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7 黑锅
高晨只见纪暖突然紧张起来，只好问道：“怎么了姐姐？”
“我们要快些回去！”
“啊？哦，哦……”
高晨其实不是很想回去，他想跟姐姐独处，不是多想回去见那个金毛。
纪暖忧心不已，一路都攥着油门，待她回到民房、推门进去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人背对自己颓然倒地的画面。
她下意识把高晨扯到身后，看着那人倒下后、站在他面前半身浴血的格里。
格里显然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时候回来，他丢了手上的匕首，那匕首是袭击他的人带来的，但这些人技不如人，被他夺了去。
他像个偷东西被当场逮到的孩子，见到纪暖的一瞬间脸就白了，可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不想让她看见这个不堪的画面。
纪暖说道：“高晨你出去，不要进来。”
她的声音很冷，是从未有过的严厉，高晨虽然想留下，但也不敢违抗，乖乖出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纪暖走到那几具尸体跟前，蹲下去，从他们的服饰还有身上的信物来看，这些人正是三十六支的队员。
不是所有人在知道格里来路不正之后都能坦然接受的。
三十六支本就比普通士兵强大，如今这六个人，暗中联络起来，要找格里报仇了。
他们与潘多拉有血海深仇。
可是现在……
六个人已经死透了，格里站在沙发前，看着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纪暖，有心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她不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终于，她站起身，隔着尸体看他：“你……有没有受伤？”
悬在心头的大石头落下，格里摇摇头：“只是一点皮外伤。”
纪暖越过尸体走到他跟前，抬手抹去他脸上的血，没有任何征兆的，忽然之间，落了一颗泪。
声音却是冷静至极。
“我们要把这些人处理掉。”
格里心头一凛，感觉心尖上一处疼得厉害。
她没有问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问他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她只是沉静的表达了她的立场。
这些偷袭的同伴……不，已经不能再算作是同伴了，这些人不顾尸难，暗中聚集到这里，就是为了杀掉格里，要是她也在现场的话，可能还要算上一个她。
她和格里，根本就是队伍里的异类。
如今又杀了人，已经没有退路了。
纪暖深吸一口气，说道：“他们来的时候肯定隐藏了行踪，只要把他们的尸体销毁，上面就查不到我们头上……”
她说的轻松，眼神却是冰一样冷。
既然选择跟格里站在一起，那么，她跟光明再也无缘了。
即使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她也没办法坦然的回去面对那些关心她的人了。
那个人，那个一身戎装、言行老成、把她宠到天上又跟她平平静静分道扬镳的人，也再没机会见到了。
见不到，就见不到吧。
纪暖擦去脸上那一滴泪，让格里坐下，她要把尸体拖到屋后，一把火烧掉。
六个人都是个中好手，不然也不会被派到三十六支来，格里在重伤之下还能以一敌六，稳占上风，说明这家伙的实力更加恐怖。
但现在纪暖不想想这些。
她只想赶紧把这些尸体烧成灰烬。
格里也牵扯到了伤口，实在是动弹不得了，他就坐在沙发上，看纪暖一趟趟的拖着那些人的腿，把这些“同伴”们拖到屋后，不多时，后面又传来“嚓嚓”的声响，是她在用一只泡过水的打火机打火。
好在打火机最终点燃了干草团子，草团子落下，烧着了最上前那人的衣服，然后，沾了血的衣服就开始燃烧。
织物和血腥产生的刺鼻臭味让她后退几步，她的眼睛却始终盯着那渐渐燃起的火堆。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军部不见得会治这些人的罪，倒是会以此为由头，把他们两个给解决掉。
火烧起来，很快吞噬了六人的尸体，格里在里面缓过劲儿，费力的走出来，站在她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发直的目光。
轻柔的男声盖过了哔哔啵啵的火焰声：“别看了。”
纪暖“嗯”了一声，回头看着依然站在外面的高晨，有心去宽慰一番，最后还是作罢。
他还是个孩子，她和格里是回不去了，至少，她得给他找个出路。
高晨在外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出来。
尽管只有一眼，他还是看见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和叔叔正在毁尸灭迹。
但那又怎么样？
只要姐姐相信叔叔，他也信，他是一定要跟她在一起的。
结结实实的尸体难烧，两人在一旁站了半天也没烧透，纪暖扭头看见格里捂着腹部皱眉，走过去扶着他，转身往房里走。
高晨听见动静，也试试探探的走进来，见纪暖没有让他回避的意思，主动拿了水和药过来，乖乖巧巧的放在一边。
纪暖心里正不是滋味，对他态度寥草，高晨不以为意，倒是格里有了点人性，对高晨说道：“多谢你了，小子。”
高晨冷冷淡淡的坐在纪暖身边：“不客气。”
臭小子，还给他甩脸子。
格里觉得好笑，但是当着纪暖的面，也没敢笑出来。
裹好伤口吃过药以后，纪暖拆开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格里也知道自己要想伤好快点，必须吃好喝好，故而没有拒绝。
在纪暖和高晨分食一袋干巴巴的饼干的时候，格里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赶回来？”
“在隐蔽点那儿看到了前一拨人的痕迹。”纪暖不看他，但是有问必答。
格里觉得有点挫败，顿了顿又没话找话：“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这里是不能留了，我们得尽快离开，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她吸了口气，扶着膝盖起身，“眼下这种情况，不如回到南云，再做打算。”
“他们正计划着对付那千万的尸群，不见得有精力管我们。”
“没有更好，我们也不是需要人照顾的，只要留在那里，让南云的人给我们做个见证就好了。”
听到这里，格里就不再多言了。
现在跑去南云，的确可以让那里的人给他们做个不在场证明，就算这六个倒霉蛋的事情日后查到他们头上，两人也能推的干净。
反正让他们过来处理丧尸是吕复的主意，他们打他们的丧尸，打完就回南云，逻辑上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倒是那六个人，身为清缴队却擅离职守，就算上报失踪，这黑锅一时半会儿也扣不到他们头上。
828 怪罪
格里杀人这事，从始至终，纪暖都没说他一句不是。
高晨得知他们两人要回南云，心里老大不乐意，特别强调：“姐姐，你不能吧我丢在哪儿就不管了！”
纪暖点头：“只要你忘了那民房里发生的所有事，我就不会丢下你。”
高晨一愣，格里也是一愣。
末了，高晨用力点头：“我早就不记得了。”
纪暖扶着方向盘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很好。”
南云，他们终究还是回去了。
尸群动态都是被无人机实时监测的，数据汇总后，在每个大补给站都有一个动态图。昨晚，吕复听到监测员汇报说二十区的百万尸群情况反常，吕复还以为纪暖那两个家伙把尸群往南云引了，不想一夜过后，那红彤彤的示警居然变得零零星星，他们真把这个令人头疼的尸群给解决了！
吕复也没想到，十九支的战力如此卓越，临到傍晚，听说这队人回来了，只是有一人受伤，他立刻就放下手头工作，亲自去病房探望了。
在病房里，他看到了一身狼狈的纪暖、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格里，还有一个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瘦弱小男孩。
三人统一的烟熏火燎，看起来跟难民差不多，吕复自己进来，关上门，走到床边看格里：“兄弟，怎么样？”
“被炸弹崩到，还好。”格里说话有气无力。
为了掩盖体质，他在车上又把有愈合迹象的伤口撕开了，纪暖知道，没说什么。
护士亲自过来给他清洗包扎的伤口，哪能有假，吕复心里有数。
然后他就开始感觉，让这两人去对付那么多丧尸，他真不是东西，真是丧心病狂。
“妹子啊……”吕复看着面色不善的纪暖，改了个更加亲密的称呼，“你们立了一大功，就在这里放心修养！等到我们解决了鲁江对岸那一拨，肯定会向上头给你们请奖励的！”
纪暖笑得阴恻恻，惨兮兮：“是吗？只希望吕长官不要再把我们推出去当炮灰才好。”
“嘻……”吕复知道自己不厚道，被她酸两句也不放在心上，“绝对不会了！此种事，吕某不厚道一次也就算了，还请两位千万不要跟我计较，保重身体最重要啊！”
作为一站之长，吕复话说道这份儿上已经算是不错，纪暖也不想再跟他争口舌，吕复又打量她身边的高晨，纪暖就把他推到跟前：“这是过去江蓝军区的常司令的儿子，也是我的弟弟，他命大，好不容易活下来……”
话音未落，高晨很恐慌，一把拽住她的手，很坚决的说道：“姐姐！我哪儿也不去！”
吕复人精一个，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
常司令，要是放在过去还有点分量，现在早就改天换地，不吃这个名头了。
不过人家好歹是为国捐躯，又跟正当权的何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前关于常司令收养遗孤的事情他也听过一耳朵，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小男孩是真是假，但既然纪暖开了口，他总不能对这么一个小孩子的身份提出怀疑吧？
纪暖和格里刚给他卖完命，他能不管这孩子么？
于是，他也不管高晨说什么，立刻开口表明态度：“你放心，这孩子放在南云，绝对不会受委屈。”
“你误会了，吕长官。”纪暖搂着高晨，说道，“我只是想拜托你让他在补给站里念书，等我们休整好了，还是要带他走的。”
高晨这才放下心来。
吕复也赶紧点头：“没有问题。”
“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把我弟弟领过去就行了，给他一天两顿饭，晚上还让他过来睡。他胆子小，离不得人。”
吕复揉揉高晨的脑袋瓜子：“行，包在我身上。”
格里伤重，看起来昏昏欲睡，吕复也不好一直打扰，况且他也有正事要做，他言明让他们三人好好休息，然后就搓着手走了。
一离开病房，他就开始盘算。
这两人真是宝贝，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百万尸群。眼前的千万尸群被拦在鲁江一侧，日夜哀嚎，虽然暂时不能对西省造成实质性威胁，但跟这样一群家伙整天隔着江水大眼瞪小眼也不是事儿。
还得想办法，劳动十九支出马。
要去读书的事是纪暖在路上没有跟高晨交代过的，险伶伶躲过一劫，他抱着纪暖的胳膊不撒手：“姐姐，我不想去读书。”
纪暖应付了吕复，颇为疲惫，只顾的喝了一口水，问道：“为什么？”
“不读书也没什么……我跟着你……”又不情愿的加了一句，“还有叔叔，学打枪，杀丧尸。”
纪暖是真可怜这孩子了，祖国的花朵，被丧尸摧残成这个样子，学都不想上了。
她放下杯子摸摸他的头：“丧尸有别人杀，你一个小孩子不必操心，好好学习才是出路。”
高晨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又想起一件要紧事：“你走的时候，真会带我走的，是不是？”
“那当然。”纪暖点头，“我答应过你的，不是吗？”
高晨这才放心，小狗一样依偎在她身边：“嗯，我谁都不跟，就跟着你。”
格里看着他腻歪纪暖，越看越觉得受到了威胁。
当然此时他不便出手跟高晨抢纪暖的胳膊，只是躺在床上，轻轻缓缓的“哎哟”一声，纪暖立刻就看向他了：“还是疼？”
格里点点头，睁眼一笑：“你们也不用一直陪着，我这儿没事，去洗洗脸换件衣服吧。”
纪暖低头，也觉得自己和高晨很脏，于是起身拖着高晨出去了。
躺在床上，格里总算闭上眼。
高晨那小子被纪暖哄的一愣一愣的，丝毫不知道纪暖已经打定主意，绝不会带他走。
反正也在一起不了几天了，就让那小子跟纪暖最后再亲近亲近吧。
刚才吕复完全没有提起别的清缴队人员失踪的事情，看来这事儿他还不知情，就是不知道，还能再瞒多长时间。
纪暖带着高晨去找地方洗澡冲凉，尸群逼近，吕复也顾不上这些细节，叫了补给站的女人过来领着他们去忙活。
换洗之后，高晨去理发，纪暖坐在外面等他，旁边有几人走过，她心里有事，也没注意，但那几人走过之后，脚步声突然停下，纪暖下意识的戒备，瞪眼看着他们。
几人被她吓得瑟缩，赶紧夹着脖子跑了。
纪暖觉得他们莫名其妙，又没干亏心事，跑什么跑？
829 丢失（加更）
高晨洗白白，理了发，领他出来的女人喜不胜收，不足的跟纪暖夸：“小妹啊，你弟弟小小年纪，长得可真让人喜欢！看看这腰是腰腿是腿的，以后肯定是个大帅哥！”
“谢谢大姐照顾。”纪暖领回高晨，含笑感谢。
女人连连摆手：“客气个啥哟？都是难兄难弟难姐难妹，以后都是一家人！饭点已经过了，我带你去领饭吧！”
纪暖也确实饿了，点点头，由着那热心大姐牵他们走。
到底是大型的补给站，饭堂颇具规模，比江蓝大学的分饭堂还要大，一眼望过去，至少有两百多个座位，此时不在饭点，里面空空荡荡，厨房处传来叮叮当当的洗刷声响。
大姐跟厨房很熟，进去没一会儿就端出来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剩下的饭菜。虽然有点凉了，可那是真正的饭菜，猪肉炖粉条，拍黄瓜，西红柿紫菜汤，两碗瓷实的白米饭，没有罐头也没有脱水蔬菜。
纪暖觉得自己也不是太馋，可是这顿饭，她吃的头都抬不起来！
连高晨也是一副饿死鬼的样子，风卷残云，紫菜汤的汤底都倒进碗里拌了饭。
大姐看的心惊，又觉得可怜，这两人都瘦成了排骨，在外面肯定没少受苦。
格里在医院里饿不着，纪暖和高晨两人很痛快地敞开肚皮吃了一顿饱饭，末了抹抹嘴，一大一小真心实意的道谢。
大姐摆手：“哎呀，只是剩饭剩菜，吃得饱就好啦。”
纪暖端了托盘要去洗碗，大姐制止，反正里面也在刷锅洗碗，不差他们这俩碗。
肚子里有热食儿的感觉太美了，高晨一路上都舒服的不想说话，纪暖揉着圆滚滚的肚皮，偷眼打量心满意足的高晨。
行，他也满意。
在这儿饿不着，她也放心了。
回到医院，格里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得了单间居住，他们三人住在一起，也不算拥挤。
晚上高晨在陪护床上睡了，纪暖坐在病床边给格里检查伤口，发现这家伙比自己的恢复速度稍慢一点，但伤口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把衣服拉回去，纪暖一抬头就见格里正对她笑，她也不由得笑起来，吃饱喝足心情好，气氛轻松多了：“睡舒服了？”
“嗯。”格里握住她的手，十指一扣，叹气，“你又瘦了。”
纪暖倒不觉得自己瘦，她只是时常觉得饿。
要是说出来，仿佛自己在向他诉苦，她也就干脆不说了，只把自己的脸贴过去：“我好着呢。”
这个补给站经营的太好，以至于住在这里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就算天黑，外面也亮了灯，隔着窗子，还能看到平民三三两两的在路上遛弯。路边的树下有桌有凳，没有老头老太太出来唠嗑，那里就成了小孩子的地盘，精力旺盛的小朋友们爬上爬下，蹦来蹦去，怎么玩都玩不够。
过去的高晨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现在，高晨少年老成，虽然还不到十岁，看起来却像是十二三的小少年了。
还有，自己的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可以平安降生，如今也快两岁了，大概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了吧。
纪暖看的心酸，索性不看，别开脸倒水喝。
格里往高晨那儿看了一眼，见他背对这边，睡的正香，忍不住捞过纪暖，把她环在怀里，一双眼睛像蓝宝石一样，流光溢彩的盯着她看：“亲一亲？”
纪暖果然回头看高晨，视线还没转过去，格里的吻已经落在她唇上。
她有点惊慌，用力推了他一下，他不动，只是抽空“嘶”了一声。
然后她有了顾虑，不动了，任由格里亲吻。
格里如今这样，干不成坏事，只能尝点甜头，尝完也不贪，珍而重之的把她裹在怀里，一下下的抚摸她的长发。想起过去拿到手的资料里，她顶着一个愣头青的寸头，也不知道拍照的时候在想什么，表情十分复杂，眼神也有点茫然。
那个时候她哪里知道，自己以后要走的居然会是这样一条道？
纪暖的晚饭吃的实在太痛快太幸福，没一会儿就趴在他怀里睡着了，还打着小呼噜。
格里忍笑，把她捞到床上放好，又把自己的被子腾出一半盖在她身上。纪暖又困又累，虽然有点知觉，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格里做完这一切，蓦地抬头，发现高晨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翻了身，正鼓着眼睛瞪他。
小屁孩一个，不足为惧。
格里很好脾气的对他笑笑，无声的做了个快睡的口型。
高晨用力闭上眼，被子蒙上脑袋。
哼。
第二天，格里以怕羞为由，拒绝了护士掀衣上药，全程让纪暖代劳。
而高晨也跟着医护人员的孩子，一起去补给站的学校里上学去了。
不管世界怎么变化，孩子都是希望。
难得清闲，纪暖在腰包里来回找，想把过去的那副眼镜找出来，给格里戴上，但是找来找去找不到了。
真奇怪，明明上次离开南云的时候她还带着的，到底掉在哪儿了？
格里见状，出言安慰：“只是一副平光镜，要是想看，再去找医生配一副就是了。”
“可是你戴上那副比较好看啊。”纪暖心里空落落的。
初时给过她钻石扣，那蓝留给她蓝手帕，云川给过她戒指，她都曾带在身上，寸步不离，只有格里什么也没有给她。
她不是想要什么金玉宝贝，只想留个念想，如果以后格里不在，她也能睹物思人。
比如那副眼镜。
她已经受够了孤独，再也不想一个人了。
这些话她并没有告诉格里，不然听起来就像在问他要礼物一样。
她不甘心，到处找，把腰包里的零碎全倒在床上翻找，这时，走廊上的脚步声停在门口，纪暖警惕回头，发现是吕复身边的副官。
副官进门先是一笑，很礼貌的走进来寒暄：“两位修整的如何？”
“很好。”纪暖起身，有意无意的挡住身后的格里，“吕长官那边有事？”
“正是。”副官依旧笑盈盈的，“长官有机要的事情要跟你谈。”
“跟我？”
“是的。”
不带格里？
纪暖不知吕复要找她谈什么，也没法拒绝，只能点头应道：“好。”
830 告发
格里不放心，拽住纪暖的手，越过她问道：“你们想谈什么？”
“长官交代过，是机密的事，恕不能相告。”副官很有礼貌的让开一条路，“请吧。”
“你……”
纪暖安慰他：“没事没事，我去去就回。”
与此同时，她背手给他打手势发暗号，要是情况不对，就让他自己撤。
他自己撤就够了，反正不管出什么事，高晨都是无辜的，吕复不至于对他下手。
格里这才松开手。
纪暖自己行动他自然担心，但如果两人一同落在别人手里，连个搭救的都没有，也不行。
所以他继续当病人。
纪暖跟着那副官走了。
副官果真把纪暖带到了吕复办公的房间里，里面空无一人，他说要出去找吕复，纪暖也没说什么，点头让他去。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皮靴落地的声响，然后，房门打开，纪暖和吕复打了个照面。
吕复见人先笑，笑眯眯的让纪暖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说道：“纪暖同志呀，在这儿住的还行吗？”
纪暖点头：“还行。”
“你跟格里弗斯同志这回可是立下大功了，等我们解决了鲁江对岸的尸群，会禀告上头，给你们论功行赏的！”
“这是我们职责所在，不敢居功。”就在这时，纪暖听到了门外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
踩出这等脚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纪暖只装作不知道，继续坐着，拿起一杯茶：“吕长官差副官过来叫我，说有什么秘密要商量，也别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吧，是什么秘密？”
吕复见她岿然不动，还是挺欣赏她胆识的：“行，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纪暖同志，你们这一路上，除了遇见丧尸，还有没有遇到其他的人呢？”
难道那六个人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
没可能啊，她亲眼看到那些尸体都被烧毁了，亲妈都认不出来的。
于是她开始算：“还见了土家寨子，客家村庄，在土家寨子里带上了我弟弟。”
“这个我知道，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遇见其他人？”
见他这样试探，纪暖不耐烦的说道：“不如吕长官直接把那人是谁说出来，也免得叫我揣测您的心思！”
吕复脸上带了笑：“我就问问，你别生气呀。你说没见到，但是有人说，见到了你，还有格里。”
“见就见了，有什么稀奇？那人到底想说什么？”
纪暖脸上不耐，背上却是冷汗直冒。
不会吧，难道除了那六个人之外，还有别的袭击者躲在暗处？
要是被指证那就糟了糕！
她和格里都是有黑历史的人，如果被有心人拿住这条小辫子，逼得上面对他们提前下手……
那还真是不好对付。
吕复说：“那些人说，你们两个杀了他们的同伴，还对伤者补枪，手段狠辣。”
补枪？
纪暖依旧装傻：“他是谁？你叫他进来，我要跟他当面对质！的确，我们三十六支都有前科，过去是做了不少错事，但没干过的事，旁人休想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
其实，她已经明白吕复说的是谁了。
居穆寒，自由团！
先前在等高晨理发的时候，有几人从她身边经过，目光探究，形迹可疑，还被她瞪了一眼，然后仓皇逃窜，现在想来绝不会错——
那几人就是自由团的幸存者！
呵呵，特么的还敢恶人先告状，真是不要碧莲。
话说回来，吕复这个家伙，绝不可能看不出这几人的来历，但他仍是把她请来打探，目的也不会只是“问一问”这么简单。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和格里的业绩太出色，威胁到他的地位了。
那边，吕复还在好声好气的说道：“哎呀，纪暖同志不要生气，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不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但也不能放着不管，那这样，就依你所说，你们双方见个面，对对质吧。”
纪暖心里冷笑他假仁假义，脸上淡漠：“行啊，你叫他过来。”
吕复打了个电话，不多时，房门打开，几个畏畏缩缩的身影从外面进来，一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纪暖，立马伸手指着她，七嘴八舌道：“没错！就是这个女人！”
“就是她！还有个金头发的男人！”
“他们根本不是人！”
“长官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吕复好声好气平复了他们的叫嚷，好歹让他们在纪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说道：“安静一下，你们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要是确有其事我会为你们做主，要是瞎掰……这位纪暖同志可是我们的栋梁之材，你们胆敢污蔑诽谤，就等着坐牢去吧！”
纪暖差点笑出声。
污蔑诽谤还能在补给站舒舒服服的坐牢，如果确有其事，吕复想怎么对他们？
怕是要除之而后快吧！
经了这么些年，纪暖也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那蓝云川那样公正无私。
她和格里不管在哪儿，都足够负责人恐慌自己地位不保的了，且不说她是免疫体，单就格里，潘多拉远东基地二把手，这样的身份反水，已经足够他捞个肥差颐养天年了。
但她依然绷住，什么态度都没露，只是淡漠的看着那几个自由团的余孽。
早知道就该追上去，把他们全都杀了。
余孽不知道纪暖的打算，只看她现在头上有人压着，立马把那天晚上她和格里设置炸弹阵、把他们炸的死伤惨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当然关于自己也不是好东西这点，他们也都斟酌着说出来，完全隐瞒是没有好处的，适当隐瞒，罪不致死。
纪暖就坐在一旁静静的听，途中换了个腿翘二郎腿，然后喝了一杯水。
这些余孽当然不会把他们把她和格里逼到隧道里然后开枪乱打的事情说出来，只含含糊糊的说有点旧怨，然后纪暖重见他们，就联合格里下了毒手。
听完以后，吕复开口：“纪暖，他们说的这些，你怎么看？”
纪暖冷笑一声：“我怎么看？”
她放下二郎腿，端起水杯站起身，抬手泼到对面的几人脸上，把他们吓的都时候一愣。
吕复也起身，组织：“纪暖！你这……”
纪暖扔了一次性杯子，冷冰冰的看着那几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污蔑我？！”
831 走脱
余孽也不怕她不认账，擦着脸上的水站起来，赖唧唧的往吕复身边躲：“长官！您看见了吧！她当着您的面就敢行凶！”
“别装了纪暖！你跟我们老大有仇，就想弄死我们！”
“我做鬼都不会忘记你这张脸！”
纪暖一步步走上前，吓得那几人连连后退，他们都见识过纪暖和格里的狠辣，这时候干脆都躲到吕复身后，揪着吕复让他给他们做主。
吕复不能装聋作哑，只好挡在跟前，说道：“纪暖，这里是我的办公室！好好说话！”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我说我是被冤枉的，我说我根本不认识这几个人，吕长官还想让我说什么？”她笑笑，“还是说，吕长官从一开始就认定我做了这种事，叫我过来只是走个过场，等会儿就要把我关起来了？”
“你说什么呢！我怎会这么糊涂？”吕复否认，“只是叫你们对对质，又不是肯定你有罪……”
“好，对质。”纪暖停下脚步，看着无处藏身的一个余孽，“你们口口声声说，我跟你们的老大有仇，那你不如细细交代，你们老大是谁，我跟他有什么仇？”
余孽被那天晚上的炸弹吓得不轻，此刻见纪暖从容不迫有恃无恐的样子，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老……老大叫居穆寒，你你你跟他……”
“居穆寒，这人我认识。”她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在华都追杀过我，那时候他是潘多拉的走狗，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难道他还活着？”
她思路清晰，伶牙俐齿，余孽更是说不清楚：“他他他没……他不不是……”
余孽同伙见他如此不济，只好亲自上场手撕纪暖：“你别污蔑我们老大！我们一直本本分分，有时候活不下去了才会劫点东西吃，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话真伪无从辨别，因为见过他们的倒霉蛋都死了。
纪暖冷淡淡的说道：“是么？那我们说的应该不是一个人，那个人大概是死在华都了。”
说着，又补充一句：“那种人死掉，真是罪有应得。”
余孽们急了，也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立马姨妈表字的骂了起来，恨不得能扑上去把纪暖这个巧言令色的当场掐死。
吕复被这几个乌合之众吵得头疼，见他们没吵到点子上，咳嗽一声喝住他们，然后说道：“那你们是在什么地方遇到了疑似纪暖的人？”
那些人这才回神，一个嘴快的说道：“就在你们称作二十一区的地方，在山里。”
“山里？”纪暖摆手，“那你们找错人了，我们没有去过山里，一路走的都是大道。”
“你胡扯个几把犊子！我们就是在隧道里见的面！”
纪暖纳闷：“我去隧道里干什么？”
“你……”
那人本想说，就是他们引她过去的，但话到嘴边，他又想起这里是军方的地盘，总不能把他们诱杀了两个清缴队员的事情说出来，只能死死瞪着金鱼眼睛看着她。
“你们说的那条大道，我们的确走过，但我们一路上畅行无阻，干嘛要去炸你们？吃饱了撑的？”
“你你……”
纪暖又看着吕复：“吕长官，你这事儿做的不厚道，几个糊涂虫的话你都相信，对自己的同志却连一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虽然我跟格里是有黑历史的清缴队，但还不至于对平民下手——哈，如果他们真的是平民的话。”
乌合之众果然是无法成事的，吕复也被纪暖这几句话臊的抬不起头：“纪暖同志，怪我没有做好调查，连累你心情不爽，你别放在心上，我给你道歉……”
“哎——您的道歉我受不起，我只希望，没有下次。”纪暖说完，冷冷的看着他，“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我就走了。当然，这几个人，您也要负起责任，别让他们继续胡说，抹黑我们清缴队的名声。”
说完，她再也不看这些人一样，转身走了。
出门之后，她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副官见到她出来，讪讪一笑，然后假意对士兵喝道：“快，快进去！把那几个家伙抓起来！”
真难看。
纪暖回了医院，关上门，抹去头上的冷汗。
她咬死没见过这些人，就是因为这些人没有确切的见过她的证据。再加上他们没了主心骨，成了一盘散沙，她这才能强势过关。
要是再有下一次，她可真有点吃不消了。
格里被她的脚步声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她坐在床边揉太阳穴，微微一笑：“回来了？”
“嗯。”纪暖有点疲惫的趴在床边，把那群余孽的所作所为翻了个底朝天。
格里眼中闪过杀意：“果然还是……”
纪暖捂住他的嘴：“咱们不认识那群人，不听他们胡侃。”
格里眼角余光往外一瞥，点点头，很亲热的在她手心吻了一下。
纪暖笑了，看了看时间：“弟弟快放学了，咱们也该吃饭了。”
一听到这个，格里就有点酸溜溜的：“你弟弟中午回来？”
“不啊，学校管饭，他和小朋友一起吃。”
格里这才松了口气：“那你陪我这个大朋友吃吧。”
“多大的人了还大朋友，不害臊。”纪暖戳他一指头。
格里一本正经的说：“我病了，你宠着我点，以后我加倍对你好。”
“怎么，不宠你你还要给我甩脸子？”
“不敢，我只是会对你一般好罢了。”
“那你还是对我一般好吧，你的加倍太肉麻了，我怕自己会折寿。”
话音一落，格里的神色暗淡下去。
纪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们两个都不是长命的人，像现在这样待在一起斗嘴的时间，并不很多。
格里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不……我会让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纪暖笑笑：“吹牛。”
能活到现在，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一句话牵动着两个人的心，但饭还是要吃的，而且是多多的吃。格里也看得出来，他们虽然立了一个大功，但也成为了某些人的绊脚石，眼中钉。
要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他们两个就得重回山野，做那默默无名的清缴队，至于功名什么的，当然是让给别人。
“我看吕复已经容不下我们了。”纪暖说。
格里点头：“那就早点离开吧……你弟弟他……”
“好歹南云是个大站，有这么多双眼睛，吕复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纪暖透过窗子，看向学校的方向，“他留在这里，比跟着我们强。”
“你又食言了，不怕他恨你？”
“当然怕。”纪暖收回目光，“但我更怕他会死。”
832 默别（加更）
打定主意，格里决定恢复到能下地行走的地步，纪暖去找吕复，跟他打招呼要离开。
吕复一听，惊讶之间，脸上的微妙情绪都没来得及隐藏：“你们要走？”
话音一落，他感觉自己这话有点突兀，本来他也管不了清缴队去留的，只能打哈哈的一笑，假意关心：“可是格里兄弟的伤……”
“他好多了，路上也能养。”
“那你弟弟高晨……”
“他好歹也是常司令的养子，留在这里，何家人也方便照料。”
这话把高晨和何家联系到一起，吕复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看到纪暖去意已决，他又补充：“你们立了这么大的功，怎么能一点东西都不要就走？我还要通报上级给你们表彰呢……”
“如果没有补给站提供的武器，单靠一支小队也成不了什么事，再说现在大势未定，我们不敢居功。”纪暖客客气气的推了表彰，然后看着他，“以后弟弟还要劳长官多多挂心。”
知道纪暖他们确实不要功劳要离开，吕复放心了，满嘴答应：“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弟弟的！”
他也不敢怠慢，高晨是常司令的养子，司令夫人是何家的人，何家也不至于对这孩子不管不顾，所以，还是好生对待比较妥当。
跟吕复辞别之后，纪暖和格里就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离开了。
高晨好长时间没上过学了。
他等于是转校生，接着过去的一年级继续上，班里同学年龄不齐，数他看起来老成，他也不屑跟那群小屁孩玩。
姐姐希望他上学，他就上，每天故作兴奋的跟她聊起学校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因为姐姐喜欢听他讲。
这天，他在放学路上琢磨该给姐姐讲点什么，是同桌跟邻桌为了一只转笔刀打架，还是数学老师的鞋子开缝，走起路来露脚丫。
这两件事在他看来都很无聊，的确是鸡毛蒜皮一类的小事，跟开枪杀丧尸、一个人夜营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到了病房门口，他做出高兴脸，然后呼的拉开房门，大声喊道：“姐姐！我回——”
“来了”两个字被卡在喉咙，他看到病房里住了个陌生老头，老头身边还有一对夫妻和一个小男孩。
一家四口被他吓了一跳，齐齐扭头看过来，高晨把踏进病房的脚收回来，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没错，然后继续走进来，声音发抖：“你们是谁？我姐姐呢？”
丈夫莫名其妙：“我们是今天下午搬进来的病人和家属，你找你姐姐？她原来住在这里吗？”
“早上她还在的。”高晨眼眶泛红，用力眨眨眼，他走到陪床边，从枕头下掏出一副平光镜，这是他从姐姐背包里偷拿出来的，“她的眼镜还在这儿呢……”
说着，话音已经带了哭腔。
这一家也是下午才搬进来，不清楚先前住在这儿的病人的情况，他也是个热心的，走过去扶着高晨的肩膀：“小朋友，我带你出去问问医生吧。”
“嗯……嗯……”高晨咬牙忍住眼泪，跟男人一起走出去。
刚出门，吕复的副官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见到高晨松了口气：“抱歉抱歉！我有点事情耽误了，本来应该是我去学校接你的。”
高晨见过这个副官，仰头戒备的看着他：“为什么是你来接我？我姐姐呢？”
副官向男人道了谢，男人见他穿着军装，也就放心的回去了。
副官蹲下来，好声好气的说道：“你姐姐走了，给你留下一封信……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了。”
说着，他把纪暖留下的信递给高晨，正想着再说点什么软和的话，高晨忽然发了狠，抓着那封信，连着信封一起撕的粉碎！
“又骗我！”他的眼睛里带着同龄人没有的恨意与怒火，“她又骗我！”
看着一地碎纸，他走上去踢了一脚，然后在荡起的纸片中，蹲下去抱住了自己的头，已是泣不成声：“为什么不要我……”
副官没想到这孩子还会发疯，一时愣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病房里的妻子还以为高晨死了姐姐，这时候就走出来，柔声细语的安慰他，又拿了自己儿子的零食给他吃。
高晨不哭了，他站起来，用力将女人和零食推开，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副官一看，这还了得，把人扶起来道了歉，赶紧撒腿追上去了。
这小子现在也算何家的人，吕长官已经发了话，要是这小子有个三长两短，就把他也编清缴队去！
小祖宗喂！真要命了！
女人被推开也不恼，只是可怜高晨。见到地上的碎纸，她叹了口气，用手把纸片拢起来……
高晨快八岁了，因为跟着何叔语锻炼过一阵子，两条腿格外有劲儿，跑的飞快，几乎是转眼间就冲出医院，也不顾路上还有行人，飞快的朝着补给站的大门冲过去。
还没到门口，守卫就把他拦下来，以为他是谁家不听话的小孩，高晨在守卫的怀里挣扎不已，梗着脖子嚎叫：“放开我！让我出去！你特么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守卫们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熊，但也不好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只能继续把他卡在怀里，问他：“你出去干什么！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要是遇见丧尸了怎么办？”
“我就是要遇见丧尸！我不怕！”他一开始还有男孩的声音，渐渐力气耗尽，声音恢复了孩子样，越来越尖细，“我也能打丧尸……凭什么不带我……呜呜……凭什么……”
守卫被他哭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候副官终于赶到，很不好意思的从守卫手里把人要回来，依旧把高晨夹在腋下，转身往回走：“我告诉你小子，你姐姐跟你姐夫都是见不得光的人，你少在人前大吼大叫的，他们不带你是对的，那两人出去卖命，你一小孩儿跟着凑什么热闹？还得让他们分心照顾你……等他们活着回来，你们不就可以团聚了？到时候你想走想留，我都不管你……”
高晨哭的都快岔气了：“你特么放开我……那个金毛不是我姐夫……我死也要跟着姐姐……呜呜呜……你知道个屁……”
副官听他在腋下骂人，也不生气，只管夹着他回去了。
833 一岸
高晨被副官带回去，又气又怒，病了。
当晚他就开始发烧，副官喂了他几片退烧药，高晨在他走了以后，抠着喉咙把药吐出来。
第二天一早，他如愿以偿的病的更重，他想病死算了。
吕复不敢怠慢，纪暖把人给他放下，刚走就生病，怎么看都是自己照顾不周。高晨都烧迷糊了，被副官送到医院挂水，吕复亲自抽身去探望，见那小子醒了也不理他，抿着薄嘴唇，生无可恋的看着窗外。
吕复坐一旁，安慰了几句废话，然后就被副官叫走了。
高晨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的恨纪暖。
明明他们才是最早结伴的，她也答应过他，会带他一起走的，可她凭什么丢下他跟金毛走？
他对纪暖的感情很强烈，那是一种独占欲，可他也知道，姐姐不可能只照顾他一个人，所以平时他还能表现的正常一点。
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抛下，他不想表现也不想伪装了，只想肆无忌惮的扯着头发发回疯。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打开，一个女人走进来。
高晨看到女人的时候一愣，还以为纪暖回来了，但看清那女人是昨天遇见的老阿姨之后，他的脸迅速的耷拉下来，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人家。
女人见高晨生病，越发可怜他。
她带了昂贵的水果和蛋糕来探望，然后把一封拼好的信递过去，柔声说道：“小朋友，这是你姐姐给你写的信，昨天阿姨帮你粘好了，可不要再撕坏了呀。”
顿了顿，她又柔声补充：“很抱歉我看到了信的内容，她是很在乎你的……”
高晨类似一块石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女人看过信，知道他姐姐不是死了，而是另有任务把他留在这里走了，小孩子闹别扭，她也没办法，留下信之后就回去了。
外面彻底没了人声，高晨一骨碌爬起来，拿起桌边的信。
其实昨天刚刚撕掉他就后悔了，但他不愿认输。
现在看着这张极力展平但还是皱皱巴巴的信纸，他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硬是把泪咽下去，他开始看信。
与此同时，纪暖正坐在悍马车盖上，大马金刀的翘着二郎腿，看着手里的地图。手指在上面轻划，最后停在鲁江的蓝线上，然后，她仰面躺下，状若烂泥：“啊啊……找不到路！”
“给我看看。”
格里换了衣服下车，拿过她手里的地图，纪暖也顺势起来，掀起他衣摆看了看，确定他腰上的伤愈合的很好，估计再过两天就会恢复如初。
格里怕痒，微微笑着拉下衣服：“光天化日，不要乱来。”
纪暖凑过去，轻轻搂着他的腰：“待会儿去陷阱看看能不能逮到野鸡，吃肉才能补身体。”
格里放下地图，揉揉她的脑袋：“过不去就过不去吧，尸群不是还没渡过鲁江的吗？”
“但我就是担心，要是它们真过来了……南云补给站就得挪地方，我弟弟还在那儿呢。”
“南云有直升机，你以为那是做什么用的？”格里安慰，“你弟弟不会有事的。”
纪暖也清楚，弟弟不会有事，吕复再怎么防备她，也不会让高晨遇到危险。估计一有危险，高晨就会跟直升机第一时间离开南云了。
格里很喜欢纪暖缠着他，索性在一旁坐下，摸小狗似的摸她。
“对不起啊，”纪暖倚在他胸前喃喃道，“本来我们是不用去趟这滩浑水的……”
“说什么傻话。”他笑了，“你的祖国就是我的祖国，你想拯救你的祖国，我陪你，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纪暖抬头：“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格里叹气：“被美色所误。”
“少来这套！东琉璃，比我好看的多。”
格里知道，她提起东琉璃没有恶意，于是笑了笑，很缠绵的在她头顶蹭蹭：“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是我爱的人，在我眼里，你比西施还要好看。”
乖乖，不得了，以前的金毛绝不会这么肉麻。
她挣出脑袋，仔仔细细看他的脸，格里问道：“我的脸怎么了？”
“我在怀疑你被一个情圣夺舍了。”
“那你高兴我做情圣吗？”
“你的话真的很肉麻……”她钻进他怀中，“但是我喜欢。”
“那么，就算我被夺舍，只要你喜欢，我就心甘情愿。”
听他这么忠犬，纪暖几乎有点鄙视自己了。
她逢场作戏，他真心真意，这段感情最终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索性就这么没心没肺的混下去，把握眼前的美好时光。
格里放弃一切，改邪归正，陪她赴险，甚至还注射了血清，把自己变成跟她一样的人。
如果有一天，他不为人所容，她也愿意放弃一切，跟他远走。
因为这是她欠他的。
缠磨够了，两人还是决定在这儿观望，想想对策。
毕竟过了河就是北省的地盘了，他们两人是西省的清缴队，不好大喇喇的跑去抢别人的饭碗。
而且，如此庞大的尸群，军部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听吕复的口风，大概是先让陆地应对，要是陆地怼不过——
一般来说，应该是怼得过的，人打不过丧尸，巡航导弹还解决不了吗？陆地还有不少被封闭的军事设施，只要派人过去，通电按下按钮，就可以在千里之外决胜负。
他们两人之所以留在这里，也是想近距离的看看军部有什么打算。反正在补给站里，吕复总防着他们，不如自己亲上前线看得清楚。
千万规模的尸群隔着鲁江，嚎叫声势浩大，远远望去，对岸漫山遍野都是丧尸，好在隔着一条河，一边人间，一边地狱。
陷阱是空的，纪暖只好去江边网鱼，晚饭烤鱼炖鱼汤，他们栖身的林子也有不少丧尸，都是响应对岸尸群的嚎叫而来的，不过两人都不是招丧尸的体质，甚至连蚊子都不来咬他们，就是有点冷。
煮好晚饭之后，两人连吃带喝，然后灭了火，回到车里，通过聊天来打发这漫漫长夜。
格里告诉她潘多拉的发展史，于是她知道这个组织居然在一战之前就建立起来了，那时候还不叫潘多拉。
“我听执行官说，他想利用病毒控制人类脑电波，但是以前九井水说，这病毒跟长生有关，我都糊涂了，潘多拉到底想干什么？”
834 安顿
格里含笑：“你这是要刺探组织的秘密了？”
“我想知道啊，不然这样一头浆糊的跟潘多拉打，打来打去也不知道是为了阻止什么。”
“这个……我不是科研人员，虽然是代言人，但机密知道的也有限，不能详尽解答，如果你要听我的猜测，我可以告诉你。”
“要要，你说！”
格里略略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在说索兰姆之前，还要从一个百年前的研究项目开始……”
接下来，纪暖就在这辆与千万尸群隔江相望的越野车里，听到了一个颇有年代的故事。
……
听完之后，她坐在原地，半天没吭声。
战争都一样。
人性都一样。
为了得到操控精神的力量，为了得到凌驾于世人之上的权力，潘多拉已经走火入魔了。
纪暖不知道，如果自己出身不是那么平凡，她会不会也成为追名逐利的一员。不过，不平凡的代价，她已经尝够了，生活没少给她教训。
现在，她所有的期望就是可以希望世界和平。
以前朋友们开玩笑，说什么“我的理想就是世界和平”，真的看到了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世界，才知道那个理想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潘多拉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失去几个据点对他们构不成根本威胁，只有解决了疯狂的卡伦，才能给它最沉重的打击。
卡伦~怀特海德，想起这个人，纪暖也没了刻骨铭心的恨，只觉得他真是可悲又可怜。
他的理想是成为主宰世界的男人，理想还未实现，他已经成为了世界的罪人。
而今他执迷不悟，还在负隅顽抗。
真可笑啊，如果人类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么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统治一群行尸走肉，卡伦觉得有意思么？
她不明白，也不想懂。
对岸的丧尸彻夜嚎叫，纪暖无视，困了就睡，也能睡着。
如此几天，两人一直吃鱼，河鲜虽好，也没有感染病毒的风险，但纪暖还是吃够了，一看见河水就想吐酸水。
之前挖下的陷阱总是没有猎物，丧尸嚎的惨，连蛤蟆都不会在这儿冬眠。
格里的伤也好了，见她不想吃鱼，周围丧尸也渐渐多起来，于是决定先暂时离开这里，换个地方，也顺便换换口味。
就在他们转移不久，针对丧尸的打击也开始了！
首先就是大轰炸。
近距离的轰炸，纪暖也经历过不少，像现在这样“隔岸观火”，还真是头一回。
携带着烈性炸药的轰炸机像蜂群一样轰鸣而至，然后接连投放，丧尸是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躲闪的，那么多丧尸，一个炸弹一个坑，纪暖和格里两人坐在车里，捂着耳朵观望，对面的江岸很快就被火焰吞噬，在凛冽的江风吹拂下，形成一堵浓烟滚滚的火焰长城。
江岸都被炸弹砸出缺口了，被炮火波及的丧尸像蚂蚁一样落水，江水又急又猛，它们连挣扎都没有就被卷进去。
丧尸人人得而诛之，如今是人类占据上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消灭尸群。轰炸吞没了嚎叫，火焰灼烧了腐朽，在人类的坚船利炮下，庞大的尸群不堪一击，成为了助燃的燃料，越烧越猛。
想想南云，想想华都，还有格桑，章西……
纪暖不让自己可怜丧尸，扭头伏在格里胸前，老老实实的听着他的心跳。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不管心里多乱，只要听着心跳声就能平静下来。
轰炸持续了三个小时，爆炸和火势使得丧尸不进反退，轰炸机一趟趟的在鲁江两岸往返，直到最后一架消失在南边的天空。
受到火焰长城的波及，纪暖他们所在的这边也是气味刺鼻，浓烟滚滚，在车里都闻得到那种腐肉和土地烧焦的臭味，大量火药爆炸燃烧，硝烟味也很重，尸油、燃烧物还有丧尸的碎片被江水推到他们这边的岸上，在日暮之中，显得十分苍凉。
纪暖看着江水，感觉无论如何都吃不下鱼了。
原路已经被闻声而来的丧尸堵住，两人没办法从原路回去，只能开车继续往前走，最后来到一个江边的小哨所。
小哨所和轰炸的河段有相当的距离，丧尸不至于追过来，周围荒无人烟。这所小水泥房子能遮风挡雨，里面有桌有凳，还有张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小床，对于两个一直睡在车里得家伙来说，这个落脚点很可以了。
格里把车停好，纪暖进去简单收拾，居然还在地上发现了几只用过的套儿，上面脏兮兮的，估计也丢弃很久了。
格里马上就进来，她下意识的把那东西往角落里一踢，然后把背包放在地上，招呼他：“格里帮帮忙，把床垫抬出去拍一拍。”
“好。”
格里对她言听计从，把床垫抬到屋外立在外墙下，还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根没有电的电棒，然后用衣领护着口鼻，把床垫打得砰砰之响，灰尘齐飞。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他把拍打干净的床垫抬进去，纪暖把露营用的防潮垫铺上，然后往上铺毛毯，盖被子。格里见她忙碌，自己也不闲着，在小屋窗口点了火炉，外出一趟取了江水，过滤一下就搁上煮。
这里是上游，丧尸碎片和火药都流不到这里来，上上游有什么，他就管不了了，眼不见为净，横竖也毒不死他们。
纪暖不想吃鱼了，他也没在江边找到别的能吃的动物，这会儿就带了手枪，想去外面的林子里碰碰运气。
纪暖一听，眼前一亮：“那我也去。”
格里想了想，说：“行。”
他们灭了火，锁好门，开车出去了。
临走前，纪暖把角落里的背包也带上了，床上东西倒是没动。
西南两省气候温暖，一条鲁江几乎把华夏的气候分成了两边，东省和北省的气温已经个位数了，西南两省却还是时常艳阳天，只是入夜以后才会显出寒冷。
两人装备充足，皮外套也有，这时候穿上同款拉好拉链，在林子里找地方停车，然后挎着枪下来，仿佛两个猎人。
这边的丧尸不多，林中总应该有点猎物，哪怕摸到一两只鸟蛋也行啊！再不济，蛇肉她也能接受啊！
只不过摸黑行走半个小时，连个屁也没找到。
看到她在身边嘟嘴，格里正要开口安慰，忽然，眼角瞥到一个一闪而逝的白影，两人都看见了，顿时喜不自禁的追了上去。
835 小鹿
两人看到的是一只倒霉的鹿。
也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鹿，还偏偏被他们俩瞧见了，两个想要吃肉的人都馋红了眼，提着枪就跟上去了。
鹿这动物很胆小，一点动静都能逃之夭夭，本来以他们俩的脚程是不可能追上的，不过这只跑起来很吃力，故而两人很容易就找到了它的踪迹。
鹿只有一只，跑一跑，停一停，两人也不敢追太紧，怕把它给吓跑了。鹿越跑越深，路也更难走，为了一口鹿肉，纪暖是死扛着往前走。
她馋的恨不得从眼睛里伸出手把这只鹿捉住。
终于，鹿在一丛草前面转悠一阵，然后一闪身，不见了。
“哎……唔……”
纪暖还以为它跑了，忍不住惊叫出声，格里却是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同时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是它的家。”
纪暖也小声：“除了它还有别的鹿吗？”
“可能。”他检查了一下枪支状态，然后对纪暖说，“跟在我身后。”
“好。”
两人一前一后鬼鬼祟祟上前，刚越过草丛，就发现那只鹿正躺在一块凹进去的小山窝里，位置隐蔽，正好能遮风挡雨，而在它身下，居然有几只又小又瘦的小鹿！
几只小鹿东倒西歪的跪在地上喝奶，大鹿躺在地上，见到洞口的两人，立刻挣扎着爬起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们，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
而小鹿们不谙世事，还在追着妈妈吃奶。
看到这一幕，纪暖手里的枪忽然就举不起来了。
原来大鹿是外出找食物的，食物没找到，它又累又饿，但还是坚持回来给小鹿们喂奶。
格里却是毫不犹豫的举起枪，被纪暖一把按下。
他侧过脸，问询的看着她，纪暖咽了咽口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格里……咱们走吧。”
格里也不是很意外。
如果只有大鹿，她下的了手，但加上那几只小的，她就下不了手了。
大的死了，小的也没法活，它们还那么小。
虽然明白不管大鹿小鹿，看饿成那个样子，大概都只是这几天的事儿了，格里还是收起枪，带着她走了。
一晚上白忙活了。
回去的路上，纪暖感觉挺对不起格里：“都是我不好啊，让你连肉都没得吃。”
格里点头：“是啊，要不要换种方式补偿补偿我啊？”
“什么方式？”
格里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身体有点僵硬，两只手也紧紧握住，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扭过头，说道：“今晚还是鱼，你就从了我吧！”
纪暖这才松了口气，苦着脸。不过不多时，她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嗨！看我，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老本行！”
格里一愣，心想她还有老本行？嘴上却是跟着问：“你有什么主意了？”
“瞧我的吧，今晚给你弄好吃的。”
见她恢复了兴致勃勃，格里也很给面子的点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结果不等他对她拭目以待，两人就在小哨所里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辆军用吉普大喇喇的停在房外，房里亮起了灯，两人愣愣的对视一眼，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怎么会来到这儿。
反正周围也没丧尸，格里停车，在外面按了几下喇叭，小哨所里很快就有人走出来。
那人宽肩长腿，穿着迷彩裤和白背心，头发乱乱的，车灯打在他脸上，纪暖只觉得心脏差点从胸口跳出来！
百里云川！
怎么是他！
格里的脸色也不怎么好，见到是百里云川，那就不必担心他使诈。他打开车门下去，毫不犹豫的走向百里云川。
纪暖咬咬牙，也跟着走出去。
两人在车灯照亮的位置站定，各自打量着对方，末了，全都颇有深意的一笑，然后伸出手。
格里：“别来无恙。”
云川：“彼此彼此。”
两人交握的手上渐渐了显出青筋，可见这次重逢都很激动。
纪暖站在一旁，感觉这画面怎么看都不像真的。
百里云川不是在舰队上吗？怎么会来到陆地？而且偏偏来到这里？
妈呀，他该不会是追着他们来的吧！
似是看穿了纪暖的想法，百里云川收了手，那边也开了口：“别误会，我只有一个人，是从二十七区视察过来的，要往南云去，路过是偶然——这是你们住的地方？”
格里也轻飘飘的放下手，不等纪暖答话就“嗯”了一声，然后很自然的卸下纪暖身上的枪，也不理百里云川，带着她就这么往里面走。
百里云川没有立刻就卷铺盖滚蛋的道理，见状也跟进来。
格里再不待见百里云川，也没把他从这儿赶出去。
火炉已经重新点燃，上面滚着肉汤，纪暖瞄了一眼，发现那东西也是鱼肉，由于添加了高汤料，香味很销魂。
百里云川见他们两个坐在床边，真是感觉刺眼。
刚进门的时候，他发现这哨所近期被打扫过，只是墙角里有几只用过的套儿，还以为是一对男女在此隐居。
现在见了“男女”的真面目，他心里就咕嘟咕嘟的冒着酸泡泡。
就算纪暖已经跟他划清界限，可他放不下！
特么的他不甘心！
但是不甘心也得坐着。
对于她来说，现在的自己什么也不是。
百里云川抬头：“我用了你们的东西，汤好了，一起吃吧。”
“好。”格里大大方方的答应了。
本来那小火炉就是他们的，燃料也是，锅也是。
他答应吃，还是给百里云川面子了呢。
格里答应的这么痛快，百里云川也就放下尴尬，找碗盛汤，第一碗给纪暖，纪暖道了一声谢接过，第二碗给格里，格里也不客气。
百里云川吃着不多的残汤，发现纪暖和格里都比之前瘦了不少，看来清缴队的工作不轻松。
一碗浓鱼汤下肚，纪暖吃饱喝足，心里也清醒多了。
把碗放下，她再度道了声谢，百里云川看了她一眼，见她不躲不闪，是个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就开始心痛起来。
格里开始说话：“谢谢你的招待，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咱们不是一路人，我也不跟你客套，直接说明白：这房子你要住就打地铺，不住就只能在外面委屈一夜，床是我们的。”
百里云川也知道，格里这么安排没毛病。
他想留下来，起码那两人看在屋里有他在，不会乱来。
但他能一直管着他们吗？他凭什么啊？
尽管万分痛苦，他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你们在一起，我也不好打扰，在车里将就一夜也行。”
836 吃醋
百里云川这决定正合格里的意，只是他眼睛一瞥，发现纪暖有点可怜的看着他，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了。
这种天气睡在车里，那感觉是大大的不好，纪暖也是过来人。
不过，这次她管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开口让百里云川留下。出门的时候，百里云川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他一走，纪暖也松了口气。
说出口也只是伤害他而已，既然给不了，那就干脆不要招惹，彻底的绝了他的心思。
灭了小火炉，两人在小哨所里躺下，没了火源，空气渐渐降温，格里在被子里搂住了她。
纪暖是仰卧的姿势，这时候就顺势面对了他，脸蛋贴在他胸前，抱团取暖。
格里却另有动作，一手贴了她的腰把她拢向自己，低头寻找她的唇。
纪暖担心他玩出火来，只管把脸埋在他胸前：“不要不要，外面有人，今晚老实睡觉！”
格里低低的笑：“不想让老情人看见？”
“你再这么气我，我就打地铺了。”
格里沉默一阵，慢慢松开手：“我知道你心里有他。”
纪暖一愣，抬起头看他。
格里迎着她的目光，继续说道：“如果你就这么简单的忘记他，我也会怀疑你会简单的忘记我。”
她察觉出他的郑重：“你到底想说什么？”
“纪暖，我是个男人，高晨一小孩子都有独占欲，我也有。我想要你的一切，你的心，你的爱，还有你的身体。”
他要是没羞没臊的跟她乱来，她还不觉得怎样。可现在他平平静静的跟她讲话，她觉出了一点危险，真怕他会不管不顾的用强，只能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句话：“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尊重你。”格里安抚的揉揉她的头发，“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
这回再躺下，纪暖背对了他。
不背对不行，她心乱，怕自己泄露出什么情绪。
格里不计前嫌，依旧把她搂进怀里，有力的心跳声透过后背，结结实实的传递给她。
纪暖在被子里暗暗的攥紧拳头，极力稳住情绪。
目前为止，她的男人就只有一个百里云川。
刚开始她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跟他睡觉的，反正那蓝也不爱她、不可能娶她，那她跟谁睡都是一样的，她就想糟践自己。
可是百里云川对她是真的好。
明明是个大少爷，公子哥儿，却在医院里容忍她的任性和撒泼，换衣吃饭，端茶送水，还一把屎一把尿……
说起来她自己都羞得不行，可百里云川做的那么自然。
尽管可能有对孩子的愧疚在里面，可就算是真夫妻，能做到这种份儿上的也是少之又少。
他一颗真心全给了她，一枚戒指送了三次，后来又有解封臣捣乱，月升团倒戈，潘多拉催眠，还有她的失忆……这么多磨难，他们都一桩桩一件件的熬过来了，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可是，偏有人看上了她对他的爱，要把这份爱夺走。
她也想拒绝，可是，最终她还是败给了自己。
要是她能狠心看着尼奥去死就好了。
但那是一条人命啊，格里可以不是人，她不可以。
她不想她和云川的爱情建立在别人的尸骨上，那样会玷污了他，只能一次次的对不起他。
她没良心，她混蛋，她是世界头号负心汉，云川恨她怨她误会她，她都认了。
只希望他可以平安康健，长命百岁。
就算误会可以解开，她也不想再回到云川身边了。
这样的自己哪有资格接近他？
她迟迟不肯跟格里睡，就是因为心里还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要是贸然打破了这屏障，她非被自己逼疯了不可。
格里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才没有在她主动献身时昏了头脑。
他要的是一个活泼的纪暖，一个可以爱他的人，如果只是为了上床，那他大可不必陪她兜圈子，要睡早睡了，管她死活干什么？
两人各怀心事，外面的百里云川也不好过。
他睡不着，坐在车里看着小哨所黑漆漆的窗子，越看越心痛。
他知道纪暖过去是什么样的，她为了救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必定是那个格里弗斯使出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过去解封臣也用“离开建福区”来诱使纪暖跟他签下了结婚申请，这次也一样。
他对她的爱毫无保留，十分纯粹，如果不是格里弗斯阴险狡诈，他简直想不到纪暖有什么理由离开他。
那两人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一想起墙角的套儿，就恨不得能拔枪过去，一枪解决了格里弗斯这个祸害，但他不能。
他是军区的干部，大局为重，行的端坐的正，要是在这儿宰了格里弗斯，传到军区，投诚的人也要惶恐，生怕被秋后算账，所以他得管住自己，不能冲动。
想着想着，他就觉得很疲惫，也很绝望。
即使这个世界恢复了正常，纪暖跟他复合的可能性也十分渺茫。
要是能让她把那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陡然激灵，不再往下想。
就这么煎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百里云川过来，见他们还赖在床上，自己也没有把人家叫起来的理由，于是从车上搬下来好些存货，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一走，格里就在床上睁开了眼睛，心里冷笑，滚的好。
纪暖还睡着，她怕冷，清晨又是最冷的时候，这时她无意识的窝在格里怀里，把他当成一个大号公仔，两人加在一起的热量的确比单独的暖和的多。
格里怜爱的搂紧她，越抱越爱。
她已经是他的宝贝，谁要也不给。
格里太热情，纪暖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热，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抱住，格里的一只手还覆在她后腰处——她过去睡觉时常暖不热脚丫和后腰，他无意中听过，以后睡觉也就经常暖她的腰。
她微微一笑，亲昵的在他怀里拱了拱：“要起床了。”
“再睡会儿也是可以的。”
“不要了，让人看见……”
“他已经走了。”
纪暖愣了一下，本来都打算起来了，这会儿干脆的又躺回去：“那就再睡会儿吧。”
反正，也没人看见了。
837 饲养（加更）
两人起床以后，见到了百里云川放在门外的补给。
想也知道，这是给纪暖吃的，如果只有格里一人，百里云川才懒怠理他。
纪暖也没什么反应，给都给了，她能再追上去还给他么？
没必要，横竖南云也不远，他很快就到。
只是，百里云川为什么会亲自来到陆地？
想起昨天那场狂轰滥炸，虽然并没有彻底消灭丧尸，但也算是消灭了尸群主力，毕竟那是一颗颗炮弹而不是爆竹，不知是为了精确打击还是保存实力，上头用了轰炸机而不是远程操控，即便如此依旧是成绩斐然。
百里云川出现在这里，估计也是奉命视察，然后配合南云的补给站一起对尸群发动进攻的。
至于他们清缴队，那是不能拿到明面上动用的力量，在上头下令解散之前，他们就得老老实实的呆着。
烧水洗脸的时候，格里想起一茬：“你昨天说要给我做好吃的，做什么好吃的？”
纪暖也想起来，接过格里的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说：“现在只有鱼肉可以吃，我想起来，咱们可以做鱼丸啊！”
“鱼丸？”
“我在课本上无意发现的，鱼丸也是用鱼肉做的，但味道大不一样……”
格里当然知道鱼丸是什么，但他不知道纪暖会做，对此表示怀疑。
纪暖也不托大：“我也只吃过，没有做过，第一次尝试，做的不好请多担待。”
格里那天晚上被弹片划伤，肠子都快掉出来了，虽然伤口基本上长好了，但疼痛还残留着，也算名副其实的伤员。再加上上头没有命令下来，他们两人就呆在这里休养生息。
两人在江边捉鱼，因为捉出了经验所以收获颇丰，感觉捉的鱼足够吃几天的了，两人就提着小水桶打道回府，却在哨所门口发现了几只哼哼唧唧没睁眼的小鹿！
这……这不就是昨晚见到的那些小鹿吗？
纪暖惊讶的看着小鹿，又扭头看着格里，格里也不知道它们怎么过来的，扭头看着林子，纪暖也跟着看过去，这一看，他们就瞧见那只大鹿正咬着一只小鹿的背，万般辛苦的把小鹿搬运出来。
看到这两人，大鹿居然没有躲，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过来，然后躺在孩子跟前，有气无力的哀鸣一声，看上去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纪暖下意识的就开门去找净水，用饭盒盛了端到大鹿跟前，大鹿嗅了嗅，然后就呲溜呲溜的喝了起来，看样子也真是渴极了。
两人站在这堆鹿旁边，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一向怕人的鹿怎么会拖家带口的跑到他们门前来。
大鹿喝完水，纪暖再倒一碗，它还喝，如此喝了三大碗之后，它才把脑袋耷拉在地上，睁着一双谁润润的大眼睛看着他们，身体匀速的发着抖。
纪暖琢磨，然后扭头看着格里：“它是不是觉得我们是好人，然后带着孩子来投奔我们了？”
格里有一点头疼：“好像是。”
“你看它都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因为冷？”
“唔……”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格里只好亲自出马，把大鹿抱到房里，纪暖麻溜的铺好防潮垫，他把百十斤的大鹿放下，又帮着纪暖把小鹿们搬运进来。
然后，两人坐在床上，看着这一家鹿，大眼瞪小眼。
大鹿还真有投奔的意思，带着四只小鹿，大鹿是梅花鹿，小鹿却颜色不一，格里主动说道：“这几只小的大概只有一只是大鹿的亲生孩子，其他几只是鹿群留下来的。”
“嗯？”
他要不说，纪暖还以为这些小鹿全是大鹿的。
“梅花鹿的孕期只比人类短两三个月，一般一胎一只，很少有两仔。”
“还有鹿群？那它们在哪儿呢？”
“这里不是栖息的好地方，估计……”他微微皱眉，有点懊恼的看着大鹿，居然跟它说起话来，“喂，你就这么住下了啊？”
大鹿恢复了一点力气，歪着头看他，当然是无法回答。
纪暖看着他和这一堆鹿，歪歪头，也笑了起来。
反正暂时也走不了，住下就住下吧。
格里看出纪暖喜欢，也就不再多说，还主动去林子里找了草料过来喂鹿。
他忙活，纪暖也不闲着，用军刀把鱼剖开除去刺，细细的剁成茸，葱姜蒜之类的调味料是没有的，只有鱼肉和盐水，她拿着一双筷子飞速搅拌，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跟人有仇。
大鹿为了抚养这些小鹿是真的筋疲力尽了，这时候人来人往它也不躲，因为这两人眼里没有杀意，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几只小鹿激起了他们同情心的缘故。
它闷声不吭的大吃大嚼，在它能自己爬起来动弹的时候，纪暖的鱼肉也搅拌好了，看起来跟浓稠的面糊糊一样。
小火炉上文火煮着水，她把鱼肉从洗干净的拳头里挤出来，那形状不甚规则的鱼丸就从她手上落尽水里，扑通一声，砸出一朵小水花。
格里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做鱼丸，水里加了高汤料，鱼丸下去之后很快就随着汤水浮沉起来，浅水鱼的肉多是白色，鱼丸浮起来也是雪一样的白，看上去还挺好看。
纪暖一边煮一边底气不足的念叨：“我真是第一次做啊，你不能要求太高。”
格里笑笑，用勺子在锅里搅搅，防止粘锅，然后又转身在那堆补给里找调味料，加了点砂糖进去。
不多时，鱼丸汤就做好了，两人各盛一大碗。
纪暖忐忑的看格里吃，格里尝了一颗，相当给面子的盛赞鱼丸，纪暖被他夸的飘飘然，自己也吃了一颗，末了发现除了味道有点清淡，这个丸子还是很Q弹的，可以给及格分。
她放下了心，跟他稀里呼噜的吃起来。热汤下肚，人也暖和起来，饭后格里收拾碗筷，纪暖骑在凳子上，歪着头看屋里那窝鹿，心里很平静。
她可以养鹿，因为鹿不用出息，只要活着就可以了。
但她不能这样养高晨。
高晨是人，活生生的孩子，他需要在安全健康的环境下学习成长。
不多时，格里端着碗筷回来了，见到纪暖趴在椅子背上打瞌睡，就放下东西，走过去要把她抱起来，却听到她声音细微的呢喃：“对不起……”
他怔了一下，没有动她。
也不知道这句“对不起”是跟谁讲的，如果是跟自己，那他并不觉得受之有愧。
如果不是跟自己，他也不会立刻就委屈的甩手不伺候。
谁叫他爱她。
838 感情
在纪暖和格里安心度假的时候，百里云川也来到了南云补给站。
这一次，他是代表温谦和，来到西省视察的。
西省是何耀东的地盘，何耀东与温谦和同样的出身北省，根红苗正，满门英杰，只不过，温谦和曾经是百里春眠的跟前红人，也是他在章西城破后带领大部队一路南迁，所以群众基础比较夯实，何耀东要想越过他一头，不容易。
两个头头如今呆在舰队上天天铆劲儿，麾下干将们也都摩拳擦掌，预备着随时大干一场。不过尽管温何二人背地不睦，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比如这次，千万尸群从北省横行而来，隔着一条鲁江和西省相望，何耀东不能不管，而温谦和也无法置身事外，毕竟大家都在看着。
就算夺权，现在也不是好时候。
要是任由丧尸横行，早晚他也会面临一样的境地。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于是他就以总司令的身份发布了命令，让沿海且临近的南省火力支援，那场大轰炸就是他的“杰作”，接着，他又派出百里云川到西省查探情况。
百里云川本来是应该坐飞机去南云的，但他心中别有所图，再加上舰队目前有解封臣和江南照应，没什么要紧事，于是他就自己开车，从江蓝出发。有了丧尸雷达，他可以很顺利的避开尸群，一路也算顺利。
但是，他没有想到，“所图”成真，他真的见到了纪暖。
还有格里。
他们两个人看上去过的很幸福。
起码，她跟格里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并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他也是男人，只一个照面就能看出，格里对她是真心的。
想到这里，他几乎有点恨意，有点嫉妒。
他对纪暖何尝不是真心？
可他不是格里。
他是百里云川，百里上校。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想沉沦，只想平庸，什么恩怨情仇都去特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当她走了，他孤独的留在红尘之中，四顾一望，才知道众生皆苦，只有军人才能守护他们的土地和生命。
吕复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知道百里云川是个有前途的，不会轻易得罪，于是见了他之后，很是热情的招待了他。
因为曾经听闻百里云川与纪暖的旧事，这两人当初在章西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一会儿结婚一会儿离婚，而这位百里上校又貌似对纪暖旧情未了——
吕复想了想，把纪暖的遗留物，高晨，叫来办公室了。
百里云川开车且走且停，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是纪暖离开这里的一周。
在这一周内，高晨跟着吕复的副官，从一个仇恨世界的小怨童变成了爱咋咋地的半大小子。他穿着一身不干不净的校服，单肩拖着书包从外面走进来，见到百里云川稍微有点惊讶，也只是稍微而已，然后就走到他跟前，冷冷淡淡的问道：“找我？”
百里云川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还活着，生命力之顽强，堪比蟑螂。
高晨向来对他态度一般，百里云川被他冷待也不计较，刚才他已经从吕复那里听到这孩子是被纪暖留下的，这时候就斟酌了下，问道：“我很快就回舰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高晨问道：“我去舰队干什么？”
“何家不会不管你，于公寓式，我也不能不管你。”
高晨听得懂这个程度的人话，他哼了一声，冷笑出来。
百里云川知道他不怎么待见自己，这小子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敌意，只跟纪暖亲，因此也不在乎。
一个小孩子，他还是可以搞定的。
如果高晨拒绝跟他同行，留在南云，也可以。
不过，高晨冷笑之后，居然点点头：“好，我跟你回去。”
反正姐姐也不要他了，他要去，就去好地方。
在这里，他没有归属感，只有回去——何叔语对他很不错，何家他是能待下去的。
当个名不副实的何家少爷，总比留在这补给站要强的多。
百里云川见他果断答应，也就在回程的飞机上预留了他一个位置，高晨说要回去收拾东西，百里云川也放行了。
倒是那副官，跟高晨住了几天，见这个孩子除了一开始闹腾，后来居然是个事事省心的早熟少年，就有点心疼他，现在已经把他当个弟弟看了。
带着高晨回到宿舍，副官坐在床边，看他在下铺抿着嘴唇收拾东西，心里更是酸溜溜的：“哎，高晨，你就这么走啦？”
高晨不吭声，自顾自的叠自己的小衣服。
副官叹了口气，从脖子上扯下来个东西：“你跟我住了这么几天，我已经把你当弟弟了，当弟弟的走了，老哥没什么送你的，这个玉观音是在普陀寺开过光的，能做护身符，老哥就送给你了。”
不管是这个“老哥”，还是开过光的玉观音，高晨一点兴趣都没有，看也不看一眼，冷冰冰的说道：“不需要。”
姐姐的手腕上整天系着那蓝的蓝手帕，除了看到伤心，还有什么卵用？
副官一番好意被高晨当场无视，顿时有些伤心，他心想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但又实在想对他好点，于是就趁着高晨不注意，把玉观音塞到了他的小背包夹缝里。
高晨收拾了铅笔和本子、有限的几件衣服、一双替换的鞋子，又去阳台收了自己昨晚洗的小裤裤，往背包里一装，六亲不认的背着就走了。
他回吕复的办公室之后，听说百里云川在补给站视察，一个小时后再出发，他无事可做，低头看鞋。
鞋子是运动鞋，有点大，要是不把鞋带系紧，脚丫子就总在鞋里晃荡。他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副官给他找来的，补给站的孩子数量有限，给孩子的物资自然也有限，弄来这么几身衣服和两双鞋，副官费了不少嘴皮子。
高晨沉下脸，小脸阴恻恻。
那又如何？
他对姐姐付出了全部的感情，姐姐还不是说不要就不要他了？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肯当面说，非要写在信里。
“好好学习”，“无灾无病”，“平平安安”……
屁话，都是屁话！
他那么依赖她，却受了她的骗！
839 猫腻
百里云川视察，干的乃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活儿，吕复把补给站管理的井井有条，他无意跟吕复过不去，所以只是大致看了看，提出几点从江蓝学来的建设意见，比如扩大外面的隔离圈，巡逻队不要分的太散，新加入成员的履历问题。
都是小事，吕复点头称是。
走了一圈，百里云川回来，把收拾妥当的高晨带上了小飞机。
高晨现在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百里云川带他，他就走，不带，他也不会赖着。
登上这个征用的私人小飞机之后，高晨宠辱不惊，坐在座位上扣好安全带。
机舱入口的光线一暗，在一条长腿之后，百里云川也上来了。
他穿着迷彩服，腰上有枪，因为那张好脸，他看上去像一尊俊美的战神。他走到高晨对面坐下，先是检查一下高晨的安全带，然后坐回去，自己也扣上。想了想，说道：“回去以后也不必拘谨，你小舅舅他很挂念你，何家……也是好的。”
高晨垂着眼皮，用指甲弹安全扣，一声不吭。
百里云川也不是话多的人，见状也就不多说了。
很快，飞机起飞，高晨对南云没有什么感情，看也懒怠看一眼。
只是一想到姐姐，他就心如刀绞。
很好，口口声声叫他弟弟，事到临头却丢下他，不要他。
忽然间，周围白光一闪，紧接着，一股像是山洪爆发的闷响伴随着气流从下面冲来，飞机尚未飞稳，顿时被这强劲的气流吹得往上一冲，然后在空中摇摆起来。
百里云川立刻扭头向后一看，然后解开安全带，撑着座椅站起来，同时对高晨低吼一声：“坐着别动！”
然后他就踉踉跄跄的跑驾驶室去了。
高晨原本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此刻，飞机在天上摇摆，他也坐不住了，同时反应过来，刚才的动静，一定是陆地发生了相当大规模的爆炸！
他不敢解开安全带，只好侧身拼命的往外看，见到他们飞来的方向已经是浓烟滚滚，再往下，一片火海。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隐约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的确是件大事。
这个时候，华夏舰队已经收到消息，南云补给站被一枚来历不明的陆式发射巡航导弹击中，打击精准，南云目前已经失去了联系。
百里云川刚走，南云就遭了这灭顶之灾。
这件事，大发了。
舰队一片混乱。
远在半个省之外的纪暖也不知道怎么，忽然间心慌了一下。
她本来正在剁鱼丸，格里吃上了瘾。为了找到合适的调味料，格里整天在林子里乱窜，神农似的尝百草，想要找到可以吃的草叶，这会儿也不在家。
纪暖一手抖，就切了自己的手，伤口不深，但瞬间血流如注，一下子就把白色的鱼蓉给染成粉红色了。
“嘶……”她放下刀洗洗手，把手指放进嘴里止血，血腥味类似铁锈在嘴里蔓延，丝丝缕缕的疼让她在房里走来走去。
小鹿这几天已经睁开眼，还能蹒跚行走了，因为一睁眼就同时看到了大鹿和纪暖格里，所以它们并不怕她。
大鹿跟着格里出去，小鹿就在房子周围溜达，这时候有一只顶开房门进来，可可爱爱的看着纪暖在房里溜达。
纪暖给小鹿一碗拌了嫩青草的水，它踢踢踏踏的走进来，毫无防备的拱进纪暖的怀里。
纪暖一手摸着鹿头，还是有点心慌，想了想，她拿出丧尸雷达和无线电，发现无线电正在一闪一闪的发亮。
有情况！
她赶紧接通，听到了傅浩行绷紧的声音：“这里是傅浩行！呼叫纪暖！呼叫格里弗斯！这里是傅浩行……”
“纪暖收到！”
傅浩行声音一顿，然后回过神来：“纪暖！出事了！南云被导弹击中，从刚才起就联系不上了！”
纪暖猛地起身，狠狠握紧无线电：“你说什么？”
小鹿被她这一动吓得慌忙跳开，水和青草撒了一地。
纪暖的心都不跳了。
南云……
导弹？
高晨！
高晨还在那里！
还有百里云川……
这个时候，百里云川肯定到南云了……
他们……
他们……
她想到这里，腿软绵绵的支撑不住，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后退一步差点坐在地上。
格里正好进门，身后跟着几只鹿，他见她状态不对，赶紧过来扶着她，几乎是从她手里夺过了电话：“喂，格里，你是谁？”
傅浩行把南云的事情跟他同样说了一遍。
于是格里瞬间明白，纪暖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了。
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拿无线电：“我知道了，你随时关注南云进程，注意隐蔽，保持联络，我们尽快过去。”
“陆泽出去打探消息，得到的也只有导弹袭击这回事，并不知道那导弹是从哪儿来的。”傅浩行有点焦急的说，“格里，你在军部认识的人多，能不能问问是怎么回事？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格里十分平静：“好，我会的。”
挂了电话，他把纪暖扶到床上，用力揉搓她的后背，想要给她一点温暖：“你担心的事情不一定会发生，兴许百里云川已经离开南云了。”
纪暖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她抬头看着格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模样似是要哭：“我弟弟……早知道……我不会把他留在那里……我……我害了他……”
“不一定。”格里还是很平静，“你也说过，他是何家的人，百里云川去了以后，吕复不可能不提那孩子的事，舰队比陆地安全，兴许百里云川把高晨带走了。”
纪暖想要相信这个说法，可是怎么想都觉得害怕。
如果不是呢？
如果他们两个都在南云呢？
纪暖心如刀绞，只能顺着他的力道伏在他胸前，贪恋的听着他心脏的跳动。
格里开始联络雷霆号。
解封臣也快忙死了。
巡航导弹一出，死伤暂且不计，单是这局势立马就严峻起来。
导弹来源已经查清，正是前几天刚刚支援过西省的东光！
格里凭着直觉，立刻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
怕是已经有人等不及，要对温何二人磨刀霍霍了！
840 内讧
然后，他又从解封臣那儿听来一个消息。
挂了无线电后，他搂着怀里的纪暖，用很轻柔的声音说道：“他和高晨都没有事，在事发之前，他们乘坐私人飞机离开了南云，舰队那边有记录。”
纪暖一愣，眼眶鼻头都是红的，就是倔强着不肯落下泪来：“你是说……”
“虽然目前还没有联系到，但他们一定都很好。”
听到这句话，纪暖长出一口气，软绵绵的倚在他怀里，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快吓死了。
格里一低头，嗅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血味，皱皱眉问道：“你流血了？”
纪暖疲惫的摇头：“刚才不小心切到手了。”
她抬起受伤的手指，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线：“没事的。”
“小心一点。”格里拿起她手指吹了吹，“很疼吧？”
纪暖摇头，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格里在外面走了一圈，身上带着淡淡的汗味，加上身上的热气，但并不难闻。她把他抱了满怀，有气无力的说：“我快吓死了……”
她的拥抱让他那股子无名火消了大半。
陪她坐在床边，沉默一阵，格里说道：“我们去南云看看情况吧。”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好……那就去。”
纪暖本来还有点担心，但是看格里似乎没有跟她计较，她就起来收拾东西去了。
他们在房里走动的时候，一大三小四只鹿也跟着晃，纪暖问道：“这几只鹿怎么办？”
“带不了，放在这里，后面就是林子，它们不至于饿死。”
“好。”
纪暖摸摸小鹿的头，小鹿很亲昵的在她手心舔了一下。
格里说的轻巧，实际上她很清楚，他们再回来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早知道……就不养了。
得知消息是在九点多，收拾好以后还没到中午，两人最后喂了几只鹿一顿，然后就开车上路。
大鹿和小鹿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走，以为他们在跟它们玩，于是在后面连蹦带跳的追，几只小鹿跑得东倒西歪。
忽然，一只小鹿脚下不稳摔了一跤，纪暖在倒车镜里看到，心猛地一揪，可控制住自己不回头。
车越走越远，大鹿也不追了，只是站在稍高的山坡上，很诧异的目送他们远去。
离别真是让人伤感。
纪暖暗暗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末了，一只大手伸过来，把她的手整个裹了住。
纪暖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格里拍拍她，收回了手，继续开车。
在路上，他们又收到了傅浩行的无限点。
“陆泽已经到了南云，那里还有幸存者，现在我也要过去，你们来吗？”
纪暖说：“我们也在过去的路上。”
“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着急过来的好，这次袭击很突然，万一再来一次，那可就死的太冤了。”
“放心，我们有分寸。要是有新消息，继续联络。”
“好。”
挂了电话，纪暖开始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好端端的，东光为什么要对南云开炮？
温谦和虽然跟何耀东不合，但不会把这不合拿到明面上授人以柄，所以东光那边肯定也出事了。
军部还没有对清缴队下达命令，他们就这么赶过去，到底是正确的做法，还是会身陷险境？
她隐隐约约的担心，这个袭击是一场战争的开端。
可是，什么都不做，她就安心了吗？
不能安心。
除非她见到那两人好好的。
这两人在赶往南云的时候，百里云川的私人飞机也落地了。
驾驶员技术高超，迫降几乎完美着陆，三人从飞机里爬出来，百里云川拿出无线电联系舰队。
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刚刚爆炸，无线电接收不到，他联系不上舰队，手脚伶俐的爬上一棵大树看向南云，只见那地方浓烟滚滚，估计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他下了书，发现驾驶员和高晨都看着他，他是这里军衔最高的人，故而下令：“小游，你带高晨走小路离开，咱们的飞机落在这儿，丧尸很快就会过来的。”
小游——游元夏——张着嘴：“那您呢？”
“我要回去一趟，看看情况。”
“那怎么行！导弹不长眼睛！”
“我必须回去看看，你带他走，这是命令。”
“……”小游咬咬牙，只能点头，“是！”
高晨不干：“我不走！我也要回去看。”
这么大的动静，姐姐那么担心他，也一定会来的吧？
他不能走。
他得回去看看才放心。
百里云川无视他的意见：“小游。”
游元夏点头，上前就把高晨抱起来了。
虽然高晨已经长成一个半大小伙儿，可本质上还是个儿童，游元夏军旅出生，抱高晨比抱沙袋吃力，所以他抱了就走，贯彻上校的命令。
高晨没想到这人行径类似土匪，当即在他身上又扭又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游元夏脸上挨了两下狠的，还是不放，几步就跟百里云川拉开了距离，眼看百里云川真的转身就走，高晨高亢的开叫：“百里云川！你带我走！我帮你把姐姐追回来！”
游元夏一听，心中悚然：小祖宗！这话你都说的出口！快点闭嘴吧！
百里云川那边一听，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一听，高晨更来劲儿：“虽然你不怎么样，但我更讨厌那个金毛，要是你带我回去，我就帮你！要是你不带我，你这辈子就活该打光棍……呜呜……”
小游不得已的捂住他的嘴，回头对上峰谄笑一声，然后夹着高晨大踏步的跑了。
百里云川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神。
他以为自己可以理智面对失恋，可高晨那几句话却让他生出了期望。
他想让纪暖回来，无论用什么办法。
格里不择手段，他为什么不能不择手段？
不，还是不行，他已经不择手段过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纪暖一定会去南云的，他可以在南云等她，告诉她高晨很安全。
只这样……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坚定了眼神，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赴南云。
与此同时，一枚新的导弹拖着一条长长的火线，呼啸着飞向南云。
841 杀伐
百里云川赶到的时候，南云已经成为一片焦土。
舰队确认导弹来源之后，和东光做了一系列交涉，东光方面还能联系上，指挥官对导弹的发射完全不知情，就在东光那边制止的当口，又有十多枚导弹落在南云。
南云并未部署防空导弹，结果一番轰炸下来，几个月的建设毁于一旦，一朝回到解放前。
南云这一次伤亡惨重，浴血的幸存者从废墟中拖出同伴的尸体，哀嚎遍地。吕复已经牺牲，副官因为外出找巡逻队逃过一劫，此时见到百里云川回来，立刻把大权交给他，自己则是跑去搬伤员，一边搬，一边哭。
百里云川也来不及安慰，尽快的转移幸存者。导弹的打击位置是锁定在南云补给站的，他们只能离开南云。
天黑之后，他们已经在位于二十二区的白鄂近郊安顿下来，虽然空袭结束，但每个幸存者都被吓成了惊弓之鸟，一点声响都会让他们抖若筛糠。
百里云川安顿好了幸存者之后，无线电也能用了，他首先和舰队联系，询问到底除了什么事。
温谦和亲自跟他对话，说这事跟自己没关系，东光那边肯定是有奸细混入了，目的是让温何两人打起来，他不上当。
听到温谦和的话，百里云川有点烦躁，忍不住把他从恩怨情仇的漩涡里拉出来：“那么，现在的幸存者该怎么安排？”
温谦和恍然：“舰队正调集专机过去接应，你们的位置我们也已经知晓，大概三个小时后就可以到，一定要坚持住。”
终于听到一句有用的话，百里云川挂了电话，看着或坐或躺的满地伤员。
当初这些人是主动离开舰队出来建立补给站的，现在遇到危险，舰队用专机接他们回去，不算过分，这是他们应得的待遇。
只是，爆炸声实在波及太广，丧尸肯定已经察觉到了。如果有变异丧尸从中作梗，那么要想坚持三个小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擦了把汗，走到幸存者跟前说道：“队伍中还能行动的青壮年出列！”
一阵窸窸窣窣，十来个鸠形鹄面的幸存者站起来。
“你们各自搜集武器，三人一组，分散到六个方向，有情况就汇报，这里不是安全之地，不过舰队已经派专机过来了，只要坚持三个小时就是胜利！”
听到他那斩钉截铁的声音，幸存者心里很有种安全感，哀嚎声也少了很多。几个壮丁强打起精神，拿起武器，刀枪棍棒什么都有，然后三人一组的扩大了包围圈，警惕着周围。
百里云川也要警惕，能人异士几乎都被派到清缴队里了，就算有特种兵，也因为空袭而损失不少，这时候几乎没有几个能打的人，如果遇见变异丧尸，他当仁不让，得第一个上。
变异丧尸感觉灵敏，在他们到达这里不到一个小时，就循着伤员的味儿过来了。
百里云川让人缩小包围圈，把变异丧尸引出来，南云补给站的人们大多听说过变异丧尸，亲眼见过的几乎没有，毕竟跟这东西打个照面几乎就等于宣判死刑了。
情况很不妙，变异丧尸的数量至少在十只以上。
他不是超人，一个人，对付不了。
数百南云人如今幸存不到五十人，被保护在圈子里，有人看到了圈子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吓得双腿战战，连拿着武器保护幸存者的壮丁都害怕起来。
火堆发出“噼啪”一声响，一个壮丁惨叫一声，身边人只看到他像被野兽拖走了似的，转眼间就已经离他们好几米远，百里云川闻声，凭着本能往壮丁被抓走的方向打了一枪。
拖走壮丁的变异丧尸被子弹打中，仰面倒下，壮丁挣开丧尸的手，几乎吓死，连滚带爬的往同伴这里爬，同伴也都伸手去救他。
但就在他们快要抓到那人的时候，一道黑影倏地闪过，壮丁就惨叫着被拖到后面的林子里去了。
众人都吓得脸色惨白，恨不得能缩到地底下去。
百里云川没办法去救人，他一开枪就被三只变异丧尸缠上了。
变异丧尸初具灵智，谁攻击就攻击谁，百里云川并未注射疫苗，又忙活一整天，此时还要力战丧尸变异丧尸，也不能受伤，十分的被动。
他被缠上，幸存者就更慌了，壮丁哪里有对付变异丧尸的能力，眼看缠住百里云川的变异丧尸那穷凶极恶、面目狰狞的模样，幸存者吓得惊叫连连。
一个壮丁被变异丧尸咬了脖子，身后的女人吓破了胆，惊恐的看着被啃咬的壮丁倒地开始变异，她尖叫一声离了大部队，哭着嚷着要跑，可刚离开包围圈，就被两只变异丧尸抓住，一声惨叫之后，两只变异丧尸把她撕成两半。
幸存者被血腥一幕吓到，登时就有两个胆小的晕过去了。
百里云川一边应对一边吼：“各司其职！不要落单！有武器的都拿起来……”
终于，他解决掉了身边的三只，把一个即将拖走壮丁的变异丧尸解决掉，终于得了空围护在幸存者周围。
变异丧尸比普通丧尸难对付，更恶心，百里云川接连解决五只，身上的衣服溅了腐烂的尸液，整个人看起来不比丧尸干净多少。
见到他还守在跟前，幸存者们也稍稍有了一点勇气，把火把点起来，战战兢兢的围成一个圈。
结果这火把不点还好，一点着，他们看到了四周正在包围过来的丧尸群！
这尸群规模已经上百，包围他们绰绰有余，不单是幸存者，连百里云川看见了都觉得棘手！
如果只有他自己，他肯定能逃出这里。
但是，没有接受过训练的幸存者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时，一直拿着铁棒在战斗的副官靠过来，下了大决心说道：“百里上校！您先走吧！我们已经走不了了！”
百里云川想也不想就喷他：“闭嘴！”
让他抛下平民苟且偷生？他做不到！宁愿跟他们一起死在这里！
副官都快哭了：“丧尸太多了！只有您离开这里，才能为我们申冤啊！南云太惨了……真的太惨了！还请您还我们一个公道！走！”
百里云川用最后一颗子弹解决了一只变异丧尸，然后扔了手枪，拔出腿上的短刀，冷酷的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