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与海（17）
“你行李收拾好了？”
褚延点头，“嗯，收拾好了。”
“那就过来吧。”云翎说:“记得吃饭。”
褚延对她的关心很受用，又和她说了一会儿，才挂电话。
等到屏幕上没了她的身影，褚延才呼出一口气，右手抚在心口处，那里不甘示弱地，怦怦跳着。
没想到会如此，他会这么心动，只是一个视频电话而已。
褚延收好桌子，拉着行李箱，往电梯方向跑去。
……
一路到了云翎家门口，褚延伸手抚平了微微褶皱的衣服，才开门进去。
家里灯亮着，褚延换好拖鞋，往里走。
没听见什么动静，他到处瞅了瞅，最后在沙发上看见了半躺着身体，惬意非常的云翎。
褚延轻手轻脚走过去，发现她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褚延有些不满，但又因为她可能是在等他而开心。
他蹲下来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舍得打扰她，动作放轻，离开了，他在外面打包了吃的回来。~
一方面是想早点见她，一方面是想万一她饿了，也有的吃，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睡着了。
褚延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在外面吃了，不然这会儿，拆盒子的声音有可能会扰到她。
褚延苦大仇深地盯着盒子好几秒，最后决定不吃了。
“你回来了？”
突然的声音，让褚延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云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
“你醒了？”
“嗯，”云翎起身走过来，看着桌子上的饭盒:“你打包回来的？”
褚延点头。
“那怎么不拆？”他看着都站这里好久了。
褚延不好意思说出原因，含糊道:“正要拆呢，我买的多，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云翎不饿，“不用，你吃吧。”
“…哦。”
褚延拆了饭盒，开始慢慢吃起来，饭菜都是清淡的类型，他吃到不饿就停下来。
收好桌子，褚延主动道:“我住哪个房间？”
云翎抬眼，悠悠道:“这里只有两个房间，其中一间被我改成书房了。”
褚延微愣，“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一起住主卧。”
褚延:“……”
他真的没想到这么快的，来的路上他就想，不能那么急，即使住在一个屋子里，也要有礼貌，但没想到。
她竟然让他一起住主卧！
褚延轻咳一声，掩盖住情绪，“这样吗？那好吧。”
“里面柜子给你腾出来一半了，你去放衣服吧，洗漱用品也备好了。”
褚延心里一阵暖烘烘的，记忆里，第一次有人为他做这些，当然，除了以前家里的保姆。
褚延上前抱住她，只一秒，又放开，“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褚延放好衣服，去了浴室，视线随便一打量，就发现这里一些东西都是双份，只颜色不同。
褚延觉得新奇，这里碰碰，那里默默。
缓下来后，他直接洗了个澡，才出去。
她没在房间，应该还在外面，褚延擦好头发，出去就见她还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
褚延随意扫了一眼，古装剧。
她竟然还看这个？
“我洗好了，你去吧。”
城市与海（18）
云翎偏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青年。
青年一身长袖家居服，看起来宽松舒适，他正随意地擦着头发，有水不经意地被甩出来，他眼睛亮着，像落满了星辰。
云翎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起身嗯一声，往房间走去。
褚延觉得她怪怪的，但没多想，在沙发上找到遥控器，关了电视。七·八·中·文
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褚延摩挲下手指，转身回了房间，浴室的隔音并不好，他能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
脑中不可控制地开始脑补，褚延拍了脑门一下，才清醒过来。
一天天的，他在想些什么呢！
呼出一口气，褚延掀开被子躺进去，猝不及防地闻到熟悉的气息，是她身上的味道。
“……”没完没了了。
褚延深吸一口气，拿过手机，开始找新闻看，半晌才看进去。
水声停了他都没发现。
云翎穿着睡衣出来，就见褚延躺在床上玩手机，像极了网瘾青年。
云翎从另一边掀开被子躺进去，“关灯，睡觉。”
褚延早就注意到她，立刻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关了大灯，但小夜灯还是开着。
转身，看向不远处她闭上眼睛的样子。
真好看。褚延想。
他根本睡不着，等了一会儿，估么着她已经睡了，试探着将手从被子里伸过去。
很快就握到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抬眼，却对上她睁着的眼睛，褚延立刻放开她，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我不是…”
“睡不着？”云翎打断他。
褚延点头。
“那你过来点。”她说。
褚延预感到什么，心怦怦跳，蹭了过去。
云翎不客气地吻上他，亲吻的间隙里说道:“不睡，那就做点别的。”
褚延:“……”
这台词应该是他的吧。
却来不及多想，就渐渐失了理智。
……
翌日，褚延醒过来，就察觉到怀里抱着柔软的身体，他低头，看到她小巧精致的脸。
几乎立刻就起了冲动，褚延试探着拥紧了她。
云翎被闹的不舒服，渐渐清醒，抬眼看他，“你做什么？”
褚延暧昧地一笑，没说话。
“……”云翎拍他的胳膊，很响亮的一声，“起来。”
褚延撇嘴，却不再闹她了，“你再睡一会儿，我先去洗漱。”
云翎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褚延失笑，穿上衣服去了浴室。
云翎再次醒过来时，房间里已经没人，她洗漱一番，开门出去。
房间里传来饭香味。
等到褚延将早饭摆在桌上，云翎才问:“你还会做饭？”
“嗯，会一些。”
褚延没说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云翎也没有多问。
吃完饭，褚延去上班，“那我先走了，你一直在家吗？”
云翎想了想，“不知道，可能会出去。”
褚延点头，倾身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云翎回了书房，没一会儿就收到曾庆发过来的消息。
考驾照的事情已经办好了，考试的时间也已经出来。
车子只能等到有驾照了再买，云翎也不急。
看完了，曾庆发过来的报告，云翎在家打了半天游戏打发时间。
城市与海（19）
褚家。
褚母送褚父到家门口，担忧地问道:“你的办法真的行得通？小延那孩子真的会答应吗？”
褚父笃定道:“当然，他一直爱玩儿，没了家里的资金，他很快就妥协的，你看着办吧。”
褚母还是担忧，但没再说什么，“路上小心，让小王开车慢点。”
“嗯。”褚父随口应一声，转身走了。
褚父去了公司，顺道去看了看大儿子褚毅，远远看对方认真工作的样子，褚父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褚家所等的来自褚延的妥协却始终没有到来，褚父从刚开始的信心满满，到之后的怒气冲冲。
“爸，阿延他还没同意和冯家的事儿吗？”褚毅急道:“我最近在和冯萱谈合作，她一直明里暗里催我这事儿。”
褚父脸色难看，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去查查，看你弟弟最近在哪儿鬼混，把他给我叫回来！”
“……好吧。”褚毅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随便吩咐一个人去查。
很快就收到消息，褚毅看了看助理发回来的资料，有些惊讶，直接去找了褚父:“爸，阿延他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个公司，你看这个。”
褚父狐疑地接过来看，“你弟弟他不是整日在外面吃喝玩乐吗，哪有时间开的公司，还没被我们察觉？”
褚毅也表示不知道。
但这问题的原因又很简单，因为他们从来就没真正关心过褚延。
褚父试着动用自己的力量搞垮褚延的公司。
但褚延做的是和褚家完全无关的行业，行业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有壁的。而且顾卫也是富二代，褚父也不敢做得太离谱。
最后，褚父的目的落空。
褚毅眼见着和冯家的合作就要落空，他心有不甘，想了一个自以为绝佳的主意。
……
云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拿到驾照，准备去提车的路上接到了褚延的电话。
“你在哪？”
云翎:“去买车。”
褚父默了一瞬，才到:“哪里？我能不能一起去看看？”
云翎想了几秒，答应了，“我给你发地址。”
“好。”
两人分别从两个地方出发，没想到竟然同时到了。
褚父朝她招手，“过来。”
云翎悠悠地走过去，被他自然地牵住了手。
她偏头看他，褚延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两人一齐进去。
因为之前车型已经选好，这次来还真的没有多少事儿要做。
褚延看着她眼睛眨了不眨地刷卡付了全款，心里感叹一声。
她好有钱，不知道自己以后养不养的起，褚延有些居安思危。
办好手续，开车走人。
因为车是他选的，褚延还有些嘚瑟，“怎么样，我选的车不错吧。”
云翎随口应:“还行。”
褚延不满，“你应该说，非常好。”
“……”
云翎耐心道:“非常好。”
褚延没想到她就这么认真地改口了，坐在副驾上哈哈笑起来。
云翎睨他一眼，没说话。
等他笑够了，云翎才道:“你去哪？回公司吗？”
褚延歪头想了想，“不回，我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云翎没意见，“好。”
城市与海（20）
到了吃饭的地儿，褚延先下车进去，云翎去停车。
等她找到褚延的时候，却见他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对方满脸怒气。
而褚延看着却很淡定的样子。
云翎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褚延很快察觉到她，自然地牵过她的手。
中年男人，也就是褚父神色一滞，厉声问道:“她是谁？”
褚延握紧她的手，淡淡道:“我女朋友。”
褚父打量了云翎几眼，长得确实漂亮，但这两年，漂亮的女孩哪一个不是靠姿色勾搭富二代。
以为这样就能进他褚家的门？！绝不可能。
所以，他不客气道:“这两年你还没有玩儿够吗？收收心吧，不然在外面闯了祸，褚家可不会给你兜底。”
褚延随意地嗯了一声。
褚父被他这态度气得要炸，但他到底还记着冯家的事，“过两天回家一趟，你妈想你了，一起吃个饭。”七·八·中·文
褚延讥讽一笑，“不用了，我还记得，我是已经被褚家赶出来的人。”
褚父没想到他这么递台阶，褚延都没反应，当即就火了，“行，翅膀硬了，那就看看，离了褚家，你能搞出什么名堂！”
褚父怒气冲冲地走了。
褚延冷漠地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没想到他少年时崇拜的那个父亲如今变成了这副样子。
自傲，识人不清又色厉内荏。
手上传来的存在感让他陡然回神，偏头的同时敛了表情，“怎么了？”
云翎若有所思，“那是你爸？”
褚延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云翎语出惊人道:“你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啊。”
褚延的五官精致，属于清秀俊朗的那一类，褚父却是国字脸，不皱眉的话看起来还挺正气。
总之两个人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褚延:“……”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却看见褚延不敢置信呆呆的样子。
不会吧，她猜中了？！
褚延半晌回神，轻咳一声，“我们先进包厢吧。”
“哦，好。”
点好菜，服务生走了以后，褚延喝口茶，偷偷地瞄了身边的人一眼。
她看起来对自己的身世没有一点好奇的样子。
那这样，他还要不要说了？
挣扎半晌，褚延还是开口了，“其实，我并不是褚家的孩子。”
云翎偏头看他。
褚延以前还并不像现在这个样子，他高中时成绩优秀，最终以高分考上了管理专业，还在学校辅修了他感兴趣的设计专业。
管理专业是为家里而学的，褚父褚母从来没有为他的好成绩而高兴过，褚延不知道为什么，却只能用做的更好来证明自己。
但直到大二那年，有一次他突然回家，却听到了褚家一家人的对话。
那时，门没有关，他刚准备推开，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不能让阿延去公司上班！”这是褚母的声音。
“为什么？”这是褚毅的声音。
“因为以后这公司只能是你一个人的，我们可以给他足够的生活费，但绝不能让阿延参与经营。”
“到底为什么？爸妈你们什么意思？”褚毅追问道。
“因为，褚延他并不是你的亲弟弟。”
城市与海（21）
“因为，褚延他并不是你的亲弟弟。”
这句话，将想要进去质问的褚延钉在了原地，浑浑噩噩地站了一会儿，直到里面的声音听不见了。他才狼狈地回了学校。
自此以后，他开始荒废经管专业的课程，整天和顾卫他们泡吧，到处玩儿，活成了褚父眼中的纨绔富二代。
虽然现在看来，那时候的行为幼稚又愚蠢。
后来褚延醒悟过来，不可以因为这一家人就自断前程。
于是他仍旧扮演着不学无术的形象，暗中却开始做自己的设计，毕业和顾卫他们一起开公司创业，直到现在。
“就是这样，”褚延喝口茶，笑了笑，“你真厉害，一下子就瞧出来我不是褚家的孩子。”
云翎睨他一眼，觉得肯定以前也有人猜测过，只是没人在他面前说而已。
“你不是褚家的孩子，那查过自己的身世吗？”
褚延末了一瞬，才说:“找到过领养证明，后来查了一下，大概就是我的亲生父亲虽然是个喝酒赌博的无赖，但却不小心救了褚家的心肝宝贝褚毅，并且还为此付出了性命。”
“所以，出于责任和同情，他们领养了我。”
“……哦。”
她是不是不应该问，提起这人的伤心事了。
褚延见她面无异色，心里开心了一下，说道:“我现在把我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可不能抛弃我，知道吗？”
“……知道了。”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褚延却并不放心，“不行，你也说一个你的秘密，我们交换。”
云翎无语一瞬，诚恳地说:“你现在能把你那段话收回去吗？我并不想知道你的秘密。”
“收不回去了！”褚延瞪着她，“你快说！不然…你就别吃饭了！”
幼稚。
云翎被他闹的有点烦，随口道:“我不是人。”
“啊？”褚延愣住。
“我说，我最大的秘密是，我不是人。”
褚延:“……”
他神色复杂，半晌道:“你不说我也不会逼你，但你怎么能骂自己呢。”
云翎:“……”
我不说你又不行。
说了你又不信。
真难伺候。~
云翎叹息一声，转移话题，“刚才你爸…养父说，你还没有玩儿够吗，这句话，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吗？”
褚延:“……”
他心虚地移开眼睛，“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翎瞥他一眼，“还真有什么啊，你不说也行，我让人查一下就是了，反正也挺容易的。”
“……”褚延求生欲上线，垂头低声道:“我就是之前伪装的时候请人假扮过我女朋友，还是一星期一个的那种。”
云翎:“……”小伙子很有胆嘛。
“但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过！牵手都没有！”褚延怕她不相信，还举起手做动作。
云翎嗯一声，淡淡道:“手放下来，看起来很傻。”
“……”褚延觑着她的神色，慢慢放下手，凑在她身边，“那你还生气吗？”
云翎:“我没有生气。”
褚延撇嘴。
撒谎，刚才他都感觉到来自她身上的冷气了，能冻僵人。
城市与海（22）
她明显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褚延也明智地没有再提。
想了想，朝包厢门处看了看，没有人，便悄悄凑近，两人圈在怀里。
脸颊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云翎偏头，他的面容近在咫尺。
送上门来的，云翎自然接住，她脑袋微倾，唇落在他的上面。
褚延愣了一瞬，接着眼睛里染上消息，回应她。
直到被服务生的敲门声音打扰，褚延才猛地放开她，掩饰般低头喝茶。
他忍不住去看她的反应，却见她神色淡淡，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褚延莫名觉得自己有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于是也慢慢缓了下来。
吃完饭，两人开车回去。
褚延坐在副驾驶，手机忽然震动，他掏出来一看，是顾卫的来电。滑过接通。
“延哥，我在十日酒吧，你要不要过来？”对面很吵，顾卫的声音也大，在安静的车里尤为明显。
褚延呼出一口气，低声说:“不去，我要陪女朋友。”
“女朋友？！”顾卫这才想起来似的，兴奋道:“带她来！带她来！也让兄弟们见见啊！”
褚延:“……”
他只好应着头皮问:“你想去酒吧玩儿吗？你不想去咱就不去了，别勉强。”
云翎没所谓，视线始终落在前方，“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得了这么个回答，褚延有些犹豫，顾卫的声音还在手机那边咋咋呼呼的。
褚延眼一闭，心一横，“那就去吧。”
说完，迅速报出一个地址，利索地挂了电话。
云翎重新导航，没多远，二十分钟就能到。
“十日”是一家酒吧，门口的招牌张扬的不像话，有种灯红酒绿的感觉。
褚延陪云翎一起停好车，才牵她手一起进去。
来到固定的卡座，顾卫等三人已经在了，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女生。
见到两人，顾卫眼睛一亮，“延哥！”
又对上云翎，顾卫收敛了表情下，“嫂子好！”
嫂子好漂亮，简直吊打冯萱！
褚延给双方介绍一下，才落座。
顾卫殷勤地给两人倒酒，云翎没拦着，但举杯的时候也没喝，其他人也没人在意。
没过一会儿，顾卫就提议玩儿游戏，没人反对，这就开始了。
云翎没扫兴，跟着玩儿了几轮，后来因为总是抽到王牌而被排挤的退出了游戏。
于是她视线往周围看去，随意地打量着。
没一会儿，有人扯他的衣服袖子，云翎偏头，对上褚延近在咫尺的脸。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有柔软的唇贴上她的，触感柔软，有淡淡的酒味。
酒味？！
云翎猛地清醒，立刻推开褚延。
褚延一愣，以为是自己突然过来吓到她，赶忙道:“对不起，我就是输了抽到大冒险…”
云翎不知道只是一点点酒味会不会有影响，但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没事，你先玩儿，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留下一卡座的人面面相觑，顾卫挠头，“延哥，嫂子这是生气了？”
褚延盯着她离开的方向，没说话。
顾卫讪讪道:“延哥要不要去看看？”
城市与海（23）
褚延想了想，半晌才起身。
去洗手间的一路他都在想。
她是生气了吗。
因为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她。
褚延有些心慌。
她生气了，那自己就该去道歉才是，以后，以后他也会改。
不这么做了。
胡思乱想一会儿，刚走到洗手间的走廊，就见她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往这边走。
褚延立刻急走几步，“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愣在原地。
因为，她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就跟不认识他似的，没有丝毫犹豫。
褚延手还在半空，他开始止不住的心慌。他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吗？
她现在竟连一眼都不看他了。
褚延眼眶瞬间红了。
骗子，说好了没事的。
褚延想着这些，身子却诚实地转身，跟了上去。
酒吧人很多，他跟着熟悉的背影，竟然直到酒吧门口才将人拦住。~
他急急地说:“你去哪？”
云翎停住脚步，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人，“让开。”
褚延从没听过她这么说话，愣了一瞬，抬手去牵她的手，却被她避开了。
褚延手一僵，“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么做的，对不起，我道歉，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
云翎抬眼，“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褚延一愣，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神是全然陌生的，“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云翎刚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喊小九也没有回应，心情难免不好，声音也格外冷漠:“我应该认识你？让开。”
褚延没动，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什么。
云翎没了耐心，就要越过他有人。
却被褚延下意识拉住了手腕。
两人挨得有些近，感受到手腕上的触感，云翎终于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褚延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她说:“溪竹？”
褚延一愣，没来得及回答。
“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来这里？”云翎追问道。
褚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溪竹。
溪竹是谁。
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是她在过去认识，却已经去世的人吗？
褚延逼迫自己不去想这其中的联系，说道:“我不是溪竹。”
他说了这么一句。
云翎这才意识道，虽然灵魂的气息熟悉，但溪竹的样子确实已经变了。
她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没再说话。
褚延见她沉默，呼出一口气，“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这人是溪竹，云翎也就没拒绝，跟在他后面停在一辆车面前。
褚延见她不动，主动道:“我喝酒了，你开车。”
云翎点头，绕到驾驶座开车，褚延坐在副驾，靠在椅背上，手机震动，他没精力理，放任不管，脑袋里一团乱。
云翎在导航记录里挑了一个最像家庭住址的地方，启动车子。
开了半个小时还多，才到了目的地。按照指示将车子停在停车场，谨慎起见，她选择一直跟在溪竹后面。
一路顺利地到了家。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间，脚下换上拖鞋。
褚延看一眼跟在身后的人，“你先去洗澡换衣服吧。”
云翎摇头，“你先去，我等一下再说。”
城市与海（24）
她连房间都不知道是哪一个，万一走错了，岂不是尴尬。
“那好。”褚延应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云翎单手撑在桌子上，思索片刻，直接联系了白九。
虽然对方没在她身边，但还是很快给与了回应。
主神，你找我？
云翎顿住。
你知道我是主神？
白九理所当然道，对啊，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云翎:“……”怎么一睁眼，整个世界都变了。
白九也觉得奇怪，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主神，你是不是喝酒了？
云翎揉揉额，“忘记了，但我若如果真的喝酒了，应该也不认得你才对。”
……也是。
一人一系统沉默半晌，白九才猜测道，也有可能主神只碰了一点点，所以没忘全？
“……”
云翎觉得挺有道理，“那我现在睡一觉，醒来的话就好了吧。”
可以的，白九应着，主神，我还在执行其他任务，要先走了。
“行，你走吧。”
一睁眼，连系统都不是自己的了，真糟心。
白九走后，云翎还来不及去睡觉，褚延就已经从房间里出来。
“你去洗吧。”他说。
云翎摇头，“不了，我有点困，想先去睡一觉。”最快~手机端:
她抬脚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就要和褚延错身而过。
然后，手腕就被拉住了。
“……”怎么又是这个动作。
云翎偏头看他，四目相对，褚延说:“那你现在还认得我吗？”
云翎镇定地点头，“认得。”
她轻轻挣开他的手，“我困了，先去睡觉。”
醒来就认得了。她不方。
褚延垂眸看向自己被挣开的手，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再回神时，客厅已经没人，他想了想，呼出一口气，往房间走去。
轻轻推开门，走出几步，就见她已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脑袋来。
褚延挣扎半晌，还是掀开被子躺进去，却没去抱她，也没离她太近。
他盯着这人的后脑勺，闭了闭眼睛。
所以…
溪竹是谁。
他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表现出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后来还说要追自己。
虽然并没有追的这个过程，但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褚延对那天晚上的记忆有些模糊，但可以肯定的是，若不是她主动拆开他和冯萱，他们之间一定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所以…
她对自己所有的感兴趣，关心，都只是因为他像那个已经死去了的溪竹吗。
褚延无从得知这些，却因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全身发冷。
如果…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他该怎么办。
……
翌日，天色亮起。
褚延醒过来，还没怎样，就察觉到怀中抱着什么。
他垂眸一看，小姑娘正乖巧恬静地待在他的怀里，白皙的脸贴着他的衣服，呼吸清浅。
褚延一怔。
昨晚，他们不是离得很远睡的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褚延想不明白，轻手轻脚地放开她，下床洗漱。
之后，去厨房做早餐，等鸡蛋煎在锅里，他听着滋啦滋啦的响声，有一瞬的恍惚。
为什么即使很有可能是被当做替身了。
他还是这么舍不得。
城市与海（25）
云翎醒过来的时候，摸了摸身边，没人。
昨晚走到洗手间之后她就断片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现在还睡在这里，应该就没什么事吧。
云翎下床洗漱，意识到自己昨晚好像没洗澡，还补了一下。
出了房间，就闻见了早饭的香味，她自然地坐在椅子上，和褚延打招呼:“早啊。”
褚延抬眸看她，四目相对，云翎皱眉，“你怎么了？”
他好像不太对。
褚延盯着她半晌，“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他眼神晦涩，云翎几乎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中的事情。
她谨慎地解释道:“其实我这人，有一个毛病，就是一碰酒就会不认得身边的人，所以你昨晚亲了我一下，我就断片了。”
褚延:“……”
他立刻抓到重点。
不认得身边的人？
那怎么就把他认作那什么溪竹呢。
褚延以前觉得自己是眼里绝对揉不得沙子的那种人。
但现在，他有点不确定了。
他不知道自己戳穿昨晚的那件事之后会发生什么。
可能，会是他永远不想看见的那样。
“昨晚有发生什么吗？”云翎见他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
褚延却收回视线，轻轻摇头，“没什么，吃饭吧。”
云翎盯着他一会儿，见他实在不想说，也就没继续问。
吃完饭，收好厨房，云翎换了一身衣服。
褚延看见她这样，目光顿住，“你要去哪？”
“去公司。”毕竟从公司开起来，她还没去过呢，只是看过曾庆发过来的汇报。
褚延伸手去牵她，这次没有被避开，他心稍安，“嗯，一起下去吧。”
“好。”
两人的公司在不同的地方，距离还有些远，褚延的车是公司的，被司机开走了，他本打算打车去，云翎却阻止了。
“走吧，我先送你去。”云翎拽着他。
褚延抿唇，垂眸道:“那样会麻烦你。”
云翎奇怪地看他，“你送我的话，你会觉得麻烦吗？”
褚延摇头，“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云翎将人塞进副驾，“别废话。”
褚延看着她关上车门，再绕到另一边上车，指尖微颤。
他不会觉得麻烦的原因和她是一样的吗。
褚延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大抵，是不一样的吧。
……
“到了。”
褚延睁开眼睛，看一眼窗外，低头解开安全带，却没急着下车。
云翎见他没动，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被拽到一个温暖的怀里，他体温比他高，即使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
褚延垂头，双唇贴上她的，不甘心地轻咬了一下，接着又温柔下来。
云翎只感受到一瞬间的微微刺疼，随后就被卷入缠缠的情意里。
过了一会儿，褚延放开她，“走了。”
接着打开车门下去。
转身朝她招手，“走吧。”
云翎嗯一声，关上车窗，启动车子离去。
褚延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半晌才转身离去。
……
到了公司，曾庆已经在门口等，看见她过来，下意识直起身子，“纪总。”
云翎:“……进去吧。”
城市与海（26）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公司的员工都好奇地看过来。
“那是谁啊？好漂亮的女孩子，是曾副总的女朋友吗？”
“真的吗？副总哪找来这么好看的女朋友的，我也想要！”
“…你不仅长得丑，你还想得美。”
“……”
没等众人悄悄讨论完。
曾庆就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过来，轻咳一声说道:“这就是公司的总经理，纪翎，纪总。”
办公室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爆发出巨大的掌声。
曾庆在公司成立的第一天就说了，他只是副总，至于总经理，不会经常来公司，所有的工作都由他汇报。
众人之前以为，不经常大概也就是一星期一次的样子，没想到，总经理一直都没有来过。
但今天！
她来了！
她顶着一张令人花瓶脸来了！
掌声久久没停，曾庆一个收的手势，众人才停下来。
曾庆:“纪总，你要不要讲两句？”
云翎:“……”
不用了吧。
仪式感不用这么强。
被这么多双大眼睛灼灼地盯着，云翎有些招架不住，想了想道:“工作吧，我给大家订下午茶。”
！！！
太好了！
老板真贴心！
曾庆看着这些员工，也有些无奈，“纪总，我们去办公室说吧。”
“好。”
隔绝了其他声音，办公室尤为安静。
曾庆主动道:“纪总，我要汇报一下公司的各个项目进度吗？”
“不用，”云翎立刻就拒绝了，“我就是来随便看看，公司的事情，你做主，搞不定的事情，再来找我。”
曾庆:“……”
她不愿意管理，到底为什么要开公司啊。
曾庆不懂，就差挠头了。
“好的，纪总。”
云翎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坐上车，刚准备给褚延打电话，就感觉到皮肤微微刺疼，不太舒服。
她抬手看了看，突然想起来，原主离海之前，海里的龟婆婆说的话。
她要定期回来海里待一段时间，不然她会受不了岸上的环境和刺烈的阳光。
看来今天就是期限了。
离那片海域尚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云翎暴风思考，先是给褚延发了条消息，接着下车，去路边拦了一辆出租。
报了地址，云翎就靠在椅背上歇着，她有些难受，没察觉到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两个小时以后，终于抵达海边。
云翎勉强打起精神，找了个物品寄存处，将包放了进去，并嘱咐这里的员工她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海边还有人在玩儿，云翎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一头扎进海里。
海底深处。
龟婆婆正慢吞吞地爬着，云翎游到她身边。
“小鱼，你回来了。”龟婆婆一直就叫她小鱼。
云翎点头，盘在她身边。
“小鱼，找到大鱼了吗？”
大鱼就是她妈妈。
“没有。”
龟婆婆叹息一声，接着道:“小鱼啊，要是真的找不到，你也不要太伤心，鱼和鱼之间也是也有缘分才能遇见的。”
云翎沉默一会儿，才说:“好。”
“龟婆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一直待在岸上？”这隔一段时间就要回来，累死个鱼了。
城市与海（27）
而且出去待一个月，回来她就得在海底待一个月。
这不太行。
她这么一提，龟婆婆就生气了，“没有！没有那种办法！你想都不要想！”
云翎:“……”
“婆婆，你不要这么激动，你越是这样，就越证明有办法。”
龟婆婆:“……”
龟婆婆不说话了，她一动不动地，就跟休眠了似的。
云翎悠悠道:“当年我妈妈是怎么去到岸上又不回来，这其中的事情，龟婆婆是知道的吧。”
龟婆婆继续装死。
直到云翎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唠唠叨叨地说了很久以后，龟婆婆才松口。
……
我有事，出差一个月，不要找我，也不要联系我。
褚延是开完会才看到这条消息的，他几乎立刻就打电话过去，但一直都没人接，直到自动挂断。
他不信邪，一遍又一遍地打。
直到动作越来越迟缓，心中越来越绝望。
她走了，就留下一条莫名奇妙的短信，还让他不要找她。
呵，怎么可能不找，打不通电话，褚延就飞奔回家，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哦，对，她今天去公司了。
褚延立刻转身下楼，进了电梯才想起，他连她的公司地址在哪都不知道。
除了这套房子，关于她的事，她什么都没告诉过他。
褚延深吸口气又呼出，忍着心里的酸涩，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他坐在车里，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到消息。
开车去往目的地。
“这位先生，你找谁？”前台礼貌地问。
褚延面无表情，“我找你们纪总。”
前台也是在今天知道了纪总是谁，礼貌应道:“纪总早上来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现在没在公司。”
褚延攥紧了拳头，转身离去。
却在开车时，视线一瞥，看见了她的车。
他立刻过去，却仍旧发现，车上空无一人。
什么都没有。
她就这么极其简单地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褚延心里钝痛，几乎是不可控制地想。
她是不是不要他了。
是不是去找另外一个人了。
她还会回来吗。
……
三天后。
顾卫瞧了一眼褚延的办公室，纳闷地对身边的章扬道:“延哥呢，他都多久没来工作了？”
章扬想了想，“自从三天前，开完那场会之后就没见延哥了。”
顾卫皱眉想了想，拿出手机，“不行，我还是给延哥打个电话。”
很久才通。
从对面传出来褚延已经哑了的声音，“什么事？”
顾卫一愣，“延哥，你在哪呢？你声音怎么这样，生病了吗？”
良久，才从那边传来一声，“没有。”
顾卫知道他没说实话，“你就说，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
“不用什么不用！你好歹告诉我个地方！万一你死了还有人替你收尸！”顾卫站起身来，已然动怒。
“……”
褚延沉默良久，报出一个地址。
顾卫挂了电话，草草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到了地方，只敲门就用了好久，门才被打开了。
顾卫看着里面的人影，向后退了一步，惊吓道:“你谁啊？！”
城市与海（28）
褚延胡子拉碴的，还穿着一身西装，但已经皱得不像样，目光一点点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废的气质。
“没有事就走。”
幸好，还是褚延的声音。
顾卫放心了，侧着身子进去，一边道:“你怎么找这么小的地方住，不像你的风格啊。”
褚延面无表情地关上门，“这是我女朋友的房子。”
顾卫一愣，接着就一副你出息了的表情，“你还真和女朋友同居了啊，厉害厉害。”
他夸完，又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关心延哥的，立刻道:“你这几天怎么了？不去公司，还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听见他问，褚延目光又暗了一瞬，他抿着唇，没说话。
这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
顾卫猜测道:“难道你被女朋友甩了？”说着他又否定自己的话，“应该不是，你还在人家屋里待着呢。”
褚延抬眸:“为什么应该不是？”
顾卫:“女生要是甩人，那肯定是要把男朋友赶出去的，就是毫不留情那种。”
褚延沉默几秒，说道:“我不明白，但我觉得她就是不要我了。”
“……”还真是因为感情啊。
顾卫想了想说:“你不明白什么？说出来兄弟给你分析分析。”最快~手机端:
褚延蹙眉，“你懂什么。”
被小瞧了。
“……”顾卫几乎立刻就想摔门走人，他忍了忍:“延哥怕不是忘了，我曾经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角色。”
褚延:“……”
褚延从兜里掏出手机，把收到的那条消息截出来给他看，“她给我发了这么一条消息就走了，我给她打了好多电话，都没人接，最后还直接关机了。”
顾卫凑过去瞅了一眼，分析道:“你这女朋友得忙成什么样，才能不接你电话，不联系你的啊。”
顾卫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拍褚延的肩，安慰道:“说忙那都是借口，肯定是想借此机会远离你，然后回来就提分手的。”
本来褚延只是自已怀疑，但有个人在他身边肯定一下，褚延就更信了几分，他失了力一样地坐在沙发边沿上。
“而且，她好像把我当成其他人，才要和我在一起的。”褚延喃喃道。
？？？
顾卫品了品这句话，惊讶道:“你女朋友把你当替身？”
褚延艰难地点头。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褚延沉默一会儿，“他对着我，叫别人的名字。”
顾卫的目光更同情了，“延哥，事已至此，你就接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你说对不对？”
褚延沉默着不说话。
顾卫继续劝，“你现在这个样子被你前女友瞧见了，肯定会被狠狠嘲讽一番的，精神点，没有女朋友，我们还有工作啊。”
“对待前任，我们一定要比她过得好，然后让她后悔莫及，悔恨终生。”
褚延:“……”
半晌，他说:“你走吧，我明天会去公司的。”
顾卫自觉安慰好了延哥，识相地准备离开，“延哥，兄弟在公司等你哦”
“……”
顾卫走后，褚延环视了一圈家里，最后慢吞吞地往房间走去。
城市与海（29）
翌日，褚延按时去上班，精神看着也还好。
顾卫放下心来，但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褚延从进了办公室，就没出来过，不去吃饭，顾卫偶尔推门进去，就看见他埋在各种图纸里的样子。
下班了之后，褚延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一副准备通宵的架势。
顾卫像个老妈子一样又开始担忧，按着饭点进去送餐，并且会强势地逼着褚延吃一点，全程无视他的冷脸。
这样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就在顾卫都感觉自己要暴走的时候，这天下班时间，褚延终于从办公室出来了。
顾卫差点喜极而泣。
褚延和他们打声招呼就走了，顾卫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不明所以。
这是发生了什么？
褚延怀着忐忑的心开门，今天她说好的一个月回来的日子，他克制着，现在才回来。
真切地希望推开门时，可以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
但直到他开了灯，把家里找遍了，没发现任何人时，褚延才不得不承认。
她没有回来。
她自己说的话都食言了。
褚延茫然地坐在沙发上，目光颓然。
他就这么坐在这里，等时间走向十二点，再走向一点，两点，最后，等到天明。
他的脑袋因为一晚上没睡而觉得有些混乱，只唯一清醒的想法是，她不会再回来了，她不要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褚延觉得自己竟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过，或许早已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心只剩麻木。
褚延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待了很久，才终于起身。
全程面无表情地，褚延收好自己所有的东西，一一放进行李箱，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哐的一声门响，像是某人突然封闭的心门。
……
云翎算错了时间，所以迟了几天从海里出来，龟婆婆虽然告诉了她怎么变成人类的方法，但就是不愿意帮她，云翎没法，只好选择下次再议。
从物品寄存处拿了自己的东西，手机已经没电了。
找地方充了电，一下子蹦出好多条消息，包括未接来电。
都是来自褚延。
云翎立刻打电话过去，对面却迟迟没有人接，她皱眉又打了几次，同样如此。
没法，云翎只能选择先回去。
两个小时的车程，再回到家时已经中午。
打开门，她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房间的奇怪之处。
褚延的拖鞋不见了，桌子上他的杯子也不见了。
云翎又去了房间，发现他的衣服、洗漱用品都不见了。
其他的地方整齐，所以肯定不是家里被盗了，而是褚延主动离开的。
云翎皱眉。
她再次拿起电话，给褚延打过去，对面依旧没有人接。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车子还在公司的停车场，云翎下楼，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褚延的公司。
她送褚延来过这里，但从来没有进去过，也不知道他在哪一层。
想了想，云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就收到回馈。
云翎坐电梯上去，刚出来，就看见了他公司的招牌。
前台很礼貌:“这位小姐，您找谁？”
城市与海（30）
“褚延，我找褚延。”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那您的名字是？我进去帮您说一声。”
“纪翎。”
褚延办公室。
顾卫说完工作上的事情，就要起身离开，门口传来敲门声。
褚延:“进来。”
“褚总，外面有位叫纪翎的小姐找您，但她没有预约，您要不要见？”
听到这个名字，褚延指尖颤了一下，半晌才道:“让她进来吧。”
前台走后，顾卫转身看他，“你怎么还要见她，她都这么对你了，你还不死心吗？”
褚延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淡淡道:“总要说清楚的。”
顾卫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出门就碰到了走过来的云翎。
也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云翎莫名其妙的，开门进去。
一眼就看见坐着的褚延。
她还没说话，就听见他道:“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很冷淡，云翎皱着眉，“你搬走了？”
褚延移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淡淡道:“嗯。”
云翎:“为什么？”
“因为，”褚延拖着声音，“我们已经分手了啊。”
分手？
“我们什么时候分手的？”她怎么不知道？
“你离开这么久，对我不闻不问，难道不是分手的意思？”褚延淡淡道。
云翎:“不是分手的意思，我不是说过这一个月没法联系你了吗？”
褚延却因为这话动了怒，“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说好的一个月，为什么没有按时回来？”
“那是因为……”云翎卡了壳，她该从哪里解释起。
褚延嗤笑一声，“解释不了，对吧，都这个年代了，只是抽空打个电话，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你觉得我会信？”
“既然你说我们没有分手，那这句话便由我来说，”褚延一字一顿道:“纪翎，我们分手吧。”
云翎瞳孔微缩。
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也从来没有想到会听见这么一句话。
气氛沉默良久。
半晌，云翎才道:“你是认真的，对吗？”
对上她的眼睛，褚延有那么一瞬间是想收回那句话的，但他忍住了，他绝对不要再像那天一样，绝望等待到天明。
他艰难道:“对。”
云翎看他一会儿，终于收回视线，用褚延从来没听过的冷漠语调说道:“如你所愿。”
……
曾庆在终于在一个月零几天后又迎来了纪总。
但他总觉得这次的纪总有那么一丝丝的不一样。
“把公司最近正在策划的项目拿过来我看看。”
曾庆怔愣一瞬，立刻拿过来一堆项目策划书。
然后…
曾庆差点就崩溃了。
“这是什么？毫无新意可言，满大街随处可见，你眼瞎看不见吗？”
“这个项目前期投这么多钱，预计收益就这么点，你当我的钱是天上掉的吗？”
“这谁写的策划，字都错了，小学生都不是这水平，不如重新学一下词典？”
“这个项目实在太异想天开了，相信我，你花一辈子的时间都做不出来。”
“办公室椅子这么硬，你坐着都不疼的吗？给我换了！”
城市与海（31）
曾庆:“……”
纪总这是被人穿了吗？
纪总，我再也不在心里偷偷你不工作了，你回来好不好，救命啊！
云翎攻击完所有的项目，呼出一口气，看着曾庆呆滞的脸色。
站起身来，丢下一句:“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曾庆:“……”
……
云翎觉得自己要气炸了，从来没有这么气过。
一脚踢上车的轮胎，车子没事，倒是自己的脚指头生疼。
云翎绷着冷脸上车，走了。
回到家，云翎还是很气，甚至想再回去一趟，把褚延家庭暴力一下。
真真是太憋屈了。
她还变什么人类，是当条鱼她不香吗？！
褚延办公室。
顾卫探头进来，“延哥？刚才怎么样？”
褚延头也没抬，“分手了。”
顾卫也猜到是这样，安慰道:“延哥，今晚去酒吧，兄弟带你放松放松，早些忘记那个渣女！”
她离开时冷漠的脸仿佛还在眼前，褚延心里又烦又疼，“不去。”
顾卫:“别啊，延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褚延:“……滚。”
顾卫:“……”
……
这么过了几。
就在云翎即将克制不住想将人抓回来之际，突然有了原主母亲的消息。
她挂着的寻人启事还没有撤，有人偶然看见了，便联系了她。
云翎收拾好心情，约好时间地点见面。
看到来饶那一刻，云翎非常惊讶。
因为面前这个大概刚成年的男生，面容竟然和她有八分相似。
男生歪头:“你是…我的姐姐吗？”
云翎:“……”
不知道，我也好方。
“大概吧。”云翎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我叫梁拓。”
云翎:“我妈呢？她在哪？”
梁拓目光暗淡一瞬，“她已经死了。”
云翎皱眉，“你什么？”
龟婆婆，美人鱼会死，就只有一种情况。
爱她的人变了心。
梁拓:“七年前，她毫无预兆地，走了，只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姐姐，其他的，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
云翎沉默一会儿，问道:“那你这些年，有没有觉得自己身上哪里不对？”
他也会是人鱼吗？
梁拓蹙眉，“姐姐指的是什么，我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过。”
云翎若有所思，看来人鱼和人生的孩子，不一定非得是人鱼，还有可能是纯人类。
“那你爸呢？”
“那应当也是你的爸爸，”梁拓:“他在家，你要见一见吗？”
云翎有些犹豫。
梁拓:“他在妈离开的半年后就另外结婚了，他对我…也并不好。”
许是见到有了血缘关系的亲姐姐，梁拓不由自主地露出些脆弱来。
云翎默了默，“那就不见了，你现在还在读书吗？”
梁拓点头，“已经在念大一了。”
云翎点头，已经找到原主母亲，替她和原主照顾一下孩儿也无妨。
“妈的墓地在哪？带我去看一看吧。”
梁拓点头，“好。”
一个时后。
墓园。
云翎将手里的花放在一座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笑容恬静的女人，没有话。
梁拓体贴地走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