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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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英雄？还是屠夫？
“靠！这TM就是场烂仗！”卡罗克狠狠的砸了下自己身旁的大树，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憋闷和愤怒。
外围的伏击部队虽然考虑到了噬骨当场翻脸的可能性，也猜到了虎人会来搅混水。却没想到虎人会来一手地道战，留下满地陷坑不说，还直接和罗非他们陷入了近身缠斗的混乱情况。堂堂雷神大战士，一不能飞斧投矛提供火力支援，二不能直接拉着部队合围捕杀由虎人大酋长亲自带领的精锐刺杀队伍（单兵素质差得有点多），导致卡罗克只好乖乖的带着埋伏部队在场外当观众。
“头儿，怎么办？”卡罗克看着空地中混乱的战斗，只好狠狠的拍了下手。
“全力防备！不要让任何一只大猫从我们的手里逃出去！”
“轰！”斧矛重重砸下，却只是砸了个寂寞。看着眼前那灵活跳跃的虎人，罗非神色淡然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真是下三滥的手法啊，和谈、诱骗和刺杀。看来你们虎人真的是山穷水尽了吧。”拄着自己的斧矛，罗非凝视着自己的对手。
对面的狂爪酋长扔下自己的备用拳刺，从腰间抽出那把看起来稍微磕碰一下就会断掉的骨刀。
“所以说我讨厌你们这群聪明人，无论是你，还是我们的……”
话说一半，泰格飞身而出，骨刀横砍向星辰大酋长的头颅。
罗非早已不是当年的小白，不退反进，左手斧矛在挡住刀刃泛有绿色油光的骨刀同时顺刃而进，目标就是把对方的手臂剥成香蕉。右手抽出了新制作的黑石刀，与之前的黑石刀不同的是，这次罗非的副手兵器上微微流动着土黄色的光芒。
虎人酋长很有魄力，眼看来不及撤手，索性就把自己的右手卖了。反正以自己的臂展，对方在划开自己的手臂之前一定会吃自己的毒刃一刀。左手张开四指，猛虎一样的利爪弹射出来，试图阻挡敌人手中的黑石刀。
“一眨眼，我只需要一眨眼！只要毒刃能碰到这个垃圾的手臂就可以！”沃克带着妖术师亲自调配的剧毒让狂爪充满了自信：即使没有直接入血，即使敌人的身上还有盔甲，这融合妖术、植物毒素、神经蛇毒和腐蚀性毒素的骨刀仍然可以取走敌人的性命。
可惜，他没想到自己对手的副兵器，不是寻常兵器。
土元素符文闪烁，被戈罗赐福过的武器上的光芒从刀刃游走到了虎人酋长的左手上。一个呼吸之间，狂爪酋长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罗非不敢迟疑，顺劲砍碎了脆弱的敌人石像后，脚下飞快后退，右手的刺痛提醒着他对手的兵刃上涂抹的不是一般的剧毒。
阿克托里斯见自家大酋长脸色不对，手中立刻出现了几股清流。
“哪是伤口？”“这里！”罗非已经把自己的臂甲抛弃，露出的是黑紫色的腐烂伤口，伤口深可见骨。
清水流过，罗非的伤口没有好转的迹象。而沃克一看罗非已经受伤，把手中双刀往雷克萨脸上一扔，抬头虎啸起来。
听到自家大酋长的撤退信号，本就如强弩之末的虎人突击队纷纷舍弃自己的对手，四散突围。
终于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卡罗克自然不会放过这群胆大包天的疯子。
“所有人，杀！不要放过一个！”
好巧不巧，沃克撤退的路线正好是卡罗克亲自镇守的路线。之前在旁边观战时，看到自家酋长受伤的大战士心情非常糟糕。如今有一个一换一的机会，卡罗克自然不会放过他。
抽出背后短矛，卡罗克迎着沃克的脸就抽了过去。
沃克手中的短刀早已破烂不堪，堪堪挡住这一击之后，短刀“咯嘣”“咯嘣”两声宣告了自己的退役。
“伤吾主者，死！”
手中短矛乱点，咽喉、眼睛、下体、关节，卡罗克矛矛点的是虎人大酋长要害。身边的兽人战士看出自己的实力远不够参与进这场一对一的战斗，纷纷转身去截杀那些实力较弱的虎人士兵，只留下十几个亲卫留在二人附近，以便关键时候能有人支援雷神大战士。
沃克很明白。这场行动开始的时候，虎人大酋长就明白所谓的敢死队几乎就是必死队。除了自己和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另外两位氏族酋长，剩下的士兵几乎不可能逃出敌人的包围圈的。可是当行动真的完成的时候，当狂爪氏族的酋长变成一具冰冷尸体的时候。沃克还是升起了一丝，他以为自己完全摒弃的，希望。
“滚！”
双目赤红的虎人狠狠往地面一拍，卡罗克的乱刺攻势被掀起的湿润土壤和青草石木打断，身周的十几亲卫一看自家大战士有危险，挺盾持矛杀向沃克。
陷入狂暴状态的虎人左手接住一柄砍向自己腋下的战斧，右手挡住刺向自己脖子的砍刀。双手用力一掰，化解了敌人攻势的同时也导致自己空门大开，三柄短矛刺向他的胸膛。
沃克先是抬头蓄力，在短矛接触自己胸膛的前一刻，一声虎吼打断了短矛兵的前冲动作，耳膜受到的巨大冲击甚至让正面的几位兽人战士陷入了昏迷。
就在沃克打算合手收割亲卫们尸体的同时，卡罗克缓过神来，从自己的五名亲卫手中接过了这个危险的敌人。
沃克没有继续管被自己震晕的兽人亲卫和刚刚恢复过来，实力远没有恢复到巅峰的卡罗克。反而拧腰，展臂，硬生生的空手释放出了一手剑刃风暴。
之前在身侧和身后不断攻击沃克却不破防的战士们做好了应对敌人变招的准备，可惜还是有两个战士因为闪躲不及被沃克的“手刃风暴”撕成了碎片。
正在沃克大杀四方，逼得其他战士打算回援卡罗克，放过四散奔逃的虎人战士之时。一道白色身影从林间飞驰而过，利爪尖牙，瞄的就是他的后颈下三公分处。
虎人大酋长双腿别劲儿，硬生生的中断了自己的剑刃风暴。随手抢过一把断刀，由下而上，直穿战狼头颅。
“嘶，第一次用这个，不太熟练啊。”雷克萨拉开专门为自己打造的强弓。只听“嗖”一声响，弦如满月，箭似流星，取得却是哈LS的后脑勺！
人宠多年配合，早已形成默契。就在断刀将刺未刺中自己下颌的一瞬间，战狼两个前蹄一踏虎人放大版本的爪子，一个不可思议的后空翻被聪慧的战宠做了出来。
原本瞄向哈LS后脑勺的箭支正正好好，射的是虎人大酋长的咽喉。
卡罗克和众卫士见状，纷纷捡起手边武器、石块、树枝乱打，要的就是能拖住沃克。更有甚者，干脆扑住沃克的双脚双手，强行把进入狂暴和几近乎刀枪不入的敌人拉成了张开手臂，完全暴露出自己要害的固定靶。
此时的沃克，面对着必死之局，脑中开始转起了走马灯。只是与一般人的濒死回忆不同，沃克脑中的走马灯，只是关于这次行动准备时的……一些片段。
那是两周前，沃克与三个大氏族酋长单独开了个秘密会议。
展开粗陋的作战地图，石尾氏族的酋长－破风石艾阿表情凝重的向在场众人解释着虎人面临的危险境地。“情况很糟糕，我们刚刚抢下来的噬骨地盘和血环岗哨都被一帮没见过的兽人带领血环夺走了。虽然我们已经开始训练刀盾手、长矛手和盗贼，但新出现的兽人部队在这三点上比我们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补给路线的袭击怎么样了？”不等艾阿开口说话，沃克就代替自己的“参谋长”回答了泰格的问题。
“不用想了，整个补给路线是由紫蹄子的地盘穿过，离开丛林里那帮紫蹄子掌控的地盘后，补给队伍会分成两路，一路进血环大营，另一路进泰罗卡。之前有噬骨兽人搅屎的时候，我们还有渗透的可能性。现在噬骨都被打成那个样子了，敌人补给路线的防守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了。”
“那咱们怎么办？！游击队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了，对方的那两个食人魔法师已经给每个岗哨配备了破除巫术伪装的……那个……”
“真实视野。”披着兽皮，手拿骷髅头杖的最后一位虎人酋长开口说道。
“对，真实视野！自从那个全面列装以后，我们游击队的近几次行动平均付出了三成勇士的性命！”
游击战不行，打正面打不过，鲁克玛教团也不来平衡地面局势。在场众人都知道，虎人，没有翻盘……
“不，我们还有机会！”
艾阿第一个明白过来沃克酋长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促成噬骨与血环和谈，然后……”
众人先是沉默一下，随后纷纷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大酋长……
“不，不！战士们还没撤出去！我还得，给他们开路！”
沃克强硬的撕碎了自己临死前那走马灯式的回忆。此时，箭矢距离他咽喉的距离，只有十步。从箭矢的飞行速度来计算时间的话，虎人大酋长只有一秒钟时间，做出应对了。
油尽灯枯的身体里再次爆发出无可匹敌的力量。如果说之前他是在燃烧生命力的话，现在的沃克，就是在燃烧生命。
二者的区别在于，前者可活，后者必死。
“虎人，永不为奴！”
大酋长先是尽力把自己的上半身抻直，原本瞄准咽喉的箭支被这个动作挪到了胸椎上。
一个拇指粗的孔洞出现在沃克的胸前，但燃烧生命的结果让他无视了此等重伤引起的疼痛。而胸椎贯穿后引起的下肢瘫痪？
“卡……拉什……帮助……我……”断断续续的虎人语中，傲慢之王意志接受了沃克的召唤，灵魂力量的疯狂增强带来的是肉体的恢复力增强……和崩溃加速。
虽然已经进入理论上绝对不可能保持理智的深度狂暴状态，沃克却不可思议地仍然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既然自己的目标是给自己的勇士们开路的话，那么就不能浪费时间再走一次“擒贼先擒王”的路线了。眼下的办法，只有利用自己绝对的力量，打开一个足够大家撤出去的缺口这一个办法了。
挣脱身上的兽人战士，沃克双手乱舞，把制服自己的战士全都变成了碎肉块。无视哈LS、雷克萨和卡罗克的三方骚扰，虎人大酋长瞅准一个被包围的三个虎人就冲了过去。
抓、咬、撕、踢、撞。没过一分钟，包围三个虎人的七个兽人战士被撕成了碎片。
“走！”沃克继续冲向下一个被包围的、孤军奋战的虎人，最后留给自己亲信的，只是一个高大，而又佝偻的背影。
战狼、兽人、半食人魔。在决死的沃克背后徒劳的追逐着。虎人相对于兽人来说，在林间穿梭本就有优势，先祖之魂的力量又补足了虎人耐力不足的缺点。
一炷香的功夫，沃克已经撕碎了三分之一的包围圈，所剩不多的虎人精锐们也在艾阿的带领下向缺口会合着。
“吼啊啊啊！”就在沃克准备砍掉又一个可怜兽人的头颅时，水晶制成的斧矛，狠狠插在了沃克高高抬起的右手上。
“你不是要分生死吗？！啊？来战！”高大的兽人身影从树丛中快步冲出，手中黑石刀由下而上斜斩，划开了在先祖之魂强化下如岩石般坚韧的皮肤。
艾阿一边指挥着手下兵卒撤退，一边看着本应被巫毒折磨至死的星辰大酋长正活蹦乱跳地与沃克拼刀。原本已经见骨的伤口已经被晶莹的蓝色晶体所覆盖，利用猫科动物的尖锐眼力，艾阿还能隐约看出水晶下的血肉正在缓慢生长。
沃克胸前的伤口快速愈合，左脚肌腱却又无缘无故的撕裂开来。
“撤退！所有虎人，回家！”
这是油尽灯枯的虎人大酋长，在抱住罗非后喊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艾阿回头瞅了一眼生命气息飞快流逝的巨型虎人，脸上的肌肉略抽了抽，最后还是一副异常凶狠的表情，走在了撤离队伍的最后。
星辰大酋长奋力的往外挣扎，可几次用力都没有挣脱面前敌人的怀抱。就在自己即将窒息的时候，雷克萨和哈LS一边一个强行掰开了沃克开始发冷的手臂，扶出了强行装逼后虚弱的罗非。
“嘿，你可从来没跟我展示过这个手段。”感受着左手粗糙的毛皮斗篷和右手柔顺毛发的触感，罗非勉强笑了笑。“以后不能再玩这种手段了，我差点把自己给玩进去。”
抬起头来，一缕阳光试图照在罗非的脸上，却被那高大的尸体阻碍了前进的路径。
“你说，他是英雄，还是屠夫？”
雷克萨答非所问地说道：
“砍下他的头，然后缝合安葬吧。”
第六十章 分裂
一次出乎罗非意料的和谈过后，噬骨氏族的势力被彻底拔除。而虎人们也被压制在卡拉什隘口以东，一步不得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为了能截杀沃克，罗非强行用神兵的辐射封锁伤口并加速愈合，结果就是可怜的星辰大酋长只好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以进行一次彻底的治疗。
“啊啊啊啊！轻点你个臭婆娘！一会儿伤口不过血啦！”
兰佐尔听得此言，手上的力量又加了几分。
“让你嘚瑟，明明可以格挡住的招式非要跟人以伤换伤，嫌你能耐是不是？”抬手一个圣疗术，但德莱尼圣骑士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中断能量的供应，而是保留了圣光与伤口的连接。顺着圣疗术的光辉，一丝丝淡蓝色的晶莹能量顺着能量通道进入了床旁桌子上的一小块无色水晶。
直到水晶颜色变成晶莹的淡蓝色，兰佐尔才解除自己研发的“圣疗术－能量抽取版”。罗非也从刺骨钻心的疼痛中缓过劲来，开口回答着兰佐尔的问题。
“哈哈，你不懂，这叫男人的浪漫。”
兰佐尔收拾着病房，一听这话，嘴角抽动两下。“呵，那你有本事别来求我啊！高尔考克他们不也挺擅长抽取能量的吗？”
罗非活动下手腕，除了微微的疼痛外，受伤的手臂已经没有大碍。
“你又不是不知道魔瘾，要是用奥术抽取的话，等这手好了，我也该成无奥术活不下去的瘾君子了。暗影？对不起，我晚上还不想做那些逼真度九成九的噩梦。”
“哼，我很怀疑奥术和暗影是不是真的能影响到你这具……奇怪的身体。”
罗非摇摇头，穿好自己的靴子和上衣后开口回答道：“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我连圣光都不想接触，至少是……这种的。”
兰佐尔当然能听懂罗非言语中透露出的那股不信任感。转过头来，暴躁蹄妹用难得的平静语气说道：“我们绕不开他们。”
“我知道，已知的几种超凡力量都面临着这个问题。元素还好说，因为祈求的是元素本身而不是某个具体的超凡存在，这种拦截的现象还不是那么不可接受。可是，哎。”
前世玩游戏的时候，罗非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凡是被引诱堕落或者“升格”的家伙五成施法单位，四成九半施法单位（圣骑士、盗贼）。究其原因，还是所谓的超凡力量始终都绕不开大佬们：研究奥术？贼容易跟泰坦谈心；研究暗影？上古之神了解一下（艾泽拉斯）；研究圣光？纳鲁在指引着你；研究邪能？呵呵，恭喜你，你被燃烧军团录取了。
“纳鲁不会害我们的。”“到了祂们那个地步，害我们，或者不害我们，不是由祂们决定的。”
“纳鲁指引我们逃出了阿古斯。”“祂也可能指引你们把我们都杀光。”
“你自己都说了那个军团在虎视眈眈！纳鲁怎么可能会……”“你承认了。”
火药味越来越浓的对话戛然而止，罗非站起来，直视着圣骑士的双眼。
圣光能量不断涌动，兰佐尔与主角对视五秒后，低下了自己的头。
“你自己早就想过这一点，而且你早已给出答案了，不是吗？”
圣光，作为一种唯心能量，最大的特点就是当你不再相信你自己的时候，就会离你而去。既然兰佐尔已经明白罗非的意思还没有失去圣光的眷顾，意味着她早已经考虑过类似的事情，并且给出明确答案后仍然没有失去圣光的信仰。
“你说的对，呵，对啊，这儿又不是主教议会厅。”被他人说穿心事，再加上之前先知给自己的任务，兰佐尔索性不再隐瞒下去。
“我，是圣骑士中的异类。”
这，是兰佐尔故事的开场白。
“我是逃离阿古斯之后的第一批新生儿，那个时候正是圣光信仰最为鼎盛的时期。由于法师的星界研究和暗影研究极其有可能引起燃烧军团的注意，再加上纳鲁帮助我们逃离了阿古斯，德莱尼人本就不弱的圣光信仰再次得到大幅度增强。不管你信不信，德莱尼差一点就加入了光铸者军团。”
“光铸者？”罗非没想到这个狂热集团竟然早在德莱尼逃难时期就已经形成，看来表面上一片祥和的德莱尼内部也有不少糟心事儿啊。
“呵，纳鲁们打不过燃烧军团，祂们将原因归结于他们缺乏大量的中低层战力，所以建立了个光铸者军团。真是不知道他们的脑子，啊，这话不能说。那位一只手就可以捏爆整个纳鲁族群，我真的无法理解他们把自己失败的原因归结于缺乏中低层战力的理由。”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种事情不应该是……”
“不应该是维纶先知来告诉你吗？为什么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圣骑士会知道这么多秘密？我可是个长生种，只要我想研究我想查的，就没有我研究不明白查不明白的东西好嘛。”
星辰大酋长一脸不信的表情看着兰佐尔，德莱尼圣骑士无视了坐在自己对面兽人的眼神，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我跟你说过的吧，成为一个圣骑士不是出于自己本心。事实上我的第一个专业是奥术学院能量塑型学和能量哲学的，所以在研究圣光的时候，我尝试着用其他的思路进行研究。”
“单纯的能量？”“对，单纯的能量，无关引导，无关纳鲁的叨逼叨，无关信仰。只是用研究奥术的思路去研究圣光的运用，然后……我成为了一个无信仰的圣光使用者。”
“无信仰吗？说真的，如果放在其他地方，你一定不会活过第二天的早上。”
“是啊，事实上如果德莱尼的领导人是一个纯粹信仰者的话，我的下场也会很惨。不过幸运的是，德莱尼的领导者，是维纶大先知。”
“他淡然接受了我的出现，哦，顺带说一句，我不是第一个无信仰圣光使用者，第一个其实是……”
“是维纶先知。”拿起床头的裂蹄牛奶，罗非抿了一口，低头量了量碗中的分量，又颇为不舍地放下了补给中的特供品。
“看来两位先知聊的很深刻嘛。”
“哎西，那个老狐狸，真的是……”无头无尾的一句话，结束了罗非和兰佐尔之间的这次交流。
下城区，城区巡逻队队长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个简陋到极点的小房间罢了。三十几平的空间里，除了放下张与其说是办公桌不如说是饭桌的小桌子和没有靠背的椅子以外，就只剩下了从头到脚一张不到一米八的小床。
此时，一位老人眯缝着眼睛，翻阅着手中的报告。
哦，对了，不要以为下城区的巡逻队多么清廉才导致办公室如此狭小，只是队长用拨下来的钱出去吃喝玩乐罢了。
格林敲了敲脆弱的木门，办公室外狭窄的走廊根本不容许库尔克添加两个值守的护卫，索性就都派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老师，这是昨天送上来的下城区户籍的整理表格。”
老祭司瞅都不瞅，抬手就是一记圣光烈焰点燃了格林手中那堪称重要的文字材料。“下城区那帮王八犊子的工作……啊呸，他们工作吗？这份文档是不是还是我带着人普查时候的记录啊，然后在那记录原稿上填个三笔五笔就当新一年的人口报表。”
“呃，他们恐怕不止得改三五笔，毕竟当初您做的报告太细了。他们想要改一次得改个二十多笔呢。”说完一个不那么好笑的笑话之后，格林没有任何可惜的扔下即将燃尽的灰烬，看来我们的高级祭司也知道自己手里的报表水分有多大。
“直说吧，什么情况？”“侠客团正在从下城区向外转移人口？”
“转移？不是买卖？”“如果是买卖的话我就不用特地跑这一趟了。”
库尔克从祭司服中掏出简易封装的炎火草汁，看得格林皱起了眉头。“老师，虽然黄麻有成瘾性，但对身体的刺激性可比您手里那玩意儿好多了。”
“难道你碰黄麻了？”“呵，我还不想让您打死，只是……您的肺实在是……”
麻利的灌下兴奋剂，库尔克清清嗓子，冲着自己的爱徒一边摆手一边说道：“好了，别浪费时间在这种细枝末节上了。转移人口？具体说说。”
“是，根据便衣们的走访得知，最近在下城区，侠客团们组织了部分青壮，经过简单的军事化训练后开始执行往斯提克斯送女人小孩的任务。为了避免引发恐慌，侠客团和藏卷人一起用宣传、亲笔信甚至是传信用的埃匹希斯水晶来向其他人证明那些鸦人没有变成流浪者或者更糟糕的，奴隶。”
“看来斯提克斯的流浪者们还愿意承认下城区贫民的同胞身份。”“是啊，下城区的人们除了会飞以外，和那群流浪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知道人口的最后流向吗？”“好像是跟着最近插手塔纳安的兽人势力补给队前往了德莱尼人的城市。”
爪尖轻点桌面，库尔克沉默着，连带着格林也不敢自作主张地离开。
下到下城区这一个月来，侠客团的行为一桩桩一件件都落在库尔克的眼里：一边在惩戒那些为非作歹的上位者，另一边又没有为了争取下位者的人心而纵容普通人的罪行；审判别人的同时也用更加严苛的规矩限制着自己人；在行侠仗义之前首先解决了普通平民的饥饿问题，至少现在下城区的人们可以一天吃上两顿饱饭；侠客团的规模始终没有大幅度扩张，所有可以使用侠客团名号的武装团体都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和堪称残忍的监督；所谓的侠义也不是宽泛的概念，而是由藏卷人们编写汇总的，类似于法律的东西……
“格林，动用下你的关系，我想见见侠客团的话事人。”
听闻自己老师如此说，一抹喜色从格林脸上一闪而过。不过仅仅眨眼功夫，高阶祭司已经收敛起自己内心的情绪，低头称是。
当天夜里，太阳鸦之家。
“您好，欢迎来到我们的基地。”坐在老祭司面前的鸦人伸出自己粗壮的右臂，手臂上稀疏的羽毛证明他是一个失去飞行能力的斯提克斯流浪者。
库尔克以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对方伸出的手，随后开口问道：“虽然这么问肯定不太礼貌，但你的手，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天生骨骼畸形，比一般的鸦人骨骼粗壮了些。后来干脆就朝力量型的路线发展了。哦，对了，先自我介绍一下，代号擎天，真名保密。”
“祭司议会主教级祭司，库尔克。”同样伸出自己的右手，羽毛光鲜的鸦人有些生疏的完成了对鸦人来说非常新奇的握手礼。（由于手的结构问题，握手礼是侠客团在罗非建议下推广的新式礼仪，以便与过去的鸦人礼仪区分。）
“那么，库尔克先生，你来找我们这群江湖之人，是有什么麻烦吗？”
“别说的好像你们还接黑活一样，我先问个问题，伪王……泰罗克怎么样了？他……魂飞魄散了吗？”
擎天脸上表情不变，仍是那副嘴角含着微笑的样子开口说道：“不，在兽人的帮助下，伟大的利爪之王已经恢复了理智。”
“彻底摆脱塞泰诅咒？！难道那个兽人真的能拿出来这种级别的方法吗？”
擎天明显级别很高，这种程度的消息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呵，刚刚，您说的是一个问题。”
“好吧，你们想要什么？”
“嗯，让我想想。”擎天敲敲自己的下颌，提出了自己，或者说泰罗克的要求。
“鲁克玛之息，是真的吗？”
“是真的。”
“好吧，利爪之王的塞泰诅咒没有解除，只是用特殊方法缓解了暗影侵蚀症状而已，没有除根。”
“谢谢。”老鸦人拄着自己的祭司杖，起身打算离开。
“您难道只是来问泰罗克大人的灵魂健康吗？”
“当我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是吗？”
等库尔克的身影要是在夜晚的黑暗之时，擎天转身，看向身后的毒医说道：
“你都听到了。从现在开始，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先把下城区的塞泰克教团，拔喽！”
第六十一章 小算盘
罗非的帐篷里，独眼兽人掀开了帐篷的门帘走了进来。
星辰大酋长早有准备，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血环酋长就坐在了罗非的对面。
“血环，还想继续打下去吗？”本应由基尔罗格口中蹦出来的问题却由罗非问出来，血环的酋长感到一丝丝的别扭。
摇摇头，基尔罗格沉重的开口道：“民众们打不下去了。”
见罗非没有回应，基尔罗格展开解释了自己如此说的原因。
“现在血环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有些目光短浅的蠢货希望这次战争到此为止，以给血环修养生息的机会。当然，我和我的长老们是不会听从这样的蠢话的。一日不攻破阿卡兰，塔纳安就一日不得安生。但这种声音的出现让我不得不考虑一件事。”
“血环，已经到达极限了。”
在罗非记得的“原版剧情”中，基尔罗格的反攻战是一笔带过的简略介绍。但在现实情况中，塔纳安统一战的胜利不说完全建立在星辰的支援，也得有一半归功于罗非的参与。纵然如此，血环也打不动了：霜火岭的兵力支援并没有多少，星辰提供的更多是精英部队，负责在一统战争中担任尖刀的作用。扩大战果、前线侦查和反侦查、渗透破坏等等都得由血环战士来担当。
现在，血环的兴奋劲过去了，民众们难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已经打赢这场战争了，丛林是我们的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歇歇了？
“哎，我很希望可以说我们可以歇歇了。”
罗非递给基尔罗格一碗裂蹄牛奶，血环酋长接过后没有喝，只是把它放在了旁边的地桌上。
“不能，抱歉，不能。星辰对你们的支援是有极限的，我们可以支援你们半年、一年甚至两年。但如果这次歇下来了，你们还能提起这口心气儿吗？就算还能再提起来，需要多长时间？”
“不用，只要再过两个月，血环就可以完全控制整个丛林。到那个时候，你们大可以把支援撤走，我们可以自己恢复……”
手心朝外，敲着自己太阳穴的罗非打断了基尔罗格的话语。
“鸦人不会给你时间的。”
“有斯提克斯牵制着通天峰的那帮垃圾，我们会有最后的时间的。”
“呵呵，谁告诉你斯提克斯会一直与通天峰为敌的？”
“有情报？”
“哎。”罗非从自己的枕头下取出重新卷好的羊皮纸，递给了血环酋长。
展开一看，侠客团清剿塞泰克教团的具体情况出现在基尔罗格的眼中。
为了攻上阿卡兰，血环酋长曾经花费很长时间在通天峰的地图上下功夫。只是文字的描述，足以帮助他在自己的头脑中画出一副实时变化的全息地图。
“嗯？怎么总感觉……”
“总感觉路线图上有漏洞，而且漏洞很大对吗？”
“漏洞？不如说侠客团的清剿路线才是某个完善体系的漏洞才是吧。还有别的情报吗？”
罗非小摊手的同时摇了摇头：“没办法，通天峰根本没法往里安插我们的人。大部分情报渠道只能指望着泰罗克和他的斯提克斯。毕竟，这帮王八蛋的敌我验证系统实在是太……完善了。”
“所以这意味着什么？”基尔罗格还是没有跟上罗非的思路。但战士的直觉告诉他，这份情报恐怕意味着，某种很糟糕的可能性。
“当初我提出侠客团的建议，是为了激化通天峰的社会矛盾。在我的预想里，就算通天峰的祭司们没有彻底疯狂，在长久以来的阶级歧视下，他们应该也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只要一步走错，一场席卷整个通天峰的大骚乱会让我们轻而易举的攻上鸦人们的地盘。”
“大骚乱？我可没听说通天峰有什么大骚乱？”
说及此，罗非苦笑一下。从霜火岭出发，到一手建立星辰，星辰大酋长始终用自己的智谋算计着那些自己想算计的人。虽然有运气的成分，但不知不觉中，罗非已经产生了一种骄傲。一种只要我能指定出计划，这个计划就一定能成功的骄傲。可是，在泰罗克这里，雷神酋长终于狠狠的吃了次暗亏。
“从泰罗克的五行祭司给我的消息来看，斯提克斯的侠客团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变成纯粹的煽动和暴力集团，而是一种另类的政府。是的，就是政府，如果现在祭司议会全都嘎嘣一下子死了的话，侠客团完全可以直接接手鸦人政权。”
“哈！”基尔罗格明白了罗非的意思，鼻子里狠狠的呼出一口气儿。“我明白了，从一开始，泰罗克就有自己的小算盘。既然如此，我们就更不能攻打阿卡兰了，如果流浪者们反水的话……”
“不！正因为泰罗克有小算盘，我们更得强攻阿卡兰了！”
面对基尔罗格疑惑的眼神，罗非脸上露出了一种来自东方的、特有的智珠在握的表情。
“哎，急则相合，缓则相争。如果通天峰一味向我们两方施加压力，而我们也做出剧烈的反弹，我们和斯提克斯的联盟反而不会破裂，因为他们只有一条路，就是跟我们一条路走到黑。可如果我们放松了对阿卡兰的攻势，那斯提克斯们就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了。”
“双方和解，内部改革？”在罗非各种稀奇古怪词汇的熏陶下，他身边的朋友也会了两个新词语。
“目前看来，祭司议会里头还有脑子好用的家伙，他应该也看到了同样的道路。这也是你手里的那份情报所代表的可能性，鲁克玛教团已经有人和侠客团进行合作了，并且合作的效果还不错。”
罗非的帐篷里陷入了沉默，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后，基尔罗格才皱着眉下定了决心。
“我会让血环的勇士们休整十天。”
“不用那么急，现在的血环还需要一次大换装。一个月，一个月后阿卡拉兹鸦巢见。”
通天峰下城区，一处不起眼的“极下层”破旧房屋……好吧，窝棚……也不太对，半废墟中吧。
老杰夫那畸形瘦弱的身躯被厚重浑黑的祭司服包裹着，这位平日里和善待人，好客助人的老乞丐脸上的阳光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痛苦与疯狂交织混杂的表情。
从角落中，一个半人半蛇的影子在地面上蜿蜒行进着。原本贴在平地上的影子从地面站了起来，紫黑色的能量渐渐勾勒着细节，一副堪称妖媚的女人面孔出现在黝黑的暗影身躯上，狐媚的双眼盯着面前畏缩颤抖的信徒。
“哦，我亲爱的杰夫，你怎么了？”
“神使”的问话让老杰夫的身躯不断颤抖着，原本沙哑的声音中混杂着蛇吐信子的沙沙声。“伟大……嘶……的神使……嘶哈……我……哈”
“哦哦，我可怜的神选之子，你是太疼了吗？”
眼见着颤抖身躯拼命的点头，妖媚面容先是露出一副享受的样子，随后又收敛起来。双手展开，纤细的暗影身躯扩展成一道帷幕，包裹了跪着的老杰夫。
“侠客团抓捕开始！”正在双方都在享受的时候，左手顶盾右手持短刀的流浪者从四周的黑暗处冲了出来，把二“人”团团包围。
也不等中间的不明生物做出反应，后排跟出来的战士掷出手中的特制大网。“神使”在听到侠客团的呼喊声时，就散去自己的身形，无数道暗影从各个方向冲出包围圈。可惜，特制大网结合了斯提克斯和鲁克玛双方的技术，而“神使”的暗影能量与纯粹的暗影仍有不同。所以“神使”除了发出恶毒而又徒劳的诅咒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被打断“赐福”的老杰夫异常愤怒，在身体的痛苦和崩溃精神的催促下，这个老乞丐开始疯狂冲击着周围的包围圈，不过所谓的赐福并没有给他出众的魔法天赋或者强大的力量。乱刀齐出，方圆千米之内的最高塞泰克教团首领死在了侠客团的手中。
“呸，一只卑劣的暗影生物。”在大网的抑制作用下，暗影生物无法再保持自己的美女脸，恢复了一副浑然一片的……橡皮泥。
“控制自己的情绪，万一附近有真正的伪神使，我们就有麻烦了。”虽然同样是短打打扮，你仍然能轻松的将两拨鸦人分开。毕竟，一方身上灰暗无光，另一方身上则流转着微微的淡黄色光芒。
库尔克手下的祭司卫队已经习惯与侠客团合作。轻车熟路的布置完净化仪式之后，几个圣光祭司围成一圈，念诵一段并不漫长的咒语，把丑陋的元素生物净化的连灰都不剩。
太阳鸦之家，
格林和擎天正在讨论着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中层区受到的塞泰克侵蚀并不严重，尤其是你们侠客团活跃起来之后，有很多塞泰克教团的泛信徒已经抛弃了他们对伪神的信仰。而且我们和你们技术的结合让我们有了针对那群暗影化鸦人的方法，这可真是令人振奋的进步。”
嘴上说着令人高兴的消息，可无论是格林还是擎天，脸上都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
“塞泰克教团怎么就杀不绝呢？”
之所以会让二人发出这样的疑问，是有原因的：历史上，无论是鲁克玛教团还是斯提克斯流浪者，都曾经针对塞泰克教团进行过大规模的剿杀行动。但是之前的所有剿杀行动都是各干各的甚至互相掣肘，所以无论是哪一方，对塞泰克教团的死灰复燃都不意外。可是这一次不同，虽然库尔克只带出一支祭司卫队，但这支祭司卫队的战斗力是整个通天峰最强的部队。再配合异端审判庭（库尔克玩了点小手段）和侠客团，按道理来说通天峰的塞泰克教团早就应该被剿杀干净，可是……
“你说，有没有可能……”
“你还不如怀疑下你们流浪者自己。”
擎天不以为忤，而是在自己桌上的文件堆里找出一份特殊封装的文件。
“你们还给加入邪神的背叛者做个户籍档案吗？”
格林微笑着开了个玩笑，可等打开这份文件的时候，高阶祭司的微笑僵在了自己的脸上。
“事实上，是的。这是近十年来的，你应该知道信仰那个伪神会大幅度缩减鸦人的寿命，所以这份档案里的应该就是塞泰克教团能从我们这吸收走的，有意义的新血了。”
抬眼扫了下抬头，格林有些失态的喊道：“五千人？现在我们已经清剿了八千多人了啊！”
“所以说就算我们有意志不坚定的废物加入了教团，现在他们也该早就死光了。”
“最开始划分的时候，上中下三城区的人口是基本平分的。随着时代的演变，下城区人口平均寿命过短，而上城区又经常发生政治斗争导致失败者被贬到中城区。所以现在中城区的人口数是占了整个通天峰的一半。”
鸦人折翼者就算能得到有关人口的情报，也肯定不如圣光教团自己做的人口普查细致准确。如今能从高阶祭司口中得到具体的人口分布，擎天很容易就把思路放在了中城区上。
“你还是不了解中城区平民的性格，与没吃没穿的下城区和脑满肠肥的上城区不同。他们更加的……市侩，信仰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也就是能给他们带来假期和加薪的时候才会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两句祷词。我不认为在主流信仰都得不到好处的情况下，风蛇的信仰会赚到什么便宜。”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就是说你自己也知道最可能的答案了？”
平和坚韧的高阶祭司脸上不禁露出了疲累、颓废和愤怒掺杂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上城区，有人背叛了鲁克玛！”
第六十二章 谈判，清洗
塔纳安丛林，卡拉什隘口封锁线。
身体好了七七八八的罗非背着自己珍爱的斧矛走在刚刚修建的城墙上，塔纳安没有足够的石材，所以封锁线的城墙与其说是城墙，不如说是是加高加粗版本的栅栏。
转头看向身边负责建造卡拉什防线的卡罗克，罗非开口问道，“这真的没问题吗？”
“血环的技术解决了木头易燃的问题；城墙做过光滑处理，虎人不可能从平地上徒手爬上来；以他们的智商和技术，不可能制作出投石机那样的重型攻城器械。至于剩下的不足，就只能靠战士们的勇气和鲜血来扛了。”
虽然兽人氏族之间来往并不密切，甚至很多氏族还有多年的仇恨。但当大家面对其他种族的敌人时，兽人的氏族总是能做到同仇敌忾。一想到血环的战士们一边要攻打阿卡兰，一边还要压制虎人残部，雷神大战士也不禁感慨起来。
“好了，这是基尔罗格和他的勇士们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们能做的，只有加固我们脚下的这座城墙。对了，还有半个月时间，这个封锁线能完成吗？”
“放心，噬骨苦工和虎人俘虏干活的效率还是非常不错的。再有十天，整个封锁线就会完工。”
“没有别的行军路线？”
“除了这个隘口以外，整个卡拉什盆地都被高耸入云的山峰包围。虽然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体素质找到或者开辟一些山间小路，不过大规模的行军路线只有这里。”
转身下城墙，罗非正要离开封锁线的时，战争号角的声音打乱了星辰大酋长接下来的计划。
工头们抽打着手下的苦工和奴隶，让他们滚进特殊准备的监狱用地洞。战士们一改之前的懒散模样，从各种犄角旮旯里抽出各式各样的兵器，在自己百夫长和十夫长的呵斥下前往自己应该出现的位置。从星辰来的萨满祭司各司其职，有的启动了城墙上的法阵；有的则开始活化周围元素；精通水元素法术的萨满们开始给防线水源施加净化术，防止虎人巫医们使用巫毒来污染营地水源。
登上瞭望塔，雷神酋长手搭凉棚，张望一圈后拉过身边的传令兵。
“我没看到更多的虎人啊？就一个虎人而已。”
“卡罗克大战士的命令，只要有虎人出现在瞭望塔的侦查范围内就必须吹动迎敌号角。”
放开因为紧张和兴奋而肌肉颤动的传令兵，罗非感到卡罗克拍了下自己的肩膀。
“为了防止虎人玩一些稀奇古怪的法术或者来个出其不意，我下了这样的命令。”
星辰大酋长点点头，一脸“学到了”的样子。同时也庆幸自己走前把半退休的卡罗克拉出来代替自己暂领星辰：细致和谨慎永远会让人更容易被信任。
“我是现在的虎人大酋长，艾阿！你们这里头应该有参加过噬骨和谈的战士吧，去转告你们的头儿，把那个叫罗非的家伙给我叫过来！”
高大虎人把自己象征着酋长地位的头冠放在地上，自己则跪坐在头冠之后。（由于虎人腿部结构问题，他们做跪坐姿势是比较轻松的表达敬意方式）
“他这是什么意思？投降吗？”
卡罗克之前一直在跟着血环人学习虎人文化，只见他眯眼仔细大量一番后，开口解释道：“这不是投降的意思。酋长头冠意味着所来之人代表着大酋长的意志，也就是所有虎人的意志。放下头冠，意味着虎人们愿意与自己的敌人谈判。”
罗非敲敲自己的太阳穴，“走，下去会会他！”
一炷香后，严密列阵的兽人步兵们让开了一条路，星辰大酋长带着卡罗克和荣耀亲卫走出城门。
走出十几步，罗非抬手，拦住了身后的护卫。卡罗克等众人自然明白自己家头领的意思，于是停下脚步，转而原地四处警戒观察。
“踏，踏，踏”为了建立防线，隘口附近能砍的树都被砍光。所以罗非脚踩的声音不是树叶声，而是更加敦实的踩土声。
走到虎人面前大约六步时，罗非同样席地而坐，盘上自己双腿，星辰大酋长开口说道。“说吧，你想干什么？”
艾阿没有表现出异样的情绪，显然接任大酋长这件事把曾经冲动易怒的战士变成了一位……不那么冲动的战士。
“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又不瞎，我们在建立封锁线。封锁线完成之后，我们会饿死你们。”
虽说虎人的人口增长率是问题，但那不代表虎人的基础数量少。更何况与噬骨开战的时候正是虎人每年的生育高峰期，之前沃克想的是就算虎人人口出现损失，抢夺的资源也足以让新生儿们安稳的度过童年。可谁也没想到，虎人会败得这么惨，在战争中捞到的那点红利全都搭出去不说，还被人堵了家门口，连打猎都做不到。
“如果封锁线成功之后，我们一族的新生儿会活活饿死。”
“所以？”罗非有点迷糊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艾阿。
“做个交易。”
“你们有什么？别告诉我是你们那无聊幼稚的巫术。”
“我们有强壮的战士，很多很多强壮的战士。”
罗非敲敲自己太阳穴，“哦，我们也有很多很多强壮的战士。”
艾阿从来之前就知道自己很难拿出足够的筹码打动面前的人，但全族走到这个份儿上，艾阿是不上也得上了。
“血环的战士们真的还能继续作战吗？本就处于虚弱状态的他们在清剿噬骨和攻杀我们的时候应该早就精疲力尽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独眼龙和他的子民继续战斗的，但你应该很清楚以他们的能力，攻上阿卡兰是很难的吧。”
“斯提克斯会倾尽全力帮助我们的。”
艾阿先是顿了顿，随后方才面带讥笑的反问道：“虎人被打残了，斯提克斯可一点事儿都没有。”
罗非瞟了眼艾阿的耳朵，利用元素的力量，罗非可以清楚看到一道暗影细线连接着对方的耳朵和头冠。
“呵呵，那又如何？一场交易而已。”
“呵，呵哈，呵哈哈哈哈。”艾阿狂笑起来，惹得罗非心里很不舒服。
笑了半炷香后，艾阿从自己身后的皮袋中拿出了特制的草纸卷，草纸卷上的封印，正是斯提克斯特有的印记。
与此同时，通天峰上城区，祭司议会。
满身酒气的祭司站起来，先是毫无诚意的说了句有关鲁克玛的祷词，“鲁克玛庇护着我们。诸位同僚，作为埃匹希斯水晶工会的工会主，我必须提醒在座诸位，我们的水晶库存已经只剩下一千万玛了。”
不等工会主说完，立马有个末位祭司站起来用质疑的口气说道：“一千万玛？怎么会这么少？之前的通天峰除了日常巡逻以外，根本就没用多少。存下来的那些……”
醉鬼祭司很明显不是个脾气温和的人，狠狠把手中的报告摔在桌上。
“少TM跟老子装蒜！还日常用不了多少水晶？你知不知道铠甲和法杖的水晶充能都是一次性的？每次巡逻队回来之后都必须用埃匹希斯水晶再补充一次附魔，你以为这是小数目吗？！最近开始清剿塞泰克教团，埃匹希斯工厂是查得最严和最慢的，现在异端审查已经严重影响了工厂开工。”
“抱歉，异端审查是非常必要的，尤其是埃匹希斯水晶工厂，那是整个通天峰最重要的部门。”
醉鬼祭司冷静下来，重新拿起报告看了两眼后，直接揉吧揉吧扔到地上。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必须节衣缩食了，埃匹希斯水晶恐怕要进行管制了。否则接下来，我们就得用高等埃匹希斯水晶了，你们应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就从中城区开始好了，从今天开始，中城区公共娱乐场所全部关闭，而像路灯、市政厅、水泵站、食物仓库等必须用埃匹希斯水晶的场所供应量减半。”
“什么？！减半？！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中城区的居民会暴动的！你这都不是影响平民生活了，你这是掐死了平民们的活路啊！”
“难道你还要从上城区开始不成吗？我们可是离鲁克玛最近的天选之人！”
“要不稍微用点高阶水晶？”
“高阶水晶意味着知识和传承，怎么能用于烧水照亮这种小事儿呢？！”
在口水纷飞的祭司议会大厅中，大祭司淡定的坐在首位，闭眼假寐。
等到散会铃响起时，众多祭司纷纷起身离开，只有当初和库尔克一起开会的几个鸦人祭司留下。
“鲁克玛之息的水晶存量足够吗？”“正是因为留鲁克玛之息的水晶，才导致了刚才的混乱。”
卡尔（异端审判庭）抬眼，给刚才的话题定论，“鲁克玛之息的水晶绝对不能动，藏卷人的高阶水晶绝对不能动。那就只能……”
“我怕上城区的猪们会引发麻烦。”毕竟能在上城区居住的鸦人，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物，而且多和祭司议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刚才在会议中，只是减少上城区全体供应量都引起贵族阶层的激烈反弹，现在要抄家杀人，这帮贵族非得跟祭司议会拼命不可。
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投影用埃匹希斯水晶，大祭司一挥手，圣光微微波动，启动了投影水晶。
“老伙计们，这里有一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消息，根据我那不争气的徒弟查到的情报，上层区出现了投靠塞泰克教团的叛徒，而且恐怕不止一个，是一帮。所以，你们懂的。”
说完，影像水晶中的鸦人录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名单。凭借着多年的执政经验，在场众人可以瞬间确定名单上的人名都是上城区中影响力较小的人。”
看着库尔克传回来的消息，帕克首先炸了毛。“暗影侦测系统没出过警报，而且就算真的有暗影信徒，在如此浓郁的圣光洗礼下，他们早就应该皈依伟大的太阳之神了！”
老祭司摆了摆手，“那不重要，我的老兄弟，重要的是我们终于有借口向上城区的猪们开刀了不是吗？”
异端审判庭是祭司议会手中的刀，所以卡尔根本不关心除了清洗内部以外的事情。不过眼底隐藏着的一份期待和兴奋意味着他对这件事的意见。
沉迷祭祀的神权祭司这一次终于有了回管理学上的智慧，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我们有足够的人手填补空缺吗？”
“上城区主要居住的是中高层管理人员，就算进行清洗的话也不会立刻危及社会稳定。我会在这次行动期间提拔那些有功之臣的，加上我和库尔克培养的预备人才，足够了。而且，我们大家都能得到一些好处”
听完这话，剩下的祭司们不再犹豫，都不等大祭司宣布投票开始，就纷纷举起自己的右手表示同意。
西升东落，美好的一天就这样在祭司议会的扯皮中耗了过去。
皮斯是上城区市民议会的议长，不过考虑到上城区居民的成分，他这个议长其实就是上城区的小贵族代表。这是个很尴尬的位置，你说它高吧，随便哪个人都能揉吧他两下：你说它低吧，小贵族们又是上城区不可忽视的声音。所以市民议会议长这个位置一直是憋气而又危险的，不过皮尔斯先生完全不觉得这个位置有什么不好的。
在自家侍女的帮助下，皮斯先生脱下繁重的祭司服。在侍女腰间摸了两把后，议长先生方才恋恋不舍的坐上属于自己的悬浮车，毕竟皮斯还没有胆大包天到在祭司议会的换衣间里来个“优衣库”。
在太阳完全落下地平线的时候，微弱的嗡嗡声响起，随后整个上城区的路灯同时点亮。配合上之前就已经开灯招徕客人的各处娱乐设施，整个通天峰的顶端好似夜间的太阳一般，照耀在阿卡兰峰林的最高处。
不过我们的皮斯先生可没心情欣赏如此壮丽的美景，只是一门心思的盯着负责开车的美丽侍女。这是听从那位大人的命令之后，大人送给他的第十份儿报酬，虽然这两天有点咳嗽，不过这种小病了不能用阻止我们议长大人的雅兴。
就在皮斯还在yy着一会儿回家时会发生的旖旎场景时，一个急刹车打断了他美好的想法。
“谁！谁拦的老子的车，不长……”捂着自己的额头，皮斯正要张口大骂，却被一根特制的圣光法杖怼在了额头上。
“你就是市民议会议长，皮斯？”
从驾驶席流淌过来的血液浸透了议长的鞋底，冰凉的触感把皮斯从愣神中唤醒。
“是，我是。”
“我们是异端审判庭，现在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与塞泰克异教徒有联系，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辆车，一个好色的小人物，一段平常的开场白，拉开了一场，可怕的大清洗。
第六十三章 魔研，进城
就在通天峰乱成一团之时，高尔考克拉着罗非来到自己的研究区，向他展示自己的新发明。
“这是……”
眼前半人高的图腾摆在自己面前，从图腾材质上反射的黑色光芒可以知道，这是黑石矿的进一步冶炼产物－黑石精。一般来说黑石矿在产出之后，只需要简单融化，就可以用于打造兵器了，罗非腰间的黑石刀就是这种工艺的典型产物。至于黑石精，除了食人魔们会将需要特殊的法力传导介质时才会冶炼以外，其他种族都不会这么干。
“幸亏这一年以来莱叔一直在向黑石氏族大量购进矿物，不然真让我攒这东西我还攒不出来呢。介绍一下，折翼者一号，从它的外观就可以看出，这东西是用于布置法术力场用的。”
罗非绕了半圈，随后想起来当初高尔考克和自己坑杀鸦人巡逻队的时候所使用的重力魔法阵。“难道这东西里刻印的是重力魔法吗？”
高尔考克两个脑袋同时晃了晃，为了避免两个头亲上还特意往两边使劲拽着，“当然不是，要是布置重力法阵的话那我们的战士岂不是不得寸进？再说，大范围应用的话，那帮大鸟很快就可以摸清图腾的影响范围，咱们总不能满地插这玩意儿啊。还有，我要纠正您的一点错误，法术力场和法阵是两个概念。”
罗非仅有的对魔法的理解都是来自于科学世界的幻想，出错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算是家常便饭，“知道了知道了，快说，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首先嘛，有一部分作用你是猜对了的。它确实是用来解决鸦人们满天飞的问题，不过解决方法不是通过施加重力，还记得我说的这件装备的名字吗？”
“折翼者？”
“对，鸦人本质上提醒更接近于乌鸦而不是人，他们不是手和翼分开，而是在手臂上长出羽毛，在飞翔时扇动自己的手臂进行飞行。不过那都是理论上的，我们杀的鸦人巡逻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见过哪个鸦人一边扑闪着自己的双臂一边拿手中的圣光法杖‘biu，biu，biu’的？”
说到这里，罗非也突然想起自己前世看到的一些动物小知识。在地球，绝大部分鸟类是不会真正悬停的，只有蜂鸟是例外。从鸦人的解剖结果来看，他们的身体结构应该也是不能支持长时间悬停的，这与实际情况严重不符。
“鲁克玛？”
就在这三个字刚刚出口的时候，在隔间里读书的考娜走了出来。
“是的，按照鸦人的典籍记载（藏卷人友情提供），鸦人种族就是由鲁克玛用自己的生命精华所创造的。而他们的飞行能力在创造之初就拜托了一般飞行方式的桎梏，根据藏卷人给我的《埃匹希斯帝国神学史》中记载的‘鲁克玛为了防止鸦人们因意外而丧失飞行的能力，特意给种族的翅膀以赐福’来看，他们的翅膀上应该是有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考娜很好的提醒了我，之前我在解剖他们的尸体时曾经在他们的手上发现了一些扭曲的花纹。刚开始我以为那是汗孔粗大所致，后来我仔细核对了比尔克符文法则，发现根据其中的圣光－暗影转化规律中记载的符文变式可以计算并解释他们身上花纹的意义。”
一脑袋都是稀奇古怪魔法名词的罗非除了那个圣光－暗影转化法则外其他一概听不懂，当然他也不需要听懂别的了。“圣光－暗影转化？什么意思？”好吧，其实这个名词他也不知道。
“简单说，就是在特定的条件下，圣光符文和暗影符文可以进行转化。”三人回头看向帐篷门口，兰佐尔一身戎装走了进来。
“呃，所以这跟让鸦人掉下来有啥关系？”
“这个图腾里特意使用了特殊的暗影流动体系，这个流动体系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通过共振效应将整个图腾可波及范围内的能量流动方式趋同化。根据能量的属性共振转化原理，当一定范围内的能量流动与某一个封闭自洽的系统接近时，这一范围内的能量属性将会无限趋近于核心系统内流动的能量。”
“呃，也就是说把这图腾插地里，一定范围内的鸦人就用不了圣光了呗？然后他们就能掉下来了？”
“用不了圣光倒不至于，毕竟圣光有唯心性，属性共振转化原理也不是必然可用的，不过至少圣光法术威力的大幅度削弱是必然的。至于不让鸦人们起飞，能量转化还不是主要原理，主要原理是共振效应改变了一定范围内能量的流动方式，导致他们翅膀上的符文被改变和破坏。”
兰佐尔补充说明道：“如果只是单纯的辅助飞行符文，这种改变和破坏也不一定会让他们彻底失去飞行能力。可惜啊，他们的符文是由鲁克玛赐予的，改变符文在宗教中意味着亵渎神明。说真的，要不是鲁克玛如今失踪的话，符文改变可不只是让他们失去飞行能力喽。”
摇摇自己的头颅，罗非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好了好了，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可以彻底废掉鸦人对吧，我知道了。对了，疯婆娘，那帮虎人最近搞事没有？”
是的，上一章中，艾阿和罗非的谈判结果就是虎人愿意派出一支队伍，以雇佣兵的名义加入阿兰卡讨伐队，至于酬劳，自然就是食物、药品和兽皮喽。哦，对了，虎人氏族还被下了禁猎令，违者灭族。
至于艾阿交给他的那份文书，罗非看都没看，就直接烧成了灰烬。
“你真的一点都没信艾阿送来的文书吗？”考娜好奇问道。
“你真以为鸦人们好说话？虎人一帮蛮夷能得到鸦人的认可，以正式的礼节发文书结盟？我能跟斯提克斯搭上线，是因为有血环的铺垫加上手里确实掌握有救泰罗克的方法。你们没去所以不清楚，我无比确定，只要我的方法没有效果，当场就会被格杀。高尔考克，刚才那个折翼者一号做多少了？”
“时间紧迫，就做了六个。”
“六个吗？配合上斯提克斯提供的宿营地，足够了，不过你还是要加快制作进程。争取在正式攻打通天峰之前，我们所有的战士都住在自己的营寨里。兰佐尔，运送难民的行动先暂停吧，顺便帮我通知一下基尔罗格和卡罗克，集合部队，三天后，阿卡兹克隘口见！”
此时，通天峰下城区。
阳翼卫队悬空而立，队伍的首位，库尔克悬浮在前，眺望着面前的下城区城门。而地面上，乌泱泱的流亡者们集合成两个战阵，阵首的擎天淡然的看着下城区的城门，紧紧攥住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心境。
曾经的通天峰，是没有城门的，毕竟鲁克玛的鸦人们都会飞，而流浪者们的生死又没人在乎。
是泰罗克，给了流浪者们证明自己的机会，在对虎人战争中，很多流浪者为了给通天峰提供情报，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伟大的抗虎战争。为了表彰流浪者们的贡献，泰罗克主持建造了这座大门，以表示通天峰欢迎流浪者的来访。
如今，这座代表着欢迎流浪者的城门门关紧闭，城门上的战士们则严阵以待，弩箭和法杖对准的是流浪者的战团。不得不说，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库尔克祭司，您这是什么意思？侠客团可是叛逆的异教徒，您为什么和他们站在一起？！”
年老的鸦人祭司轻轻扑扇两下，往前飞了两米，抬眼看着城墙上的士兵。黯淡的盔甲意味着城防队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附魔了，手中的弓弩落入施加过鹰眼术的眼帘，几经修补的弩体和钝到不能再钝的箭尖儿诉说着下城区城防队是有多么的武备松弛。
当年在下城区卫队长的位置混迹多年，库尔克对城防队的龌龊事了解的一清二楚：本来，祭司议会是想把城门拆掉，道路堵死的。可惜，外城门和中城门不仅仅是功能设施，同时还是在抗虎战争中崛起的军功派的脸面，在上下各路人马的阻拦下，祭司议会拆除城门的想法就这样胎死腹中。可是硬刀子用不了还不能用软刀子？
所以城防队在负责城门防御后，成为了后勤部最不受待见的单位。中城区还好，多少也是大人物的眼皮子底下，很多事情不好做的太过火。下城区嘛，补给不足导致油水少，油水少导致从上到下吃拿卡要更加严重，从而导致城防队的成绩不好看，能从补给部里拿到的补给更少，长此以往，形成了可怕的恶性循环。
库尔克确定了下城区没有异常之后，抬手举杖，圣光的光辉照耀了阴暗的下城区。一闪而逝的光辉中，城防队长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跟在侠客团战阵之后的，是经过简单训练和武装的民兵组织，破烂的战甲下覆盖着的，不是炽热的烈火，而是坚硬如铁的寒冰。
与民兵们相对的，则是从一个个犄角旮旯里走出来的贫民，他们的装备五花八门，好一点的是从旅馆酒馆里拿出来的菜刀柴刀，差一点的就是不知从哪捡起来的棍子和石头，还有的只是磨了磨自己的指甲。这些贫民唯一相同的，是眼中那被压迫和痛苦，滋养百年的愤怒。
“我，库尔克主教，给你们一次投降的机会。”
一听自己还有投降的机会，城防队本就不高的士气更是一落千丈。贫穷的他们甚至连远程传信用的圣光水晶都没有，至于派信使传信？现在只要有一个人离开城墙，这城门就算失守了：大家都得跑。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鲁克玛在庇护着她的子民！弩手，放箭！把那个大放厥词的叛逆给我射下来！”
“哼，哼，哼哈，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鸦人发出狂傲的笑声，眼中却淌下两道泪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在哭当年在自己手下叱咤风云，甚至敢跟自己一起闯祭司议会的城防队变成这个样子？还是连自己没想到通天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情况已经积重难返？抑或者是追求一生的道路如今终于摆在自己的面前？
或许，兼而有之吧。
老祭司狂笑着。没有一个弩手按下扳机，没有一个炮手将手中的埃匹希斯水晶塞进充能室里，没有一个战士敢抬头直视行将就木的库尔克。战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只有嘶哑难听的笑声，盘旋在众人的头顶。
“嘎吱……”大门耸动一下，其上的灰尘簌簌掉落，仿佛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一般，两扇大门缓缓向两边分开，无数埃匹希斯水晶被点燃的光芒刺入下城区，让无数适应了下城区阴暗环境的居民们闭上了眼睛。侠客团们则早有准备，将右眼的黑盖片摘下放在左眼，短短几秒内，就恢复了视力。
“谁开的门？是谁开的门？！”队长彻底的疯狂了，强者气息的冲击（专门针对他的）已经把他的精神逼到极限，城门打开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嗖。”弩箭穿过队长的头颅，一个弩兵满脸畏惧的放下自己手中的战弩。
“你，你……”队长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亲卫，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就倒地气绝。
队长的死亡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中扔下一颗巨大的炸弹。士兵们将自己的兵刃刺进小队长的身躯，中队长变成了弩兵们的箭靶，炮兵们抽出自卫用的小刀，狠狠的来回扎刺自己的炮兵队长。
“看到那扇大门没有？那是给我们准备的。”
“是啊，头儿，这是给我们准备的。”
擎天高举右手，一声怒吼响起。
“侠客团，进城！”
第六十四章 战前会议
“报告！”即使军情火烧眉毛，传令的鸦人仍然压下自己心中的急躁和恐惧，在祭司议会厅前停下自己的脚步：未经允许冲进祭司议会大厅等于渎神，触犯之人得到的，将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刑罚。
自从清洗行动开始，大祭司就将自己、卡尔和帕克一起封为贤者，组成新的贤者议会，代替之前大锅饭式的祭司议会，成为现在通天峰的首脑组织。
“说，什么事？”比起几日前，一直精神饱满的帕克祭司气息明显萎靡下来，连回应都是有气无力的。
“进来吧。”议会大厅的隔音很好，帕克的声音没有被外面传令兵听见。所以卡尔只得重复一次，让传令兵进来。
推开大门，传令兵走了进来。从袖子里拿出来的不是影像水晶，而是用圣光法术完全隔离的一个小盒子。盒子有常人手掌大小，盒子表层被不明意义的圣光符文包裹，仔细想想就能知道这些符文九成九有自毁功能。为了确保外界的环境变化不会引动敏感的自毁符文，盒子被泛着淡黄色光芒的泡泡装在里面，泡泡本身极容易破碎，只有异端审判庭的特殊信使才知道如何安全拿取这样的情报。
接过机密，卡尔一挥手就散去了包裹盒子的泡泡和盒子上的自毁符文。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卷特殊材质的文书。
“卡利鸟的毛？”
一抬眼眉，传令兵低声回道：“已经清理干净了。”
卡尔满意地点点头，打开卷轴，里面的内容让本就严肃的审判庭庭长脸色越来越糟糕。
大祭司坐在首位，凭借着情报的机密度和卡尔的表情变化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站起身来，老祭司绕过面前圆桌（大会议的长桌只有在开大会时才会拿出来）。走到传令兵面前，低声念叨了两句不知什么内容的颂文后，圣光能量凝结成短短的利刃，刺进了传令兵的后脑勺。
空气中散发出肉香和腥臭混杂在一起的奇怪味道，但在场的都是见过大世面之人。大祭司……哦不，大贤者贾里克斯散去手中光刃，却没有启动自洁法术清洗掉自己身上的血迹。
“库尔克叛变了，是吗？”
卡尔点点头，眉眼中一片凝重。
听得这个消息，大贤者面色如常，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库尔克是不是和塞泰克邪教徒……”
“哎，我希望是如此。”
卡尔摇摇头，将自己手中的情报递给帕克。一发圣光闪现拍在自己脑门上，神权贤者终于提起些精神，一字一句的读起来。
“不会的，别看库尔克总是撅咱们，他其实是非常忠诚于鲁克玛的。现在他和侠客团联合，恐怕也是因为对我们失望了吧。”
即使审判庭庭长难得地给别人说好话，帕克仍然“啪”一声把手中的卷轴摔在了桌子上。
“失望？失望就非得赶上现在动手？失望就非得在咱们大清洗的时候联合那群地上的爬虫攻击我们？他这是叛变！这是赤裸裸的叛变！”
贾里克斯看着在激动情绪的鼓动下宛如将死之人回光返照般在那里喘着粗气，老祭司摇了摇头。
“根据情报和鲁克玛之耳的速度计算，他是在三天前带着侠客团攻破了下城区的大门。而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清洗一周了。”
议会厅陷入了沉默：虽然当初库尔克送回来的情报中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在场众人又何尝看不出这个老耿直的用心呢？他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老兄弟们难堪罢了，只要稍微用心查一查，三人可以很轻松的知道哪些是幕后黑手。在库尔克的印象里，一周时间已经足够把这些幕后黑手揪出来并扔到断头台上了。可是直到现在，下城区还没有一份情报上写有他想看到的名字。
“时间，时间，我们需要时间！只要给我们时间段的话我们会把他们送到断头台上的，只要再给我们一点点……”
“铛！”响亮的金铁碰撞声响起，明明只是权杖磕碰下地面，整个议会厅中突然卷起一股磅礴的气势，打断了帕克的絮叨。
“情报上写的明明白白，阳翼卫队和侠客团的联军被阻拦在外三道街。呵呵，你是不知道阳翼卫队的实力还是不知道中城区城防队是有多么的腐败无能？就凭他们那帮歪瓜裂枣还能挡住敌人的进攻？不过是库尔克在给我们机会罢了，他希望我们可以……”大贤者抬起手，用自己手臂的羽毛笔画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在帮我们，至少在兵临城下的情况下，我们可以放开些手脚了。”
拿起自己右手边的帽子，卡尔将其戴在自己的头顶。
“呵，‘影子里的屠夫’终于要亲自下场了吗？”
“没办法，有些钉子小辈们动不了，只能活动活动我这个老祖宗啦。”
就在卡尔抬脚要走出议会厅时，帕克抬手叫停了他。
“母亲的复活需要大量的圣光能量。”
“知道了。”
阿卡拉兹隘口，高尔考克正在指挥星辰兽人布置折翼者一号。罗非则在旁边，看着断崖上不断飞来飞去的高等鸦人。
“看这里。”兰佐尔把一旁发呆罗非等人叫过来，围着树桩子站了一圈看由德莱尼技术绘制的地图。
眼前精密的地图让雷克萨疑问地抠抠脑袋：“你不是说你们德莱尼不会派部队出来帮忙吗？这么精细的地图，应该派了不少人侦查地形吧。”
“不需要派多少侦查部队，用侦查用飞行魔像配合上你们的情报足够我绘制出这种程度的地图了。”
掏出根炭笔，兰佐尔在整张地图的西北偏北和东南偏东两个位置画了两个圈。
“这里，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阿卡拉兹鸦巢。而这里，是一个叫泽克鸦巢的地方。这两个地方是阿卡兰峰林里，除了通天峰以外鲁克玛教团最大的两个驻兵场所，这两个地方的地形地貌基本相同，都是小高原地形。由于我们首先进攻阿卡拉兹鸦巢，所以泽克的情报之后再说。从流浪者的情报来看，阿卡拉兹鸦巢是鲁克玛之爪战团和鲁克玛之翼战团的驻扎地，前者是战士战团，后者则是炎术士战团。”
“血环的猎人们已经帮助斯提克斯恢复了天空骑兵的建制，但野生的恐怖渡鸦野性难训，就算流浪者们仍然记得怎么训练天空骑兵，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恢复战斗力。”针对接下来的攻击，基尔罗格将空军的情报分享了出来。
“一时半会儿？”罗非分析不出来这是泰罗克针对自己的缓兵之计还是确实如此，不过从常理推断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只能用手中的飞斧和投矛对付这帮大鸟？”
“还有折翼者一号呢。”“拉倒吧，折翼图腾还得用于保护咱们的营地呢，要是连行军进攻都要用折翼者的话，产能十成一百的跟不上。”高尔考克布置完折翼图腾，挺着个大肚子凑了过来。
“喂喂，轻点挤，这儿就这么大点地儿！”
双头食人魔一个响指，平面地图的投影出现在树桩上方，大家也自动变圆阵为方阵，好继续观察地图。
“我们不能一点空军支援都没有，对了，听说你们在啸风峭壁发现了飞龙？”
作为负责统计当地生物物种（主要目的是选出合适的空军坐骑）负责人，雷克萨带来了不好的消息，“现在是飞龙的繁殖期，除了狂暴护崽儿的成年飞龙就是连翅膀都不会展开的幼年飞龙。你想用哪种当咱们空军？”
“嗯……真不知道当年那帮虎人是怎么把鸦人杀的片甲不留的。”
“当年他们实行的是坚壁清野，鸦人不得出通天峰半步，否则必死无疑。”
就这样，战斗会议的第一步就陷入了僵局。
“算了，不管了！我带荣耀战团作为第一梯队，趁着天黑爬上高原。然后尽快建立阵地，基尔罗格，你们血环紧随其后巩固阵地。”罗非尝试着制定一个简单粗暴的作战计划，可惜遭到了其他所有人的反对，反对理由嘛，一个就够了：你打算怎么爬上这个陡峭程度比普通悬崖还要强上几分的高原边缘？
“报！”正在众人发愁之际，外围亲卫带着个身形矮小的鸦人来到众人面前。
“阿厄佐格？你怎么来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罗非救回来的小鸦人，也正是靠着他父亲的关系，罗非才成功搭上了泰罗克这条线。
“我的父亲非要让我来这里，他说你们接下来攻击鸦巢的时候可能找不到合适的道路，所以让我来给你们带路。”
“带路？你上哪知道上鸦巢的道路的？”自从兽人们在阿卡拉兹隘口集合的时候，斯提克斯就信守承诺派来了一千藏卷人，而恐爪卫士团在集合之后就开始清扫阿兰卡峰林的零碎高等鸦人，现在凡是海拔低于一百米的地方，没有一只高等鸦人敢展开自己的翅膀。
而无论是负责向导的藏卷人还是负责清扫地面的恐爪卫士，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鸦巢。藏卷人在交流的时候，高等鸦人的藏卷人会飞下来，需要联络的时候就用卡利鸟进行联络。至于恐爪卫士……不说也罢。
“嘿嘿，非哥，你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遇到我的吗？”
“偷圣光水晶被发现了嘛，我知道啊。可那顶多证明你知道通天峰……”罗非话语戛然而止，睁大眼睛看着小家伙满脸“你中计了”的表情。
“谁告诉你我是从通天峰偷的？你看我这样的能通过暗影检测吗？当初那些碎片就是我从这个鸦巢偷来的。”
“可是，他们又不会专门给我们这些不会飞的……对不起，无意冒犯，我是说他们还有必要开条道路吗？他们不是扑扇扑扇翅膀不就飞上去了吗？”
说及此，阿厄佐格一脸高深莫测的（在周围人看来倒是挺萌的）说道：“因为他们要跟我们做交易啊。”
“交易？交易什么？死刑犯吗？”
“当然不是，是暗影埃匹希斯水晶。”
“他们要那玩意儿干嘛？收藏吗？”作为圣光学的专家，兰佐尔很清楚除了德莱尼手里的几块特殊水晶拥有暗影－圣光转化的能力之外，其他的水晶在吸收暗影后再接触圣光无异于把纯钠块扔进水中，故有此问。
“是啊，暗影水晶在供应能量方面对那帮家伙来说确实是一文不值，但埃匹希斯水晶的另一个作用你应该知道的吧。”
“储存知识？用暗影？”
“准确的说是用奥术和暗影，鸦人的传承除了鲁克玛教给我们的以外还有安苏教的呢。不然你以为那帮让太阳晒坏脑子的家伙是怎么在奥术使用上如此精通的？”
“这种东西真的适合往出卖吗？”
“不卖给他们真的就是了。”
听到这话，在场众将一阵无语，“不会被发现？”
“安苏大人教的我们造假，他们能看出来？”
“呵，呵，呵。”自己造自己的假，估计也就安苏这个古灵精怪的半神才干的出来了。
“好了好了，我们不关心你们做生意时的勾心斗角。我只是想问问，这种交易不应该是他们主动联系你们吗？怎么还会给你们专门开辟出一条道路？”
“哎，有人想吃黑钱捞油水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至于他所说的道路是否真实存在，老实说光靠问是问不出来的，罗非索性就按照阿厄佐格没说谎开始布置任务。
“既然是吃黑钱用的暗道，我想这条道一定不会多么的宽阔。”用眼神询问新向导之后，罗非确定自己的猜想没错。“我的决定是，星辰荣耀战团三百人，由我带领作为先锋，先破坏鸦巢中的渡鸦巢穴、粮库和军械库。基尔罗格，你们血环精通攀登，到时候先锋在路上会在合适的地方给你们留下攀登用的绳索，只要鸦巢起火，你们立刻攀登支援。”
“高尔考克，你给我把营寨完全包围。对，完全包围，那边山上你也得给我建一座要塞，然后把这些大宝贝立起来。雷克萨，你能不能把飞龙们给我轰到鸦巢上空？”
“给我足够的人手，一天。”
“好，一天后，我在鸦巢顶等着你的好消息。”
血红的夕阳照亮了罗非的半边脸。
“现在，散会。明天这个时候，攻城！”
第六十五章 突袭
太阳渐渐东落，睡得神完气足的战士们纷纷整理自己的装备。罗非、兰佐尔和阿厄佐格则正在进行最后一次情报方面的核对。
“沙，沙，沙”鸦人少年擦擦头上的汗，将自己刚刚更改完的进攻路线图展示给星辰大酋长。“喏，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进攻路线了。”
看着登陆点和距离最近的粮库中间那长达五公分的空隙，罗非的脸色很是不好看：这张地图换算成自己前世的单位，相当于是1比100的比例尺，也就是说他们从安全的密道离开后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五百米才能完成第一步作战行动。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没用的。当初密道挖掘的时候他们应该就想过有可能这些密道会为敌人所用，所以黑钱密道在鸦巢的出口都在第一层防御区和第二层防御区之间。”
“好吧，你们也是尽力了，接下来就得看我们的了。”
又等了两炷大香的时间，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整装完毕的荣耀战团纷纷走到营地的中央，这些战士都是荣耀战团中最精锐的战士：从卡罗克镇守要塞，到后来的戈隆剿灭战，再到突袭鲜血之环、攻打刀塔要塞，甚至是扫尾阶段的血槌包围战。每个士兵都是从一场场血与火的试炼中活下来的精锐中的精锐，也是荣耀军团中最被卡罗克和罗非看重的一群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带着这样珍贵的人才来这儿填坑。”
听到自家酋长的抱怨，站在其旁边的卡罗克面带微笑的回了句：“您要是真心这么想的话，就一声令下让大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罗非摇了摇头，向前大迈一步，从兰佐尔手中接过一片十公分后的木片。“凡是此物从口中掉出者，皆斩！”
说罢，主角当先将厚木片放在自己嘴中，稍有些使劲的咬住。兰佐尔也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合适尺寸的木片，衔在自己口中。
虽说兽人的颌骨和牙齿让咬木片这种动作变得很不舒服（木片上有坚固附魔，不然哪下子一使劲，这木片就断了），不过跟着自家酋长/大酋长这么久，大伙都习惯了。
德莱尼将手中的短锤高高举起，光芒急促闪烁两下。星辰兽人按照之前训练过的暗号指令，纷纷以十人一股为单位，从营地的各个方向流出，前往阿厄佐格提前到达的密道入口。
三炷香后，一处乱石堆之中，罗非看着自己面前报道的最后一股股长，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厄佐格站在一颗不起眼的灌木旁边，当所有突击队员已经到达的时候，罗非走到年轻鸦人身边，用三短两长的方式拍了拍他的肩膀。
向导点了点头，抽出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鸦爪紧握，阿厄佐格默念着自己父亲教给自己的咒语。
本应该消失在黑暗中的影子渐渐变得轮廓分明，但众人眼中没有出现任何的光芒。相反，之前还可以勉强视物的黑夜突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这矛盾的景象让在场众人不安起来。幸好跟随罗非来此的战士都算得上见多识广，很快不安引起的骚动就被压制了下来。
黑暗消退，原本生长在阿厄佐格面前的灌木丛已经变成了两人多高，三人多宽，带有阶梯的洞穴。
从腰带暗格中取出照明用的圣光水晶递给罗非，兰佐尔和阿厄佐格并排走进了洞穴。
兽人的队伍如同终于找到排泄口的积水一般，没到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都走进了黑钱密道。等到最后一个兽人走进密道的时候，洞穴如湖面倒映的影子被石头砸了一样波动，随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灌木丛。
“阿厄佐格，说点什么吧。”
面对罗非的疑问，鸦人少年左右看了看，确定离三人最近的兽人只有有两步远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疑问的神色。
“不用担心，我的人绝对可靠。”
罗非说出来的这两句话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所以身后的兽人战士们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卡罗克的训练确实有独到之处，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时候，兽人战士们只是沉默地继续自己的行军之旅。
“你怎么看出来的？”
“临走前改动的行军路线，分股前往集合地点。你这孩子做事还是太过于……稚嫩。”
阿厄佐格无奈的笑道：“没办法，我尽力了。”
“好吧好吧，年纪轻轻就要防备自己身边人，难为你了。”
罗非安慰下自己身边的小伙计，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两炷大香后，阿卡拉兹鸦巢暗道口。
地皮微微抬起，罗非和兰佐尔观察下外面的情况后，又缩了回去。
“可视范围内的魔像至少有四台，如果按照之前你给我们的密度计算的话，整个第一防御层的兵力至少增加了一半。”
“渡鸦骑兵应该是全员出动了，平常只有两班倒的骑兵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就过了六波。而且第二防御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增设了探照灯，大概十次呼吸一次往返。”
虽然三人在知道或猜到行动泄密的时候，就知道今天晚上的偷袭行动会遭遇极大的阻力。但谁也没想到鸦人们会把防御等级提高这么多：渡鸦骑兵全员出动意味着没有人能得到休息，无论是人还是坐骑，精力的消耗速度都会随着时间的就是而增加。魔像全部运转是需要消耗大量的埃匹希斯水晶的，在如今地面补给线被掐断，空中补给线就是个笑话的情况下，鸦巢这么做无异于透支自己的战争潜力。
“要不撤回去？让他们瞎巡逻去吧，到时候等他们都累成二傻子的时候，咱们再来收割就是。”
阿厄佐格的意见遭到了兰佐尔的反对，“除非我们知道你身边的间谍是谁，否则下次奇袭行动的时候他们仍然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这样他们只要在奇袭的时候超负载一次，就可以休息一个月或者半个月的时间了。”
这次突袭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按照真刀真枪的方式准备的，现在将真攻变成佯攻，那兽人们这次的支出就全部付之东流。想要再筹备一次类似的突袭，至少再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有这时间阿卡拉兹啥都缓过来了。
“可是戒备这么森严，咱们怎么潜入进去啊？”
罗非敲着自己的太阳穴，陷入了沉思状态。
“不太对，肯定有哪里不太对，到底哪不对呢？”星辰大酋长心中一边想着，嘴上还问着问题。
“驱动魔像大约需要多少水晶？”
“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们的计量单位，不过没关系，根据我们的统计，如果所有魔像全部开启的话，一宿能烧掉鸦巢四分之一的库存。”
罗非再次顶开地皮，仔细观察着魔像的运动规律。
“魔像必须所有系统都开启吗？”
阿厄佐格灵光一闪，把罗非拉下来之后由自己代替了观察的位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向导压制下自己兴奋大叫的冲动，回过身来和罗非二人说道。“我就说鸦巢的指挥官再蠢也不可能干出这种蠢事，他们的魔像只是开启了运动系统，能四处走而已。”
“吓唬我们吗？听我命令，暗门一开就往出冲，往后传。”
按道理来说，一个传一个的命令方式是极不可靠的，不过条件所限，罗非只能如此。
“啪，啪”从地道里传来拍手声，代表着最后一个人已经得到了命令。
瞅准机会，趁着聚光灯照在自己这块地皮上，罗非狠狠翻开暗门，兰佐尔和阿厄佐格一起冲了出来。
聚光灯发现敌人的一瞬间就定格了位置，庆幸的是鸦人没有什么机枪这一类的东西，只是从就近的哨塔上射出几道穿透力极强的光束，想要把罗非等人打成筛子。
大地符文闪亮，面前的地面随着罗非抬手的动作高高隆起，原本打算进行第二次射击的哨兵因为脚下不稳，纷纷摔成了滚地葫芦。有些不幸的甚至从通天木上摔下去，差点变成了肉酱，
一道厚实的土墙本来是挡不住穿透力极强的圣光光束的，不过兰佐尔在土墙拉起来的同时向土墙中注入了自己体内的圣光能量，夹心墙挡住了哨兵们的第一波进攻。
“向前冲锋！”
斧矛被当成法杖，婴儿手腕粗的闪电如蟒蛇般四散游走，最快降低高度的几个渡鸦骑兵被闪电打成了黝黑的尸体。其他骑兵一看情况不对，纷纷拉起自己胯下坐骑，只是用自己手中的手杖往下面放出了两颗圣光弹后就朝鸦巢中心飞去。
“哈啊啊啊啊－”狂暴的吼声意味着雷克萨已经将处于繁殖期的飞龙们驱赶到了阿卡拉兹，正在仓皇逃命的渡鸦骑兵一听这吼声，就知道自己大祸临头，纷纷舍弃自己的坐骑，展开自己的翅膀俯冲进了森林。
空中掉落着鲜血和骨头，阿卡拉兹豢养多年的渡鸦骑兵在飞龙们的冲击下七零八落，已经构不成威胁，哨塔陷入了是先打地面突击队还是先解决空中飞龙群的两难境地。
一时间，整片战场竟然没有人去管罗非所带的突击队。哦，仅仅是没有“人”。
“阿厄佐格，你没告诉过我巨像这么能跑啊！”罗非三人压在突击队尾巴，暗影箭、闪电箭和圣光弹不要钱似的往魔像身上砸，可惜用了大量珍贵魔法材料的巨像最大的特点就是魔免，所以领头三人连迟滞下追兵的速度都很难办到。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下他们。”
在场三人脑子都快的很，罗非立刻明白过来阿厄佐格的意思。
“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一小队，跟着我！二小队，跟着这个小鸦人！三小队，跟着疯婆娘！”
大部分战士根据命令和自己的编制顺利的分成了三支队伍，分为三个方向勾引着魔像们在阿卡拉兹的高原上横冲直撞。
“呼！”双翼强壮有力的鸦人展开了自己的翅膀，打翻了身边的灯架。
“那帮蠢货！那个叛徒！”
鸦人将军怒吼着，身上磅礴的气势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鸦人将军在得到奇袭行动的情报时，心中立刻有了计较。他当然知道藏卷人和斯提克斯的交易，密道的出口更是了如指掌。为了防止手下的那帮人越界，每一代阿卡拉兹将军都用残忍血腥的手段处罚着那些私自挖暗道与斯提克斯交易，且暗道位置不符合将军心意的人。可以说这些暗道在将军的计划里就是给兽人们准备的诱饵，只要间谍们能知道大概的出动日期，阿卡拉兹将军就有把握让出击的兽人有来无回。
借着兽人奇袭受挫，已经预热的巨像就可以直接下山，再开启武器系统就可以把兽人的城寨彻底攻破。兽人一倒，通天峰的问题就可以慢慢解决了。
可惜，千算万算，将军都没想到两件事。
一、渡鸦骑兵会这么废物，一点作用都没起就逃离战场，还把鸦巢好不容易收集的恐怖渡鸦全都喂了飞龙。
二、负责巨像开关的人是斯提克斯的人，他在临走前毁掉了自己发明的遥控器。现在想要关闭巨像就只能指望着有勇士去混乱的战场上把那些发狂的巨像一一手动关闭。
“卡玛！”“在！”
“去，带着我的手令，调动第一战团去渡鸦巢穴……算了，和第二战团一起调到武器库。”
“可是，他们不是伏兵吗？前面传来的消息说敌人只有区区数百人，没有必要调动伏兵吧。”
将军看着自己的亲卫队长，仿佛看到了刚刚参军时的自己：相信自己的队友，相信自己的上司，相信……这个伟大的帝国。
“去做吧，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等到亲卫队长接过信物离开树屋的时候，鸦人将军抽出身后墙上的两把战斧。
即使是经常出入指挥部的鸦人战士，恐怕也以为这两把战斧是将军的战利品和装饰品。毕竟鸦人有翼擅飞，战斧这种武器并不适合鸦人的武技。
“呵，老伙计，咱们有多久没上过战场了？”
一片黑暗中，粗壮光柱通天而起。
“吾名，阿卡拉兹！”
第六十六章 死战
阿卡拉兹，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通天峰最大的战士训练基地会用这样一个奇怪的词语来做名字。因为在鸦人语中，阿卡拉兹的意思是“懦弱”。
但将军知道，每一代镇守阿卡拉兹将军都知道。自己的名字，意味着远古时期，传承至今的荣耀。
“上古时代的英雄，曾与安苏并肩作战的凡人之一。在三神乱战之时，是他和另一位叫做泽克的鸦人法师阻挡住企图冲进三神战场帮助塞泰的眷族和信徒，给安苏和鲁克玛最后的胜利奠定了基础。”合上手中泛黄的书卷，考娜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英雄吗？”高尔考克拽了拽自己手边的暗影锁链，一个身穿斯提克斯祭司服的鸦人身上泛出道道黑紫色的烟尘。“你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呵……呵……呸！地面……地面的杂……杂种们，你们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战胜……战胜……”声音渐渐低下的同时，鸦人微弱的呼吸也逐渐变为虚无。
一挥手散去暗影锁链，高尔考克心急如焚。“这家伙早就给自己下了慢性毒药啊！考娜，还能找到更多资料吗？”
“恐怕不能，两个鸦巢的有关情报是最高的机密等级，以斯提克斯的能力是不可能搞到手的。就这些情报还是流浪者的藏卷人根据残缺的史料推测出来的。”
高尔考克的三只眼睛露出浓浓的担忧神色，目光似乎穿透了黑暗的阻碍，能看到在峭壁艰难攀爬的血环死士。
阿卡拉兹高原，峭壁下。
血环的攀爬者们检查着自己手中的攀爬设备，说是设备，其实只是有黑石矿打造的爪头配上鬼见愁的藤蔓拧在一起做成的绳索而已。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许求援！不许支援！现在谁的绳索钩爪有问题，开始报告！”
一阵沉默，基尔罗格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现在，开始攀登！”
扔出手中的钩爪，在勾住石头后先是往后略用力拽了拽，确定石头稳固之后，基尔罗格飞身而上。
阿卡拉兹高原，
第二层防御层被突破后，鸦人们立刻穿上特制的铁甲，随后纷纷从树上跳下，扑扇翅膀减缓坠落的冲击力之后。鸦人们立刻熟练地把自己的铁爪从浅坑中拔出来，抽出了腰间的战刀。
“阿卡拉兹铁卫在此！鼠辈焉敢造次！”
罗非一看自己面前敌人的列阵速度，就知道自己遇上了大麻烦。
“所有人，锋矢阵！”
翻出背后斧矛，星辰大酋长脚步加急，身边战士放缓脚步，仅仅十几步之内，整个阵型就已经完成了变阵，直直冲入铁卫结成的方阵。
抡起斧矛，罗非一记竖劈砍开了面前的第一位战士。第二排的鸦人铁卫反应极快，抬脚踩在罗非的武器上，身后铁翼一合，护住自己的身体之后，将自己的全部体重压在了星辰大酋长的神兵之上。
罗非的身体勇力过人，既然你压住我的兵器，那我就把人都给你抬起来。没有抽自己的黑石刀，主角后腿弯，前腿平，一个马步撬起了连人带甲二百多斤的鸦人铁卫。
在罗非停下的时候，身后的兽人也不发呆，刀捅斧砍，把一人宽的缺口开辟到两三人宽。罗非身侧的兽人则用自己的全黑石短矛连捅带打，挡住了试图趁着罗非停下的机会“折箭头”的铁卫战士。
双手一送一停，罗非把斧矛上的鸦人像狗屎一样扬出去。本来这位聪明的铁卫还想用自己的特制钢爪抓住神兵，可惜一年时间已经足够罗非更多地了解自己手中的水晶兵器，已经不再需要像当年一样用自己的精神力撞击斧矛才能释放出其强大的力量。
灼热的辐射把鸦人铁卫的钢爪烤成了钢水，主角也顾不上没擦干净的铁水会不会误伤自己的队友，大开大合的斧法一展，铁卫们组成的方阵瞬间被撕出来了个巨大的缺口。
“快跑！”别忘了，突击队身后还有发狂的魔像追击他们呢，既然封锁线已经被破坏，兽人们自然赶紧冲进了鸦人守卫区真正的核心。
就在星辰大酋长回头，想要看看鸦人铁卫们被魔像碾碎的瞬间时，一道巨大的光柱射在鸦人铁卫面前的巨像群中。
号称魔免的巨像在威力强大的光炮面前连一眨眼的时间都没坚持住，就变成了空气中飞扬的粉末。
“握艹，这TM是那个将军的实力吗？”之前被魔像追的时候，罗非也尝试过用手中的斧矛上演一次徒手拆高达。当然，效果还是有一点的，不过以罗非目前的实力，他要想徒手把魔像拆掉的话最少也需要两炷香的时间。要知道，他手中的兵器虽说材质未知，但坚韧度和坚硬度都是德拉诺首屈一指的。可是如今那如乌龟壳一般的魔像在一道光束的作用下就灰飞烟灭，这对罗非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头儿，怎么办？鸦人手里有这么牛逼的武器，咱们是不是死定了？”兽人不怕死，但让刀剑砍死跟被不知从哪飞过来的光束打成面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感觉到自己身边勇士的不安，罗非大声宽慰着他们：“你们是不是傻？他们这光束要是能放的话早放了，为啥非要等到现在再放？再说了，这么厉害的光束不可能放出来跟吃饭喝水似的吧，就算他还能再放，那也得等个三炷大香两炷大香了，等那时候我们都打完了个屁的了，他放炮给咱干嘛？听响吗？”
在罗非哈哈大笑并赶往渡鸦巢穴的时候，阿卡拉兹从水晶制作的、完全包住自己双臂的装置中脱离出来。摘下脑后特殊拉伸工艺制作的水晶线缆，将军的脸上无法掩饰地露出了疲惫之色。
只有祭司议会中主教级别的祭司才会知道，阿卡拉兹鸦巢和泽克鸦巢的将军表面上是由普通的军伍中选拔出来，一步步升迁到鸦巢将军的位置。但实际上，他们都是一个家族，啊不，准确的说他们是一个家庭传承下来的。
这在通天峰的政体中是不可想象的，毕竟鲁克玛的信徒们信奉着公平的教义，至少是表面公平的教义。所以直接将职位代代传承的行为是深受祭司们诟病的，不过历代的主教祭司在得知这个秘密后非但不会心生不满，反而会严格把守自己的秘密，以防止鸦巢将军们受到内部的阻力。
因为阿卡拉兹家和泽克家是唯二可以操控埃匹希斯帝国留下的水晶巨炮的家族，以燃烧生命力为代价。
“呵哈，呵哈。”平息下自己不稳定的呼吸，阿卡拉兹面露苦色。
“见鬼，他们的人数还是太少了。定位台根本就没办法准确定位他们的位置！”阿卡拉兹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一炮把罗非他们拍成灰是最好的办法，但三支一百人的队伍对于阿卡拉兹来说实在是太难定位了。至于不分敌我的扫射？呵呵，这是自己家地盘，死的人里头绝对是自己人死的多。
走出密室，阿卡拉兹拿起武器架上的双斧。先是利用自己的圣光气息稳定军心威慑敌人，随后又消耗生命力和精神力毁掉已经失控暴走的巨像。阿卡拉兹真的想倒下去一睡了之，不过生性谨慎的将军不敢在此时放松下来，之前万无一失的计策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他现在是彻底不敢弄险了。
记得之前瞄准台告诉他的坐标，阿卡拉兹走出地道（哎，所以说没有空间站技术就是麻烦，有点好东西全都得搁地下），双翼一展飞向罗非的主攻方向。
通天峰上，贤者厅。
帕克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了，之前还能拄着拐杖勉强行走的神权祭司如今只能由小侍从推着造价不菲的轮椅活动了。
纵然如此，在得知阿卡拉兹鸦巢遇袭的时候，帕克还是第一时间来到了神权厅。
“帕克，我的老朋友，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问题就交给我们了，好吗？”即使是堪称冷血的异端审判庭庭长，也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多年的老朋友以这幅悲惨的样子操心阿卡兰的一堆破事儿。
“咳咳，咳咳。我没事儿，我没事儿，如果我不来的话，那群蠢货一定会……咳咳。”
“那帮王八蛋，都已经大祸临头了还在想着争权夺利吗？！”卡尔愤怒的站起，这是极少见的，庭长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的时候。
“呵哈哈，这不就是他们的，或者说我们的本质吗？”大贤者维里克斯从贤者厅的侧门走了出来，坐在了三人会议桌的主位之上。
“大贤者，阿卡拉兹鸦巢方向刚刚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光束，根据光束的强度判断，恐怕阿卡拉兹那小子启动了光束炮。”
“我看到了，我想宵小鼠辈们应该也看到了吧。”
“是的，大战士、首席猎人和行云商行的商行主早就开始联合，试图推翻我们。现在光束炮一放，恐怕他们会有动作。”
“呵，什么动作？不过是借着阿卡拉兹鸦巢遭受压力巨大，我们却没办法支援这个理由，弹劾我们领军不力罢了。放心，只要他们敢这么做，你的异端审判庭就立刻给我把他们宰了，正愁没有理由动他们呢。库尔克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他们已经将队伍收缩到下城区城门一线，看来我们的努力已经得到了老石头的认可。”
“咳，我们的人才储备还够吗？”帕克突然开口，问了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
“斯克提斯的归来已经是大势所趋无可阻挡，我们得准备一份足够分量的礼物。”
看着手中的茶杯，维里克斯陷入了沉思。
“咕噜，咕噜，咕噜，咔哈啊。”将手中水囊递给身边的伤员，罗非站起身来，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况。
“距离目标还有多远？”“还有大约两个狼程。”
罗非原地坐下，抬手拍拍身边情报官的肩膀。
“一炷香的时间，然后你们先走，把渡鸦巢穴烧掉，能抢救出渡鸦蛋和渡鸦幼崽最好，要是抢救不出来的话，一个都不能留下，明白吗？”
情报官自己就是个准剑圣，阿卡拉兹明目张胆的锁定气息自然逃不过他的感知。
“头儿，用不用给你留两个帮手？”
“留下也没用，渡鸦巢穴那边更需要用人。”
一炷香后，荣耀战士们离开了休息地，只有罗非原地跪坐。右手边，斧矛矛头冲前放在地上，左手边，黑石刀被杵在地上。主角口中则嚼着肉干，闭眼侧头，倾听着林间的声音。
“呼！”风声扫过，罗非上半身前倾，左手顺势拔出副兵器，斜向上一记斩击，与突兀出现的斧头碰撞在一起。
刀斧较劲之时，罗非右手提矛，狠狠的刺向披有鳞甲的鸦人翅膀。
斧刃转动，阿卡拉兹的翅膀顺势扭缩，躲过这计刺击后另一手的斧头划破空气，直指罗非的脖颈而去。
“哈啊！”张嘴怒吼，口中细如蚕丝的闪电冲出，射向阿卡拉兹的眼球。在雷云之怒的加持下，这道不起眼的闪电箭拥有着远超其外表的穿透力。又由于闪电的特殊性质，所以即使造成伤口很小，也可以对敌人造成足够的麻痹效果，哪怕仅仅只有一瞬间也足够罗非砍下敌人的头颅了。
鸦人将军不再硬挺，借着空中可以飞行之便，一个游蛇挑头向后弯腰，躲开了这计杀招。
双脚沉劲，阿卡拉兹将军稳住自己身形，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泛着淡蓝色荧光的影子从自己的头上狠劲劈下。
“LOK'TAROCAR！！！”
第六十七章 胜
重斧劈下，阿卡拉兹连退三步，堪堪躲过致命一击。左手投出自己战斧，罗非微微侧身让开，斧头带起来风声越来越远。
前腿弓，后腿绷，手中神兵划过个弯月，直取阿卡拉兹躯干而去。
身后空荡荡的备用斧套告诉自己的主人，手中武器不可能与对方硬碰硬。鸦人身体后拱，借势拍了下翅膀，飞离了主战场。
从暗影中飞出来的一丝反光在罗非身后映影，星辰大酋长借助自己几年来培养出的第六感转身抬手，半人宽的土墙阻挡了暗器飞行的道路
“鲁克玛的火焰，指引我们的道路！”鸦人语的战吼方起，阿卡拉兹的翅膀上出现一道道泛着金色光纹的羽毛，如同加特林扫射般袭向罗非。不过比起加特林，阿卡拉兹的这一招可就狠多了，毕竟你不会在加特林里装上爆裂弹或者穿甲弹这类东西，不是吗？
“雨天不要飞的太高。”打个响指，一直被树枝和夜晚掩盖的乌云终于露出了自己狰狞的獠牙。虽然时间紧迫，只能用水元素之力和雷元素之力做出个半径十几厘米的雷云团，但是对于罗非来说，足够了。
雷云中释放出来的不是银色的毒蛇，而是漂浮在空中的、释放着温暖橙光的……球形闪电。
在穿透性上，球形闪电远不如闪电箭这种法术，不过有一点可以弥补它的不足：爆炸。
阿卡拉兹停下了释放光羽，将被圣光凝型而成的翅膀护在自己身前，紧接着，可怕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阿卡拉兹鸦巢。
爆炸声停歇了，阿卡拉兹展开了翅膀，翅膀上的铁甲早已支离破碎，不过在罗非的预想中，这一招应该是能废掉阿卡拉兹的双手的。
给自己的眼睛上上个体温探测，满目红光中，浅色的人形明显的如同秃子脑袋上的虱子一样。
双斧交叉放在身前，鸦人将军一个俯冲砍断了罗非藏身于后的通天木，若不是主角低头快他一步，那掉下来的就不只是脑袋了。
“见鬼，他怎么发现我的？”罗非确定在球形闪电连环爆炸的情况下，没有任何有眼睛的生物可以睁开眼睛。那就只可能是在爆炸结束后，鸦人将军用特殊的方法找到了自己。
心中分析着，罗非手上的功夫可不能慢。劈砍砸撩、捅刺怼削，可惜效果不怎么样。
“我真想把他手上的那些碍事羽毛全部拔光，然后再踩碎他的双臂！”将斧矛插在地面上，模仿奥爆术的原理释放出脉冲，鸦人被嘣飞的同时，感觉到自己翅膀上与生俱来的鲁克玛符文好像受到了些许影响。
抖抖自己的身体以掩饰双翼的异常，鸦人将军不敢再飞起来。鲁克玛符文已经被通天峰研究了上千年之久，结果除了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和这东西让鸦人们在不扑扇翅膀的情况下能飞以外，其他成果一概没有。如果自己身上的鲁克玛符文消失的话，没人可以给他修好。
“那把武器，那把武器里的能量覆盖了圣光？真是可怕。”阿卡拉兹面露狰狞，“既然如此，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陆地功夫如何吧。”
铁爪连动，鸦人将军拿出一往无前的气势，左手由下而上挥右肋，右手还是一样的套路：砍脑门。
手中长兵狠狠转动的同时又是以身带肩的一抡，鸦人手中的双斧仅仅是阻挡了一秒钟，就变成了一地废铁。连将军自己都无法幸免，在那种情况下，将军不可能躲过这致命一击，只好是闭上眼睛，启动自己脖子上的保命护符，随后用力加速自己下坠的过程。
刚刚感觉到自己的下巴与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的时候，鸦人将军没有先睁开自己的眼睛，而是根据自己在闭眼前最后一刻看到的罗非位置，三爪成兵掏向心窝。
此时的罗非正处于失去平衡的状态，能做的只是尽力向旁边扭转自己身子，手中的黑石刀尖对准鸦人眉间，土黄色的光辉瞬间暴涨，将要刺穿鸦人将军的头颅。
说的很多，实际上战斗也就发生了一炷香的时间，加上之前等待的时间，阿卡拉兹铁卫们终于可以抽出人手来支援自己的首领了。而就像很多蹩脚的三流小说剧情一样，就在罗非的胜利唾手可得之时，铁卫的支援到了。
一瞬间，阿卡拉兹的整个头颅被叠了不下二十层圣光护罩。能量防护对能量的防御能力永远是最好的，在勉强刺穿六层防御之后，土黄色的刀光好像接触不良一样闪了两下，随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嗤啦！”血肉撕碎的声音传来，罗非的左肋眨眼间被豁出一个一尺来长的口子，苍白的肋骨和肋骨里包着的内脏与空气直接接触着。
就在主角重伤倒地，鸦人铁卫们往前走了几步要终结兽人的性命时，同样散发着圣光光芒的短柄锤一闪而过，同时消失的，还有走在最前面的鸦人铁卫的头颅。
“啊，啊，啊。不要趁人之危呦。”小太妹一个战士的英勇跳跃冲进了人群中，锤盾分击，砸碎了三个鸦人铁卫的脑袋。
紧随他身后的十几个兽人赶紧冲向摇摇晃晃站起来的阿卡拉兹，有盾牌的去保护罗非，只剩下刀斧的索性就去砍鸦人将军的铠甲。
“兰头儿！罗头儿的伤太重啦！需要治疗。”虽然荣耀战团的战士们都被元素认可过，但没有过完整教育的战士们除了元素给的祈福以外什么元素法术都用不了，而唯一会治疗法术的圣骑士还忙着大杀特杀呢。
鸦人将军的翅膀没有受到过于严重的伤害，所以当兽人战士们过来支援的时候，他也不恋战，借着跳跃之力飞上了天空。
看着西北和西南方向高高燃起的火光，阿卡拉兹知道，就算现在把在场的兽人突击队全部杀光也没有意义了：渡鸦骑兵对鲁克玛鸦人来说只是如虎添翼，没了翅膀的老虎还是老虎。但粮食和水晶就像是老虎的牙齿和爪子，没了牙齿和爪子，老虎连猫都不如。
“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没有武器，阿卡拉兹俯冲向陷入铁卫阵型的兰佐尔，拳收腰间，鸦人将军准备先干掉这个碍事的蹄妹。
“嗖！” 一声响，从罗非手中飞出一支重型“暗器”，阿卡拉兹只觉得身体一歪，随后被巨大的冲击力改变了轨道。
“嘶哈~嘶哈~”这次投掷牵动了伤口，本就流血不止的肋下彻底的陷入崩坏境地，如果不是罗非的身躯恢复能力堪比巨魔的话，就凭他身上的伤势也足够送他去见第二位神明了。
“见鬼，我不需要你这个重伤员的帮助，白痴！”用圣光审判切断最后一位铁卫的脖子，德莱尼女圣骑从空间储物装置里拿出一叠绷带，仅仅是简单的贴上，巨大伤口中就停止了往外渗血，但鲁克玛火焰的灼烧效果还是压制着罗非本体的恢复能力，没过十几秒，整个绷带就又一次被血给浸透了。
顾不上周围可能会有敌人支援的危险，兰佐尔双手摁在伤口上，感知着鲁克玛火焰中圣光部分的波动，调整自己体内的圣光波动以吸引它们。
“咳哈，咳哈，你就不能下手轻一点吗？我感觉快死了。”火焰已经灼伤了主角的肺，剧烈的疼痛下罗非仍然没有惨叫，还有心思逗兰佐尔。
“呵，我下手轻一点重一点有什么关系？别说的好像你要死是因为我一样！”
兰佐尔的双手被无形的火焰灼出一个个水泡，由于这次是吸收能量，所以德莱尼的特殊体质无法减免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呃，你看到我的人吗？”“看到了，剩二十几个，情况比我这边好点不多，已经和血环的战士会合了。”
“阿厄佐格，他呢？”“啊哈，那个机灵鬼？他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话说他真是走运，补给库的副官是斯提克斯的人。”
“也就是说我们完成任务了？”
“不，非哥，我们恐怕有点麻烦。”
随着话音出现的，是基尔罗格带着罗非小队和血环战士组成的临时混编编制。
“怎么了？不是应该继续派血环战士上来吗？”
“恐怕不行了，我们低估了鸦巢敌人的战斗意志，看来大鸟们还没有烂到底。即使我们已经毁了三大枢纽且造成了足够多的混乱和战损，还是没有放弃抵抗的情况发生。用石头做的大家伙们已经被关闭，各路敌人已经可以互相联系，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这些人的位置，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走不了了。”
兰佐尔仰头，用手指指了指天空。“而且飞龙群被打散了，他们快要恢复制空权了。”
“之前的暗道还能走吗？”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罗非一翻白眼，下意识的甩头牵动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嘶~这时候你还有心思跟我猜这个？”
“平常你可没少耍我。好了，不跟你闹了。好消息是，鸟将军没给暗道安置炸弹，所以我们还有退路。”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坏消息是什么了，路……啊啊啊啊啊！”
赶在罗非说出最后一个音之前，兰佐尔下手极有分寸的拍了下主角，把可怜的星辰大酋长拍的惨叫不止。
“其他部队联系上了吗？”“我来的路上就派人去通知他们了，现在兽人和阿厄佐格应该都在往暗道出口去，我们也赶紧出发吧。”
基尔罗格下意识搭罗非肩膀，又是一顿吱哇乱叫。
“见鬼！兰佐尔也就算了怎么你也来这么一出？你们就不能整个什么担架这一类的东西抬着我吗？！”
总之，三分钟的交流和混乱之后，基尔罗格和兰佐尔抬着由罗非自己召唤出来的担架（土石制的），一行人离开了混乱的战场，无惊无险的回到了暗道口。
通天峰，秘密研究基地里。
二十几个鸦人祭司围成一圈，向中央输送着自己体内的圣光能量。
在基地中央的高台上，一颗硕大的椭球状物体夺走了眼球，这颗椭球光长径就有十几米高，短径则有几米宽。随着鸦人祭司们不断地注入体内的鲁克玛之焰，椭球上流转的光芒闪烁的越来越强烈。
“噗通！”第一个鸦人祭司的倒下如同推动了一个有多米诺骨牌组成的体系，接二连三的倒地声响起，半炷香的功夫，围绕在高台周围的鸦人祭司们全都了无生气，而高台中央的椭球状物体迅速暗淡下来。
眼看椭球要变回原先那副毫无光彩的样子时，一道比其他人强盛百倍的火焰从穹顶冲击而下，在这股火焰的加持下，椭球的光芒没有继续暗道下去，但也没有所增加。
“帕克主教……啊不，帕克贤者，您不能再这样了！您快死了！”
“哦咳，哦咳，哦，哈，哈。既然你们知道我快死了，那还不想想解决的办法？！”
被管道和水晶插遍全身，曾经的神权祭司现在已经接近于植物人状态，至于训诫的声音？其实是用水晶波动模仿出来的而已。
“没办法了，贤者，每次进行到最后时刻时，鸦人祭司的消耗会呈指数倍增加。这已经是第三次实验了，如果我们不能增加人手的话……”
“把祭司学徒们拉上去。”
“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单论能量级别来说，祭司学徒和正式祭司的区别那是一个通天峰，一个塞泰克山谷啊！就算把我们手里的所有祭司学徒放上去也不够啊。”
长久的沉默后，由水晶模仿出来的，毫无情感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异端审判庭抓来的那些俘虏，废物利用一下吧。”
“可是贤者，他们的杂念太多，连带着体内的神圣之焰也不够纯净！如果我们将他们的能量输入的话……”
“去做！不要再问了！去做！”
“是。”
等到自己的大弟子离开“王座”之后，水晶无意义的嗡鸣了一阵，随后暗淡下来。
“老兄弟们，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第六十八章 光耀万世
一周后，中城区，交火地段。
原本称得上优雅别致的公园早就变成了个套着无数小弹坑的大弹坑，外表光鲜的住宅楼在圣光、火焰和刀剑的洗礼下露出肮脏丑陋的内在。无数平民在这场交火中丧生，如果你用力吸一口气，你甚至还能问道弥漫在空气中那股硝烟和血腥混杂在一起的异味。
“哈啊。”出来撒尿的士兵走出征用来的营房，多年战场摸爬滚打的直觉让他感觉到门口哨兵的异样。
“都说过多少遍了！不准在站岗的时候偷懒！”一脚踹出，哨兵的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睡眼惺忪的士兵迟疑了一下，这成为他这辈子犯的最后一个错误。
“嘶，嗤啦。”幽冥中的短刀如同切黄油块一般刺入了士兵的脖子，同时穿透了声带和气管导致士兵没有高声呼救的能力。
就在士兵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企图启动警报用的水晶时，短刀一顿乱搅，终结了他最后的希望。
坐在充满腐朽味道的房间中，艾什的心情并不是那么的糟糕。突如其来的战争让他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飞快的上升到如今可以统帅四片街区的中队长，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指挥官阵亡率实在是太高了。
库尔克的阳翼卫队、侠客团，甚至连临时武装起来的民兵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刺杀大队长这一级别的人物。在强化老爷兵们的战斗力并且筛选掉那些尸位素餐的蠢货之后，一大批新生代军官飞速上位，取代了他们的位置，成为了现在军队中的中坚力量。
“真希望这场仗能够永远打下去啊。”比起平民的死活，艾什显然更在乎自己能否晋升。如今有仗打，军官们的升官速度自然如坐火箭一般，等到仗打完了，审判的审判，暗杀的暗杀，“退休”的“退休”，最好的情况也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正在艾什打算给出两个分队士兵的斗殴事件结果时候，眼角突然瞥见了一丝微弱的暗影流动。
放下手中的羽毛笔，将桌上的圣光水晶亮度调到最大，艾什看出来屋里的亮度明显不对。
掏出特别制作的鸦人专用拳套，艾什站了起来，手臂的羽毛随着肌肉的颤动向里收缩。这是鸦人专门研究出来，应付在狭窄空间内遭到袭击的作战技巧。
“嗖！”五步开外，暗影中弩弦响动，通体乌黑的短棍射向艾什头颅。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根短棍的尖端还是钝圆的，根本就没有开刃。
不过我们的艾什团长显然不这么想，低头下身，躲得就是致命一击：就算弩箭没有锋利的箭尖，五步之内仅仅凭借弩弦给予的爆发力也绝对可以贯穿他的头颅。
在旁边策应的弩手伙伴一见来了机会，反手短刀捅向艾什软肋。艾什听得匕首那轻微的切割空气声音，早已准备好的圣光防护瞬间从体内向体外辐射而出。就在短刀接触肌肤之前的一瞬间。“铛”，一声清脆的交击声响起，告诉手拿短刀的刺客这一击失败了。
“想走？！”之前收缩的羽毛完全放开，一体化的圣光将手臂上的羽毛连接为一体，看起来好像是两把巨大的发光弯刀一般可怕。
弩手终于再次出手，三发弩箭齐射，取的是敌人首级、喉嗓和下阴。原本逃走的刺客也改变了之前蓄势寻找机会的打算，转过身来刀刃乱舞，一道道暗影形成刀网飞向新上任的大队长。
艾什心里明白，这次来的刺客绝对不止已经出手的两人，所以他特意憋出来这么个声势浩大的招式，为的就是引起营地里战士们的注意，如果让他把这个招式完整放出去的话，营地一定会完全戒严。事实上艾什居所附近已经有越来越大的噪音了，如果不拦下他的话，暗杀就算失败了。这也是为什么两位刺客突然改变策略，不惜硬钢的原因。
在鲁克玛之刃使用的同时顶起足够强度的圣光之盾，是艾什的拿手好戏，防下敌人的“垂死”反击，就在艾什打算双手一展取走刺客的项上人头时，两个刺客却聊起了天来。
“真麻烦啊，毒医就不能用点效力更好的毒药吗？”
“哈哈，没办法，这个王八蛋太谨慎了。要是稍微毒性强一点，他就能验出来了。”
艾什还没反应过来，双手突然变得炙热难耐。
“不好！”来不及收招变招，只来得及说一句不好，艾什的圣光之刃就完全失控，一场可怕的大爆炸席卷了半径百米之内的营房。无论是前来支援的战士，还是艾什自己，都被这巨大的能量变成了肉眼不可见的焦灰粉末。
“嘿，你就不能稍微控制一下吗？我们差点就跑不出来了！”冷漠的女声略带愤怒的娇吼着。
“这不能光怪我啊，是我们一起用暗影能量做药引子的吧。”
现形出来的二人并排走在已经成为半废墟的街道上，女鸦人一听未婚夫反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双爪展开对着爱人的脸就是一顿挠。
“好好好，我错了。哎，疼啊！轻点祖宗！别挠了，咱们不都跑出来了吗？对了，艾娜的仇你报了没有？”
从皮甲中掏出一个稚气十足的、看起来三分像鲁克玛七分像只老母鸡的小木雕，女性鸦人刺客俏皮的摇了摇。“我可不像你，这种事情只凭一张嘴。”
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个完成任务的刺客在汇报完战果之后，朝着一片简单破旧的营房走去。
虽然房子简陋，地面泥泞，营房中的住户们却满脸朝气与喜悦。原因无他，作为下城区的居民，有朝一日竟然还可以堂堂正正的行走在阳光下已经足够填满他们脑中贫瘠的“幸福”了。
推开临时搭建的院门，一个未老先衰的女性鸦人正在卖力地洗衣服。常年的劳苦摧残了她的身体，让她连做洗衣服这样简单往复的动作都异常吃力。
“嘿，利娜，你怎么又接这么多洗衣服的活？你难道就这么想去见安苏吗？”女刺客数落着洗衣工，男刺客则无比自觉和熟练的接过了那衣服堆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洗衣盆。
“孩子们还在长身体，只靠接济的话是不够的。如今帮别人家洗衣服，一个月可以多挣三个银鲁克玛，能让家里多吃两口肉。”
虽然星辰和斯提克斯在竭尽全力地获得食物，阳翼卫队也有自己的补给途径。但仅仅是下城区的贫民和中城区的大量战争难民，就已经耗费了整个补给体系里至少六成的军粮。这也是之前阳翼卫队和侠客团为什么暂停了针对上城区的进攻：没有足够的粮草了。
“阿姨阿姨，你打倒坏人了吗？”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抬头看着女刺客。
掏出小木雕，女刺客先是把木雕往小女孩手里递，随后又在小女孩伸手去接的时候出其不意，一只手轻轻揪住喙边的一小块软肉。
“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叫我阿姨，我还是青春年少的十八岁大姐姐！”
在一大一小大闹的时候，旁边的原贫民嘴角泛着笑意，眼中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侠客团－阳翼卫队联合指挥部
“库尔克前辈，粮草已经积攒的差不多了。”擎天将手中的统计表递给年老的鸦人祭司，库尔克看都不看，就将其递还给自己的盟友。
“不需要看了，我相信你们。”
低头叹息一口气，库尔克明白唯一能用的借口消失了。不过纵然如此，阳翼卫队的卫队长仍然打算做出自己最后的努力。
“你听没听说，兽人已经攻破了阿卡拉兹鸦巢，泽克鸦巢也被完全压制，不出十日，通天峰将成为孤悬无援之地。难道你们就真心要把鸦人的未来交给那群红皮蛮子吗？听我句劝，上城区已经进行了很大程度的清洗，那些尸位素餐的废物已经被推进了塞泰克峡谷，为他们的愚蠢和无能付出代价了。就此停手吧，我们愿意与斯提克斯谈判，把你们接回来；收回利爪之王的一切污名；我们甚至可以在贤者议会和祭司议会给你们四成的位置……”
“好了，前辈，您不要说了。”擎天抬手打断了老祭司的喋喋不休。“如果不是因为您所说的原因的话，利爪之王早就派我们攻上去了。现在军粮已经集齐了，我们必须尽快攻上上城区了。”
“是什么改变了利爪之王的主意？”库尔克早就敏锐的察觉到之前泰罗克在决策的时候明显的迟疑和耍心眼，现在如此急躁和果决，必然是有其他的原因。
即将走出房门的擎天停住自己的步伐，转过头来，眼中露出股愤怒和无奈交杂的目光。
“库尔克，你实话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对那位大人打主意？”
一阵可怕而又压抑的沉默之后，老鸦人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们这帮……啊啊啊啊，自己看看吧！”
接过甩过来的封装卷轴，库尔克展开一看，卷轴中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斯提克斯，泰罗克办公室。
除了往常待在这里办公的泰罗克和帮助办公的基尔利克以外，还能看到一个与泰罗克一样浑身虚幻的渡鸦虚影站立在泰罗克身后。即使身周有隐约迷雾环绕，你仍能感到那迷雾中透出的充满睿智和戏谑的光芒。
“嘿，我的首席使徒，不要脸色这么差嘛，搞得好像我是个穷凶极恶的神明一样。”明明是温和醇厚的声音，你却能从中听出一股子浓浓的……呃……猥琐味道。
“尊敬的安苏，我真的求求您了，不要再发您的那些珍藏了！我们现在是灵魂体，灵魂体您懂不？！您保留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啊？”
听着在自己属下面前永远一副冷静稳重的泰罗克被安苏这个不着调的半神逼得发狂乱叫，基尔克斯一边处理自己可以直接批准的文件，一边低声的笑着。
“啧啧啧，我这不是看你太严肃无趣了嘛。自从我醒来告诉你通天峰上的那件事之后，你的表情就一直是这幅家里死了多少人一样的表情。至于吗？”虽说安苏嘴上宽慰着自己最忠诚的信徒，但屋里急转直下的气氛表达着安苏内心的……仇恨。
“您不也是说只是感应到了有疑似母神的波动出现在通天峰上吗？说不定只是他们根据母神当年的力量仿制出来了个什么威力强大的兵器而已。毕竟当年您的信徒也曾经尝试过复活您，但最后不是都以失败告终吗？尤其是那个邪神，他的信徒都搞事情搞了不止一千年了，最后不还是就能整出点用来吓唬老百姓的虚影吗？”此时二者的身份正好对调，被劝的变成了劝人的了。不过自从安苏醒来之后，这样的事情在基尔利斯眼中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是啊，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担心，但是那可以将我从几乎永久的沉睡中唤醒过来的波动，实在是让我担心啊。”
“或许这样也好，如果我们能复活母神的话……”
“复活的前提是我们得死亡！无论是我、塞泰还是鲁克玛，本质上都没有死亡这个概念。我们只是失去了属于自己的肉体，可我们的灵魂还在，就算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会逐渐失去记忆和感情，但那仍不意味着死亡。”
“怎么会？对一个灵魂体来说，失去记忆和情感不就是死亡了吗？”
“不，我们的灵魂基质是不灭的。好吧，你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简单来说就是当我们这一世的记忆和感情都流逝干净的时候，我们会以一个新的身份重生。”
“有一个兽人曾经提到过类似的概念，叫什么转世？”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涉及到法术领域，基尔利斯有了插话的资格。
“也就是说，通天峰的那群家伙如果真的在复活母神的话，就等于是在给未死之人释放复活术？”
基尔利克话音刚落，通天峰方向，一股目不可视的波动席卷了整个阿卡兰峰林。
“鲁！克！玛！”
凄厉的哀嚎声响遍了整个斯提克斯。
第六十九章 不断恶化的局面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倒一倒，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站在巨蛋所在的洞窟，在场的两位祭司脸上充满着敬畏与崇拜。
“这就是那位大人的力量！看来我们长久以来的牺牲是值得的！”卡尔兴奋的一挥拳，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
“是啊，就是这最后一步实在是太难了。”维里克斯侧耳倾听着脚下若有若无的哀嚎，随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右侧，他知道，在黑暗的远处，老朋友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复活计划，第二百八十二次实验，准备开始！”
“水晶预热已完成！开始进行肉体－水晶体连接！”
“连接已完成，生物体生命体征平稳，进入下一阶段！”
“水晶同调中……同调完成。”
“一号能量组开始充能！”“二号能量组开始充能！”“三号能量组开始充能！”……
“思想净化仪启动完成，报告！思维活动指数超过预设计的百分之三百！净化仪无法完成工作。”
卡尔和维里克斯已经被逼到绝境：外，有起义军和兽人在此虎视眈眈；内，大量不经过审判的杀戮已经彻底打破了通天峰曾经的“游戏规则”，现在只要是个上城区的鸦人，提起贤者议会无不是咬牙切齿，他们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威信和名望早已挥霍殆尽，如果不复活鲁克玛，他们至今为止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灰烬。
“一号水晶，充能完毕！”“二号水晶，充能完毕！”……
随着一声声“充能完毕”的汇报声，大贤者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哎！”水晶谐振传出了声失真的叹气声，连带着剩下的两位老人也是心情一片乱麻。
漫长的一分钟后，当最后一声“充能完毕”的汇报声消逝在洞窟的时候。
“开始，注入能量！”
嗡嗡嗡的声音由小及大，与此同时一起启动的，还是连接在神权祭司颈后的一条大粗管子，这个管子有且只有一个作用：抽取帕克的灵魂，注入鲁克玛的蛋里。
椭球体随着能量输出的增强，黯淡的表面出现了越加明亮的光膜，但来源的驳杂导致的是光膜厚薄不一且圣光的颜色不够纯净，并且随着光膜的亮度增加，这种不纯的现象越发的彰显出来。之前光膜上的暗点还需要仔细用精神力配合视觉感应，现在这些暗点直接就可以用肉眼分辨出来。
“祭司准备！”维里克斯抬起自己的双手，由高浓度的圣光组成的烈焰在他的双手上熊熊燃烧。至于卡尔，他现在代替了大贤者的位置，向周围的研究员和祭司们发号施令。
“呵呵，我一直期盼着能堂而皇之的命令你做些什么，现在可算是如愿了啊。”
卡尔嘴上说着，眼睛却始终盯着鲁克玛之蛋上光膜的闪烁程度。
“就是现在，放！”
维里克斯双手往前一送，浓厚的圣光烈焰直接冲向巨大的神蛋，同时还有二十几道虽然略微黯淡，但仍可称得上能量浓厚的圣光光束一起撞向了自己“死去”的神明。
巨大蛋壳上的光膜渐渐闪亮，原本的暗点消失在众人的眼帘里，蛋壳在众祭司的帮助下终于进入了之前每次都功亏一篑的步骤：呼吸式的闪烁着光芒。
“吸力增强！吸力增强！思想净化仪严重过载！严重过载！”
“啊，啊。”走到这一步，已经不需要某个或某几个人在旁边指挥了，之前已经进行过很多次的实验流程对周围的祭司和研究员来说可以是烂熟于心。卡尔放弃了自己的指挥权，随便拉过一个看起来像是研究员里面领头的人，嘱咐他接替自己的指挥之后，转身走向了思想净化仪。
“卡尔！你个老王八蛋！都傻楞着干嘛？拦住他！”
心存死志的异端审判庭庭长岂是文弱的研究员和虚弱的祭司们可以阻止的，把自己的右手放在思想净化仪上。
“哈！”不顾圣光的灼伤，卡尔拔出了思想净化仪上最重要的负面思想储存水晶，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左手。
“思想净化仪的参数稳定下来啦！鲁克玛之蛋不会有被污染的风险啦！”
喜讯没有让众人心情产生一点点的好转，所有人都紧闭着自己的喙，尽全力完成这一次的唤神计划。
蛋壳的闪烁频率越来越高，有个离得近的祭司听见仅仅微弱的咔嚓声。
“噢噢噢哦哦！”在场的祭司们都放出自己体内的生命力，不惜以死亡为代价，唤醒自己的母神。
“咔！”刚才的蛋壳裂纹声音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大。一个个肉眼可见的粗大裂缝中，泄露着精纯而又强大的圣光气息。
维里克斯怒吼着：“别泄劲儿！”，手上的鲁克玛之焰亮度骤增。蛋壳已经破裂，如果这时候有任何一个位置的能量输入减少哪怕一丝一毫，也会导致破壳而出的失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失败，将会没有重来的机会。
漫长的三分钟后，
“哦哈啊~”蛋壳破碎，一道完全有圣光火焰组成的身影出现在了祭司们的面前。清冽的鸣叫声响彻整片洞窟，而强大的无形波动更是洗刷着整个世界的各个角落。
时间回到现在。
“兄弟们，咱们有麻烦了。”
围坐在罗非帐篷里各路将领，包括阿厄佐格的脸色都是异常糟糕。
掀开帐帘儿，又是个浑身漆黑的鸦人走了进来。与阿厄佐格不同的是，他身上暗淡而又不失豪华的祭司服意味着来者的身份。
“基尔利克，快过来快过来，坐这儿。”雷克萨给基尔利斯让了个位置。情况紧急，大家都没什么心思考虑什么长幼尊卑了。
“基尔利克先生，不知道安苏大人和泰罗克先生有什么情报？”罗非养伤期间也一直在看各路情报，所以他可以知道安苏的苏醒。
“鲁克玛，鸦人的光明和太阳之神，复活了。”
“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在那道波动出现的时候，毫无来由的，“鲁克玛回来了”这个信息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脑海中。没有语言的隔阂，就是直接出现在了众人的脑海中。
“很好，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这次复活是完全失败的。与安苏的情况不同，鲁克玛没有在生前给自己留下用来保护自己灵魂的手段，而是任由其自由消散。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到能用于鲁克玛复活的东西的，但我跟安苏大人都可以确定，这次复活的所谓鲁克玛，只是个没有神智的野兽而已。”
合上自己前世的剧情，罗非对鲁克玛失智并不意外，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斯提克斯的态度。
面对罗非的疑问，基尔利克笑而不语，只是抬头看向了天空
“呼~”一道狂风从天压下，却在即将把众人压成肉饼之前化为了拂面和风。顺着自己头顶上的通风孔看去，只见之前还阳光万里的天空瞬间被翼展数十米的大鸟遮盖住。啥，你问我为啥能看出来是只鸟？呃，羽毛其实还是挺明显的特征的。
“啊哦。”走出帐篷，兽人也好，德莱尼也好，食人魔也好。除了基尔利斯以外，所有人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看着面前的巨大渡鸦。
“那个，您就是安苏大人吗？”
“废话，除了我以外还能是谁？小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次，斯提克斯会全力帮助你们。”
安苏被称为智慧之神，更何况泰罗克也没瞒着他，这句话一出，两方一直隐藏着的嫌隙算是彻底抹平。
既然连半神都亲自出来（用自己的肉身出来是很耗费安苏的灵魂能量）给斯提克斯背书，罗非只能是忍下之前泰罗克的小算盘。
“你说的坏消息是什么？”转头看向基尔利克，暗影贤者严肃地来了个小摊手。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罗非眼睛瞪圆，开口下了一个又一个命令“荣耀战团，集合！血环氏族，集合！高尔考克，给我以最快速度把图腾给我拔出来，现在就开始向通天峰转移！安苏大人，斯提克斯能否派出足够的渡鸦骑兵？”
“当然可以，我亲自带头。”
星辰大酋长摇摇手，“不，这一战您绝对不能轻易出手。”
兰佐尔第一个反应过来，“塞泰克教团？”
“这段时间他们有点太消停了，我实在是不放心。”
自从进入阿兰卡峰林，所有部队都对塞泰克教团严防死守。但让在场众将心一直悬着的是，塞泰克教团突然销声匿迹，好像从来都未曾出现过一样。
“泽克鸦巢怎么办？”“让虎人雇佣兵们过去，配合血环折翼者给我把他们锁死在鸦巢里，寸步不能出！”
“血环的折翼者们不会错过这场荣耀的战争。”
罗非缓了缓神，由于一直在指挥联军，导致他有些忘记了自己的分寸。
“抱歉，血环酋长，我不应该这么做。但是没有办法了，虎人不可靠，我需要一支足够值得相信的力量监督他们。而且不用担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无论是泽克还是通天峰，应该都已经陷入疯狂和混乱了。”
命令已经完成，连带整军带上行军，罗非只花了三天时间就走到了通天峰脚下。
“快逃，快逃！”几个身强体壮的流浪者拿着手中的战刀和拳刃，尝试反击天空中的追击队伍。与他们一起逃跑的，还有很多抱着孩子的女性贫民和拿着武器，向天空咒骂挑战地穿着简陋的贫民。
“阳翼卫队，追击队形！”模仿大雁迁徙形成的雁翼阵可以减少阵型后方战士们在追击过程中的体力消耗，位于阵型尖锐处的鸦人战士们掏出了光束法杖，随着圣光能量的聚集，光束和光弹齐飞，惨叫声和尘土一起飘逸在天空之中。
就在天空中的追击者准备下一次射击的时候，淡蓝色的影子破空而出，飞在首位的鸦人被打碎了脑子，无头的尸体无力的坠落向地面。
斧矛的猎杀只是个开始，在三百步外，一根根投矛射向天空。在虎人的技术改进下，投矛已经由原本的两刃矛尖变成了四刃矛尖，只要穿透血肉，没有人能凭借外力强行把矛拔出来，投矛的尾端则拉出来一条坚韧的藤制绳子，用来把飞空的鸦人拽下天空。
“下！”副官一声高吼，众人同时收回自己手中的绳子，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及时转变为防御阵型，可这一次，他们的反应慢了半拍，直到投矛开始往下拽，鸦人的接任指挥官方才下达了变换阵型的命令，可惜已经晚了。
大部分阳翼卫队的卫兵被拽下来后一刀枭首，剩下的飞空鸦人们一看自己势弱，纷纷转头离开了战场。
罗非翻身跳下不太适应阿卡兰峰林气候的战狼，快步走向被啜泣声萦绕的难民队伍。“番号！”
正坐在地上，由自己队友包扎伤口的鸦人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盔甲站起来。
“报告，我们是侠客团九大队七中队教导队！友军，你们的番号是？”
“星辰荣耀战团，我是战团长罗非。士兵，到底发生了什么？”
流浪者深呼一口气，随后开口说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之前与我们合作的阳翼卫队突然背叛，转而攻击我们。连下城区的贫民和民兵组织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侠客团被冲击散乱，我们只能尽力收敛还没有背叛的平民和战士向外撤退。”
罗非皱着眉头，这已经是自己遇上的第五支部队了，每支部队都提到了阳翼卫队、下城区民兵和贫民无缘无故的背叛。不过从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阳翼卫队的背叛最严重，下城区的鸦人情况要好得多，至于侠客团，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情况。
由于自己已经不够分出部队保护他们回去，罗非只好带着自己身边的百人队护送难民们回到临时设置的简易营地。
罗非刚刚踏进营地大门，还没来得及安排新来难民队伍的具体事宜时，基尔利克眉头紧拧地来到了罗非面前。
“怎么了？”
“安苏大人找你，有紧急事件！”
第七十章 疯狂的半神
走进大帐，一位穿着平平的男性鸦人坐在矮凳上，眉头微皱着。
“安苏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鸦人抬头看向罗非，随后又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边。一个简单的动作，因为包含了半神“不想让人窥视的意图”，成为了强大的隔绝结界所需要的施法动作。
“小子，你对鲁克玛了解多少？”
抄过个空着的矮凳，罗非开口说道：“不咋了解，说真的，鲁克玛大人的情报对我来说算是个空白区。”
“呵，本来以为你会有些情报给我的。好吧，不废话了，根据眷族和我自己侦查的情报，鲁克玛，我的……算了，她恐怕疯了。”
“疯了？”前世的时候，鲁克玛只是被复活成了无神智的野兽，所以之前在准备的时候，罗非在得到有关于教团复活太阳鸟消息时并不焦急。结果现在安苏告诉罗非鲁克玛疯了？
“是的，疯了。”
“等等，你说的疯了是怎么个疯法？”
安苏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对，我说的‘疯了’不是野兽式的疯狂，而是拥有神智的理智疯狂。”
星辰大酋长听了个半懂不懂，头大地捂着自己的太阳穴，“具体解释一下？”
“我不知道这群逆子是怎么复活的鲁克玛，不过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利用了灵魂唤醒式的复活术。”
“之前我说过，半神之身的我们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的。塞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利用自己留下的暗影和鸦人内心的阴暗面把自己变成了个类似于……集合意识的存在吧；我则是利用法阵和法术知识遏制暗影的侵蚀且保留神智，换句话说就是精神存活，抛弃肉体；至于鲁克玛，她倒不在乎这些东西，因为她天生就有不死性。”
对于不死性这种说法，罗非嗤之以鼻。安苏也感受到了对面兽人的不屑，严谨地补充道：“至少目前来说还没有可以真正杀死鲁克玛的存在行了吧。啧，现在的小鬼就是麻烦。鲁克玛走的路线，根据我的研究应该就是转世重生。”
“浴火重生吧，这一点鸦人典籍上写的很清楚的好吧。”
“浴火重生只是假象，实际上就是她对任何程度的火焰魔免。她很喜欢这样逗自己的孩子们：走进火堆里之后故意隐去自己的身形，等孩子们开始惊慌的时候再解除身上的隐身术。我说的转世重生，是指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变成某种……信物，当信物吸收足够的能量之后，鲁克玛就会再次飞翔在德拉诺的天空之上。”
“甭说信物啥的了，这个复活机制跟现在她疯了有什么关系？”
“鲁克玛的灵魂基质是一直存在的，转世重生本质上只是洗去她的记忆和灵魂。而灵魂唤醒的方法是在灵魂沉睡的情况下，向承载灵魂的肉体灌注同属性的能量以滋补灵魂。在这个过程中，根据不同能量的属性，我们需要用不同的方法进行过滤。”
转念想想，能与鲁克玛完全合拍儿的过滤器肯定不是火元素，纳鲁这种高级圣光生物鸦人们是不可能搞到手的，“鲁克玛复活需要的过滤器是……”
安苏心痛地闭上了眼睛，“人，更准确的说，是精通圣光之道的鸦人祭司。必须由至少……我也不太清楚现在鲁克玛的教团里是怎么分的了。至少也得需要跟基尔利克那孩子一样的实力作为过滤仪器的核心。”
“过滤什么？”“思想，或者说杂念。”
“过滤仪器的核心是人的话不还是杂念……”“所以才会对实力有要求，圣光修习的越好，心中杂念就会越少。”
“呃，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原理，也就是说这个，过滤仪器出现问题，导致鲁克玛在吸收能量时同时吸收了过多的杂念，导致她的灵魂基质上出现了多重人格？”
“具体怎么疯法我不知道，我只是猜出来了疯的原因罢了。”
“对了，刚才在与他们遭遇战的时候，我总是感觉……他们的反应有点僵硬。如果鲁克玛的复活只是让他们变成了拥有信仰的狂信徒的话，为什么……”
“鲁克玛的信徒们一直在向她祈祷力量，从肉体到精神，都已经被鲁克玛身上的能量浸透了。只要她想，她可以轻松剥夺信仰她的信徒的自我意志。这一点塞泰也能做到，不过我不行。”
罗非低头想了想，开口说道：“因为你是理智之神？”
安苏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皮。
“很好，接下来的发展我大概猜出来了。鲁克玛的复活瞬间平息了通天峰上的混乱了，飞天鸦人们再次团结在了自己母神周围。而刚好现在的鲁克玛是个疯子，所以现在的飞天鸦人们才会这么的……不正常。”
古老半神的眼中流露出说不出来的疲惫：“目前来看，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
“谢谢半神的指点，我得跟兄弟们开个会谈一谈了。”
走出安苏的休息地，罗非立刻召集了雷克萨等人过来集合。
半天之后，众将完成或者暂时放下手中任务，来到罗非所在的避难营地，罗非将安苏的情报公布出来。
雷克萨擦干自己斧子上的血迹，开口说道：“嗯，我还奇怪为什么碰上的那些大鸟好像是智障一样呢。原来是这样啊，要是情况如此的话，想打赢这场仗好像会很轻松啊。”
“我们面对的不是傀儡。”完成摆沙盘的基尔罗格开口打断道：“血环的勇士抵近侦查了通天峰的情况，上面的防线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连鸦人向导们给我们指出来的可以用于潜入通天峰的暗道都被把守。刚才我带人试探性的攻击了下外城门（下城区和平原之间的城门），从他们的应对来看，他们应该还是有智商的，并不是无脑傀儡那么简单。”
“也就是说陷入狂热的狂信徒吗？这下事情有点大条啊，折翼者和虎人小队怎么样了？”
独眼兽人摇了摇头：“泽克鸦巢的人是彻底疯了，折翼者和虎人小队已经稳定下了包围圈，但想要主动进攻甚至于攻破对方的话，还得再有一周时间吧。”
高尔考克掏出一卷皱巴巴的羊皮纸，“非哥，研究报告显示离通天峰越远的鸦人，神智不稳定的情况就越严重。”
“通天峰上发现了一个强大的能量源，具体是用来干什么的不太清楚，不过根据最糟糕情况猜测的话……”
“超级武器，对吧。”
兰佐尔脸色糟糕的点点头：“根据位置来看的话，肯定不是用来给某个装置供能的反应炉，除非他们喜欢随时可能被炸上天的刺激感觉。”
帐篷里陷入了沉默，即使是相对乐观的罗非，也实在是想不出怎么提高大家的士气。
“埃匹希斯水晶和我们德莱尼的水晶加工工艺有相通之处，给技师们一点时间，我们可以破解城门上的附魔。”
“有相通之处不证明它是一脉相承的，埃匹希斯水晶的来源虽然未知，但跟你们的水晶来源肯定不同。连来源都不同的水晶工艺，你们破解需要多长时间？”
雷克萨的问话让兰佐尔沉默了下来，在场众将自知如今情况肯定是不能等着，越等，失败的可能性越大。可是理智疯狂的士兵们不再会有人性的弱点，他们没法被收买，他们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谈判。他们会为了一个目标献上自己的一切，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信仰再洗脑也得给生理需求让步，否则连侦查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给予压力吧，基尔罗格，我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运到了吗？”
虽然罗非跟血环酋长解释过他手里的东西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但死眼还是不太习惯星辰大酋长的思维体系。
“准备好了。”
“开始组装吧，三天时间够吗？”
“只是组装的话两天半就可以完成，问题在于巨石不够啊。别跟我说用萨满祭司解决，土元素会不高兴的。”
“放心，只要肯深入挖掘一下的话，阿卡兰峰林的石头还不算少的。”
罗非像往常一样，开始了自己的排兵布阵。
“这次，基尔罗格，你是先锋主将，我给你打下手。”
“我要我的兵。”
“没问题，你的血环战士在前阵，我们在后阵。”
谈到攻上通天峰，平时稳重淡定的死眼酋长独眼中放出了耀眼的兴奋光芒。
“雷克萨，这回恐怕……”“不可能，回回都老子给你压阵，不干。”
罗非苦笑一声，罗科格被留在塔纳安丛林北方维持与黑石氏族的商道和策应星辰支援的路线。现在兽人的黑石武器主要还是得指望着黑石氏族：星辰接受霜火岭矿井的时候，仓库里的黑石矿早就被食人魔们转移了。一年时间开采出来的矿石连给星辰自己大换血都不够，罗科格的位置绝对不能动。至于卡罗克，他还得控制虎人氏族呢。分兵的结果就是，现在罗非身边的守成之将只剩下雷克萨。
“好了，雷克萨，不要在这个时候耍小孩子脾气。这次由你负责在后方压阵，上次在刀塔堡垒时干得不错。放心，通天峰不止一道城门，而且各个城区也得进行清理，你有的是仗打。”
“高尔考克，开始架设折翼图腾吧，算上后方送上来的新图腾，应该足够把整个通天峰围上了吧。”
“不够，只能把四分之一的通天峰堵上。”
“可着正门堵吧。考娜，你得帮帮忙，把所有从通天峰救出来的鸦人统一进行隔离管控，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放出来他们。只要他们有不配合的倾向，格杀勿论！”
为了防止在攻城期间后方起火，罗非下达了这个堪称残忍的命令。
“没问题，安苏大人带过来的流浪者们会帮助你们完成这次行动的。”
看着基尔利克平静的双眼，罗非好奇地问了一嘴：“这里面可有你的同胞。”
“同胞吗？”基尔利克苦笑一声，“鲁克玛大人对我们所有鸦人都可以说得上是母神级别的人物，现在侠客团没有变成傀儡说不定是因为还没有发作，就算你们不说，我们也会主动实行类似的计划的。”
“好吧，兰佐尔，不要以为不让你破解城墙上的法术防御你就没事儿了，你得研究一下把鸦人们变成傀儡的机制。我不求你能治疗，但至少也要有能提前检测的手段。”
“我需要助手。”
“流浪者们虽然被圣光抛弃，但对圣光的研究仍然没有停止。”
看自己周围的将领们对自己的安排没有意见，罗非一挥手表示散会。在攻城之前，他们还得花点时间将原本用于容纳难民的营地改造成简易的驻军要塞。
当初攻下阿卡拉兹的时候，兽人们保留了不少通天木，结合通天峰附近几个鸦人村落的房子（鸦人住在通天木里），罗非可以轻松的建起一个要求不那么高的驻兵营地。
在塔纳安和阿兰卡征战的时候，星辰也派出了更多的援军。除了把荣耀战团现有的一千五百人补齐之后，还补充了几百重盾手和两百名白爪特别训练的潜行者。
难民营地转变成驻兵营地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个月里，星辰送过来的援兵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为了给血环的勇士们足够的休息时间，罗非带着自己的亲信行走在直接与鸦人作战的战线上，保护着尚未成型的驻兵要塞。
开战当天，将亮未亮之时，罗非和基尔罗格并肩站在通天峰之下。
“通天峰在我们的东面，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会陷入短暂的失明状态。这是我们的机会，就算鲁克玛再强大，也没法抹除鸦人们的生理反应，不是吗？”
基尔罗格没有回话，只是眼神中露出了愤怒、畅快、兴奋和渴望纠结在一起的情绪。
拍了下基尔罗格的肩膀，星辰大酋长转身走向自己的后阵。整个攻城前阵留下的，只剩下一个个用鲜血画遍全身的血环战士。
太阳，如往常般升起，只是当阳光照射到通天峰脚下的时候，金黄的阳光中出现了一抹红斑。
这抹红斑就好像大地流出的血结痂了一般，丑陋中透出了一股狰狞。
红斑闪耀起来，面前大地升起坡道，给血环的勇士们指引着复仇的道路。
鲜血绘制的图腾猛然亮了起来，基尔罗格举起了战刀。
“折断！他们的翅膀！”
第七十一章 外城门陷落
随着基尔罗格带领的主队动身，另外十几个坡道也在五行祭司们的召唤下拉了起来。除了正面的血环折翼者之外，其他的攻城队伍都是正常的盾兵在前抵挡守城者的攻击。只有血环是盾兵在后，折翼者们全都是赤膊上阵，别说盾牌，连盔甲都没有穿戴。
按道理来说，血环冲在前方还没有重甲保护，死伤一定会非常惨重。但基尔罗格让城墙上的鸦人们明白，为何他们敢如此托大。
鲜血图腾召唤出一股带着血腥杀气的虚影，每个人身上的虚影都是一个极大虚影的一部分。在跑动的过程中，随着阵型变化，虚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当整个阵型变成以基尔罗格为头，以另一位不知名血环战士为尾时，巨大的虚影变得由模糊到清晰。
“吼啊~”一头巨大的豹子发出无声的怒吼，城墙上射下的弩箭纷纷掉落在地上，光束则被吼散，成为空气中游离的圣光能量。
“原来如此，合击阵法确实比星辰单纯的阵型防御力要强的多，不过……”罗非在盾阵第一排行走的同时，看着虚影皱起了眉头。“豹子最擅长的可不是防御啊。”
血环酋长很清楚自己的合击阵法不能久持，所以豹子一声咆哮后，非常生动地做出了蓄力扑食的动作。
轻盈一跃，虚影下的血环战士们在阵法加持下脚下生风，眼看还有十几米，折翼者们就可以冲上城墙大开杀戒。
“鲁克玛的勇士，绝不后退！”
在领头人的怒吼下，从城墙后方突然飞起一支支鸦人巡逻队，不过与普通的巡逻队不同的是：他们腰间的法杖释放着比一般情况下强盛十倍不止的光芒，而且每个鸦人的背后都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
“糟糕！星辰战士们，架盾掩护友军！”
星辰重盾手一直在防护着折翼者们的侧方和后方。听到罗非命令，纷纷按照之前已经训练过的方式，从合击阵法中间穿插而过。有的顶在折翼者们的面前。而剩下的，干脆站在阵法留出的间隙中，将自己手中的盾牌举向了天空。
“戈罗，帮我们一把！”
响应自己伙伴的召唤，土黄色的光环以罗非为中心释放出去。重盾手的身躯在传奇生物的加持下长大三分，手中盾牌则披上一层微微泛黑色的光芒。
纵使阵法中突然多出了许多外来者，但由于节点没有乱，所以那头血色豹子的虚影并没有被罗非破坏消失。相反，在戈隆光环的作用下，本来更加虚幻的豹子反而变得凝实了些。
说时迟那时快，星辰刚刚完成变阵，那群古怪的鸦人队伍已经飞到了所有攻城坡道的上空。
“呜呜呜呜……”鸦人们双手一开，身后的大袋子直接顺着他们的后背滑了下去。
“轰！”首先被炸的，是罗非旁边的攻城坡道。军阵中的五行祭司还没有给自己的战阵上好大地守护，几百枚特制的圣光炸弹已经如下冰雹一般砸在了其他盾手的盾牌上。
除了主要攻城方向以外，其他的攻城坡道都是以星辰重盾手为核心，训练出来的藤盾手和包皮木盾手。从防御力上来说，对付城墙上鸦人并不集中的火力绝对是足够的，但密集的炸弹雨？看看满天飞着的残肢断臂你就知道了。
罗非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主攻方向上的圣光炸弹雨已然来临。
“顶住！绝对不能撤！”开玩笑，现在在炸弹雨中阵型被破坏散乱，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死死咬着牙，罗非听着远在头顶十几米出的虚影传来道道闷响，随后耳边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豹子哀鸣声，原本放松着的手臂狠狠顶住了自己上方的盾牌。
“冲击来啦！”
“轰！”“啪！”“咚”……
身上鲜血图腾黯淡无光的血环兽人们用双手撑着盾牌的缝隙和边缘，那是在迎接冲击的过程中最容易出问题的破绽。从缝隙中泄露的圣光能量灼烧着他们的手掌，充满侵蚀力的火焰从手臂烧向了他们的身体。
“该死，这个火焰实在是太诡异了，戈隆守护无法防住！”
罗非万万没想到，鲁克玛的信徒们对圣光的了解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而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头儿！后排！有后排的盾手被那个奇怪的火焰给点啦！”
借助戈隆守护之环的帮助，整个阵型内可以无视外部环境的影响，在内部自由进行沟通。
之前在设计阵型的时候，不是没有考虑过对方有圣光炸弹，事实上在场众将都确定对方一定会使用轰炸的方式。但包括安苏在内，谁也没想到鲁克玛的信徒们会研究出这么恶心的圣光炸弹。这个时候，之前由于重盾手不够留下的后排空缺成为了最大的问题：黏附性的鲁克玛之焰可以轻松的侵入罗非的本阵里。
“我们大意了！撤退，按照步兵战阵条例第二十一条，撤退！”
当初在霜火岭上等着的一年里，各路将领根据自己的经验和各兵种的特点，制定了个类似于英国曾经有过的战争操典一类的东西。当然，这不是什么死板的法律，只是在命令的精准和简单间找到的一个平衡而已。
“咯吱吱！”顺着盾牌缝隙，看着离自己仅仅有数步之遥的城墙和清晰可见的敌人面庞。基尔罗格咬紧牙关，仅剩的独眼中喷射出可怕的怒火。
就在罗非打算提醒基尔罗格以大局为重时（折翼者只听从基尔罗格的命令，除非他把命令权让渡给某人），而独眼酋长也打算下令撤退的时候。
“唳！”一只恐怖渡鸦歪歪扭扭的从战阵中起飞，下面还一片混乱。很显然，这只恐怖渡鸦的起飞没有在天空骑兵们的计划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帮蠢货，连渡鸦都看不住吗？！谁抢走的渡鸦？！”
面对自己上司的诘问，管理渡鸦的管理员支支吾吾的说：
“是个……是个小家伙干得。他说他叫……叫……阿厄佐格。”
感受到自己眷族的哀鸣和不满，安苏并没有强行召回那个偷偷溜进栖木里，骑着恐怖渡鸦冲向战场的小家伙。
“虽然我是智慧之神，但不得不说，适当地相信自己的直觉，是一种智者的表现不是吗？”
利用一手奥术传音，基尔利斯得到了来自自己家半神的直接命令。
“渡鸦骑兵，全员起飞！保护阿厄佐格，就是那个违反命令起飞的渡鸦骑兵！快！”
之前碍于通天峰的空中力量和防空力量都很强大，天空骑兵们一直不敢压上前线，只是在后方维护着大战阵的空中安全。眼看着友军被几个背着圣光炸弹的鸦人压制的伤亡惨重，无论是天空中的还是地上待命的，心里头都憋着一股火。如今基尔利斯转达了一个半神亲口下达的任务，天空中巡逻的渡鸦骑兵纷纷加速，一边去保护兽人孩子的同时，一边检查着自己身上的远程装备。
“嘎啊！”地面待命的渡鸦骑兵从后方的大战阵中起飞，安苏亲自给自己的眷族以祝福，所以恐怖渡鸦的加速能力比起之前增强了十几倍不止，一瞬间就赶到了战场。但城墙上的防空车弩、便携式圣光防空炮、城墙式圣光防护炮和城后虎视眈眈的鸦人巡逻队让他们为之忌惮。
“你就不能稍微听话一点吗？臭乌鸦！”阿厄佐格艰难地拉动着缰绳，十几岁的少年还没有接受过系统的骑乘训练，驾驭渡鸦的法子基本就是碰运气和蛮力。渡鸦的嘴角已经被勒出了血印，如果不是他本身通人性，知道少年不是故意的话，阿厄佐格恐怕早就去品尝什么叫做无绳蹦极了。
专心于操控身下的渡鸦，阿厄佐格没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多出了大半个联军的空军部队，只是攥着自己的拳头，狠狠地砸向渡鸦的后脑勺。
少年人力气已经不小，但对于翼展就可以达到五六米的恐怖渡鸦来说，对自己造成的实质性伤害只是个笑话，真正让渡鸦赶到不满的是他那糟糕的驾驶技术和骂骂咧咧的小嘴巴。
约林终于从教训自己“坐骑”的专心中摆脱出来，看着身周乌泱泱的天空骑兵，挂着鼻涕的脸上露出了明媚笑容。
“滋溜！”吸了下自己快要淌到嘴边的鼻涕，约林高声呼喊起了一句半生不熟的鸦人语。而这句鸦人语，让安苏脸色骤然一变。
“鲁克玛，你这个臭鸟，来打我啊！”
由于约林和天空骑兵没法靠的太近，所以罗非疯人还在轰炸的范围中而得不到支援。就在罗非打算用戈隆之力增强下脚下坡道的坚固程度，然后带人撤退时，头顶和前方的压力骤然间消失了。
“嗯，怎么回事？”
罗非转过头来，看到的，是和自己一样懵逼的单眼。
“鲁克玛，你个臭鸟，来打我啊！”
血环常年跟鸦人作战，氏族里上到老人下到小孩，基本都会听和说两句鸦人语，而罗非在斯提克斯的恶补下也能听懂简单的鸦人语。总之吧，在场众人基本都能听懂阿厄佐格喊话的意思，正是因此，兽人将领才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不仅仅是主攻方向，整个战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连刚才还在嘎嘎乱叫挑衅对方的恐怖渡鸦们眼睛里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不管你信不信，他们就是露出来了）。
“鲁克玛，你个臭鸟，来打我啊！”
“小崽子们，愣着干嘛，杀啊！”
还是基尔罗格反应更快，当先三步跨出，一击跳劈砍开了堵在城墙上的鲁克玛刀盾手。
罗非此时也反应过来，无论原理是什么，阿厄佐格的辱骂起到了出乎意料的作用：受到鲁克玛控制的鸦人处于一种大脑死机的状态，而最远的攻城部队距离城墙也不过几十步的距离罢了。
“LOK＇TAR OCAR！”紧随独眼酋长身后，星辰大酋长手中斧矛大开大合，彻底打破了堵在城墙口的防御阵列。
身边的战士们纷纷舍弃了手中的重盾，抽出腰刀和战斧，紧跟着两位将领分成两路，如同虎入羊群般杀向鸦人的城防队伍。
鲁克玛鸦人们也反应过来，原本矮兽人来说弱一头的身躯迅速膨胀起来，直到比兽人高半头才停止。手中的附魔装备释放出明亮的光芒，眼白中纠缠交错的血丝代表着他们进入了燃烧生命力的狂暴状态。
“第八条，防御！”
听得此话，几个战士迅速和罗非站成整齐的一排，身后的战士们如法炮制，密集的方阵形成在狂暴化的鸦人面前。
抓住一个鸦人的嘴巴，罗非手中的黑石刀给了他个开膛破肚。刚刚把尸体扔到城下，另外两个身穿破旧祭司服的鸦人冲了过来，神智的失去让他们已经忘记了如何用自己手中的法杖施法。不过你不得不承认，通天峰的法杖质量确实不是一般的好。
“叮！”“铛！”金铁交鸣声入耳，罗非不禁咧了咧嘴，倒不是因为这两个狂暴的祭司已经有跟他较劲的实力，只是心中有槽，吐不出来憋的慌而已。
三下五除二解决面前的两个祭司，罗非大步迈出，狠劲横扫，面前几个鸦人连刀带人再带甲，都是一招两段。
至于基尔罗格那边？那就完全是血环酋长的个人秀了。
疾风步、致死打击、凶猛狂暴、断筋、斩杀、英勇跳跃、旋风斩……战士的招式被基尔罗格使的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如果翻译成游戏术语的话，就是前摇和后摇完全被取消，技能无缝衔接。
虽说鸦人士兵们进入了狂暴状态，但兽人突破先机在手，英勇将领带头，再加上鸦人们在狂暴状态下失去理智，阵法、法术、指挥全都归零。天空骑兵在发现鸦人们失去理智，没法使用防空装备之后，立刻抵近掌控外城门的制空权，把试图升空宣泄愤怒的鸦人死死压在了地面上。
就在战斗即将结束时，极其强烈的危机感爬上了罗非和基尔罗格的后背。
“见鬼！闭上眼睛！不准看！”看着通天峰顶端那几乎目不可视的微光，罗非不禁感到一阵无力，随后闭上了眼睛。
极细的光束射出，虽说是极细，那只是相对于整个通天峰而言，但落在战士们的眼中，根本就是一颗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太阳，更糟糕的是，这颗太阳离得越来越近了。
“啵。”气泡破裂的声音，眼皮都无法完全遮挡的光芒突然消失，一个戏谑中带着些许凝重的声音响彻整片天空。
“这帮小崽子，还是有点东西的啊。”
一道硕大无朋，遮天蔽日的身影挡住了那毁灭性的一击。
第七十一章 安苏受伤，调查开始
刚刚还即将去见先祖，现在却幸运生还。生死之间的转换让包括罗非在内的兽人战士们一时陷入了呆滞。天空的渡鸦骑兵情况就更糟糕了，很多渡鸦连翅膀都忘了扇动，直挺挺地掉在了地上。之前还鼓起勇气“渎神”的少年更是如同被掐了脖子的鸡一样，本想继续重复的话直接变成在嗓子里含糊而过的支吾声。
“傻愣着干吗？冲锋！”
罗非高举战刀，一声怒吼将梦游状态的战士们拉回了现实。外城门的清剿战再次开始，但这一次攻城队伍面临的抵抗强度明显降低了下来。
“安苏！”
高尔考克和考娜挺着大肚子，晃晃悠悠的跑上了城墙。之前二人被安排架设折翼者图腾，但不知道什么原理，鲁克玛的心控一定程度上豁免了折翼图腾的效果。所以即使在有折翼图腾压制的情况下，鸦人们仍然可以起飞用圣光炸弹轰炸压制。
“嗤啦！”手中黑石刀将负隅顽抗的一个强壮鸦人撕成两段，罗非皱着眉头向高尔考克喊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食人魔夫妇没有回话，只是一边向城墙上跑着一边摇头。如果是不了解他们的人或许会以为他们只是跑得不够稳当而已，但与他们日夜相处的主角看出来二人不希望自己多问，压下心中疑惑，罗非沉肩前冲，再次杀进下一堆儿鸦人。
安苏挡下这要命的鲁克玛之息后，取消了自己的庞大身躯。一道黑光闪过，疲惫的渡鸦身形正好出现在食人魔夫妇的面前。
在天空骑兵的帮助下，众人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清理掉了外城门上的防御势力。
罗非和基尔罗格简单包扎下自己，就去看违反命令跑上城墙的高尔考克和考娜：在战场上擅离职守这种行为，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既然二人违抗命令，又是去见安苏，必然是刚才阻挡下那一击时，渡鸦半神出现了问题。
雷克萨背着腿被吓软的阿厄佐格，带着星辰大酋长和血环酋长走进了被严密防守的一座帐篷。
掀开帐帘，地面中央躺着个进气儿多出气儿少的折翼鸦人。他的双手（翅膀）比起已经有所畸形的流浪者来说更为严重，掉光的羽毛和扭曲的结构不禁让人怀疑他的手（翼）是否还能发挥正常的作用；身上的羽毛给人一种异常的油滑感，仔细一摸又摸不出来油脂的分泌，而且如果注视时间太长的话，你的内心会不由自主的升起一骨……恶心的感觉。
往日里带着睿智和促狭的蓝色眼睛被上下眼皮紧紧包裹着，即使由于身体结构的显著差异，兽人们很难判断鸦人的表情在表达什么情绪，不过这一次，罗非可以非常肯定，这个躺在地上的鸦人处于一种非常痛苦的境地。
单膝跪下，罗非转头问向身边的基尔利斯：“安苏的情况严重吗？”安苏这次是用一个特殊制造出来的躯体出来活动的，躯体本身是否健康并不能证明安苏的情况。
基尔利斯比罗非这样的半吊子可明白多了，也正因为如此，斯提克斯大贤者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很糟糕，通天峰上的那帮乌利克（埃匹希斯语，亵渎神明的人）在模仿神明制造武器这方面确实是……鲁克玛之息本质上是模仿母神的圣光之力制造出来的，之前没有经历三神之战的安苏，就算是灵魂状态承受这一击也没有问题。但是三神之战后的安苏体内是有暗影诅咒的，刚才圣光的轰击激活了安苏灵魂内的暗影诅咒，现在你的五行祭司和寻晨者、藏卷人正在合作帮助安苏大人挺过这一关。”
“伤势能稳定下来吗？”基尔罗格都席地而坐，关心起了这位关键时刻救下所有人一命的半神，
基尔利斯爪扶下颌，“应该可以，有利爪之王给他分担压力，还有那么多专家帮助他。不过短时间内，他应该没有办法再上战场了。”
阿厄佐格哆哆索索的开口问道：“安苏大人，他……会没事的吧？”
雷克萨狠狠地给他了个爆栗：“他一定会没事儿，但你事儿就大了！你给我解释一下刚才抢渡鸦上天的行为！不然我把你毛都给扒喽！”
一说及此，连罗非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虽然阿厄佐格顺利的给攻城队伍制造了机会，摆脱了进不得进退不得退的尴尬境地，但他的行为本质上是严重违反军纪，这次是成功了，要是失败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哦，说到这个，”就在众人的逼视让鸦人少年感到无地自容时，基尔利斯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从祭司服内衬取出了一封信。
“安苏大人倒地前留给我的，说是针对小家伙用的。”
撕开信封，斯提克斯大贤者清清嗓子，郑重的念道：“阿厄佐格，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做出那么冲动的行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偷听到的有关鲁克玛讨厌的字眼，应该是我跟泰罗克那小家伙聊天的时候让你这个小家伙听到了什么。‘臭’字是她最不喜欢的字眼之一，你用这种简单的挑衅法刺激她，至少可以让她控制的那些鸦人愣个神。毕竟，突然出现一个敢于在神权社会中挑衅至高神的信徒一定会让众人感到惊讶的不是吗？这时候为了增强能力所保留的基础神智反而变成了败笔。呵，你这小家伙，真可以说的上是胆大心细了，我这个智慧之神很中意你。”
基尔利斯把信念完，在场众人的眼神变化了下，由之前的咄咄逼人变成了探寻，询问之意。
罗非抬手指着仍然端坐举信的斯提克斯贤者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嘿嘿，嘿嘿，嘿嘿。”鸦人少年害羞的抠着头傻笑，连把自己颈后的羽毛挠下来都没有感觉。
“哦，对了，安苏大人在后面说了一句，呃，给您的叮嘱。”基尔利斯看着罗非，眼睛深处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
“我的？”罗非把手指调了个头，满脸懵逼的看着基尔利斯。
“轻点打，别打死，别打残。”
没等阿厄佐格明白过来，星辰大酋长一咕噜眼睛，已经知道了安苏的意思。
“雷克萨，把他带出去，打他三十军棍，你自己亲自动手，轻点啊。”
等雷克萨拽着不断哭喊困惑的阿厄佐格走出去后，罗非抬头看着捧腹大笑的食人魔夫妇。
“呃，非哥？怎么了？”考娜先反应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丈夫，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二魔的心头。
“稳定安苏伤势完事儿了吗？”
高尔考克下意识就要回答，结果刚说出第一个音儿，考娜的两只手就“砰”地一声捂住了两张大嘴（别问我捂嘴是怎么发出“砰”的声音的）。
“事实上，我认为还没有完成。”
“不不不，剩下的问题就交给斯提克斯的兄弟们了，我们这边能做的事儿已经不多了。”
基尔利斯微笑着补刀，面对考娜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起来。
“哦，那你俩还在这笑什么呢？刚才擅离职守那事儿你们以为揭过去了是吗？给我领军棍去！一人五十，食人魔特制！”
等食人魔夫妇哭丧着脸，在阿厄佐格做作的“惨叫声”中领取自己刑罚的时候，基尔利斯微微的点了点头。
“不错，治军有法，且令出必行，赏罚分明。看来这次斯提克斯押对宝了。”
与此同时，通天峰下城区棚户区（下层区）。
一老一少两个鸦人被人用布缠住了嘴巴，身上破烂的祭司服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奢华。两个鸦人的眼皮微动，显然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把视野稍稍拉远，破烂的四根柱子出现在看官们的眼帘。没有房门，也没有用来隔断和承重的墙，这个所谓的“房间”本来是当初下城区的居民为了能吃到一些肉食，用来蓄养家畜的地方，可后来下城区的城防队为了能多捞油水，在畜牧行业上收重税，最后这个用于利民的设计废弃，成为了贫民们等死时才来的地方。
东北角……好吧，也没什么东北角的概念，只能说离两个昏迷鸦人百来步的地方，几具轻度腐烂的尸体躺在那里，手中紧握着的，微微释放出光芒的法杖说出了他们的身份：鲁克玛教团的鸦人。
“嘶拉！”撕开干硬的肉干，擎天担忧地看着不见阳光的街道，叹息了一声。
“军粮不够吃了，我可不想吃人肉。”就在擎天转身，打算去袭击个巡逻队补充下补给的时候。库尔克睁开了眼睛，时而清明时而浑浊的眼睛表明他的精神状况似乎有点……糟糕。
“呃，擎天？这是哪？发生什么了？”
擎天没有做出解释，而是先问了这么句话：“你精神疲惫的时候喝什么？”
“反正不是黄麻汁。”
擎天点点头，按照正常逻辑的话，肯定是回答自己平时提神用的饮料是什么。但鲁克玛的洗脑能力实在是太过于……厉害了，之前有一次库尔克就是回答正确答案，结果在擎天要给他解绳子的时候，他竟然试图用自己的嘴啄瞎擎天的眼睛。所以之后，擎天就和清醒时候的库尔克约定这种反逻辑的回答方法，虽然不知道能用多长时间，不过目前为止，这招还算有用。
“情况怎么样了？”库尔克虚弱地低下头，擎天先是用仅剩不多的暗影能量给他制作了个手铐和脚镣，随后抽出腰间的匕首砍断了他身上的绳子。
“情况很糟糕，鲁克玛鸦人几乎全部被洗脑仅仅，还记得吗，下城区贫民和阳翼卫队袭击侠客团的事？”
库尔克垂下眼皮，示意自己想起来了。
“好，具体的数据我不知道，不过贫民中至少有七成的人民屈从于母神的控制了，阳翼卫队全军覆没。考虑到这两个群体是在反抗心控方面抗性最强的话，你现在可以理解为通天峰完全成为母神的一言堂了。”
“这可太糟糕了。”手中感受着几乎不存在的圣光暖流，库尔克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还有机会逆转吗？”
“不知道，尽力而为。我让侠客团的精英战士们护送还没有失去心智的贫民们离开通天峰，剩下的化整为零，尽量收集情报。”
擎天坚毅勇敢的面庞映入老祭司的眼帘，库尔克微微一笑，“还真是有你的风格，‘只要没死，就是没输’。”
“那是当然，泰罗克大人已经引领着兽人们来通天峰了，我们尽量收集情报和生存下去，等到他们攻进来的时候，就有现成的情报和斥候了。”
说到一半，擎天眼中闪过一丝不一样的神色，“而且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母神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库尔克拿出自己仅剩的存货，往自己嘴里一倒。
“连你都想知道，我这个侍奉母神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好奇心呢？问题在于，我们这两个拖油瓶……？”
擎天和库尔克陷入了沉默。
“我有一招，你想试试吗？”
库尔克眼睛中露出了挣扎的神色，“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目前来看，只有侠客团没有受到母神的控制，如果非要说我们和你们的区别，也就只有这个了。而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下城区的贫民有没有被控制的：居住在下城区多多少少都接触过暗影能量，或许就是暗影能量让他们逃离了被控制的命运。”
就在库尔克抉择不定的时候，格林呻吟着睁开了眼睛。
“格林，我的孩子，你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
格林的眼睛逐渐聚焦，随后略带焦急（虚弱导致）地开口道：“灌注暗影吧，老师。母神有麻烦，她需要我们的帮助。”
既然自己的弟子已经做出了选择，库尔克也就不再有后顾之忧。
“开始吧，你也听见了。”
没时间再磨叽，一听两位主角都同意，擎天立刻从自己的战甲里取出了暗影水晶，稍稍引导下，两股粗壮的暗影能量直直冲击着二人的眉心。
一边压制着自己下意识调动圣光的冲动一边接受暗影的洗礼是很痛苦的，不过两位祭司都是意志坚定之人，死死闭住自己的喙，一老一少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漫长的五分钟后，暗影水晶的能量枯竭，擎天看着两位祭司身上气息的转变，磅礴的暗影气息如同浪涌一般洗刷着擎天的身体。要不是提前布设好的气息屏蔽结界，三人早就已经暴露了。
库尔克缓缓睁开眼睛，擎天戒备的架势落在自己的瞳孔之中。回头看看自己的弟子，对方眼中的清明意味着转换的顺利完成，
“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