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帕拉丁
洛丹伦，圣光之愿礼拜堂。
在暴风城遗民的大力支援下，原本名气一般的东洛丹伦大教堂被扩展成了如今的人类圣光教派总大营。
“您好，法奥大主教。”
代表达拉然的卡德加微弯下腰，向对面的老人致敬道。
守护者遗产实在太过庞大而驳杂，这让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法师看起来比五六十岁的圣光主教还要老上几分。
“你好，孩子，”有秃顶趋势的老人摆了摆手，“非常感谢你在建立圣光之愿大教堂时给我们提供的无私帮助。”
“一切都是为了击溃兽人。”
寒暄过后，二人并肩而行，走进了圣堂大厅。
“法术阵的预运转情况怎么样？”
淡紫色的奥数能量如云雾般弥漫在整个大厅里，空无一物的墙壁、天花板和地面上显露出隐藏在人们眼皮子底下的秘密：
以德莱尼文字为基源，按照高等精灵文字和龙语进行改造的符文密密麻麻地排布在其上。
眼睛看到的混乱只是错觉，如果有一位施法者闭上眼睛，将非邪能能量注入其中，就会感到符文阵那独有的秩序之美。
“一切正常。”
阿隆索斯打了个响指，四周的文字在近乎没有延迟的情况下同时亮了起来。
“除了人体实验以外，其他的测试都没有发现问题。”
卡德加点了下头，纤瘦的食指往身旁空间一划，无色的空间裂缝出现在了其身边。
他伸手往里掏了掏，在经过诡异的咀嚼声、淑女的尖叫声和棋子与棋盘碰撞的清脆声音之后，终于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了一本紫色封皮的大书。
“那个，孩子，你……没事儿吧？”
法奥主教的白眉毛不断抽动着：卡德加原本纤细苍白的左手已经伤痕累累，牙咬痕和巴掌红印重叠在一起，几滴浑圆的血珠正试图摆脱主人的束缚，奔向短暂的自由。
“习惯了。”
白发法师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以前老师无聊的时候，研究过很多……有些危险的小玩意儿来陪伴自己。”
“为了防止那帮蛮子们以它们为样本研究出新武器，我特地回去了几趟，对其进行了回收。”
“孩子，”法奥主教一拍对方肩膀，磁性的嗓音中带上了几分揶揄，“你们守护者的兴趣，果然是非同凡响啊。”
“嘿，嘿，嘿。”
新任守护者把整理出的简化施法笔记往旁边一递，“您需要的法术改良，都在这本书里了。”
法奥主教接过笔记，快速地阅读着其中要点，并用多年的施法经验进行理想实验验证它们。
“嗯，没太大问题，至少光靠逻辑推演是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的。”
老人说着，便把笔记收进了自己的宽袍大袖里。
“如果还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就跟我说，我会尽全力帮助您的。”
“那可真是帮大忙了啊。”
完成任务的白发年轻人离开了教堂，接下来的工作，就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插手的了。
法奥主教目送着卡德加离开，随后迈动缓慢的步伐，走向大教堂侧面的静室，去看看自己新收的五位弟子。
轻推木门，坐在最左侧的猛男耳朵微动，紧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头拧身，变坐姿为半跪，瞬间把身体调整成了对敌状态，却被长凳阻住了体态的变化。
最右侧的战士个子略矮些，他的耳朵也动了几下，但没有像另一位那样激动地转入战斗状态。
“冷静，孩子，兽人还没打到这儿呢。”
指尖圣光闪耀，抚慰下达索汉的情绪，法奥主教微笑道。
“抱，抱歉，主教。”
游侠战士紧张地点了两下头，“我不太适应这种……安静。”
“或许，我并不适合圣光。”
“不要这么说，孩子。”
枯瘦却又温暖地右手抚摸着大战士的头发，阿隆索斯微笑着看向对方，“静室打坐，是希望你可以反省自己的作为，确保自己始终走在正道上。”
“在哪里都可以反省，安静，只是让你集中注意力的手段罢了。”
大侠客沉声道：“谢谢主教，我的心已经静下来了。”
阿隆索斯轻呼口气，“你行事冲动了些。记住，好心办的坏事，远比下水道的阴谋更加可怕。”
“是！”
作为一个平民战士，达索汉能成为洛萨的推荐人选，就是因为他嫉恶如仇、义薄云天的性子。教学经验丰富的阿隆索斯.法奥自然懂得因材施教的道理，所以他一直在帮助前者养成思考的习惯。
“中断一下冥想吧，孩子们。我有些话，想跟你们说一说。”
同样动过耳朵的加文拉德最先睁开了眼睛，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快步来到了阿隆索斯前面的那排长椅上。
之后醒来的，是一位留有络腮胡子，长发束成单辫的中年人。
和军人气质的暴风骑士不同，他的行走姿态里带有一股子贵族的优雅和礼貌。
注意，我说的“优雅”和“礼貌”，是真正意义上的，让人赏心悦目的气质。而非暴发户式的装逼或者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最后醒来的，就是长卷发披肩的乌瑟尔，和留有寸头短发的年轻人图拉扬了。与前者相比，后者眉眼要柔和不少。
五人都来到大主教面前，限于静室长椅的设置，他们几个只能像流氓一样，肩膀搭在椅背儿上，半转身子看向自己的师父。
说实在的，五个一脸正气的家伙不约而同地使用这种接地气的坐姿，充满了让人无语的槽点。
“受封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
扫了眼五位徒弟那溢于言表的兴奋，法奥主教捋了下胡须，“仪式结束，你们就得跟洛萨元帅一起开赴前线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们了。”
“师父……”
“老师……”
“不要弄出这幅生离死别的模样，又不是小孩子了。”
法奥主教眯着眼睛，缓声说：“人老了，就爱唠叨两句。”
“赛丹，没了我的监督，你也要多想多问。对伸张正义来说，武力和思考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后者要比前者更加重要。”
“加文拉德，你的各项成绩在几个人里不算出彩，或许你会嫉妒他人，这是让我不放心的一点。”
“报告阿隆索斯主教！”暴风骑士大声吼道，“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仪式之后，你就不只是个军人了。”
法奥从袍袖里取出半瓶清水，往嘴里倒了一口。
“普通人突然得到超凡力量，会不由自主地膨胀、骄傲，这没什么丢人的。”
“重要的是，不要因此蔑视弱者，不要因此嫉妒强者。平凡之人，未尝没有闪光之处。”
“提里奥。”
被点到名字的大领主挺起胸膛，眼中闪过一批莫名的色彩。
“不要紧张，我并非不通人情地隐士，泰瑞纳斯的那点心思，老朽大概能猜出来些。”
“孩子，这是一个超凡者遍地走的世界，达拉然、巨魔、暗夜精灵、牛头人、对面的星辰、即将诞生的帕拉丁……”
“在真正的超凡力量面前，政治、阴谋、交易，这些东西都太过脆弱。”
“当你成为一名帕拉丁的时候，就要学会卸下凡世枷锁，追随自己的内心而战。”
嘱咐转到自己的两个关门弟子时，阿隆索斯的心中还是泛过了一丝涟漪。
“乌瑟尔，你的性格太过方正刚直，绝不适合于官场上沉浮。永远，永远！不要加入任何一个国王的麾下，不要去当任何一个领袖的臣子。切记！切记！”
“图拉扬，不要在意几位大哥开的那些恶劣玩笑。”
话音入耳，其他几个猛男都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显然，他们背后开的那些小玩笑并没有逃过老人那有些昏花的双眼。
“你还年轻，又没上过战场，难免说些傻话，做些傻事，犯些错。这是好事。”
“我能给你的，便只有一句话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连续说了这么多话，老人不禁有些疲惫。
作为一个圣光修习者，阿隆索斯其实还不算老，但救治难民、北上迁徙、权力争斗、圣骑士秘密选拔等事大大消磨了他的精力。
“呼~孩子们，最后，我希望你们可以守望相助，一起面对未来的挑战和困难。”
一句听起来有些假大空的鼓励话，却融入了老人全部的挂念和担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人类大主教的心里，初代圣骑士们最有效的自保方法，还是团结一致。
“我知道，五指分则皆断，合则破敌嘛！”
弗丁左右一揽，笑嘻嘻地说道：“正好咱们也是五个人，合上俗语了，不是吗？”
欢笑冲淡了沉重的气氛，看着这群即将在新时代乘风破浪的年轻人，阿隆索斯满足地笑了。
“休息两天吧，不要让情绪发生大规模的波动，为受封仪式做好准备。”
……
四天后，圣光之愿大教堂。
教堂外，无数平民伸着脖子，试图看清封锁线内的景象。
身着重甲的精锐亲卫和穿戴紫色法袍的达拉然法师组成了守备的第一层力量，在他们身后，被无数事务缠身的泰瑞纳斯.米奈希尔和卡德加并排而坐，在他们的面前，只有一座厚重的木门和几位沉默的圣光牧师。
“终于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了。”
老帅哥磨了磨脚下的青草，一脸满足地说：“在屋里待的，都快忘记现在是什么季节了。”
“呵，希望你一会儿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卡德加右手法杖微转，左手手势连变，一层又一层法术防护被施加以二人为分界线，包裹住了整个大教堂。
“这些法术会影响到受封仪式的进行吗？”
作为联盟的盟主，泰瑞纳斯有资格看到受封仪式的所有资料。
“不会，”卡德加的能力很强，哪怕不用念咒辅助，也可以进行多重施法，“符文阵启动的时候，整个大教堂就会变成完全封闭状态。”
“而且牧师和法师不同，前者更多的使用象征意义进行施法。只要符合‘象征’，他们就可以顺利完成仪式。”
与此同时，教堂最高的尖顶上亮起了刺眼光芒。
光球向四周的尖顶射出光束，以自身亮度降低为代价，所有尖顶都戴上了一顶小小的光球帽子。
“德莱尼的技术，”新任守护者介绍道，“在建造教堂时就把建筑结构设计成法阵通路，这次使用的是防御术式，兼有一部分聚能作用。”
若有若无的圣歌在众人心底响起，焦躁不安的民众们停止了无礼行为，一个个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为里面接受赐福的勇士祈祷着。
“卡德加，我有一点不太明白。”
老米奈希尔低声问话，怕打扰到这静谧神圣的气氛。
“您说。”
“为什么我们要弄这么个麻烦的受封仪式啊？圣骑士，不就是穿重甲、使战锤的牧师吗？”
新守护者揉了下鼻子，别说不懂魔法的洛丹伦国王，就是达拉然内部，也有不少法师抱有这种错误的想法。
“您跟法奥主教谈过很多次，应该知道，现在咱们的牧师施放复杂法术，有真言术和仪式两种办法。”
“无论是冗长的念咒，还是对环境要求苛刻且消耗大量材料的祈祷仪式，都不适合于战场。”
“而除去这两种方法，我们的牧师就只会简单地把能量塑型，然后扔到对方脸上去。”
卡德加结束了多重施法，挺直身子深吸口气。
“德莱尼人提供的圣光战技给了我们圣骑士的‘战矛’，却没有解决帕拉丁的‘战盾’和‘旗帜’问题。”
“于是我们对牧师的真言术.祝福进行了简化，省略了念咒部分。”
“虽然这提高了对使用者精神力，或者说信仰坚定度的要求。不过比起收益来说，这点代价不值一提。”
“遗憾的是，无论是德莱尼的圣光战技，还是改良过的圣骑祝福，都得解决能量亲和度的问题。”
“所以，”老米奈希尔眯起眼睛，“这场受封仪式的目的，是对勇士们进行身体改造，好让他们更顺畅地使用圣光？”
“是的。”
“可为什么兽蛮子和半鸟不用这样的仪式，就能随意使用圣光？”
国王愤愤地说道，“难道野蛮更容易获得纳鲁的欢心吗？”
“泰瑞纳斯陛下，”大法师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无奈，“关于这一点，前者使用的并非纯粹圣光。根据达拉然之眼的分析，那是怒气和圣光混合后的产物，它不指向任何超凡对象，完全与使用者的意志挂钩。”
“至于后者，呵，鸦人可是正儿八经的圣光半神后裔。对他们来说，无法使用圣光是可以算成残疾的。”
听完这话，老米奈希尔的皱纹似乎又深了一些。
“真TM的不公平！”
“习惯了。”
第三百零二章 现在是，猎杀时刻
贫瘠之地，一处不知名的山谷之中。
隶属于科卡尔氏族的劫掠小队放下马背上的皮革和骨棍，女人和孩子负责把帐篷支起来，男性则收拾着破烂的投矛，捡起一些合手的石块，准备猎食他们的晚餐。
在半人马社会里，老人只有三条路可选：一、开启施法天赋，成为一名对战斗有直接作用的先知；二、离群索居，永远都不要跟同族发生任何接触；三、储备粮。
“男性三十六，女性二十，孩子八个。”
“穿的是铁铠，主武器至少八成新，应该是可汗王廷直属的部队。”
顶着伪装的混血剑圣端着望远镜，将侦查到的情报和合理推测一股脑儿扔给了旁边的战友。
“奇了怪了，”卡罗克扶着假肢炮，“王廷直属，为什么会跑出大部队这么远来，难道我们的行动被发现了？”
“不可能！”
兰特否定道，“半人马又不是正规军，失踪千儿八百的根本没人在乎。”
“我估计，八成是他们偷偷溜出来，想改善改善伙食。”
说话间，劫掠小队已经完成了集结，一个身材比其他人高上三分的家伙操着一口浓厚的元素音，完成了“战前动员”。
“他们要走，”混血剑圣拍打着卡罗克，“准备好了吗？”
“瞅你这话说的，”重返战场的兽人勇士狞笑道，“元素核心单兵炮，需要哪门子准备啊？”
“切，这帮家伙皮糙肉厚，一般强度对他们来说跟挠痒痒一样。”
“蹭棱棱棱棱棱~”
“轰！”“轰！”“轰！”
“噫哈哈！半人马杂碎们！这是送给你们的大惊喜！”
剑刃与皮鞘的摩擦被三发炮弹炸裂的巨响和卡罗克那神经质的狂笑声压了下去，兰特瑞索如一头刃齿豹一般，冲出了潜伏的山坡。
“快跑！快跑！”
“该死的！我们中埋伏了！”
“挨千刀的哈姆什！”
几个正中元素炮的倒霉蛋儿已经变成了满地滚动的碎块，王廷直属小队完全没有寻找敌人的意思，一个个转身就跑，跑的时候还不忘咒骂自家长官的愚蠢。
“咚！咚！咚！咚！”
单兵炮连射十几发，封堵住了人马战士四散逃跑的路线，还把两个腿儿特别快的倒霉鬼打成了两截。
“你们这群白痴！”
强壮的小队长挥舞战斧，砍断了两个没来得及跑远的战士后蹄，用行动和威严，更重要的是敌人的威胁，镇住了这群胆小鬼。
“都跟我冲！上那个有人下来的山坡！他的队友一定在上面！”
这位小队长也不是什么勇敢无畏，只是他知道，在被拥有火炮的敌人包围的情况下（情况太混乱了，他不可能知道有多少人埋伏他），分散逃跑只会给对方各个击破的机会。
集合，然后从一个方向杀出去，才能有更多人幸存。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想，要是大家四散逃命的话，他不就没有肉盾可用了嘛。
“一帮乌合之众。”
已经贴进敌人群里的兰特叨咕了这么一句，随后双臂抻直，脚旋腿拧，一记狂猛的剑刃风暴扫过了半人马们的身体。
离得近的还算好，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被强劲的风刃和混在其中的战刃切成尸块儿。离中心远的那帮家伙，就得多受些折磨了。
“哐！”
小队长扔下了手中的战斧，曾经轻如鸿毛的武器，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件重如泰山的负担。要不是及时松手，这把沉重数十倍的铁斧绝对可以把他变成残废。
“风暴里有古怪，快跑！”
劫掠小队的领导已经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可惜，纵然半土元素生物的体质可以一定程度地减缓沉重之刃起效的时间，他们在这场狂风中呆的也够久了。
疼痛顺着马蹄传进了人马战士的脑仁儿，本就狰狞的面孔因此变得更加丑陋。劫掠者们下意识地往上挣扎，试图用上半身的力量牵起下半身，却更快地让自己走向了死亡。
沉重之风把刚刚建起的半人马营地变成了一片废墟，包括孩子在内，所有还活着的劫掠小队成员都因为重力效果而跪坐在原地。
“真是方便的剑圣之道啊。”
假肢成刀的雷神军师走下山坡，用原装手臂揉了揉自己的脖颈。
“有人跑了吗？”
“放心，一个都没有。”
“哧啦！”
卡罗克手起刀落，一个丑陋的人马头颅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要不是这蠢货把手底下人集合，想反冲锋咱们的话，还真能跑出去不少人。”
“跟半人马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了，”混血剑圣倒拿战刀，虚怼一下，瞬间加剧的重力便结束了女人和小孩儿的生命，“你还不清楚他们的德性吗？”
“哼，留自己手下当肉盾，这样就算自己没跑成，也有一帮垫背的。”
用新世界矿物制造出来的假肢刀穿透了另一个半人马战士的胸膛，如果不是时间紧迫的话，卡罗克还真想拷问他们一番，说不定能打听到些什么。
“把他们剁得碎些，一会儿也好烧。”
手中战刀如扫叶疾风，兰特和卡罗克对剩下的半人马幸存者进行了处刑，并把他们的尸体切割成尽量小的小块儿。
由于他们对瑟莱德斯的虔诚信仰和特殊生命形式，半人马这个种族是有货真价实地复活能力的。而且和游戏里不同，这种复活是随机发生在任何种群内的个体身上的。
所以每次解决掉半人马之后，必须得做类似的处理，以防止这种麻烦情况的发生。
掏出萨满祭司制造出来的特殊火折子，混血剑圣吹燃叠纸上的火星，然后将其扔向了满地狼藉。
元素之焰熊熊燃烧，二人微眯眼睛，看到了一条不断哀嚎痛哭的半人马之魂。
“真是麻烦死了，”离开的时候，雷神军师还不忘抱怨两嘴，“难道之后正面作战时，我们还要这么做吗？太耽误时间了！”
“后方正在研究解决办法，”混血剑圣拍了拍搭档的肩膀，“走吧，去下一家。”
三炷香后，一支五百人左右的人马大部队来到了被毁灭的劫掠小队营地。
“还愣着干什么？”
为首的人马头领回身一斧，砍掉了自己副官的脑袋。
“赶紧给老子去查！去找！”
高大的人马战士双目赤红，他身后的先行者和先知们慑于对方身上那浓厚的杀气，赶紧四散而去，让自己忙起来或假装忙起来。
“一旬里的第十二起事件了，再这么下去，可汗一定不会饶了我的！”
紧握的左手不断颤抖，锋锐的利齿敲打着恐惧的节拍，自己前任的下场在哈什卡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敦促他逃跑的声音如鸣钟大吕一般响彻于他的耳边。
“玛格拉姆部族？不行，听说图尔特已经当上大督军了，我抢过他媳妇，还杀了他五个孩子，去投奔就是找死！”
“吉尔吉斯部族？更不行，当初竟抢他们口粮了，他们不扒了我的皮，那才叫有鬼呢！”
“玛洛迪？嘶，他们的酋长夫人味道那是真不错啊，无论是进帐篷还是下锅……”
“要不，往南走去千针石林吧，我没得罪过加拉克部族来着。”
“哈什卡尔大人。”
苍老沉稳的声音吓得人马督军一激灵，“什，什么事儿？！”
“我们找到了一些痕迹，想让您去看看。”
老迈的先知恭敬地躬身看地，一副非常尊崇对方的样子。
“前头带路！”
领兵来的督军没发现，自己那故作镇静的吼声中藏着一丝颤抖。
“您的意志，督军大人。”
先知转过身，如同陈皮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狡诈而又恶心的笑容。
没过几分钟，他们便来到了营地外的一个弹坑旁边。
“说说你们的发现，老东西。”
带路的老人马顺从地说道，“您看，从这个弹坑推算来看，炮弹威力其实不算大。考虑到附近没有拖拽移动的痕迹，我想他们使用的应该是元素能量炮。”
“所以呢？”
哈什卡尔往后退了两步，以确保自己不会陷入一群施法者的包围。
“如果是实体炮弹的话，炸死我们的战士还不算难理解，但火元素，呵，”资深法师不屑笑道，“就是再把体积翻一倍，王廷小队的战士也可以全身而退。”
“你的意思是？”
“您看这里。”
先知往前走了两步，手指指向了弹坑边缘。
人马督军抽了抽嘴角，这时候他要是再往后退，那就是露怯了。
“我，看不清，该死的！你就不能直接点吗？！”
哈什卡尔愤怒地一踏地面，“我带你们来，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问我问题的！老东西！”
“好吧，好吧，”老人马不屑地在心里鄙视了下自家上司的智商和胆量，“这里，有风刮过的痕迹。”
“风火双元素魔法？”
人马督军皱起了眉头，瑟莱德斯的眷族不怕爆炸，正是因为体表的岩石化皮肤阻挡了大部分伤害。但无论是四元素还是五行体系，气/风/木都对土有克制作用。
“在火球外围包裹一层狂风，用风切开士兵身体上的岩石防御，然后火球直接贴着我们柔软的皮肤爆炸……”
督军一打哆嗦，别说半元素生物了，就是石之公主身边的那些山岭近卫，也扛不住这么阴毒的招数啊。
“将风火两属性结合在一起释放的元素法术，你能做到吗？长者？”
人马社会是相当现实的，求不着你你是老东西，求着你了你就是长者，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不能，”先知领袖摇头道，“别说我，就是那位大人，也做不到这一点。”
“但我们的敌人做到了，”侦探督军咽了下口水，“而且不是由施法者做到的，而是一门炮，一门一个人就可以使用的炮！”
半人马都是精英猎手，在周围溜达一圈，就能猜到有多少敌人参加了这次伏击行动。
“我们必须向可汗汇报了，督军。”
先知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外来者的实力非常可怕，而且他们还跟那帮肉牛结盟了。我们必须把这个情报交给可汗，不然整个科卡尔就危险了！”
“我们还没抓住犯人，长者！”
“大侦探”烦躁地尥了下蹶子，“就算把这些情报告诉可汗，可汗又能怎么办？像肉牛一样缩在要塞里不出来吗？！”
“你果然，不再忠于科卡尔了。”
先知这一句话，让督军如坠冰窟。
“你个老不死的混蛋！！！”
哈什卡尔的脑子不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推出对方的计划，是多年血战的本能，帮他做出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用尽全力，使出大地践踏！
狂暴的冲击波扩散开来，震得周围所有人都是一个跟头，准备多时的联合法术也被这一招打断。几个身体弱些的祭司猛吐口鲜血，便跪坐于地上，气息渐渐微弱了下去。
“你个老东西！卑鄙的鬣狗！竟然敢算计伟大的拉姆卡酋长！”
沉重的石斧砍碎了仓促补上的法术防御，老先知连求饶的话都来不及说，便被砍成了两半。
“科卡尔氏族待不得了，愿意跟我走的兄弟，杀出去！！”
死忠卫士们追随着主公的脚步，算得清账的聪明人也及时加入了队伍。但二者终究是队伍的少数，大部分战士，还是站在可怕的科卡尔可汗这边的。
“杀了哈什卡尔，我们就是拉姆卡氏族的酋长！”
“不能放他走！不然可汗饶不了我们！”
“给睿智的阿乌勒大人报仇！”
“他们是叛徒！杀光叛徒！”
聒噪地喊着各式各样的口号，五百人的队伍分出了十几支势力。由于没有统一领导，很快，这场围剿叛军就变成了多方混战。
从傍晚打到天明，杀红了眼的侦探督军死咬着牙，除了他和他的自己人，其他人马侦查大队的战士已经变成了无生气的尸体。
“哈，哈，哈~”
血丝渐渐从眼球上褪去，智商终于再次占领了人马督军的高地。
“你们这群该死的混蛋！要是早点停手的话，我也就不至于非得杀掉你们了！”
不管怎么说，哈什卡尔杀掉的，也是跟自己朝夕相处的部下，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愧疚的。
当然，他的愧疚也就仅限于这两句虚得一批的狠话了。
“走，我们去千针石林！投奔加拉克……”
“嘿，非哥说得还真不错，”提着战斧的兽人勇士出现在山丘上，两条小辫儿搭在肩膀上，“伪造张狗屁不通的纸条，就足以让这帮蠢货自相残杀一番了。”
“说得好像是你写的一样。”
人马幸存者惊讶之际，另一个相似的声音从反方向的平原上传了过来。
“哥，你非得在这帮垃圾面前拆我的台吗？”
“行了吧，反正他们也听不懂。”
夹在两股磅礴杀气中间，绝望的哈什卡尔仰头，发出了凄厉绝望的怒吼。
“不！！！！！！！”
第三百零三章 正面对决
“哈什卡尔被干掉了吗？”
身高四米多的大个子一顿斧头，吓得手下全都把头往胸口里埋了几分。
“是……是的，可汗大人。”
负责报信的传令兵咽了口唾沫，在瞒报军情被发现和对方听到消息后心情糟糕两种可能导致死亡的情况里，选择了后者。
至少可汗会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儿，给他个痛快。
“还，还有一些事。”
负责传达命令的信使紧张地搓着手指，“前去剿灭外来者的巴塔卡氏族覆灭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北方的肉牛们开始主动进攻劫掠小队的驻扎营地，根据之后幸存者的回报，这些行动应该也有那群猎杀我们的混蛋帮忙。”
科卡尔沉默了，他没有像其他督军一样，只因一时愤怒就杀掉尽忠职守的手下，反而是思考起现在的局势来。
这可苦了来此听令的各路将军和酋长了：老大不发话，谁敢私自离开？可要是不离开，就得赌这位以残暴著称的头领会不会杀自己泄愤。
要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可汗最讨厌的，就是各种开小差和违抗命令的行为。而很不幸，在场的臣子们基本都干过这种事情。
“回去吧，小子。”
思绪回到现实的科卡尔一挥手，屏退了这个连站都快站不稳的小家伙。
等信使离开，这位强大的人马强者沉声问道：
“诸位，出个主意吧。”
底下一片沉默，一方面，他们的战略眼光也就那样，另一方面，这帮底子不干净的家伙还想着自己的小命能否保住呢，谁敢这时候跳出来，成为其他人的靶子呢？
“禀告大可汗，”站在首位的黑袍贤者站了出来，“属下有三策。”
“说。”
“上策，收缩势力，和其他氏族举办一场人马无双，决出真正的大可汗。随后整合力量，一鼓作气，把两边全都打回臭水沟里！”
“中策，以偏师牵制肉牛那边，由您亲自带领精锐力量，杀光那群愚蠢的外来者！等外来者死光，我们再调头收拾肉牛也不迟。”
“下策，让出贫瘠之地，往荒芜之地和石爪山脉打，等咱们有了一个稳定的地盘之后，再想办法打回来。”
“可汗，您意下如何？”
黑袍贤者微曲膝盖，等待着科卡尔的回应。
“下策绝不可取，科卡尔树敌太多且完全以劫掠为生，若是舍了贫瘠之地，氏族必大伤元气。”
“而且外来者显然懂得经营之法，这一去，三五年是回不来的。等能回来的时候，那群畸形的怪物恐怕已经建立起坚固的城邦了。”
“上策……”人马可汗摇了摇头，心中拒绝了这一诱惑力十足的提议。
“我自信人马无双的胜者是我，但召集其他氏族来这里、整合所有半人马消耗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外来者卑鄙无耻，使了手离间计折掉我大队战士。若是真把其他氏族归入科卡尔的旗帜下，那就更是给对方操作的余地和机会了。”
思来想去，这位继承了“科卡尔”之名的可汗选择了中策。
“邬鲁戈。”
“老臣，在。”
“我给你一万战士，由你亲自挑选。任务嘛，就是收拾那帮狂妄的肉牛！”
黑袍贤者弯下腰，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不，慷慨的可汗。老臣只需要三千人就够了。对牵制任务来说，更重要的是机动力而非人数”
“嗯，也是，”科卡尔一斜眼睛，“巴哈姆图！”
“在！”
一个比可汗矮了几分的勇士走了出来，在其他半人马身上很少能感受到的铁血肃杀之气，从他身上喷薄而出。
“你带着王廷亲卫队，跟贤者走。”
“您的安全，王。”
亲卫眼中带上一丝杀意，扫视着下面的酋长们。稀罕的是，人马将军们非但没有对视的勇气，反而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就算再怎么残暴，科卡尔也得爱惜自己的羽毛，不然逃兵问题会让他头疼死的。而那些脏活累活，都是由这位王廷第一勇士亲手来做的。
“在你的眼里，王是一个时时需要他人保护的废物吗？”
只有在面对黑袍贤者和第一勇士的时候，残暴的科卡尔才会露出稍微柔软的一面。
“不，如果您是个废物的话，我会第一个杀了您。”
“但身前的斧头好躲，背后的战刀难防。一个如此强大的主人，最后死在卑鄙者的毒刃之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硬邦邦的话语拍在可汗脸上，非但没有激怒他，反而驱散了盘桓在其心中的阴翳。
“如果我被阴死了，你会替我报仇吗？”
“会！”
巴哈姆特坚定有力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科卡尔恣意狂笑一阵，随后收敛了心中快意。
“你都说我是一个强大的主人了，为什么还要担忧我被卑鄙小贼和狡诈阴谋杀死呢？”
“去吧，保护邬鲁戈贤者，在你们死光之前，不能让敌人碰掉他一层石皮！”
王廷第一勇士捏了捏斧柄，“您的意志，可汗。”
两位生死之交离去之后，科卡尔冷笑一声，前蹄和地面哒哒地碰撞着，仿佛，不，就是在嘲笑这群所谓的“百胜勇士”。
“我会亲自上阵，将外来者酋长的头颅砍下，挂在科卡尔旗帜的杆子上！”
“母亲会为此而欢呼，而跳跃，并给予她最忠实勇敢的孩子们，也就是我们，更强大的力量！”
“所以，如果谁要是敢拖我的后腿……”
气息凝成一束，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了负责后勤补给，哦，准确的说，是负责向各个氏族的牧民收租子的“卡拉克姆”。
“可……可汗……我……我没……”
“军粮少了三成，已经有吃不饱的先行者逃离氏族了。”
科卡尔脸色沉凝，带有血丝的牙齿不断摩擦着，“之前的几次王廷劫掠队开小差，就是因为发下来的食物又少又难吃。”
“我查了很长时间，只有你这里出问题了。”
“不，不！可汗，可汗啊！”
卡拉克姆四膝跪地，祈求着对方地原谅，“氏族出征在即，我哪敢贪污军粮？！实在是后方无粮可用啊！”
“老人已经杀光了，女人也减少到警戒线附近了，我们总不能杀孩子吧？！”
作为半元素生命，人马的童年期是很短暂的。所以对于“务实”的他们来说，杀自己孩子当军粮，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科多兽呢？”
在氏族命根子这种问题上，科卡尔的脑子都是很冷静的。
“现在正是科多兽的发情期，别告诉我科卡尔的勇士连两头大肉都搞不定！”
“长翅膀的婊子，还有那帮猪头垃圾，他们截了咱们的……”
话音戛然而止，可汗一斜斧头，发出搅碎骨头的咔啦声。
“废物。”
对于臣子的死亡，这位人马强者留下了这么一句……感慨？
“比格拉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卡拉克姆了。”
被点到名字的半人马将军全身一震，惊恐地看着缓步过来的自家上司。
“我只关心弟兄们能否在战斗前吃上一顿丰盛的大餐，如果吃不上……”
“比格拉姆提头来见，可汗！”
科卡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现在！”
人马强者扬蹄怒踏，呼唤着大地给予自己的反馈。
“以母亲的名义，杀光那些该死的外来者！！”
……
贫瘠之地东海岸，扩张后的先行者营地。
六艘笨重地木船夹在血帆海盗中间，后勤一团正往下搬运装满食物和武器的箱子。
“大酋长在哪？”
扶着船长帽跳下船来，巴博萨抹了下嘴巴，拉住后勤团团长问道。
“大酋长他们正在中央大厅，讨论与半人马……长官！”
蹦蹦跳跳的兽人船长脚步一滞，眼中充满了不解。
“怎么了？”
“他们正在开会，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啧，小兄弟，”老流氓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刻禀报大酋长。”
“可……军事会议……”
“哎呀，”巴博萨一拍腿，“对付半人马是吧，我要跟大酋长禀报的，就是这个事儿。”
“行了行了，你别在这管我的闲事儿了，看看你手底下那帮冒失鬼吧！”
后勤团长一回头，正看到两个笨手笨脚的新兵失去平衡，地雷箱子的盖子已经掉进了海里。
“你们这帮食人魔养的蠢种！连搬东西都搬不明白吗？！！！”
在热心路人的指引之下，星辰的水军司令顺利来到了临时指挥所。
“猎杀行动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首先传入巴博萨耳朵里的，便是莫克纳萨少酋长的声音，“现在人马们已经不再小队行动，除了非哥组以外，其他组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消灭他们了。”
“嗯，这样就不错了。”
罗非回应道，“至少怒水河东岸已经没有半人马的踪迹了，我们终于有了一个稳定的根据地。”
“不能放松警惕，大酋长。”
瓦洛克的声音中带上了几丝沉重，“我和哥哥深入了一次科卡尔氏族的腹地，他们正在频繁地调动手下战士。我推测，对方应该是想和我们正面开战。”
“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利奥拉的虎人口音异常有标识性，“半人马的长处是游击和就食于敌，一旦我们在此扎下根基，他们就只有慢性死亡和痛快死亡两条路可走了。”
“我们需要一支可以控制怒水河的部队，”兰佐尔的手指划过地图，发出“沙沙”的声音，“人马操控土元素的本能可以让他们轻松度过怒水河。我们不能如此轻易地舍弃这条天然屏障。”
“外面的，进来吧！”
雷神酋长朝帐篷外喊了一句，显然，他早就发现外面偷听的巴博萨了。
“嘿嘿，您发现我了啊~”
水军司令走进帐篷，有些心虚地朝各个方向点头哈腰加赔笑。
“你这回带来了多少船？”
“大型战舰六艘，中型战舰六艘，小船没带。”
“有多少能立刻上战场的？”
“一半吧……”
“黑珍珠号”船长搓了搓手，“半道碰上了几个娜迦的大氏族，损失稍微大了点儿。”
“大酋长，”格林翻看着手中的水文资料，“现在是怒水河水位最低的时候，大型战舰派不上用场。”
“哈，那就好，”巴博萨拍拍胸脯，“坏的主要都是大型战舰。”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星辰大酋长当机立断，“告诉你的船员，没有假期了。货物和人一卸干净，就立刻进怒水河，我们的时间不……”
“大酋长！”
先行者酋长快步走进大厅，“半人马动手了！前方斥候刚和他们打完一仗。”
“好吧，兄弟们，”元素之子一卷地图，“让我们跳过这该死的谋划阶段吧！科萨，防线最脆弱的位置在哪？”
“北线的雷神一号要塞，那里的外城墙刚刚完工，除了一些弩炮和擂石以外，没有其他的防御武器！”
“好！”星辰大酋长拿起斧矛，带着一众兄弟往外跑去，“给我一个正规旅，立刻就能动身的那种。”
“大酋长，先行旅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就可以出发！”
“王牌部队一个都不能动！”
就算前世没有指挥作战的经验，穿越之后的经历也足够把罗非喂成一个合格的将军了。
“我们的个体实力很强，足以弥补部队之间的差距了。”
“现在只是试探阶段，你得给先行者氏族留下两张底牌。”
先行者酋长点头，转身脱离了大队伍，巴博萨的身影则早已消失在了帐篷群里。
贫瘠之地北海岸，雷神一号要塞。
说是要塞，其实更像是个简化版的城堡。限于人力物力所限，科萨和阿克托里斯不可能把防线上的所有支点建立成大型要塞。
“咻！”“咻！”“咻！”
箭矢离弦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一个勇敢的战士套上头盔，顺着垛口往外划了一眼。
“该死！外面都是那群半人半马的畜生！”
兽人勇士怒吼着，把身边战友的耳朵震得嗡嗡的。
“用TM你说？！”
连长呵斥一句之后，便匍匐着爬向了弩炮。
半人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仓促建立起来的城墙根本挡不住敌人的冲击，必须有人用弩炮和擂石砸死一些人马的炮灰，才能稍微迟滞一下对方的脚步。
“来吧，垃圾们，尝尝本大爷的厉害！”
连长上好了弩箭，并和两个战友共同完成了拉弦，发箭手瞄都没瞄，就摁动了扳机。
“哈，这一炮至少打死了一百个！”
“该死的！顶盾找掩体！箭雨来了！”
来不及高兴，弩炮附近的战士们便必须离开这里，寻找一块可以保住自己性命的砖墙。
第三百零四章 横叉一脚
“嚎呜~”
粗哑难听地号角声唤醒了疲倦的先行者们，这些狡诈且贪生怕死的炮灰微抻了抻腿，便重新趴回了地上。
“都给我站起来，你们这群好吃懒做的畜生！”
人马勇士甩动着手中的长鞭，一个漂亮繁复的鞭花给附近的几个先行者身上添加了大量伤痕。
不得已，炮灰们只好站起身子，重新装备上破旧的圆盾和短斧，用自己的力量、血肉乃至生命，冲击远处那座摇摇欲坠的兽人要塞。
“还有弩箭吗？！”
操弩手冒着致命风险，直起身子朝后勤队吼道。
“没了！擂石也没了！”
“该死！”
抄起旁边的长斧，这位经历过大撤退的兽人老兵恨恨地踢了脚旁边的巨大弩机。
“把炸药给老子拿过来！这好东西不能留给下面那帮畜生！”
上弦手脚步飞快地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一个粗麻布包裹而成的六斤包。
娴熟地捆好“自毁装置”，操弩手眯着眼睛，等着敌人脆弱的炮灰跑到城墙下后，好让这件精良的装备发挥出自己最后的价值。
“德卡连长，营长的命令到了！”
手拿长斧的操弩手回头，满脸理所当然地问道，“留下来的是我们连？”
“不，留下来的是三连！”
传令者的话让这个老兵瞪圆了眼睛，“三连？！阿尔卡那家伙是TM疯了吗？三连的新兵可是最多的！”
“之后的战争还需要老兵支持，”传令兵苦涩的吧唧了嘴巴，“我们必须尽可能……”
“滚回去，告诉那个老不死的牛粪蛋儿！断后的任务，我一连包了！”
“长官，军人以……”
“滚TM的天职！”
幸存下来的一连战士已经聚集在了自己长官身边，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家长官臭骂对方。
“老子要是能活下来，就他娘离开军队，被开除也可以！”
德卡的鼻孔里哼出两股白气，“要是死了，嘿，那这军法，也就判不了老子喽！”
传令兵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个老混蛋，真不知道当初营长哪根筋搭错了，让你来当尖刀连的连长！”
“哈哈，尖刀连尖刀连，攮出去是刀，收怀里也是刀！”
一连连长的眼中闪过一丝血色。“这次不硌掉那帮半人半马的畜生两颗牙，我一连就对不起尖刀这个词！”
类似的情况发生在整段城墙之上，对于这帮混不吝的临场抗命，指挥官愤怒地按照星辰军法，给他们准备好了惩罚措施，同时要求大地萨满倾尽全力，确保城墙的稳定，好让兵油子们活着回来接受惩罚。
“轰隆！”“轰隆！”
大地响应着族裔的召唤，连兽人萨满都可以使出来的土坡攻城术，半人马们没有用不出来的道理。
“科卡尔的勇士们，向前冲锋！”
可汗的怒吼响彻全军，人马战士的肌肉在魔力的影响下，全都膨胀了整整一圈。
他们高吼着瑟莱德丝的名字，拿出了正常种族长弓尺寸的骑弓，一边顺着临时道路往墙上飞奔，一边用燧石打造的箭支压制城墙上断后的队伍。
当然，普通的先行者可没有享受buff的资格，他们的任务是冲撞敌人的城墙，给后面的大军开辟道路。
一手攻城，一手破墙，对指挥官的要求极其严苛。万一破墙的时候攻城队伍还没下来，就会给敌人创造反击的机会。
不过对科卡尔氏族来说，这种程度的配合完全不是问题：要知道，当年牛头人还在雷霆崖的时候，就没少用要塞据点网络抵抗他们的进攻。
虽然那次的胜者是味道鲜美的肉牛，但积累下来的经验，掠夺者氏族可不会将其抛在脑后。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大的人马战士收回手中长弓，换上了沉重的破阵战锤。
破阵锤的锤头为铁，锤柄为硬木，光杆就有一米五长。膨大的锤头被铁匠打造成四钝棱花状，兼具了锐器的杀伤性和钝器的冲击力。
在领头勇士身后的战士，则抽出了厚重的战刀。上城组的任务是撕碎对方的阵型并快速下城，对这种任务来说，笨拙的双头斧远不如刀好用。
“让开正面！”
德卡连长揉了揉手中的斧柄，“没有重盾手，我们挡不住他们！”
“挨千刀的怪物！卑鄙的土马！”
一个士兵转头看到了身后的景象，不禁破口大骂。
“不要管自己的身后，萨满们会解决的！”
一连连长伸展开自己的身躯，长斧顺着他的头顶，他知道，上城的敌人肯定已经看到了垛口后的伏兵，但他们没有选择，只有赌谁快一个办法。
“去死吧！”
眼看着人马握长柄锤的双手落入双眼，德卡霎时收力，长斧先慢后快地落向破阵者的身体。
“为了母亲！”
破阵勇士眼看自己躲不开这一击，索性四蹄一蹬，马的身体便迎着斧刃，斜向上运动着。
这样的话，就算他被砍死，断裂的尸体也不会成为身后战友的障碍。
“放箭！”
待命已久的一连战士将手中长弓拉成满月，如撞城锤般沉重的箭支扎透了破阵者的简陋防护和石质皮肤，三朵鲜艳巨大的血花昭示着人马在此处渡口攻城的失败，
切断破阵者身体以构成临时掩体之后，长矛组便走上前来。第一排像插鱼一样，对着后面的半人马一顿乱戳，第二排则将矛以四十五度角斜杵在地面，杆子搭在前方同袍的肩甲上，好防备敌人跳过尸体。
没有准头的乱戳很难杀掉人马氏族中的精锐战士，但蚁多咬死象，在前路被阻、冲锋之势已失的情况下，任由星辰长矛手在自己身上制造伤口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报告可汗！”
踩着“哒哒”马蹄声的斥候跑到阵前，“东南方来了一支外来者的步兵部队，人数……应该有几千人。”
如果斥候能早几天发现对方的话，还可能用数灶法和抵近侦查确定敌人的人数。
不过有罗非这个元素之子辅助，这支步兵旅的行进速度已经不亚于狼骑兵。所以等半人马发现他们的时候，星辰的援军已经糊在科卡尔脸上了。
“鸣镝，收兵。”
“可汗！”
脸上横贯着道狰狞疤痕的左骑王吼道，“让我带人上城墙，半个日格内就能拿下！”
“尊敬的石女之子，”人身上刻画着无数神秘花纹的右骑王也走出队列，“臣，愿意拦下那些脆弱的援军。”
“我说了，鸣镝收兵。”
科卡尔的语气仍然平静，不管怎么说，这两位骑王也算是忠心耿耿，没必要太过苛责。
“谨遵可汗旨意。”
“您的意志。”
本就有退意的攻城队听到收兵之令，没有转身就跑，而是用圆盾护住自己和战友的身躯，一步步退下“攻城梯”。
没了上墙组的掩护，负责破墙的炮灰们也同监工一起撤了回来。
科卡尔是一个优秀的战争统帅，不会浪费任何可以用来争取胜利的资源。
“哎呦喂，我的腰啊！”
哪怕以兽人的身体素质，也不能接受如此伤腰的动作。强挺过这场战斗后，德卡便哭天喊地的哀嚎起来。
“哎，所以说，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用长矛吗？”
重新回到城墙上的萨满祭司操控着流水之力，缓慢梳理着腰部的经脉。他的身边，则站着两个全身铁甲的重步兵，他们正用露在外面的双眼，小心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放你娘的屁！”
一连连长龇牙咧嘴地回应道，“等你弄来黑石矛的时候，再跟老子说这话……疼！疼！疼！我错了，错了！”
萨满没有收回手上的劲头，她也不怕指挥官之后会来找麻烦，因为这跟刚才的和风细雨其实是同一种治疗方法。
至于患者反应变化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后一段的能量强度，大了一点点吧。
“好，你可以继续嘚瑟去了！”
萨满拍了下对方后腰，痛得德卡一个高儿蹦了起来。
“这帮牲口为啥撤退了？”
缓过那股火辣辣的疼痛，一连连长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因为后方的援军到了？”
“啊，援军到了，”正要离开的元素祭司脚步一顿，高深莫测地笑道，“而且你绝对猜不到，带领援军的人是谁？”
……
雷神一号要塞东南方，雷神第二战团一师第二步兵旅驻地。
“半人马可汗的脑子很够用，”元素视觉挂在罗非右眼上，帮助他完成远程侦查和透视侦查，“他已经猜出来，咱们这支队伍里有强大的超凡者了。”
半食人魔一撇嘴，把腰间的两个酒囊扔给了满脸奸笑的萨鲁法尔兄弟。
“非哥，你是怎么知道对方看到咱们以后，会停止攻城啊？”
兽王猎人精通尉官之道，却不懂将帅之法，问出此言，也算情有可原。
“换位思考一下，就够了。”
罗非解除了侦查法术，他得趁着战斗还没开始的时候休息一下，以储备精力。
“换位思考？”
布洛克斯看雷克萨还是满脸迷惑，便大大咧咧地解释道：“周围的要塞据点连自保都难，哪来的步兵旅支援？”
“只有后方，才有多余的部队进行支援。算上之前斥候的冲突，这场仗才打了几天？五天而已！”
“哪怕咱们这支步兵旅从斥候冲突的时候就动身，也不可能五天走完这条路！”
“除非，有一个强大的超凡者，或一支军团级的超凡者部队辅助，才能做到。”
满足地嘬了口酒，黑石剑圣和自己的兄弟走向属于他们的营帐，最后一句话飘进了雷克萨的耳朵里，“于私，那位可汗想保住小命；于公，他死了，氏族就散了。于私于公，他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兽王猎人抠了下脑袋，和自己的动物伙伴一同离开前哨，为敌人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做好准备。
时间由傍晚来到午夜，
“石女发权，隐秘踪迹。”
随着满身大汗的大地祭司话音落下，一支蹄子上包着麻布，且被施加了群体大地隐踪术的精锐部队，离开了科卡尔简陋的营地，于黑暗的掩护下，缓步靠近着星辰野外营地。
每个人马战士，包括指挥官在内，嘴里都衔着中空的石片。石片中心是个简单的法术阵，一旦枚片接触到地面，就会响起一小段短促尖锐的响声。
凡是枚片落地者，所属大队皆连坐死刑。
当然，对于这支摸出营地的精英部队来说，这么低级的错误是不可能发生的。
这次出来，左骑亲卫的目的不是夜袭，而是对星辰援军进行侦查。
考虑到对方有未知的强大超凡者，科卡尔派出了一支相当强大的部队进行这次夜晚侦查。
左骑王眯着眼睛，仔细搜索着周围可疑的地方。
“哨位的设置很简陋……也对，毕竟他们才刚到这里，应该没有太多时间安排岗哨。”
心里正这么想着，左骑王的目光突然扫过了一处有些异常的土包。
“嗯？”
副官拍了拍王的肩膀，这让正在思考的左骑亲卫领袖感到一丝不爽。
“嗯嗯，嗯嗯嗯。”
左骑王的目光落向副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排给人以厚重高大之感的黑影。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座要塞？”
被转移注意力的人马领袖皱起眉头，“对方带来的援军里还有这么强大的一支工程部队吗？”
“应该是那个强大的施法者完成的……啧，真是个可怕的怪物！支撑军团完成急行军之后还能建立一座如此高大的要塞。”
“如果被发现的话……”
心念及此，科卡尔的左膀心中一寒。
“衔枚禁令解除！撤退！”
左骑王收起枚片，至于大地隐踪术的效果，则会从现在开始逐渐消退。
“哒哒哒哒哒哒！”
伪装成土包的地堡中喷吐出致命的火舌，打了左骑亲卫们一个措手不及。
“游击阵型，快撤！”
被热武器突然袭击，左骑亲卫没有乱了分寸，反而遵守自家首领的命令，迅速结成锋矢阵型，顺着之前规划的撤退路线逃出了包围圈。
“狡猾的家伙！”
兰特瑞索一拍墙边，旁边的兰佐尔倒没多大情绪波动。
“这样也好，”守备官的眼中，淡黄色的圣光一闪而过，“我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不是吃掉对方一支两支部队。”
在二人所站的城墙之后，工程部队正抓紧一切时间，布置对己方有利的防御工事体系。
卡文了，整理一下思路
战争场面实在难写，我还得再考虑一下。
第三百零五章 血战一场
僵持阶段维持了三天，擅野战弱攻城的科卡尔主力主动撤围，让援军轻松地和要塞内的守军取得了联系。
“大酋长，”旅长走到罗非身边，浓黑的眉毛紧蹙在一起，“工事还需要至少一周才能完成，半人马恐怕不会给我们这么长时间。”
“能修多少修多少吧。”
雷神酋长长出一口气，他也不是什么操控入微的萨满大师，能拉起来几道粗糙土墙和简易地堡已经是极限了。
“哎，时间太短，重火力一点没带，轻火力只带了十几挺重机枪……能吓唬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
人马粗野的呼号声遥遥传来，旅长一听不对，便立刻跑下了粗糙土墙，开始布置防御。
“真是一场让人恶心的战斗啊。”
元素之子感慨了一句，便直接跳下了土墙，翻进了复杂的壕沟网络里。
比起费时费力还不讨好的地面建筑，援军旅在到达此地的第一时间便开始按照对付恶魔的经验，挖掘掩壕、暗道、防箭洞；搭建地堡和布置各种陷阱。
没有带上足够的热兵器，让这套防御体系的反击能力大打折扣。不过无所谓，所有人，包括指挥能力最弱的罗非都无比确定，科卡尔一定会首先攻击这里，而非即将倒下的要塞。
“发现可汗衣甲！怀疑是人马可汗亲自带队！”
观察员划开旁边的传音石，将这一重要情报传回了主阵地。
呼号求战的人马们没有直冲土墙，而是在几个高大人马将领的带领下分成数队，寻找卑鄙之徒们留下的那些暗堡。
这一次，个头矮小肉体脆弱的炮灰们被放在了后方，高大健壮的人马勇士顶着有自己人身高的塔盾，飞快奔跑的同时神经紧绷，生怕从哪个方向响起致命的枪声。
“踩平他们外围的陷阱，瑟莱德斯之子无所畏惧！”
右骑王高高扬起前蹄，蕴含着大地之力的刚猛力道一脚踩平了罗非临时建立起的机枪土堡。
“该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科卡尔面沉如水，“甭管里面有没有人，都不能让外来者在我们身后留钉子！”
花了点时间，把周围地面上的凸起都变成平地之后，科卡尔精锐在可汗的命令下重整队伍，准备一波冲锋，击破阻碍视野的土墙。
“可汗，”脸上横贯狰狞疤痕的人马将领谏言道，“对方不应该如此轻易地舍弃这些防御设施的。”
“他们带来的人不够多，装备不够好，守不住外面这些东西的。”
人马可汗的目光落在远方那座一夜而成的“要塞”，两边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个沾有血丝和诡异黑垢的笑容。
“冲锋！！！！”
卑鄙的先行者们首先迈步，他们双眼赤红，骨子里的卑鄙贪婪压过了恐惧，促使他们拉开手中的简陋短弓，用粗糙的燧石箭头为自己挣来晋身之阶。
在茫茫多的炮灰后方，肌肉膨胀的人马勇士和掠夺者们紧随而上。前者用小盾挡住头颅和脖颈等致命部位，经过土元素附魔的长枪将在此扮演攻城锤的角色。后者则用粗浅的火花法术点燃箭矢尖上的燃油，扮演远程压制的中坚力量。
大地祭司们呼唤着人马之母的力量，不断软化、粉碎土墙的地基。
将领们则混在第二批冲锋队伍里，如果对方反冲锋或在后方布置步兵阵型，他们将带领身边的亲卫，如尖刀一般捅入、搅乱对方的阵型。
“滚开，你们这群野狗！给后面的大人让道！”
控制先行者的监工们抽动着熔岩之鞭，驱散已经完成骚扰任务的炮灰，好给后方的冲锋队让出道路。
震天动地的“轰隆”声中，科卡尔主力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如纸般脆弱的土栅栏，并一蹄子踩进了特制的陷马坑。
“引动坑雷！”
藏在第一条掩身壕里的爆破手们拉动引线，这些特制的麻绳上萦绕着微风之力，可以防止可能由大地法术引起的阻塞。
“砰轰！”
比怪物呼号声大过百倍的爆炸合奏震得科卡尔眼前一黑，可汗以强大的意志力克服了耳鸣和眩晕感，大声吼出了命令。
“继续前进！冲出阵去！大地祭司们，铺路！”
被吓住的怪物勇士们定下心神，凶狠之光从他们的眼中一闪而过，他们舍弃了长弓和骑枪，举起了近战用的破甲锤和战斧，疯狂扫荡挥舞着冲向敌人。
由于离爆炸现场比较远，大地祭司的队伍没有受到这一突然袭击的影响。领头的老人马转换了祈祷咒文，松土之语瞬间转变成了地震之怒。
“跟伟大的石女之子打阵地战，你们的脑子是……”
洋洋得意的狡诈祭司胸口一闷，原本顺畅进行的咒语如同撞在树上的猪般，给了跟在后面奔驰的牧猪人一记结结实实的追尾。
“外来者！！！！！”
靠着半元素体质和神恩扛下了法术反噬，名为卡门图恩的人马大地祭司感受着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不禁发出了凄惨的嚎叫。
“全力念动咒文！让这帮渎神者的血液，浸染这片神圣的土地！”
与此同时，重新恢复秩序的人马们疯狂地践踏着脚下的地面，试图踩塌这些刚挖掘出来没多久的工事。
不是没有人想过在野战中，用半地下工事来对付人马合一的瑟莱德斯之子。只是人马对土元素的控制是呼吸般的本能，所以敢实践这一点的的聪明人，最终都死在了这帮怪物的马蹄之下。
可这一次，他们碰上了个扎手的硬点子。
“是超凡者！是那个超凡者！”
科卡尔可汗瞪着赤红双眼，半人马引以为傲的大地践踏在这些工事面前，就好像几个无伤大雅的痒痒挠一般弱小。
藏在工事里的星辰战士们抓住空隙，举起大刀长斧，贴地一阵挥砍。
受命冲锋的第一排人马勇士发出了痛苦的嚎叫，肮脏的被毛被带有土腥味儿的血液濡湿，失去行动能力的他们，只好在原地徒劳而又笨拙地反击。
“转移位置！不要贪刀！”
连长呼号着，带领手下兄弟转向了这条堑壕的其他地方。那些没有被补刀的敌人，则成为了后方部队继续前进的巨大阻碍。
“可汗，我们得撤了！”
右骑王脸色糟糕地靠过来，“后面全都是这样的土沟和坑道，我们太吃亏了！”
“撤退？！”
科卡尔一把抓住对方的勒甲绦，“把后背交给外来者，好让他们用那个奇怪的破玩意儿打我们的后背吗？！”
“再说了，氏族士气已经开始疲软。若是这一仗我们灰溜溜地回去了，那帮畜生一定会逃离，甚至背叛！”
人马可汗操动着战斧，从队伍后方冲出，身边的精锐一看自家老大动了，也紧紧跟上，形成了柄突破自家桎梏的长枪。
“可汗，疼！疼死……”
科卡尔冷漠地枭下了哭喊战士的头颅，一双滚圆的眼睛好像要从眼眶中凸出来般，充满了渴望、惊愕和愤怒。
“既然你们成了对方的武器，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手中武器直指前方，掠夺氏族的领袖高扬着嗓门儿，“只有杀出去，我们才有活路！”
说着话，他便以身作则，闪电般直行而去。
“铛！”
“哧啦啦啦啦啦！”
一人高的巨斧轻松地切入地面，在主人的拖行下掀起无数飞沙走石。
前蹄轻扬，马身腾跃而起。游走于戈壁之中的狂鲨终于露出了血盆大口中的根根钢牙。
“死！！！！”
斧刃勾起一个身披皮甲的兽人战士，被勾中的勇士自知无幸存之可能，掏出腰间火铳，对着科卡尔的眼睛连开六枪。
“咚！”“咚！”“咚！”“咚！”“咚！”
“咔啦！”
“噗~”
尖锐地子弹撕碎了临时凝结的石盾，浅薄的伤口彻底激发出了科卡尔心中的暴虐。他把兽人勇士往身下一甩，高扬前蹄，踩碎了对方的胸膛。
“我……操你们……祖……”
可汗没有理会这个连完整话都没说完就死去的小侏儒，而是发出一声轻锐的马嘶，继续向对面的土墙冲去。
身后的人马精锐有样学样，用这种“土上捞鱼”的方式，把这群“藏在地道里的耗子”抓了出来。
第一道壕沟防御网就此被突破，科卡尔的强盗们为自己找到了对付外来者的方法沾沾自喜。却没人能注意到，人马可汗那越发糟糕的脸色。
“难道只有那个使用元素的超凡者随队吗？”
科卡尔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不可能！为了牵制石女赐福的力量，那个元素超凡者必须全力以赴。只让他一个人带队，无异于送死！”
“如果跟他一起行动的那些超凡者也来了的话，那……”
想到这里，喷涌的汗水和被毛上无法洗去的灰尘凝成一股泥浆，打湿了他背后的衣甲。
“剑刃风暴！”×4
“圣殿制裁！”
“鲁克玛新星！”
“狂风之索！”
跟随罗非而来的六位百战强者从提前留好的暗门里跳了出来，并在见到阳光的一瞬间使用了自己最强大的AOE技能。纵然人马体格健壮、防御厚实，也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血性狂暴充斥着科卡尔的大脑，战斗本能指引着他冲向对阵型威胁最大的混血剑圣-兰特瑞索。
爆炸也好，切割也好，对阵型的毁坏和个体的杀伤都是有限的。但重力压制场和被压制的士兵，会严重阻碍后方部队的前进，当这个压制场以刃风的形式扩散时，阻碍效应就更加明显了。
“让我来会会你，该死的垃圾！”
瓦洛克首先中止了这一让人头晕目眩的大招，坚韧的黑石战斧划开两个倒霉蛋的马躯，直砍向科卡尔的右后腿。
这招可谓是相当刁钻，纵使人马可以凭借人躯腰部丰富的肌肉和关节做到一百六十度回身，也不可能用沉重的长兵器守住后腿这一要害部位。
不得已，人马可汗只有强转运动态势，往侧面一跳，躲开对方的攻击。
敌人的这下应对，正合了瓦洛克的心意。
和哥哥不同，他的斧法以柔韧连绵为长，别说兽人了，就是整个星辰，你都找不到二一个这么使斧头的家伙。
只见斧刃如影，划过丝丝幻光，脚步快移，似那八步赶蝉。身体沉重地科卡尔只得一边躲闪，一边微调角度，好让自己正面对敌。
“他们人数不多！结……”
“噗！”
“啊啊啊啊啊啊啊！”
锋利的长矛从暗门刺出，刺进了试图重整阵型的指挥官腹部。巧合的是，这一扎还正扎在了对方的两条后腿中间。
六位个体实力极其强大的勇者，配合上不时出来表达下自己存在感的“冷兵器地雷”，把可汗精锐死死拖在了这片壕沟网络之间。
与此同时，兽王雷克萨和哈LS一同坐在几具人马尸体上，生无可恋地看着远方战场。
“哎，我也想去正面啊~”
从腰间抽出手弩，半食人魔连看都懒得看，便向一片虚无中射出了早已上好弦的弹药。
“嗖！”
刺客眼看自己已经被发现，索性射出了弓上毒箭。随后飞快地转移自己的位置，为下一次暗杀做准备。
“哈呜！”
充当好久背景板的大白狼出现在半人马刺客的必经之路上，不等后者想明白对方的运动轨迹，前者便一口咬了下去。
“嗯哼~嗯哼~呸！呸！呜~”
随口把死去的刺客甩向主人那边，哈LS满脸委屈地含口水吐痰。
“都告诉你多少遍了，他们不好吃。你个大笨狗，完全不长记性啊。”
莫克纳萨少酋长摁断手中毒箭，弯腰躲过被扔过来的那具尸体。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哈LS这一扔正好砸中了个手持短刀的偷袭者，他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同胞的尸体砸了个晕头转向。
“我说啊，你们那个什么什么可汗，是真不拿我们当人啊？”
兽王猎人提起双斧，快迈两步来到对方面前，手起斧落，结束了这个半吊子的性命。
“连哈LS的鼻子都瞒不过的低级货已经死得够多了吧？能不能现个身，”雷克萨转着脑袋，好像神经病一样，“至少攻击一下也是好的啊，我都快无聊死了。”
空气中没有回答，半食人魔只有等待下去，看看这个耐心颇好的刺客什么时候……
“铛！”“铛！”
沉重双斧好似两柄绣花针，精准地挡住了从空气中显出的刀刃。
“这才对嘛~”
莫克纳萨少酋长舔了舔嘴唇，
“现在，该吃点肉菜了！”
第三百零六章 初见人类圣骑
湿地，萨尔多大桥。
矮人的死士正用最后的火枪弹药，为亲手毁灭这座种族结晶，争取时间。
“还没有找到他们安装的炸药吗？”
奥格瑞姆的声音仍然平静，这让以火刃特种作战专家的身份被聘来的缚火者卡格拉兹羞愧地低下了头。
“十分抱歉，奥格瑞姆大酋长，”短斧上熊熊燃烧的烈焰，昭示着其主人胸口中不断燃烧的斗志和焦躁，“这座桥的结构实在是太复杂了，我们实在不知道，哪里会是那帮酒臭矮子安炸弹的地方。”
“好吧，也不怪你们。”
毁灭之锤转过头来，朝着身旁的传令兵吼道，“鸣金收兵！把这座破桥让给他们吧！”
“铛铛铛铛铛！”
借助微风传音，金锣清脆的敲击声传遍了整片战场，在前方杀得兴起的格罗玛什一撇嘴，将血吼砍在了脚下俘虏的头颅上。
“酋长！”库卡隆卫兵高喊道，“让我带弟兄们再冲一次，这次肯定……”
“滚你霜火岭的臭鸟蛋！”
一拳砸在手下胳膊上，束着单马尾的兽人最强战士郁闷地回答道，“慢肚子坏水儿的大肉球们，巴不得我们往里冲呢。到时候桥一炸断，正好把咱们包饺子。”
眼看着恐怖绿潮撤退，年轻的德南一屁股墩在地上，扔下了烫的要死的火枪。
“妈的，蛮子终于TM撤退……哦！”
小队长抬腿，狠狠地踢在了对方的尾巴根儿上。要不是矮人身体结实，这一脚至少能让年纪轻轻的巡山人坐三个月轮椅。
“刚剧烈运动完就往地上坐？！你的新兵营营长是干什么吃的？！站起来，慢慢溜达！再揉一揉腿上的肌肉！”
胡子拖到肚子上的中年人一抬头，粗短的手指头环了一圈，“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老子起来！不要命的懒虫，明天仗不想打了是不是？！”
在自家小队长的带领下，累得跟死猪一样的死士们拖动着灌铅的双腿，进行着今天的放松活动。
“老大，”身体还算不错的德南凑上前来，“你说，这桥还炸不炸了？”
“现在来看，是不用炸了。”
小队长洪钟般的声音由于用嗓过度，已经变得如两张砂纸互相摩擦一般粗哑难听。
“他们应该会放弃以这座桥作为主攻点的计划，毕竟，我们随时都可以毁掉他。一座断掉的破桥，对蛮子的后勤运输来说毫无意义。”
“至于从其他地方过，”小队长抹了抹嘴巴，“那咱们也管不着了。”
“轰！”“轰！”
战列舰上巨炮开火的声音让死士们会心一笑，他们知道，这是库尔提拉斯的海军舰队，在痛揍那些该死的、试图用马拉塔拉馅饼船（高等精灵美食，最大的特点就是薄皮大馅）偷渡过海峡的绿皮蛮子。
“左满舵，左满舵！”
黑石督军塔尔马克下达着正确的命令，却发现没有人能执行它：这艘船上所谓的舵手，也只是个刚刚从地精那里取经回来的战歌狼骑，开开和平船还算过关，在满天炮火中玩水师版本的AE86……洗洗睡吧还是。
“砰！”
“呲啦！”“哧啦！”
船帆被炮弹擦伤，轻飘飘的落在甲板上，好似一名已经失去灵魂的战士。木制的侧舷被打成无数碎屑，取走了几个倒霉鬼的性命。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把拽过慌张的舵手，运兵船船长揪着他的耳朵狂嚎道，“去，拿沙子洗甲板去，这你总该会吧？！”
抢过舵盘，塔尔马克双膀用力，将整个船舵转到了卡死的地步方才罢休。
“船长！”
大副冲进了舵手室，“人类海军又有援军来了，这次是左边！！！”
“告诉那帮臭小蛋子，”运兵船船长面露狠色，“不管能不能瞄准，给我对着他们开炮！就是多砸出几朵水花来挡挡他们视线也行！”
“对了，一会儿人类开始开炮之后，你每隔一次开火周期，就给我报一次炮弹落点位置，只报船上的，听懂没有？”
“是！”
远处，身为库尔提拉斯舰队副统帅的德雷克正拄着指挥刀，眺望着远方乱作一团的兽人运兵舰队……好吧，说它们是舰队确实有些埋汰这俩字儿了。
“统帅，”古铜色皮肤的中将走向王子，“又有十艘部落运兵船出发了。”
“位置，方向。”
“一半从巴拉丁海湾出发，直指南海镇，另一半从峡谷出发，试图突破暗礁，攻击斯通姆加德城堡。”
海战经验丰富的库尔提拉斯王子露出一个帅气的微笑，“不用管他们，交给我父亲和大自然的伟力就好了。”
“前一半还好说，但后一半要是登陆的话……”阿法瑞中将磨了磨额头，“阿拉希高地恐怕还挡不住他们的步伐啊。”
“哎~”
英俊的库尔提拉斯分舰队舰队司令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深邃眉眼中透露着满满的疲惫和不甘。
“我们的船还是太少了，阿法瑞叔叔。”年轻人恨恨说道，“部落猪就是咬死了这一点，才跟我们玩这种不计损失的数量战的！”
“该死！要是能让弟兄们跳帮的话，这帮站都站不稳的旱鸭子肯定都下去喂鱼了。”
中将的抱怨。让德雷克的眉毛蹙得更深了。
对于中古时代的海军来说，火力浑厚的火炮和弩枪固然重要，可坚固船体所代表的近战能力和水手们英勇呼号的跳帮战，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甚至可以说，一场海战的结束，必然是以撞击和跳帮作为收尾的：就算是高魔世界艾泽拉斯，海军“手比脚短”的问题仍然客观存在。这注定了射程威力均不足的远程火力，很难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没办法，我们必须尽可能多地拦住对方的船只，要是跳帮战的话，就没完没了了。”
“击沉了！击沉了！”
瞭望哨高兴地拍着身前围栏，“两艘运兵船被击沉了，最后一艘也快不行了！”
从胸前兜里掏出缩在一起的单筒望远镜。分舰队司令熟练地一拉一架，仔细观察着远方的战局。
浓浓的黑色硝烟中，两艘破碎的馅饼船缓缓沉没，吸力强大的漩涡将成为落水者的第一道鬼门关。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连完好坚韧的库尔提拉斯战舰也不会闯进去的。
“最后剩的那艘已经打横，不，已经开始打旋了。”
中将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连舵都控制不明白的蛮子，哈哈，希望他们吐的愉快！”
“不对！”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之后，王子的脑袋上遍布着细如银针的白毛汗。
“停止射击，全速前进！我们撞沉它！”
作为辅佐的阿法瑞没有迟疑，他亲自跑到旗帜旁边，熟练地打起了教典第一页的旗语。
可惜，德雷克发现的有些晚了。
以滑稽姿态打旋的运兵船以一个近乎散架的姿态冲在了柔软的沙滩上，兽人士兵们用蛮力打破了船舱阻碍，并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峭壁根儿下，扔出了腰间缠绕的爬山钩爪。
在悬崖上，有顶岩斥候提前开辟好的洞穴、平台、凸起石块等各种各样的落脚点。大一点儿的地方甚至还存有过夜的粮食和物资。
“狡猾的绿皮！！”
阿拉索高地和湿地之间的海峡并不宽，要是赶上没风没浪的时候，你就是游，都能游过去。
问题在于，两地块的边缘实在是太高了，前者是一片平均海拔八百米的高原，后者东高西低，后世米奈希尔港的冲积区连海拔百米都费劲，东边这块却基本跟对方平齐……
为了方便通行和两族交流，矮人建立了萨尔多大桥作为交通咽喉要道：你就算在冲积区放下船只到对岸，也不可能翻过那让人绝望的高原峭壁不是？
然后，他们就碰上了兽人……
“呜唳~”
翼展一米的巨鹰落在甲板的栖木上，腿上绑着卷羊皮。
考虑到艾泽拉斯天空的危险性，人类早在阿拉索帝国时期就放弃了驯养鸽子当信使的心思，转而看向了性格凶猛、飞翔高度更高的阿拉索鹰。
从专用的行军囊里抽出一条生肉，喂饱这只疲惫的勇敢信使之后，德雷克看到了那份由后方传过来的机密情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分舰队司令失去了冷静和镇定，青黑色的长发披在两颊上，好像突然看见克苏鲁的真身一样。
“统，统帅？”
“分舰队全体都有，离开阿拉索海峡，与主舰队会合！”
中将一愣，随后有些小心地问道，“统帅，封锁线……”
“先把希尔斯布莱德那条线掐断，”库国王子语速飞快，显然刚才雄鹰递送来的，是一个相当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把银松森林解放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这边的封锁线，哼哼，北方陆地上已经来了一批援军，足以挡住他们了！”
“您是说？”
“嘘~现在还不是时候！”
飘扬着库尔提拉斯海锚旗的战船缓缓远离了阿拉索海峡，前去拦截登陆南海镇的兽人运兵船。
……
“他们为什么撤退了？”
塔尔马克一边爬，一边思考着身后封锁舰队撤退背后的意味。
当然，对这个久经战阵的老将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那么的困难。
“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自信陆地上的防御可以挡住渡过海峡的部落勇士。”
“可，凭什么？”
根据之前的情报，现在整个阿拉索高地南部，只剩下几条通往萨尔多大桥的主要道路在联盟的掌控之内，在这种情况下舍弃海上封锁线？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不管了，就算是陷阱，也得踩碎喽！”
督军爬上了终点，这是一条曲折山路的尽头，所有活着过来的战士都会爬到最近的路口，顺着足够隐蔽的山路到达集结要塞，经过整编后才会开赴前线。
好吧，这种集结方式究竟有多不靠谱，敌我双方都有数。但没办法，没有萨尔多的掌控权，部落只能这样一点一点地“润”过去。
由傍晚来到午夜，有些路痴的运兵督军终于摆脱了可怕的山路迷宫，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记号。
“希望前线的情况没有那么紧张。”
浑身酸疼的塔尔马克卸下皮铠，放下重斧，以几棵树为圆心，以长椭圆的轨迹慢慢运动着。
高等精灵还没参加战争，附近的巨魔早已被清扫干净，现在的林地对部落勇士来说，基本等于安全区。
“呼！”
远处火光乍现，随后飞快蔓延。经过恶魔锻炼的神经让塔尔马克的肌肉瞬间紧张起来。
他没有迟疑，以有生以来第二快的速度取回了自己的防具和装备。
“该死的联盟狗！竟然敢夜袭部落的要塞？！”
限于运力问题，星辰的热武器大多停在了阿拉索海峡南岸，这让部落先锋的防御能力降低不少。
但不管怎么说，兽人的身体素质是稳稳压住人类的，而且集结要塞里各个都是百战老兵，他们不可能连区区人类的夜袭都防不住！
“一定有哪里不对，该死的！”
运兵督军没有孤身冒进，而是尝试着向四周运动，试图收集一些还未进入要塞的战士。
“沙啦啦~”
树丛被微风拂过，刺激得塔尔马克紧张地一跳，手中战斧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
“是我，塔尔马克团长。”
头上围着草圈的潜伏者走出草丛，空空如也的双手高举在脑袋的两边。“三中队四小队二组列兵，图库克。”
“证明你的身份，士兵！”
“我现在没有投降，而是在行，”说到后面的词组时，列兵卡了一会儿，才蹦出了几个怪模怪样地汉语，“高，高卢军，军礼。”
“好吧，欢迎你归队，士兵。你的战友呢？”
“四小队全体都有，等待您的命令。”
“收拾好痕迹，跟我来。”
塔尔马克在外围转了四分之一圈，收集够三个小队的士兵之后，便开始向目的地－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的集结要塞接近。
扒开最后一段遮挡目光的草丛，眼前景象让所有包围圈外的战士张大了嘴巴。
“我的先祖啊~”
落入塔尔马克眼帘的，是一道散发着耀眼光芒的人形。
是的，那个手持战锤，杀得百战兽人老兵节节败退的家伙，身周圣光已经充盈到看不出具体模样的地步了。
“人类的圣骑士？！你确定他们跟光狼战骑是一个妈生的？！”
第三百零七章 南海镇之围
“LOK’TAROCAR！！！”
巨大的白狼穿行于战场之上，带领自己手持战刀的主人收割着敌方的生命。
长刀如狡诈的老狼一般绕过盾牌的防护，如果这是一个浑身铁甲的重骑兵，接下来的发展应该是锋锐的刀刃划过铠甲的缝隙，取下一颗代表战功的头颅。
可惜，这次资深狼骑面对的，是来自激流堡的棒小伙儿们。
马背上度过童年的棒小伙在坐骑上做出一个帅气的平桥，短矛刁钻地扎进了对方的肋下。
性格暴躁的雄性阿拉索马可不会被狼臊味吓住，相反，这群在野生种群中扮演着先行者和防御者的勇士轻抬前蹄，狠狠踩向了那只不老实的白爪。
狼马交错而过，来自黑熊的皮甲卡住了产自矮人工匠的战矛，激流堡轻骑兵适时放开了手，从矛袋里抽出了备用武器。
放在和平时期，这个出身农家的小子可不敢如此轻易地舍弃一件矮人工匠的作品。毕竟，“武器”、“矮人”和“铁炉堡”后面，通常都会带上“昂贵”和“特别好使”两个词作为后缀。
不过现在，留在北地的矮人工匠们正在疯狂连轴转，只为让前线的将士用上最好的武器装备。
“捅碎那帮蛮子的屁眼儿，臭小子们！”
这是那帮脾气急躁的矮子，对联盟战士们提出的唯一价码。
“这帮绿皮狗屎，怎么跟乌龟一样难啃！”
出身民兵的小战士可不是动作缓慢的贵族老爷，不等马头调转，他便双腿夹紧，扭身掷出了第二柄短矛。
跟他对垒的战歌勇士也不是什么菜鸟，他头都不回，只是做了个收刀的动作，挡住了这瞄准后颈的致命一击。
“德拉克，该走了！”
内穿轻薄布衣，外套身儿狼皮甲的小队长提醒着有些杀红眼的手下，他们已经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要是部落的其他斥候小队过来支援的话，他们就危险了。
“是，头儿！”
来去如风的高地马迈开四蹄，希尔斯布莱德的丘陵地貌对这帮机动力极强的激流堡轻骑兵来说，实在是太合适了！
“呸！一帮滑溜的泥鳅！”
战歌狼骑拔出甲胄之间的短矛，肋下传来的麻木感觉告诉他，必须得回营地好好休息一阵了。
“报告伤亡情况！”
“报告，应到二十五人，实到二十五人！”
副官咽了下口水，“但是有一半儿的兄弟中毒了，我们必须立刻回营解毒。”
托尔贝恩家族，可是靠着杀戮巨魔扎下的根。为了应对这群再生力强大的怪物，激流堡在漫长的战斗中积累了丰富的对（yin）敌（bi）经验。
部落在这方面已经吃了不少暗亏，没办法，只有用增加斥候身上的护甲厚度这一笨办法，至少可以让弟兄们撑到回营接受治疗。
于此同时，无数小规模冲突，正发生在南希尔斯布莱德这片土地上。而双方斗争如此激烈的原因，自然是最靠近南方敌占区的良好深水港口－南海镇。
“轰！”“轰！”“轰！”
未射准的、如牛犊般巨大的岩石飞越城墙，在镇子里砸出一片又一片的废墟。
早在暴风王国北撤的时候，人类便开始加固南海镇的防御。但直到现在，这座海边小镇才刚刚建起了四面足以挡住兽人投石机的外墙。
至于这其中的龃龉嘛，我就说一点吧，希尔斯布莱德夹在阿拉希、奥特兰克和吉尔尼斯的银松森林中间，但它在法理上归属于洛丹伦……
“弟兄们，随我来！”
高大健壮的黑石督军扛起云梯左前端，和他的亲卫队冲在了攻城浪潮的最前方。
长达一个月的攻城已经耗尽了部落之前准备好的登城器械，南海镇的攻击部队只好发挥就地取材的精神，砍伐周围树木，用麻绳和皮子缠出一个个简易攻城梯。
“别傻愣着，你们这帮傻小子！”
正了正不是那么合适的铁盔，剑眉星目的年轻人用剑柄敲了敲身旁战士的肩膀。
“他们的兽筋有限，不可能连续射击！快给我滚回自己的位置！”
赫尼.马雷布一边说话，一边快步地在墙上巡逻。
“你们可以像个裤裆里没带卵蛋的二尾子一样，缩在城墙后头，等那帮浑身屁味儿的畜生拿斧头砍下你们的脑袋！”
“或者，拉开你们身旁巨弩的弦，上上一根该死的TM弩箭，然后用它砸碎那帮没妈的狗屎玩意儿那空空如也的脑袋！告诉他们，谁TM才是TM这里的主人！！”
上司的叫骂声激起民兵心中的勇气，身后的家小让他们的双腿不再颤抖。这群前不久还在那些出头刨地的农民，发出凄厉而又干涩的怒吼，用力拉开了铁炉堡弩炮的战弦。
“砰！”
“我的手！我的手！”
“救救，救救我！我的腿被压住了！”
这次，部落投石手的准度还算不错，有些棱角的弹药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落在了弩炮上，来不及闪避的弩炮组也被波及了个七七八八。
“医护班，医护班！赶紧把伤员拉走，其他人，继续战斗！”
已经有从下方射上来的箭支扎在垛口上，这意味着攻城队伍与城墙的距离已经不超过二百步了，经历过惨烈肉搏战的赫尼知道，他手下的民兵队扛不住几回这样的损失。
“嗖！”
第一发弩炮如同跑步比赛的发令枪一般，成人大臂粗的沉重箭支射穿，不对，射爆了攻城勇士的上半身。
雾一般的血滴洒满旁边战士的侧脸，重箭擦过留下的伤痕如火焰灼烧般疼痛。他没有去看身后掉落的那半片臂铠，而是分出左手，接过了死去同袍的重担。
“跑！再跑快点！再跑快点！”
黑石督军死咬着牙，除了最前排的扛梯人能分到保命重甲以外，其他人都是只穿了身皮甲。想要让更多身后地弟兄活下来，只有尽快跑过敌人弩炮的射击范围这一个办法！
“弓箭手，上弦！”
被征召来的猎户们上好弹药，从垛口中伸出短弓和弩，缓慢移动、瞄准着皮甲扛梯人的脑袋。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放！”
各个墙段上的军官用接力的方式，把总指挥官的命令传达到了每个射手的耳中。
这种方法当然会导致命令的延迟，但经验丰富的民兵队长已经把这个因素算了进来：最先得到命令的射手会给后面的猎户们确定距离，提高命中率。
“哧！”“哧！”“哧！”
保家的猎手们早已适应了以兽人为猎物的日子，他们如同最老练的长弓手一般，收割着防护不是那么好的扛梯人的生命。
“该死！该死！该死！”
云梯越来越重了，黑石督军知道，这是因为他身后的扛梯人越来越少。
“必须得把梯子竖起来！这样第二拨战士就能少带几部，他们存货的几率就更大！”
强壮的身体里已经没有汗水了，咸腥的血滴浸透了他的汗衫，哀嚎声、喊杀声、箭炮和石弹划过空气的咆哮声，同体力枯竭导致的耳鸣混杂在一起，折磨着这位勇士钢铁一般的神经。
“攻下南海镇，人类的舰队就必须得回北方补给，留给运兵船的空窗期会大大增加！”
“攻下南海镇，无论是西进、东征还是北上，都会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支点！”
“攻下南海镇……”
“哗啦！”
水流声打断了黑石督军为了维持清醒进行的思考，他尽力掰开被汗水糊住的眼皮，看到了那条如同小水沟般的护城河。
“立！！！！梯！！！！”
他和他身旁的亲兵甩动着酸疼的膀子，一点一点地让梯子前端的钩子接近城墙。
跟在后方，手持木盾的登城死士们终于搭了把手：为了节约盾牌的耐久度，他们一直没有掩护这群扛梯人。
是的，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北岸的部落驻军已经几乎耗尽了手头所有盾牌的储备。而库尔提拉斯的封锁，使得他们的境况更是雪上加霜。
“把金汁推出来，烫死这群狗娘养的！”
早已沸腾地大锅中不断升腾出让人作呕的恶心味道，为了守住这座战略要地，马雷布动用了所有可用的资源，其中就包括全镇的排泄物。
“孩子，先祖注视着你！”
黑石督军干巴巴地鼓励了一句，将心中缓慢升起的微弱罪恶感压回了心底。
“倒！”
恶臭地滚烫汁液砸在木盾上，登城死士咬牙忍受着手臂上传来的灼烧感，为后面的兄弟撑出一片安全的天。
没过几秒，蒙皮木盾便被灼透，登城死士知道，轮到自己了。
他张开双臂，金汁如海潮一般淹没了他的口鼻，后面的死士用盾牌顶住他即将倒下的身躯，在并不可靠的简易盾牌前增加了一道安全壁。
“呜唳啊~~”
尖锐的鹰鸣声划破长空，一只只长着狮身雕头鹰爪蝎尾的猛兽，宣告着联盟空军的登场！
“是蛮锤骑手！蛮锤骑手啊啊啊！”
南海镇守城指挥官举着单筒望远镜，用已经充血的嗓子狂喊道。
“是援军！援军终于杀进来了！”
“哈哈，蛮锤骑手的雷霆锤可是一绝！”
“国王没有放弃我们！没有放弃我们！”
“圣光垂怜。”
“头儿，”护卫敏锐地察觉到头领笑容中的苦涩，“怎么回……”
“两个半月前，我就接到了援军送过来的信件。”
哪怕是铁石心肠，赫尼也需要发泄一下心中的压力和苦闷了。
“可直到现在，我们还没看到过任何一支外来的联盟部队。你猜，为什么？”
“可蛮锤的……”
赫尼摇了摇头，他说得已经够多了。
“给蛮锤兄弟们准备一个降落的地方吧，对了，再去镇长家，让镇长想办法拿出些肉食来。”
“是！”
亲卫领受了命令，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了外墙。
“哎，希望这次能带两个法师进来。”
……
南海镇北部，月歌氏族营地。
一个个披着黑袍的兽人术士咏唱着可怕的咒文，将火焰、暗影、邪能、恶魔乃至陨石砸在联盟军队的头上。
而对面来自达拉然的法师们，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由一个中阶法师带领五个学徒，组成最基础的施法小组，高阶法师们则站在各个施法小组的连接点上，配合着几位大法师的命令，施展出一个又一个联合法术。
若论纯粹的破坏力，部落这边占据了上风，尤其是术士魔法留下的后遗效应，更是把联盟战士恶心得够呛。
但人类的联合施法历史，可以追溯到阿拉索帝国时期。与巨魔作战的经验，让他们可以在最合适的时候，释放最合适的法术。
一边是牙尖爪利的狂狼，另一边则是腹背皆有硬壳的乌龟，两边都奈何对方不得，又不能撤出手来支援其他战场，让这场法术战陷入了僵局。
“这可真是……”
身披黑袍的畸形儿望着远方色彩缤纷的光影效果，不知在感叹些什么。
“老师，如果您能出手的话，人类那脆弱的法术……”
“别犯蠢，我的学生，”二五仔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晃了晃，“除非我能拿出更多的筹码，否则现在这样，已经是我们亲爱的大酋长所能忍耐的极限了。”
不管怎么说，古尔丹也是名列七雄之人，以他的手腕，在部落里埋下些暗子，简直跟呼吸一样简单。
在来到艾泽拉斯之后，他委托一个倒霉鬼，偷到了麦迪文之书中，有关萨格拉斯陨落的信息，并推算出了那片墓地的位置。
不过，以当时古尔丹手边剩下的人，根本不可能出海远航。
所以，大术士冒了一次险：他重新启动月歌氏族这个钉子，和大酋长接头，并达成了个交易。
暗影议会的术士们要为部落提供法术支援，相应地，在这场战争结束后，部落要取消对古尔丹等人的通缉令。
“要不是星辰把注意力放在了新大陆，我连来这里溜达一圈的机会都不会有啊。”
“嗨，”塔隆摸出一块灵魂石，好像吸毒一样享受着其中悲惨哀嚎的灵魂，“也幸亏他们那边支援的施法者不够，不然奥格瑞姆那家伙怎么可能……”
“要叫大酋长，我的学生。”
猩红的双眼直指灵魂深处，血魔微颤了颤，低下了头颅。
“是，大酋长怎么可能答应我们的交易。”
古尔丹又看了一会儿，方才搓搓鼻子，用污秽地恶魔语吩咐最亲爱的学生道。
“别自作聪明，小子。现在的我们，是部落的寄生虫。”
“在吸取到足够的营养之前，暗影议会会是部落最可靠的暗影之刃。”
第三百零八章 祖阿曼
巨魔，
提起这个名字，会让人想到些什么呢？
“使用邪恶巫术的森林蛮族！你们将被伟大的神圣之火，净化成一堆无用的渣滓！”
一位在激流堡开了十年教堂的大牧首，用最后的力气，留下了这句遗言。在那之后，他便以殉爆的方式，拉着一百多巨魔一起下了地狱。
“哈，一群吃人的畜生？！我的斯库拉克可喜欢他们的肉了！”
这句话，来自于一位嗜好有些……野蛮的蛮锤骑手。
“巨魔！他们在哪？！他们在哪？！！！！”
呃，好吧，我们或许不应该问一位在巨魔战争中失去家庭的高等精灵游侠这个问题的。
“只有死去的巨魔，才是好巨魔！”
由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亲自带领撰写的《游侠操典》卷首语，优美的一笔一划间，是两族之间绵延数千年的血仇。
……
“啪嗒！”
长着三根长趾的脚掌踩过一处不显眼的水坑里，长有绿色皮肤的独臂猎手翻过目的地前的最后一座山丘，看到了那座坐落在丛林之中的神庙。
神庙呈金字塔形，与之不同的是，它的外表面并非光滑无凸起，而是由一层层砖头由下至上堆起来的。如果你实在理解不了，可以用麻将或者军棋堆一个正四面体，就知道这座丛林间的神庙长什么样了。
至于为什么能看出来这是座神庙而不是什么大型公厕……一方面原因，这玩意儿的外观和玛雅人的神庙近乎一模一样；另一方面嘛，神庙上那个展翼翱翔的洛阿塑像，怎么看都不是用来让如厕的人观赏的吧……
“我是阿曼尼巨魔的共主、祖阿曼的国王、赞达拉议会的认同者，祖尔金。”
祖阿曼最强大的暗影猎手抬起独臂，向周围的暗哨表达自己的诚意。
“呵，失去獠牙的老狗，只能用老掉牙的徽章来显摆自己的过去了吗？”
负责外围警戒的哨兵站起身子，后背却仍然保持着近乎九十度的弯腰姿势，这让他原本接近四米的身高硬生生压到了三米出头。
“小子……”
尾音未落，阿曼尼巨魔之主一闪身，抽出手斧削掉了对方的一只手臂。
“想挑战我，就直接上，不用放这种没味儿的屁。”
祖尔金潇洒地把斧头插回腰间：对再生能力强大的巨魔来说，重新长出一只手臂不过是两顿好饭的问题罢了。
“带我去见你们管事儿的，快点！”
惊讶于对方手段的哨兵消停了下来，乖乖转身带路去了。
“该死的老怪物！在这么近的距离用手斧砍下我一条胳膊，这可真是……”
又惊又怕的年轻哨兵没有再犯蠢，乖乖把这位巨魔英雄送到了神庙脚下的城镇。
说是城镇，其实就是个占地面积特别大的村子罢了。唯一可以称得上城池防御的东西，只有最外围斜插在地上，尖端分叉劈裂的尖木桩罢了。
眼前景象，并非巨魔头人们懒惰无能。而是这苍莽林海，就是巨魔们最好的防御设施。如果有朝一日，外面的这片原始森林失守的话，那那天大概就是阿曼尼巨魔的灭亡之日了。
“你好啊，祖尔金！我的老朋友！”
不等巨魔国王进入集镇，披着赤色大氅的精壮祭司便推开了发出“吱呀”声音的木门，脸上挂着一副只有同族才能看出来的、异常真诚的笑容。
“阿基尔森，好久不见。”
两位领袖互相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于火鹰祭司来说，这位异常长寿的英勇战士是提拔自己到如今地位的恩人；于祖尔金来说，对面的年轻人则是始终站在自己身后的坚定国王派。
二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城，埃基尔松的神选张开手臂，向旁边的暗影猎手介绍着这座“城市”的变化。
“看看那边的烟囱，是最新建立起来的铁匠铺。老巴尔收了几个徒弟，打算把自己从肉人偷学来的手艺传下去。”
“你问这片地是用来干啥的？哦，上次我妻子带人剿杀大蜘蛛的时候，弄回来了些小蜘蛛蛋。我们把它们孵了出来，并进行了几代配种，终于弄出来了这种无毒且产丝多的新品种。您摸摸我背后这片披风，底儿就是用蛛丝做的！”
“可惜的是，氏族能力有限，喂不起太多产丝蛛，所以蛛丝衣服在炎鹰之神的脚下还是稀罕物。”
相对于其他或食古不化，或安于现状的巨魔氏族，炎鹰一族更加开化且探索欲更加旺盛。虽然这些改变还很微小和稚嫩，但阿曼尼巨魔的共主相信，迟早有一天，炎鹰会成为阿曼尼最强大的一支儿。
逛完集镇，阿基尔森和祖尔金并肩走入了炎鹰之神的栖木，也就是供奉神的祭司们所居住的神庙。
作为首席祭司，前者当然是有属于自己的单独小祈祷室的。
跪坐在秘银铸造的微缩凡身前，独臂猎人入乡随俗，和旁边的炎鹰酋长一同进行着虔诚的祈祷。
半炷香之后，阿基尔森首先睁开了眼睛。
“祖尔金国王，您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巨魔之间的交流本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更何况他可以感觉到，这位伯乐压在心底的焦急和兴奋。
“你听说了吗？”暗影猎手中指虚指了下墙壁，“南边的肉人被绿皮子给打了。”
“有几个回来的远游者带回了消息，”洛阿神选轻点了点满是花纹的头颅，“您认为，现在是出击的时候吗？”
“出击吗……”
祖尔金看了眼腰间的精钢短斧，斧刃上的放血齿早就已经被一次次生死之战磨平，原有的标记也早已被粗糙的手纹磨成了块不起眼的黑垢。
“再等等吧，”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离开了森林，我们会吃大亏的。”
鹰之神选没有接话，而是从皮甲内侧抽出一张长方形的纸条。
“国王，我希望您能先看完这个，再做出决定。”
祖尔金接过信笺，三根手指头分开纸页，上下一抖完成了展开。
一目十行地浏览完其中内容，巨魔国王仅剩的眼睛中闪过道精光。
“可靠度。”
“那位远游者在拉文霍德当差，他接受了几次那个什么联盟的雇佣，亲眼所见。至于验证，很抱歉，我的国王。”
阿基尔森摇头道，“肉人王国增强了对北方的防御，族人们出山都费劲，更别说去那么远的地方验证这份情报了。”
“呵，呵哈哈，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老狐狸手掌拍地，要不是这间祈祷室恒定隔音术的话，怕是蛮熊氏族都能听见这粗犷嘶哑的笑声。
“不用验证了，我有九成九的把握确定，这封信上的情报一字不假！”
“您这是？”
洛阿神选是一个战术大师，但在战略眼光上，他和祖尔金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情报有误，那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一、那帮绿皮子根本就没北上，那纯属扯淡！要绿皮子没动地方的话，他们干嘛要调遣重兵精兵防备咱们？要知道，肉人贵族可是相当害怕自己的王借驻兵之名夺自己权的。”
“二、绿皮子已经打到了北方，如果是这样的话，肉人应该不会再有部队压在咱们这了。而且情况要真如此的话，对我们来说可是件大好事。”
“那么，”阿基尔森眯起双眼，“国王，您的决定是……”
老奸巨猾的暗影猎手盘着腿，三根手指互相点动着。
“肉人联盟还未尽全力，一旦祖阿曼行动，必然要跟他们的精锐硬碰硬。以各氏族现在的装备情况，必然是损失惨重。”
“但若战局真的如信上所说，那绿皮子的失败几乎是必然之事。如果阿曼尼选择坐山观虎，只会白白浪费这次机会！”
“哎，”强大的巨魔国王叹出了这次见面中的第二口气，“要是能跟他们的人联系上就好了。”
“祖尔金大人，”炎鹰祭司微翘嘴角，让突出嘴外的獠牙显得更大了些，“我可不是纳罗拉克那个冒失鬼。”
细长地火流从大氅的羽毛上缓缓流出，它们如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般，冲进了秘银凡身的双眼之中。
随着神像的旋转，鹰之神选左侧墙壁上的暗门缓缓让出了一条黑乎乎的甬道。
“啪！”“嗖！”“呼！”
洛阿赐下的火焰之能点燃了两边的火炬，照亮了这条并不算长的道路。
“没想到啊，你竟然这么得洛阿的欢心。”
暗影猎手也算是半个施法职业，所以祖尔金能看出来，眼前这条道路和其后的暗室其实是粗糙的空间拓展魔法。
“没办法，”阿基尔森苦笑道，“要是让其他酋长找到实验室位置的话，他们一定会派人来破坏的。”
“啧！”
一提起这茬来，祖阿曼之主就气不打一处来。
“狗屎！废物！神选之时遗留下来的渣滓！进取发展看不到他们，拖后腿倒是一个比一个能耐！”
微弱的空间错乱感之后，洛阿神选在前，祖尔金在后，快步走过甬道，推开了那扇轻薄的符文木门。
咀嚼声戛然而止，黑皮矮子一个高儿窜起来，用尖锐的喊叫声发泄着多日积攒的郁闷和不满。
“索瑞森的胡子啊！你们终于来了！虽然熔岩之子不在乎地下和密室，但你们这里的酒和餐食实在是太糟糕了……”
好静的阿曼尼之王眉头紧皱，把疑惑地目光落在了阿尔基松身上。
“这位就是部落派出来的使节。”
阿基尔森以手挡嘴，跟自己的老大哥解释了一下之后，便转头看向部落派来的黑铁使节。
“好了好了，塞尔巴夫兄弟，我祖阿曼自有国情在此，还望兄弟多担待些。”
“切！”
来自瑟银兄弟会的大工匠闭上了嘴巴，沉默让他把注意力拉回到了此次来访的正事儿上。
“那么，被炎魔奴役的土耗子，你的兽人主子要你带了什么话给我？”
祖尔金一边用口音浓厚的通用语侮辱对方，一边从角落里的杂物堆抽出条长凳，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塞尔巴夫捋了下近乎拖地的大胡子，纯正的巨魔语随口而出，“暗炉城和部落是平等互惠的盟友关系，嘛，考虑到巨魔那跟火花一样的脑子，我就原谅你的失礼之语啦。”
“呵，既然是平等互惠的盟友关系，那为什么会由你这么个异族人来当使节？”
“联盟查兽人查得很严，”瑟银大工匠拍拍胸脯，“但我黑铁嘛，只要别碰上铜须脑残和蛮锤疯子，就不用担心被拦住。”
祖尔金活动了下脖子，“原谅我的粗鲁，黑铁使节。那我重新问一遍刚才的问题，部落让您给我，给阿曼尼，带来了什么消息？”
“部落希望能和您结盟。”
黑铁大工匠从胡子里抽出一卷羊皮纸，递给了眼前的森林巨魔。
翻开纸卷，里面使用的是祭祀文字。
巨魔一族分隔甚远，漫长的历史让他们各自产生了独属于自己的文字。为了让同族可以互相交流（可能性很低，但不是没有），赞达拉派出使节，在各个氏族里推广了一套通用的祭祀文字。
“让我的人袭击肉人王国的北方？吼吼，这可不行啊。”
暗影猎手耸了耸肩膀，“祖阿曼缺少装备，除了炎鹰氏族有些铁器以外，其他氏族都还在用石质和骨质武器，让我们用这些破烂儿打重甲大剑的肉人，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武器不是问题，”黑铁大工匠大气地一挥手，“现在就有两百把暗炉出产的斧头在来的路上，你们先试试，看合不合心意。”
“只要祖阿曼同意这次盟约，黑铁矮人愿意为你们打造足够的武器铠甲，这是索瑞森大帝给予我的权限。”
老狐狸笑了笑，只要武器盔甲跟上，帝国之子怎么会害怕那群从北方迁徙来的脆弱垃圾！
“好，只要验货没问题，我祖阿曼自然会袭击肉人的王国，以先祖的名义。”
“哈哈，爽快。”
塞尔巴夫捧着大肚子，从腰间挎包里取出了符文契约。
“我们黑铁部族，也想和阿曼尼巨魔谈笔交易。”
“条件，目标。”
阿曼尼之主眯着眼睛，显然，黑铁的契约应该是和部落结盟的额外条款。
如果自己拒绝的话，这群黑皮矮子指不定会往支援里掺什么沙子呢。
“不要这么紧张，”塞尔巴夫憨厚笑道，“我们只是想跟您签一张和矮人的停战协定罢了。”
第三百零九章 阿曼尼
三天后，一支暗影猎手小队回到了炎鹰氏族，将肩膀上沉重的包袱甩在了地上。
“小心点，手不想要啦！”
面对自家酋长的训斥，巨魔精英“嘿嘿”一笑，“放心，头儿，要是真不小心砍掉手脚的话，再长出来一个就是。”
“呵，然后重刻一次巫毒纹和神纹吗？你个受虐狂！”
阿基尔松抬手拽开包袱上的活扣，圆滚滚的包裹瞬间散成一坨，露出了反光的崭新战斧，和一堆近乎破碎的钢丝衬底。
“不愧是矮人打造的武器，竟然这么锋利！”
炎鹰祭司的妻子蹲下身子，三根长指划过那满面碎渣和衬网上的痕迹。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去角斗场试一下！”
祖尔金拿起一把锋锐战斧，随手将其扔进了一个“幸运儿”的怀里。
作为签订停战契约的条件，阿曼尼之主要求黑铁使节取消武器测试环节，直接把准备好的武器往北边送。
塞尔巴夫哪会拒绝，契约签订后，他立刻用火炎犬给后方传达了“计划有变”的消息。按照洛丹伦黑市的运转速度，一个月后，整个阿曼尼巨魔就能接到三百套全身锁甲、两千套半身链甲和武器若干。
“合作愉快，阿曼尼大酋长。”
等暗影猎手们欢天喜地的离开之后，留在祖阿曼的黑铁使节终于松了口气，朝祖尔金伸出了真正的“友谊”之手。
“合作愉快，黑铁矮人。”
三炷香后，阿尔基松看着插在长矛上的十几个巨魔头颅，嘴里小声叨咕道。
“大战士基利尔拉、巫毒祭司巴姆克、狂狗里阿尔克……不错，不错！都是个顶个的强者，黑铁提供的武器确实优良！”
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些沦为矛头装饰的失败者，在装备平等且一对一的情况下，是绝不可能为普通的暗影猎手所击败的。只有武器质量上的完全碾压，才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这下，我们算是有了跟肉人较劲的资本了。”
长寿者留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炎鹰氏族，正好趁着下一批武器还没到，“处理”一下祖阿曼的内部纠纷。
……
“祖尔金？”
身高体宽的纳罗巴姆轻蔑地看了眼自己的兄弟，大鼻孔中窜出两股白色的气流。
“那条缩在影子里的老狗，怎么想起来拜访我，伟大的纳罗巴姆来了？！”
矮着身躯的纳罗拉克面如止水，这个躯体异变的巨型兄弟给氏族和他带来了足够的利益，容忍一下他的臭脾气也没什么。
“他说，崛起之时已经来临，每个阿曼尼巨魔都应该奉献出他的力量。”
“崛起之时？”
纳罗巴姆摩挲着光秃秃的下巴，“不知所谓。”
他站起身来，接近五米的高大身躯好像擎天柱一样，让整个大厅都暗下来了几分。
“正好，这两天我手痒得紧。今天就让老子见识见识，他祖尔金是不是嘴皮子英雄！”
“没问题，我的兄弟。”
“轰隆！轰隆！轰隆！”
闷雷般的脚步声在神殿空洞结构的加成下，轻松地传进了在外面等待的暗影猎手耳中。
“你们的酋长，是纳罗神选吗？”
负责监视祖阿曼国王的卫兵点了点头，“当然，洛阿脚下的氏族，怎么可能让无法蒙受神恩的凡人成为自己的领袖？！”
“异变者吗？真没想到，纳罗洛阿会把神恩赐给这样的人。”
巨魔的洛阿，是类似于荒野半神的存在。或者说，它们才是真正的“荒野”半神。
或许是某种底层规则的限制，洛阿们非常厌恶无法繁殖下一代的巨魔。而异变者们由于身体的异常成长和结构变异，失去了繁殖能力，所以祖尔金会对异变者成为神选这件事感到奇怪。
“卫兵，卫兵！祖尔金在哪呢？！”
巨魔力士走出特制的高大拱门，两颗凸出嘴外的獠牙上各套着三个大金环，铜铃般的大眼睛逡巡着那头勾起自己战斗欲望的猎物。
“哈，找到了！”
经验丰富的卫兵们一听这话，连头都没回就往两边后退，从他们扔下武器的慌张态度来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应该不会太……
“呼！”
恶风拍脸，巨魔国王如果想向旁边闪，那肯定是晚了。但祖尔金不愧是阿曼尼最强大的暗影猎手，他独目凝视，让自己的三根手指上处于一种极度放松的状态。
“砰！”
发令枪的响声回荡在祖阿曼之主的脑海，暗影猎手瞅准机会，提腰垫步，三指掐住对方胳膊上坚如磐石的肌肉，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躲过了这记恐怖的冲锋。
“别小看我，蠢货！”
纳罗巴姆转换体态，原本前迈的左脚直直落下，停住了冲锋的熊灵神选拧腰甩臂，直锤向祖尔金的后背。
正常来说，后空翻的力量都集中在“起”的阶段，等到后半段的时候，人会下意识地放松肌肉，为接下来的落地做准备。
而异变体没有生殖系统，泌尿系统则和肠道结合在一起，所以他们的腰里没有限制活动的肾脏。如果是个没有经验的战士，以为自然落体就可以躲过这一击的话，定会得个筋断骨折的下场。
但祖尔金可不是什么缺乏经验的小白，他加速了自己的下落，赶在对方反击打中自己之前落在了蛮熊神选的背后。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纳罗巴姆顺着反击的力道，轻跳甩出了另一只蓄力已久的手臂。
“这家伙还真是……经验丰富啊。”
暗影猎手皱起了眉头：由于力量经常处于碾压，巨魔力士们的格斗技巧大多粗糙甚至可以说不堪，但眼前这大家伙攻击环环相扣，压得他连抽武器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这也跟他的残疾有很大关系。
“呼~”
藏在牙缝中的毒囊被咬破，青绿色的雾气瞬间代替了恶臭的呼吸，狠狠糊在了熊之神选的脸上。
“咳咳，哈咳，哈！哈！”
异变体动作一滞，足以麻倒一头成年老虎的麻醉雾，对强壮的力士来说只是类似胡椒粉的刺激性气体罢了。
攻守易手，纳罗巴姆双腿一绷一松，让自己化成人肉炮弹。之前开战的时候，他确认了下敌人身上的装备，没有正儿八经的远程武器。
“别跑得那么快啊，后辈，游戏才刚刚开始啊！”
黑影一闪而过，二人之间的距离在短短三秒内便被抹平，撞进异变体酋长怀里的祖尔金一提斧刃，给对方留下了道血肉外翻的长伤口。
“啊！”
涂抹在黑铁战斧表面的秘传巫毒抑制了巨魔与生俱来的再生能力，鲜嫩的肌肉在两种力量的混合刺激下，组织液飞快地转化成了脓液，传出一股股催泪欲下的恶臭。
“卑鄙的老狗！你竟然在决斗中用毒！”
“别忘了，我可是个暗影猎手，战斗中不用毒，师父会骂死我的。”
嘴上反驳着，祖尔金沉肩，下巴紧紧贴在了上面。小动作完成的同时，一记迅捷力猛地重击砸飞了这位巨魔中的长寿者。
“哈啊，哈啊，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要把你切成肉酱，奉献给伟大的熊神纳罗！！！”
黑硬的毛发如杂草般钻出巨魔力士光秃秃的皮肤，匕首一般的指甲刺穿了巴姆肥厚的手指，平坦的嘴巴拉长成熊吻，两颗粗大的獠牙以一种极不生物学的方式保留在化身为巨熊的神选嘴边。
和利爪德鲁伊不同，洛阿赐福的神选身上会有遍布全身的神秘花纹，它们给予被赐福者更加强大的法术抵抗力，并允许凡人使用部分洛阿的神权之力。
“计划已经完成一半儿了。”
阿曼尼国王微挑嘴角，他不害怕硬碰硬的战斗，但战职的擅长让祖尔金更喜欢针对敌人弱点的致命一击。
一刀，又一刀，坚韧的熊皮和神之花纹挡不住针对性处理的黑铁战斧。使出化神这一底牌的纳罗巴姆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敏捷性，成为了一个笨重的活靶子。
“不，不，不！我不想死，不想死！”
熊神神选被疼痛和恐惧冲昏了头脑，他疯狂祈祷着熊灵给予其更加强大的力量，熊之化身肉眼可见的膨胀了几圈，身上的花纹也越发明亮起来，相应地，胸口那一撮V字形黑毛也在逐渐变白。
“计划完成七成了，现在，让我来看看你还能否经受住异性的诱惑？”
老练的猎人从腰间掏出个小小的水晶瓶，往身旁扔了出去，一支随手捡起的小木棍化身为镖，将其中浑黄色的液体打得满地都是。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熊艰难地刹住了车，敏锐的嗅觉已经激动了繁殖下一代的本能。熊之神选迈动重步，疯狂地拨弄、翻动着那片浸有雌熊尿液的土壤。
一般情况下，神选们是会控制自己的神恩祈求，避免其中混有的野兽本能影响战斗。可纳罗巴姆只是一个半吊子的异变体力士，他哪有那自制力啊？
之前暴走也就暴走了，反正敌人来不及破解出其弱点，就已经死于熊掌之下。不过这一次，祖尔金可是做足了功课才来。
“哈，哈！哈啊！哈啊！”
巨熊徒劳地耸动着腰部，但神恩又不能给他补出一套生殖系统，肉体上的残缺和精神上的渴求互相冲突，击碎了纳罗巴姆最后的理智防线。
“嗥~”
熊之神选直起了身子，露出了胸口那致命的标志。
祖尔金不紧不慢地抽出背后的精钢长矛，灵巧躲过了巨熊那毫无章法的拍掌，拧手挺臂，退步抽矛，一颗闪烁着光芒的巨大心脏被最强暗影猎手轻松地勾了出来。
“熊灵的子民们，我击败了你们的酋长！”
独眼扫视着四周，祖尔金用粗哑的声音嘶吼道，“重归阿曼尼的旗帜之下，或者和你们的愚蠢酋长一样，被先祖唾弃着死去！你们自己选择！”
“我是洛阿神选纳罗拉克，”带着羽毛头饰的大哥走进场地中央，单膝跪地道，“我愿回归阿曼尼的领导之下，为伟大的国王祖尔金，奉献自己的利爪和尖牙！”
“当啷！”
“我愿回归阿曼尼的领导之下，为伟大的国王祖尔金，奉献自己的利爪和尖牙！”×N
神殿守卫和首席祭司的臣服，让熊灵氏族的平民和普通战士放下了对原酋长的忠诚，向祖阿曼献上了臣服之礼。
……
一个月后，祖阿曼的首都，阿曼尼废城。
第一批偷袭洛丹伦的精锐战士聚集在废都最大的广场之上，看着神庙顶端的那个男人。
“看看那个方向，”独臂的巨魔国王抬起手臂，指着远方的高等精灵之城，“你们知道，那是哪里吗？”
“你们中的大部分人会说，那是长耳朵玩意儿的城市，它叫阿拉巴尔什（巨魔语意银色月亮）。”
“但我要告诉你们！那里，是祖阿曼帝国的王者祭坛！”
“每到历法年结尾的时候，我们会在祭坛下高歌、狂舞、分享猎物、传播知识，并用一场荣耀的决斗取悦伟大的洛阿！”
“胜者的心脏会奉上金色祭坛，那是荣耀的象征！”
“败者的鲜血会奉上银色祭坛，那是勇气的标志！”
“外敌的头颅会奉上水晶祭坛，那是真正的胜利！”
“多么美好的日子啊，”长寿者的语气中充满了怀念，“直到那群长耳朵混蛋渡海而来！”
“他们杀死了祭司！推翻了祭坛！屠杀我们的孩子和平民，然后一把火点燃了保存书卷的众神注视之所！！！”
“这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仇恨！这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仇恨！”
绿皮巨魔哽咽着，吼声中带上了几分颤抖。
“但我们没有放弃，阿曼尼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放弃！”
“经过血与火的淬炼，崭新的帝国重新站了起来。可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敌人，又多了一个。”
“人类。”
“不幸的是，阿曼尼，又输了。”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精神都是为之一黯。
“我们失去了气候宜人的牧场和耕地，不得不遁入这片原始丛林中苟延残喘。”
“而肉人和长耳朵呢？他们占着我们的家园，享受着本应属于我们的自然馈赠，然后说我们是，食人的蛮族。”
一滴血泪划过最强暗影猎手的脸庞，它的出发点，则是那只已经失去眼珠多年的空洞。
“高等精灵把我们赶进了丛林里，烧毁了我们的书卷和知识，然后说我们是野蛮人！！！”
“人类把牧场和耕地占领，逼着我们在丛林中过这种即使是打猎甚至同族相食都无法果腹的日子，然后说巨魔是一群吃人的畜生！！！”
“他们想要一场战争！那阿曼尼就给他们一场战争！”
“他们想要一场反抗，那阿曼尼就给他们一场反抗！”
祖尔金手臂一闪，露出了空荡荡的大臂和血泪不断的瞳孔。
“战士们，时机已到！”
“肉人被部落盟友打得焦头烂额，长耳朵正自以为是的玩弄肮脏的小把戏！他们放松了对我们的警戒！”
“让阿曼尼的旗帜重新飘扬在这片大陆上吧，我的勇士们！”
“让孩子的欢笑声再次回荡在丘陵之间吧，我的勇士们！”
“让文明重新建立，同族相食之恶习彻底消失吧，我的勇士们！”
巨魔国王一手抄起了旁边的旗帜，破烂的绿布飘扬在塔顶，一如当年的最后一战般。
“今日，我将带头冲锋！！！！！”
第三百一十章 假释
“哗啦，哗啦，哗啦。”
一艘苗条的中型舰船从远方驶来，它通体淡紫，主帆上画着个全覆盖式的面盔，面盔下方交叉着两柄精灵风格的细剑。
船体上没有可以用来当做炮口的舷窗，唯一可以用来当做海上自卫武装的，便只有甲板上的几台固定式投刃机和弩炮。
在海上打过两年仗的人都知道，甲板上的反击武器那都是“明饵”。一旦开战，第一轮命中炮火（正常情况下会有一到两轮试射）肯定会清理掉它们。
“头儿，咱不抢他一手吗？”
刚刚离开海岸的雏儿一脸兴奋地看向身旁的老水手，“他们连炮都没有啊！”
“砰！”
满脸轻松的老鸟一听这话，反手一个爆栗砸在了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脑门儿上。
“嘘！！！！！！”
迷信的大胡子疯狂地摇晃嘴前的食指，往日里粗犷豪放的声音被压得又细又小，跟港口那些“消遣场所”的新货似的。
“你TM想死自己去，别带上老子！看到那船的颜色了吗？那是只有暗夜精灵才能使用的颜色……”
“凭什么只有那帮长耳朵能使啊？！”
年轻人听不得这话，立马一个高儿蹿起来，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你就不能给老子消停点儿，再闹闹腾腾的，老子就让大副过来抽你！”
老水手把自己带的这个二愣子拽回来，继续自己的海上生存经验课。
“凭什么？呵，人家有钱，还是卡利姆多最强大的地头蛇，再弄支逮着谁用紫色船就杀谁的海军，凭这些就足够了吧！”
“而且那旗帜，可不是什么普通精灵商船。”
说到这里，老水手的语气愈发神秘起来，“你听没听说过，守望者？”
“守护者？他不已经死了吗？”
由于“守望者”和“守护者”都来自于精灵语且读音相近，所以外人说起来的时候很容易把二者弄混。
“滚蛋！前天酒鬼那老小子说的书，都让你就屎拉出去了？！”
年轻人一咽唾沫，“那些不都是故事吗？”
“呵，故事，”老鸟不屑地笑了一声，“海上的故事，不可尽信，但绝不能不信！”
“守望者，紫皮娘们儿的暗影弯刀；抓捕危害世界生物的急先锋；一帮杀人不眨眼还TM贼护短儿的臭婊子！”
色心微起的老狼抹了一把嘴角的哈喇子，“以前，不是没有傻逼动她们心思。要知道，哪怕是紫皮娘们儿的尸体，也可以卖给些兴趣有些……奇怪的贵族老爷，换上一大笔钱啊！”
“成功了吗？”
“呵，你看她们那船的模样，有可能抢不下来吗？”
“然后呢？”
“然后，”临时客串的说书人满脸的幸灾乐祸，“那次守望者押送的，是一个破坏欲望极其旺盛的炎魔巨人。”
“它杀掉了一大半的海盗，至于幸存者，呵，守望者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家伙。”
“到最后，包括他们三代以内的亲戚在内，所有人都被那帮疯娘们儿送进了地狱。”
“听说啊，为了满足她们变态的欲望，很多人都是被活活用刑具折磨死的！那真是……一块好肉都没有啊……”
雏儿的双腿不断打着哆嗦，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是因为它没见过！
“打那以后，谁都没再敢动过疯娘们儿的船的主意。而且除了你这种二傻子，所有人在看到她们之后，都会第一时间祈祷船别在自己这出事儿，要知道，那帮疯子最擅长的就是搞连坐了。”
……
“玛维，我们就要回到卡利姆多了。”
脸上画着紫色面纹的娜萨走出舱室，海风混杂着熟悉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
“是啊，都好久没回来了。”
影歌家族的长女明明在说高兴的话，语气却宛如诺森德的冻土一般硬邦邦的。
“好了好了，开心一点，”娜萨一巴掌拍在自己姐妹的肩膀上，“好不容易能从要塞里出来放放风，干嘛还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给自己找不自在？”
“一个异世界种族的领袖，第一次见面就指名要一个S级的危险人物，这听起来可不像是能让人放心的事情。”
“哎呀，这次行动许可不是玛法里奥和泰兰德一起签的嘛。”
女猎手伸懒腰的同时打了个哈欠，表现出少有的松懈状态，“我就不信了，那家伙本事这么大，能控制住两位传说级别的强者。”
“小心总是好事。”
玛维晃了晃身子，铠甲上的尖刺碰撞在一起，发出一连串的“叮当”声。
“恶魔排查的进度如何？”
“不怎么样，”守望者副官无奈地叹了口气，“卡利姆多方面，劣等种族数量繁多且流动度大，就是把调查兵团的规模再扩大十倍，也不可能摸清其中恶魔潜伏的情况。”
“东部大陆，哎，人类和那个叫部落的联合体把局势搅得乱七八糟，别说恐惧魔王了，就是弄个稍微长点脑子的愤怒卫士，都可以在米奈希尔眼皮子底下过日子。”
“看来他们说得也有些道理，”玛维小声嘀咕道，“对付狐狸，就得派猎犬。”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哒，哒，哒。”
混有瑟银的黑铁战靴与阶梯发生清脆的碰撞，放松够的首席执法者重新回到了监狱船的舱室内。
每一艘守望者监狱船，都由玛法里奥亲自动手，附魔了永久性的中阶空间拓展术，以解决关押各种危险生物的需要。
当然，考虑到德鲁伊的空间拓展术和翡翠梦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种监狱船是不会用来运送古神爪牙的，且在不被调用时，必须停靠在就近的世界之树根部。
走过一个个空荡的牢笼，很快，玛维.影歌便来到了这长长走廊的尽头。
一个身形瘦削的男性暗夜精灵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他的手脚都被婴儿胳膊粗的附魔铁链死死缠住，脖子上则套着个以稳定频率闪烁的红灯项圈，从火红色的爆炸符文来看，这玩意儿的威力绝对可以炸断犯人的脖子。
棚顶正对着他脸的位置，有扇活动暗门，那是犯人接受食物的地方。
当然，每次食物从暗门出来的时候，被五花大绑的男人都会紧闭嘴唇。他的骄傲与尊严，可不允许自己像狗一样舔舐这些“肮脏的垃圾”。
“你可以吃点东西。”
盔甲中的琥珀色眼睛仍无感情，影歌长女早已习惯了用冷漠对待这个世界，“你还只是个半恶魔，一个月的绝食绝水对你的身体来说，应该已经是极限了吧。”
“吼，没想到你这个老处女还知道关心人呢。”
囚犯一张嘴，便直戳到对方的心窝子。
“这次的任务，是送你去假释，不是送你去刑场。”
一丝愤怒划过首席守望者的心头，但与对方万年的斗嘴与争论，早已让她锻炼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良好心态。
“泰兰德会接你的，如果她看见你这幅样子，一定会心疼的。”
沙哑粗糙的嗓子强行提声，一口鲜血成为了最好的润滑剂，“我是人，不是畜生！这种喂猪一样的方法扔下来的东西，我一口都不会碰！”
发表完抗议之后，蒙着黑色眼罩的暗夜精灵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你刚才说，泰兰德会来接我？”
“不，不会，”要塞看守者一语打破了刚才的谎言，“你会被直接送到罗非大酋长的身边，以达成星辰和卡多雷的盟约。”
“哼，我就知道。”
对方的小手段，只是引来了两声怒风次子干涩的笑。
“我哥有没有跟你说，星辰大酋长打算怎么使唤我啊？”
“没说太多，”泰兰德曾经的最大对手摇了摇头，“他也不太清楚那个兽人的打算，只知道对方大概是想建立一支针对恶魔的特种部队。”
“哈，特种部队。”
不管怎么说，伊利丹也是从情报战线出来的，而且是从骄奢淫逸的高等精灵和残暴无度的恶魔堆里爬出来的。对于人心险恶，他可是有相当了解的。
“把如此可怕的刀递给一个外族，看来我那个哥哥是真的老糊涂了啊。”
“所以，你到底听不听人说话？”
玛维冷冽的语气中终于带上了些不满的情绪，“这是假释，守望者会全程监督你的行为。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们可以直接动手，不用回报中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怒风弟弟疯狂地大笑着，沉重的金属链子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嘈杂声音。
“看看这堆破烂儿！你们连全手全脚地送我过个海都不敢，还扯什么监视？！笑死我了！”
“如果你能消消停停地待着，我们用得着这样吗？！”
环刃狠狠砸在了魔法牢笼的栏杆上，影歌长女少见的愤怒外露，宣告着“小游戏”时间的结束。
“反正这些东西也困不住我，”伊利丹一扬右手，早已被邪能腐蚀的附魔锁链破碎为空气中的黑灰，“不如别费这个劲。”
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恶魔猎手对着自己的宿敌，露出了个邪魅的微笑。
“自由已经成为了我的囊中之物，我没必要在这时候找麻烦，不是吗？”
“是吗？”
首席守望者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她单手抓住栏杆，黑蝠鲼式的面盔猛然拉近。
“可你的行动表明，有限度的自由并没有满足你那无底的欲望，半魔杂种！”
“你又懂什么呢，遵守着陈腐法律的短见之人？”
两股微弱的绿色火苗在面罩后的空洞中缓缓燃烧，黑色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起来。
“控制冲动，罪犯。”
扣在面罩中的清秀脸庞嘴角微垂，“或许那个什么狗屁大酋长需要你彻底堕入邪能的深渊，成为一条乖乖听话的狗！但在我这里，你得老老实实的保持着这幅人模样！”
“哼！”
邪能之火缓缓熄灭，失去能量支撑的黑色指甲瞬间变得脆弱无比，伊利丹随手一划，将无用的增生物扔在了地上。
“还有多长时间到？”
敌法师走到牢笼的最里方，坐地、靠墙，双手交叠成枕头，以一种颇为闲散的态度问道。
“快到了。”
好巧不巧，娜萨带着四个精锐守望者走了下来，头两位拿着链子短些的手铐，后两位则拿着链子长些的脚镣。
无论是手铐还是脚镣，都配置了邪能隔断型和奥术隔断型两种，前者是防备着囚犯体内的邪能法术，后者则是针对他独有的奥术－邪能转化法。
虽然两种能量的转化率极低且非常耗费精力，但对于各种经验都很丰富的恶魔猎手来说，一丝一毫的疏忽都不能有！
“真是无趣啊，”敌法师配合地站起身来，走到栏杆前接受手铐和脚镣，“都说过了，你们手里……嗯？”
于体内流转的微弱邪能一滞，伊利丹只用了一秒，便看出了镣铐上的神术出自谁之手，又花了两秒来想明白了玛维用来恶心自己的小手段。
“我说了，泰兰德不能‘亲自’来送你。”
眼看着对方脸上越发明显的愤怒，玛维高兴地笑了两声。
“首席没问题吧，娜萨大姐头。”
跟随影歌长女战斗数百年的老兵有些害怕的疑问道，“她不是说过，只有变态才会……”
“别问我，”娜萨捂着额头，轻摆了摆脖子，“她俩的关系……没法说。”
“娜萨，还有你们几个。”
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让几个负责押送交接的守望者打了个大大的哆嗦。
“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准分心！”
“是！”×5
由特殊藤蔓凝结而成的栏杆缓缓退回孔洞之中，被关押了一万年的猛虎，终于离开了那连翻身都费劲的樊笼。
……
“啪嗒。”
下船用的木板架在了栈桥上，高大的星辰大酋长稍微整理了下有些疲惫的面容，手指松开，又紧握住身旁的水晶斧矛。
水军的入场稳住了北方战局，接到伊利丹到达日期的罗非连扩大战果都顾不上，便以最快的速度撤了回来。
开玩笑，伊利丹这刺儿头，可不是科萨和阿克托里斯能压住的。
“守望者，玛维.影歌。”
披着黑色披风的铠甲女走下船只，用清冷的声音例行公事道：
“奉卡多雷之命，将S级通缉犯，假释者伊利丹，转交贵方。”
第三百一十一章 猎杀恶魔的专家（上）
肩膀上弯出两条弧形铁刺的玛维与罗非握了下手，便算是表达了客气。她让开了下船的唯一道路，四位资深守护者分站四角，每个人的手上都有一条或连在手铐，或接上脚镣的附魔锁链。
娜萨则跟在五人的身后，放在身前的左手不断把玩着闪烁淡白月光的短刀，右手则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之中，随时准备应对这位反英雄脑袋一热想出来的“小游戏”。
“这位就是……”
“伊利丹.怒风，异族人，一个被囚禁了一万年的犯人罢了。”
身形瘦削的敌法师点了下头，他赤裸的上半身被极浅的纹路所覆盖。明明双目被黑色布带罩了个结实，罗非却仍能感受到对方打量自己的“目光”。
“我以为你会长得更像恶魔一点，”主角在自己的两个额角处弯了下手指，“比如脑袋上多出对弯角什么的。”
“啧啧啧，”怒风家老二抬手晃指，吓得对应的押送者冷汗直出，“你还真不知道啊。”
“当初炸传送门的计划，就是用我的魔化仪式作为吸引注意力的诱饵。不然萨格拉斯得有多傻，才会忽视掉那种用来毁灭泰坦级星际传送门的魔法波动。”
“传送门这种精细的东西，不是只需要划掉几个关键符文就会被破坏的吗？”
罗非也不是没见过星际传送门的土豹子，他始终都记得那套看似粗犷结实的希望之门，其图纸上符文结构究竟有多么的复杂。
结构越复杂的东西越脆弱，这个道理在艾泽拉斯世界仍然通用。
“所以说，又是一个不明白萨格拉斯恐怖的愚蠢凡人。”
谈话进行到这里，敌法师心中的热情就凉了一半儿。
不管嘴上怎么刻薄，心里怎么质疑，伊利丹的脑海深处，始终还有那么一丝希望，一丝，可以获得全力支持，和恶魔干到底的希望。
万年的刑期，对于这位反英雄来说，足以用来反省了。
“当然不了解。”
星辰大酋长耸了下肩膀，大有就地开上一场辩论会的架势，“我想你最讨厌的哥哥……”
“注意你的言辞，外人！”
磅礴的气势如风般扫过，布带眼死死地对准了主角的方向，身上肌肉以某种特定的节律进行着紧张和松弛活动，俨然一副准备暴起伤人的模样。
请不要误会，怒风兄弟关系不好，确实是一件广为流传的事。但这个“广”，是仅限于暗夜精灵内部的。出外游历的远行者，绝不会提及敌法师那禁忌一般的名字和过去，更别说兄弟二人的关系了。
“好吧好吧，玛法里奥。卡多雷的大德鲁伊，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这边的情况。”
雷神酋长的心里微微点了下头：情绪化和手段下限低也就算了，分不清胳膊肘往哪拐，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由于当时合作刚刚开始，我也不好说得太具体。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星辰撤退的时候，没有见过萨格拉斯，更没看见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
“既然你们能活着逃过来，那前者不登场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怒风二弟下意识地抬手，想做出习惯性的思考动作，却被两侧的守护者用力压制住了。
“但后两位……基尔加丹是个自以为是的王八蛋，他总拿自己当成棋盘上的棋手，但要是棋盘对面真坐上人了，这家伙铁定会把棋盘掀他个底朝天。”
“阿克蒙德则是个纯粹的力量至上者，他不出手的唯二可能，无非就是对手太弱和入场限制太多，但你们哪个都不符合……”
沉吟到一半儿，伊利丹突然开口，把问题拽回了原本的轨道上。
“萨格拉斯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存在，以他的实力，开启星际传送门根本不需要什么多余的符文阵。”
“当时留在精灵皇都里的，其实是一个用来从永恒井抽取能量的大型邪能污染转化阵列。除非我们想把整个世界炸上天，否则破解阵列就必须想拆地精炸弹一样小心。”
“地精炸弹？”
脑海中闪过满脸黑灰的扎克形象，兽人战士有些不解地摇头，“那玩意儿还有被拆掉这个概念吗？我以为爆炸是它唯一且必然的命运来着。”
“我的比喻没有一点问题，兽人。”
仔细想了一下，还记得游戏剧情的罗非嘴角不禁抽了起来。
对啊，永恒井爆炸，不就是原初艾泽拉斯大陆四分五裂的直接原因吗？现在看来，这TM还算所有结果里最好的那一个了。
“呵，不愧是一家人，在冒险精神上，真是一模一样啊。”
“不要再玩这种低劣的激将法了，”伊利丹灵活地活动了下脚掌，“说起来，我有些冷，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会愿意把我带到一个新的笼子里去。”
星辰大酋长顺势扛起斧矛，冲着玛维做了个“请”的手势。
全身包裹了个严严实实的影歌长女点了个幅度异常微笑的头，她翻开手心，乳白色的月光突兀地从斜前方四十五度角射入掌心，凝结出一把刻有繁复花纹的钥匙。
“艾露恩神眷储物术？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这个？”
“只要内心向善，艾露恩便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呵，老子当年也是跟萨格拉斯正面刚过的男人，怎么不见她给我点神恩什么的？”
“那你就该问问自己体内那道弥漫着恶心硫磺味道的邪能了。”
四句话，四把锁，在解开S级囚犯的同时，资深守护者们飞快退向远方，娜萨手中的月光匕首则直接怼在了他的后心上。
“放松，放松。”
恶魔猎手揉搓着有些疲劳的手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由名为“自由”的清流冲撞进他的四肢百骸。
“老处女，我的战刀呢？”
伊利丹嘴角微挑，露出了颗尖锐如匕首的犬齿，“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去对付那些卑鄙无耻的畜生吧？”
“把埃辛诺斯战刃拿上来。”
一位资深守护者转身轻跳，站上监狱船的船帮。脚下莲步轻动，一闪影便进了舱内。
没过多久，她便端着个垫红布的托盘走了出来。两把交错放置的战刃，则安静地躺在其中，等待着主人的召唤。
每一把战刃，都分前后两个部分，总长一米五。刀锋碧绿，却非毒物，而是由扭曲虚空最深处的魔铁打造，并进行了永久的邪能附魔导致。
刀刃并非平滑弯弧，而是有几个不同程度的锋锐放血齿点缀，两边刃的中央是一个类似于双边拳刺的护手盾牌。
双刃剑、鲨齿刀、盾牌、拳刺……融合了这些武器特点的魔刃，在拉满时髦度的同时，也极大提高了对使用者的要求。
或者说，能使明白这破玩意儿的人，那绝对是“飞花拈叶，皆可伤人”的超级武器大师了。
“过来！”
主人一扬手，两把战刀先是微颤，随后化作两道绿色流星，分左右两边飞向了自己主人的身边。
随手一握，怒风家老二便精准地抓住了护手下的刀柄，也算是给罗非小小地露了一手。
“那么，在正式假释之前，你得过最后一关。”
雷神酋长迈开双腿，朝背后的恶魔猎手说道，“向我证明，你是一个对付恶魔的专家。”
“哦，”战刀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表达着主人心中对杀戮恶魔的渴望，“一道开胃菜，听起来棒极了不是吗？”
敌法师紧随其后，玛维则命令手下立刻返航，这监视伊利丹的第一班儿，将由她亲自来坐。
“那你小心点儿，别被这个该死的半魔给阴了。”
娜萨将手中的神术匕首递给自己的上司，却被对方拒绝了。
“此物珍贵，留在要塞里会起到更大的作用。”
说完，影歌长女便出发，留给手下一个斗篷高扬的背影。
……
“伊利丹，如果你已经准备好了的话，就说一声。”
嘴上这么说着，大酋长给负责召唤恶魔进行测试的术士考官行了个“开始”的手势。
“真是熟悉的卑鄙味道啊。”
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主角做手势时所产生的气流，恶魔猎手感受着皮肤上传回的邪能波动，确定了第一扇传送门的位置。
“哧啦！”
刚刚钻出绿色孔洞的小鬼还来不及吸一口艾泽拉斯的空气，便被这利索的一刀送回了扭曲虚空。
“呼！”“呼！”“呼！”
几十个传送门同时开启，一个个头发稀疏、面容邪恶的小鬼发出难听的“桀桀”笑声，冲进了这被法术罩保护起来的场地。
“还真是一场有些无聊的入职考研呢。”
敌法师抬起左手，绿色的火焰从传送门和小鬼身体中脱离出来，强大的邪能在伊利丹手中，好像一只温顺的宠物狗一样。
失去生命能量的支撑，吱吱哇哇跳出来的小鬼们很快就没了生气，变成了一具具躺在地上的干尸。
至于传送门？术士在发现其能量不再受自己控制的时候，便主动断开了与它们的连接。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是明智的，以他和伊利丹的实力差距，后者可以把前者活活吸成跟小鬼儿一样的下场。
“下一种，虚空行者，开始召唤。”
阴影之中，一团团“泥球”逐渐起身塑型，变成了长有类人上半身和细线下半身的奇怪生物。
胖子和小鬼不同，从分类上说，它们其实是暗影元素生物中，居住在扭曲虚空的一支。这一点可以从它们被召唤到现世之后，双手上戴着的拘束器看出来。
“还真是道棘手的考题呢。”
嘴上这么说，伊利丹的动作可是一点没慢。只见他前腿弓后腿绷，矫健的肌肉中爆发出堪称可怕的力量，直接把他送进了虚空行者的怀里。
“我们，来自虚空。”
反应迟钝的元素生物刚用恶魔语念了这么句话之后，手上的两个拘束环就被吹毛断发的恶魔战刃砍成了两半。
“我们！来自！虚空！”
肉盾炮灰的临死嘶吼尖锐难听，和它刚才慢吞吞的感觉完全不同。伊利丹则站在原地，享受着能量坍缩引起，威力逐渐增强的吸力。
“凎！我就不该把虚空行者列入测试名单！”
水晶斧矛散发出莹蓝色的光芒，引发坍缩的暗影被这能量阶梯的上位者压制、驱赶了个无影无踪。
“哈哈，在面对军团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家伙了。”
恶魔猎手挽了个漂亮的刀花，“虚空行者死亡引起的坍缩，可是少数能让军团恶魔头疼的麻烦情况。”
“下一个，地狱犬……算了，它们的威胁度好像还不如小鬼儿呢。”
扭曲虚空特产的野兽，最强大和可怕的能力，就是吸收各种法术所制造出来的禁魔环境和破魔效果。
但伊利丹可不怕这个，你抽我邪能我就抽你的，反正我铁定比你抽得快。
一旦地狱犬的吞噬魔法特性被废，他们的战斗力就基本归零了。硬要排名的话，也就是比小鬼高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计划调整，上魅魔。”
元素之子下达了新的命令，召唤者点了点头，邪能激活了他脑海中的恶魔契约。
一个穿着暴露，面容姣好的美女从绿色光团中走出。背后的小翅膀、紫红色的皮肤、堪称完美的身材和小巧的蹄子、曲线优雅而美丽的小羊角，配合上可以针对不同种族审美特点变化的恶魔本能法术，魅魔不亏她们名字里的那个“魅”字。
“哦呀哦呀，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帅哥呢。”
被召唤者香舌一舔，淡淡地异香从其体内释放，顺着无形的气流传进了对方的鼻孔里。
对魅魔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生物，能勾引的。
“说实在的，你太恶心了。”
美貌的魔女嘴角一撇，柳叶眉簇在了一起。
“不知好歹的秩序废物！去死吧！”
死物长鞭在她的手里，如同狂蛇一般敏捷。眨眼功夫，一股恶风便落在了……空处？
“废物！”
怒风二弟甩掉刀上血滴，轻蔑地“看”向地上那颗双眼睁圆，满面惊恐之色的头颅。
“这点本事，也想当我的女人？”
几种炮灰恶魔已经测试完毕，接下来，一般的术士就有些不够用了。
“布鲁塞隆，发挥你的价值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猎杀恶魔的专家（下）
“我好不容易放的假~”
伴随着慵懒的长音儿，一只只身上长有结晶块的莹蓝色蝙蝠从远处的居住区飞出，乌央乌央地来到了测试场边。
第一只蝙蝠落在地上，实体瞬间转化成了由次级神秘能量构成的灵魂碎片，做好与下一个碎片对接的准备。
就这样，在几个呼吸的功夫之后，有着宽大蓝色蝠翼和结晶铠甲的纳斯雷兹姆，终于完整地站在了主角的身边。
“没办法，接下来的召唤是需要活祭的，只有你这样的恶魔，才能延迟一下付款时间。”
“呵，反正对方离开扭曲虚空后肯定是死路一条，延迟付款和赖账也没啥区别。”
畸形的巨爪摩挲着布鲁塞隆光秃秃的下巴，“你真的是个兽人吗？怎么阴谋诡计玩得这么溜？”
“别说得我们跟傻子一样，”罗非转头，便场中的伊利丹喊道，“走了，这地方可没法让你施展全力。”
敌法师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跳出了测试场。负责监视的玛维则在其落点的旁边“守株待兔”，好让对方时刻处于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三转两绕，罗非一行人便离开了营地，来到了一处荒野之上的广阔平原。
“那边的通缉令消了吗？”
“哈哈，只要别碰上艾瑞达，谁会管一个拐弄恶魔的小贩儿啊？”
两人进行了一番没头没尾的对话之后，受招安的恐惧魔王就用自己巨大的翅膀包裹住身体，原地一转，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与普通纳斯雷兹姆魂归扭曲虚空不同，布鲁塞隆传送时身周释放的，是微弱的神秘能量。
“请二位稍等一会儿，”雷神酋长向二人笑笑，“他很快就会回来。”
恶魔猎手仍然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通体由邪能和暗影扭曲的恶魔，竟然被那把斧矛洗净了生存根基，且没有忘记过去记忆？！该死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在来之前，尤迪安还是非常自信的：就算对方想要控制自己，对卡多雷做出不利事情，他也可以凭着这一身本事逃离掌控。极端情况下，他甚至可以冒险进入扭曲虚空，躲避星辰的追杀。
可现在，这把斧矛的出现，让敌法师的后备计划全都变成了垃圾桶里的废纸。
大概一炷香之后，布鲁塞隆以和离开同样的方式出现在平原中央。紧随其后的，是一双撕裂虚空的大手，和从裂缝中传出的浓厚臭味。
“你大爷的！”
看到那双能拿自己当手办玩的大手，雷神酋长骂出了一大堆亲切的莫克纳萨问候语。
“老子就让你引个安格努斯（愤怒卫士），你咋带回来个埃雷杜因（末日使者）？！”
“哈哈哈，抱歉啊，大酋长，”纵使被神秘能量改造过，恐惧魔王性格中的恶劣之处仍然不改，“我忘改扭曲虚空的着陆地点了。”
“然后呢？！”
“上次坑的那只破坏魔，是这家伙最喜欢的小妾！”
一口老槽卡在大酋长嗓子里，弄得他直翻白眼儿。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末日守卫那流淌着岩浆的丑陋长脸已经伸出了强行撕裂出来的空间裂缝，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正分别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伊利丹，用帮……”
“大型猎物，有点意思。”
敌法师打断了星辰大酋长的劝阻，一个前冲步杀向了缓慢往外挤的庞大恶魔。
“小……爬……虫！”
磅礴的腥臭气冲出了恶魔巨大的口腔，正处在强行传送状态的军团领主在怒吼中，掺杂了一个高等的恐惧术。
当然，对于直面过堕落泰坦的暗夜精灵来说，这种小手段连阻滞一下他的脚步都做不到。
前迈的左脚猛然一踏，精瘦的身躯如长出翅膀般飞上了半空之中。
“渺小的垃圾！你惹恼拉克卡尔大人了！”
邪能之火由巨大恶魔的掌心喷薄而出，一道蚀骨的火墙拦在了怒风家老二的面前。
没长出翅膀的恶魔猎手，还没有在空中改变行动轨迹的能力，不过尤迪安自衬体质足够强大，索性就撞了上去。
“嘶哈~”
为了抵抗性质诡异的火焰侵入自己的身体，“瞎子”下意识地调动起了体内沉寂已久的力量之焰，原本几不可见的魔纹，在邪能的流淌中逐渐加深、连接。
感受着额角传来的刺痒感觉，深感己身力量弱小的恶魔猎手在心中叹了口气。
“上哪去找蕴含着足够邪能的物品，好完成我的晋升仪式啊？”
冲出黏腻如泥潭一般的火焰之墙，埃雷杜因的上半身已经完全探出了虚空裂缝，岩浆和邪能流从皮肤的裂口中汩汩流下，好像血液一样。
“不用好像，那就是他的血。”
布鲁塞隆站在守望者和大酋长中间，前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者则好奇地看向了自己的恶魔顾问。
“艾泽拉斯……这个世界相当特殊，它对世界外的物质有着相当强的排斥性。”
“在这里，恶魔的召唤难度成倍提升，传送门的流量也被降到了理论上的最低值。即使召唤来了，恶魔的实力也会受到大幅度的削弱。”
“而这，还得是双向的召唤。”
被神秘能量感染的恐惧魔王狞笑道，“这个脑残为了追上我，选择用力量强行拉扯出来一个可以让自己通过的不稳定裂缝，不受伤就有鬼了！”
“也就是说……”
“哧啦！”
随身体旋转的恶魔战刃划过了拉克卡尔的胸膛，狭长的刀伤将散乱的撕裂伤连接在了一起，薄且不均匀的体膜支撑不住数万磅的血液，厚重的瀑布砸在了来不及撤出的敌法师头上，将其“送”回了地面。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似龙似虎的吼叫声震动着大地，攻城恶魔狂暴地激活了混沌灵魂中的储物印记。
束成棒状的火焰霎时散去，一根既可以当做法杖，又能拿来近战的黑曜石棒落在了恶魔领主的右手上。
“我怎么感觉……咿！”
纵然是在大撤退时见识过军团残暴的主角，也不禁被吓得下意识退了半步：
只见那本应平滑的棍棒上，镶嵌着无数可怖的骷髅、外骨骼、元素核心等一系列生物的残体，从其上萦绕的哀嚎冤魂来看，末日守卫武器上的“装饰品”九成都来自于智慧生物。
说时迟，那时快。受伤的恶魔领主一感受到手上那熟悉的重量，便立刻以不合其体型的速度与敏捷，狠狠捶打着身前的地面。
与此同时，他开始更加用力的拖拽身躯，试图加速这场跨越无数星球的大型物体传送。
“真是蠢货。”
归化魔王摇了摇头，“眼瞅着劣势如此巨大，还想着跟敌人正面杠。不愧是莽夫中的莽夫，埃雷杜因啊~”
剧烈的动作加速着拉克卡尔胸前伤口的崩坏，虚空的反噬撕裂了他背后的一只翅膀。但被侮辱的愤怒在疼痛的刺激下，已经彻底冲昏了末日守卫本就不太灵光的头脑。
现在的恶魔领主，只想着杀掉那个敢于挑战自己的爬虫，并用软弱生命的血肉，填补自己的损失和伤口。
“吱！”“哧！”“哗啦！”“叮当当当！”“啊啊啊~”
于至纯邪焰中锻造出的埃辛诺斯之刃与黑曜棒碰撞，砍碎了无数棒子上的骷髅装饰。
幽魂和死灵哀嚎着缠上伊利丹的身躯，却被熊熊燃烧的邪能之火点燃，变成了一地毫无用处的灵魂废渣。
洇湿的布条由于剧烈运动的原因，已经无力地躺在了风沙漫天的戈壁之上。一双空洞的眼眶中，包含杀意的“目光”从邪绿色的火焰中喷薄而出。
“呵，一个末日守卫领主的心脏，不就是个饱含邪能的能量源吗？！”
尤迪安颇为帅气地翘起两边嘴角，疯狂的想法回荡在他多少受到邪能影响的大脑之中，并飞快地得到了各种法术知识的补全。
“成功率不超过一成？足够了！”
想到这里，恶魔猎手束身顶武，将现在可以调用的全部邪能注入到两把战刀之中，虚幻的前代主人之魂从猎手的两把武器上显出身形，朝那个杀死自己的凡人张开了血盆大口。
“正好能量不够，你也给我进来！”
邪火化作两道光线，瞬间刺穿了残魂的脑袋，逸散开的邪能包裹着碎片，冲进了敌法师的体内。
现在的他，正在品尝着近乎让人崩溃的痛苦：完成一半儿的魔化仪式，让他的身体没有完全习惯邪能在体内流淌的感觉。肉体上的畸变，又因为“最后一关”的阻碍，停留在将破不破的阶段。
换而言之，他现在的外观，介乎于恶魔和暗夜精灵之间，无论是哪边的审美（恶魔也是有审美的），都会厌恶他这样的畸形儿。
“成为我的进阶之路的基石吧，废物！”
高速旋转自己的身体，尤迪安已经不可能再进行精确的瞄准，但能量的互相吸引和附着在伤口上的暗影诅咒，会引导他命中自己的目标。
火焰从他的脚下喷射而出，伊利丹用出了浑身解数，来维持飞行姿态的稳定。
坚固的恶魔装备被直接贯穿，火焰之雨根本就不是可以用来应对单独小目标的法术，埃雷杜因只好张开大嘴，喷出一道有四个伊利丹肩膀宽的高能光束。
“为了干掉你们这群恶魔垃圾，老子什么都舍得出！”
导能效果极强的两把双刃剑飞快地进行着转化，大部分能量变成了恶魔猎手脚底的喷射火柱，剩下的小部分则被饥渴的半魔肉体吸收，用以冲击那道无形的肉体关卡。
“嘶！”
明明是火焰抗性极强的恶魔，却在与埃辛诺斯战刃接触的瞬间，发出了皮肉烧焦的声音。
“我想想，埃雷杜因的身体结构是……”
钻进了敌人的食道之后，尤迪安开始调整自己的体态：为了防备有小体型的敌人钻入体内，军团的末日守卫们特地在体内进化出了很多陷阱，而恶魔猎手的体内情况已经一团乱麻，没时间耗下去了。
“不，不！拉克卡尔错了！拉克卡尔不该骂你小爬虫的！求求你，饶了我吧！”
巨大的恶魔一边哀嚎求饶，一边将自己的精华和灵魂转移到一颗又一颗心脏：钻入体内的猎食者已经露出了锋利的獠牙，若是让对方吞下自己主心脏，自己可就彻底死亡了，扭曲虚空轮回都救不来的那种！
“哧啦，库哧，嘶拉，呼噜！”
岩浆混杂着内脏碎片和血肉，被试图晋升的恶魔猎手吞进了肚子里。
尖锐的翼爪抠出了敌法师的后背；原本还算淡色的指甲逐渐伸长、变尖；两侧额角的角芽终于突破了那最后一层薄皮，开始飞速生长；浅淡的魔纹在邪能滋养下疯狂蔓延生长，变成了一团乱麻。
两炷香后，倒霉的埃雷杜因终于停止了咒骂与哀嚎，空间裂缝的自我修复将他的尸体切成了两半。这次，死去的恶魔守卫没有向虚幻转化，而是渐渐染上了代表死亡的灰色。
“这家伙，还是踏出了那一步啊。”
纵然是感叹，玛维的语气仍旧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面对军团，就别太讲究手段干不干净了。”
想起那些本意对抗恶魔，却最终误入歧途的战士，罗非的脸色也是一黯。
“噗！”
双刃剑划开最后的封锁，浑身混乱魔纹的敌法师走了出来。这一次，他成为了一个完整的恶魔猎手。
“你的情况有些糟糕。”
布鲁塞隆皱起了上眼眶肌，“看看这些混乱的魔纹，这是由于大量不受控的邪能暗影灌注体内，导致疏导能量的通路由于过载而被破坏的缘故。”
“还有那些魔化特征，它们实在是……太像恶魔了。如果哪天，军团的领导者注意到你，并用足够强大的仪式呼唤真名的话，你是很容易堕入军团的！”
攥紧左拳，伊利丹呼出了一口气。
“这就是力量的代价。”
“力量需要代价，但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雷神酋长掏出了之前测验的记录，交给了旁边的恶魔专家。
“星辰已经不缺超级兵了，更不缺正面战线的勇士。我要求假释你，就是为了能训练出一支可以精通小规模战斗和后方袭击的猎杀者。”
“所以，伊利丹先生，你需要先把自己的情况理清，向我证明这个职业的价值。”
“呵，”性格桀骜的怒风老二不屑笑道，“你是在命令我吗？”
“不，我是在跟你谈交易，至于筹码……这支训练出来的部队，完全归你指挥。且你可以，不，是必须独立于任何势力之外！”
第三百一十三章 联盟之劣
“报告元帅，巨魔已经攻克了东洛丹伦的北谷和底格里男爵领，并将其中的居民屠杀殆尽。以举行他们那邪恶的亵渎仪式！”
“报告元帅，南海镇外的各个指挥官联名发信，请求您派遣更多法师支援。部落术士的邪恶魔法实在是太过强大，普通部队根本就无法处理！”
“报告元帅，赫雷布镇长再发求援信，希望外围的部队可以尽快与镇内民兵会合！”
“报告元帅，湿地方向的上空出现了巨龙！它们在保护部落的后方补给线，游击队损伤惨重，五位圣骑士不同程度的负伤！”
坐在帅帐里的安度因抚摸着越发光滑的额头，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弄得他满嘴是泡，连吃饭都费劲。
“巨魔那边，告诉泰瑞纳斯，东洛丹伦的征召兵团暂缓动身，先把屁股后面的食人蛮子防住！”
“南海镇……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让赫雷布镇长再坚持一下！”
简单应付下信使，暴风城的大公爵披上了身软甲，离开了憋闷的指挥所。
走出由四座炮楼护卫的兵营，洛萨快步走过铁匠铺和木匠铺，来到了门前挂着红色十字旗的战地医院。
“乌瑟尔他们在哪？”
白发雄狮随手捞过来个手上没多少东西的护工问道。
“您，您是说圣骑士大人们？请，请跟我来。”
被大人物点名的护工回忆着自己看过的男爵管家，做了个不伦不类的邀请手势。
安度因跟随着幸运儿，行走在凡人对抗死神的最前线里。
伤兵的哀嚎、刺耳的锯骨声、临死之人的祈祷……洛萨公爵的心情越发沉重。
要知道，这里可是后方的战争医院，如果这里的情况都如此糟糕，那前线的战士们……
“你叫什么名字？”
“杰，杰克，大人，叫我杰克就好。”
负责引路的护工，或者说苦力打了个哆嗦，颠来倒去的回答道。
“杰克，咱这有从前线回来的人吗？比如说伤员、大夫、牧师或者像你这样的工人。”
听到熟悉的乡音，杰克的紧张情绪消解了不少。
“大夫和牧师大人没多少从前线回来的，像我们这样胆儿小的也不敢上前线。不过有不少兵爷儿从前头撤了回来，听他们说，前方的地方不够用了，所以让伤比较轻的自己回这儿治疗。”
“伤比较轻？”
雄狮勇士的目光落在一个半露天的屠宰台，刚刚被截肢的战士正和昏迷的本能做斗争，并用力收缩着断口附近的肌肉。
旁边的牧师学徒正拼命地念叨着经文，控制手上薄弱的圣光微粒封堵伤口。由于精神力损耗过大，他口中的祈祷对象已经混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该死！”
大公爵粗暴地把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学徒扔到一边，被憋了半天的鲜红血液瞬间冲破了脆弱且失去后援的屏障，喷射在了联盟元帅胸铠的黄金狮头上。
“睡吧，孩子，接下来交给我。”
大公爵掏出一颗巴掌大小的正八面体水晶，蓬勃的圣光之力不断闪烁，弄得水晶跟某种活物的心脏一样。
温暖的治愈水晶贴在断口上，淡黄色的光芒化成薄膜，瞬间就完成了组织再生、止血、排毒和止痛。
“谢，谢谢，谢谢元帅。”
磕巴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后，这个人类士兵终于幸福地晕了过去。
“你，过来！”
收回暗淡些的治愈之晶，洛萨脸色严肃地抬手动指，把疲惫的牧师学徒叫了过来。
“你的老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使用祈祷咒文时不能乱喊神名吗？！”
“对，对不起，大公爵。我实在是，实在是……”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满身大汗，比起联盟元帅的训斥，刚才那作死行为以及可能的后果才是他恐惧的根源。
“如果你已经累得不知道该向谁祈祷，那就给我滚去休息！”
“可是，洛萨元帅，医疗营人手奇缺，我不能……”
大王者之剑重重地落在地上，溅起了无数灰黄色的沙土。
“现在，我以联盟最高军事指挥官的身份命令你，去休息！”
年轻的牧师学徒吧嗒了下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巴，“您的意志，洛萨元帅。”
小插曲结束，安度因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引路者。
“这也叫轻伤？”
“呵，这小伙子能拖着要断的手臂撤回这里，还不算轻伤吗？”
比起忙碌于治病救人的医生和牧师，他这个总是四处走的苦力显然有更多的机会，了解这些情况。
“牧师大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厉害医生的草药、力气也是有限的。如果不是无法转移的重伤，是不够资格进前方的医疗营的。”
听到这里，暴风城大公爵的偏头疼又严重了些。
他怎么能不知道，前线如此大的损失，不就是为了冲进南海镇，好稳固那座已经千疮百孔的战略要地！
“被包围的南海镇没法为舰队提供补给，海军还要分一部分火力支援它……奥格瑞姆，你当真好算计啊！”
安度因.洛萨咒骂着那个狡诈的部落大酋长，无论原因如何，南海镇之围都造就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南海镇，成为了一块鸡肋。
心里抉择着战略要地的取舍的功夫，杰克已经带着联盟元帅来到了一处简易的木板房前。
“这里，就是圣骑士大人们养伤的地方。”
护工恭敬地弯着身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老人的身旁。
伸手推开木门，五位初代圣骑士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元帅！”
“洛萨爵士！”
“大公爵？！”
提里奥、图拉扬和加文拉德跳下床来，七嘴八舌地请求着出战。
“伤筋动骨一百天，等把病根儿养好了，我自然会狠狠使唤你们的。”
洛萨也不是傻子，要是这几个人已经可以重回战场，主管医疗营的本尼迪塔斯主教怎么会把他们扣在这里。
“哎呀，大公爵，你别听本尼那怂货瞎说！”
厄运骑士出身暴风皇家骑士团，也算是白发雄狮的半个老部下，所以言语间多少会有些散漫。
“我们是谁？接受圣光赐福的天选之子！让大蜥蜴喷上几口火，还需要躺上三年不成？！”
“加文拉德，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安度因带笑不笑地说道，“本尼迪塔斯是一位尊敬的圣光侍者，你不应该用这种语气提及他。”
“是，元帅！”
加文拉德收起了嬉皮笑脸，严肃地对着老长官行了个军礼。
“赛丹和乌瑟尔的情况怎么样了？”
暴风城大公爵伸长脖子，从三人的缝隙中向里屋打量搜寻着。
“好不少了，”图拉扬让开道路，好让白发雄狮进屋看看，“本尼大主教说了，他们的骨头已经基本长好，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等骨缝彻底愈合，再下地运动。”
乳白色的绷带将二人缠成了木乃伊，刺激得达索汉时不时搓搓，乌瑟尔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拿着一本包裹着羊皮封面的经书，轻声念叨着其中的圣言。
“元帅，你可算来了！”
“元帅。”
战士出身的圣骑士下意识地往床下跳，却被另外三位战友摁回了病床。
大胡子也放下了消遣读物，两道微弱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旋转着。
“圣之裹尸布？本尼可真是下了血本儿了。”
随手拿过一个小木凳坐下，安度因朝赛丹说道，“如果你想尽快自由，就给我老老实实地配合治疗！”
“你们遭遇了部落的龙骑兵，是吧？来，跟我具体说说，当时大概是什么情况。”
一听正话，猛男们都消停了下来。
“我当时正带队追击一支散兵，”提里奥首先发言，“刚从树林里出来，就撞上了一头身形庞大的红龙。”
“它当时正蹲在地上，那几个逃跑的部落畜生正在同伙的帮助下，爬进龙背上的铁皮房子。”
“我立刻下令撤退，但对方早已等候多时，一股异常强大的龙息，直冲在了队伍的脸上。”
“就这一口，游击队损失三分之一的人，我用来撑盾的左手也变成了粉碎性骨折。”
而老弗丁的遭遇，是五人中最幸运的一个。因为当时的巨龙目标是救人而非追击，且他下令撤退的时机足够及时。
加文拉德和图拉扬都碰上了埋伏于集结要塞的红龙，没有警戒的他们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乌瑟尔和赛丹则是在会合之后，遭到了五头成年巨龙的围攻。要不是前者圣光之力雄厚强大，他俩九成九就折在里头了！
“图拉扬，”元帅的目光落在这位颇有帅才的年轻人身上，“你认为蛮锤的狮鹫骑兵能否和对方的龙骑兵打一仗？”
“恐怕不行。”
恶补过各种知识的好学者面露难色，“如果只有龙的话，狮鹫骑士并非毫无还手之力。但兽人不蠢，他们不会只派出杀伤力巨大却不够灵活的巨龙上战场。”
“在有鸦人或者兽人自己的空骑兵保护的情况下，现在的联盟空军，绝无与对方掰手腕儿的资格。”
“啧啧啧。”
啧舌声扔到嘴里的白疮，痛得老人神情一苦。
“元帅，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
洛萨压下了几位关心则乱的初代圣骑士，“这两天嘴里长了泡，不能碰，一碰就疼。”
“大公爵，我可以用圣光治……”
“治好也没用，”洛萨一晃手，“反正一宿就全起来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洛丹伦那边的巨魔又闹起来了。”
从指挥序列来说，几位圣骑士都是正儿八经的高阶将领；从保密来说，他们的嘴巴都很严；从意志力来说，就是天塌了，初代圣骑士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只有他们，才能让洛萨放心地说出这些瞒着前线上下的糟糕消息。
“和阿曼尼联手？部落是怎么联系上他们的？”
不需要别人提醒，提里奥就猜到了这拨能让堂堂联盟元帅头疼的巨魔究竟归属于哪里。
“军情六处的情报，当初北上时有不少兽人探子混进了难民队伍。他们的巫术秘法很难破解，配合上专业的训练，可说是以假乱真。”
“那也不对。”
老弗丁回应光明使者道，“阿曼尼被洛丹伦压制得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内部分裂极其严重，而且武器铠甲破烂不堪。”
“就算祖尔金那个老狐狸本事大手腕强，把分裂的氏族拧成一股绳，也不可能带着阿曼尼巨魔攻破东洛丹伦的防线！就他们那……”
话音突然一顿，老弗丁意识到了身份，砂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挨千刀的畜生！该被扔进海里喂鱼的垃圾！我咒你们这帮卖国贼生孩子没屁眼儿！”
突然的咒骂，让另外四位战友一懵，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赛丹便反应了过来。
“黑市！”
流浪战士的脸色如锅底一般黑，眼神有些不善地看向壁炉谷领主，“你亲爱的国王连几个贪财的混混儿都看不明白吗？！”
“不要冲着自己的兄弟发脾气，赛丹。”
洛萨出言，将可能发生的斗殴压了下去。
“泰瑞纳斯也很为难，现在的黑市鱼龙混杂，各个国家、势力乃至种族都有堂口。”
洛萨摩挲着额头，“能查出武器流入的渠道，已经算是帕索妮娅的面子够大了。”
“谁在黑市给兽人当的代表？”
加文拉德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黑社会图利却不敢犯国，要是真的有兽人出现在黑市里的话，大枭们应该会站在正确的队伍里的。”
“黑铁矮人。”
暴风城大公爵苦笑道，“黑市的那帮垃圾本来就不愿意得罪他们，更何况人家也没明说替部落办事，只说和巨魔做了笔买卖，那就更没人乐意管这桩破事儿了。”
“让军情六处以联盟的名义……”
“绝对不行！”
提里奥否决了图拉扬稚嫩的建议，“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黑市关联极深极广，必须从长计议！”
沉默了一会儿，安度因起身道别，三位能下床的圣骑士送其出了医疗营，方才回去休养。
联盟元帅没有回到指挥所，而是来到了刚刚搭建起来的通用法师塔。
“给我接通泰瑞纳斯国王。”
充盈的奥术池在中阶法师的控制下泛起阵阵涟漪，紫色的能量光辉逐渐褪去，成为了一面映出千里之外景象的镜子。
没过一炷香的功夫，穿着华服的老帅哥便来到了镜子前，白发雄狮甚至可以看到对方鼻尖儿上的几滴汗珠。
“说吧，洛萨，又有什么麻烦了？”
“我要放弃南海镇，不，我要让出整个南希尔斯布莱德。”
第三百一十四章 以退为进
“呵，呵，呵。”
洛丹伦之主愣了一会儿，随后嘴角僵硬地挑起，像丧尸恶鬼一样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了几声笑。
“洛萨，你是真拿老子当苦大力使啊！”
泰瑞纳斯本想拍下桌面，却被旁边的法师拦了下来：开玩笑，这可是奥术能量池！连法师自己都不敢在无防护的情况下直接接触。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想过，”洛萨满面严肃，坚定与勇敢充盈着他的双目，“正因为想过，我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南海镇已经守了够久，就算现在放弃，也不会对联盟的士气造成打击。如果运作得当的话，甚至可以用来当宣传用的模范，要知道，镇子里的守军可是一帮临时征召的民兵。”
“我知道，后方有不少血统高贵纯正的二傻子在暗中作梗，你面临的压力非常大。”
“他们为什么敢这么做，你想过吗？”
在王位上坐几十年，泰瑞纳斯不愧为“老狐狸”，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我用的上他们，且战火没烧到他们的脑袋上。”
“放弃南希尔斯布莱德，会让那帮脑满肠肥的废物明白，这场战争不是什么政治游戏，而是决定人类生死存亡的命运转折。”
“比起部落，联盟更擅长打防守反击和敌后骚扰。南海镇无险可守，又拉长了战线，分薄战力，这实在是不划算。”
“还有，吉尔尼斯不是一直出工不出力吗？这回咱们把北方防线压严实喽。因粮于敌的部落一定会把目标转向防御力量薄弱的银松森林，我就不信，那头老狼还能坐的住！”
能把性格还算厚道的安度因逼到这个份儿上，就可以看出，格雷迈恩和他的吉尔尼斯王国划水划得有多过分了。
现在的联盟，最紧缺的并非粮食，而是人，或者说，士兵。
保卫村庄城镇，需要经过半职业化的民兵；守卫堡垒要塞，需要职业士兵；面对兽人的王牌部队，需要与之素质对等的人类精英。
所以，身为联盟元帅的洛萨总揽征兵之权，各个加盟国/种族也是相当配合，只要你说我有，那就肯定拉上来，连个啵儿都不带打的。
独他吉尔尼斯一家，要物资多少都行，部队却一支不出。
但凡吉恩派出一支森林狼卫队，安度因.洛萨也不至于把森林战场完全让给部落不是。
“得，我自己家的事儿还没平完么，又得去收拾那头老狼去了。”
精力已经大不如前的老米奈希尔长出一口浊气，“你说服我了，洛萨爵士。但我有一个要求……”
“放心，我一定会把南海镇的勇士们捞回来的。”
洛萨划了下前额，“只要我还能喘一天气儿，就不会让联盟的勇士流血又流泪！”
“那就好，那就好。”
泰瑞纳斯连道别都来不及，便直接离开了奥术联络池。洛萨更是不会拖沓，下了法师塔之后，便又去了几位圣骑士的病房。
“元帅，您……”
“没时间浪费了。”
暴风城大公爵咬了咬牙，“图拉扬、提里奥、加文拉德，你们三个立即整装准备出发，我们去南海镇！”
“是！”
“元帅，元帅，我们也，也去。”
剩下的两位猛男挣扎起身，却被白发雄狮一手一个，摁回了床上。
“你们还是得好好养伤，这场战斗之后，他们三人的休养时间恐怕需要延长，到时候就得指望你们两个扛旗了。”
“我们去哪啊，元帅？”
将几件白衫塞进行军包里，最年轻的圣骑士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
“南海镇，接应里面的民兵队突围。”
“突围？”
老弗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们要放弃南海镇？”
“没错。”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联盟元帅本没有义务向提里奥解释做决定的原因。但为了避免种下怀疑之种，洛萨还是简单说了两句。
“南海镇守不住的，兽人没有急攻，只是想用它拖累我们罢了。”
“与其等着被部落猪放血拖死，索性把烂肉切下去，重整旗鼓。”
壁炉谷领主本就只是随口一问，既然对方已经给出了个充分理由，他也就没了刨根问底的心思，抓紧收拾起自己的生活用品来。
“你们先收拾着，收拾完去军营报到，我马上就到！”
身为联盟最高军事指挥官，他不能说走就走说没就没。不过军队和朝堂不同，前者只需要给一个个将领尉官下命令就是，不会像后者那般浪费时间。
……
希尔斯布莱德，南海镇。
嘴唇干裂的年轻人死死抱着怀里的长矛，畏缩在摇摇欲坠的垛口后不断发抖。
“嘿，嘿，孩子，孩子你怎么了？”
军服破烂的赫雷布单膝跪在民兵面前，在他的身后，十几个还能勉力行走的战士正用矛杆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
“炮！是炮！兽人上来了，兽人上来了！”
看起来将死的新兵，不，老兵听得细微的说话声，突然一个高儿蹿了起来，胸贴墙的同时双手持矛探出垛口，对着空气一顿乱刺。
“拉住他！拉住他！”
马尼眼疾手快，一把把孩子捞了回来。后面的亲兵们反应也不慢，十几个大汉靠着体重优势，压住了精神紧张到疯癫的少年。
也幸亏这墙上没多少人驻守，互相之间的距离也够远，不然这孩子一时激动，不知又会引发多少连锁反应。
“把他拉下去，好好休息吧。奎尔，你替他一轮。”
“是，头儿。”
瘦高如竹竿的汉子握着脏兮兮的长矛，靠坐在了少年之前的位置上。
忙忙活活地把二十出头的老兵带下城墙，南海镇镇长不禁叹了口气。
“头儿，”手里拿着断弦弓的猎户满脸为难地从临时搭建的帐篷处走了过来，“后方的援军啥时候能过来啊？”
“您看看，镇子里的房子都已经拆光了，食物和水也吃没了，弟兄们也快变成神经病了。那洛萨元帅的援军，咋还没到啊？！”
南海镇的最高指挥官满心苦涩，却不得不强颜欢笑道：“上一次纳斯克尔大法师来的时候不说了嘛，第三重骑士团已经推进到了镇外三十里处，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援军就到了。”
“三十里？”
猎户的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你确定？我怎么感觉兽人一点混乱的样子都没有啊？”
在没有辅助设施和魔法的帮助下，一个普通的人类猎户也就能看出去个三四里地。在望不到远方战场的情况下，无名猎人确实无法反驳纳斯克尔法师传进来的消息。
但对于两军交战来说，三十里绝对是一个转瞬即至的距离。如果攻城部队的后方出现了一只战斗力强大的重骑士团的话，部落不可能仍然保持现在的攻城频率，一点收缩防御的意思都看不出来。
“我们在战场上的主观感觉是很容易被扭曲和放大的，”南海镇镇长强振心神，“而且越是被后方部队威胁，部落前方的攻城部队便越得稳得下来局势。否则让咱们看出端倪，给他们来一手里应外合，那部落只有全面崩盘这一个下场。”
打发走心有疑惑的弓箭手，年轻的战神坐在一处还未收拾干净的废墟堆上，麻木地咀嚼着坚硬难吃的干粮。
两个月，这座只有一道城墙的海滨小镇，已经由一群完全依靠着保卫家乡的热血与绿皮斗到底的民兵们守了整整两个月了！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兽人平均一天得攻城三次，最频繁的时候甚至是一小时连打六次。在没有正规编制军团做主心骨的情况下，南海镇民兵团真的已经尽了全力。
不是没有人想过投降，也不是没有人想过逃跑。只是当派出去接洽投降事宜的使节头颅和逃跑者的尸串同时出现在城下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只有一条路可选了。
守死。
“头儿，头儿！”
站在破旧塔楼上的半大小子挥舞着有些破烂的毛衣，刚用冰水润过的嗓子里，传出了让所有人精神振奋的消息。
“北边，北边的绿云散，散了！”
“绿云散了？”
赫尼.马雷布拼命地站起身子，大脑疯狂地对灌铅般的双腿下达命令，脚上磨破的烂肉传来丝丝疼痛，让他能走的稍微快上一点。
两个旁边的兄弟跑了过来，架起了这位近乎崩溃的长官，其他穿着如乞儿的民兵（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城里已经没有所谓的民了）也纷纷起身，向北方城墙涌去。
“该死的！该死的！别光想着从梯子上去，另外几面城墙上不也有地方吗？”
“城墙承重能力有限！赶紧控制各个登城口！”
“让镇长先上去，你们这帮大老粗看能看出来个屁啊？！”
几个临时提拔起来的高级指挥官各司其职，总算没有发生什么让人啼笑皆非的乌龙事件。于包围圈内苦苦坚持的联盟战士也终于上了墙头，看到刚才那个少年哨兵所说的异象。
“云真的散了，按照大法师所说，这应该是那些恶毒的术士解除了法术增强。”
赫尼疯狂地倒腾着脑袋里恶补来的法术知识，“天象型法术增强阵，必须得有足够的人手维持阵列稳定。现在云朵解除，意味着那帮术士面临着极其危险的境地，连维持法阵的人手都腾不出来了。”
“那是……圣光？”
淡黄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正在脑袋里列举可能情况的马雷布呼吸一滞，双眼如失神般死死盯住了远方的术士营地。
“哗！”
只是用眼睛看着，联盟战神便产生了错觉，好像那温暖人心之光如流水一般，淌过了自己的耳旁。
“砰！”
正在南海镇镇长惊疑不定之时，一道升上天空的红色炮弹，散成了雄狮头颅的模样，向城内的绝望之人们，宣告着希望的降临。
“援军到了！是圣骑士，是我们的帕拉丁啊！”
镇长甩开了两边的人肉拐杖，抽剑转身，用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气吼道：
“所有人，拿起武器，随我冲出去接应友军！”
乞丐们拿起了砍卷的战刀、断了半截的长矛、随地可见的砖头，甚至是还算趁手的建筑废料，在自家团长的带领下，如疯魔般杀了出去。
……
半个小时后，
“卑鄙的联盟狗！竟然突袭我们的营地！”
弓着腰的古尔丹愤愤低吼，他有多喜欢算计别人，就有多讨厌被别人算计。
“嘿，绿皮猪，你是在小瞧老子吗？”
顶着家传盾牌的加文拉德迈步前冲，凶猛的盾击砸得暴掠酋长连连后退。
“呵，别以为有圣光，我就怕了你了！”
小拇指微勾一下，两条触手便穿土而出，直杀向厄运骑士的小腿。
二五仔桀桀一笑，另一只手上飞快地聚起邪能，掌心正对着暴风王国老兵的脸庞。
“嘿。”
陷入两难境地的加文拉德没有慌张，他脚步一停，盾牌前顶的同时审判之剑绕身周扫了一圈，削断吸魔触须之后便是往地底一扎，杀了那还未来得及钻出土地的恶魔犬。
一看对方停下脚步，苟命要紧的老术士开了传送门就要跑，却不想两把圣光包裹的长剑穿过幽绿色的椭圆，将能量结构尚未稳定的传送门搅了个稀碎。
“跟这等邪魔外道，不用讲什么骑士精神，并肩子上啊！”
要说这虎尔丹也是本事，在作为布衣远程施法单位的情况下下，竟能跟三位重甲圣骑士拼他个五五开……整整十秒钟。
嗯，十秒钟。第十一秒的时候，他的左手掌和右手三根手指便被切了下来，加文拉德还贼缺德的把圣光之剑捅进他的肚子里，狠狠转了两圈。
“人类，我们会再见的！”
随手拉出一大堆小鬼和地狱犬争取时间，这位大术士瞬间变出一对肉翼，逃离了这片必败的战场。
“不能放他走！”
“够了，加文。”
前来支援的图拉扬抓住战友的肩膀，“任务已经完成，南海镇民兵需要休息，而且其他方向的部落部队正在往这里赶，我们没那个时间耗下去了。”
“啧！”
厄运骑士朝旁边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便随两位兄弟去和元帅会合。
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那群衣衫破落，刀钝矛断的南海民兵。
“元帅，我们不能走，南海镇是我们的家！”
“他奶奶的，绿皮子杀了老子一家，老子还没报仇呢！”
“我们倾尽一切，就是为了守住镇子。现在却让我们走，这是……”
“不行不行！俺要跟镇子共，共，共存亡！”
“噌！”
剑鸣声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安度因.洛萨只说了一句话，便平息了争议。
“联盟向你们发誓，你们的家园，必将被光复！你们的血债，定要让部落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