所积累的一些疑惑之处,也为之豁然开朗。
而李言却无心听他们讨论阵法,反而一直忧心大哥张子平与道印的战斗。诸灵发现后,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言,怎么啦,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我担心大哥,道印可是武林中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高手之一,不知道大哥能不能赢他,会不会受伤?”
“张子平武功还是很高的,连我哥哥那么厉害都说已不是他的对手了,所以他肯定不会有事的”诸灵安慰道。
“嗯,我也相信大哥的实力,只是有一些担心。”李言展颜一笑看向不远处刚上山来的一行人,突然眼眸圆睁,口中喃喃“他、他!”眼中升起强烈的恨意。
与此同时那名被他怒视的黑衣人也似有所感的看向了李言,认出李言之后,黑衣人神色顿时大喜,叫道:“明玉庄少主!”
于逸冰正在与董氏二人交流阵法心得,突感灵觉中一群人不怀好意的朝着自己一行人快速靠近。而紧接着就听到李言来到身边急道:“二哥,那群黑衣人曾是追杀过我和程伯的坏人,他们都是灭我明玉庄的仇人,二哥,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什么?!”于逸冰大惊,顺着李言所指看去,只见有一二十名黑衣人正在快速靠近过来。于逸冰身为银衣捕快,也是知道一些内幕的,据初步探知灭掉明玉庄的有数股势力,其中主力是腥风血雨楼和雨阁。
本以为他们为灭明玉庄,自身也必定大伤元气,没想到终南小生故居现世,他们竟还敢露面插手。于逸冰不禁冷笑道:“他们竟然还敢出现,如此正好”于逸冰说着抽出鲨齿剑道:“小言,你和诸灵他们先躲到一边看着,这些人交给我了。”
第九十三章 天剑银丝
“二哥,我也练了近月余武功了,我能帮上忙的。”
“小言,不是二哥打击你,你的筋脉先天萎缩细小,虽然你很努力,但是现在也就能收拾一下身强体壮的正常人,对面来人最起码都是二流高手的境界,你帮不上忙的。”
李言虽然不甘,但也知道二哥说的是实话,于是便同诸灵等人躲到一旁。
渐渐黑衣人近了,于逸冰和这些人厮杀,他自然不惧,但对方人数太多,他也难以阻挡住对方所有人。而一旦有人越过了他,李言、诸灵他们仅有的武功肯定难以招架。正在此时,突然出现了一男一女两名江湖侠士,看穿着打扮倒是无法看出来什么,但当于逸冰触及他们腰间黑色铁牌,隐隐有一个‘捕’字,于逸冰心下一喜。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好不要脸!”
“邪魔外道,不要脸也很正常”男女两位中年侠士落入场中,便开始出言嘲讽众黑衣人。
于逸冰打量了来人相貌,虽不认识,但既是铁衣捕快,他已是心里把他们当作了自己人:“两位说得好,不知两位出面所为何事?”
其中一位灰衣中年侠士拱手笑道:“自然是要襄助少侠,一起教训教训这群邪魔外道了。”
于逸冰笑了笑:“两位到来逸冰很是感激,但就这群渣渣却不用劳烦两位同道相助,我一人足矣。倒是我身后这几位友人,两位不妨帮我看护一下,等我收拾了这群邪魔,逸冰再与二位同道一起找地方畅饮一番。”
男女两位侠士不可置否,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听到于逸冰如此小看自己一伙,众黑衣人也不开心了:“小小年纪如此猖狂,兄弟们一起上,看看这臭小子到底有几把刷子?!”
这群黑衣人虽然并无超一流高手武道境的存在,但已接触武道意境准武道境的人却有好几个,又加上还有十几名一流高手,近十名二流高手,实力也不容小觑。
见对方冲来,于逸冰一道纵横十字斩阻住了大多数人前进的步伐,随后一道百步飞剑使出,瞬间临近人群,一名一流境界的黑衣人躲之不及,直接被于逸冰瞬秒。
见于逸冰攻势如此凌厉,剩余黑衣人也不敢大意,纷纷开始结阵围攻。
这群黑衣人果然都是同属统一势力的人员,没想到彼此进攻防守衔接做的竟让天衣无缝。除了一开始他们大意之下,被于逸冰轻易斩杀一人后,后续于逸冰竟再难以找到机会,破其一人。于逸冰虽然真气浑厚甚至胜过张子平,而且水寒心决恢复也极快,但毕竟对方人多。可以轮番围攻于逸冰,一时间,双方竟有些僵持了下来。
黑衣众人,见一时啃不下于逸冰这块硬骨头,而他们自身阵容已成,不需要所有人去同时出手进攻于逸冰。于是便有数位一流高手和数位二流高手,越过了于逸冰朝着被一男一女两名侠士守护的李言等人而去。
于逸冰发现这种情况,不禁有些着急,但当来襄助的一男一女两名侠士与越过自己的黑衣人交上手之后,于逸冰便为之心安了不少。原来这两名铁衣捕快的武功竟然有一流巅峰的水准,就凭目前的这几个人应该难以对他们造成威胁。
而且于逸冰的情况也不再允许他分心关注他处,就在他略微关注了一下,李言所在处的打斗情况之时。围攻自己的众黑衣人,竟然趁机伤了自己,自己一时大意手臂和小腿处都被不知哪位黑衣人偷袭划伤。
于逸冰不得不凝聚全力,消除掉体内被两名黑衣人打入的掌力,一招纵横天下瞬间使出,如此威势的进攻,令于逸冰当面的三名黑衣人顿时受伤,连忙后退。于逸冰趁机冲出重重围困,而后他舞动着鲨齿剑,犹如困龙入海,一把剑如同巨龙横飞,锋芒无匹。一流巅峰的触之即伤,二流境界根本不敢靠近,也就仅有几名准武道境敢略作抵挡。
于逸冰无论是真气浑厚程度和武道威势,在同一层次的武道境高手之中都是佼佼者的存在。因此他每招每式的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全身灌注,凝聚全力的于逸冰在黑衣人群中左右穿梭,很快黑衣人成型的阵法便被他搅得七零八落。不仅如此,在搅碎对方围困阵型的同时,一众黑衣人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一些不轻的损伤。
受点伤倒不是致命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围攻阵型散落,没有了彼此天衣无缝的配合,这群黑衣人中哪还有人是于逸冰的一合之敌。
正在于逸冰准备不计真气消耗,再斩杀数人之际,突然李言、诸灵方向传出了诸灵和严月玲的惊呼:“小言…小言!”
于逸冰再一招纵横天下而出,躲闪不及的四名黑衣人瞬间惨死,而其他人也赶紧退避。于逸冰趁此机会飞掠到正趴在山崖边呼喊的诸灵身边:“小言怎么了?!”
“逸冰,小言他…他掉进山崖去了”诸灵说着也是一脸苍白,吓得不轻。
“小言他本来在我跟灵儿身边,但后来两位大侠与黑衣人的打斗波及了过来,我们只好继续往后退,就逐渐靠近了山崖边上。本来我们以为躲开战圈,已经没事了,谁知道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又一名黑衣人发现了我们,于是便冲了过来。小言弟弟为了保护我跟灵儿,竟然挺身而出,眼看黑衣人就要一掌打中李言之时。这位女大侠紧急赶到,用自己身体挡下了这一掌,但那黑衣人一掌威力太大,女侠被打中后,撞到小言的余力也将他给震飞了。都怪我跟灵儿武功浅薄,没能及时拉住他,于是小言他……他就掉下了山崖。”诸灵惊慌,倒是其身边的严月玲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于逸冰略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前来襄助的男女侠士,见二人眼中也有些悲戚之色。
二人见于逸冰看过来也有些讪讪的拱手道:“逸冰少侠,我本来有机会拉住那位小言兄弟,但恰好那时黑衣人进攻我,所以我未能及时……”中年男侠士还没能说完,一旁的黑衣众人便哈哈大笑起来:“明玉庄少主已死,我们也算大功一件了,兄弟们,扯呼!”
于逸冰转回身,眼中满是冷冷的杀意:“想走?你们全部都得死!”
“呀哈,你还敢招惹我们,纵然我们奈何不了你,但你还有几个朋友你也不管不顾了吗?”其中一黑衣人见于逸冰发怒不禁威胁道。
“你们大可以试试!”于逸冰说着缓缓抬起鲨齿剑,其周身武道气势竟更为强盛,原来于悲戚之中,于逸冰的武道竟然更进了一步。
众黑衣人大骇,其中领头的黑衣人见状大喝道:“分开逃!”
于逸冰哪会容许他们轻易逃脱,幽冥鬼步瞬时掠去,一瞬便击杀三人,未能完成于逸冰所托的男女两名侠士也跟着于逸冰冲了上去,开始了一边倒的杀戮。
白茫茫的,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茫茫和柔和的光,白光虽然强烈,但张子平却并不觉得刺目,只见有一条丈余长白色丝线,正散发着这些白光。
似乎是感觉到了张子平的目光,白色丝线飞舞飘动,围绕着张子平周身转动不已。感受着从白色丝线上传来的一阵阵吸引力,张子平的心里也觉得沉静安详,十分舒服。
张子平伸手触摸到白色丝线,白色丝线便自然而然的缠绕在了张子平的左手上,化作一串晶莹剔透的银色手链。就在它缠绕到张子平的左手上之时,在张子平的脑海中响起了清脆、清晰的少年声音,对,就是少年,因为这声音给人的感觉非常稚嫩,仿佛就是,发出这声音的人还不超过十三岁。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恭喜你,有缘人。你也触碰到那个力量了吧,万物具寂的力量。这根银白丝线是远古时便流传下来的至宝,也曾有过其他名字,到我手中,我便唤它作‘天丝剑’。天丝剑已通灵,想要发挥它的力量,最少需得武道圆满,沟通天地方可。它是一件独特的道意至宝,唯有相应的道意才能让他认主。虽然它与我相伴半生,但对它我知道的并不太多,但已知的作用,已足以称作天下第一至宝。它锋利无双、坚韧无双,且能幻化大小长短,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带它一起离开这处空间,或许我还不是他宿命中的主人吧。好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滴血即可进行认主,便可用它破开这处阵法空间。天丝剑曾随我出生入死,望有缘人你能善待它,上官纷飞谢过了。”
张子平听完,神色依旧平静,手指一动,一丝白色剑气便划破肌肤,一滴晶莹的血水便融入了银色手链里。感受到银色手链的欢欣愉悦,张子平抚摸了一下它,轻声道:“天丝剑之名过于高洁冷傲,从今天起,你就叫‘银丝剑’吧。虽平凡普通,却是真我。”
第九十四章 终南余事
“到底该怎么办?!是先回寺汇报,还是在此等张子平出来?”道印虽佛法高深,但在张子平消失小半个时辰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突然道印猛地止住了步子,眼睛看向悬在墙上的终南小生画像。本来悄无声息的画卷,忽然因为一道白光的出现,寸寸化成了碎片,消失无踪,然后道印便看到了竹桌旁一袭青衣的张子平再次现身。
张子平看见一脸呆愣的道印,轻笑着道:“不好意思,看来道印兄和终南小生画像缘分还不太够,子平无意破坏,却是没有办法能留下画像。”
道印唱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后道:“无妨,子平兄能令小僧有生之年得见传说中的阵法空间,已是小僧莫大的缘分。出家人本不该多事非,但小僧还有一丝好奇,还望子平兄能够理解。”
“道印兄,不必如此,尽可直言。”
“小僧只是想知道终南小生施总的阵法空间中,到底有什么场景或者物品?”
“画像内,空间极小。上下左右不过一丈方圆,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唯有终南小生遗留的一份嘱托”张子平还是肯给道印一些薄面的,于是潺潺道来。
“哦?终南施主所托有何隐秘之处吗?不知小僧是否有缘得闻?”
“确有隐密,恕子平不能告知,还请道印兄见谅”张子平轻声回道。
道印也无奈,只好道:“好吧,本来家师委托小僧寻得终南小生画像与他一观,如今看来,家师他老人家与终南施主的缘分不够。此间事了,小僧也要返回少林了,子平兄若来日有暇,欢迎你来少林一游,到时你我再交流武道,不知可否?”
张子平顿了顿首:“固所愿也,久闻少林寺大名,来日必定前往拜访,探看道印兄。”
“嗯,那道印就于寺内恭候了,子平兄,小僧就于此道别了”道印双手合什,张子平也拱手还礼。
随后道印唱了声佛号,大步而去,一步七八丈,只七八步便消失在张子平的视线之中。
张子平收回视线,出茅草屋看了下天空太阳的位置,竟已过去半个时辰左右了。张子平展开灵觉,千米内并没有发现于逸冰等人的踪迹,看这侧峰顶并不算大,于是便飞身掠去,区寻找于逸冰、李言等人了。
他只飞掠出不足千米远,便突然嗅到一股极其轻微的血腥气息飘来,张子平心下顿有些不安,连忙朝气息传来的方向飞速而去。
张子平一阵飞掠终于来到了于逸冰与黑衣人打斗之处,只见于逸冰舞动鲨齿剑,把三名黑衣人逼得险象环生。而在此处周遭,已零落散布着数十名黑衣人的身体,悄无声息躺在地上。剩下这三人的武功虽然也不算弱,但此刻于逸冰的武道威势太盛,很快就被于逸冰抓住了空挡时机,先击杀一人,剩下两人也随之再难以坚守,只三招内便俱皆死于鲨齿之下。
张子平掠到于逸冰近前:“逸冰发生了何事?这些黑衣人是怎么回事?”
于逸冰见来人是张子平,武道顿收,眼眶一红,呜咽说道:“二哥,小言他……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他,他被这群黑衣人打落山崖了!”
“什么?!”张子平神色一紧:“快带我去他掉落山崖的位置。”
于逸冰和张子平所遇之处已是于逸冰追击黑衣人的打斗之所。听二哥如此说,于逸冰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二人施展轻功很快来到侧峰南侧李言掉落的山崖处。诸灵等人看到张子平也回来了,又是一阵眼泪要涌了出来:“张子平,你怎么才出现,小言他……小言…呜呜呜”诸灵说着,已抑制不住的呜呜哭泣起来。
“灵儿,别哭了。逸冰,快告诉我,小言在哪处掉落下去的?”张子平略微安慰了一下诸灵,还是转头向于逸冰询问。
于逸冰带着张子平往山崖边急行数步,指了指一处石苔有损的山崖壁:“二哥,就是此处!这些痕迹大概就是小言他掉下去时造成的……”
张子平观察了一下,随后冷静的说道:“我从此处下去找寻一番,你先带着灵儿及严小姐下山回营地与诸越汇合。”
“二哥,不可!这山崖深不见底,纵然二哥你武道已圆满,从此处飞身而下,也是有死无生”于逸冰听到张子平的话,顿时大惊道。
张子平却平淡一笑:“逸冰,你尽管放心,我自有把握。”张子平说完便纵身义无反顾的跳下了山崖。
转眼间,离终南故居开启之日,又已过去了六七日。
终南故居主峰一战惊天动地,少林寺的广德、广贤两位大师,武当派的清玄道长,又加上其他六七位正道的宗师境巅峰的十余位高手竟不敌其余江湖宗派众多宗师境高手。最终终南小生的武道传承玄变道法竟被一个叫作云霄城的势力夺去,这个势力在此之前甚至中原江湖都没有怎么听说过,而今竟夺得了终南故居最重要的传承,也是令整个江湖大为震惊。
而终南小生的养兽、育药之法以及大部分珍奇药草被江南巨派烟雨楼所得。
正派各宗也并非一无所获,夺取了终南小生一生修行武道的随笔记录和他收集的各家密宗典籍、杂书。更重要的是正派各宗在朝廷龙云卫的帮助下占据了大战后的终南故居遗址。
虽然终南故居开启之后,已然遭受了巨大的破坏,但剩余的价值也足可连城。这个结果,还算是各方势力满意的情况。
至于终南小生破碎虚空前伴身的两件至宝天丝剑和玄云雪衣,却无人知其所踪。
历经千年时间还能流传下来为世人所知的两件至宝,自然也令各方牵肠挂心,然苦寻无果却也令各方不得不接受既有的事实。
而张子平跳下深崖寻找李言踪迹,却得到一个意外的结果,那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不确定李言是否真的亡故,但张子平的心情还是为之苦痛不已。
或许是祸不单行,令人苦痛不已的事仍不止仅有李言的失踪。张子平苦寻李言未果回到终南山脚营寨才知道,受自己所托去终南故居主峰寻找梦云草下落的诸越竟然也失踪不见了。诸灵因此又是痛哭伤心数天,张子平和于逸冰二人在终南故居主峰和侧峰周边转圜数天,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还是以无果收场。一番终南故居之争,在没有参与传承争夺的情况下,失踪了两位生死兄弟,代价不可谓不惨重。
飕飕寒风,舞动着大片飞雪,漫天的鹅毛雪片随着北方冷风到来急落而下。张子平有水寒心决护体,虽是此等天气,本不该觉得冷,然而由心底生出的寒意却是水寒心决也难以防护的。
张子平一个人静静地来到山腰间的茅草亭,本来想弹奏一下琴曲以解心中苦闷。但见到这漫天飞雪,总不禁想起在苍霞山遇到李言的场景,因此到了地方,却没了心思,什么都不想做,只怔怔的站着。
张子平静立许久,直到飘雪渐停,突然灵觉之中似乎有人徒步靠近。张子平本以为只是路过的行人过客,谁知那人却最终于茅草亭边停了下来。
张子平还尚未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温柔女声:“公子可是心情不佳吗?”
见张子平并未回答,女声接着道:“许多人和事存在于此世间,便自有缘法,过往之事,既是无法变更,便不如存静于心,平常以待。”
张子平转身,看到来人正是那晚在此弹奏月光的白衣女子:“可是子平在此,唐突鸠占了姑娘的弹奏之所,若是如此,子平在此赔礼谢罪了”张子平说完躬身一礼。
白衣女子凝望着张子平的眼睛,轻声道:“你知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看来是有你非常在乎的人或事,坏了你的心境,我本想开导你走出来,也是无法。”
“姑娘与子平并不相识,姑娘能有此意,子平心中感激领受。我也本以为,纵生死命数也不该牵动心之所向,然而我终究还是不能勘破吧。子平不是仙人,终究受了巨大影响,哪怕有些人和事并非自己过错,但子平却做不到解开心结,问心无愧……”
“看来你需要一个人于黑暗中自寻光明,公子在此静心,我便不打扰了”白衣女子说完蹲身一礼便欲离去。
张子平顿了一下:“子平能否得知姑娘芳名?”
白衣女子淡然一笑:“或许你只是出于礼节有此一问呢?若你我有缘的话,下次再见时,我便再告知你吧。”
张子平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什么。白衣女子点头示意回应后,便转身缓缓离去。
第九十五章 听风阅雨楼
明京城,掌天候府后院书房内,单军羽打开了一封刚刚收到的加急书信。
随着他的目光在书信上下移,他威严的眉间便缓缓地皱到了一起,眼眸之中也升起一丝悲伤,更多的则是怒意。
“来人!”
随着单军羽放下书信轻喝,一个黑色袍服的中年人便无声地出现在了他的书桌前面,躬身向他行礼:“侯爷,您有事吩咐?”
“我要终南故居内所有关于张子平、于逸冰、李言的全部情报信息。嗯……还有让人暗中调查一下靳星移在整个终南故居一事中所有的行程及所做的处理。七天之内,呈报给我,有问题吗?”
黑袍中年人见到自家侯爷少有的怒色外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顿首:“是,属下一定在限时之内把情报信息交给侯爷。”
“嗯,去吧!”单军羽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但皱起的眉头却没有完全松开。
终南故居一事之后,江湖中又掀起了一泼接一泼的动乱。
其中引起动乱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在终南故居争夺传承宝藏之时,正邪各派门人之间相互斗争而生的死伤和仇怨。平时相较甚好的朋友兄弟被伤被杀,纵然门派高层之间并不愿意大动干戈,但架不住下面门人之间相见眼红,一言不合,激起旧怨,自是一番大打出手。
江湖起了纷争,朝廷自然不会不管不问,于是各地方龙云卫及差衙也都因此忙碌起来。
而在川贵山脉交接,巨峰重叠,山林茂密之处,于深山之中竟建有一幢幢、一群群高大且精致的亭台楼阁。楼台宫殿之中各色服装的仆从,穿梭如流,却保持静无声息。细看这些仆从,无论男女,看起来俱皆不到十八岁,都是少男少女的模样。深山之中,如此的碧玉琼台、如此多的少男少女充作仆从、更有无尽珍奇美食,各类美酒。处处昭示证明着,这处宫殿楼台势力的强大与不凡。
在多达上千名少男少女的穿梭忙碌准备下,半日之后,在宫殿楼台正中的主殿内,汇集了近百余位在江湖上拥有赫赫威名的大人物。若是张子平在此,会发现在场的每一位都足以给他带来巨大的威压,甚至有几个是他所见过的。
在场的各位大佬,虽年龄各异、神态各异、衣着各异。有的像是一位威严的官宦子弟,有的看起来像是已生福态的富家翁,有的是不修边幅的邋遢汉,有的像是气质高雅的贵公子。群雄虽不同,但也都只在大殿内的殿下落座,或是因为殿首主人未至,各位豪雄平时也难得汇聚,于是纷纷与相熟者窃窃私语。
“明兄,此一次终南故居,你雨阁可是收获颇丰啊!”一个身穿白色麻布衣的中年大汉朝着身侧上首的华服半百老者恭维道。
“运气、运气。你的大河帮最近发展也很快,自明玉庄后,隐隐有争夺北方第一宗派的可能,也是可喜可贺呀。”
“哈哈,这还多亏了明兄的雨阁的帮衬呀。”
“曾老弟,你谦虚了,我雨阁自明玉庄一事后,与神宗一样损失极大。我雨阁虽略有帮衬,但更多的还是依仗你们自身的发展啊。”
“哈哈,明兄过誉,过誉了。来来来,小弟再敬明兄一杯。”
“客气,客气”半百老者也同样举杯,笑着回答。
大殿之内,类似的交流对话,比比皆是。而此时坐于大殿右侧中位坐着一位带着白色面纱的白衣女子,安坐不动,似在沉思。倒是她周遭和对面的男性豪雄,时不时有垂涎之色望向她。
此女正是在终南故居时与张子平有两面之缘的那位白衣女子,在其身侧正站着一名年约四十,却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其正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正待靠近白衣女子汇报,却被一道喊话声打断。
“楼主驾临,所有人等肃静,起身迎驾!”
同道喊话,大殿内近百余人顿时收住了声息,纷纷站起朝宫殿正中主位望去。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黑木雕龙座椅上,一名黑衣白衬、锦带玄靴的老者突然出现。这老者乍一看去,感觉仿佛是一位慈祥可敬的邻家老爷爷,但当触及他眼神,却仿佛有无尽的威慑与压迫力令人心中胆怯。
“我等拜见楼主”众江湖大佬齐声躬身行礼。
“嗯,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了,都各自落座吧”黑衣楼主眼中带笑满意的摆了摆手道。
众人各自落座后,唯有一名不修边幅的邋遢汉笑着问道:“楼主,神宗有一两年没有这么齐整的把所有的头领主事招来集会了,不知此次楼主相招,所为何事?”
看着众人同样疑惑的神色,黑衣楼主笑道:“我听风阅雨楼数十年前元气大伤,只能处处蛰隐,而今总算恢复了些当年的部分实力。前些日子我们又解决了困在我们神宗发展头上,北方最大枷锁明玉庄。而又得上天垂青,恰逢千年难得一遇的终南故居现世,引得江湖重新升起动乱。此时正是我听风阅雨楼重新壮大,甚至重掌天下武林的最佳时机。这次召集诸位前来,正是商量如何趁此机会进一步壮大大家与神宗本部的实力,如何重现我听风阅雨楼的辉煌盛世。”
黑衣楼主开了头,大家也都心热了起来,自然是趁此机会,展示自己的聪明才智,计谋策略,希望能引得楼主垂青。
见大家在纷纷商议讨论,白衣女子发现身旁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已在多时,于是便侧首问道:“叶师姐,您回来了,可是云霄城那边有消息了。”
“宫主的面子,云霄城还是不敢不给的,但是……他们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哦,那老鬼又有什么怪异要求,说来听听。”
“云城主说,最近其子喜亵玩少女,所以问我们要二十名宫婢弟子。”
白衣宫主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回绝他们,道法的事,我另寻它法。”
正在白衣宫主师姐妹二人谈话之际,大殿之中的众位大佬的意见也逐渐趋于统一起来,其最主要的方法步骤便是:第一步:先将已然升起纷乱的江湖变得再乱一些,然后趁机吸纳一批杀伐过重不为朝廷所容的江湖游侠壮大己身。第二步:听风阅雨楼所属势力,自身也要派遣门下弟子搅动自身所辖区域的乱局,并趁机不断壮大发展。最后第三步:便是趁机消灭一部分江湖中反对听风阅雨楼的正道势力,为以后以江湖之力对抗龙云卫及朝廷奠定基础。
转眼半日过去了,听风阅雨楼的初步商议也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商定如何执行,谁来的执行的等相关问题。
白衣宫主刚刚跟随众人步出殿门,便有一位长相气质俱皆十分出众的华服贵公子追了上来,只是他说的声音倒有点像五十余岁的老年人。
“红妹,数月未见,别来无恙啊。”
“汪师兄,你下次再这么叫我,我可就不认得师兄是谁了。”
“红师妹别生气呀,你看,我不是因为看到你,一时心情激动少叫了一个字嘛,哈哈。”
白衣宫主,神色一动,随之淡笑妩媚道:“那汪师兄以后一定要注意呀,不许再漏了字了。”
华服公子被其一笑,引得心神一荡,连忙谄媚的应道:“嗯,自然,自然,师兄都听师妹的。”
“汪师兄,那你若无它事,师妹想先回房休息了,自那终南故居回来后,心情状态俱皆不佳,就不多陪师兄了。”
华服公子听师妹说心情不佳,顿觉自己的机会来了,忙关心的问道:“红师妹,是有何事令你忧心,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呢?”
“不想麻烦汪师兄。再说了那云霄城现在连神宗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此次神宗集会相招,他们都没来。所以汪师兄你就别自找没趣,去招惹云霄城了。”
“云霄城…又是云霄城!”华服公子一听云霄城似气不打一处来,神色大变,之前的华贵优雅气质瞬间荡然无存。
“呃…汪师兄,这云霄城几时也得罪过你吗?”
华服公子惮惮一笑:“一些小事情,对了,红师妹,这云霄城怎么惹你不痛快了?”
“前些时日,终南故居现世,师妹本想寻那终南小生的玄变道法一观,然而云霄城不仅将其抢走,还欺负我,所以我才……师妹一弱女子受些欺负也就罢了,但是玄变道法被抢,却是让我郁郁不欢的最大原因。”白衣宫主说完便一副心爱之物被被人抢走的心疼模样。
“这云霄城好不要脸,竟然抢师妹的心爱之物?别的你汪师兄我不敢保证,若是把你的心爱之物玄变道法取回,却是小事一件。红师妹等我十日,我保证把玄变道法带回交予师妹手中。”
“真的吗?可是那云城主的武功厉害非常,纵然汪师兄你号称盗中之神,也要万分小心才是。”
“红师妹放心。他武功高有何用?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前往云霄城。”
“汪师兄,你忘了神宗集会之事还未结束呢……”
“师兄我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平常也只在神宗接令,这次集会与我关联不大,劳烦师妹帮我告知一下楼主就是……”声音落下,华服公子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了。
见他已去,白衣宫主嘴角泛起笑意:“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这个急性子希望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第九十六章 唐玉与追魂蛄
此时距离此宫殿楼台不过百里之处,一个只有十多户的小村子里来了一个年轻清秀的乞丐模样的少年人。
虽然像是一个少年小乞丐,但是他周身已自生了一股独有的气质,纵然衣着褴褛,也难掩其独特的光芒。
这个少年小乞丐不是别人,正是与张子平扬州分别之后的唐玉,那个说要返回唐门的唐玉。
又是几个月过去,唐玉明显又长高了不少,但其身形却看起来却更为消瘦了。不过虽然整个人看起来似乎一阵风吹过来都能把他吹走的模样,但是其精瘦的身躯上却根根肌肉凝实分明,看起来十分精干有力。
唐玉沿着路边,来到村里唯一一家小饭店,朝正擦着桌子的店老板娘拱手一礼,礼貌的说道:“老板娘您好,小弟我迷了路途径贵宝地,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一些吃食?放心……我虽然没有钱。但我武功不错,可以帮您干活相抵。”
粗布衣衫的老板娘打量了一下唐玉,看其虽然脏乱,像是一个小乞丐,但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令她心怡。于是客气的笑道:“吃食我可以给你一些,不过我这店太小,平时也无常客,也只是养家糊口罢了。所以,小伙子,我恐怕请不了你。”
唐玉听后脸色未变,只问道:“那敢问老板娘,村中可有什么破庙、破屋,我想找地方略作休息一下。”
店老板娘思量了一下:“后山山腰处好像有几间废弃的茅屋,不过听村里人说那里偶尔有怪事发生,后来就没人敢去了。”
唐玉一身饥饿疲惫,哪还顾得了那么多,于是拿着店老板娘给的一点剩饭干粮,拜别了她便直接朝后山去了。
过了晌午之后,阴霾漫布的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起来。一串串连珠似得水滴沿着低矮房屋的屋檐坠落到村中窄窄的青石路上,溅起一片片水花。此时虽然应该是一天之中最为明亮的时候,但雨中的小山村周遭高山不少,林木也十分茂密,恰逢春雨未散尽的阴霾,给人的感觉似乎只是天色蒙蒙亮一般。
早上唐玉路过的山村小饭店老板娘,眼看如此天气,本来就过客不多的山村就更不用想会有什么生意了。于是已半掩了店门,准备休憩去了。
正在店老板娘准备关闭剩下半边店门,却突见村口方向沿着青石小路进来七八位身披蓑衣看不清样貌的人来。
小山村位置较为偏僻,没有连通什么特别大的交通要塞,平常也只有大城镇的人偶尔回乡或者抄近路办事才会有人路经。像这么一次出现七八人之多的,平时也是甚少见到的,店老板娘看到,还以为是一单大生意要来了。
于是店老板娘又打开了已关闭的半扇店门,扶了扶略有些倾斜的招牌。随着店老板娘的动作,来人之中一位透过蓑笠满脸胡须壮汉的人率先走上前来,问道:“这位店妇人,你于此开店,今日可曾见到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人。”
老板娘看到此人的模样,觉得不像是良善之辈,虽听他问话,不由得想起来早上衣衫褴褛的清秀少年人,但她并未开口告知,反问道:“不知贵客能否描述一下此人的样貌与身份特征?”
“废什么话?就这么个偏僻的荒野村落,一天之内还能经过多少个少年人?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他了?”虬髯壮汉一看她便是有意遮掩,于是喝问道。
店老板娘被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颤颤巍巍的说:“那少年人还那么小,你们找他肯定是对其不利吧,我…我不能告诉你们!”
虬髯壮汉正要发怒,其身后却走出一位颇有些肥胖富态的锦衣公子,按住了他的肩膀,随后越过他满带笑容的对店老板娘说道:“这位姐姐,我们要找的那位少年人正是我的同族胞弟,前些日子他因为触犯了一些族中的规矩,怕族中长老责罚于是便从家中私自跑来出来。我们几个奉命来寻他,也并非是为了对其不利,而是想保护他早日归家,以免其父母亲担心。我这手下人,粗心大意,历来行事莽撞,惊扰了姐姐,小子在此跟您赔罪了,还请您勿多责怪。”
锦衣公子说完,还从怀中取出一定十足的银元宝放在旁边的餐桌之上,再诚恳的询问道:“此乃赔礼,还望姐姐能告诉我,我那受苦的弟弟现在何处吗?”
店老板娘忍不住心动的看了眼那锭银元宝,这么一锭银子可是她这小店一两年的收入了,在其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忍不住收了那锭银子,随后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看起来像贵族弟子,虽然衣着脏乱,却那么有气质修养。早上十分,他确是来过我这,我送给了他一些干粮,他说要找一处略作休息,如果其所言没错的话,此刻应该就在后山的山腰茅草屋那儿。”
锦衣公子‘哦’了一声,眯眼一笑:“如此,那就多谢姐姐告知了。”
其话音刚落,店老板娘突然瞪大了眼睛,感到全身麻痹一阵后开始剧烈的疼痛,紧接着她整长脸变成了青绿色,随后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再没了气息。
看到店老板娘已被自己毒死,锦衣公子脸色变冷,轻喝道:“这个村子,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小山村后山茅草屋内,一处杂草堆上,唐玉被追数日终于得以饱食一顿寻一处休憩,于是很快便进入梦乡。
在梦中白茫茫的雾气看不到边,没有风也没有其他任何物体,但周身却冷得难忍。唐玉拼命的逃跑,因为在他身后似乎有一只令人恐惧的绝世凶兽在步步逼近。唐玉竭尽全力的让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是无论自己多么拼命的往前跑,他还是感觉那绝世凶兽与自己的距离不仅没有变的更远,反而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感觉凶兽越来越近了,可唐玉却不敢转身,因为他生怕一转身、一停顿,就会被凶兽追上被一口吃掉。压抑的感觉越来越重,仿佛后面绝世凶兽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仿佛死亡危机随时都会降临,压抑得唐玉几近窒息。唐玉拼命的喘息,可是呼吸似乎越来越苦难,似乎连空气都快要凝结了……
“啊!”唐玉终于被睡梦中的无尽梦魇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大眼对小眼的四目相对。唐玉醒来睁开眼的瞬间便看见破败的房梁上倒挂着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他整张脸都被其茂密的毛发所覆盖,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唯有一双眼睛,看之令人胆寒的眼睛能看得到。并且其周身上下散发着无尽的压迫力,令唐玉几近不能呼吸。
唐玉想拼命的惊叫,因为他看到的这个人,感受到来自于他身上的压迫力,正与刚才在睡梦中绝世凶兽给自己的感觉一模一样。只不过醒来以后,心底产生的本能恐惧,犹如小老鼠见到巨龙般本能恐惧更加清晰,令他身体不断颤抖。
满身毛发的怪人似乎觉得好奇的打量了唐玉一会儿,其身形突然化作一阵黑烟,看似不快,却于瞬间消失于房梁之上,再出现时已到了近两丈远的茅屋门口处。怪人在门口顿了一下,转回身又看了唐玉一眼,带着疑惑神色的模样,随后便踏出门口。
在他踏出门口的瞬间,发生了更加令人惊恐的事情,唐玉睁大自己的双眼,使劲的眨了眨,只见那怪人步出门口后淅淅沥沥的雨水仿佛受到了无形的操控,自行避开了怪人落到他处,诡异至极。
终于那怪人离开了,唐玉动了动手指,发现不知于何时自己已经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唐玉回忆起方才那怪人出现时的一幕幕,心下惊异不已‘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刚才那个怪人难道就是?’唐玉虽然还是很疲倦,但是却再也无法安心入睡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下着雨的屋外,虽然初春的雨中很寒冷,他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的冲出屋去,想要逃离这可怖的地方,逃离那个怪人。
那怪人犹如绝世凶兽,犹如鬼魅,想到方才自己动弹不得、身不由己,甚至连呼吸的权利都随时失去的死亡感受,便是被寒冷的春雨淋个通透,唐玉也未有所觉。
茅草屋所在是离山脚山经数十米高的山腰上,唐玉刚冲出茅屋不久,正准备下山回小山村里躲一阵,突然由高及远的看到山脚下有七八个身披蓑衣的黑衣人正朝山上而来!唐玉看到这几个黑衣人,下意识得往后退了几步。他又想到茅屋怪人的恐怖和眼前就要逼近的灾难,一时间他不禁有些进退两难。
终于唐玉似乎想定了,转回身朝着茅草屋方向走去。
下令杀死整个小山村的华服公子带着一众黑衣人,沿着山径小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茅草处。华服公子看着不远处的茅草屋,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有一丝不安之感,但自己等人已追到此处,也没有理由不进去看一看,于是便带领众人继续前行。
第九十七章 唐玉与追魂蛄二
“大家分成两组,仔细搜索一下这几间茅草屋,搜索之时,大家也要时刻小心注意。我那堂弟虽然武功不高,但一些小手段还是有的,别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才好。”
众黑衣纷纷应命,自成两组,分散开来。
一众黑衣人搜索的很仔细,只有几间不大的茅草屋很快便被众人搜了个遍。待所有黑衣人汇报过后,华服公子不禁心生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出声道:“等一下,我再用追魂蛄看一下他的方位,我就不信他一个人只有皮毛武功的少年人,被我们连续追了数日,还不能休息,他真的能抗住!”
华服公子说完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儿拳头大小竹子做的小虫笼,在笼里正趴着一只大约板半指来长的小虫子。
华服公子其实并不太愿意经常用它,因为这只追魂蛄每次出工都要吸食练武之人的内力,虽然一次也就吸食半个月的武功修为,不算太多,但架不住次数多了。而且这追魂蛄每次吸食内力之后,只会活动两到四个时辰,便又会陷入沉睡。
唐玉转身并没有回到茅草屋内,而是钻进了茅草屋旁边不远处的草丛中躲藏。华服公子带领一众黑衣人自到达茅草屋以来所有的行动都落在他的眼睛里。此刻他也正在一动不动的趴着,透过草丛缝隙,紧张的盯着黑衣人的动向。
直到他听见华服公子说起‘追魂蛄’,心下才了然,怪不得自己几次三番的逃脱,对方始终能找打自己的方位追上来。唐玉对这追魂蛄还是很熟悉的,因为这追魂蛄的培养之法正是他的娘亲带来唐门的,而如今自己竟被娘亲带到唐门培养而出的追魂蛄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唐玉不禁为之郁闷不已。
随着唐门华服公子手中不断泛起紫色的内力光华,不断地被竹笼中追魂蛄吞噬吸收后。在笼中本来趴俯不动灰黑色的小虫子终于伸了伸支脚,似乎刚刚睡醒的人伸伸懒腰一般,随后发出一身犹如鸟叫般的清鸣。
华服公子见它终于苏醒了,连忙停了内力,脸上不禁有一些苍白和疲惫。但他并未在意,而是全神贯注的紧盯着笼中追魂蛄接下来的动作。只见灰黑色的追魂蛄晃动了一下小脑袋,先是自转了一圈,而后朝着唐玉藏身草丛的方向开始撞击小竹笼的内壁。
正趴伏的唐玉突见一众黑衣人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唐玉心中瞬间位置一紧,难道已被发现了吗?
华服公子带领众人一步步朝着草丛靠近,突见笼中的追魂蛄停止了撞击小竹笼的动作,华服公子还没来得及疑惑,随后就见它四肢伸直蹬开,小身子一翻,最有趣的是它的小头颅还歪向一边,无力垂下状,并且眼睛还闭上了。
华服公子懵比了“追魂蛄这是怎么了,死了吗?”
华服公子打开小竹笼,正准备拿出追魂蛄查看一下,突然觉得周遭空气与空间似乎猛得凝固了一般。紧接着一个满是花白头发的怪人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怪人头发又长又浓密,自己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随着这灰发怪人的出现,华服公子与众黑衣人发现自己竟无法行动了,甚至连呼吸都感觉到困难,并且这怪人给人一种极其强大的威压和恐惧感。
怪人围绕着几个人转了一圈,而他移动的方式正是之前唐玉见到的那种黑烟似的移动方式,看得唐门一众人等心惊胆寒。终于怪人似乎失去了兴趣一般,转身闪烁着离开。
华服公子与众黑衣人也终于再次恢复了行动,便突然看见了隐于草丛中的唐玉,于是心中杀意顿起。正在华服公子准备动手之际,方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竟再次降临。
灰发怪人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再次出现了,出现之时其口中似喃喃道“黑衣人…杀意……杀意!……啊!”
灰发怪人猛得发起狂来,周身不知何时弥漫而出暗灰色的光芒。当灰色光芒弥漫而开,包括华服公子在内的所有唐门弟子都在灰光波及之时,毫无抵抗的化作了飞灰,在他们化作飞灰的一瞬间,一个个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仿佛身体内部被什么力量强行破坏,也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杀意……杀意…没了……没了”灰发怪人无法感觉到杀意了,在其周身散发的灰色光芒也渐渐的收敛了起来消失不见了。而因之死去的唐门一众人等对他来说仿若只是微不足道的灰尘,随着一阵风吹来,消失了也就消失了。
于草丛中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唐玉,眼看数位唐门高手,弹指…不,甚至连弹指间都算不上,就这么没了……惊得目瞪口呆……
雨还在继续下,唐玉趴在寒冷的湿地上足足两个多时辰,连动弹一下也不敢。终于眼看天要黑了,唐玉冷得浑身上下已经失去了知觉,而且还忍不住的打喷嚏。唐玉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先进茅屋里吧,死就死吧,总比在这活活冻死要好吧。
唐玉冲出草丛,忽然无意中瞟到掉在一旁的小竹笼。原来在华服公子死之前,因为周身受到控制影响,小竹笼已经掉到了地方,故此能免去一劫。唐玉并未在竹笼中发现追魂蛄的踪迹,甚至在竹笼周围的地上也没有发现它。
唐玉心下一动,想起幼时母亲教过自己一些控制虫蛊的密语。于是便以手指作出特殊形态,自行按压在喉结下方,随后从他的喉间竟然发出一种奇特的虫鸣声来。这种按压发声的方法也是其母亲专门根据他的情况教他使用的,一旦以后熟练了,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唐玉边发出虫鸣,边紧盯着竹笼周围的泥土,一步会儿,其中一处泥土果然便被顶动了一下,又过了好大会儿,那处泥土才猛地被顶开,露出了一颗略显呆傻的小头颅。漏出头来的正是刚刚能感应危险,故意装死的追魂蛄,唐玉见他一颗小头颅正不安的四处张望观察周围,显得十分可爱,于是本来要面对恐怖怪人的紧张心情也为之淡了不少。
唐玉继续按压喉下以控虫之法与它交流沟通,终于好一会儿追魂蛄才小心翼翼地从泥土中钻了出来。慢慢地自行爬回到小竹笼里,随后四肢伸展,眼睛闭上,沉睡了起来。唐玉见大功告成,连忙过去,收起了小竹笼,将其揣入袖中,会心一笑。
终南山脚不远一处有溪流的小山村中,诸越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自觉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样的疼痛。他目光巡视,这是一间很是窄小的土屋,房顶上有一处还破了个洞,墙壁也有多处脱落,一片又一片的漏出黑灰色的泥土,甚至在一处墙角还裂开了一条不小的缝隙,丝丝寒风从此处不断涌进屋内。
诸越挣扎了一下,想动身起来,但一挣扎,周身的剧痛便一阵阵袭来,直叫人痛不欲生,于是只能暂且作罢。
诸越无声躺了许久,终于听到了屋外好像有人在说话,是一名老妇和少女的对话声音。
“小蝶啊,你做工回来啦。”
“是呀,庄大娘,对了,您前几日感染了风寒,现下好多了吧,我见您现在气色不错,已能出来活动了。”
“嗯,是好了很多,还多亏了李老头的药,更多亏了你进山采的草药。对了,你从山中带回的那个伤得很重年轻人怎么样了,醒了吗?”
“还没呢,不过李大爷说他福大命大,应该是从极高的山上摔落下来的,虽是全身骨折,总还有一息尚存。经过医治,前几天李大爷说,如果一切往好处发展的话,最近日子就会醒过来的。”
“唉……也是难为你了,你父母去世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家能养活自己就算不错了,还要照顾一个伤得不知死活的残废人。据说这人被你拖回来时,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别是个江湖中的恶人,醒来了,伤好了,说不定还会杀人灭口呢……”
“……不会的……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庄大娘,您先嗮太阳休息,我先回去看看他。”
随着少女声音的结束,两人的谈话也断了。
诸越转头向门口看了过去,不一会儿,破损的木门便‘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身材娇小瘦弱的,长发披肩及腰的,身穿有数处补丁粗麻布衣的小姑娘便走了进来。
小姑娘一进屋,就发现床上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专注的盯着自己。她先是被惊得“呀!”了一声,但很快就收住了声,诺诺的开口道:“你,你醒了啊。”
诸越并未立即回复她,依旧盯着她观察半晌,直看得小姑娘面色赤红羞赫不已,躲闪着他那深邃迷人的目光。
“你是谁?”诸越出声疑问。
“啊…我叫方小蝶,你……你受了很重的伤,是我采药时发现了你,带你回来的。”方小蝶说完脸色红晕总算散了一些,因为此刻她反倒忧心庄大娘所说的,怕诸越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恶人,如此说也是希望对方看在自己救了他一命的情况下饶过自己。
诸越完全没有理会方小蝶言语的中含义和此刻的担忧,又问道:“那我又是谁?”
方小蝶一愣:“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把你的剑拿来,看能不能想起来点什么”说完就转身而去。
第九十八章 诸越与方小蝶
方小蝶很快就去而复返,回来时便见她双手拖着一把半透明的银色长剑,在剑身和剑柄上好似有若隐若现的蝴蝶印记。诸越看到这把剑的瞬间,突然脑中下意识的想起‘花蝴蝶’三个字,诸越还想回忆起更多,便觉得头痛欲裂。
诸越无法,只得停止了思绪,看向小姑娘:“方小蝶,我饿了,有吃的吗?”
“呃…你等我一下啊,我去厨房看看。”
诸越‘嗯’了一声算是回复,于是便不再搭理方小蝶,自顾自的闭上眼睛,开始检查自己身体的伤势,继续用内力修复。
从诸越那日醒后,很快又过去了十天有余。
经终南山主峰生死一战,于跌落悬崖之际,诸越得以武道更进一步,已经达到武道巅峰,触及宗师境的门槛了。
随着武道进境,诸越的功力也为之增长了不少,纵然身体寸寸骨折在常人来看不是必死也是全身瘫痪的下场。与他来说,只是用内力温养,武道修复,只短短十余日间,便已全部接上,只余经脉血管还尚未完全理顺通畅。
很快又到了吃饭时间,今天却未见到如同往日般的鸡鱼肉蛋,仅有一盘小青菜,还有两三块黑乎乎的杂粮面饼。
方小蝶手托香腮,静静地看着诸越换回自己衣服的俊美模样。他衣服上绣有数只若隐若现的彩色蝴蝶,似在飘飞。而恢复了许多的诸越眉心也隐隐似印刻着一只张开翅膀的美丽蝴蝶。失忆后的诸越却又不像之前那般生人勿进,冷峻坚毅,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太多。因此本来就长相出众的诸越自然引得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方小蝶看得如痴如醉,春心萌动。
“方小蝶!”
“啊!”正打量诸越容颜的方小蝶,突然听到诸越叫自己,连忙回应:“怎么了,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吗。我…我再想想办法,你今天先将就一下,明天,明天就有好吃的了好吗?”
“和饭菜没关系。我是说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我看,你不饿吗,为什么不吃饭?”一直没看她的诸越,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方小蝶的脸色瞬间涨红‘他明明在专心的吃饭,怎么知道我在看他的’,口中却道:“不用管我的,我吃过了,你吃吧,只是今天饭菜不太多……”
诸越垂下眼睑,隐藏住对她粗陋撒谎技巧的不屑,随后拿起一块杂粮面饼塞到她的手中:“把这个饼吃掉,你知道的,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吃不完,我就杀死你。”
方小蝶看着一脸温和的诸越,怎么也不相信他会伤害自己。当看到诸越一脸不高兴的再次看来,连忙认怂把饼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嗯,我吃,我保证吃完。”
吃完饭后,诸越带上蝴蝶剑走到门口吩咐道:“方小蝶,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你在家等我,哪都不要去。”
“嗯,好,呃……不好,我能出去一趟吗?就一趟”
诸越疑惑的看了过来,方小蝶忙解释道:“我下午需要去一趟我之前做工的李员外家,问李家公子支借些银钱。”
诸越瞬间明白了之前的鸡鱼肉蛋,温补食材是怎么来的了,于是便道:“不用了,你在家休息等我就是,我走了”随着话音落下,诸越腾身一跃,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方小蝶扶着屋门,早已不见了诸越的身影,心中一阵阵不安,不断的担忧‘你是走了吗?走了再也不会回来这个破旧的小村子了吧……我只是个普通平凡的农家女,又怎么可能……痴心妄想。’
很快便夜色降临,诸越一去至今没有回来,因为早已花掉了所有的银钱供养诸越,天都黑了,甚至连油灯方小蝶都不愿意去点,仅剩一些,还要留作关键时用。
方小蝶手托香腮静坐在昏暗的屋口,突然听到有人在敲自家的院门,方小蝶顿时大喜,起身高兴的跑去打开了房门。
“呃,李公子您好,您来啦”方小蝶本以为是诸越归来,房门打开了,没想到来得却是她最怕见到的人。
“小蝶啊,我今天是来收账的,你前后可是借了我二十多两银子了,今天可该还我了!”李公子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大叔,不仅吃得肥胖如猪,而且长相也不敢恭维,气质也给人一种十分猥琐的感觉。此番他探知方小蝶救治的江湖人已离开,于是便打起了歪心思,说话时看着方小蝶已是满脸淫邪之色。
“李公子,这,能否多宽限几日,你知道的,我救了一位武功很厉害的江湖大侠,他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肯定能还钱给你。”
“还江湖大侠?在哪呢,已经抛弃你直接离开了吧。小蝶,自数月前你来到我家做工,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看中了你,给你安排的活是最轻的,拿的工钱却是最多的。本公子对你的心意你不是不清楚,你今天要么答应做我的小妾,要么立刻把我借给你的二十多两银子还给我,你自己拿个主意吧。”李公子说完已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开始上下打量方小蝶的娇俏身材,他可不认为方小蝶会有钱还。
方小蝶顿了一下,眼眸流转:“李公子,我现在是真没钱……啊,李员外,您也来啦!”方小蝶正说着话,突然越过自己朝着身后打招呼,李公子瞬间以为真是自家老父亲到了。他父亲可是极重名望之人,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所为,自己肯定遭殃,所以连忙堆笑转身准备去迎。李公子转回身,结果发现身后啥都没有,反倒是背后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关门声。
李公子被方小蝶戏耍了,顿时勃然大怒,再也顾不上什么身份气度了,抬起脚就往方小蝶家院门上面踹:“好啊,小丫头片子,竟敢骗我!”
好在这李公子平时好吃懒做,娇生惯养的没什么力气,好在方小蝶家院门虽然破旧,却还算结实。
方小蝶害怕的躲进屋内门口,听着一声声的院门巨响,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大概七八下踹门声之后,未听到门破的动静,但踹门声却停了下来,方小蝶抬起来埋在胳膊间的脸颊,从屋内小心翼翼的探出,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刚打开门,看向屋外,便隐约看到院中不知何时竟进来一个人影,吓得她顿时惊叫不已。
她刚叫出声来,还没来得及起高,便感觉自己的嘴被人轻轻的捂住了,借着月光方小蝶已勉强看清了捂住自己嘴的来人,于是瞬间安静了下来,她很高兴,但眼中却止不住的溢出了眼泪。
来人正是终于去而复回的诸越,当他看到方小蝶流出了眼泪,心中不禁滋生起无尽疼惜,轻声道:“别哭了方小蝶,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方小蝶挣开他柔软的手,转过身擦了擦眼泪,倔强的说:“我才没有哭……”
诸越听后笑了,这个笑容不再是以前那僵硬的笑,看起来很自然,很柔和,也很好看,方小蝶不知不觉就看得痴了。诸越伸手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走,我们进屋吧,我给你带回很多礼物和好吃的。”
第二天一大早,方小蝶便拜访了邻居庄大娘和给诸越医治的李大爷等人。
诸越昨晚回来时还带回许多银钱,方小蝶也分别给两家送去了一些。如此不寻常,庄大娘自然是看出了些端倪,于是问道:“小蝶啊,你是准备离开村子了吗?跟那个江湖侠客一起走?”
“庄大娘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说他不喜欢住在人多的地方……而且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我要跟在身边照顾他,所以…所以只能先离开村子一段时间,庄大娘,您放心好了,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方小蝶说着,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能不能回来,何时回来。
庄大娘打量着方小蝶羞赫且幸福的神情,虽然心中仍有不少的担忧,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来,只道:“小蝶,你的选择或许是对的,但对于男人,你千万不能事事顺从,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则底线,他才会一直爱你,敬你。大娘我一直视你为子女,其实你能走,大娘还很羡慕你的。”
庄大娘说着似乎陷进遥远的回忆,接着道:“其实大娘年轻时候也曾遇到过一个江湖人,只是他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他曾送我一件定情信物。”庄大娘说着便起身到床头柜,从中取出一个非常精致的包裹,于包裹中拿出一块蓝色的心形玉:“你就要走了,这玉大娘就当作送给你的嫁妆吧。”
“不,大娘,这是你的心爱之物,我不能要!”
“拿着孩子,别让大娘不高兴”庄大娘说着便一脸认真的把玉硬塞给了方小蝶,方小蝶见庄大娘不容拒绝的神情,只能乖乖把玉收进怀中。
拜别了庄大娘和李大爷,诸越和方小蝶二人背上包裹便踏上了离乡之路,乡村泥泞,道路并不平整,但于此山野间漫步的二人心情和神色却是极其轻松愉悦的,不时嬉笑的朝着初生不久的朝阳方向前行。
“唉,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首先我不叫唉,从今以后你就叫我方大蝶吧,专门保护弱小同类的那种。二,我要带你去一个很美的地方,我把它称作明心谷,以后我们就住在谷中,我来练武,你来织作,若是你也想学武功,我也可以教你。”
“嗯,那还有多远啊,我们这么走要多久呢?”
“先这样走着吧,我还挺享受这样漫步在山野间的感觉,等你走累了,我会背着你的,好了,别问了。”
“呃,好吧,小蝶听大碟的……”
第九十九章 京城逸事
经过十多日的路程,张子平、于逸冰带着诸灵和严月玲终于返回到了明京城。
方进入城门,张子平便道:“逸冰,你先带诸灵和严姑娘回去安顿,我去一趟差衙。”
“二哥,还是改天我们俩一起去吧,虽然我们拿到了梦云草,但是小言他不知所踪,万一在差衙遇到了掌天候,有事我们两兄弟可以一起扛。”
“我相信掌天候明辨是非的能力,也相信小言他吉人自有天相。倒是诸灵和严姑娘因诸兄失踪,最近一直心情不好,赶路时又吃住不佳,你要多注意细节,多多照顾她们的感受,诸兄不在了,我们决不能让她们受半点委屈。”
于逸冰还想说这些什么,却被张子平打断了:“早些带她们回去休息吧,相信二哥,没事的。”
于逸冰只好点了点头:“那二哥,若真遇到掌天候问起,你不需要刻意为我遮掩,实话实说就好。我觉得小言的坠崖有点怪,应该还尚在人世。二哥,你小心应对,我就先带她们俩回去了。”
张子平先去差衙交付了梦云草的悬赏任务,并未遇到掌天候,于是便主动前往掌天候府拜见。可是在侯府门房从中午一直等到了夜晚,掌天候一直未归,门房只答应代为汇报,却终没能得见掌天候单军羽一面。
夜晚的明京城,被万家灯火,照得一片明亮,甚至于主街道边还设有长明的路灯,令张子平一瞬间都不禁有些恍惚,还以为回到了前世。
离开掌天候府之后,张子平徒步于道灯之下,问询己心,发现自己已然没有了刚出藏心谷时的豁达心境。只因为他再也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世界里的人和事轻易忘却,不留心痕。
漫步于道灯之下,正沉浸于心的张子平突然驻足,因为不远处街边看到了一个人,同样在此异世有足够分量去影响他心境的一个人——林清寒。
掌天候府离锦玉巷并不远。林清寒与林清灵及两个堂兄妹一起出去吃晚饭,晚饭后林清灵提议去逛街。本来众人要极力想要让林清寒一起去的,但林清寒心里念着一个人,自然没有去玩的心情,于是便婉拒了众人,自己先行回去。
而也恰好这个决定,她才能见到了那个人,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林清寒见张子平看着自己便怔怔站定,看着他一身淡青色衣衫沾染了各色泥垢,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纵然两人之间不断有过往行人车辆,而他们却只看得到对方,林清寒轻声喊道:“子平。”
只是听到她的呼唤,只是两个字,却让张子平心中为之一颤,也不禁回应:“清寒。”
路灯下,两人并肩而行。
“清寒,我说过要来明京城见你的,没有食言吧。”
“你还好意思说……去年冬天你就到了,看到我为何一声招呼不打就走?”
“呃……清灵没有向你解释缘由吗?都是误会…误会。”
林清寒侧首见他满脸的尴尬神色,脸颊泛起笑意:“好啦,我又没有怪你,我只是希望你懂我,别再…如此的不相信我。”林清寒说着后面的话已微不可闻。
可是张子平的耳力何其强大,但纵然听到了,此时也只能装作不知,脸色微赫的看向前方。
“清寒,你到了。这里就是林二伯父的府上了吧”两人相遇之处本就离林府很近了,而且激动的时光总是飞快的,于是二人都没能再多说几句话,林清寒便已到达了目的地。
“子平,你和我一起进府吧,正好我叔叔他也一直念叨着要见你,正好认识一下。”
“清寒,还是改天吧,我今天刚归,满是风尘。改天我带上逸冰,带上礼物再前来拜见林二伯父好吗?”
林清寒看了他一会儿,于是点了点头:“嗯,那你回去的路上慢点,有多半路是没有路灯的。我等你来。”
张子平认真的点了点头:“清寒,我便先回了。”
张子平说完转身,渐渐远去,明知身后的林清寒还在驻足目送着他,但他却终未回头,唯有渐渐远去。
天色还未放亮,张子平便已早早的起床,开始打起了迎风摆柳拳。
终南故居一行,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或有昨晚梦中数度梦到林清寒的缘故,令他心念难定,难以静心安眠,既然睡不好,张子平索性便不睡了。古人有闻鸡起舞,张子平干脆不等鸡鸣便开始打拳练武了。
于终南故居之时,张子平的武道境界便已是武道巅峰的境界,距离武道圆满,完全掌握一种属于自己的武道,达到宗师之境也仅距一步之遥。从离开白山岛至今,不过不到一年时间,武功就有如此进境,张子平本该感到欣喜。但他深知自己虽进境迅速,其实基础却并不算扎实,于是他也不急于去找寻突破宗师境的方法,而是依旧保持勤勉的练功,一遍遍的夯实基础。
而在二十余日的时间里,张子平也尝试着驱动使用银丝剑,然而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就战力加成而言,使用无坚不摧的银丝剑,反倒比不上水寒剑带来的战力提升,难道果真如同终南小生所说的,不到宗师境难以使用吗?
迎风摆柳拳打了十多遍,天边终于开始微微泛白,再过一会儿于逸冰、诸灵、严月玲就要醒来了。于是张子平便推门而出,准备先去买些早餐回来。
虽然张子平起得很早,但是沿街售卖餐点和瓜果蔬菜的一众商贩却一点都不比他晚。张子平边买东西边感受这份市井热闹,听人们互道家长里短,便觉得心静了不少。
张子平拿着买好的早餐,正欲返回家中,忽然有两人的对话吸引到了张子平的注意力。
“老万,你今天从城门宣示牌经过,可有什么比较有趣的新闻啊?”
“有趣的倒是没有。今早朝廷公示了去年冬天犄犯边给我们大明朝带来的损失数目。据公示内容,此次我朝边民,死伤六百多人,失踪近千余人,此等损失,虽比较往年少了三分之一,但这种情况年年延续下去,却也总不是办法,还是无法解救边民水深火热的生活”说着老万叹了口气,接着道:“哎……相比于随时有性命之忧的边民,我们这些人生活在明京城里,虽然起早贪黑,但也算是有安身立命之所,能够衣食无忧了。只望我们的朝廷能早日解决天犄之患,让边民也能过上正常的日子。”
“是啊!不过我听说从通事科传出,好像朝廷准备组成使团出使西域大食国。大食国与我大明朝一样,与天犄也有不少旧怨,若是我们两国能够结盟的话,不知道能不能缓解一下北方天犄对我朝的压力。”
老万顿了顿首:“通事科是咱们朝廷沟通外族的主要通渠衙门,此处传出来的出使消息应该是可靠的。若是出使大食能成,我们两国如能缔结盟约的话,在我看来至少有两大好处!”
“老万,是哪两个好处呀?”周围倾听的人纷纷好奇。
老万笑道:“这第一,大食与我大明朝可以互为犄角之势,可以从两个方向极大的牵制天犄的力量,管叫他自顾不暇。这第二,西域大食国可是有许多精良马匹,这恰恰是我们大明朝的唯一弱项。若是能良马充足,以我大明军力,足可以反守为攻,犯足北疆,到时攻守易型,天犄反而该担心我们会不会动手打他们了,哈哈。”
“老万,你果然不愧是中过秀才的读书人,眼光看得真是长远,一下子就明白了朝廷出使西域的目的,厉害了”一旁倾听的吃瓜群众纷纷恭维。
老万嘿嘿一笑:“那是,要不是我运气不好,没有赶上如今科考的治政改革,说不定就不仅仅是个秀才了……”
张子平听他吹大气,不禁有些好笑,但也没有参与他们老人家的交流。见天已大亮,于是便转身离开了坊市,朝着回家的方向而去。而去买早餐的张子平,此刻还不知,他与于逸冰家中此刻正发生着有趣的事情。
于逸冰也是有早起练功的习惯的,虽然并不能像张子平一样,若无要事,基本能坚持每天做到,却也颇为经常。
待张子平打完拳出门之后,于逸冰就醒了过来,发现二哥已不在家中,便知道他应该是去买早餐了。便自顾自的练起拳来,并且继续熟悉运转灵觉。
他刚热身完毕,便于灵觉之中感应到有一人靠近了自家居所,他尝试着用灵觉感应来人的身份,最后也只推测出来人是个女性。
于逸冰早早守在门边,终于得见来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得知张子平回来的林清灵。
于逸冰见到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调笑,诸灵便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颇有些衣衫不整的从房屋内走出来,正好被刚进院门的林清灵看见。
林清灵早已忘了曾于扬州撞见过诸灵,就算没忘,当时二人穿着打扮也早已大为不同,当时两人一个女扮男装,一个小乞丐装扮,自然互相难以认出。林清灵不知道她是哪个,还道是于逸冰一时寂寞难耐,招来的烟花女子,于是便随口问身旁的于逸冰:“原来你跟张子平还有这种爱好啊?我是不是不该来这么早,打扰了你们?”林清灵说着还神情怪异的打量诸灵。
听到有人这么说话,而且还目带审视的打量自己,常年混迹市井的诸灵,就是再傻也知道她什么意思。而且她诸灵是什么性格,从小到大,几时受过这等污蔑的委屈,不等于逸冰有所解释,她便出口讥讽:“吆呵,这小姑娘是谁呀?太阳都没出来就往男人家里跑,这么饥渴的嘛?”
林清灵一听诸灵竟如此编排自己,瞬间火了:“那也比你直接就夜宿在两个独身男子家中强。”
至此,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便开始互掐了起来,于逸冰古怪一笑,干脆也不解释了,反正有自己在,她们也打不起来,难得见到两位娇俏小美女互斗,他直接在边上看起戏来。
第一百章 相约溪云岭
寒冬已去,虽未到春分,但明京城地处所在,昼夜温差还是比较大的,凌晨时分,还冻得人伸不出手,但太阳升起来后,气温便有了明显的回升。
一阵阵微风吹来,抚动张子平的衣袖,张子平已感觉不到寒冷。于此漫步于归家路上,有小河杉林,有春波激流,有花草萌芽,有鸟叫虫鸣,张子平的心境越加的沉静了。
从终南故居之事结束以来,似乎惊起波澜,让张子平心境起伏的一切烦杂思绪似乎再次变得淡了,渐渐的张子平似能把心再溶于周遭天地之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张子平与于逸冰所居之地,特意选在了城中一处僻静的园林边上,虽离商业坊市远了许多,但以张子平的脚力,只小半个时辰也就到家了,此时太阳也已日上三竿。
张子平回来,于逸冰自然也感知到了,张子平的一切于逸冰就太熟悉了,自然也能分辨出他的步伐节奏,感应到他的归来。
“你们俩确定要继续这么大眼瞪小眼下去吗?”于逸冰正想着二哥看到此幕的心情,却一时嘴快说出了心里话。
诸灵一听急了:“死于逸冰,你说谁眼睛小?!”
于逸冰连忙认怂,哪还敢招惹处于盛怒的诸灵:“绝对没有说你,谁说的,叫他出来,我保证不给他……好脸子……”于逸冰说着其实心里早已笑翻了,‘说的就是你,眼小还不让人说了……’
林清灵呵呵一笑:“是呀,妹子,眼睛小又不是不漂亮了,干嘛不肯承认呢?”
“谁是你妹子?大清早就往男人家里跑,不知羞!”
林清灵一听,本来都快要平息的斗志再次被激发出来:“我刚刚是跟你说话吗?我是跟眼小的人说话,怎么就是有人喜欢不知廉耻的接话呢?”
诸灵不能忍了:“你这贱人,你找的人都不在,还死皮赖脸呆在这干嘛?”
诸灵从小到大何时被人这般骂过,再次火大,也出口成脏:“你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
二人再次天雷勾动地火,眼看就要由嘴炮变成世纪大战,突然出现的一声轻咳让马上就要动手打起来的二人顿时收敛了起来。
于逸冰看了一眼已走进院中神色平静的张子平,心下大为佩服,连忙迎上去,接过了张子平手中的早餐:“二哥,这俩人小弟我罩不住了,只能一边观战去了,二哥就看你的了。”说完一溜烟地跑到角落搬起小凳子边吃边准备继续看戏。
林清灵打量了一眼一袭青衣、神色平淡的张子平不再说话,面色通红,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他刚刚不会听到自己骂人了吧……’
诸灵从小混迹于街头巷尾,这种级别的吵架,只能算的是小儿科,并不觉得会有失女孩子形象之类的无聊想法,见张子平回来,反倒先开口说话:“张子平,你回来的正好,你给她说清楚,我和严姐姐住在你这,可是我们自愿的?是不是你跟于逸冰极力邀请我们,我们才来的?而且从始至终我们之间可有逾礼之处吗?”
张子平看了一眼二人,又听到诸灵如此说,心下已然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你们俩都先坐下吧,听我细说。”
张子平的声音平静去火,让两人心中的不忿瞬时去了大半,于是边各自互不搭理的分开坐下。
待二人坐定后,张子平平静淡笑:“事情或许是逸冰未及时说清楚。清灵于扬州之时已是我和逸冰的至交好友,我们归来,她前来探看自然无可厚非;诸灵你乃是我同道至交诸兄亲妹,子平也一直将你视作妹妹对待,诸兄暂时失踪,住在家中,我来照顾你亦是理所当然。”
诸灵一听,心下顿时便不高兴了,但至于为什么不高兴,自己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只觉得心中闷堵,眼中也隐隐有眼泪要流出来。自哥哥失踪,而又听到张子平的这番话,勾起她心中的无限委屈,于是便站了起来:“我才不是你妹妹!不需要你照顾!”说完便跑出门去。
张子平担心她人生地不熟,自然不太放心,连忙看向有些一脸懵逼的吃瓜群众于逸冰。两个人是老交道了,张子平的眼神示意,自然秒懂,也连忙站起,朝张子平笑道:“交给我了,二哥放心,我去看着她。”
只剩下张子平和林清灵,就好处理多了,张子平先为自己和林清灵各倒了一杯茶水,坐定后问道:“清灵,是清寒告知你我于昨日回来的吗,她怎么没有同你一起过来?”
“我姐姐他昨晚弹琴到很晚,应该还在休息。我向来精力充沛,早上醒的早,得知你和于逸冰终于回来,自然便过来了。”
“嗯,这么早起床,应该还没吃早饭吧,我买了早餐,量很足,一起吃点吧”张子平说着已起身从一旁桌子上拿早餐过来。
林清灵看着他却摇头一笑:“子平,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一件正事而来的。”
张子平略显惊讶:“还有正事,清灵,你请说。”
“突然不想说,你要不要猜一下大概是什么事?”林清灵说着已毫不客气的拿起一个包子就吃了起来。
张子平淡笑:“既是正事,那你便不可能不说,我又何必枉费心思去猜。对了清灵,我已与逸冰商定三日后前往贵府拜见林二伯父,麻烦你回去后告知一下清寒知道。”
林清灵吃着包子,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他说完反倒说:“好呀,你既然挂念我姐姐,在此之前要不要把姐姐约出来,顺便指导一下她的琴技,最近她可是极其热于此道。”
“是吗?正好终南故居一事已结束,这段时间不准备接悬赏任务,确实有些时间。那你跟清寒定个时间地点,正好我也想见识一下清寒小徒的琴技进境如何了。”
林清灵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不知喜怒:“那我便告知我姐,明天中午午时溪云岭梅香小径入口处见吧”林清灵说完拍了拍手,起身便走。
“清灵你怎么就走了,不是还有正事要说吗?”张子平也跟着起身。
林清灵身形未见丝毫停顿,也不回头,只摆了摆手:“有的时候,正事也不一定非要说出来不可,张子平我走了,明天见。”
待林清灵走后,张子平无奈坐下,心道“清灵如此说话及语气神态,难道真如逸冰之前所言吗……可我张子平何德何能呀……”
第二天一大早锦玉巷林府二位小姐便早早出门直奔明京城西溪云岭方向而去。
林家两位小姐出发的早,张子平和于逸冰两人身无长物更是简单方便,之所以日上三竿还没能成行,有多半时间是花在诸灵大小姐的身上。
春游这种事,对于诸灵来说自然是趋之若鹜的。倒是因为严月玲,自诸越失踪以来心情不佳,更多时间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书。
踏春最是能纾解人心情的方法,张子平也有意借此次春游让诸灵和严月玲能够暂时忘却因诸越失踪的坏心情,能够放松一下。
“严姐姐是又在想哥哥了吗?”诸灵来到严月玲房间,正看到她望着窗外发呆。
“灵儿来啦”严月玲见是诸灵,嘴角总算有了些笑意“灵儿今天看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是呀,张子平和于逸冰邀请我们一起同去溪云岭游玩,春天终于来了,老是闷在家中都快要发霉啦,严姐姐,你也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同游吧。”
“我就不去了吧,虽然春天已到,但还是有点冷的,姐姐我怕冷就不去了。”
“严姐姐还是在担心哥哥吧,其实我也担心。可是我相信哥哥他吉人自有天相。还记得我十岁那年,哥哥随村里猎队进山打猎失踪了半年多,回来之后就变得非常厉害。哥哥他曾对我说,他是天上的凤凰,每一次灾难对他来说反而是涅槃成长,他就会变得越加强大。我相信他,也相信他所说的话。肯定是我这只红蝴蝶太烦人了,所以他这只花蝴蝶想要躲一段时间清静一下。”诸灵说着揽住严月玲的肩膀:“所以严姐姐,哥哥他不在的时候我们要开心的过好每一天,他才不会为我们担心。”
严月玲终于温暖一笑:“好吧,春暖花开是该出去走走了。”
“噢耶,哈哈,严姐姐你终于答应了,不然我一个人也不想去了,这下好了,大家可以一起去春游啦!”
严月玲见诸灵开心,心里也为之放松开心了不少。
有了严月玲的加入,几人的兴致氛围也欢快起来,很快便收拾停当,于逸冰也早早驾来租赁的马车停在院门口。
正在四人准备出发之际,忽然不远处园林路口有两匹骏马奔驰而来,马上二人穿着差衙司的差役官服,张子平一眼就认了出来,于是便让于逸冰收住了驱马的动作。
很快两名差官便来到马车旁边,看到张子平、于逸冰家院门紧锁,门口的马车上倒有两位年轻人,便已猜出自己要找的正主应是车上的年轻人。
于是拱手相问:“敢问哪位是银衣捕快张子平,张大人?”
第一百零一章 沈家月翎
张子平连忙回礼回应:“正是子平在此,敢问二位差官因何事驾临?”
为首差官先是正色道:“龙云卫总督官有令,有紧急要务召张子平前往差衙司拜见!”随后躬身一礼笑道:“这位应是银衣于大人了吧,看样子两位大人是要出门,我们哥俩来的真是不巧啊,真是抱歉。”
张子平立刻回应:“接令!”随后也淡笑道:“既是掌天候有命相召,其他诸事自然可以暂且放下,还劳烦两位差官大哥稍候片刻,我与弟弟说几句话。”
随后张子平便转身对于逸冰诸灵等人说道:“事发突然,掌天候临此相召,也不能断了大家的兴致。逸冰,你带灵儿和严姑娘先去吧,我如果能早些忙完,也会尽快赶往溪云岭。如果,我最终未能去的话,逸冰你就跟林家姐妹好好解释赔罪一番,就跟他们说,来日我张子平必定当面跟向她们赔礼道歉。”
“嗯,二哥,你不必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忙正事要紧。”
“是呀,子平你快去吧,别让掌天候久等,不用管我们。”
“哈哈,好的,你们也早点出发吧。”张子平说完就跳下马车叫逸冰催马先行。
见他们走远,张子平才再转身对等候的两名差官礼貌的说道:“二位差官大哥稍后,容子平回屋换上官服,再去拜见总督官大人。”
少了张子平同去,本来兴致高昂的诸灵也变得有些无精打采起来,幸好一路上风景还不错,幸得于逸冰的活宝天性,终于让一开始无精打采的诸灵重新欢欣起来。
其实溪云岭怎么去于逸冰也是不知道的,但好在北方可踏春游玩之所并不像江南那么多。所以作为年年明京城青年男女踏春的首选之地溪云岭自然也颇有名气。于逸冰仅问了两个人就得知了溪云岭梅香小径所在,甚至此人今日也打算前往溪云岭。
诸灵正于马车之内拉着严月玲观看指点窗外的景色,突然感觉马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后竟直接停下来了。
“于逸冰,你怎么停下来了,到地方了吗?”
语音还未完全落下,于逸冰已经笑着探头进来:“还有一段路程才到呢,不过前面堵路了,据我神耳探知,应该是有人的马车撞到了一起,发生了车祸。所以两位大小姐稍后,容小的我去前面探探路,了解一下情况。”
“我才不要,这么有趣的热闹我们也想下去看看,车厢里都快闷死了”诸灵说完看向了严月玲:“严姐姐,你说呢?”
严月玲无奈一笑,唯有点了点头。
此刻于他们马车前方两百多米处,一辆豪华马车正与一辆普通的双马浅绿色马车挤撞在一起。
撞车现场正有一名身材不高,略显发福的少年公子与一名浅黄色袍服的少女起了纷争。
“女车夫真可怕,没看到道路变窄了吗?你那么用力的赶马加速是想上天吗?我这马车可是百年银杉木打造,车边都是用金银由宫中巨匠亲手打造的,把我马车撞成这样,商量一下怎么赔钱吧。”
另一方的黄袍少女也急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家马车路中间走得好好的,明明是你的马车非要超车硬是挤撞我家马车,怎么还倒打一耙?!”
围观众人听两人说话以及两辆车相撞的姿态形状,大多觉得黄袍少女说的可能是事实,于是便有人开口道:“这么有钱的公子哥,硬是欺负一个小姑娘,太不像话了,这相撞的样子,很明显是超车的缘故嘛!”
“啊,对,一看这小子就是为富不仁的那一种。”
“是啊,这么有钱的话,随便赔点钱好啦,还不赶紧给人家小姑娘赔罪,你看都给小姑娘吓坏了……”
周围人一边倒的议论,让胖公子不禁有些恼怒:“你们看见怎么撞的了吗?我家有钱怎么啦,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家为富不仁?我父沈季年年各大州府开设粥棚,派发寒衣,捐献银钱无数,我沈家若是为富不仁,那整个大明朝还有仁人富商吗?”
“原来是我大明首富沈家的公子,怪不得如此年少便贵气逼人!”
“原来是沈公子当面,呃…可能是我们误会了,我收回刚才的话,希望公子勿怪。”
“沈公子?沈季其人大富大仁,自然不假。却并不能保证他的儿子也是良善之辈吧。若是沈季在此,不管谁对谁错,又怎么会为难一个小姑娘?再说了,事情如何若非亲眼所见,谁能说得清楚呢?”随着如此正气凛然的话音,于逸冰缓缓的走进场内,并且还动用了一丝丝武道气场,让在场之人俱皆感觉到于逸冰身上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王霸之气,一时震慑的诸人不敢言语。
于逸冰本来只是想跟诸灵、严月玲看看戏的,但是撞车事主中的那位黄袍少女是他的老相识,正是白彦风的亲妹白彦珑,看样子白彦风并没有同行。看在自己在白府吃住近月余的份上,于逸冰不得不淌一下这浑水。
白彦珑正为一众人话锋突转,恨得咬牙切齿,竟听到得知对方是沈季之子后还肯为自己说话的,心中大是感动。待看到来人,没想到出口为自己援护的竟是于逸冰,心中不知为何,觉得往日有些泼皮无赖的于逸冰形象突然在她心中光明伟岸了起来,连看着他的眼中都布满了小星星。
沈公子看了一下来人,却并不为于逸冰的气势所动,傲然问道:“你是何人,我与她人的纠缠,与你何干?”
于逸冰晒然一笑:“堂堂沈家公子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你可知与你纠缠的小姑娘是什么身份?她乃是龙云卫银衣捕快的女人,你难道不知欺辱龙云卫家眷的后果?”
沈公子一听这个黄袍小姑娘竟和龙云卫那群煞星有牵扯,心里微微一惊。欺辱龙云卫家眷这事,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为的。要知道在数年前就曾经有一位王子殿下因贪图美色奸淫了一名少妇,这女子性情刚烈,被其辱后竟然自杀了,后来才知道此女子是龙云卫一名神捕的家眷。于是便发生了一桩惊天大案,数十位龙云卫侠士深夜潜入王府,折磨杀死了奸***的王爷世子。儿子被杀,王爷大怒,连夜入京去找当今圣上面前告御状,要单军羽将一干参与的嫌犯全部交出给他王儿偿命。谁知道当着圣上的面,单军羽的话比他还要硬,直接放话说道“若是欺辱龙云卫家眷的是他这个王爷,也一样要承受龙云卫众怒之火,何况一区区世子。”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可是当今圣上却没有驳斥,对此不可置否一言未发。
从那以后,天下间就流传出一句话‘宁犯龙云卫,不犯其家眷’,意思很明白,惹了龙云卫,也就得罪他一个人罢了,而伤害了他的家眷,那可就是天下龙云卫共讨之,这当今天下,还没有哪个势力敢直面与龙云卫一较高下。
沈公子未免事情闹大,正准备低头赔罪道歉,没想到一旁的白彦珑听不下去了:“唉,于逸冰,我几时成了龙云卫的家眷啦,你别胡说八道哈。”
她这么一说,沈公子立刻就不干了,原来这两个人认识:“你们两个竟然合伙吓我是吗,我沈星潭难道是吓大的吗……”
于逸冰不待他装杯的话说完,便从腰间取出了银衣捕快的令牌:“瞪大你的瞎眼看清楚,哥哥我还用吓你?!”于逸冰说完扯过白彦珑,幽冥鬼手趁机点了她的麻穴,如此白彦珑看起来,似乎只是被他轻轻一拉就自主趴在于逸冰怀中。感受着于逸冰健壮有力的胸肌,白彦珑一时脸红心跳,竟一时不能言语,心动不已。
沈星潭年龄虽还不到二十,但也是见过世面的,自然知道于逸冰的令牌是真的。见白彦珑羞答答的任于逸冰搂在怀中,一点拒绝的意思也没有,想要借撞车结交这位小美女的心思就淡了,于是话锋顿时软了下来。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没想到今天小弟竟有缘撞到龙云卫银衣大人的亲友,得以遭遇大人这等少年英豪,今日之事不管如何,小弟我愿意赔钱赎罪,不知这位银衣大人意下如何?”
“好说好说……”于逸冰虽然看起来良善,但他心中却想的是“既然是堂堂大明首富家的公子,赔偿金要的少了,不能让他长个记性,记住这次教训”,于是便朝着沈星潭伸出了两根手指,摇了摇:“沈公子,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就拿这么多银子吧。”
沈星潭吸了一口冷气:“银衣大人,两千两是不是有点多了些?”虽然他是首富公子,但他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其父沈季对他的花销控制的还是很严格的,一看于逸冰要两千两,整个人有些头疼。
“沈公子,你想啥呢?你可是堂堂大明首富家的公子?两千两?我说的是二十万两,少一两,今天晚上差衙司大牢等着你!”
沈星潭一听于逸冰要的是二十万两,整个人都麻了,这么多钱,杀了他也凑不出来,除非他敢冒着被其父一顿胖揍的险,舔着逼脸找他二娘去要。
正在沈星潭苦无对策之际,突然一位看似有些熟悉感的姑娘走到了于逸冰身旁。
“逸冰,沈公子还年少一时冲动,这次你就绕过他吧,二十万两太多了些。”
听见来人竟为沈星潭说话,于逸冰十分惊讶:“严姑娘,你难道认识这位沈公子?怎么会为他说情?”
来人正是严月玲,严月玲神色复杂的看了沈星潭一眼,轻声回应:“并不认识,就是有感而已。”
这时苦思半晌的沈星潭终于回忆起自己幼时的一丝记忆,怔怔的看着严月玲:“你是月翎姐姐?肯定是你,月翎姐姐,你知道吗?这些年父亲他为了寻找你和姑姑,耗费了多少心力嘛?月翎姐姐,你还认得我,才帮我的吧,我是小坛子,月翎姐姐你的小坛子呀。”沈星潭记忆中的少女和严月玲完全重合了起来,神情激动。
于逸冰听沈星潭说完,整个人有点发懵,之前二哥一直说严月玲身上有一股特殊气质,必定出身不凡,他还不服。没想到自家二哥的眼界竟如此厉害,谁能想到一名流落市井靠着售卖自身才能安葬母亲的人竟然是大明首富的亲外甥女,这踏马也太狗血了。
严月玲听着幼时跟在自己尾巴后面跑的小弟弟沈星潭一声声呼喊,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眼眶中满含泪水,原来大明首富真的不只是和自己的舅父同名,原来舅舅他真的是大明首富。
“小坛子……”
沈星潭顿时回应:“唉!月翎姐姐,是我,是我。”
看他那一副激动的表情,要不是于逸冰还在看着,他都要激动的抱住严月玲了。
红蝴蝶诸灵整个人一开始也有些懵,但一想到自家严姐姐竟然成了大明首富的亲外甥女,瞬时激动起来:“严姐姐,原来你舅舅竟然是大明首富,那是不是以后我们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花不完的钱了,哈哈。”
于逸冰已松开白彦珑,并解开了她的穴道,听诸灵这么说不禁撇了撇嘴:“瞅瞅你那点出息。”
第一百零二章 初闻凤池宫
严月玲和沈星潭重逢相认的戏码,引起了所有围观群众的羡慕与议论,经此一事后,整个明京城周边茶余饭后之间又多了一笔奇趣风闻,有料谈资。
沈星潭本来想直接带严月玲回京与父亲相见的。但是严月玲不忍打搅了大家难得一次出游的机会与心情,于是便邀沈星潭一起加入春游的队伍,大家一起同游溪云岭。
既然沈星潭是严月玲的小表弟,于逸冰自然就不好再敲诈他了,于是便要他跟白彦珑赔礼谢罪,白彦珑原谅了就行了。沈星潭本来都以为白彦珑真是于逸冰的女人,这么一闹,误会解除了,岂不是说明自己还有机会。于是不仅对白彦珑赔礼谢罪,还直接大包大揽的承担下了众人此次出游的所有花销,如此众人自然皆大欢喜,沈星潭借此一下子就融进了这个春游小团体。
溪云岭很早之前只是一处风景较好的山谷,自带一处梅园,凛冬之际会有些不知道猫冬舒适的书生贡生前来游玩。后来逐渐的有一些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也偶尔选择此地出游,因此逐渐受到京城的重视。后来朝廷就特地对此地进行了开发修缮,把此地建设成了一年四季皆可旅游赏玩之地。
在白彦珑的指路下,在于逸冰的带领下,春游小团队很快就到达了溪云岭。
因为也临近午时,于逸冰就安排沈星潭带着众位美女选一处景点中有名的酒楼先去点餐。他则前去梅香小径入口去寻找林家姐妹。
溪云岭还真是不小,从入岭来,于逸冰与众伙伴分开,足足走了两三千米远,才找到梅香小径的入口。在梅园梅香小径入口处有一处亭台,于逸冰远远便看到林清寒正在其中,但奇怪的是,伴在她身边的却不是林清灵,而是一名年轻男人。
如此异常情况,于逸冰自然就不忙上前了,于是在相距百米之处停下,开始展开灵觉倾听亭中林清寒与那年轻公子的对话。
“莹儿……”亭中蓝衫公子见亭中有佳人,便轻声呼喊。
林清寒听见有人喊,虽不是叫自己但还是转过头看了过去,林清寒见来人颇有些温文尔雅,长得也颇为俊秀,只是看起来有点精神恍惚,状态不佳。
“不是莹儿……抱歉,我见姑娘衣着颜色与我相知故人一般模样,若是唐突打扰了姑娘,还请姑娘勿怪。”
林清寒淡笑着摇了摇头,细看一下此人,发现此人与自己幼时相识的一名公子有些相似,于是便道:“徐公子还记得十年前的小桃子吗?”
蓝衫公子见对方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佳人,正欲退走,突听她如此说,顿时惊异的睁大了眼睛,失神半晌,才尴尬的笑了一下:“你是小桃子,林文路家的女公子?真是抱歉,清寒你真是变化了太多,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多年未见徐哥哥,你可是越加俊逸了。”
“清寒,你就别嘲笑我了,最近几年许,我自知已颓废太多了。倒是你,出落得风华绝代,才叫我方才虽然觉得你有些眼熟,却不敢唐突相认。要不是你先开口,我绝不相信如今这般的绝代佳人竟是那个曾经敢和云骑将军的孙子打架的假小子。”蓝衫公子说起往事,眉间的苦闷似消散了不少。
凉亭之中,二人分而坐之,因为已阔别十年未有联络,便互述起别后余事。
原来蓝衫公子名叫徐昭阳,大明开国有三大武将,分别是李言的爷爷李明玉,单军羽之父单荣云,最后一位便是这位徐昭阳的祖父徐然了。
徐昭阳生于武将世家,按照家中安排本该走从军习武的路子。但其却年少聪慧,年仅十四岁便考中秀才,十七岁便考中举人,就在大家以为他会考中进士后入朝为官之际。却从他十九岁那年逐渐销声匿迹,消失在了众人的期盼之中。不仅其数度放弃春闱科考,好不容易被其家人逼迫参与了一次,也是名落孙山,而其人也日渐颓废。后其经常流连于花楼酒肆,今年仅二十四岁的徐昭阳竟因此已头生白发。
在林清寒与其交谈中才得知,原来在他十八岁那年遇到了他命中的劫数,他的至爱萧莹。
说起来剧情也是颇为狗血,徐昭阳于街上被人偷了钱袋,然后萧莹小女侠便“英雄救美”帮他讨回了钱袋。徐昭阳为了感谢萧莹,便带着她去吃大餐,一场酒足饭饱之余,二人也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
后来徐昭阳得知萧莹在一家戏班里做小生,徐昭阳因此便成了戏班戏馆的常客,一来二去,日久情深,二人便私定了终身在一起了。
那一年间大概是徐昭阳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白天借会友之名去戏班看萧莹演戏。待萧莹结束后,自己带着她吃遍明京城的美食,踏遍明京城及周边的风景。两个人你侬我侬,情感交融,直到最后肌肤之亲,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论性格还是习惯,两个人简直越来越像,感情好的都快要融为一体了。
徐昭阳本以为他会和萧莹结婚,最后如此欢乐的过完这一生,却不料萧莹却突然留书出走,整个人仿佛从世间突然消失了一般,再无踪迹。
“徐哥哥,那你就没有去找过她吗?”
“自然拼命寻她,然而天地之大,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我甚至曾经求助过祖父,但是祖父都不愿意帮我,只让我忘记她。可是我又怎么做得到,忘得掉她呢……”
“徐哥哥,萧莹的留书可曾提到过她可能的去往之处?”
“没有,不过在信尾三处藏头体的断句,是我曾经教她的方法,似乎是一个地名,有点像江湖中门派的名字。我也曾问过几个龙云卫中的豪侠,但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哦?徐哥哥不妨跟清寒说说,我也认识两位银衣捕快,说不定他们知道。”
“果真!那藏头断句的名字叫——凤池宫!若是清寒你的朋友能帮我找到莹儿的话,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
“这倒不用,那两位银衣捕快是我的至交好友,其中一人与我关系甚好,此等小事,自然是举手之劳,谅他也不敢问我讨要好处。”林清寒说完脸颊微微泛红,眼中带着幸福之色。
徐昭阳自小便与她相识相知,经过方才一番畅聊,已经完全找回了之前的熟悉感。见林清寒如此语气神色,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也为林清寒感到开心:“清寒,看来这位与你相熟的银衣少侠人品不凡,竟能得你青睐。若有机会,我真的想见一见他了,到时还望清寒你代为引荐。”
“我二哥,肯定不凡!不过二哥他公务繁忙,还真不一定有时间见你!”偷听一番的于逸冰没能捉奸成功,但对于自家未来二嫂青梅竹马的旧交还是颇不感冒的,于是便出现打断了二人继续谈话。
林清寒乍见来人竟是于逸冰,心中也有些欣喜,于逸冰在,张子平必定也在附近,忙道:“逸冰,你来了,子平呢?呃……对了这位是徐然大将军府的公子徐昭阳,是我幼时结识的同伴。”
徐昭阳年少聪慧,长大了也没变傻,自然感知到于逸冰话语神色之中的一丝丝敌意,于是便笑道:“清寒,既然你是跟友人相约好的,我就不多打扰了,待回京有暇我再邀您跟清灵吃饭,京城内的美食我还是知之甚深的。”
“好的,徐哥哥,那你慢走,清寒就不送您了。”
待徐昭阳走后,于逸冰面色顿时缓和了,嬉笑道:“清寒,我二哥他和我们临出发之际,被掌天候临时召见而去,今天可能来不了了,特别嘱托我当好你跟清灵的旅行小跟班,后面他会亲自再向你赔礼道歉。”
林清寒还没来得及回话,从旁边不知何时归来了一名娇俏可爱的白衣少女反倒先开口怒斥了。
“臭张子平,又放我跟姐姐的鸽子吗?”原来突然归来的正是林清灵。
于逸冰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破她刚刚也躲在旁边偷看的猥琐行为,满是谦卑的道:“两位大小姐勿怪,作为我二哥赔礼的诚意,今天两位小姐所有的吃喝用度全部由我的小弟沈星潭一力承包了,不知道这样两位可还满意?”
在于逸冰说出此话的同时,正于不远处溪云岭最大的酒店溪云酒家里的沈星潭莫名其妙的打了三个喷嚏。
第一百零三章 黑风暴
明京城林府,后园方亭内。
溪云岭一行之后,林清寒最终没能等来张子平的赔礼道歉,而是等来了他的一封书信。
林清寒再一次轻轻地打开那封她已看了很多遍的书信,信封上写着“清寒亲启”右下角亦有四字“子平留书”。林清寒一字一句的又看了一遍,起身看向遥远的西方,眼中既有思念更多担忧,耳边不禁响起张子平的声音。
“清寒,见字如晤。首先跟你说声抱歉,本已约定,同游溪云岭,然而却终失约,未能成行。不仅如此,此次出使西域,我亦名单在册,此一去,万里之遥,不知何时能归,是否能归。若如期归来,平定当俯首栖心,向你当面致歉,任卿驱使。只是漫漫长路,恰如人生,途中自有可能因事耽搁,或多变故,若我未能回来,便是我到另外一个世界继续浪迹飘游去了,卿只需一切如旧,一如往昔就好。值此临行,只有此寥寥数语,望卿身逢寒暑,务多珍重,张子平。”
而此刻留下此书的主人张子平,已远在数千里之外,无尽隔壁,每有风起,便是漫天风沙。
这是一个两百多人的混合商队,千里隔壁为互相照应,许多小型商队或者冒险一搏的商贩为了避免风险,会汇同到足够人数,才敢出发,穿越戈壁,以达西域。
张子平骑着骆驼一步三晃慢悠悠的吊在商团后队,浑身上下披着一件羊皮裘,脖颈和面部也用面巾层层包裹着。一向气质如清风和细雨的张子平,也因此气质全无,与普通西域商贩也别无二致。
自从明京城出发以来,出使使团本是计划兵分两路,一暗一明。明的一队,继续以使团形式大张旗鼓的在京城做着出发准备工作,而张子平所在的暗队则扮作沈家商队先行出发。
沈家商队在大明帝国具有强大影响力,因此一路也算是顺风顺水,直到过了沙城之后,三天内接连碰到两伙劫匪。
暗队除了张子平之外还有三位超一流高手,第一次劫匪出现,其中一名,他与张子平一样同属龙云卫,是为金牌神捕,也是武道境巅峰极限,他一出手便轻易打发了这伙劫匪。
第二次出现的劫匪竟然是边境赫赫有名的“狂狼帮”,甚至帮主头狼虞成主亲自出现。要知道虞成主乃是准宗师境高手,整个西北官府通缉的排行榜第一人。这些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龙云卫和差衙的信息中对此人有一条标注,内容为“疑似受天犄帝国扶持培养”。
这一战三位超一流高手联手与虞成主大战数百回合,终于堪堪将虞成主击退。而张子平却身受此次出使的明使苏骞大人之命,始终只作为旁观者并没有出手,趁机留下虞成主。
是的,就是留下他,张子平早已有了击败虞成主的实力。
于终南山时,张子平曾与少林寺道印一战,此战张子平与道印实力相当,不分上下。道印和武当封铭丗被同时誉为年轻一代第一高手,那是因为他们都已拥有宗师境的实力和曾经与宗师境对战不败甚至略有胜之的记录。张子平手持水寒剑,道印占据兵器之利,也仅堪堪与张子平斗了个不相上下。只是准宗师境,毕竟不是真正宗师境的虞成主自然不是张子平的对手。
经此一战之后,扮作沈家商队的使团终于到达到达西域前的最后一座城池——楼兰。
相传楼兰城原来是为边疆小国都城,依附朝贡于云岚帝国,后被天犄帝国所灭。后来大明帝国崛起,重新将此地收复,为纪念楼兰小国,建楼兰城。
如果沙城的繁华是因为临近天犄帝国,因双边民物通商而繁盛,那么楼兰城的繁盛,则是因为大明与西域万国往来交流通商的重要中转。楼兰城因此囤积了大批物资,亦有大明帝国战力最强的寒疆卫驻扎,因此到了楼兰城,使团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既然知道了狂狼帮背后极有可能有天犄帝国的身影,使团也不得不调整接下来的路线策略。为方便此次出使西域能够获得多方臂助,单军羽在张子平临行前升张子平金牌神捕从五品之职,另特赐从三品龙云卫督使玉牌,使其便宜行事。
官职达到大明朝廷的从三品及以上级别,已经是朝廷的核心成员了,一般外放的边城重镇的军事主官也大多是三品和从三品的级别。因出使大食事关重大,单军羽将此重任托付给张子平,也足见他对张子平的信任与培养之心。出使任务尚未完成,张子平刚刚升到银衣捕快的级别不久就再升金牌神捕,而且特赐督使玉牌,就等直接告诉张子平,只要此次出使完成,他回来就直接是玉牌督使了。
本来终南山一行,未能保护住李言的安全,张子平始终心有愧疚,而又面临此重托,以致张子平不敢有所推辞。
到楼兰城后,明使苏骞大人与张子平重新商定了接下来的行程,简单来说,就是八个字“金蝉脱壳、泥龙入海”。就是说,原扮作沈家商队的使团继续保持原有计划不变,继续上路。而张子平和苏骞大人则化作普通商贩,混于混合商队之中,隐蔽出使。为了缓解护卫压力,二人商定,张子平以玉牌督使的身份自楼兰守军寒疆卫中调用数十人的军中精锐也一同混入商队,暗中保护。
整个西行路上,这段沙漠戈壁是不考虑人为因素的情况下,最为难走的。它之所以难走,不仅仅在于可能面临迷路、缺水缺粮等情况,更危险可怕的是随时有可能出没的狼群以及毁天灭地般的沙尘暴。
自楼兰城出,在老骆驼客的带领下,整个商队虽然行的艰难,但总算也是顺风顺水,没有太多的意外的走了十余日,再有六七日便能走出戈壁了。
沙漠中的太阳很大,每天的午时来到,商队一般是不走的,要停下来扎起简易帐篷,或者有人只用一根木棍支撑了衣物,略作休憩。整个商队两百多人也存在着不平等,而张子平所在的后队便是商队里的“老弱病残”。倒不是说真正的老弱病残,只不过相比较前队、中队动辄十几人、数十人年轻力壮的商队,只有一两人、两三人为了讨生活搏一把拼了身家性命走商的商贩自然要弱很多,难过很多。一旦灾难来临,各商队各顾各的,人越少越有可能直接团灭,而无人理会。
张子平扮作的是前往西域寻亲的游侠,如此自主性比较高,可以便于行事。
老话说的好,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张子平正是应了这句话。刚出楼兰城不久,便被一个叫梦兰的小姑娘给盯上了,没事就跑来后队找张子平聊天。
后队之中还有一队特殊的二人商队,是由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组成。可能是想多带一些货物吧,两位老人家的吃食和水偏少一点,因此他们二人也格外节省。此次行商虽然运气不错没有遇到什么特殊困难,但是连续十几日的大太阳晒的人总忍不住多喝些水。两位老人上了年纪,粮食还多,但是水却只剩下了一袋,所以从昨天起两位老人就没再怎么喝水。到了休憩时,别人都在用食饮水,两位老人,只是一点点嚼着干巴巴的胡饼。
张子平早已发现,于是一脚一个小坑的,踩着炽热的沙子走过去,从腰间取下水袋递向两位老人家。
“老人家,不嫌弃的话,喝点我的水吧。”
老伯见是张子平来了,也笑着打招呼,毕竟一路上张子平古道热肠没少襄助二人。但当张子平将水袋递来,二人却坚决不接,操着一口胡化汉语道:“沙漠里,每滴水都是金子,小张公子要珍惜,我们不用……不用。”
张子平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的骆驼身上挂着的五六袋水说:“还有六七日就出沙漠了,我的水根本用不完,出了沙漠,水就没价值了,而且也正好给骆驼减少点压力嘛。”
老伯还欲坚持,这时一声娇脆的女声也道:“波瓦,拿着吧,平哥哥不够喝,我还有很多的”。随着声音和这一丝银铃碰撞声,似已形成习惯的梦兰姑娘又出现了。
老伯笑着接过水袋,顺带拍了拍张子平的肩膀:“小张公子,小姑娘又来找你了,把握住机会。”
张子平无奈,摸了摸鼻子,朝踏着轻盈步伐走过来的梦兰道:“兰姑娘,用过餐食了吗?没有可以一起”。
“好啊,平哥哥,人家饿着呢”
张子平淡笑,从怀中掏出两块干硬葱油饼,拿出一块递给走过来的梦兰,梦兰再拿到手里时饼竟已软了,而且还冒着葱香热气。
梦兰姑娘应是维族汉族混血,二十岁出头也正是她最美的年纪,这个如花般的年纪又加上她家依古尔在楼兰城也算小有名气的商队。按说应该追求者众,但是混合商队众人却无人敢打她的主意。直到后来张子平与老伯聊天时,才知道原来这小姑娘早已“凶名在外”,被周遭人称为“小老虎”。
小老虎梦兰小姑娘接过软热的葱油饼,张嘴漏出两颗小虎牙咬了一口,满嘴葱香,两只眼睛看着张子平更亮了。
不远处同是休憩的行商见到此幕,跟同伴打趣道:“小老虎也不凶嘛”。
梦兰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一手拿着葱油饼狂啃,另一只手拉着张子平的羊皮裘撒娇:“平哥哥,平哥哥继续给我讲西游记好不好”。
“好嘛,但也让我先吃饭吧”
“那快吃,快吃,我看着你吃”
张子平……
吃过午饭,躲过一天最毒的太阳后,商队继续上路,虽然已近傍晚,但是天气还是燥热,甚至比之上午还要强烈一点。张子平在骆驼上一步三晃,伸出手臂张开手掌竟感受不到一丝风意,不知怎地心中渐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又过了一会儿,一直在前队引路的老骆驼客米哈吉边操着一口西域方言和胡化汉语,边大声喊话。所有听到喊话的人,瞬间都变的不安起来,而张子平随之也有些慎重的望向天边,原来午后无风是一种风暴前兆。
很快留着波斯胡的老骆驼客米哈吉来到了后队,又把在前队喊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后队随后也因之骚动起来。因为他喊话的意思是“到傍晚时分,很有可能出现强沙尘,甚至沙尘暴,现在大家一定要紧跟前队,他会带领商队赶往最佳避风点。”
米哈吉见有人不安,又喊道:“大家伙,沙尘暴我也遇到过几次,不用过于担忧”。
“小张公子,万一风暴来了,您有武功,在这后队里多帮下其他人”身为带队的老骆驼客,商队的所有成员都是他的雇主,所以米哈吉对商队的每个人都很了解。米哈吉经过年轻力壮的青年人身边时也都会嘱托一番。张子平自是不会推辞,出门在外,自当守望相助。
接下来商队果然加快了行进速度,天黑前赶到前方常定驻点肯定是做不到了。张子平曾对西域路线图做了充分研究,如果所记不错,根据路程,附近应该有一条河谷支流,米哈吉应该是想带商队赶到此处驻留。
虽然整个商队早有准备,但是情况比预计的糟糕很多。
大概刚进入傍晚时分,整个天空已经完全变得昏暗了起来,似乎黑夜将要降临,随后众人发现天边似乎有一堵连接天地的黑墙,越来越近。有经验的商贩为之惊骇,有人失神的大叫道:“是黑风暴,黑风暴……”
第一百零四章 灵觉之用
在前队引路的骆驼客米哈吉自然也发现了情况的糟糕,以目前的行进速度,黑风暴降临之际,商队决计无法赶到河谷了。
沙漠中的传说,黑风暴,如果没有适合躲避它的地方,很有可能众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本在前队的梦兰,眼看黑风暴降临,竟自生出想去张子平身边的冲动,于是跳下骆驼,转身朝后队跑去。她的父亲老依古尔见状大骇:“兰兰,你要到哪去!”
风越来越大,砂砾如同狂风中的暴雨一般,噼噼啪啪的砸在商队成员的身上,不一会儿,每个人身上都被披上一层厚厚的沙衣。好在此时整个商队的骆驼都已用绳索牵连了起来,不然后队根本看不到前队的行进方向。终于商队越过一个沙坡,有沙坡阻挡,风沙也小了一些,随着骆驼客的指挥,从前队到后队一个接一个的骆驼跪坐在地。所有的人全部下来,以骆驼为墙的缩起身子躲在骆驼身边,用纱巾尽可能的把整个头都包裹起来。
风沙越来越大,天色越来越黑,谁也不知道那如同末世降临般的黑色风暴墙是否已经降临。
“平哥哥…平哥哥……”张子平本已同大伙一样,做好了抵抗准备,迎接黑风暴的降临,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梦兰的叫声。
张子平散发灵觉,立刻发现果然是她,正扛着风暴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自己的方向步履蹒跚的艰难前进。此时以视力的话已根本看不到半米之外,张子平虽以游侠身份混迹于商队,但始终也只是展示出准一流高手的程度。而二人现下相距二三十米远,张子平如果过去救她必然会暴露自己的实力。
张子平还在纠结,但沙尘暴并没有留给他思虑的时间,只一瞬间风暴又强烈了许多,梦兰娇弱的小身板一下子便被风沙卷飞起来。张子平再也不敢耽搁,掌控之力的武道领域降临,只一瞬间似乎张子平与梦兰之间三十米距离之间的风暴沙尘为之一顿。张子平左手腕处的一缕散发着白色光芒的丝线,瞬间跨越三十米的距离,缠绕住了梦兰的脚踝,正是银丝剑。
被沙尘暴卷入空中的梦兰,心底发凉,本已升起死亡的绝望,但突觉自己的脚踝似乎被人抓住一般,紧接着一股拉扯之力,就感觉自己轻轻地跌在沙地上。随后她似乎隐约看到了自己心中想见的人,他的表情依旧平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天塌地陷都不能影响他分毫。只见他顺手把自己拉扯近骆驼身下,随后一件羊皮裘罩住了自己。沙尘暴的肆虐,如同魔鬼般的嚎叫,但是梦兰此刻却满是心安,一路过来的疲惫感爆发,而后她竟睡着了。
张子平见她睡着,摇头一笑,也靠着骆驼,感受着骆驼动脉有节奏的跳动,闭上了眼睛。
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张子平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整个商队绵延一千多米此刻全部笼罩在张子平的灵觉之内。黑风暴裹挟了巨量沙尘,沙尘如同暴雨落下,却不会如同雨水一般流向低处。而是会一层层的覆盖在商队众人以及骆驼身上,仅不到半个时辰,黄沙已覆盖了半个人身。一层层的黄沙倒是还好,最主要的是黄沙中会不时出现鸡蛋大小、甚至鹅蛋大小的石块,如此猛烈的风速加成下,碰到人,轻则鼻青脸肿,重则甚至能取人性命。
使用灵觉最为消耗精神力,纵然张子平身体素质本就在藏心谷锻炼的异于常人,长时间的超负荷使用,张子平的精神也逐渐萎靡,在三个时辰之后也到了接近崩溃的边缘。风暴依然剧烈,但三个时辰下来,好在商队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伤害。正在张子平准备收回灵觉之际,突然灵觉之中闯入了一股强度不下于张子平的精神力。此股精神力浩瀚如海、凶悍异常,但若论凝聚程度却远不如张子平。
这股精神力给张子平的感觉有点像当初渡海回归中原时遇上的那条滔天巨龙。
张子平心中骇然,莫非这黑风暴是因为这沙漠中存在的滔天巨兽引起的吗?张子平已不敢多想,只能尽可能的压缩灵觉,尽可能的以灵觉遮掩商队两百多人的生命气息,防止气息被沙暴中的凶兽感知到。
虽然在灵觉运用上,张子平明显强上不止一筹,但是这凶兽的灵觉之海实在是太浩瀚了,但凡它稍微关注一下商队所在之处,恐怕张子平就再也遮掩不住了。张子平尽全力激发灵觉的同时,亦尽可能的凝聚全部真气,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巅峰水平,万一真的被发现,暴露了,张子平也只好尽全力拼死一战!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就在商队上方不远处浩瀚的凶兽气息终于一点点远去。一盏茶,只一盏茶的时间,张子平仿佛再次经历了一场如同上次面对镇海巨龙的那般生死危机,终于张子平整个人到达了极限,直接昏死了过去。
商队众人还在为风沙侵袭觉得难受憋屈之际,殊不知在方才过去的盏茶时间里,张子平暗中为所有人挡下了一场必死之劫。
“达金伯伯,平哥哥真的没事吗?他都昏迷了七天了,怎么还不醒呀?”
“兰姑娘,你一天问我八遍,我都说了,他身体没问题,不醒过来有可能精神受创我也不好判断。”
“精神受创就没有治疗的办法吗,总不能一直干等着呀?”梦兰依依不饶的追问。
商队医者达金想了想说:“他现在眼不能看,口不能食,不过嘛,耳朵倒没封起来……”说完就转身离去了,留下梦兰一个人自言自语。
“耳朵没封……,耳朵也不能吃药呀……呀!我真笨,声音,是声音!”梦兰姑娘思虑了好一会,突然想明白了,如获至宝的冲向后队找张子平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商队的后队便开始响起一个姑娘各种跑调的歌声,以致赶路在骆驼身上昏睡的众人,也难以安静休息。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商队到达了大明最西边疏勒城沙镇。或许是张子平再也无法忍受听跑调的歌曲了,终于缓缓张开眼睛:“咳…咳,兰姑娘,别唱了……”至此,他已昏睡了整整八天。
“平哥哥,你终于醒了,我都快吓死了!”梦兰守在张子平身边,听见张子平终于发出声音,喜极而泣。
张子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自己走了很长的路,经历了无尽的困难,想要寻找林清寒。可惜最终还是没有能找到林清寒,反而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洞窟,然后洞窟里有很多蚊子,蚊子也不咬人,但是却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叫……
张子平定了定神“兰姑娘,我们到哪了?”
“我们昨天就已出了沙漠,现在到疏勒城的沙镇了,商队今天应该要在沙镇休憩一晚,明天一早前往疏勒城。”
“已经要到疏勒城了吗?兰姑娘,我昏迷这段时间,商队都发生了什么事?”张子平从躺着的货架上坐了起来。
“平哥哥,你还记得那场黑风暴吧?”
“嗯,还记得”
“那我就从那场黑风暴说起”梦兰趁张子平不注意擦了擦眼边的泪痕,接着说:“那场黑风暴整整持续了近五个时辰,万幸的是大家都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和损失,也就损失了一些布匹和香料。风暴过后,因为地形地貌发生了不少变化,为了重新寻找路途方向,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后面就没发生什么了。”
张子平点了点头:“我昏迷了这么久,给您添麻烦了,还要多谢兰姑娘的照料。”
“不用客气,又不止我一个人,后队的许多伯伯、大哥都帮着照顾你不少。”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兰姑娘你,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梦兰听到此话,脸上不禁觉得有点发烫,连忙转移话题:“前面就到驿点了,我们准备下吃点东西吧,毕竟你昏迷这么久没吃东西了。”
“噢,对了,还要有劳你告知一下大家,我身体无碍,大家不要因为我而放慢赶路,耽误行程。”
“好的,我记下来,平哥哥,赶紧走吧,听说沙镇的水罐牛肉很好吃哦。”梦兰边说边拉着张子平觅食去了。
混合商队经历二十余天的艰苦行程,终于到达了疏勒城,整个商队终于得以进行一次大休整。还有部分商队到了疏勒城,也算到达了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于是便各自离散而去。
接下来还有大宛、凉国、大食及西域各汗国,为了接下来的行程做准备,张子平也不得不与商队其他人一样采购一些必需品。除此之外,张子平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与先行两天出城扮作沈家商队的原出使使团暗队会面,以进行信息互通和接下来的行程规划。
张子平与苏骞离开后,使团暗队由此行三位超一流负责带领,这次来接头的就是其中一个,名叫赵芳铃。
第一百零五章 喋血三英
二人相约在城内有名的胡族饼店相见,而相见之后,沈家商队也要立刻出发了。
谁知张子平刚刚踏入饼店,便立刻发现饼店内有一人气息强烈,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张子平立刻展开灵觉,果然发现此人竟是宗师境高手。若是在张子平昏睡之前,张子平还不敢如此肆意的用灵觉去探查一位堂堂宗师境高手。但祸兮福所倚,因黑风暴遭遇绝世凶兽之后,张子平醒来竟然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和灵觉竟然变得异常强大,比之之前甚至强大了三倍不止。如果灵觉也有境界之分的话,之前张子平的灵觉大概也就宗师境高阶的水平,而现在绝对达到了宗师境的极限水准,甚至隐隐有再次突破到达另一层次之感。
这位宗师境一看就不是汉人,一路西行而来,张子平也涨了不少见识,据观察此人倒像是天犄人。一个堂堂的宗师境高手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一个西域边境小城,既然出现了,那么他就必有所图。
张子平见赵芳铃还没到,便不再理会正在胡吃海喝,已经吃了十张胡饼的天犄高手(正常人半个胡饼就饱了),买了几张胡饼转身离去。
果然不久,张子平便在街边等到了前来赴约的赵芳铃。两人见面后互相简述了一下,分开之后的遭遇,原来沈家商队还未出楼兰城之前就已经被人盯上,可能是对方准备不足的缘故,所以没在楼兰城外动手。后面商队进入了茫茫沙漠,面对自然天地之威,显然也不适合动手截杀。可是一路下来,沈家商队的行踪几乎完全被明里或暗里的探子探知。整个出使形成已完成大半,可是经过互相沟通交流后,二人却愈加凝重,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行程将是最难的。
张子平把天犄宗师境高手出现的情况也跟赵芳铃交代了一下,嘱咐她万一不是对手,只需尽量逃跑,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就好。在赵芳铃来之前,张子平根据自身对阵法的了解,结合西域地形,自行设计了两套简易的阵法雏形。花了近一个时辰交给了赵芳铃。如遇到合适的地形,也可简易的搭建阵法,以迷惑对方或作逃脱之用。
“张督使,若只是初入宗师境的话,我等三人曾有合练合击之法,就算不敌,对方应该也奈何不了我等。而今又有您传授的阵法,此次必能保证主使大人安然达到大食。”赵芳铃觉得行程已走完大半,又加上一路行程安排甚是妥帖,又有诸多后手,不禁有些信心爆棚。
张子平也不好打击她的信心,只郑重的说道:“万不可大意,我们在明,天犄在暗,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力量没有展现出来。”
“是,芳铃记下了!”
“嗯,此一别,若一切顺利,望有生之年能再见,一路保重”
“一路保重,张督使”
两人互道保重后,各自而去。
第二天,天色刚亮,待疏勒城门开放,沈家商队便先行而去。沈家商队刚出城没多久,张子平就获知,有一队天犄人组成吗的马队也跟着出了城。虽一切按计划行事,但事关人命,一国朝廷或许不在乎百几十人的损失,但张子平却做不到完全不在乎。于是,临夜时分,张子平独自一人遥看西方,心中不禁为沈家商队暗自祈许。只可惜,此次出使,事关重大,未能带着天丝汇韵琴,不然借着它也可以一纾心中担忧了。
而同于张子平的担忧,在此时天犄帝国帝都王城内张天犄也在焦急等待着属下婢女离儿的消息。自从两个多月前,她从她的老师天犄护国法师哈扎那里看到了一份明廷出使大食国的重要成员名单;自从她在名单上看到张子平的名字;自从她得知由她的两位师兄蒙图、蒙恩负责截杀明使之后。她就每天开始关注起由西域方向送来的情报。
“公主!”
焦急等待的张天犄听见有人叫她,连忙起身,来到客厅:“可是离儿回来了?”
进来的碧衣宫女摇了摇头:“是已至午间,该用膳食了。”
张天犄一听只是叫自己用膳,就摆了摆手说:“你先下去吧,我现在不饿。”
碧衣宫女并未离去,“公主,奴婢没说清楚,是大王请您前去一同用膳。”
“阿爷叫我,怎么今日突然叫我一起了,而且还是午膳?”张天犄一愣,自家父王是及其宠爱自己的,也经常叫她一同吃饭,但大多都是晚膳,午膳极少,除非是有朝会或者庆典。
“听说是西凉国王子殿下今日来到了帝都,故大王才令奴婢邀请公主同去。”
“……不去!就说我病了。”
碧色宫女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家公主的性格,笑着说:“奴婢自去如此回禀,可我来时见大王之意,还是很坚决的。”
张天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有一位宫女急冲冲的踏进客厅“公主,公主!打听到最新的消息了。”
张天犄见是离儿回来,神色激动:“快说!”
“据传回来的消息说,蒙氏两位勇士已经追踪到明国使团暗队的最新位置,并且已经带人追了过去,地点是疏勒城。”婢女离儿,一口气把消息说完,才得以大大喘了口气,自顾拿起旁边桌上茶水便喝了起来。从这点来看,这个堂堂天犄公主平日里应该也是位宽厚之主,不然属下人也不至于这么随便。
“离儿!赶紧去收拾行李,一刻钟后,我们出发前往疏勒城!”张天犄终于得到确切消息,立刻要转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碧衣宫女直接懵了“公主,那我该怎么回禀大王呀?!”
卧室里传出张天犄的声音“你自己想办法,记住一定要保障自己安全的同时,给我拖半个时辰时间。”
碧衣宫女苦笑一阵,转身离去,但步伐很慢,毕竟要在路上想着给自家公主找个合理的说辞。
沈家商队先行离开了一天半之后,因疏勒城留下数十人,只剩下不足两百人的混合商队也再次出发。混合商队一直到二十日后进入大食国都比较顺利,除了途中遇到几伙小劫匪,被张子平和商队的青壮护卫打发了,基本没有其他的意外状况出现。
倒是先行出发的沈家商队,出了疏勒城不到一天,先是经历山壁落石导致十几人死亡,十几人受伤。而后又在一处临时驿点休憩时,饮水中竟然有毒,又导致十几人死亡。而只离开驿点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一队马匪围了上来,领头人正是张子平在疏勒城饼店里遇见的那位天犄高手。
商队自离开疏勒城之后,前后经历了一场意外一次投毒,赵芳铃早知是天犄人所为,而今对方终于图穷匕见了,她反而松了一口气,毕竟未知的恐惧才是最折磨人的。
“所有人不要慌张,按照原定计划,分路逃跑,我和秦神捕、徐侍卫会拦住天犄高手。”
应赵芳铃之命,沈家商队众人立刻四散而逃,但主要是三个方向,一个是大食国方向,一个是大宛方向,还有一个是疏勒城方向。大食国方向是使团此行的目的地,所以天犄人要追;大宛与明朝廷交好,也有可能先逃至此处,再去大食,天犄人也要追;而疏勒城方向就更要追了,疏勒城有明朝廷驻军,明使完全有可能逃回疏勒城之后,再从长计议,另想办法前往大食。
“就凭你们三个想阻我去路?看在你们不怕死的份上,也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了,听好了,我叫蒙恩!”天犄领头高手蒙恩,见只有三个超一流的小家伙就想拦住自己,赞其勇气可嘉的同时,也准备尽全力快速解决了他们。
赵芳铃听到蒙恩此名,也不禁心中更谨慎了些,人的名,树的影,面对与封铭丗、道印齐名的天犄年轻一辈第一高手,但凡大意一丝,恐怕今天三人就得葬命于此了。
三人立刻取出各自武器,一人用盾,一人用棍,一人用枪,随着三人武道展开,合击之势形成。蒙恩本来信心十足,也不禁略皱了一下眉头:“两年前闻名于边塞战争三才铁壁战阵就是你们三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