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调查
一队飞天鸦人双目无神的飞过中层区，从他们身上的衣服来看，应该是上层区负责服侍贵族的侍女和侍从们。此时的他们扔下了自己熟悉的饭勺、尿盆和狗食盆，拿起了前半生都没有拿在手里过的法杖、拳刃和短刀。通天峰人口确实不少，但可以当做军队使用的并不是很多，即使在心控的状态下他们已经失去了被收买和贿赂的能力，之前的武备废弛就已经让他们和“作战部队”这四个字没有半点关系了。
抬头看着“巡逻队”飞远，格林的眼中流露出痛苦和对自己无能的愤恨。
“我的孩子，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干枯的鸦爪搭在格林肩膀上，新晋的暗影祭司回头看着自己的导师，上下眼皮微合。
“是，导师！”睁开眼睛，格林扫清自己眼中的情绪，一马当先走在前头。老祭司拄着自己的法杖“慢慢”跟在后面，擎天只有在大步迈开的情况下才能勉强跟上前面的一老一少。
“我们要去哪？”
别看是擎天把二人撺掇起来的，真让他调查的时候他就麻爪了。原因无他，他一个连上城区的贵族家族表都不知道的“贱民”，上哪知道去这种通天峰机密的事情去？
“呵，我突然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鼓捣着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如果帕克和卡尔还在的话，我一定会上火刑架的。”
库尔克没有回头，只是继续自言自语：“你知道为什么通天峰会分出三个城区吗？”
“这难道还有缘由吗？不就是……一直如此吗？”
这次老祭司没搭话，而是由格林来解释。
“不，在埃匹希斯刚刚解散，通天峰还没有成为如今的鸦人文化和政治中心之前，通天峰是没有中城区的。除了贵族居住的上城区以外，其他平民都居住在下城区，当然了，那个时候的下城区还不像现在这么的……混乱，贫民和平民们也没有如今的这么多隔阂，毕竟说到底大家还是住在一起，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去不是吗？直到那个事件的发生。”
擎天一边仰头侦查是否有巡逻队过来，一边满足格林吊人胃口的欲望，“啥事件？”
库尔克先是伸出手把擎天的喙攥住，随后说道：“我们在如今中城区的位置，发现了母神的遗物。”
擎天的眼睛瞬间睁大，从暗影祭司手上传来的嘎嘣嘎嘣声证明了库尔克的先见之明：要是不提前把他的嘴封住，他一定会大声吼出来的。
等了半炷香时间，看擎天已经冷静下来，老祭司方才放手。
“母神遗物？通天峰发现过这种东西吗？那你们通天峰早就一统塔纳安和阿卡兰了吧，怎么会？”
说到这就得解释一下埃匹希斯水晶的来历了，虽说水晶的名字是鸦人帝国的名字，但在藏卷人手中一叠非常非常古老但人（鸦人）尽皆知的文献里，记载着埃匹希斯水晶真正的产生原因。
“埃匹希斯水晶，是鲁克玛给予我们的赠礼。”
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埃匹希斯水晶的富集地基本都是鲁克玛经常待着或者飞行的时候惊经常路过的地方。即使鲁克玛只是半神，她也拥有一些神的特点，根据一位代号为“远瞳”的宇宙见证者总结，神性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信息扰动。而埃匹希斯水晶，就是因为鲁克玛的存在所形成的矿物。这也是为什么鲁克玛陨落后鸦人帝国迅速衰落的根本原因，埃匹希斯水晶得不到足够的补充，为了争夺现有资源，帝国陷入了致命的分裂内乱。
虽然鸦人高层没有宇宙见证者的本事，但几千年的研究多少还是有些效果和成果的。至少他们发现了埃匹希斯水晶和鲁克玛的关系，并且利用其粗浅的知识仿制出了水晶的劣质品。也正因如此，鲁克玛的遗物在鸦人中的价值是无可估量的，因为一件遗物很有可能意味着又有一项甚至几项帝国的失落技术被复原。
抬头仰望着下城区到中城区的城门，库尔克眉毛往上挑了挑。
“我们找到的，可不是普通的遗物，毕竟普通的遗物可不能用于母神的复活计划。”
擎天跟着两位祭司走着狭窄的小道，以绕过高耸的城门（在灌输暗影的瞬间原圣光祭司会失去飞行能力）。正思考着库尔克的话中有什么深意时，格林揭开了谜底。
“富含母神能量的蛋。”
擎天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啊不，是三观在短短的一天内推倒重来了无数次。
“母神的蛋？！你们是在逗我吧！”
“很遗憾，我们没有开玩笑。”
迎面撞上的巡逻小队一片散沙的冲过来，连自己腰间的圣光护罩和手中的圣光法杖都没用。从他们身上肮脏破旧的军服来看，他们应该就是负责镇守下城区城门的城防队了。
两发暗影爆裂箭之后，擎天三步两步跳上房子的顶端，借助着滑翔的力量，三下五除二干掉了巡逻小队最后的几个幸存者。
“呼，看来这个小路已经不再安全了。快走，离开这里！”
三人脚下分别出现一个椭圆形的，形似冲浪板的暗影盘，借助暗影能量在环境中分布的不均匀向前飞快的滑动。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当初发现母神之卵的地方吗？”
“不，我们要去找个人，一个特殊的人。”
中城区，一家小型水晶工厂的仓库里。
男性鸦人正在洗手，刚刚他的同事发狂想要杀他。被逼无奈，他用手中的圣光法杖打爆了同事的头。
“爸爸，你……你会杀了我们吗？”
听着自己儿子那畏缩害怕的声音，父亲苦笑一声，转过身来揉了揉自己小儿子的小脑瓜。
“放心，我还没有发疯，只要你们没有疯狂，我是不会杀你们的。”
“父亲，母亲醒了！”
听到大儿子的惊呼声，男性鸦人赶紧向着自己的值班室跑去。
推门一看，自己的大儿子正在死命抓着捆住母亲的绳子，原本系好的绳结早就被挣脱开来。如果不是大儿子身体还算强壮，能把绳子勉强拉住的话，母亲早就挣脱束缚了。
爪尖擦过，点点光球融入了妻子的眉心。原本暴躁疯狂的女性鸦人就像被摁了视频的暂停键一样突然停了下来。
“哐当！”随着椅子和桌子的碰撞，女性鸦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连带着拼命使劲儿往后拽的大儿子都摔了个屁墩儿。
等到父子二人合力把已经深陷心控无法自拔的少妇捆好后，父亲和自己的大儿子坐在了这个值班室唯一的一张床上。
隔着值班室的窗户，看着自己的弟弟仍然在无忧无虑的玩玩具，又回想起不久前还在与弟弟抢玩具的自己，大儿子发出了声非常成年人的苦笑声。
“父亲，我们在等什么？”
男性鸦人略偏偏头，“一个……可以拯救我们的人。”
“拯救吗？”大儿子往后一倒，看着那枯燥无味的天花板。
“为什么我们要一直坚守在这里呢？明明我们出去不会受到攻击，也不会变成这幅……样子。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往出走，补给可以从仓库拿，只要伪装成下城区贫民，侠客团们会给我们庇护的。”
“我们不能走。”在责任感的推动下，父亲压下心中的愧疚，坚定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大儿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多日来积攒的情绪终于爆发，“为什么不能走！我们明明有走出去的能力的！难道你是怕死在兽人的手里吗？！现在这样，我宁可死在那群橙皮蛮子的手里，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钟啦！”
父亲抚摸着自己的大儿子，在他的身上，男性鸦人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曾经的我，也对这种事情感到不满。”
羞愧的大儿子抬起头，奇怪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那个时侯，我既有想走的能力也有想走的愿望，我在圣光祭司学院学了五年，以五年全年级理论课第一，实践课第三的成绩获得了祭司议会的招聘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不需要从上街坑蒙拐骗的宗教骗子开始熬资历，只要毕业，就可以去给实权祭司们当学徒，学徒毕业后我至少能拿到三座这样的工厂管理权。”
大儿子满脸拧巴，一抱膀撇嘴回应着，“能不能不要把哄我睡觉的睡前故事当真？你是终于提前得老年痴呆了吗？”
“砰！”听着响动很大，实际伤害为零的“重拳”砸在大儿子头上。
“不要小瞧人啊喂，你以为我哄你睡觉的故事是假的吗？要不是你爷爷非要把我扔在这里，你现在就是官二代了知不知道！”
听到这，一根筋的大儿子终于露出了应有的表情。
“爷爷是疯了吗？为什么要毁你前程啊？”
“因为他的前程也是这样被毁的，你曾祖父的前程也是这样被毁的，你曾曾曾……曾祖父也是这样过来的。”
通天峰的突变让大儿子在短短几日间成熟起来。压下心中的不甘，小鸦人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母神之卵！”
空旷的仓房中响起老迈的声音，一个激灵，大儿子立刻抽出了藏在床单下面的匕首，而小儿子则扔下自己最爱的玩具，三两下飞到父亲的身后，探着小脑袋寻找声音的来源。
“库尔克。”父亲没有做出警戒的动作，相反，他面带喜色的在两个儿子疑问的眼神中走了出去，之前还空无一人的仓库中央站着三个暗影气息磅礴的鸦人。中间的鸦人骨骼粗壮，一身短打打扮，在羽毛的遮掩下隐约看得到一道伤疤；右侧的鸦人面相虽然平平常常，但祭司服肩膀上的三道杠诉说着主人高级祭司的身份；而左侧老者，正是刚才声音的发出人。
“老师，你怎么……”父亲看着印象中温暖阳光的授业恩师如今却满身阴冷黑暗，不禁心中一紧。
“我们没有选择，师弟。如果不转化为暗影祭司的话，我和老师都会变成外面的那群……失智怪物。”
“艾克，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也知道我们身上有很多可疑之处。但是……”
被称为艾克的鸦人抬手阻止了自己老师的申辩。
“我相信你们，说吧，你们需要什么帮助？”
三人脸上皆是闪过一丝喜色，当即并肩走进了值班室。
“弟妹这是？”
艾克打断了自己师兄的幻想：“跟外面的同胞们一样。”
“阴性症状还是阳性症状？”“阳性。”
四人沉默一会儿，连旁边的孩子们都主动闭上了嘴巴，静静的坐在旁边。
“这是从管制仓库里偷出来的黄麻浓缩汁，十倍稀释后静脉注射的话足够她睡一周。不过我建议你口服，这的卫生情况恐怕找不到合格的注射用具吧。”
喂完黄麻汁，四人开始交流情报。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徒弟，艾克。如果不是他们家族有特殊使命的话，他和格林应该会一人继承我的一半衣钵。这位，是擎天，你应该知道侠客团攻上中城区吧，那就是我帮助他干的。本来以为这是凡人间的问题，牵扯不到已经死去的半神们。没想到，我的老朋友们竟然真的……”
格林和艾克都拍了拍自己的老师表示安慰。
“行了，介绍到此为止，库尔克先生说你们家族负责照看母神之卵？”
“是的，祖上是第一个发现母神之卵的人，而且还与母神之卵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可能就是在这个过程中，祖先的血脉里获得了一种与母神之卵沟通的能力，后来祭司议会保管母神之卵后，我们家族就一直在协助祭司议会进行对母神之卵的维护和研究。”
擎天皱着眉头，“嗯，血脉吗？”
“是的，血脉。”艾克取出之前存储的口粮，递给三人后吃起了自己那一份。“不过放心，不会衰减，只是这种血脉之力传男不传女，我本来还希望我的两个孩子中有一个女儿的，哎。”
库尔克啄了两口手中的干粮，随后开口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天前应该是你最近怎么样去觐见母神之卵的日子。你感觉母神之卵本身的情况，怎么样？”
面对三人脸上或明显或隐约的露出的渴望神情，艾克捂着额头低声说道。
“这就是麻烦的地方，我感觉到了母神之卵，在害怕。”
第七十四章 猜测
“嗷，嗷，嗷呜嗯……”伸出右手把哈LS的狼嚎砸回去，雷克萨从藏身的掩体里探出头来，观察外周巡逻队的情况。
“呜嗯，呜嗯嗯，嗯呜。（都说让你带个向导了）”
精通兽语的雷克萨当然听得懂自己伙伴的抱怨，只是一路上这样的抱怨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们的荒野猎人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在兽语天赋。
“啧，大军正在肃清整个下城区，下城区道路复杂且暗道密布，再加上塞泰克教团一直没有现身。本就不多的侠客团鸦人现在都已经去给清剿队伍当向导去了，我怎么能从他们手里抢人。”
说到这里，雷克萨回忆起不久前开的那次，关于下次进攻计划的会议：
在攻下外城门之后，雷克萨、罗非、兰佐尔等人曾经在继续进攻的策略上进行过讨论。兰佐尔和雷克萨都偏向于保守策略，一来鲁克玛之息的释放让大家伙心犯嘀咕，害怕什么时候敌人再来一次，那个时候就没有半神级别的挡箭牌来保护他们了；二来下城区情况复杂，现在塞泰克教团还处于潜伏状态，如果我们这边加紧进攻，而塞泰克教团在后方突然发难，大军就会立刻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最重要的是，补给线有点跟不上了，从霜火岭转运塔拉多，再进去塔纳安丛林后转入阿兰卡和泰罗克森林，这中间的损耗实在是太大太要命了，现在大军的补给仅仅后三天用量，如果补给线出现一点问题，大军会不战自溃。
而罗非用一句话憋住了兰佐尔和雷克萨。
“万一鲁克玛也在等，我们还怎么办？”
没人敢给一个半神准备计划的时间，如果不能把她的计划（哪怕那只是个可能性）压死在娘胎里，等到它真正开始实行的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而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先期前往下城区进行侦查的斥候部队带回来的重伤侠客团战士终于让大伙下定决心，这也是为什么雷克萨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真是疯狂，一个啥法术都不懂的鸦人战士（没有魔战士的概念）带着个疯癫师父加上疯癫徒弟，竟然就敢深入通天峰调查鲁克玛疯狂真相？呵呵，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一个猎豹守护施加在自己身上，脚下生风，带着自己的动物伙伴向着百米外的另一个掩体跑去。
“嘎啊！”明明刚才侦查时，雷克萨都没有看到什么鸦人巡逻队，结果自己刚刚从掩体中跳出来，就有三支巡逻队，几十鸦人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冲了出来，抡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朝雷克萨的脑袋招呼着。
“从圣光法杖和拳刃到笤帚和戒指，天啊。”雷克萨叹息一声，双手拉平，瞅着他们俯冲的离自己距离差不多的时候，健壮的身躯开始原地旋转。手中的两把重斧在刚刚开始，旋转速度还没有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轻松砸碎鸦人脆弱的脑壳（以三个冲的最快的鸦人战士为例证），等到真正的剑刃风暴展现出自己威力的时候，雷克萨方圆三米之内，就成为了油泼不进的死亡领域。
比起自己的主人，哈LS的战斗方式就比较天马行空……或者说该叫天狼行空？
常年的营养滋补加上特殊锻炼，哈LS的跳跃力比起自己的同胞们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在一些鸦人还离地面有十几米的时候，战狼伙伴已经在后退几步蓄力的帮助下，跳上了一个鸦人平民的后背上。
上下颌一张，轻轻把鸦人的脖子含住，随后四肢用力往下一个受害者的后背上跳过去时将口中脖颈带断。这一套操作必须得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果在一只鸦人的后背上停留太久，鸦人坠落的时间太长的话，哈LS就不能找到下一个合适的落脚点了。
一个在地面掀起腥风血雨的绞肉机和一个在空中飞舞跳跃的轻盈身影，很快几十个无脑鸦人杂牌部队就被送去了地狱。
“我们已经遇见好几种鸦人了，对吧，哈LS？”一边擦拭着双斧的血液，雷克萨一边跟自己的动物伙伴问话。
战狼舔了舔自己嘴唇，先是走去闻了闻倒地的尸体，随后很是人性化的一脸嫌弃走了回来。
“嗯，呜嗯，呃嗯，呜嗯。（味道不一样）。”
一人一狼这一路上走过来，碰上的鸦人神智状态是有很大区别的：大部分鸦人基本就是傻子，虽然你可以勉强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些神智的影子，但他们的行为与僵尸无异，除了运动能力没有削弱以外；还有小部分呢，是明显保留有一定神智的，他们只是反应稍稍慢一点，但他们之间仍然会有语言交流，作战时也知道摆阵形和使用圣光法术；最后一种对雷克萨来说就是最好对付的一种了，他们基本都是陷入疯狂的家伙，只知道无差别攻击自己身边的任何东西，直到累死。
“好了，哈LS，你要是不愿意吃他们的话，就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口粮之类的对付两口。”一日来高强度的战斗让哈LS的体力消耗很大，所以战狼需要多吃点东西来补充体力。
哦，对了，雷克萨现在就是根据侠客团被打散在下城区又逃出来的战士指点，正在寻找前往中城区的路。
从衣服里掏出圣光埃匹希斯水晶，雷克萨先是拍了拍，随后又摇了摇，就在他打算把它摔在地上看看能不能启动时，圣光水晶释放出了一束代表启动的光芒。
“呦，兰佐尔，没想到是你接线啊。”
面对雷克萨的满脸嬉笑，兰佐尔冷脸以对。
“不要一脸嘻嘻哈哈的，你找到前往中城区的路了吗？”
雷克萨清了清嗓子，用眼神瞟了下趴着的哈LS后方才开口说道：“我正在接近，快要到了。你们搜没搜到擎天他们？”
“没有，下城区已经搜遍了百分之七十的下城区，仍然没有找到他们。从这群失智鸦人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没有那个智力把人杀了之后处理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在中城区了。”
刚说完这句话，德莱尼的脸庞一闪，一副地图出现在了水晶的上方，水晶上方的地图甚至可以看到立体的小道和楼房之间搭建的坡道。在地图中，小红点正在不断的闪烁，在小红点的正北方向，还有一个红色的箭头。
“这是刚刚整理出来的下城区地图，赶紧在它的指示下去中城区吧。对了，只要你喊声‘大’，它就会放大成全局地图。”
看来后方早就已经猜到了雷克萨现在面临着尴尬的迷路处境。这不，地图都已经提前备好了。
“走了，哈LS，尽快结束这次任务吧。”
半炷大香后，中城区，库尔克所在仓库。
“母神之卵在害怕？为什么？”
艾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们血脉仅仅是给予了我们和母神之卵进行模糊沟通的能力。至于其他的……”
格林开始皱着眉头，回忆着自己多年来看到过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书里有没有什么能将母神害怕和现在疯狂的母神联系在一起的线索。
由于艾克的两个孩子没有自保能力，妻子也陷入疯狂。众人很明显不能带着艾克一走了之，索性就在这个安全岛上推测起鲁克玛疯狂的可能原因。
“害怕，害怕，害怕，害怕……”库尔克跟魔怔一样，念叨着害怕这个单词，念叨到擎天都快不认识害怕这个单词了。
“啧，母神消失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自从埃匹希斯帝国四分五裂以后，母神就再也没有现身过，结果现在再一现身就直接把自己的眷族变成了在外面无脑巡游的……鬼知道什么东西？说不定就是时间太长，母神的记忆和情感异质化了也不一定。”
擎天坐在旁边，陪着两个孩子玩英雄抓邪教徒的游戏（用手指头玩）。一边陪孩子玩，一边还不忘给三人插话捣乱。
“帝国崩溃，害怕，疯狂……对了，老师，你还记不记得在‘母神史’课上您出过一道自由思维题，让我们回答三柱神之战和埃匹希斯崩溃之间的联系？”
面对格林的疑问，库尔克笑了笑，“当然记得，你当时说母神在三柱神之战中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害怕的她在带领鸦人离开阿兰卡之后不久就因为这个原因就此隐居直到离开这个世界。而埃匹希斯帝国在没有稳定的知识埃匹希斯水晶的原料供应后，很快陷入了大范围的内乱而解体。当初你写出这个答案之后，差点没把批卷老师气得把你报告给异端审判庭。哦，后来他真的把这件事捅给异端审判庭了，因为艾克抄的是你的答案。”
三人皆是会心一笑，可以说在鲁克玛大范围心控之后，这是在场三人笑的次数最多的一段时间了。
“现在我有了个更大胆的想法。”
库尔克抬手示意继续，“说说看。”
“还记得在典籍里记载的母神是什么样子的吗？仁慈，光明，勇敢，骄傲以及……无畏。”
别看通天峰上的鸦人动不动就来一句鲁克玛的教诲，其实他们也和所有神权社会一样，自己信仰的真神一死（一失踪，一失联等），立马就会开启跟真神力量有关的各种研究。而鲁克玛又和对鸦人命运息息相关的知识埃匹希斯水晶有关，所以几千年来，通天峰一直在进行有关鲁克玛的研究。关于鲁克玛的历史典籍更是所有祭司学徒都能倒背如流的基本常识。
“你的意思是说？”
正是因为血脉里对母神之卵的亲近和了解，艾克反而没有太多对鲁克玛的尊敬或者说狂热。库尔克更是已经变成暗影祭司，所以对自己脑中那堪称“不敬”的想法没有什么太多触动。
“母神应该是在三柱神之战中品尝到了恐惧的味道，毕竟之前的她从未真正感受过被威胁和恐吓的滋味。地面的生物无论多么强大都无法伤害到翱翔于天际的母神，而天空中除了不会伤害她的安苏和塞泰以外更没有有能力和意愿伤害母神的存在。结果三柱神之战爆发了。”
格林摊摊手，随后又伸手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过来了一杯能量饮料。
“无论是被塞泰袭击时濒死的恐怖，还是后来亲眼目睹安苏吞噬塞泰的场景，都将恐惧二字深深地印在了母神的心里。母神的无畏和我们的无畏是不一样的，她的无畏既不是无知，更不是知道何为畏惧的克服，如今畏惧这种情绪进入了她的内心……”
“对她的神性造成了致命的打击对吧，太阳是没有阴影的，所以当阴影爬上太阳之时，就是太阳毁灭之日。很好，现在我们的研究有了成果，那么，问题怎么解决呢？”
众人待在这里已经一炷大香的时间了，没有援军把孩子们和妻子接走的话，艾克不可能跟着自己的师兄和师父一起去找太阳之神。没有艾克直接去？即使是库尔克也可以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和鲁克玛谈话的资格，现在的鲁克玛陷入了极度恐惧之中，只有艾克有能力安抚下她。
“嘎啊！”外面的鸦人惨叫声和血肉切割声让众人精神一振：在这座城市里，能跟鸦人为敌的人，哪怕它是个虎人也可以是众人的朋友。
擎天和艾克一起出手，在两条街外的街道见到了满身血污的雷克萨。
“所以，你就是库尔克？我的情报里说你是个圣光祭司来着？”
库尔克笑着与援军握了握手，跟侠客团一起这么长时间，老祭司当然知道斯提克斯和兽人联手的事儿。
“麻烦你把这两个孩子和昏迷的女人带走。”
雷克萨皱起了眉头，“你们想干什么？”
四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道：
“当然是当鸦人的救世英雄喽！”
第七十五章 支援
大军如潮水一般，从下城区的几条主要街道涌了出来。但战士们的脚步多而不乱，大军汇集在一起的时候更是没有发生混乱，一支由不同种族不同编制的联军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基尔利克，也不禁啧啧称奇了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看来这个叫着奇怪名字的兽人拥有着少见的军事天赋啊。”回过神来，基尔利克看向带着两个孩子还扛着个女性鸦人的雷克萨。
“我们真的要把所有希望压在那四个人身上吗？”罗非一边敲着太阳穴，一边皱眉向雷克萨核实着。
把肩上的女性鸦人放下来，雷克萨开口回答道，“恐怕是真的了，按照他们的猜测和研究，现在的鲁克玛还只是本能地做出防御，如果我们大军疯狂攻城刺激到陷入恐惧的半神的话……恐怕我们面对的就不是削弱版本的鲁克玛之息了。”
“我们可以不主动攻城。”兰佐尔向前两步，担忧地疑问道，“但鲁克玛之息一直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如果库尔克说的是真的话……”
“我们仍然面对着那门重炮的威胁，对吗？”和原版剧情中的基尔罗格不同，由于预言误解的严重后果摆在自己眼前，让原本悍不畏死的狂战士变成了智勇双全的部落酋长。不等兰佐尔说完，基尔罗格立刻就想到了问题所在。
“嗯，他们的计划实在是太冒险了。基尔利克，你怎么看？”
觉醒者沉吟一段，随后开口说道，“相持吧，库尔克他们的观点有一定道理。而且之前我们也考虑过鲁克玛之息的威胁，按照库尔克所说，陷入恐慌的母神应该没有什么针对我们的计划，现在的她最需要的安慰而不是战争。”
罗非若有所思地看向下城门，只要他想，他可以轻松攻破整个通天峰。可是鲁克玛、鲁克玛之息和塞泰克教团就像压在他肩头的三座大山，让他感到异常棘手。
“暂时进行相持战略吧。”做出决定后，基尔罗格深深地看了联军总首领一眼，随后第一个转身离开去安排血环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三天过去。除了架设几台投石机往城墙上意思意思以外，整个联军基本没有做出什么主动进攻的行为，甚至连登城的尝试都没有做。不过嘛……
一群披着黑袍的神秘人出现在下城区中部一个狭窄发臭的暗巷里，就在领头的神秘人不安地敲着自己的胸口计时时，一个跟他一边高的，同样披着黑袍的神秘人出现在暗巷的出口处。
“为了。”“复仇。”
低声对完暗号，暗巷口的神秘人走了进来，掀开自己头上的兜帽，一只充满野性和侵略性的眼睛出现在神秘人们的面前。
“见过酋长。”
神秘人们掀开了自己的兜帽，红色皮肤和突出下唇的犬齿只能说明他们的种族的话，那么脸上那和攻打外城门的血环部队一模一样的鲜血图案应该足够说明他们的身份了。
“泽克鸦巢那边怎么样了？你带过来了多少人？”
领头的血环战士先是又压了压自己的头表示尊敬，“泽克鸦巢已攻陷，里面的鸦人全都已经被血洗了。折翼者和虎人杂碎们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为了镇压虎人，我这次只带了两百个最擅长对付长翅膀杂碎的高手过来。”
基尔罗格点了点头，从血环接受星辰的支援开始，血环酋长几乎可以算是对罗非的指挥言听计从。原因嘛，一方面是因为星辰对血环确实有大恩，另一方面就是星辰确实让基尔罗格看到了血环复仇成功的希望。事实上，在自己上位后，氏族内部一直有反对的声音存在，甚至有些好事之辈管基尔罗格叫“星辰的走狗”，“罗非的傀儡”（这样的人都没活过三天）。但基尔罗格不在乎，他亲眼看到过自己养父被暗影折磨时的样子，有几次即将失去理智时，口中喃喃重复的只有一个地名，一个可以把他的神智唤回的地名。
通天峰。
所以对年轻的血环酋长来说，只要有人能带着积贫积弱的血环氏族攻破通天峰，他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现在，联军被鸦人的底蕴压制在下城区，压制在当年血环七雄折戟沉沙之地。独眼酋长终于无法继续忍受，他的理智告诉他，罗非的决定是正确的，而且为了防止重蹈覆辙，联军的首席大帅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他的感情无法接受，下城区让他的心始终悬着，他睡不着，也不敢睡。他害怕自己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那无穷无际的暗影能量充盈在自己的视野里。
对上一次战争的阴影和报仇将成的刺激让基尔罗格提前发送密信，让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带折翼者们来支援自己。既然大军不能行动的话，只有靠自己的这支“特种分队”了。
“雷克萨已经告诉我那条可以绕过下城们的小道该怎么走了。折翼者听令，出发！”
在漆黑的夜幕中，基尔罗格和他手下的二百精英杀气腾腾地走向了绕过敌人的小路。那气势……跟不良少年带着一帮小弟找人打架似的……（原谅本记录官的想象力贫乏吧）。
一炷香的时间，折翼者们利用多年磨炼的伪装能力，顺利绕过了大营的明哨、暗哨和斥候，顺利地来到了小路路口。
“嗯？”基尔罗格一抬手，身后的战士们立刻消失在自己早已选择好的掩体后（边走边选）。压制住自己的呼吸频率。
没等众人隐蔽起来多长时间，另一支部队也来到了小路路口，从他们的身形来看，应该也是兽人的战士，不过其中混着一个明显窈窕的多的身影。
“兰佐尔？她想干什么？”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听见领头的两个身影传来了低声的交流。
“这样好吗？雷克萨才刚刚回来，就把大军都甩给他。”
“这是我把他放出去的代价，我身边就这么一个信得过的可以领军的将领，把他放出去撒欢儿的话活不就都是我的了吗？！我可不想死在公文堆里。”
“荣耀战团的战损怎么样？”
“还好，大概吧，战损没超过五分之一。不过后方没有更多的荣耀战团正式成员了，这次就带三百，足够了。”
一边说着，罗非还回头瞅了眼基尔罗格所在的位置，眼神相交的那一刻，死眼酋长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都出来吧。”听到自家酋长的命令，折翼者们也不再矫情，纷纷从阴暗角落里现出自己的身影。
“基尔罗格，你把折翼者们调过来了？”罗非微微皱起眉头。
“放心，将领级别的一个没动，这是我的亲卫队长。”为了在战时可以兼顾正面作战和保护基尔罗格的安全，折翼者部队的副官和亲卫队长是不得兼任的。
“为什么不再等等？别拿我举例子，你能猜到为什么我会擅自行动的。”
罗非嘴角翘起，连带着兰佐尔都露出了四颗牙齿。
“你不会真的把一场战争的胜败放在四个异族人身上吧？万一他们需要支援，大部队又被挡在这里怎么办？人多毕竟好办事儿，不是吗？”
基尔罗格严肃的面孔终于和缓了些，“你是不是故意的？”
“别这么说，搞得好像我是个专门算计盟友的阴谋家一样。我原本就打算这么干，而且你在我宣布决定是看我的那眼神，你以为我真不知道？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你动的什么心思，不过今天的相遇确实是个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再等两天的。”
“哈哈，无所谓了。那门重炮在咱们脑袋上挂着，谁敢拖时间？走吧，一起去。对了，你知道应该去哪吗？”
三人同时抬头，看向了那高耸入云的山巅。
与此同时，中城区中部，四人冒险小队正在黑暗中跋涉着。
捻起地上的残渣，库尔克捏着残渣闻了闻，随后将手放开，让残渣随风消逝。
“怎么了，老师？”格林从篝火堆旁走了出来，自己的老师在这一路上已经做过好几次类似的行为，每次问他，他只是皱着眉头什么都不说。这不禁让格林开始担心自己的老师是不是受到暗影的影响，开始神智不清了。
“去把那两个睡觉的笨蛋叫起来，我们有麻烦了。”
连拉（艾克）带踹（擎天）的把二人叫起来后，库尔克严肃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塞泰克教团仍然在活动。”
睡眼惺忪的擎天浑身一震，原本模模糊糊的神智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我们都杀了那么多邪教徒了，难道还有漏网之鱼在活动？”
库尔克点点头，格林和艾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果然啊，暗影祭司和暗影战士在能量运用方面有很大区别啊。”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现在库尔克说出这个话，其他人立刻就明白老祭司那奇怪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他一直在对疑似的痕迹进行甄别，经过几次甄别后，终于确定痕迹的来源确实是来自那群邪教徒。
“为什么塞泰克教团要在这里活动呢？”
塞泰克教团作为传承几千年的邪教团，隐藏气息和清扫痕迹的方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今却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
“恐怕他们的计划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在遮掩痕迹这种小事儿上了。”
听完格林的解读，艾克勉强笑了出来，宽慰在场众人道，“或许只是因为内乱开始，他们认为没必要掩饰痕迹了而已。毕竟现在通天峰上的鸦人都是……那种状态。”
擎天闭目沉思，随后摇了摇头表达否定，“不太可能，之前没有遇到你的时候，那群已经失去神智的鸦人会轻松的找到我们并攻击我们。如果不是我的屏蔽暗影结界学的不错的话，我们仨恐怕根本坚持不到找到你的时候。”
库尔克接下了擎天的话茬，“暗影能量对陷入恐慌的母神来说，是非常明显的刺激源。连安苏大人给予我们的暗影能量都会引起他们这么大的反应，没道理塞泰克教团这种带有明显恶意的暗影能量能获得母神的豁免。”
格林站起来，扑了扑了自己身上的灰，“去母神居住的地方吧，我担心母神的安全。”
鸦人是天生的，无法避免和治愈的夜盲症。只是鲁克玛教团的人可以用圣光照明，斯提克斯和塞泰克邪教都已经掌握用暗影能量代替自己视觉的方法，所以鸦人的这一生理缺点没有显现。现在无脑飞天鸦人们没有了娱乐需求，往日里从天黑开到天明的娱乐机构全都是一片漆黑，拥有理智可以执行晚上巡逻的部队又太少，所以晚上对四人小分队来说安全性要高得多。
就在四人小队向上城区前进的时候，一只渡鸦的眼中倒映着四人的身影。随后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拍拍翅膀飞离了居民房的房顶。奇怪的是，当它展开翅膀飞翔时，总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
鲁克玛之卵所在地，哦，应该说是前所在地。现在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了一个安全、舒服、温暖的大号鸟窝。
只是温暖的布置和释放光芒的大鸟，仍然洗不清这洞穴中弥漫着的阴冷与恐怖。
“鲁克玛的情况怎么样了？”一条风蛇从角落里慢慢爬了出来，刀尖般锋利的羽翼、充满亵渎意味的蛇形躯体和眼眸中是不是流露出的阴狠和疯狂，无一不在展示着这具躯体的邪恶和可怕。
“大人，鲁克玛已经深陷恐惧幻境，今天只有三次剧烈波动，看来她自己快要放弃了。”回声的鸦人脸上，仍能依稀看出大贤者维里克斯的形态。
“知道了，下去吧。”
等到其他鸦人都离开洞穴之后，风蛇缓缓地靠近着那神圣的身躯，眼中不禁流露出怜爱和兴奋。随着身躯的游动，风蛇眼中的感情逐渐变化，当它与鲁克玛微微颤抖的眼眸对视时，仇恨与疯狂的气息席卷了整个洞窟。
“哦，我亲爱的妻子，很快，你就将和我一样！在黑暗的深渊中挣扎了！”
第七十六章 伤害
曾经人来人往的街区，如今一片安静，让人不禁想起死亡与恐惧。看着眼前被圣光法杖打掉的半个招牌，格林还能勉强认出上面的埃匹希斯语：酒吧。
四人一刻不敢停留，之前的发现已经充分证明了塞泰克教团的行动没有停止，结合现在针对鲁克玛的猜测，众人心头被埋上了一层阴暗的雾霾。
擎天抬手做出了个停下的手势，虽然夜色漆黑如墨，但艾克疯人各有各的办法，这让黑夜中用手势交流成为了可能。
用中指（鸦人只有三根手指）向城墙上指了指，库尔克掏出了个用一路收集来的水晶和破布搓出来的简易单筒望远镜。现在敌情不明，无论是暗影法术还是圣光法术，都是能不用就不用。物理的望远镜就成为了不二之选（当然，还是得用点小法术的，不过波动会小得多）。
“城头不止有失智鸦人，我看见几个穿着祭司服的鸦人在谈话，应该是在谈话。”
格林先是露出惊讶表情，随后脸色一沉，“看来之前老师的判断是对的，而且恐怕情况比我们想像的还要糟糕。”
“对上城区疑似邪教徒的清剿行动吗？这个我听说了，有不少大人物把自己性命搭在这儿上了。”
库尔克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艾克，让艾克自己观察现在的情况。
“看来维里克斯他们下手还是不够快啊，从现在这情况来看，上城区的叛徒比我们想像的要多的多。”
擎天结束自己的暗影感知，随后开口说道，“撤退吧，去找那个兽人去。”
此言一出，剩下三位成员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我们不能再向他们求援了，如果真的让他们打上上城区的话……”
擎天回过头来，压低声音，用前所未有的态度呵斥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压制下你们的政治本能吧！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鸦人是不是给其他种族做附庸或者奴隶的问题了！要是这关挺不过去，鸦人就完了！至少你们飞天鸦人是肯定完了！”
看着三人不甘心的表情，擎天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一路能潜行过来，占的是巡逻的底层战士没有太高神智，还有艾克这个屏蔽器的便宜。现在有正常鸦人指挥，而且还是对暗影极其敏感的邪教徒，就凭咱们几个，进去没有十米，就得让人抓着变成干尸！”
“嘶嘎嘎，不要把你们自己抬得那么高，蠢货！”擎天脑后一凉，下意识的向前弯腰九十度，一柄短刀擦着他的后脖颈划过道满月轨迹。
借着弯腰的劲儿，擎天一计猛驴尥蹶向后踢去。一脚踢空后也不迟疑，脚下两颗暗影球爆发，给他一股反冲力向库尔克三人会合而去。
格林和库尔克早已布置好足够保护四人的屏障，艾克则被自己的老师和师兄夹在中间。没办法，他们离上城区城门太近，如果艾克参与战斗的话，释放出来的圣光会惊扰到更多的敌人。
在防护罩上划了个让擎天冲进来的缺口，艾克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你刚才不是用暗影侦测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作为鲁克玛之卵的守护者，艾克天生对生命气息敏感，刚才还气息全无的街道，短短几秒内就蹦出了十几个强度不一的生命气息。
“还说呢，你的生命感知不是也没报警吗？”擎天语气不善地回怼一句后，抠了抠自己的后脑勺。“他们可是邪教徒，得到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暗影眷顾，可不像我，只是个半吊子。”
“叮！”“铛！”“铛铛！”擎天刚和艾克拌完嘴，防护罩上就由少到多的响起了金铁交击的清脆声音，感受着防护罩的压力，库尔克中气浑厚的向身后二人提醒道。
“他们的暗影能量有古怪！我们的防护罩撑不了多长时间。”
要是能让库尔克和格林准备准备，凭借着多年实战经验，二人不会被一群潜行者逼成这个样子。谁能想到塞泰克教团会舍得把这么厉害的盗贼团放在上城区门外，说到底还是四人着急了一时疏忽，酿成大错。
擎天从自己的皮甲上抽出四把飞刀，既然潜行者们已经开始攻击，那么无论他们之前用了什么办法躲过自己的暗影侦测，现在都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了。
暗影微微波动，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擎天甩手出飞刀，去的却是与波动完全相反的方向。
“啊！”一声惨叫，在打铁声中突兀传来闷闷的肉体倒地声，塞泰克潜行者的气氛明显凝滞了起来。
又是两把飞刀出手，这次却只传来的一声惨叫，这让擎天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么快就改变了整个队伍原本制定的计划吗？”
之前擎天一直在观察暗影波动和潜行者消失之间的关系，很快他就借助小石子，发现潜行者们消失时，他们的反方向都会出现暗影波动。也就是说暗影波动这一标志成为了迷惑，为的就是引诱你将火力指向错误的地方。所以，擎天第一刀轻松击中了敌人。
之后，他又考虑了敌人可能会转变诱饵策略，所以之后的两把飞刀，一把还是按照原来的规律，而另一把则射向暗影波动出现地方的北偏东六十度。很遗憾，第一把中了，第二把没中。
说起来这战斗长，实际上连半炷香都没过，城墙上的值守邪教徒们发现了城墙下的异动。不过他们没有直接带着自己的奴隶下来支援，而是向城内吹起了集结号。
“不好，他们在召唤援军！”
格林一心控制防护罩，一听这集结号不禁有些慌神儿，害得整个暗影防护罩差点破碎。
“我的徒弟啊，你至于这么掉链子吗？听我口令，三，二，一！”
库尔克和格林双手用力往外一撑，暗影防护罩瞬间变成暗影炸弹，贯穿暗影界的巨大威力把反应快的幸运儿们震的吐血，至于反应慢的？塞泰的暗影能量可是相当不稳定的。
借着爆炸掀起的狂风，艾克冲天而起，不过暗影能量的紊乱逼迫他不能用自己最擅长的飞行方法（翅膀上的鲁克玛符文在暗影环境中不稳定），一边想着卡利鸟的飞行方法，艾克用自己的脚抓住自己的导师冲了出去。
格林凭着自己身体素质好，以最快速度清醒过来，利用少量暗影激发自己内心的恐惧，从而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肉体力量，紧随擎天的步伐冲了出去。
等到潜行者们缓过神来，四人早已各凭本事离开了战场。
“嘶~一群没用的废物！”刚刚赶到城墙上的蛇化鸦人一双阴狠恶毒的竖瞳盯着城墙下幸存的潜行者。柔韧的身躯顺墙而下，明明没有任何凭靠之处，风蛇的身躯却能紧紧吸附住城墙，不会发生掉下来这种尴尬的糗事。
“你们！嘶哈，辜负了大人的信任！哈！”
潜行者们双膝跪地，尽量畏缩起自己的身躯，以表达自己的尊敬和畏惧。
“对，对，对，对不起，使徒大人。他，他，他们……哈啊啊啊啊！”
暗影锁链无头无尾的出现在试图给自己辩驳的潜行者身上，与平常的暗影锁链不同的是，这次的锁链将自己的头尾伸进了潜行者的体内。从外面看起来，好像是这些锁链是从受害者的体内生长出来一般。
被捆起来的潜行者先是面露痛苦，随后又是眼珠瞪圆，刚刚要冲出喉咙的惨叫声被一束暗影箭死死封在了喉咙里，眼中本就不多的神光更是被暗影迅速侵蚀，不到十秒钟，还在用力挣扎的潜行者就停止了挣扎。但在场的其他人都可以清晰听见那具身体的呼吸声和心跳。
“塞泰克大人，嘶~，不需要弱者！现在，去杀了他们！”
看着被自己雷霆手段吓得战战兢兢的刺杀团消失在阴影中，羽蛇化的鸦人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嘶哈啊啊啊啊啊啊！”通天峰顶的痛呼传入所有鸦人的耳中，飞天鸦人们的情况还好，被塞泰克赐福的邪教徒们却是疼的浑身打滚。作为离自家邪神关系最近的使徒，羽蛇鸦人的反应更是剧烈，蛇形的身体弓起又落下，尾巴尖端释放出的几个暗影使魔疯狂的撕咬着城墙上值守的鸦人，无论他们是奴隶，还是自己的手下。
“啊，不要啊，艾吉斯大人，我是您的……”
“快跑！快跑啊！”
终于，在峰顶的塞泰终于压下心中的愤怒之后，邪教徒们终于恢复了正常，呃，邪教徒的“正常”。
“伟大的塞泰大人，发生什么了？”
此时的蛇形鸦人，哪还有之前吓唬刺客团的阴险狠毒，反倒是更想被自己的天敌盯上的老鼠一般，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精神链接频道里问道。
“没什么，我的孩子。”
听到自家主神的声音，使徒心头一紧。那声音里透出的虚弱和疲惫他感到那样的不可思议。
“难道是派出去的神眷团被消灭了？”对于现在成为集群意识的风蛇半神来说，受到他眷顾的信徒死亡对他来说不亚于上刀山火海般痛苦，使徒有如此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我不知道，去吧，带上一部分人，去给我解决掉那群地面的蛮子。”塞泰已经虚弱到连平时的狠毒和疯狂都顾不上了（疯子疯得再厉害，你给他摁电椅上摁半个点他也不敢疯了），用使徒生平第一次听到的，称得上平和的语气让自己的信徒们做事。
“是，大人。”作为首席使徒，蛇形鸦人曾经有幸见过处于正常状态下的半神，此时半神的命令下达下来，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而是迟疑了起来。
“我的孩子，我最最亲爱的眷族，你是想要背叛我吗？！”
面对凌厉地问话，使徒立刻反应过来，“请您放心，大人！我现在就去解决他们！”
一声凄惨尖锐的不蛇不鸦地嚎叫之后，从上城区的街道中窜出一个个流动地暗影，仅仅追随着使徒的背影而去。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倒一点点，此时的罗非等人遭遇了一支由塞泰克教团带领的失智鸦人巡逻队。
“看那群鸦人的羽翼，有萎缩和变形，看来他们应该已经失去飞行能力了。”
基尔罗格抬手指的，正是站在几个邪教徒中间的十几个原鲁克玛的信徒，之所以加上“原”这个字，是因为他们身上明明穿着绘有流火花纹的衣服，翅膀却明显的变形了。不要说对付鸦人多年、经验丰富的死眼酋长，就是半吊子的罗非都能看出来这群失智鸦人的异常。
“塞泰克教团？终于遇上他们了。”心中大石头落地，但兰佐尔的提醒让罗非的脸色再次紧张起来。
“你说，他们是不是跟鲁克玛疯了有关系啊？”
主角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管了，先干掉……”
还没等主角说完，基尔罗格已经抄出刚刚到手的黑石鲨齿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罗非狠狠地一拳砸在地面上，“见鬼，就不能等我说完吗？”
兽人没有夜视能力，刚才为了隐蔽，还都把火把熄灭了，侦查还是靠着罗非手中的斧矛荧光伪装月光。现在死眼酋长冲出去，身后的战士们点火把也不是，不点火把就更不行了。
“我可真是……所有人，以我的斧矛为标志！”
将自己手中神器激发到现在所能的最大程度，原本温和的荧光瞬间照亮了整条街区，基尔罗格在砍翻第一个鸦人，刚要砍第二个时就发现其他鸦人反应迅速，三两秒的功夫就组成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小阵，然后，五百大汉出现在了邪教徒面前……
罗非和兰佐尔一通乱砍，还没等后面士兵跟上呢，这支十几人的小队就变成了一具具无头死尸。只是连罗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斧矛上的荧光微微暗淡了些，如果高尔考克跟了过来的话就会清楚感觉到，斧矛上的荧光稍稍渗透进了已经失去生机的尸体里。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地点的时候，两道在地面上奔跑的身影出现在罗非的视线里。虽然看不清，不过用耳朵听都能听到那未经掩饰的脚步声。
“前面的……前面的……是不是……是不是友军！救命啊！”
扛着库尔克领头跑的擎天用埃匹希斯语如是喊道。
第七十七章 最后决战
追击四人小队的刺客们一看到对方已经跑到兽人的保护区内后，就纷纷遁入暗影结束了这次追击。
“哈啊~”喝下水囊中的烈酒，擎天长长地舒口气。
与之相对的，则是被烈酒呛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格林。
“咳咳，你们的水囊里就不能装点水吗？”
“哦，今天晚上不是夜袭吗？所以给大伙准备的是酒，不过我不认为这酒很烈啊。”
往自己嘴中倒了一口，罗非和身边听到谈话的战士，甚至连擎天都点了点头。
“算了，不跟你们这帮酒蒙子过不去。我们有麻烦了，母神的疯狂和塞泰克教团有直接关系。”
将自己老师一路收集来的情报和几人一起做出的推测告诉对面的兽人，星辰大酋长的脸色扭曲起来。
“也就是说我们不止要面对一个半神，还要面对另一个半神和他的信徒？要不我直接让雷克萨带人攻进来算了。”
擎天和格林都摇起了头，“现在大部分通天峰居民之所以处于这种行尸走肉的状态，就是因为母神还在抗争塞泰克教团的控制。但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母神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中城区和上城区的城墙守卫比外城门强的不是一星半点，等到你们的大军打进来，就来不及了。”
兰佐尔闭上眼睛，身周的圣光随着她的呼吸吐纳时明时暗。
半炷香之后，德莱尼圣骑士收回了身周的光芒，开口说道：“他们说的恐怕是真的，通天峰的圣光浓度正在降低，我们没有时间了。”
基尔罗格和罗非对视一眼，二人默契的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进军上城区！尽快到达鲁克玛的洞穴！”
就在众人准备起行的时候，一道道划破空气的声音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所有人，防御阵型！”
随着罗非的呼喊，荣耀战团立刻拿出了有一人高的裹皮木盾（黑石盾牌太重了，不适合这次偷袭行动），把没有带盾牌的血环勇士和刚刚逃出生天的四人小队全方位的保护在中间。
“不是说暗影会破坏鸦人羽翼上的神赐符文从而无法飞翔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黑夜中即使点起火把也不太能看清高空的情况，但耳朵和防御阵顶部的压力都告诉着基尔罗格，鸦人们在堕入暗影后竟然会再次获得飞行的能力。
“呵，谁叫他们完全沉沦于暗影中了呢？如果能彻底堕入暗影并向塞泰献上自己的忠诚的话……”
刚刚苏醒的库尔克还没等把话说完，一条粗壮有力的蛇尾狠狠抽击在兽人们的盾牌上。
“王者祝福！”
圣骑士的战锤被高高举起，因此而暴露出来的阵型漏洞对羽蛇化的鸦人来说却是不可逾越的关卡。巨大的圣光光环先是整体出现在整个阵型的脚下，随后又断开、重组在每个人的脚下。兽人战士们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体内涌出，被蛇尾不断抽击而动摇不止的盾牌瞬间稳如磐石，从盾牌外缓缓渗透进来的恶毒诅咒如初春阳雪般消融不见。
“血环，投网投掷！”
将狼骑兵的投网缩小尺寸，制成可以单兵携带的款式后，在方便携带的同时也增强了投网的韧度，被网住后更难摆脱。虽然由于面积变小后更难命中，不过命中率对基尔罗格手下的血环精英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
百发百中的小型投网射出后，迅速在空中展开。虽然蛇身没法完全被罩住，但投网上特意给飞行目标准备的麻痹毒药还是有些效果的。
血环勇士们拔出腰间的投矛，不用垫步蓄力，仅仅是手一抬一扔，投矛就纷纷飞向了正在空中压制的蛇形邪教徒。
“嘎啊！”本来地面部队就无法攻破兽人的盾阵，天空中的投矛又对空中部队造成了威胁，使徒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一声凄厉的尖啸响彻云霄，当这声音进入敌人耳朵时，所有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副可怕的景象：
黑暗的阴影中，爬出一条条疯狂吐着蛇信子的红眼毒蛇。在远处的时候，毒蛇们纷纷纠缠在一起，在纠缠的同时渐渐交融，最后扑向阵型的，与其说是蛇纠缠而成的团子，不如说是半融合状态的恶心肉球。
兰佐尔、罗非和基尔罗格三人最先战胜幻境，现实中的阵型已经由于战士的惊吓、不知所措和发呆濒于破碎的边缘了。
“他娘希匹的！”抬头看向仍然在天上持续引导自己幻境魔法的畸形种，罗非就气不打一处来。斧矛插在自己面前，双手展开在神兵两侧，罗非开始呼唤戈罗和雷云之怒的帮助。
原本稍稍有些阴云的夜晚，瞬间被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黑暗云块儿所覆盖，在交战的中心区域，乌云块儿开始向天空收缩，一个巨大的漩涡口出现在畸形鸦人的头顶。
“撤退！”
风蛇化的鸦人虽然有了重新飞翔的能力，但风蛇的飞行能力本就有限，再加上之前很多蛇形鸦人身上还有麻痹毒的投网，现在让他们逃离这个方圆几百米的闪电风暴，确实是难为他们了。
“轰！”一道蟒蛇粗的闪电成为了盛宴的开始铃，或粗或细的银蛇从天空中间降下。细小的闪电流组成了密布低空的电网，凡是触及到的邪教徒，都被麻痹的动弹不得，粗壮的电柱则会在他们麻痹时，给予他们最后一击。有的鸦人邪教徒想要遁入暗影或暗影化逃过此劫，可惜，雷电本就为天地正气被激发，专为驱逐魑魅魍魉而下，加上本次祈祷仪式是以罗非手中的水晶斧矛为核心，闪电中还包含了丝丝点点的特殊能量，所以用元素化或者暗影界跳跃的那群邪教徒死的更惨。
随着闪电对塞泰克教团的屠杀，住在鲁克玛洞穴的塞泰又一次感受到那钻心的痛苦。
身上的骨头好像被扔进了暴沸的油锅，偏偏肌肉和皮肤又好像扔进了冻土高原之中。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好像被几万伏的电流刺激着，大脑好像被人插进来了一把刚刚从地心拔出来的餐刀，狠狠地搅和来搅和去。之前的痛苦已经折磨的他无力动弹，现在又来一次豪华会员加料版……
无声的挣扎了两炷香的时间，终于，塞泰的身体舒缓了下来。自从肉体死亡，自己以诅咒的形式活下来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肉身式的痛苦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个重创。
睁开眼睛看着身上光辉正在缓慢恢复的美丽大鸟，塞泰的眼中露出不甘的情绪。
“嘶~明明马上就可以进行融合了，结果给我来这么个事儿？哈~我受够了，艾吉斯！维里克斯！”
两个蛇形鸦人蜿蜒进来，这是塞泰的规定，在他的“宫殿”里，只有他拥有飞行的权力。
“去，把所有现在在咱们控制的通天峰鸦人给我送过来！”
“大人，计划提前了吗？”艾吉斯恭敬的低头问道。
“不，是计划变更了。”
在塞泰的计划里，他会定时让鲁克玛醒来，让她在半睡半醒间看着自己子民的凄惨死状，从而加深自己的幻境魔法效果。但现在，有一个在塞泰的弱点上蹦迪的第三势力出现。风蛇半神不敢继续这个兼具“娱乐”和用处于一身的游戏了。
“是。”艾吉斯还想再问，维里克斯却已经老神在在地答应下来，随后俯下身来，倾听风蛇邪神接下来的指示。
塞泰满意地露出笑容，虽然艾吉斯跟自己很久，且做事敢打敢拼，不打折扣。但是在这种细节上还是多有让人不满的地方，或许自己不需要两个教团长？
不经意间露出的杀气吓得艾吉斯立刻弯腰下身（比俯身要矮，类似于人类礼仪中的五体投地），“伟大的塞泰父亲，我不是有意要冲撞您的啊！现在我们的人手不够，只能利用那群恶心的祭品来帮助我们守城！如果现在开始血祭的话，我们就守不住上城区啦！”
塞泰收回身上的杀意，开口说道，“本来也守不住上城区，你没看敌人已经潜入到中城区了吗？而且在交火之前我们的巡逻队和同化队也没有发现敌人。与其让他们在外面浪费精力，不如直接收缩兵力，只要我能在他们攻进洞穴前完成融合，他们的一切都是白费！”
解释完自己为何做的缘由，塞泰开始左右蛇行（换成人类就是在踱步）。“血祭祭品送过来之后，把那群在中城区瞎溜达地废物们都给我叫回来！兵力收缩在鲁克玛洞穴，对了，鲁克玛之息还能用吗？”
作为总领通天峰机密事务的大贤者，维里克斯在帮助塞泰克教团掌握鲁克玛之息的使用方法上面“功不可没”。
“恐怕不行了，原本的圣光水晶在您的神威下不堪一击，已经都变成了暗影水晶，鲁克玛之息的系统和炮弹严重不兼容。现在我们强行使用它，无异于自寻死路。”
说真的，当塞泰自己看到鲁克玛之息时，心脏都有点突突：凡人的疯狂，就算是他这个以疯狂自诩的神明，有时也自叹不如。
“那就算了，滚出去吧！”
就在通天峰上的塞泰克教团开始血祭的时候，罗非带着众将士向着通天峰顶急行军。
“兄弟们，没有休息时间了！快走两步！”
既然之前的战斗已经暴露了自己队伍存在的事实，在队伍中的几人立刻做出了加速行军的决定，争取在敌人做出集中兵力的反应前进入上城区。
“库尔克，你说的鲁克玛之息不能用是真的假的？”
对邪教徒来说，恐怕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所以现在的罗非最怕邪教团突然发疯，鲁克玛之息一炮下来把自己的这点人马全都送去见先祖。
“当初设计的时候就考虑过鲁克玛之息落入暗影鸦人手里的时候怎么办，所以在设计的时候，鲁克玛之息的结构非常的……呃……稳定又不稳定。”
兰佐尔好看的秀眉挑了挑，“什么叫稳定又不稳定？”
库尔克站在暗影滑板上摊了摊手，“我又不是负责复原鲁克玛之息的工程师，这句话也是帕克告诉我的。稳定，是指这门巨炮在被灌输进圣光能量时，稳定度极高。就算是母神亲自给巨炮注入能量，巨炮也不会解体。不稳定，是指除了圣光以外，无论是什么样的能量注入，都会引起巨炮轻则解体，重则爆炸的下场。”
在场的将领也好，鸦人队员也好，都暗暗松了口气。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连跑带绕再加翻墙走瓦，突击队总算在半炷大香之后到达了中城区通往上城区的大门。
“人呢？”艾克发出的疑问也是其他人的。
“之前你们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基尔罗格就是用屁股都想的出来这种关口不可能一个守军都不准备，如今的问话只是希望有更多的情报用于分析而已。
“不用问，就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情况。他们在知道我们存在的情况下，把守城的人都撤走了。”
格林回答刚刚出口，艾克就抱着脑袋，满头冷汗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库尔克、格林和兰佐尔凑了过去，一个用圣光治疗，另外两个则用暗影强化他心中的怠惰情绪，这也是暗影能量用于麻醉时的一种方法。
等艾克终于稳定下来后，罗非焦急地凑到前面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血祭！是血祭！我听见了母神信徒的惨叫与哀嚎！那个疯狂的邪神，正在用信徒进行血祭！”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得煞白。大家都不是傻子，基尔罗格所在的血环氏族更是对血祭二字深有研究，如果让塞泰血祭完成的话，整个塞泰克教团将无可匹敌！
“快！加速！”
来自荣耀战团的几十个五行祭司也不在乎什么暴露问题了，众人合力施法，一个规模堪称宏大地风之祝福流转在兽人和鸦人的脚下。
本来兽人身体强壮，全力奔跑的话就算是奔马也有所不及（短程），现在流风祝福一起，整个阵型的速度更是快了三分。原本要整整一炷大香才能到达祭祀厅，现在仅仅用四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可以清楚看到鲁克玛祭祀厅的塔尖儿了。
“轰！”
一道血柱冲天而起，半空中游走的虚影恶毒地盯着手拿斧矛的罗非。
“杀了他！”
半神的命令，成为了最后决战开始的号角。
第七十八章 过关
“杀了他！”
寂静的大殿中，无数红色的光芒从黑暗中突然亮起，被用来拖延时间的炮灰们取出了自己身上的兵器。愤怒而又没有理智的战吼响彻整个祭祀大厅的上空。
与此同时，中城区的城门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巨石砸墙的声音，罗非在临走前安排的B计划终于启动了。
抬头看着自己头上那漆黑如墨的风蛇标记，星辰大酋长摇着头叹了口气。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虽然如此说着，罗非的嘴角却不自觉翘了起来。
“星辰，万胜！”手中斧矛直刺，穿过了那脆弱的皮盾和头盔，巨大的斧刃把贯穿伤变成了爆炸伤。手中斧刃一平，罗非转身蓄力，一道剑刃风暴在他的手中顺利成型。
一个剑圣在进入剑刃风暴状态时，任何友军战士的支援都是在增加误伤。周围的战士都不是第一天上战场的菜鸟，迅速让出发挥空间的同时，还保持了一个可以随时支援到自家大酋长的阵型。
基尔罗格手中的鲨齿刀完全没有鲨鱼的霸气，倒是把鲨鱼的狡诈学了个十成十。明明那刀是从上而下劈过来，等自己把盾牌举起来的时候，鲨齿刀的刀刃却轻轻一挑，自己的后脑勺就飞上了天空。
另一边的兰佐尔也不甘示弱，圣骑士在面对这群被暗影彻底腐化的鸦人如虎入羊群。原本只能用于单体治疗的圣光术，在兰佐尔丧心病狂的改造变成了类似萨满治疗波一样的圣光波。对于兰佐尔来说，省去圣光塑型消耗的精力，这样的圣光波简直是杀敌最好用的利器。
三位头领杀得尽兴，身后的普通战士们也是大显神通。
“嘎！”疯狂的邪教徒将自己手中精细剑尖儿刺向折翼者的肋骨，刚刚砍倒三人的兽人战士正在调息，来不及做出应对。不过血环战士的脸上没有畏惧和惊讶，只是平静的等待着。
“铛！”从黑暗中闪出来的盾牌挡住了邪教徒自以为得手的袭击，猩红的眼睛中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惊讶。生死对决，胜负一瞬，面前盾牌向前一推一砸，鸦人那脆弱中空的头骨直接被砸成了破碎的西瓜。
“雷云之怒，我祈求您的力量，来净化这群肮脏的异族，给予可怜的受难者以救赎！”
十几个高等萨满同时祈求某个元素之怒的力量，其释放出来的法术绝对堪称可怕。闪电风暴的范围没有扩大，意味着一定范围内的闪电密度和闪电强度比起之前呈指数级增长，一个个被暗影折磨，痛苦不堪的通天峰鸦人变成了随风而散的灰烬。
罗非停下剑刃风暴，方圆十米内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鸦人了。仔细看了眼脚边的尸体，罗非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情况不对！这些家伙只是被用来牺牲的炮灰！”
对暗影敏感的库尔克和格林在一开始交战的时候，就没有感受到倒下的鸦人身上与通天峰顶那若有若无的联系。但情报需要核对，二人也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直到真正的交上手确定这一点后，才向罗非汇报这一重要情况。
压下马步，一个冲拳打碎对方的心脏后，擎天来了个鹞子翻身，一脚踢飞了从背后偷袭而来的卑劣刺客。
“这里没有暗影化的鸦人！他们确实是炮灰！”
是否能暗影化是塞泰克教团地位的标志，这是侠客团清剿他们时总结出来的经验。
罗非同两边的伙伴交换了下眼神，三人纷纷用出了自己的第一张（或者是第二张，反正不是最后一张）底牌。
五行符文中归属于土属性的符文闪亮明灭，被黑石氏族酋长引以为豪的黑手状态出现在星辰大酋长的全身。不过，开创德拉诺五行体系的功绩让原本的元素之怒们特别中意主角，所以这次召唤的黑石防护没有副作用。
“品尝大地的怒火吧！”
罗非化身悍不畏死的蛮牛，狠狠地冲向了祭祀大厅的大门。
“轰！”坚固的大门轰然倒塌，零碎的血在肉黏在已经破碎的大门上的同时，还弄了自己主角一身。
兰佐尔把自己手中的战锤往地上一砸，
“奉献！”
原生派圣骑士不像纳鲁派圣骑士，可以轻松使用这以意志为能源的范围性伤害。但相应的，原生派的圣骑士落下的奉献，威力翻倍，范围更翻倍。
清空自己面前的一大片区域，兰佐尔无视自己灵魂中稍微泛起的疲劳。她知道，在暗影如此浓郁的情况下如此透支自己的圣光，无疑于将自己的心房向敌人打开。考虑到即将面临的敌人是个精通幻境和心灵侵蚀的半神，这基本就是在玩儿命。
“都傻愣着干嘛！罗非都进去了，你们难道要当缩头乌龟吗？！”德莱尼圣骑士脸上发狠，带着自己这一路前去支援罗非。
最后再说说另一边，其实这一边反倒是有些乏善可陈，你问为啥？看看那个正在横冲直撞的鲜血巨人就是喽。
虽然由于暗影过度侵蚀，导致折翼者们不敢用自己身上的鲜血图腾将他们的鲜血吸入自己体内补充体力消耗。不过血环那传承悠久，博大精深的鲜血魔法，怎么可能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准备？
将所有人的鲜血集聚在一个人身上，然后由他将这些血液凝聚成外在的铠甲，这就是鲜血巨人的原理，考虑到对方派出的炮灰能有几千人，这鲜血巨人的恐怖程度也算是可想而知了。
库尔克和格林被拉壮丁，二人合力释放出的暗影护罩抵抗着前方说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进攻，而罗非和兰佐尔则配合默契地削弱着对方的“肉体”，每次都是出去打一下就回到护罩的保护范围，从已经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的地板和几个死不瞑目的勇士来看，如今这个战术恐怕是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才确定的。
“死眼儿，把手底下的普通战士派出去！找去山顶的密道，你来帮我们干他丫的！”
基尔罗格甩了甩手，原本跃跃欲试准备证明自己勇气与力量的战士们只得有些闷闷不乐地离开，去寻找那不知道在哪的密道。
瞅准机会，一记开山劈跳跃进场，刀尖传来的手感告诉死眼酋长，这一刀空了。
飞速退回暗影护罩后，又仔细看了一眼刚才刀剁的地方，紫黑色的流水正在地面上流淌，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个鸦人祭司的形象已经出现在三人面前。
“蹄子，你的圣光呢？”
还没等兰佐尔炸毛，罗非一个手刀劈在了基尔罗格头上。“蹄子你妹！她的圣光存量不多，要是哪下出岔子了，咱们就是三打一变二打二啦！”
“喂喂，还有我们两个呢。”
面对格林的抱怨，罗非情绪失控地大吼道，“滚你丫的，你敢不敢说你俩刚进来的时候干了啥？”
不要说格林，连库尔克都禁不住老脸一红。刚进来的时候看见罗非和对方缠斗的时候，二人出于之前当圣光祭司的习惯，抬手就是两道“圣光弹”飞向缠斗双方。瞄准？不需要的，如果真是圣光弹的话，对罗非那只是温暖的小火苗，对敌人就是足以神魂俱灭的致命毒药。
是的，“如果”是圣光弹……
“密道入口谁在带着找？”基尔罗格和罗非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天知道多大地祭祀大厅要是一寸一寸的搜索的话黄花菜都凉了，既然自己一来他就让自己派人去找，一定是心里有了计划。
“艾克和擎天，就是那个没有失智的飞天鸟人和满地乱跑的暗影战士，爷俩把密道位置告诉他俩了。”
基尔罗格先是斜了眼对面的暗影鸦人，随后开口问道，“有没有可能……”
兰佐尔摇了摇头，“不是，如果是的话我们就没必要把他们派出去了。这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应该就是想拖延时间。”
对面已经完全成型，正是库尔克的老熟人：维里克斯。
“维里克斯，你个叛徒！你对得起死去的帕克和卡尔吗？！你对得起那些为复活母神而死的孩子们吗？！”
从刚开始交战的时候，老祭司就一直尝试唤醒自己老朋友的理智。可惜，维里克斯从来没有失去理智，他的问题在于自己的世界观被完全扭转了。
“母神复苏了，但没有理智，她只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不，比野兽更加糟糕，是一头疯狂的野兽。如果把这样的母神放出去，通天峰会毁灭，我们的心血会毁于一旦！”
前大贤者坐了下来，他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自然不必着急（暗影能量打在暗影防护罩上基本等于充能）。
“这时候，塞泰大人来了。我们之前太狭隘了，我们总是认为那群没有理智的邪教徒会把鸦人变成塞泰大人的奴隶。错了，大错特错！塞泰大人才是鸦人最后的救赎！塞泰大人才能带领鸦人回到那失落的浮空之城！”
维里克斯已经逻辑错乱，不过从他的话语中，库尔克放弃了劝服自己老朋友的打算。
“那仨，完没完事儿！”
一直维持着暗影防护罩和能量的逆向流动（顺向流动的话维里克斯可以轻而易举的利用元素化来到众人背后），二人的法力储备已经开始告急。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嗖！”“嗖！”
两道破风声闪过，兰佐尔放弃了圣光的附魔，基尔罗格身上的鲜血图腾也没有闪亮。二人放弃了自己身上的附魔，完全凭着肉身的力量冲了过来。
维里克斯冷漠地看着他俩，或许在普通人眼中，这速度连来袭者的影子都看不清，但早已转化为元素生物的大贤者也早就不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外界了。
冷哼一声，鸦人贤者元素化，两个一模一样的老鸦人出现在飞速前进的二人面前。
“去死吧！”
每个法师都有近战的梦，之前受自己身体所限，维里克斯一直没有完成梦想的条件。如今变成了近乎无敌的特殊体质，实现梦想的兴奋和新身体嗜血的冲动让前贤者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扭曲起来。
巨大的暗影之爪携着腥臭的黑风杀向二人，眼看巨爪要夺走二人生命的时候，一直维持暗影护罩的二人出手了。
粗大的暗影锁链从空气中现身，缠在腰间的安全绳在两个暗影祭司的全力下，瞬间改变了二人的运动状态。
“呵，无法理解。”穷寇莫追，虽然异世界没有孙子兵法，不过多年养成的谨慎习惯让维里克斯放弃了这次袭击的机会，甚至连暗影护罩消失的机会都被其放弃。
“嗯？”就在维里克斯打算元素化回去的时候，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引起了他的恐慌。
“这是什么？！”感受着自己身体那好久没有出现过的颤抖，大贤者知道，自己中计了。
“哗啦啦！”影子也是需要载体的，既然现在在大厅里，那地面和墙壁就是它的载体。维里克斯反应并不算慢，不过特意念咒加压制波动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大地之手？
淡蓝色的荧光能量在正在合并的地面上闪烁。维里克斯本想元素化让影子逃出，只要有一丝影子逃出去，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能量不讲道理地压制了他的暗影能量，仅仅是这神秘能量的侵蚀就足以让他死去，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战斗结束，兰佐尔和基尔罗格重启属于自己的强化，将体内的惰性神秘能量释放出去，罗非也把斧矛插在暗影护罩所在的那条线，将地下随时准备引爆的神秘能量收回斧矛中。
“头儿，血环酋长，大姐头，密道找到啦！”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其他方向的搜索队和罗非等人立刻赶往密道。不到半炷大香的时间，所有人都集合在了艾克所在的搜索队位置。
“为什么还不进去？”
兽人战士们一脸苦色，“头儿，您跟我们进来就知道了。”
罗非带着兰佐尔、基尔罗格和库尔克等人走进了密道，仅仅半炷香时间，已经足够几人离开密道的地下部分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星辰大酋长狠狠把手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真是怕啥来啥啊。”
第七十九章 智战
看着眼前那笔直上山的通道和光滑如同镜面的切口，从切口中呜呜吹过的风声，似乎在嘲笑着没有飞行能力的种族的无力。
“什么时候毁的？”
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设置，罗非心里最糟糕的预想最后还是成真了。
“刚才，如果不是炸断山道的时候我们就在附近的话，也不可能找到伪装的那么完美的暗门。”
啥？你问为什么鸦人明明会飞还要设置通往鲁克玛洞穴的山道？废话，不开辟道路的话设备怎么运上去？靠人背吗？
“见鬼，这下糟糕了！”
之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库尔克老爷子终于慌神了，而基尔罗格还是不太在乎的样子。
“我们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不就是这么个小小断口吗？”
库尔克白了死眼酋长一眼，“我不是说断口的规模问题，而是山道断裂本身！”
“什么意思？”
库尔克叹口气，随后说出了只有祭司议会的最高层（也就是他们哥四个）才知道的秘闻。
“当初进行研究的时候，我们出于运输器材方便，开辟了这条道路。但实验期间一直有材料的消耗，而补充材料注定了我们必须保留这条道路，所以我们给道路设计了自毁程序。”
“我们不放心任何一个人掌控自毁程序的启动端，因为人是相当不可靠的。我们也不敢把启动端放在偏僻安全的地方，一方面是担心无法及时启动，另一方面，绝对的安全是不存在的。所以，我们把启动端放在了母神的精神海里。”
听到这段解说，连兰佐尔的表情都开始扭曲起来。
“精神海？你们怕不是在逗我呦。”
这次主动解释的，是艾克。
“说起来，这还是当初我的毕业论文来着。论如何进行精神海的沟通和精神网络的构建。”
说到这，罗非倒是第一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捋……好吧，他也没捋清啥来龙，不过他明白去脉了。
“密道被炸，意味着鲁克玛启动了自己精神海中的自毁装置。考虑到我们才是帮助她的一方和密道炸毁的时间……”
擎天点了点头，“我们即将面对一个真正的半神。”
抬头看着气势越来越磅礴的风蛇虚影，罗非的心情异常糟糕。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应该把天空骑兵调过来的！”
基尔罗格拍了下主角的肩膀，“没用的，在不解决中城区城门上的防空措施之前，天空骑兵们不可能直接来帮助我们。”
远处喊杀声和巨石碰撞的声音渐渐低落，罗非知道，那是大军团已经基本拿下城门的代表。但天空中的虚影凝实程度告诉他，他等不到援军来了。
就在心灰意冷的星辰大酋长准备挥军撤退时，又是一声尖锐的嘶鸣传进勇士们的耳膜里。
“安苏！安苏！”
原本已经接近由虚转实的风蛇，突然如同信号不良一样，投影疯狂的闪烁着雪花，原本逼真的三维图像瞬间变成了……红白机上的方块格。
“发生了什么？安苏？他不是受伤了吗？”
就在基尔罗格和兰佐尔眼神闪烁不定的时候，罗非突然狠狠一拍手。
“基尔利斯，你个畜生，敢坑老子！”
“哈哈，伟大的星辰大酋长，话可不能这么说，在睿智的安苏大人给我神谕之前，我也不知道啊。”
跟直升机试图降落一样的狂风突兀的出现在山道外侧，翼展十几米的庞然大物从上城区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里起飞。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不知道，不过看他那副欠揍的嘴脸，罗非要是真信他，那就有鬼了！
“你们……好啊，都TM算计老子是吧。安苏受伤也是假的是不是，真是想要骗过敌人先要骗过自己人啊！”
绝处逢生的喜悦让星辰大酋长和死眼酋长的眼中再次放出光芒，反倒是兰佐尔皱起秀眉，眼神中透露出凝重和怀疑。
“抱歉，诸位，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塞泰洗脑的能力是很可怕的，你根本不可能在内奸们发难之前知道谁是谁不是。”
在基尔利斯解释的同时，两百多恐惧渡鸦从各个方向飞来，有的甚至被藏在了塔楼和民宅里。
“对于这次的欺瞒，我感到抱歉，等事情结束，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现在，你们有兴趣搭个顺风渡鸦吗？”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已经跑去跟基尔利斯同乘的鸦人四人组。
“荣耀战团/折翼者，这些渡鸦是我们的友军，上去！”
与此同时，通天峰顶端，鲁克玛之息所在的位置。
原本的水晶巨炮已经被拆成一地碎零件，如果有一个埃匹希斯工程学大师的话，他应该打眼儿就能看出来，地上的零件至少少了七成。至于剩下的零件都去哪了？风蛇身上披着的水晶铠甲和用来包裹不死鸟肉身的水晶仪器就是喽。
此时的秘密武器存放仓库，已经变成一片血腥的祭坛。无论是已经失智的飞天鸦人，还是被自己教团抓住的侠客团俘虏，亦或者是自己教团的骨干，都已经化成血肉锁链，连接着勉强实体化的风蛇和被水晶封锁在内的不死鸟身上。
但仔细看看透明的水晶，你就会发现本应钻入鲁克玛心脏的血肉锁链短了一截，甚至连触碰到鸦人创造者的肌肤都明显不够。至于为什么？那个已经完成肉体逆转化，原本阴暗可怕的黑色面纹如今由紫色光芒覆盖的鸦人就是原因喽。
“艾吉斯！好大的一盘棋啊！”
看着眼前自己信任有加的教团团长，塞泰说什么都想不到，一辈子玩鹰的他，到了让家雀叨了眼睛。
“哼哼。”安苏可没有对敌人话痨的毛病，学徒法师入门就学习的奥术飞弹在他的手里玩成了花儿。分裂子母弹；实实虚虚的散弹；打到一半改变性质，由爆炸变成尖锐的射线弹；超魔专长：能量波动压制下的表面飞弹。即使只是意志降临，作为奥术大师的安苏仍然能压制住真身下凡风蛇半神。
这里头，恐怕就得解释一下塞泰之前在我们没看到的地方，都干了些什么了。
从将自己转化为集群意识的那一刻起，塞泰的实力就与自己手下的信徒数量挂钩。信徒越多，他的实力也就越强，至于所谓的神迹？那只不过是用暗影能量制造出的幻想与梦境罢了，如果有塞泰邪教徒愿意尝试一下的话，他们就会发现即使不颂扬塞泰之名，他们也可以做出那所谓的“神赐”来，只是会比较假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他要怎么才能复活呢？
集群意识和下级节点的关系太过密切，一但下级节点死亡过多，作为集群意识的塞泰很容易就会沉睡甚至死亡。所以风蛇半神一直在尝试给自己制作一个合适的肉身。可惜，想要制造出一个可以与不稳定的集群意识适配的肉体，以三柱神原有的知识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是的，塞泰的问题在于缺少肉体，这也是为什么风蛇半神在死后成为了血肉魔法的大师。但越往后研究，塞泰越是发现，指望自己手底下这仨瓜俩枣做出合适的肉体？呵呵。
就在暗影半神绝望的时候，鲁克玛之卵被发现的消息传进了塞泰耳中。
“既然我是一个缺少肉体的灵魂，而鲁克玛是缺少灵魂的肉体……”
好吧，现在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明明几百年都没有进展的研究，突然在短短一年内就成功，还造成鲁克玛失智了。毕竟，当整个实验的研究员中有八成都在用塞泰这个暗影半神提供的知识进行研究和实验的话，就算是没问题，也肯定会出问题了。
本来就不可能成功的鲁克玛复活，在塞泰的幕后操纵下，干脆变成了给他制造肉体。而这，还只是第一步。
紧接着，在大爆炸结束的瞬间，塞泰立刻启动了自己留下的暗棋，在信徒亲眼看到自己的母神是一个没有神智的野兽，信仰严重动摇的时候。塞泰用血肉魔法，亵渎了他们的的母神。
嗯，说的很大气，其实很简单，就是把提前准备好的血肉泼在了鲁克玛身上。
鲁克玛本人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与他紧密连接的鸦人祭司们就出现问题了。亲眼目睹渎神却无所作为的牧师会遭到神明的惩罚，这是半神牧师的通用规则。所以，当时在场的所有鸦人祭司，甚至连鸦人研究员都失去了鲁克玛的眷顾，他们不会飞了。
双重打击下，邪教徒们再做手脚就容易多了。很快，整个上城区最智慧和最想救通天峰的人，变成了毁灭通天峰的急先锋。
而这里的布置，就是最后一步，在鲁克玛最绝望和无助的时候，献祭自己的所有信徒，用血肉锁链将自己传输进鲁克玛的体内，至于水晶？那只是为了防止自己在控制身体前就被不死鸟的圣火烧成灰烬的安全措施而已。
谁能想到，就在他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艾吉斯的献祭失败了！不但失败了，艾吉斯还成了安苏的载体，把自己打了个七荤八素。
“哈啊！”说回战场，风蛇张开大嘴，口中毒牙外竖，一口毒液球飞射而出。安苏和塞泰曾经是多少年的兄弟，对于他口中的毒液，渡鸦半神怎会不知其威力。没有用奥术硬抗的打算，安苏翻滚躲开了这一击。
“咳啊！”一个简单的翻滚动作，艾吉斯的身体咳出了一大滩血。
感受着周围越来越浓的毒瘴，塞泰不禁狂笑起来，“哈哈哈，蠢货！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风蛇半神生前就在暗影魔法和毒魔法上造诣颇深，只是由于自己失去了肉体，所以很多时候只能用血肉魔法来代替毒魔法的作用。但刚才的血祭让塞泰暂时拥有了一个临时可用的肉体，毒魔法配合加速的血肉腐烂，整个仓库早就已经被毒瘴灌满。
不论怎么说，安苏现在也是附身状态，如果被附身的凡人死去，安苏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那也得哪来哪去！
抹掉自己嘴边的血迹，感受着仓库外那熟悉的波动，“艾吉斯”，不，是安苏嘴角露出了贱贱的得逞笑容。
“嗨，你终于来了。”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已经疑神疑鬼的塞泰紧张的左右前后看了看，由于刚刚获得肉体，他还不太适应自己的新感知系统，而仅仅是慢了这一刻，就来不及了。
“哈哈，不愧是以智慧著称的安苏半神，我们这些凡人，还真是让你耍了个团团转啊！”
整个洞穴中都在传递着一个浑厚的声音，是的，传递，而不是回响。
原本稳定的山体结构开始小幅度摇晃，碎石不断从洞顶掉落，让一直以阴谋诡计自矜的风蛇半神感到了一丝局势超出自己把控的不安和无力。
山体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巨大的滚石从洞顶掉下来，可怜的塞泰只好鼓动着自己的小翅膀，尽量躲开那些对他致命的坠石：现在可不是他当年，这个肉体可没有硬抗两柱神围攻的坚硬度。
收拢那些连接自己与鲁克玛的血肉锁链，风蛇半神的眼中闪过一丝猩红色的血芒。原本因安苏偷袭而造成的伤势快速恢复，水晶铠甲被他的身体吞噬，成为了他的养料。
“哈哈哈哈哈！安苏，接受我的临别礼物吧！”
又是一发毒液喷射，这次的毒液喷射目标不再是脆弱的安苏，而是保护着鲁克玛肉体的埃匹希斯水晶。
“嗤！”听到耳边那毒液腐蚀的声音，塞泰狞笑一声，随后逃出了这马上就要“崩塌”的山顶仓库。着急逃跑的他没有看到，他的毒液只是喷在了一面突然竖起的土墙上。
利用自己的体型优势，塞泰逃出了危险重重的武器仓库，感受着照耀在自己身上的月光和地面上活跃的暗影能量，风蛇半神先是流露出哀伤和可惜的表情。不过不到一秒，疯狂和嗜血再次爬上了他那丑陋的面孔。
“嘶~嘶~”兴奋的吐着芯子，塞泰回头看向通天峰峰顶。
“这是……什么……”如果不是因为风蛇的飞行能力不是指望翅膀的话，此时目瞪口呆的塞泰绝对会因为忘记拍翅膀这种可笑的理由摔成肉饼。
巨大的通天峰顶，被一个虚影硬生生拔了起来，虚影的脚死死扣在鲁克玛洞穴的位置，上半身则抱着峰顶，虚幻的双目死死顶着那弱小又无助的风蛇半神。
附身艾吉斯的安苏和浑身土元素化的兽人并肩而站，身后，则是一群缓缓飞起，出现在二人身后的渡鸦部队。
“小崽子们，干活啦！”
随着兽人双手往前一推，虚影将手中的“大石头”扔向塞泰，拉开了屠（半）神之战的大幕。
第八十章 天亮了
面对飞来的山顶，筋疲力竭的塞泰拼尽全力扑扇着翅膀，试图把自己的身体带离这可怕的攻势。可惜塞泰的飞行能力本来就是三柱神中最弱的，现在的肉体更是东拼西凑而来。就算拼着损失半成血肉，巨大的飞石仍然擦过了风蛇的尾巴。
本就错乱的身体自然不会长出合理可用的神经系统，但身不疼心疼啊。为了维持这个肉体不会过快崩溃，邪恶半神还特意将水晶吸入体内强化肉体强度，但再强健的肉身，在呼啸而来的山峰面前仍然不值一提。
“呼，到你们了！”
天空骑兵的坐骑们早就遏制不住自己上前一战的冲动，塞泰和安苏的仇恨是从血脉中传承下来的。一感觉到嘴里的缰绳松了松，渡鸦们立刻俯冲而至，张开大嘴，可怕的声波尖啸席卷了塞泰所在方圆千米之内的区域。
“戈罗，听说罗罗和小卡进阶了？”
将塞泰从自己准备好的战场赶出去之后，半神的死亡已经注定。罗非也终于有闲暇问自己的契约伙伴最近发生的大事。
“啊，你就不能好好起名字吗？堂堂雷云之怒，五行元素体系一柱，居然被你起了罗罗这么个名字……”
一阵无语，戈罗决定无视罗非的神经病，“之前的雷云之怒只是从风元素中分裂出来的下级概念，强行建立的五行体系还是有不平衡的部分，这也是当初你差点失败的原因。”
一边听着戈罗的心灵传音，罗非也不忘时刻关注战场局势：像这种老不死的家伙，身上肯定有不少保命底牌，除了身负五行体系的自己和旁边附身的安苏以外，恐怕没人能拦住一心逃跑的塞泰。
“嗯，我知道，雷元素和风元素在一起，才应该是木属性的代表。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强行拆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自从五行体系建立后，卡拉狄奥斯的实力直接降了一大截，而雷云之怒干脆就是实力不够。要不是五行相生相克，其他元素之怒可以调整自己的出力来支持他的话，德拉诺的元素体系早就失衡了。
“最重要的是诠释，只要卡拉狄奥斯可以找到替补自己缺失概念的新概念，他的实力不但能恢复，还能更上一层。”
被尖啸、投矛、飞斧、奥术射线和熔岩爆裂的轰击下，不断失去身体的塞泰徒劳地喷射着自己口中所剩不多的毒液，身后短了一截的尾巴时不时的抽击鞭打。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塞泰自己都知道，邪恶半神的“败亡”，已经成为定局。
“所以卡拉狄奥斯去了趟永茂林地。”
“他疯了？永茂林地是元素之怒能去的地方吗？”
“如你所理解的话，木应该代表曲直生长。提到生命生长这个概念，恐怕没有什么地方比永茂林地更合适了吧。”
当年跟永茂林地的植物大军开片儿的格隆德，灵魂就是由四位元素之怒组成的。换句话说，风元素之怒的做法等于自己杀了人家祖宗，还去人家家里溜达了一圈……
“成功了？”
“当然成功了，卡拉狄奥斯在永茂林地悟得了生命生长的真谛，至少是一部分真谛：灵魂。”
现在不是细问具体原理的时候，风蛇半神已经失去自己一大半的血肉，错综复杂的骨骼交织成这具混乱躯体的支撑体系。罗非知道，马上就轮到自己和旁边那位出手了。
“那罗罗呢？”
“当初我帮助你强行稳定五行体系，作为天生不足的元素之怒，雷云之怒下意识的吸收了稳定用的能量作为养料。金属的性质你应该比我清楚，本来作为风元素下属的雷，和土元素的能量属性相冲，不可能和谐共存。幸亏水元素和火元素及时补充上来，以火为炼，以水为淬，以雷为引，最后雷云之怒顺利的将这股土元素能量融合……”
“因为金属导电，所以导电的土就是金吗？”
既然土著们通过自己的世界观补全了五行的缺陷，星辰大酋长开心地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天空的战局已经进行到最后一刻。
“嘶~哈~啊~，去死吧！”
被逼到绝境的风蛇半神选择了最后一条路：自爆。
“戈罗，您恐怕得再帮我一把。”
正在洞穴里睡觉的巨大戈隆微微睁开了自己的独眼，眼中的景象却不是黝黑的洞穴，而是已经被混杂能量包裹全身，不断膨胀的塞泰。
“闭嘴，蠢货！你吵到我睡觉了！”
虽然只是半神，但借助规则发动言灵的能力还是有的。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言灵对象太过弱小，罗非的肉体和灵魂能支撑住这次言灵的话，戈罗也不会轻易使用这种能力。
光芒疯狂闪烁，身体不断膨胀的风蛇半神突然停止了自爆的过程：原本照耀半边天空的闪光戛然而止，膨胀的身体好像吹满气的气球突然被一根针扎破一样，迅速的干瘪（是的，骨头也在干瘪）下去。
“成……成功了？”
格林的疑问句得到了自己师父和师弟的双重回应，
“感觉不到它的灵魂波动了！”“母神的灵魂平静下来了！”
战场上先是一滞，随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该死的邪神！滚回你那肮脏的臭水沟去吧！”
“睿智的安苏大人见证着我们的胜利与荣耀！”
与之相对的，却是来自血环氏族的折翼者们，看着那祖祖辈辈抬头仰望、咒骂、教导的平坦峰顶，即使是心性坚毅的基尔罗格，也不禁流下了泪水。
结束了兴奋欢呼的流浪者们看着自己的兽人盟友，虽然有的人眼中升起了敌视和警惕，但所有人，都还是默默地催动自己坐下的坐骑，把血环和星辰的战士们，送到那已经变成平顶山的通天峰上。
星辰战士们一下渡鸦，就立刻在自己小队长和中队长的命令下排成方阵，站在了空旷山顶的右侧。
天空骑兵翻下了自己的坐骑，站在空旷山顶的左侧时，还不忘安抚渡鸦们不要发出声音。
正中央，几乎个个带伤的血环兽人，围绕在自家酋长身边。
“旗子。”
护旗手将背后的战旗递给了基尔罗格，在刚才那场战斗中，为了保护战旗不受损伤，他失去了自己最常用的右臂。
用自己的剑气小心维护着旗杆，剑圣将旗帜狠狠插进了广场中央。
“铠甲！”
破旧的皮铠部件从三十六个战士的皮甲内拿了出来。而死眼酋长清楚的记着，自己临走前托付皮甲部件的战士，是一百三十六人。
将皮甲勉强拼合在一起，上面浓郁的暗影能量让死眼酋长再次想起了那个死在自己手里的老糊涂。
在星辰萨满的帮助下，皮甲被一根黑石杆儿立了起来，与血环的战旗并肩而站。
在这一甲一旗之后，是数十个或破烂或崭新的部族旗帜，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血环的部族，或者说，都曾是血环的部族。
“血牙部族，在七雄进攻通天峰失败后，全员断后，无一生还。”
“折翼部族，在七雄进攻通天峰的过程中，进必先，退必后，到最后一战时，全部族仅剩五十老弱病残，在七雄下达撤退命令后，抗命反击，无一生还。”
“骨刀部族，七雄亲卫部族，在暗影之灾中就已经折损过半的他们，为了保住血环氏族最后的火苗，同时向虎人和噬骨开战，以剩下所有人性命的代价，换来了了血环氏族最重要的五年缓冲期，无一生还。”
“战骨部族，在七雄进攻通天峰时，全权负责后勤保障。暗影之灾发生后，为了保护血环的人民，由十位建筑大师设计出了整个血环大地穴系统，短短三个月，完成了整个大地穴的挖掘和加固工作。全部族力竭而死，无一生还。”
“暗素部族……”
“狂血部族……”
基尔罗格走到血环旗帜和皮甲的前方，不善言辞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才能昭告天下，那无数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部族的功绩；才能告慰那些为了爬上通天峰顶，献上自己生命的英魂。
“兽人！永不为奴！”
听着那响彻天空的怒吼，行走在中城区暗巷的鸦人孩子不禁颤抖起来。
咕哝着没人听得懂的话，流浪者小孩仍然低着头，躲开兽人和侠客团临时建立的岗哨，明明还是孩子的样子，行走速度却连大人都相形见绌。
“砰！”
低头走路的小孩刚刚看见一双大脚，脑袋就已经撞在了对方的膝盖上。抬头一看，一张橙红色的大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兽人的全貌落在了孩子的眼中。
本来就比一般的兽人高出一头，再加上笔直站立的习惯，从视觉上看就是比兽人高了两头。 泛着荧光的蓝色眼珠似乎看穿了对方的灵魂，下嘴唇突出的獠牙比起普通兽人要稍短一些，配合上皱纹比较少的脸，拦路者的面相显得平和且让人感到亲近。
再往下看，身披黑锁甲，脚蹬牛皮靴，暗红甲裤护身，腰刀光芒流转，手中斧矛放荧光，入眼便知非凡。
“天真黑啊，小弟弟。”
兽人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抚摸孩子的脸颊。如果不是他的左手还死死抓着自己的长兵器的话，或许孩子就相信他的善意了。
“你……你好……叔叔……我……我……呜啊啊啊啊啊啊。”
孩子话都没说全，就只知道大声哭嚎了。
要放在往常，罗非说不定还会手忙脚乱。不过现在嘛……
“是啊，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这么句话，鲁克玛苏醒的前一刻，是风蛇们最肆意妄为的时候。”
孩子瞬间停下了哭泣，原本纯洁的双目中刺出了疯狂的仇恨。
“没听说过，我对鸦人文化没什么了解。对了，这是最后一个节点了吧。”
被安苏附身的艾吉斯走出角落，对着罗非点了点头。
孩子头皮一紧，赶紧转身冲向艾吉斯。
他快，罗非更快。笨重的长柄神兵在他手中如臂使指，还没等顶着孩子皮囊的邪恶半神跑出几步，斧矛的斧刃已经轻松撕碎了他年幼的身体。
“这次就完事儿了吧。”罗非露出笑容，将自己的斧矛背回身后，向艾吉斯走过去。
完成任务，安苏附身的艾吉斯也松了一口气。“这下应该就没问题了，所有节点都死光的情况下，作为集群意识的他应该也已经死亡了。”
说完这句话，艾吉斯无比自然地用暗影凝聚出一把长刀，脸上的肌肉迅速扭曲起来，能量凝结而成的刀刃与罗非手中的长兵碰撞在了一起。
“哈哈哈，你最后还是输了！安苏！”
偷袭失败，“艾吉斯”，啊不，现在应该叫他塞泰，瞬间将自己暗影元素化，如同一滩泥水般向旁边屋檐下的暗影遁去。着急逃离这里的疯狂半神没有看到，罗非脸上那带着可怜和嘲笑意味的表情。
“只要我能逃出去，只要我能逃出去，我就还能东山再起！愚蠢凡人的欲望会成为我最丰富的食粮，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
没等获得新身体的塞泰念完自己的台词，元素化的身体突然停滞，原本已经如流水般的暗影元素开始逆元素化。出现在重新恢复肉体的塞泰面前的，是一个肩膀上扛着小卡利鸟的兽人，而兽人身后，是缓缓升起的朝阳。
“不都说塞泰狡猾难缠吗？这家伙怎么这么蠢？让暗影烧坏脑子了？”
肩膀上的卡利鸟做出了个人性化的鄙视表情，“他只是下限比较低而已，真论玩计谋，我能玩死他十次。”
尘埃落定，星辰大酋长的心情还算不错，看着那不断石化、沙化然后风化成尘埃的肉体。主角忍不住嘲笑道，“说的这么厉害，还不是一个连我爱你都不敢说的老处男？”
“呵呵，我可不是什么老处男，恐怖渡鸦都是老子的子嗣。倒是你这个小家伙，差不多该找个暖被窝的吧。”
回过身，一人一鸟微眯着眼睛，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
“那都之后再说了，现在，天亮了。”
第八十一章 尾声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好吧，我就是想用一下这句话。
今天是战争结束的第七天，基尔罗格的怒吼宣告了血环氏族二十三代人的愿望终于达成，之前由于联盟中的位置而稍稍出现的非议苗头瞬间消失，死眼酋长的地位终于算是彻底稳固下来。
“嗯咕，嗯咕，嗯咕，哈！”放下手中的大酒壶，罗非眯缝着眼，看向自己桌上乱七八糟的文件。
“真麻烦啊，有的时候真希望可以一走了之。”
翻开第一篇文件，就够让星辰大酋长头大一段时间了。
“把斯提克斯和通天峰合并？将安苏迎回？还搞真神教会那一套吗？”
结合五行祭司秘密交给自己的研究报告，罗非很清楚，安苏身上的暗影能量只能算是压制而不是治愈：虽然施咒者塞泰死得不能再死，但那个诅咒是被全盛时期的塞泰用自己的权限刻印上去的，简而言之，不可能被去除。
“呵，鲁克玛死了就找安苏？这得亏塞泰被我摁死了，不然这帮家伙妥妥地投奔那疯子。”
在斯提克斯刚刚建立的时候，流浪者们确实保留了个人崇拜和****的特点。幸运的是，泰罗克和安苏及时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在之后的发展过程中，他们开始尽量淡化自己的影响，直到祭司议会可以独立履行职责，这也是泰罗克和安苏被封印后，斯提克斯仍然能正常运转的愿因。当然了，议会的成员们都还挂着祭司的名号，不过只是图个省事儿，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
但通天峰就麻烦了，由于最早的法律是由鲁克玛亲口制定（安苏只是斯克提斯的守护神，法律什么的都是祭司议会商量出来的）。这给通天峰的体制留下了一个大炸弹，即法律的正义由半神来保证，那么当半神永眠的时候，法律的正义由谁来保证呢？
由祭司议会来保证。
正在罗非头疼的时候，蹄子落地的哒哒声把他从专心致志地政务处理状态呼唤了回来。
“通天峰鸦人们已经开始回家园重建了吗？”
兰佐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啥意思？”“他们确实回到了家园，但重建……哎。”
经过这次战争，通天峰十室九空，即使有幸存者，大多也是没有文化或文化程度很低的下城区贫民。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进行重建工作，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斯克提斯倒是可以派出工程师来指导他们，但圣光运用和暗影运用完全是两个学科，就算斯提克斯有心帮忙，他们也不能修复通天峰上的大部分市政设施。
“比这更糟糕的，还是是信仰问题。贫民们是鲁克玛的忠实信徒，无论你相不相信，只要有鲁克玛的祭司定期下来展示两个小戏法，这帮贫民就会安安心心的在这儿过吃不饱饭的日子。如果现在我们把之前失智危机的真正原因告诉他们，信仰崩塌导致的民众哗变，我们是不可能控制住的。”
罗非放下手中的文件，脸色阴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我告诉基尔罗格保密来着。难道是鸦人流浪者？”
兰佐尔拿过桌上已经凉下来的牛奶酒，一口给自己灌下去，砸吧着嘴里的甜腻味道。
“老娘上哪知道去！你还记不记得老娘是干嘛的？！德莱尼驻星辰大使！你见过谁家使节抡锤子冲前线的！现在消息外露，你还来找我？我是你什么，情报大总管吗？！”
听着耳边熟悉的咆哮体，罗非苦笑着摇摇头。
“嗨，都习惯了。再说，你看看我身边这群人，哪有一个靠谱的。”
听着帐外雷克萨和哈加萨嬉戏玩闹的声音和紧随其后响起的“雷克萨，你丫又TM把我们帐篷给踩塌了，老子不弄死你！”。星辰大酋长表示，我也很无奈啊
战争一打完，雷克萨算是彻底放羊，之前一直让他压本阵的郁闷（一般都不会直接开片儿）一扫而空，更是让他的行（nao）动（teng）力（jin）提高百倍，指望着他来帮自己？还是算了吧。
什么？你问基尔罗格？刚才吼雷克萨那个就是，也不知道血环为啥就那么少事儿，这死眼酋长除了撤军的时候点了遍人数以外，就没见他管过别的事儿。
“呵，谁叫你是联军首领，还要从鸦人手里捞东西呢。”
兰佐尔的这句话倒是说进了罗非的心坎儿里去了，没错，要是真想甩锅的话，这些烦心事儿完全可以交给基尔利斯他们来解决。结果罗非非要大包大揽，无非就是为了给参与这场战争的兽人们捞点好处罢了。
“弟兄们出命出力出钱出粮，最后不能占地盘也就罢了，要是两手空空的回去了，那我们就真成傻子了。”
说完这话，罗非继续跟自己痛恨且不算擅长的文件较着劲。
兰佐尔摇了摇头，掏出一瓶不知道是什么原料制成的润滑油，往自己的角上打了两下。
“你去问问安苏，看看能不能从鲁克玛那里借来点能量，让我可以使出他们的圣光。我研究一段时间了，还是模仿不出来鸦人们的圣光之焰。”
一听这话，罗非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的德莱尼大使。
“干……干嘛？”
别看兰佐尔疯疯癫癫，真论起情史来说，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家伙。一不冷丁让异性两眼放光地盯着，多少有点心慌。
“反正你都帮我了，不如帮到……”
星辰大酋长还没说完，就看见眼前多出了一个越来越大的蹄子。
“砰！”
整个帐篷在圣骑士的全力施为下，被飞出的主角和随之而起的狂风变成了倒塌的废墟。至于桌上的文件？嗯，我只看到了漫天飞扬的碎纸屑。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非哥会看上嫂子。”
“追杀”雷克萨的基尔罗格凑过来，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嗯，单独论身材的话，还真是不错，看那健壮的小腿和紧实的肌肉，就是没有獠牙这一点不太好。”
“呵，说的好像你有媳妇了一样。”
基尔罗格严肃认真的表情中难得出现了一丝戏谑，“回去就举行见证仪式（结婚）。”
深受罗非影响的雷克萨撇了撇嘴，“少立旗了。”
通天峰脚下，一个不知名的小洞窟里。
基尔利斯完成了召唤仪式，擦擦头上的汗，随后站了起来。
泰罗克从刚刚被召唤的混沌中清醒过来，转头看向了斯提克斯的守护神。
“泰罗克，你来了。”
巨大渡鸦抬头，看着自己的首席使徒，随后又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了自己身前的小石碑上。
说是小石碑，其实是相对安苏那巨大到可以遮蔽天空的身躯来说的。石碑将近两米，用埃匹希斯语刻着几个字，如果有语言专家精通埃匹希斯音标的话，应该很轻松就能拼出石碑上的词：艾吉斯。
“啊，我来了。”
缓步走到石碑，不，墓碑前。利爪之王伸手，轻抚着墓碑的顶端，早已失去肉体的灵魂不可能再有抚摸的触感，墓碑更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寒冷。
“您就是利爪之王大人吗？看起来好矮啊。”
泰罗克挺直身子，让多年佝偻的灵魂之躯稍微拔高一点儿。
“泰罗克大人，我想为您而战。您看，我都学会第三套天空战技了。什么，偷看？没没没，我怎么敢偷偷的在凌晨三点，挖地道进去偷学天空战技呢？”
曾经的鸦人共主苦笑着，低沉的灵魂之语在洞窟中回响着，“明明体弱多病，非要学什么第三套天空战技，真不怕把自己练死啊。”
“泰罗克大人，泰罗克大人！清醒一点！这儿是祭司议会！您在伤害您的子民啊！”
眼前闪过那个抽出战刀。向疯狂地释放着暗影能量的自己冲来的年轻身影，虚幻的灵魂眼中，竟违反常理地流下了浑浊的灵魂之泪。
“艾吉斯，你个狗娘养的自私鬼！大家都决定由你来继承利爪之王的名号了，为什么非要亲自实行这计划？！为什么非要拿自己当牺牲品？！”
基尔利斯的怒吼唤回了泰罗克的神智，曾经被庇护在兄长羽下的小老弟，如今已经成为顶着流浪者半边天的贤者。而那个总是拿“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的温柔大哥却背负着所有的罪孽离开了这个世界，最后的最后，甚至连他的坟墓都只是一个衣冠冢。
“安苏，你为什么要帮他。”
这是第一次，使徒没有用尊称与自己的神明交流。
“他提出的计划粗暴简单，但当时来看，这个方案成功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以我的继承者为代价，维持了我两年的理智？安苏，我还不至于那么好骗吧。”
鸦人之王的灵魂气息如狂风般席卷整个洞穴，安苏的羽毛在狂风声中呼呼作响。要知道，只要半神想的话，这种程度的灵魂气息根本不能动摇他哪怕最脆弱的一根翎羽。而现在……
“这是一场交易，是我求他做的。”
话音一落，泰罗克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那个，虽然我知道我来的不是时候，但是……”
顶着蹄子印儿，罗非一边尝试着把印记擦掉，一边跟在场的两人一半神打招呼。
“你来做什么？”
共同的目标已经消失，纵然兽人们已经全部撤出通天峰，却仍不能让泰罗克和基尔利斯放下自己的戒心。
“第一件事，安苏，你能不能教教我身边的那个女骑士如何仿制出鲁克玛之焰来，你也应该知道现在下城区贫民们回通天峰以后是什么样子。”
安苏抬起眼皮，“没问题，但展示的时候必须由我陪同。”
星辰大酋长点了点头，平视着自己未来重要的合作伙伴，罗非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恐怕我们得好好谈谈。”
基尔利斯从身上的零食袋里抓出来一把面包虫塞进自己的嘴里。
“看来你不打算吞并鸦人。”
“吞并？抱歉，我脑子没病。鸦人和兽人的生活习惯完全不同，血环还和通天峰有世代血仇。要不是因为这次战争基本一路顺利，死了不少祭品的话，恐怕基尔罗格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大屠杀。”
晃晃自己的酒壶，兽人一脸无奈地把空壶装回腰间。
“我们已经攻下了通天峰，流浪者们很快就会回到他们的家园，这难道还不够吗？先知。”
之前两位领导者之所以会对罗非抱有一定敌意，正是因为历史被改变了，他们都以为先知罗非口中的命运已经得到了改变。那么星辰插手鸦人事务，只是为了单纯的捞一笔（他们猜对大半）。
“至少根据我所知道的，通天峰是否被收复根本影响不到这个世界的命运，我曾经跟泰罗克说的那些仍然会变成现实。再说了，我又不是光坑你们，我们完全可以……做笔交易。”
模糊的灵魂露出了480p的笑容，“什么交易？”
“修建大使馆，协助修建港口。换我给你们和德莱尼搭线，进行学术交流。”
“德莱尼？”当德莱尼刚刚来到德拉诺世界的时候，鸦人就与德莱尼进行了接触，至于接触的结果？现在埃索达还好好地立着，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以如今鸦人的技术水平，学术交流只是引进技术的好听说法罢了。
“不合适。”将两个交往并不密切的种族连接在一起，还是用学术交流这种方式。就算成功，罗非也得舍出去一个天大的人情，而换来的只是一个大使馆和一个对鸦人自己也有好处的港口……
“所以我才会把底透给你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没有其他理由，这样的条件我也不会接受。”
罗非前世只是个在战火中摸爬滚打勉强活着的普通人，你说让他真整出啥高明的话术他还没那个本事。所以很多时候，为了能消除盟友的疑心，这个先知的底是必须要透的。
“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们学完技术之后……不会吧。”
罗非扭着嘴，“对，等不到那个时候，就算我的时间计算再有问题，我们也不可能等到下一代了。”
在罗非在谈判中体会着什么叫凡人的智慧时，一面影月旗帜下的队伍，已经到达了莫克纳萨山口。
掀开自己的兜帽，胡须毛发微微泛白，眼上蒙着眼带的领头兽人“看”着前来迎接的莱欧洛克斯，嘴中喃喃道。
“霜火岭，我回来了。”
第八十二章 欢迎回家
在莱欧洛克斯的带领下，影月谷使节团顺利地到达了位于霜火岭中央的新沃高尔。
是的，原本的沃高尔因为瘟疫的影响，被暂时废弃，在戈隆和被奴役的独眼魔帮助下，霜狼和雷神都将自己的首都迁移到了中部。以星辰市为中心，三座新氏族首都为卫星城，各个小城市和村落为辐射手段的霜火岭正在从一个地理概念，变成一个集行政、经济、司法为核心的集群概念。大部分霜火岭兽人已经由“我是xx氏族的人”，转变成了“我是星辰兽人”或者“我是霜火岭兽人”。
行走在石板路上，德雷克塔尔和莫克纳萨氏族的酋长正在交流着最近霜火岭的变化情况。
“我走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路。”
莱欧洛克斯拍拍自己的大肚子，即使寒风呼啸，他仍然穿着那身轻薄的衣服。
“我家小子罗非，跟一个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戈隆达成了伙伴契约，据说那戈隆还是这附近所有戈隆的主人。有他们帮忙，修几条这样的路还不是小菜一碟？”
远处，一只睡眼惺忪的小戈隆刚刚被拉起来，不满的他正在用消极怠工来表达自己的情绪。看着那歪七扭八的道路，坐在他身上的戈隆骑士只好一边哄着他，一边自己把歪掉的路修正。
“曾经有很多人想过，利用与戈隆签订伙伴契约来增强实力。一方面有一个成长性可以达到伪神级别的助手，另一方面还可以增强自己的能力。但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知道这件事情成真。”
霜狼萨满的导师摸着空洞的双眼，习惯性地呼唤微风来舒缓困扰自己多年的疼痛。
“嗯，这风元素好像……”在元素之道浸淫多年的盲眼萨满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霜火岭风元素的不同寻常。
“哦，你应该听说五行了吧。”
德雷克塔尔点点头，“听说了，虽然对元素体系进行了补强，确实可以算上是大功一件。但如果按照他们的理论体系来解释的话，现有的元素概念应该无法支撑这个体系的。”
新任的星辰后勤副官高兴地向回家游子炫耀着，“我家罗非确实说过，还跟风元素之怒好好谈了这个问题。最后卡拉狄奥斯大人为了更好地契合五行体系，去戈尔隆德那里溜达了一圈。”
“原来如此。”感受着在指尖环绕的微风，其中蕴含着的微弱灵魂活性在德雷克塔尔“眼”中是如此明显。
“通过对永茂林地的观察，卡拉狄奥斯大人理解了什么叫做‘木，代表着生长’的意思，由此，才将木属性真正与雷云之怒代表的金属性完全分割开来。”
“与水元素不同，强调灵魂的成长。概念上没有重合不说，还符合那本小册子上写的‘水生木’吗？也就是说，在那小子的眼里，肉体在灵魂之前出现吗？”
好吧，无论哪个世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种类似的问题都是存在的。先有灵魂还是先有肉体，对于二者兼修的萨满来说，意味着两条不同的道路。
认为先有灵魂的萨满，在元素沟通上将会更加强大，耐奥祖就是典型的例子，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掀起整个赞加沼泽的震荡。在战斗风格上也会更偏向于法师，在研究领域上更占优势。
“先有肉体，也就是说那小子是将元素附魔作为主修的吗？”
德雷克塔尔心中升起了一丝好感，原因无他，他自己也是肉体派的代表。
“吁！”身旁传来食人魔粗犷的长吁声和战狼略显错乱的战蹄声，萨满导师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叔叔！”阿克托里斯收起手中的法杖，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了德雷克塔尔面前。
“阿克托里斯，我的孩子，元素之怒庇护着你，你没事儿吧。”
当初在影月谷知道霜狼氏族爆发瘟疫的时候，盲眼萨满被吓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他几次向耐奥祖提交申请，请求他让自己带萨满部队回去支援，却都被耐奥祖最信任的大弟子回绝了。
“德雷克塔尔，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很担心自己氏族的情况。但，你也要理解大祭司的苦心。现在瘟疫爆发的情况下，普通的祭司根本就没有用，至少得高阶祭司跟你一起去，才能对遏制疫情起到作用。而且红色天灾爆发的时候你也经历过，这些人跟你去了，十有八九都得折损在那里。就算大祭司真的想要帮你们霜狼氏族，也得考虑一下其他氏族的感受啊。”
当时古尔丹的一番话，让霜火岭萨满导师压下了自己心中的焦急与担忧。虽然正派的老祭司不喜欢这个阴郁的家伙，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次确实说的有道理。
再之后，从霜火岭传来了天灾被控制，新的元素体系被建立，刀塔堡垒被攻破等一系列消息。在让德雷克塔尔放下心来的同时，对自己家乡产生的变化产生了无法遏制的好奇之心。
所以当古尔丹开始选拔使节团的时候，老萨满利用自己的出身（熟人好办事）和声望，顺利拿下了霜火岭使节团团长的职位。
时间回到现在，
叔侄二人结束了寒暄，蒙着眼带的双目“看”向了身后的杜隆坦。
“我的孩子，流水会平息加拉德的痛苦，芬瑞斯的勇气之火将指引我们继续前进。”
霜狼酋长杜隆坦开口答道，“谢谢您，元素指引着兽人的方向。而您，是我们中的先行者。”
看着气氛低迷的现场，莱叔耍起了食人魔的性子。
“我都带着他们走了四天四夜啦，天天吃干粮嘴里都淡出鸟来啦！你们霜狼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嘛！”
“说的是，说的是。走吧，都进来暖和暖和。”
使节团的其他人自然有别人招待，盲眼萨满被霜狼的两位领头人拉着走进了中央大帐。莱叔紧跟着三人，准备蹭顿吃的再回氏族。
“莱欧，你自己出来爽了，氏族没关系吗？”
说起来，德雷克塔尔和莱叔还算是熟人呢，当然，是战场上的不打不相识。
“哈哈，没有不讲理的戈隆找我们麻烦，星辰作为我们的后盾，还有黑石氏族指望着我们进行通商。我出来溜达两天，氏族不会出问题的。”
分宾主落座，没过两炷香时间，早就在准备的肉食酒菜就纷纷上桌。两个年轻人加上半食人魔吃肉吃得正欢，德雷克塔尔却看着一盘野菜发呆。
“吃啊，叔，再不吃就没了。”
德雷克塔尔拿起骨叉，没有对着肉去，而是叉起野菜吃了两口。
“味道不错，不过我怎么不知道兽人开始吃菜了呢？”
杜隆坦停下手中刀叉，开口回答道，“哦，这是伊戈提出的建议。好像跟非哥有关系，但一深问就都装傻，不告诉我们。每次我们都得捏着鼻子吃完这些东西。”
德雷克塔尔毕竟不年轻了，比起油腻的肉食，这种爽口的小菜更适合他那开始衰老的胃肠。
“怎么？这还是死规距？”
“啊，普通的军粮供应是一人二两，宴席的话，多一个人就得多加半斤菜。您都不知道，因为这，我们有好长时间没办宴会了。为了防止有人不吃偷摸倒掉，星辰竟然还派人去翻剩饭剩菜……”
听着自己老友孩子的絮叨，又捏了捏自己碗里的黑面包。盲眼萨满打断了杜隆坦的话痨。
“这面包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兽人也会种植和制作面包，但胃肠道的结构问题导致他们吃谷物时，很容易出现拉肚子的情况。所以兽人就算会做面包，也很少把它当做主食。
“也是非哥整的，非要让大伙习惯吃面包。一人一天至少得吃二两，跟菜一样。刚开始大家伙儿不习惯，吃了以后不少人都拉肚。后来非哥让十个十个部族的尝试，习惯。现在大家习惯了，感觉面包还是挺好吃的。尤其是夹着肉的时候。”
偷偷从阿克托里斯盘子里弄走一块裂蹄牛腿肉，夹在自己面包片里的同时还跟阿克托里斯来了一场捍卫食物的“战斗”。
“谷物，野菜？平衡兽人的食谱吗？”
盲眼萨满对营养学有所研究，由于高肉高脂肪，不少兽人在四五十岁的时候，会因为高血脂引起的各种疾病死亡。即使有萨满的元素魔法，突发的猝死仍然是防不胜防。更直接的，对于兽人来说，上厕所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儿，或许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新生儿断奶后面临的第一道生死关就是第一次大便，因为肛肠疾病而死在六七岁的小家伙不在少数。
“你们是怎么解决种植问题的？我走的时候可还没有能种植的作物来着。”
霜火岭不像纳格兰，寒冷和炎热交织的天气足以让大部分粮食作物的种植失败。
“你说的是面包吧。我们在雪线和火线（火山喷发活跃线）之间找到了一种可以用来吃的青麦。后来又花了不少时间对它进行了改良，终于让它能在雪区大规模种植。现在我们吃的面包，就是用青麦做的。”
撕下一小块面包片，莱叔先是嚼了几口，随后无奈地摇摇头，拿过旁边的牛奶酒一阵猛灌：仅仅是简单脱壳蒸熟的面包比罗非前世见过的同类面包还要粗糙得多。要不是兽人们身体素质好，这玩意儿吃下去就能送一大波人去见医疗萨满去。
众人吃饱喝足，等苦工们把残羹剩饭收下去之后，德雷克塔尔随手一挥，隔音用的微风结界契合着帐篷上提前绘制好的能量流动纹路铺设完成。
“这是影月谷大祭司让我带给你们的信。”
弹指之间，不知从何处流出的涓涓水流在空中回旋、变形，一个惟妙惟肖的小小兽人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仅仅这一手，就引来莱叔的奇异目光：这手“无中生有”足以说明如今的盲眼萨满在元素之道上走了多远。
“我是耐奥祖，我对星辰很有兴趣。”
以这句话为开头，即使霜狼酋长知道这只是个提前预存好的影像，杜隆坦的肌肉还是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和你们说，也不知道你们信不信。算了，至少你们做到了兽人氏族的联合。听着，最近的先祖感知中，我见到了我的妻子……”
寥寥数语，耐奥祖说明了自己的“妻子”告诉了自己有关德莱尼会毁灭兽人氏族的事。如果大祭司不了解德莱尼的话，九成九会把其当做危言耸听。但不幸的是，耐奥祖是兽人中少数了解德莱尼真正战争潜力的人。用地下城类游戏划分的话，就是德莱尼是一个黄金种族，只要成年，就有黄金离级别的战力。而现在的兽人，满打满算也就是准白银种族，再加上德莱尼远远领先于兽人的科技水平，如果维纶有心或者德莱尼出了个野心家的话，现在一团散沙的兽人氏族根本就没有抵挡他们的能力。
“你们成功的将氏族联合在了一起，还将这个联合稳定地保持了下来，这是非常值得我学习的。所以我希望德雷克塔尔，能从你们这里学习些东西，以便影月谷对兽人进行联合。”
投影散去，杜隆坦稳住心神，强作镇定。而开口沟通的活，就只好落在了自己的首席萨满身上了。
“叔，这是……”
同为萨满祭司，阿克托里斯对耐奥祖的这个投影保持了很多疑问：从投影的语气来看，大祭司似乎已经确定德莱尼会毁灭兽人，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先祖给予的指引？耐奥祖之所以被称为千年难遇的大祭司，就是因为他没有迷信预言的通病。就算他得到了明确的预言，耐奥祖的第一反应也是动用情报途径来验证预言的真假。如今却……
德雷克塔尔抬眼“看”着对面的半食人魔。
“不用看我，我很可靠。”
感应到自己的同族为其打了保票，德雷克塔尔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标。
“其实大祭司也不信，所以才派我回来与你们交换情报，尤其是有关德莱尼最近的行动的。”
一张羊皮纸被拍在桌子上，上面赫然写着六个大词。
“德莱尼正在做暗影元素化的实验”
第八十三章 暗流
“大祭司需要一个解释，而你们，是这片土地上唯一一个和德莱尼建交的势力。”
虽然耐奥祖和维纶相谈甚欢，甚至引以为知己，但影月谷和德莱尼的关系并不好。
“私人归私人，氏族归氏族。正是因为大祭司了解德莱尼，所以他才会如此看重这次的预言。影月谷担心你们的安全，所以密探第一时间收集的就是塔纳安和阿兰卡的情报。其中，有一个幸运的小队有幸，或者说不幸也对，看到了本没有派大规模援兵进入阿兰卡的德莱尼竟然有大规模的小队搜捕行动。”
德莱尼和星辰的盟约不是需要保密的事项，所以影月谷对德莱尼提供的援助清单还是有所了解的。正因如此，德雷克塔尔的内心才会如此担忧。
“也就是说，大祭司怀疑那些蹄子是在贼喊捉贼吗？”
听到杜隆坦的疑问，盲眼萨满先是苦笑一番，“要不是大祭司跟我特意解释一下，我估计也跟你一样。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维纶正在放权。”
“放权？有必要吗？他们不是能活老长时间了吗？”在去塔纳安之前，德莱尼和兽人曾经混居了一段时间，所以在座的三位领头人对蹄子们的种族特点还是有所了解的。
“谁知道呢，大祭司没有解释具体原因。事实上连维纶放权都是大祭司推断出来的，毕竟正如你们所说，维纶已经活了很长时间，我实在难以想象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突然变成战争狂人的样子。”
阿克托里斯和杜隆坦对视一眼，映入对方眼帘的，都是深深的忧愁和潜藏其中的一丝畏惧。
“我们该怎么做？”
“不论怎么样，我们都应该将兽人联合起来了。如果你们真心想帮我这个老头子的话，就把你们现在的盟约规则抄给我一份儿，剩下的我自己总结就好。”
来自霜火岭的萨满导师将右手摁在了羊皮纸上，火焰元素在亲和者的召唤下迅速响应、聚集，特殊的高温瞬间将机密情报彻底变成了灰烬。
阿克托里斯紧接着出手，同样是“无中生有”的流水，流水流过，桌子上的剩余灰烬消失不见。二人联合施法，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他人利用灰烬反推出情报内容，另一方面也杜绝了流水预言的观察能力。
“今天的事就先到这里吧。”
杜隆坦的话语结束了此次会议的密探，四人又聊了聊家常过去，还在寒暄的过程中掺杂着如何学习战胜食人魔先进经验的具体问题。等到老盲眼萨满在自己两个侄子的带领下离开中心大帐时，落在使节团眼里的，就是一个絮絮叨叨的老人，在与如今已经坐上足够高位置的孩子叙旧的景象。
德雷克塔尔醉眼朦胧的在自己副使的帮助下回答大使馆，前脚刚刚踏入门槛儿，脸上的醉意便瞬间一扫而空。
“怎么样，长者？杜隆坦酋长是怎么说的？”
整个使节团是以学习击溃食人魔先进经验的名义出发。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使节团的真正使命是为了兽人的未来，寻求如今这个兽人世界最大的势力来求援的。而这几个人之中，就包括引导德雷克塔尔的这位副使。
“哎，我这侄子太不争气，虽然那个叫罗非的在临走前确实将星辰的大权交给了他。但杜隆坦实在是太过于求稳，很多大事，他都需要和罗非联系商讨后，才会做出决定。”
副使脸上的期待和希望瞬间崩塌，绝望冲上头顶，压断了已经紧绷到极致的理智之弦。
“星辰这是什么意思？搪塞我们也不能这么搪塞啊！大事找罗非商量？！等他们这一来一回霜火草都凉了！难道星辰已经彻底背叛……”
“啪！”扬手就是给了自己副使一耳光，蒙着眼带的大脸上，食指比在嘴唇上，发出了“嘘”的声音。
“你TM疯啦？这是星辰地盘，说出这话来完事传出去了，使节团就麻烦了！再说了，谁告诉你一来一回需要多长时间的？杜隆坦侄子已经告诉我，明天他就会去找这里的守护神，对，就是那头聪明异常的戈隆。利用伙伴契约进行交流的话，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教训完自己冒失的副手，盲眼祭司把自己的身体扔在了温暖的炕上。
“不管明天发生什么，现在给我麻利儿滚去睡觉，明天还有很多活等着干呢。”
话不多说，到了当晚月照当空的时候，从大使馆旁边的营地里走出了个披着外衣的身影。
“尿尿，尿尿……”
嘴里嘀咕着自己出来的原因，使节团成员拉开自己的腰带，褪下裤子就要解决生理问题。
“咔沙，咔沙，咔沙。”由于新沃高尔建在了雪线火线交汇处偏雪线的地方，所以地上常年有一层薄薄的积雪。
“嗯，谁……”绿色的能量笼罩在出来解手的倒霉鬼头顶，浅白色的人形从橙色的身体中抽了出来，落入了一只指甲尖锐的大手中。
感受着手中灵魂的迷茫，新晋术士先是皱皱眉头，似乎还很不适应这种杀人方法。随后却是右手一捏，灵魂如同水中的泡沫一般破碎，灵魂能量流进了自己体内。
卡格尔，孤儿，三岁时所在部族全员被屠杀，如果不是被高阶祭司收养并带到影月谷的话，他应该会在被饿死之前，成为食人魔或者独眼魔的餐后甜点。
可惜，幸也不幸，收养他的高阶祭司，名字叫古尔丹。
不折磨自己同族的灵魂，这是尚年轻的小术士给自己定下的底线，当然，我很怀疑他还能坚持自己的底线多长时间。
走到寨门，守门的卫兵刚要开口询问，几道暗影箭借着黑夜的掩护，穿透了门口卫兵的哽嗓。
走出大寨，早已等待多时的狼骑兵纷纷下狼。右手锤左胸三下，手臂上的新标记标志着影月内部的新势力已经基本成型。
“嗯。”递给他手中的战狼缰绳，卡格尔翻身上坐骑，带着义父的心腹，前往旧沃高尔。
转过天来，已经被冻僵的尸体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听说此事，杜隆坦带着两位萨满迅速赶到了案发现场。
看着眼前那苍白的尸体，霜狼酋长的脸色扭曲的可怕。
“这种死亡方式，我好像见过。”
阿克托里斯右手一扫，已经获得进阶的风元素将消息传进了两位萨满祭司的耳朵。
“灵魂没有回归先祖的怀抱。”
对于极其看重灵魂的萨满们来说，眼前的景象等于向所有萨满发起了挑战。
“来来来，让一下让一下。”
挺着大肚子，莫克纳萨的酋长顶开了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的卫兵。
“虽然闻人尿有点……算了，不重要了。”看了要被人尿冲出来的浅坑，莱叔放弃了正常的猎人寻踪。
“使节团的人数查了吗？”
刚刚醒过来，使节团团长就被拉过来侦查案发现场，怎么可能顾得上自己带过来的那群手下。
“去查一下吧，你们使节团应该有内鬼，谁还没回来谁就是。”
盲眼祭司匆匆离开，兼职猎人的莱叔抬眼望向了卡格尔离开的方向。
“从现场痕迹来看，没有反抗，没有挣扎。看来这个下手的……术士，手段娴熟的很，而且还没彻底发疯。”
两炷香时间足够使节团清点一遍人数，很快，老萨满就回来了，“卡格尔没在，还有两个狼骑兵小队消失了。他们的战友说，昨晚他们申请出去巡逻，就把他们放出去了。”
杜隆坦顿了下手中战刀，“你在逗我吗？巡逻？难道这个营地不够安全？”
即使没有眼睛，德雷克塔尔的懊悔表情仍然明显。
“哎，在城镇里，出去巡逻就是个借口，一般他们这么说，都是因为进城镇以后没意思，想要出城或者在城里找点乐子而已。”
霜狼酋长感觉自己的胃病都要犯了：之前其他三个氏族的士兵也有这样的毛病，甚至更过分。但自从罗非创立星辰以来，严格整治军纪，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事情，星辰已经很久没发生过这样地事儿了。
“哎，叔，你真得回去强调一下纪律问题了。”
没去看萨满导师的反应，杜隆坦做出了自己的应对。
“发布通缉令，A级别。把所有能动的探子和狼骑兵给我撒出去，发布战备令，B级别。通知雷神和白爪，让他们出人去刀塔堡垒，随时准备镇压那帮不老实的食人魔。”
话音刚落，祥和的女性声音由远及近，缓缓流淌而来。
“不要忘了伊戈利玛那小子，让他小心一点，如果对方早有安排的话，我们的援军很有可能来不及帮助他。”
杜隆坦回头，霜狼最强的剑圣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像一只还未断奶的小霜狼一样温顺。
“母亲，您怎么来了？小心着凉。”
虽然才四十岁，但灾难和痛苦染白了女兽人的满头青丝。在粗犷的兽人长相中，霜狼“太后”是少数面容曲线可以称得上柔和的人。身周隔绝寒冷的微风告诉在场的看客，看起来温和的中年女人实际上有着不低的元素修为。
“我可真不适应脱下皮甲的生活。”用手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皮披风，盖亚安怀念着自己当年的飒爽英姿。
“好了，母亲，您说的我都知道了。先回家吧啊，别着凉了。”
杜隆坦扶着自己的母亲回到了温暖的帐篷之后，才重新出来继续发布命令。
“伊戈利玛那边就按照我母亲说的处理吧，阿克托里斯，接下来的招待使节团就拜托你了。”
提起手中战刀，杜隆坦翻身上狼，早已准备多时的德拉卡一声呼哨，霜狼亲卫军即刻集合，紧随杜隆坦的脚步绝尘而去。
“叔叔，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
用亲缘称呼的话，就证明如今的霜狼萨满之首仍然信任着自己。这一点让德雷克塔尔松了口气，至于把使节团软禁？作为团长的他都表示双脚赞成，毕竟，谁都不喜欢带着一帮细作和贼寇会自己家。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三天过去，通缉令已经发布出去有一段时间。A级通缉令和B级战备令让所有星辰的下属部族紧张起来，翻倍的流动哨和固定哨、三炷大香换一次的暗号、只要有怀疑就立刻将其抓捕的紧张程度，让脱离使节团的内奸小队苦不堪言。
“真没想到，霜火岭竟然已经这么……”
多年在外游历，各氏族对自己部族的掌控力；对自己所控制地盘的掌控力；对治下人民的掌控力达到如此地步的，卡格尔是第一次见。
“头儿，或许我们应该谨慎一点，再等等就好了。”
回头看向自己的副手，曾经因年龄不得不退役的老手在邪能的帮助下重获青春，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被古尔丹用特殊的方法掩盖了如今改变的肤色。
“我也想等，但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了。”
粗糙的战士们没有发现，但作为术士的卡格尔刻印明显感受到营地中元素对自己的敌意。
“义父给我的伪装不够用，不知道为什么，霜火岭的元素无论是活性还是警觉性，都比别的地方强的多。再加上使节团还会去观看戈隆阅兵。我很怀疑这幅伪装能不能瞒过那群野兽的眼睛。”
一路走来，借着使节团提前得到的霜火岭地图，内奸小队尽量躲避着村落、城镇和戈隆洞穴。即使如此，他们也遭遇了好几拨出来打猎或者走商的队伍。为了防止进一步暴露行踪，卡格尔没有选择赶尽杀绝，而是故意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然后留下错误线索。在掌控力如此强大的地域（相对于其他地方）杀人灭口，只会让自己暴露的更快。
刀塔堡垒，原炉渣矿井，现赎罪矿井内。
曾经的奴隶主变成了奴隶，由于食人魔记吃不记打的种族特性，罗非最后放弃了宽大处理他们，由原本的奴隶来做他们的监工。
夜晚，正是苦工们休息的时间。在监视岗哨的视角边缘里，一个双头食人魔正在耸动着自己的身体。
“又是那小子？”将手中的捕蝇草酒递给自己的搭档，凯格尔一脸嫌恶地道。
“谁知道这小子这么TM有精力，这都连着半个月了啊。这犊子真TM的闲啊，都给他加几次活了？”
凯格尔转过身去，“明天把他的活翻倍。”
把视角推移到高空。食人魔的身下，闪过了一道绿光。
第八十四章 恶魔之门
“嗯咕。”将手中水袋递给自己身边的狼骑士，年轻的小术士看着屹立在远方的高大城堡，被冻得苍白的脸庞上，紧张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
整整九天时间，小队的情绪由原本的狂热和兴奋，变成了疲惫和抱怨。即使由于古尔丹的高压，众人没有那个胆子去正面违抗小术士的命令，卡格尔仍然能感受到身后那不善的目光。
“抱歉了，诸位。敌人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让大家受苦了。”
“哎，头儿这话是怎么说的？大家都是为那位大人办事，稍微吃点苦有什么可抱怨的？”
曾经为了荣耀，敢于直面食人魔大军的英雄，已经被重返的青春和体内的邪能变成了一条精于钻营的狗。发现有自己显摆的地方，副手立刻开始镇压起自己的手下。当然，最开始的不满之词是谁说的……谁知道呢？
“我想，在义父向你们许诺的时候，一定已经告诉你们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了吧。”
手中邪能火焰点燃，原本还算是老实憨厚的脸庞被绿色的火焰映照，隐约传来的灵魂哀嚎让其他人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
收回手中的火焰，卡格尔冷漠地下达了命令，“按照原计划，和匪帮联系吧。”
离此两里地，小小的、仅可以供单人窝在里面的雪窝子里。背上刺着刺青的兽人战士，啃了口手中还剩一半的肉干。裹着雪花的微风吹过，冻得哨兵又是一哆嗦。
“见鬼，首领为什么非要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派人出来？还说什么等信号弹？等个毛啊！整个霜火岭就这么几家跟星辰对着干的，还都跟我们过不去。嘶哈~好冷啊。”
裹紧身上的衣服，就在兽人哨兵准备再灌口凉酒，然后跟下个赌骰子输到裤衩都没的家伙交岗的时候。火红色的信号弹飞上天空，在雪蒙蒙的灰夜中，划过一道不同的色彩。
“卧——槽——”先是发了发呆，兽人哨兵赶紧站起来，却又立刻摔了下去。
一直在雪窝子里窝着，兽人体质就算再好，腿也早该麻木了。“靠，这个时候？！”饮血帮的老大可不是好脾气，要是让他知道因为自己腿麻耽误大事的话……
双眼迅速变红，兽人下意识地向自己血脉中的劣化因子祈求力量。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双眼赤红的斥候在血液高速循环的帮助下顺利恢复了运动能力。
只是修行尚浅的匪帮哨兵没有感觉到，原本熟悉的狂暴力量中，似乎出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刀塔堡垒，原本的堡垒王座被永久封印，现在伊戈利玛的办公室在堡垒王座下一层的原城堡大厅。
“哈啊啊啊啊啊啊，好无聊啊。”
抬手看了眼手边的文件，拜罗非根据前世见闻修改制定出的报表方法和制服所赐。原本政治效率低下的兽人氏族，变成了高效的大型办公机器……好吧，开个玩笑而已，以罗非当初的不学无术，怎么可能制定出那么好的制服。
他所能做的，只是根据自己前世破碎的见闻，提出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意见和自己想要提高行政效率的意向，至于之后的制服建立……事实上我们不能忽视伊戈和杜隆坦的贡献。
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解释一下伊戈利玛如此痛苦的发出呻吟声罢了。原本的各种数据虽然复杂，但作为管理者，兽人们和食人魔们的思路都是一样的：我不管你有什么困难，只要能完成目标，就是好样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作为矿井的负责人，伊戈利玛本来只需要每三个月看一次类似于季度报表这一类的东西就可以。至于其他时间，他是可以自由分配的。
可是罗非在带来新制度的同时，也带来了自己的新思想，即作为总带头人，你可以不必亲力亲为，但你什么事儿都得过问一下。而且即使是雏形的官僚体制，一层一层往上推，最后决定老板下的特点仍然是存在的。也就是说……
“不都说刀塔堡垒是重中之重，随时会面临敌人的侵略吗？为什么老子坐在这唯一干的事儿就是看这些狗屁不通（原谅刚刚上任的各部门工作人员吧，他们能把架子搭起来都是个奇迹）的报……报……报表！”
愤怒的霜狼剑圣本来想撕碎手中关于刀塔氏族提交来的“我们要更多地肉，戈高格尔饿了！”的申请。但后来，考虑到福劳尔女士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只好把手中的申请铺平，放在面前认真看下去。
“报告，伊戈利玛大人，堡垒外十里出现不明势力发射的信号弹！”
早在三天前，杜隆坦的命令就已经送到了伊戈利玛的手边。此时听见传令兵的报告，勇士名号为果敢的霜狼剑圣反倒是冷静下来。
“通知所有驻守部队，给我稳住，所有人都给我按照平常的守备安排固守原地。妄动者，杀无赦！”
果敢不是鲁莽，更不是白痴。现在外面大雪刨天的，主动离开堡垒去搜寻十里外的敌人就是愚蠢中的愚蠢。而且根据自家酋长的命令来看，更大的麻烦应该在刀塔内部。
“矿井吗？”
伊戈利玛拿起身后的战斧，行政生涯并没有让他荒废掉自己的武技。事实上，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霜狼剑圣甚至还研究出了两招新招式。只是一没有合适的陪练对手，二没有拼死一搏的战斗来磨炼。让伊戈利玛始终对自己的新创招式没有信心罢了。
“阿卡罗什。”
从阴影中显出身形，尚未散去的暗影波动说明了他不同于一般兽人的战职选择。
“抱歉，不应该让你干这种活的。”
和自己同期从火刃试炼中获得剑圣资格，又一直在做自己的副手。若说整个刀塔堡垒中最值得果敢剑圣信任的人，就只有这位潜行大师了。
“不，兄弟，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如果我能排查完刀塔堡垒的话……”
上前几步，伊戈利玛的右手拍在自己兄弟的肩膀上，“别说傻话，就算你能查清兽人，食人魔那边也根本没法查吧。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脑子一抽，就叛变投敌了。”
从办公桌上拿过专属自己的个人徽记，伊戈利玛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带着这个，命令所有赎罪矿井的兽人卫兵和工头撤出来，在矿井外就地建立防线。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凡是违反命令者，格杀勿论！”
将整个堡垒防御最脆弱的地方补齐，伊戈利玛叫来了几个兽人氏族中少见的土木工程大师。
“违反星辰规定的矿井，都填严实了吗？”
几个兽人大师对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放心，不但填严实了，还按照您的命令布置了不少陷阱。就算是戈隆级别的元素生物将矿井重新挖通，也要吃个大亏。”
伊戈利玛紧皱的眉头仍然没有解开，从土木大师的话语中，他听出了其中“那些私人矿井没办法填死”的事实。
虽然手头兵力有七万之多，但光是刀塔堡垒，就可以容纳同样数量的食人魔在这里驻扎。更何况后面的血槌不可能轻易抛弃，作为指挥官的伊戈利玛，手头兵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充裕。
走出自己的办公室，伊戈利玛走进了下层的军营。
“荣耀战团预备队！”
正在进行艰苦训练的新兵营瞬间归于寂静，说是新兵营，在这里受训的，都是各个部族以一敌十甚至是敌二十的勇士。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直接进去荣耀战团的新兵营训练。至于不满足条件的？荣耀战团的新兵营是有预科的，或者说，新兵营的新兵营。
“怎么了，伊戈利玛？”
作为新兵营的最高教官，莫罗尔自然有知晓杜隆坦命令的资格。
“我需要你，带着你的人去守原来的那些暗道口和私人矿井，我不放心。”
等到新兵营整队出发，伊戈利玛又叫过来自己的狼骑兵队队长。
“把你的人带到中央街区，我给予你便宜行事的权力，你可以自行决定前往哪个方向进行支援。”
随后，伊戈利玛带着自己的亲卫前往了刀塔堡垒的平民区。
“刀塔民兵，到你们出场表演的时候了！平民区的安全就交给你们啦！”
仅仅是在街道上大喊一声，果敢剑圣调转坐骑方向，迅速赶往刀塔氏族的驻扎地。
听着身后武器与皮甲碰撞的声音和小队长、中队长们集合整队的呼喝声，刀塔城城主放下心来。
来到刀塔氏族的驻地，灯火通明的住房和全副武装的食人魔让伊戈利玛心头一紧。
“城主，刀塔氏族一万两千最勇敢的战士，随时听从您的调遣！”
“城主，刀塔秘法会六百七十九秘法师为您效劳。”
刀塔氏族，原刀塔驻军。仅仅是刀塔堡垒就有至少四万驻军，还有将近三千人的秘法军团听从城主的号召。要是算上两个堡垒的平民的话，十万食人魔绝对是有的。不过考虑到食人魔的一堆臭毛病，高尔考克和考娜对整个刀塔氏族进行了几次彻底的大清洗，再加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食人魔之间争权夺利。现在的刀塔氏族，只剩下原来人数的三分之一，又怎么敢违反伊戈利玛的命令呢？
“守好你们自己的地盘，不要乱动。”
说完这句话，伊戈利玛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城主大人，我这有份礼物送给你。”
作为秘法会代表报告人数的老食人魔右手一招，几个满身是血的食人魔被膀大腰圆的单头战士押了出来。
“我们才是正义！我们才是刀塔的未来！”
“你这条懦弱的老狗！你背叛了伟大的马尔高克元首！”
“我们，我们才是正义的！”
“轰！啪！砰！”手中法杖狂甩，三个叫嚣最欢的食人魔立刻没了动静。
“这是……”
面对如今刀塔城主的疑惑，秘法会的会长微微笑道。
“有人伸了不该伸的手。”
伊戈利玛的眼中露出了了然神色，“我只要人头。”
这次都不用等秘法会的会长下命令，每人身后的战士立刻掏出腰间大棒。没有什么临终关怀，更不可能还准备个杯酒片肉。对着脑袋一通狠砸，直到整个头被砸成碎片才停手。
“去矿井，你们负责协助撤出来的兽人构建防线。指挥权归他们，至于出了问题……”
“刀塔氏族，出发！”
战士头领迫不及待的下令，看得刀塔城主不禁挑眉。
“失礼了，大人，但现在分秒必争，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为好。”
赎罪矿井，阿卡罗什到达了二号矿区。
“糟糕！”看着眼前混杂在一起的食人魔和兽人残肢，首席刀塔刺客感到棘手。
“见鬼，这可不是那帮奴隶能拿出来的武装力量。”
好不容易找到一具能看的尸体，阿卡罗什看出了伤口的问题。
“这种伤口，不可能是棒子和锤子。战刀？斧头？感觉都不像啊。”
身后风声扫过，阿卡罗什就地一滚，躲开原本瞄准自己头颅的横扫。
来不及看对手究竟是什么身份，危机直觉催促着首席刺客在地上连滚数圈，身后的杀意紧跟其后，刺砍挑劈打，往常百用百灵的滚地脱险法现在却只能勉强保住自己的小命。
“咔嚓。”凶狠的追兵没有意识到自己脚下的小机关，浓厚的黑色烟雾大量释放，很快就蒙蔽了追兵的眼睛。
阿卡罗什摆脱被动，终于有机会看一眼自己的对手。
三米多的身高，青灰色的上半身大多裸露在外，几根大刺如行为艺术般插在敌人的头盔上。烟雾掩盖了他的大部分身形，但手中那可以称得上奇形怪状的战刀仅仅是尺寸，就让转职刺客的剑圣心中一紧。
“剑圣？”
阿卡罗什谨慎地抽出自己的双刀，不是他不想离开。只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走了，现在可能困守在各个矿区的兽人，就都得搭在这儿了。
“lok’tarocar！”
低声战吼，阿卡罗什与对方缠斗在一起。
救赎矿井，三号矿区。
一道由黑石搭建起来的，五米高三米宽的大门突兀地立在广场上，食人魔和兽人的尸体被强壮的未知生物拖拽到门前。活着的被砍掉脑袋，死了的直接往门下一扔。鲜血和灵魂被门前的食人魔术士们抽取，用来扩大惨绿色传送门的规模。
长着蝠翼的大魔鬼抚摸着自己畸形的右爪，苍白的脸庞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燃烧军团，必将征服一切！”
第八十五章 牺牲
“叮！”
浅尝辄止的试探，脱离战圈的阿卡罗什皱眉看着自己手中的短刀。
跟随自己多年的双刀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原本耐奥祖大祭司亲自赐予的元素祝福早已消失不见。淡绿色的邪能将平滑锋利的刀刃腐蚀得如同多年没有保养的古董破烂儿，即使是由最好的黑石铁打造的武器，也经受不住在全宇宙臭名昭著的邪能攻击。
扔下自己的小刀，暗影剑圣抽出自己身后的长刃，那是自己的底牌，一般情况下他绝对不会使用的底牌。
“ashnu’banaha！”
恶魔语的战吼在阿卡罗什听来不仅仅是单纯的声音，渗透在战吼中的窸窸窣窣才是最致命的精神攻击。
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一招，阿卡罗什迅速稳定心神。左手横于胸前握刀把前段，右手紧握于刀把后段，摒息静气，暗影剑圣眼中的景象，由彩色变成了灰白。敌人的动作，则突然慢了下来，好像放慢两倍的慢镜头一般。
“凝神。”
这是心眼流的最基础招式，作为兽人中第一个开创并传承至今的流派。几乎所有剑圣都会心眼流的这招凝神，但他们大多都将其用于平常的修炼，至于战时？恐怕只有阿卡罗什能用出来了。
微微调控着自己身上的肌肉，防止身体与感知不一致暴露破绽。知道刀刃即将砍到自己头上，那把刀才动了。
风雷之声呼啸而至，在放慢两倍的暗影剑圣眼里，行剑的轨迹都只是一道虚幻的影子。在对方眼里，更是不可能看清。闪电为刃，风为助力，由右腰到左肩，恐怖卫士被砍成了两段。
“呼，哈，呼，哈。”
解除凝神，纵然兽人身体素质卓越，在战斗中强行发动凝神也是很耗费体力的。
走到敌人身边，在确定自己可以躲开对方暴起发难之后，手起剑落，砍下了敌人的头颅。
“这下麻烦了。”
掏出特制的、鞣杂了多种肉类的单兵干粮。阿卡罗什匆匆吃完后就赶紧离开，前往矿井中可能还有守军在的地方。
“倒火油！”
五号矿区内，各个矿区的幸存者都聚集在高台上。说是高台，不如说是个人工堆起来的山包。山包顶端就有两百多平方米的面积，下到底面更是有将近一千平方米。此时的小山包上，其他矿区的幸存者正在按照矿区长的命令，将提前准备好的火油和火把一起扔了下去。
从一开始，无论是高尔考克还是罗非，都没有信任过这帮前任奴隶主。如果说食人魔还有一个道德规范的话，那被派遣来当奴隶主的，绝对是食人魔中的魔渣。
这个山包，或者说，救赎矿井堡垒，就是防备这帮苦工反抗起义的最后手段。可惜，这次他们面对的不是手无寸铁的起义，而是有预谋有指挥的侵略。
奴隶们无法逾越的壕沟？填，用小鬼炮灰的命填过去。
火油和火把？你确定这是防御设施而不是给对方洗个温泉吗？
滚石？不需要多厉害的恶魔将军，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愤怒卫士，都可以接住飞来的巨石，然后把它给扔回山包顶那小小的城堡。
对于在诸界横行，毁灭无数世界的燃烧军团来说，这种原始的陷阱和城池，除了耽误时间以外什么用都没有。
“报告，矿区长，我们没有火油了！”
就算几乎免疫火焰伤害，恶魔们在身上着火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发动进攻。可惜，现在最后一个可以有效拖延时间的手段也因为原料的原因宣布退出战场。
“恐怕今日，我们要战死在这里了。”
兽人战士和工头脸上一暗，他们不畏惧死亡，但环境中隐隐流转的灵魂哀嚎告诉他他们，那些战死的勇士最后结局如何。
“我打算让我们的牺牲更有价值一点，你们知道这帮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吗？”
“我知道，我是三号矿区来的，那个传送门就在我们矿区。”
五号矿区的矿区长微笑着拍了拍带路人的肩膀，随后命令自己的亲信去仓库里取出炸矿用的炸药。
“我不知道那TM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我知道如果放纵这些家伙上到地面的话，我们会有大麻烦！”
叫来所有的修行火焰元素魔法的萨满祭司，五号矿区长开口道，“这些炸药一共有五千斤，一人背十斤够吗？”
来自三号矿区的带路人摇头，“想要把那扇门炸塌的话，至少需要五十斤炸药，还得炸对位置。”
矿区长根据新情报更改了自己的计划，“好吧，那就挑出一百个身手好的兄弟，一人背五十斤炸药。萨满大人，我希望您能给这些兄弟赐予火焰祝福，至少让他们能自己点火。”
火焰萨满摇了摇头，“不行，火焰祝福会增加炸药爆炸的风险。矿井里已经够热了，背着炸药的勇士本来就有半路爆炸的风险，如果再加上火焰祝福……”
“顾不得那么多了，您就来吧！无论是带火石还是带其他引火物，都有半路遗失的可能。大师，拜托了！”
听着城外的喊杀声，火焰萨满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戈尔瓦！”
脸上带着稚气的少年跑了过来，矿区长看出了对方的畏惧，一把将其搂了过来。
“孩子，怕不怕？”
“不……不……不怕。”
矿区长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别扯淡了。来，拿着！”
一本一指厚的小册子，封皮上写着的，赫然是“十二月矿井在值名单”四个大字（兽人语）。
“拿着它，藏起来，活下去，交给伊戈利玛头领。”
在下矿井的时候，这种名单会一式两份，一份留在地面上，另一份则跟矿长一起下矿。在整个月中，人员流动虽然不多，但在值的变化仍然存在。所以每隔五天，各个矿长会轮流更改这张在值名单。幸也不幸，在恶魔之门开启的时候，这张名单刚好在五矿区长手里。
“不，我不，我要跟你们一起去，这是荣耀之战！”
“啪！”
一嘴巴子扇过去，矿区长恶狠狠地指着这个偷偷跑进来玩，却被自己抓住当半个佣人使唤的熊孩子。
“放你娘的屁！什么叫荣耀之战？得TM有人知道，才能叫荣耀之战！你得带着这个名册，活下去！让大伙儿知道，我们这些守矿井的，是怎么死的！是为何而死的！知道不！”
拉过满脸鼻涕眼泪的孩子，伸手指了指外面的拿着恶魔尸体。
“看着地上的那些绿血没有？一会儿，等我们冲出去之后，你就把血往自己身上抹，然后躺地上装死，知道不！一动都不能动！装死！”
“嗯~嗯~装死，我记住了，装死。”
把孩子扔出去，五矿区矿区长最后说了一句，“告诉头儿，那些打方块的，多给点抚恤金！”
转过头来，早就找好的九十九名勇士已经背起了自己的炸药，有些心大的家伙还在测试自己的新能力，不过总会被旁边的同袍打掉手中的火苗并训斥一顿（不敢打架，怕把炸弹整爆炸喽）。
矿区长背起了最后一捆炸药，火焰萨满将火焰赐福于最后一位勇士。
百人必死队，如同一百杆可以捅破岩石壁顶的长枪般，笔直的站立着。
“报告！救赎矿井自卫军，应到三千二百八十七人，实到三千二百八十七人，全员到齐，请指示！”
“准备突围！目标，恶魔之门！”
随着矿区长命令的下达，擅长呼唤大地之力的萨满开始自己的祈求。元素对恶魔带来的邪能感到本能的厌恶，如今萨满祭司们向自己祈求力量，自然不会无视。
远超正常威力的地震术被发动，本就受到元素眷顾的大地萨满，以生命为代价发动的地震术甚至可以震塌整个矿井。不过，强大的地震术在某个存在的帮助下，没有波及矿井，反倒是将全部的威力集中在突围的方向上。一时间，恶魔完美的围攻阵型出现了个巨大的缺口。
“玛格莫拉图斯，接受我们的召唤吧！”
火系萨满以元素化为代价，将一直在帮助兽人维持矿井运转的火元素领主召唤了出来。
“小家伙们，我佩服你们的勇气。让我这个老头子，来送你们一程！”
大地裂解，露出了其下的岩浆。就算恶魔们火抗极高，在火元素领主的愤怒下，仍然只有被烧成灰烬的下场。
“小家伙们，坐好了！”
小小城池在火元素领主的恩赐下，躲过了可怕的热浪冲击。如同一艘快艇般，在破裂的地面下露出的岩浆海飞速行进。
一炷香的时间，“快艇”到达了火元素领主所能控制的地方的极限。
“抱歉了，小家伙们，接下来的路，你们得自己走啦！”
由熔岩组成的巨人双手高抬，整个山包顶部被掀了起来，飞跃上千米之后落在了已经被泄露的邪能完全腐蚀的地面。
原本厚实的岩石变成了坑洼的干燥土块，或细小或粗大的裂缝中，隐约的绿光和特殊的辐射不断泄露着。放眼望去，如果说之前的城池面临的是恶魔河流的冲击，那这快被腐蚀的区域已经变成了恶魔海的存在。几座正在建造的简易空间固定塔，让兽人勇士们明白，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由于艾瑞达法师的传送所需能量是一个恐怖卫士的几百倍，所以第一时间来到矿井的恶魔，都是小鬼、虚空行者和愤怒卫士这样的低智商炮灰。那几座空间稳定塔，是在蝠翼恶魔的指挥下建立，为艾瑞达准备的。
“喂，恶魔之门的方向是哪？！”
带路人从撞击造成的眩晕中缓过劲儿来，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跟上！跟上！”
三千二百八十七个残兵败将，在火元素领主的流星掩护下，冲向了战局中最重要的一个点。
“哼哼，可悲的凡人。”
蝠翼恶魔飘浮在空中，俯视着那群拼命向前的兽人。
“恶魔卫士们，拦住他们！”
几百个恶魔卫士拦在了必死队前面，即使被火元素领主牵制、压制和攻击，恶魔指挥官仍然有足够的手下阻拦他们。
“一团、二团！跟我走！”
五百兽人一马当先，硬生生从比自己体质好三倍的敌人防线中开辟出前进的道路。只是首次接触，就有六成的兄弟死在了灌满邪能的刀刃之下。
“虚空行者们~”
慵懒的喊声中，由暗影元素组成的肉盾生物站在了突击队伍的前面。
“三团、四团！掩护一小队！”
暗影元素不吃物理伤害，但普通士兵的目标本就不是为了伤害他们。十个背着炸药的疯子引爆了身后的炸弹，连自己的战友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相应的，虚空行者们变成了四处逸散的暗影元素。
“小家伙们，再快点儿！我快坚持不住啦！”
恶魔海没有从两侧压上来的原因，就是因为火元素领主正在死命抛掷岩浆球进行掩护。但树大招风，燃烧军团不是第一次面对元素生物，已经有很多小鬼跑到玛格莫拉图斯身下自爆。大量的邪能正在污染他的身体，如果火元素领主不能及时解除这幅已经被污染地身体的话，他将永远变成堕落元素。
将已经被污染的部分抛扔到对方的阵营里，火元素守护者来不及考虑自己身上的“疼痛感”和缺失感，他只求自己能再多坚持一会儿。
三百步，一支小鬼部队冲到突击队附近，自爆带走了六百多条人命。
二百五十步，之前甩掉的恐怖卫士又追了过来，仅剩一千人的部队只好再分出四分之一去断后。
二百步，蝠翼恶魔轻松的拉出堆虚空行者，为了开辟道路，三个爆破小队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一百步，只剩二百人的突击队没有继续往前突进的能力了：对面密密麻麻的小鬼和虚空行者彻底断绝了突击队的念想。
矿区长见状不妙，只得脱下身后炸药包，一声“扔”字喊出口，二十多炸药包飞天而起，只求一胜。
却见那蝠翼魔鬼哈哈大笑，身化为影，影变为盾，就要轻松挡住这必败之挣扎：纵然失手，手下小鬼，地面术士，飞翼恶魔皆可出手，蝠翼将军有何惧哉？
“就是现在！”
火元素领主散去了自己的身体，同时引爆了最后的后手。
二百多体内充盈着火焰的兽人，最近的兽人离那恶魔之门不过三二十步。为了保证爆炸威力，火元素领主的实力永久下降了四分之一。两者综合，结果就是……
“不！！！！！”
在蝠翼恶魔的哀嚎中，传送门变成了空中飞扬的粉末。没有门框的拘束，强大的邪能风暴席卷了整个矿区。
第八十六章 急转直下
巨大的震动传上地面，如果不是食人魔时期，秘法会的法师们一直秉承着绝不偷工减料的精神，刀塔堡垒就将因为矿井塌陷这样可笑的理由被影月派来的叛军直接毁灭。
从地上站起来，扑棱扑棱自己身上的灰，伊戈利玛捡起身边的战刀，高吼着维持秩序。
“不要怕！这是我们自己人做的！敌人已经在爆炸中损失惨重！不要慌！”
城墙上、城市里、各个矿井出口附近，大队长和中队长的声音此起彼伏。
“捡起你们手中的武器！一帮废物！”
“即使你们的脑袋从自己的脖子上掉下去，刀塔堡垒也不会坍塌！都TM怕个毛啊！”
“站起来！站起来！你们这帮废物！还撅着个大腚搁那哆嗦啥？干活！都他娘给老子干活去！”
很快，在确定刀塔堡垒确实不会坍塌之后，骚乱的要塞稳定下来，所有守军开始按照之前的训练，进行自己必要的工作。
看着自己眼前最大的矿井出口，伊戈利玛无比希望老朋友会带着一群棒小伙们出现在自己面前。要知道，在矿井下监工这样的苦差事，可不是一般人愿意干的。所以能被派下去磨炼意志的，都是各个部队的苗子。这也是为什么理应当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工头们可以在恶魔的攻势下坚持那么长时间，还能来个决死反击炸掉燃烧军团传送门的原因。
漫长的半炷大香时间，从矿井出口中，传来了孤零零的脚步声。
“加强戒备！”
身后的刀塔氏族整齐划一的举盾声音，正是罗非临走前留给果敢的堡垒守卫者的礼物：他硬是用各种各样的笨办法，把原本的半正规军，硬生训练成强兵猛将。
又等了几十秒，伊戈利玛的呼吸都渐渐粗重起来，敏锐的六识已经告诉他矿井中只有一个人在行走，他却仍然想欺骗自己。毕竟，他的儿子也在这次的矿井当值名单里。
阿卡罗什抬头，略显茫然地看着满天星空，低头与自己朋友的热切目光相对。暗影剑圣只好摇了摇头。
堡垒指挥官没有让情绪左右自己，既然已经确定矿井下没有一个活人。他能做的，就只有好好指挥这场战斗，为那些勇士们报仇。
“阿卡罗什，具体情况如何？”
一提及此，先遣者的面色就是一片灰暗。
“三号，五号，六号和七号矿区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坍塌。不过在几位元素领主大人的帮助下，矿井的稳定架构仍然存在。不过等咱们打完这场仗，恐怕得将堡垒下面的矿井全面封锁了。”
听到这儿，伊戈利玛担忧地打断了自己的老朋友：“能坚持完这场战争吗？”
“没问题，元素领主们已经接受我稳定矿井的请求，他们不会再接受其他萨满关于控制这块地域的请求了。”
“那就好。对了，地下的情况究竟如何？”
“血槌不怀好意，他们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做掩饰，竟然制造出了个不知通向哪里的传送门。传送过来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我也不太明白。但他们很强，特别强。我碰上了一个，他的实力至少是剑圣级别。考虑到我看到的数量，我们恐怕得面对成千上万的剑圣了。而且，这样的敌人只是敌方部队的一部分。”
“见鬼！”
伊戈利玛狠狠地将刀插在地上，几千剑圣？那还玩个屁啊？直接投降来不来得及啊！整个刀塔堡垒，连准剑圣都算上都只有两千之数，让普通士兵去阻击剑圣？那不叫打仗，那叫谋杀。
“矿井下的战士们，一个都没……”
阿卡罗什悲伤地摇了摇头，“他们都是好样地，在玛格莫拉图斯的帮助下，他们干掉了传送门。”
“也就是说，敌人没有援军？”
“是的，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对了。”
暗影剑圣从随身的包裹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这是这次矿井中牺牲的战士名单，给。”
伊戈利玛伸手就要接过名单的时候，无色弩箭从角落中射出，目标直指刀塔指挥官的太阳穴！
危急之下，霜狼剑圣就地一蹲，躲过了致命一击，但接过名单的手也下意识收了回去。
紧随其后，长剑从阿卡罗什身后扫来。暗影剑圣抽出腰间两把短匕首。运气进兵，挡住了这势大力沉的扫击。
“利玛！别碰那个名册！”
与暗影剑圣一模一样的身形从暗影中显现出来，很明显，新来的身体情况异常糟糕：常用的右手变成了齐肩的断茬，用岩浆和火焰简单处理的伤口还在散发着焦糊的烤肉味。身上的橙红肤色在邪能的浸染下，变成了纯粹的惨绿色，虚弱的生命气息在邪能的冲击下随时有可能随风而逝。
利玛，自己名字的后一词发音就是自己和老友确定的暗号。如果情况紧急的话，用这个名号就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趁着双手健全的暗影剑圣还在奋力抵挡攻击，伊戈利玛抄刀就走，行云流水的断筋—背刺—斩杀三连击，“阿卡罗什”的身体就这样，变成了一句无头死尸。
“哈哈哈哈哈！嘻哈哈哈哈哈哈！”
颈口处，黑雾弥漫，一个丑陋的蝠翼恶魔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空中。
苍白的脸庞上，毫无眼白的眼球中露出戏谑和不屑的神色，嘴角被疤痕缝在一起的嘴巴中传来嘶哑难听的狂笑；紫色的破烂蝠翼在背后展开，反关节的羊蹄踢踏着脚下的空气，好像这失败的阴谋引起了他的兴致，扭曲的巨爪随手一扬，布置多时的静音结界被撤销。狂暴的声浪席卷而出，连久经战阵的伊戈利玛都感到了一丝恐惧。
拖着自己将死的老友回到战阵，刀塔指挥官抽出腰间的飞斧。凝神静气，斧刃破风！伊戈利玛扔出了自己最好的一次飞斧投掷，换来的，却是对手的轻蔑。
腐蚀术让斧头在飞到纳斯雷兹姆面前就变成了飞灰，大地的震动和狂暴的吼声让刀塔氏族食人魔们认真了起来。
“别以为把传送门炸了，我们就没办法啦！蠢货们，见识燃烧军团的力量吧！”
对于恶魔们来说，开传送门简直就是吃饭喝水一样的本能，就算没有特意制造好的传送门，以自己的能力从传送门里拉几个炮灰的本事除了小鬼和虚空行者以外基本都会。原本只剩下两千多的燃烧军团在拉炮灰下又一次组成了将近万人的军势。邪能的腐蚀甚至逼得本地的元素领主不得不暂时离开这里，如果不能及时把这群侵略者送回扭曲虚空……不，即使现在把他们送回去了，救赎矿井也不可能再使用了。考虑到邪能的腐蚀性，连刀塔堡垒都得考虑重新搬家了。
“见鬼！所有人，准备迎接第一波冲击！”
伊戈利玛不敢像往常一样，带着自己身边的剑圣小队进行反冲锋：将死老友与自己核实了情况，对方的战士实力确实异常强大，强大到剑圣小队如果冲出去，就只有有去无回这一种下场。
“对了，凡人，忘记告诉你们了。你们难道就不打算想想，为什么我们可以在你们的眼皮底子下建起传送门？难道矿井下，就没有一个人发现情况不对吗？”
要塞指挥官心里咯噔一下，但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百步的恶魔让他强行将心神聚焦在面前的战场上。
“不要听那个犊子胡说！坚守！坚守！”
“轰！”灌注邪能的战刀轰击在食人魔手中的重盾上。战斗，开始了。
城墙内部，门阀室，第一道门外。
这里是整个城防中，最重要的地方。因为这里掌控着整个刀塔堡垒唯一一扇大门的开合。所以在防守上，门阀室有四道大门保护自己的核心。
“那帮挨千刀的垃圾流放者！呸！”
寒冷的天气并没有让伊戈利玛放宽禁酒令，这让嗜酒如命的老兵感到痛苦。
“啧，我才倒霉呢，在哪都能碰上你。”
抽出霜火草配制的药水来，老搭档喝了一口，随后把手中的水囊递给老兵。
老兵闻了闻水囊中的淡淡酒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行啊，小子，你还真有两下子。”
老搭档得意洋洋地说道，“啥有两下子？不就是药水有点过期了……哎，你给我留点！”
抢下自己的水囊，老搭档心疼地看着少了一半的“药水”。
“哒，哒，哒。”
脚步声回荡在狭窄的走廊里，两个老兵停止了大闹，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半炷香后，由一百人组成的整编排走了下来。
“口令！”
“夜火。”
排长走在当先，口令声没有让老兵们放松警惕。
“白昼。”
老兵收起武器，向前走去。搭档则将自己的身体微微靠在警报器上。
就在老兵要开口问话的时候，排长身后的“兽人”从人影中转出，奇形怪状的战斧将老兵分成两段。
“排长”同时动手，将搭档用暗影锁链固定在原地，以防万一，邪能还腐蚀了警报器的内部构造。
“咔嚓！”扭断脖子，“排长”发出了开始行动的信息，早已潜伏多时的内奸们，开始清理自己曾经的战友。
与此同时，刀塔堡垒正门外，卡格尔正在和饮血帮的老大谈笑风生。
“老大不愧是霜火岭的一代豪杰，看看这糟糕的天气，您却如此轻装上阵，实在是让晚辈，佩服啊。”
布拉德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身后黑压压一片的强壮战士。在如此糟糕的天气里，一般的兽人战士早就喊冷了。但自己手下的饮血卫，在得到眼前这年轻术士的帮助后，实力突飞猛进。莫说今日的天气，就是去血槌山顶光膀子睡一宿，这帮家伙都不带皱皱眉头的。
“哎，您可是那位大人的义子，未来前途无量。怎能向我等这般，落草为寇之人如此敬重？今日能为您效力，是我等粗鄙之人的荣幸。”
低眉顺眼的匪帮首领满足了年轻人的虚荣心，但能做一个术士，还没有被自己的导师、同僚和不讲理的恶魔坑死的家伙，自然能感觉到匪帮首领心中那浅薄的打算。不过，他不在乎。
这次除了饮血帮以外，狂狼帮的二当家、污骨会的九骨长老、血刀派的二把刀和三把刀……总之在霜火岭，仍然有胆子有能力反抗星辰的匪帮，都在这里了。
“就是可惜了，三大帮没接受我们的邀请。”
所谓三大帮，就是在前文中说过，罗非走后在帮派战争中最后的胜利者。他们或多或少都跟星辰有点联系，更像是帮派中被政府选出来的话事人、黑社会中的盟主。像狂狼帮，身上就挂着霜狼门的附属名称，而饮血帮，更是从真雷神教的分会中分裂出来的帮派。
“呵，那就是星辰的三条好狗！主人没发话，他们哪敢出来乱叫啊？！”
布拉德的话，引起后面各路帮派的带头者纷纷附和。
“不过，卡格尔兄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啊？我看着要塞一点开门的意思都没有，是不是内应出问题啦？”
为了坚定各帮派老大们加入自己的决心，卡格尔将恶魔之血（稀释版）给今天来的每个战士和战狼都灌上了。就是为了保证刀塔堡垒袭击战的效果，于他自己来说，这场战斗能赢最好，输了也无所谓。
就算一切顺利，传送门顺利开启，把刀塔堡垒中的所有人全部血祭的情况下，施法材料不足的卡格尔也不可能把传送门扩大到真让燃烧军团全都进来的程度。年轻术士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两个：
一、让传送过来的恶魔在霜火岭潜伏下来，破坏星辰各个氏族，导致星辰解体。
二、加强各个流放氏族的实力，让星辰不得安宁，最好让星辰大酋长罗非回来主持大局，这样，古尔丹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搞串联。
是的，兽人第一术士已经发现了罗非的意图，这也是他会去找与自己现在老板合不来的另一位老板请求支援的原因。如此一来，基尔加丹预定的伪装战略九成九会失败。等自己的势力拉起来之后，兽人内部一定会有一个非常确定的声音反对自己，毕竟，除非瞎了眼，否则认出所谓“神的恩赐”和这帮侵略者的关系可是易如反掌。
“如果现在再不让那个名字奇怪的家伙滚回他寒冷的穷乡僻壤，我就不用上场啦！”
想起自己老师的慌张，卡格尔的内心有时也会升起对“罗非”这个名字的畏惧。
“不用担心，一会儿，哦不，现在，你们就能见识到，军团的力量了。”
缓缓打开的堡垒大门，在引起守城方惊慌的大吼时，更是引起外面等待多时的帮派分子的狂喜。
“杀了他们！片甲不留！”
“狂刀帮的规矩，不留活口！”
怒吼声四起，早已等待多时的狼骑兵们奋力向前，本就有的血型狂暴天赋在邪能的勾引下更加容易启动。血红的双目配上惨绿的肤色，未来在东部王国，可以止小儿夜啼的绿色狂潮，第一次崭露头角。
战局，急转直下。
第八十七章 报告
看着手中已经翻到一半的情报本，罗非的脸色异常难看。
此时的星辰大酋长，正在血环氏族在通天峰下的营房里，接待白爪氏族派来传信的密探。
瞥了眼情报的署名和日期，“半个月前的情报吗？”
“是的，大酋长。”
罗非扔下情报装订成的册子，“具体情况。你知道，我不喜欢看这些东西的。”
拜兽人贫瘠的语言和文字所赐，看他们的报告，短篇还好说，长篇的时候，看得罗非那叫一个蛋疼：重复词太多，三句里头能有六七个重词，看到最后星辰大酋长都快不认识这个词了。
“是。最开始出现问题的，是救赎矿井。由于造反的食人魔囚犯们都已经死亡，所以我们无法知道他们是怎么接触到的邪能。我们只知道，食人魔们在掌握术士魔法之后，造反了。”
“本来以矿井内的力量，这些造反的家伙很快就会被干掉。但食人魔术士们利用同族和我们勇士的鲜血与灵魂建造了小规模的传送门，虽然最后矿井内的守军拼命把传送门炸掉，但恶魔的数量已经不少。”
“伊戈利玛大人亲自带领刀塔氏族的食人魔挡住了出口，加上元素领主引爆了矿井的部分矿区。所以恶魔们没有第一时间冲进防御力量相对脆弱的城区里。”
咽了口自己的口水，密探继续自己的汇报工作。
“在矿井出口开战之后，具有伪装能力的恶魔和部分内奸袭击了刀塔堡垒的大门，早已等候多时的流放氏族冲进了堡垒。城墙上的指挥官们在杀掉那些开门的家伙后，撤进了内门之中。”
“敌人应该不止用伪装能力开城门了吧，你们是怎么解决潜入的内奸的？”
一提及此，雷神酋长的脸色就变得异常糟糕。虽然当年的游戏记忆中确实有燃烧军团中的恶魔伪装身份颠覆敌人内部的部分，但议会交流的时候，由于实在是没有合适的应对方法，伊戈等人只好暂时搁置下此方面的研究。
如果在内部有恶魔部队拖住大量守军的情况下，城市内部突然出现一群叛变者……不，哪怕只是披着兽人皮的恶魔，都足以让整个城堡陷入骚乱并最终沦陷。
白爪密探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杀。”
“杀？”罗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后又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打了些，只好坐回座位，眼中的难以置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疲倦和无奈。
“杀了多少？”“数据还没统计完成，不过从现在已经找到的尸体来看，至少有三千人。”
内奸也好，特工也好，他们本身直接造成的破坏并不算大。真正的麻烦，在于他们的行为往往可以引起士兵和下级军官的恐惧和迷茫。
烧粮仓，是为了让士兵们知道，他们没有粮食吃了。
烧军火库，是为了让士兵们知道，他们没有可以用来更换的武器了。
刺杀军队的高层指挥官或者领头人，是为了让士兵和下级军官得不到命令和回应，陷入迷茫状态。
那么伪装破坏呢？尤其是带有恐惧光环的伪装破坏呢？
自然是通过混乱，将恐惧和迷茫传播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身后的“队友”杀死；不知道自己应该信任谁的迷茫。
而内部的杀戮，尤其是没有合适名义，只能用“怀疑你是内奸”的说法来杀人……那真是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扩散混乱的了。
“你们怎么分辨的？要是没有合适的罪行和名义就乱杀人的话……”
敲着自己的太阳穴，罗非的眼中流露出不满和愤怒。
密探抬起头来，“放心，幸亏您建立了民兵组织。他们对堡垒内部的居民们很是了解，就算敌人伪装的再好，在老练的民兵队长眼中也会露出马脚。”
虽然密探说的眉飞色舞，但罗非的眉头仍然皱得死死的。
“真是走运？难道指望着民兵们用自己的眼睛和对邻里乡亲的了解来分辨精通伪装和潜行的特工哦啊？呵，这笑话可真好笑。”
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可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次要是没有这群慧眼如炬的民兵队长，刀塔的损失恐怕足够让星辰大酋长暂停自己的计划了。
“让民兵队长们转正规军吧，如果想退伍的话，就给他们三倍的遣散费。凡是战死的战士……哎，一点五倍丧葬费。多出来的部分，我想办法。”
又拿起桌上酒壶喝了一口，罗非将焦点转向了战争如何结束的方面上。
“在已知内部有不可靠因素的情况下，守军们放弃了内城门。根据四号方案，将正规军和民兵部队打散重新组合后，以班为单位进行巷战。虽然损失会很大，但避免了败兵冲击。过了大约两炷大香的时间之后，杜隆坦酋长带着星辰的援军赶到，清剿了剩余的流放氏族和恶魔。”
“损失如何？”
“很糟糕，刀塔氏族献上了足够的忠诚，在损失超过六成的情况下死战不退，伊戈利玛大人重伤。荣耀战团预备役在消灭潜入进来的恶魔时就已经有不少损失，之后为了给部队撤退争取时间，他们被留下断后。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恐怕得重新建立建制，民兵们损失也超过了四成。当然，人员编制还算好，最麻烦的是刀塔堡垒本身。”
“恶魔们身上携带的邪能和自爆中释放的能量污染了刀塔堡垒三分之一的地上部分，至于矿井？看来我们得重新开辟了。”
“嗯，看来不全是坏事。”
密探在谈及恶魔时，不自觉露出来的谨慎让大酋长从另一个角度，找到了这次并不算严密策划的行动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之前星辰能建立，并且一直按照战争准备。其实都是靠着罗非和雷克萨二人在当中做桥梁：罗非自己就是雷神氏族的酋长；白爪氏族则在罗、雷二人的帮助下摆脱了戈隆的困扰；在红色瘟疫异常爆发的情况下，罗非的援手对霜狼来说更是个大到天的救命之恩；戈隆们是通过戈罗和罗非的伙伴契约才正眼看这群“让人生气的小肉人”，不管别人怎么想，主角自己可知道，要是自己一死，戈隆们九成九会立刻断绝和凡人的联系。
之后的攻伐刀塔和血槌，更是无奈之举：不趁着各个氏族欠自己人情最重的时候让他们尝到联合的好处，等之后各个氏族从虚弱状态缓过气来，怎么可能再去听从罗非的建议？
是的，那场攻城战从一开始就是赌博。如果失败了，罗非和雷克萨哥俩有很大的可能会登上霜火岭所有氏族的黑名单。万幸的是，他成功了。
即使如此，在备战了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有看到敌人的情况下，星辰内部要求解散单干的、要求血腥复仇（内部）的、要求屠杀异族的声音一直都有，甚至还不小。就算主角、杜隆坦和伊戈三人已经通过流放氏族给星辰解压，但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现在，虽然不知道古尔丹是怎么想的（影月谷出来的，还是术士。现在的耐奥祖可拿不出来这样的部队。），但这次处处充满着冒失和焦急的行动，成功统合了星辰的意见，事实上，刚才的那份报告中，罗非最重视的也是这点。
在密探询问的目光中，主角清了清嗓子，“咳咳，没什么。对了，报告中提到了刀塔堡垒必须废弃，还有矿井需要重新开发，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在进行武器换装的时候，主要的黑石矿来源就是刀塔堡垒下的救赎矿井。比起刀塔堡垒失守，矿井的重新开发显然更让人头疼。
“告诉祭司们，能净化就净化，不能净化不要勉强。对了，之前镇守矿井的那位元素领主怎么样了？”
密探顿了一下头，“元素领主成功逃了出来，现在他正在帮助我们开辟新的矿井。”
点点头，主角继续问道，“伊戈利玛怎么样了？听说……”
“伊戈利玛大人正在养伤，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
挥挥手让密探退下，罗非走出了营房。
“怎么样？需要我们回去吗？”
作为唯一一个知道罗非计划全局的人，雷克萨很是担忧现在的情况：按照自己非哥的说法，他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充裕。而现在霜火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非哥恐怕必须得回霜火岭一趟。这一去一回耽误的时间，就恐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没事儿，杜隆坦他们还能稳得住星辰。”
在临走之前，罗非直接把星辰大酋长的大部分权力交给了三个氏族酋长组成的酋长议会（卡罗克带着荣耀战团来支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翘班），自己则只保留了很少使用的绝对命令权和最高等级事务的知情权。毕竟考虑到以后，很多事情都需要罗非自己一个人或者带小队去做。他自然不能让星辰大酋长这个位置栓死，所以整出了这么个类似于修真小说中门派管理的制度。
“哼，看来他们也看明白我想干嘛了啊？正好，下一站离霜火岭还不算远。高尔考克和考娜呢？把那俩不长心的给我叫过来。”
说到这，其他人都是满脸尴尬。
“哎，你自己看看去吧。”
死眼酋长长出一口气，随后当先带路走出了营区。
七拐八拐走到一处偏僻的营区，那震颤的帐篷和地面让罗非的脸部肌肉不断抽动着。
“算了，雷克萨，等他俩完事儿了告诉他们。让他们麻溜儿给我滚回霜火岭安抚人心去！”
大家往回走的时候，罗非开始一边下命令一边请求帮助。
“基尔罗格，你们那的将领准备好了吗？”
死眼酋长转头看向罗非，开口回答道，“已经接受虎人封锁线和戈尔隆德商路。卡罗克将军已经先行回霜火岭了。罗科格将军明天就能到了吧。”
“谢谢，兰佐尔。你们德莱尼还有港口这一类的图纸吗？有造船用的图纸就更好了。”
德莱尼食指压着自己的下嘴唇，抬头想了想。
“恐怕得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找到了，艾瑞达在十万年前就已经停止建造水面舰艇和修建港口码头了。空港和天空母舰这种东西，你们应该没有能力建造吧”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罗非有些认栽的说道，“回去之后再拜托下先知大人吧，兽人实在是不太擅长建造码头。”
渔猎文化的背景下，没有哪个兽人氏族会为了通商用的商船建造码头。更多的是找了个水势比较和缓的地方，把小船随地一拴了事。不然后来去艾泽拉斯的时候，也不用只能雇佣地精来造船了。
“基尔罗格，再拜托个事儿。”
“嗯？”
“你们跟鸦人谈一谈，把侠客团这个编制保留下来。”
死眼酋长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这倒是没有问题，不过……”
“只要矿井重新开辟了，你们血环将是第一个得到星辰武器的氏族。”
“成交。”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年轻的少酋长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知道如何为自己氏族争取利益的酋长了。
等其他人都离开之后，一直沉默的雷克萨才开口和非哥说话。
“非哥，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主角自然知道自己兄弟口中的他们是谁，“很简单，他们想打击我们的威信。”
“现在看来，他们失败了不说，还让我们有了警惕之心。”抚摸着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哈LS，“蝙蝠侠”的语气中难免轻松下来。
“我不这么认为。救赎矿井的失陷让我们失去了最大的黑石矿产地，虽然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发，但想要恢复到之前的产量恐怕需要很长时间。而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纳格兰，那里的战歌氏族可不缺粮食。”
雷克萨不禁沉吟起来，“也就是说下一次……”
“对，下一次我们不可能用粮食和武器，就能换到氏族的友谊了。下次我们必须带着属于自己的人马去拼杀。否则，我们什么都不是。”
眺望着远处的夕阳，罗非带着自己的兄弟回到了属于他们的营帐。
“明天罗科格一到，就去纳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