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2 防贼
格里本想来点强硬的，横竖自己技术过硬，就算催眠了纪暖，只要旁人不主动深挖，纪暖就绝对想不起那蓝这号人物。
可谁叫他在乎她呢？
不经允许就抹去对方的记忆，这是不尊重对方的表现，再说，他不是光明正大得到她的，至少想光明正大的对待她。
于是，纪暖毫无知觉的躲过一次催眠。
两人都是免疫者，那丧尸在外拍了半天，只听到梆梆声，却连半点人味都闻不到，再加上丧尸的洪流还在前进，足足围了这车五个小时，它们才肯放过这辆越野车。
亏得车子质量巨好，被丧尸拍了几个小时，也只是外壳有点变形，纪暖早就习惯这种气味，这次又有格里在身边保护，睡也睡的格外香甜，醒来以后还自己在车里寻摸了点东西吃。
看到她鼻头红红的拆饼干的包装袋，近距离看了五个小时丧尸的格里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好笑感觉。
包装袋终于拆开，格里凑过去，也不说话，单张开嘴。
纪暖了然的塞了一片饼干，他两手叠在脑后，怡然自乐的嚼着，末了掰掰修长的手指，起身抓着方向盘：“咱们也差不多可以离开了。”
纪暖吃了点甜，心里踏实不少，她抹抹嘴，说道：“那去接李魁吧。”
为了引开居穆寒一伙，他们两人把李魁扔到路上了，他们不怕丧尸，李魁却是不行，这也是为他的安全着想。
在李魁离开之前，三人约定在二十一区的油城碰面，又给了他一背包的水粮，如果居穆寒一伙没有找到他，那么现在李魁就算用脚走也已经到了。
尸群主力已经过去，后面还有不少丧尸，不过不成威胁。确定来时的路上已经没了摩托党的影子，格里把车子开向对面的山道。
汽车发动的声音少不得又吸引一波丧尸往上撞，最后因为后轮碾了不少碎尸，汽油也不多了，两人一想，决定弃车步行。
虽然两条腿比不过摩托车的两个轮子，但居穆寒又不知道他们往下要去什么地方，不可能在油城等着，摩托车也不能开进尸群找死，居穆寒要捉他们两个就得绕路。
现在天色又暗，再加上时间差，足够应付那小贼了。
只是到了油城之后要另寻代步工具，不然，还是甩不脱居穆寒这个阴魂。
纪暖睡饱了，又吃了东西，浑身都是力气，她把装了水粮和背包背在背上，格里带着更为沉重的工具包，两人打开车门从里面慢慢出来，丧尸果真不把他们当人，嘶嘶吼吼的在外面蹭来蹭去。
格里用旧衣服导出汽油，一把火烧了车子。
就算这东西已经成了个小破车，也不能便宜居穆寒那群人。
虽然都是免疫体，不过像现在这样不知死活的在尸群里行走，对两人而言也是第一回，面对丧尸的碰撞和打量，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好在顺利过关，普通丧尸分辨不出免疫者和同类的差别。
离了尸群，两人就加快了速度，这条山道看方向是直通油城的，可不走到头谁也说不准。
到了山道，格里放下背包，取出了一辆折叠单车。
难为他了，背那么多枪支弹药，还有这沉重的玩意儿。
格里把单车展开，将装备放上去，又把纪暖的背包放上，说道：“看样子咱们是踩不了了，不然非把车胎压扁不可。”
“嗨，有总比没有好，这样就行了。”纪暖拍拍任劳任怨的小单车，“咱们快走吧！”
两人摸黑推车，跑的飞快。
看到格里推着单车，甩开大长腿狂奔，纪暖跟在后面感觉特别新鲜。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单车和美少年都是绝配。
要不是事态紧急，她还真想坐在单车后面，让格里带着她溜达一圈。
居穆寒一行果然没追来，越野车起火就是个幌子，要想知道他们死没死，必须进前看看，不过丧尸把车子围的水泄不通，估计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
山里比外界更加阴潮，山道湿滑难走，两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山下的公路。
看来没走错路，有公路就好办了。
纪暖一身轻，先跑前看了看情况，确定路上没有人，然后格里推着车子出来，甩一甩身上的水气和泥点子，长长的舒一口气。
是新鲜的空气，总算活过来了，被困在尸群里的滋味可不好受。
到了平路上，纪暖主动接了车子推，格里在旁扶着走，两人一左一右，朝着油城前进。
雷达显示，尸群主力已经到了二十区，估计也差不多到沙湖公园了，想想那规模就心惊。
现在还不知道居穆寒那一伙是不是拿到了二十一区的雷达，她也不敢打开位置共享，不然，这五个小时就白折腾了。
还是先去找李魁和代步的车吧！
说起来，这两人也真够狼狈了，堂堂三十六支清缴队，被一伙贼人逼到推着单车开11号的地步。
走了一会儿，格里脚步慢了下来。
纪暖一愣，顿时警惕：“怎么了？”
“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
“……嗯？”什么意思？
格里好声好气的解释：“你把雷达的位置共享打开，咱们就在这儿解决了他们吧。”
“嗯？！”纪暖瞪大眼，“解决了他们……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不然还有什么意思？”格里把工具包拿下来，从里面拿出几只手雷，别看这小东西圆不溜丢像个精灵球，却是军部研制的强力杀伤型便携武器，专门配给清缴队，用来对付丧尸，一颗下去，保管方圆二十米内寸尸不留。
看到他拿手雷，纪暖才知道他是要动真格的。
想起居穆寒那伙人的规模，她还有点不确定要不要这么做，但是一想，格里说的也有道理。
他们清缴队是要消灭丧尸的，没理由被一群贼人追打成狗！
这么一想，她也发了狠，停车在工具袋里拣了拣，抱出一挺斯特林冲锋枪，真家伙沉甸甸的，很是坠手。
看她干劲儿不小，格里点点头，在路上飞快的部署起来，横竖对方还没发现这里。设置好障碍之后，他亲自打开了位置共享，雷达表盘上，代表己方的绿三角倏地亮起。
这就等于是宣告天下，他们在这儿。
就看居穆寒有没有胆量过来了！
813 解决
二十一区的绿三角没有变化，当然，这并不代表居穆寒那伙人没追上来。
格里和纪暖藏身于道路周围的树丛，身上盖着掩护，一动不动的趴着，就算走到跟前也不见得发现他们。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居穆寒的到来。
过了足有两个小时，天都黑透了，道路尽头的方向突然有几点灯火闪烁，很快，摩托车的引擎也嗡嗡的响起来。
纪暖在树丛里悄悄握了一下格里的手，格里轻点她的手背表示了解，然后，两人抱住了放在跟前的机枪。
虽然对三角形忽然亮起来表示疑惑，但居穆寒更愿意相信纪暖他们死里逃生、正在不顾首尾的挣扎，越野车已经被烧，他们没有代步工具，只要沿着这条路追上去，肯定能抓住他们！
自己这边有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不成？那车里，顶多就三个人！
想到这里，居穆寒更加激动，迫切的想要抓到纪暖，从她的血清里获得免疫能力。
近了……更近了！
格里掌握着手雷引信，见到摩托车阵进入了爆炸区后，毫不犹豫的引爆了手雷。
黑夜霎时被橘色的火花照亮，为首的几辆摩托车被爆炸波轰得飞上天，然后燃着火，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上面的骑手则是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死透了。
摩托车阵不算密集，后面的骑手见前面的遭了殃，赶紧刹车，但还是有几辆被爆炸卷进去，连人带车都被轰得后退数十米，还牵连到同伴撞了车。
这几枚手雷威力不小，几乎在瞬间解决了摩托车阵的前锋，后面的摩托车纷纷停下，还能行动的骑手抄起武器，紧张愤怒的看着周围。
其中就有居穆寒。
这家伙，竟然走在队伍中间，真特么的大意了！
不过，他也没能得意多久，格里的第一枪就打穿了他的喉咙。
居穆寒是领头羊，倒下去之后，旁边的人立马就慌了，几个衷心的家伙上前抢救老大，旁边的好些人却是怯了，抱着枪毫无意义的在周围扫射，亏得纪暖他们所在的位置够高而且角度刁钻，才能避免被误伤。
前锋遇挫没事，但居穆寒一倒，这摩托车队差不多就散了，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居穆寒抬上摩托车掉头要跑，剩下的人也回神，在一旁打掩护，纪暖就在这时开了枪。
机枪火力猛，一开枪就暴露了位置，不过由于格里的掩护，下面的人根本找不到开枪的机会，死伤惨重。
摩托车队现在也摸不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了，只想安全撤退，眼看几人载着生死不明的居穆寒要逃走，格里瞄准那辆车的油箱。
一枪之后，摩托车爆炸起火，把骑手连同上面的居穆寒都炸的高高飞起，重重落地，在旁人杂乱无章的哭喊和惨叫声中，他又在那些人撤退的时候，引爆了回程路上的手雷。
公路依旧夹着山，爆炸声在山体之间不断回荡，纪暖打空了子弹停了火，听着下面哔哔啵啵的燃烧声和奄奄一息的呻吟，她抱着发烫的枪管，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抹消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这一次开枪杀人，她心里没有欲罢不能的快感，有的只是凄凉和悲悯。
不是她的错，是这个世界的错。
为了让好人生存下去，只好让坏人去死了。
摩托车阵里能跑的杂鱼全都跑了，路上的尸体和残骸也没人收，就那么凄凉的躺在路中间燃烧。格里把纪暖扶出来，观察她的神色没什么不妥，然后就带着她一起去打扫战场。
收尸他肯定是不干的，只是过来确定一下居穆寒确实死了，然后找找能用的东西。
在爆炸范围的边缘，有几个人还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他们被炸的缺胳膊断腿，又引起这么大动静，丧尸很快就会闻声而来。
见到袭击者终于露面，几人皆是痛苦呼救，格里不给纪暖考虑的机会，拔出手枪把他们通通解决，然后在死人堆里看了看，确定被炸的四分五裂的的确是居穆寒。
这下就没有麻烦了。
他把一人拖开，扶起倒地的摩托车拍了拍，说道：“这辆还能用，过来吧。”
纪暖把机枪重新装填子弹，又把背包捆在后面，最后看了一眼那几具死尸，面无表情的爬上了车。
格里身高腿长，驾驶摩托车是小case，很快就驶离了爆炸现场。
奔驰一阵子，他感觉到纪暖搂紧了他的腰，于是大声问道：“怎么了？”
纪暖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了抱他。
摩托车一骑绝尘，机动性又强，比单车省事多了，半小时后，摩托车进入了油城地界。
油城是一个小城，两人很轻易的就在路面上发现了李魁留下的记号，然后循着标记，找到了一家超市。
超市不大，就几间房的面积，外面装着防盗帘，纪暖下车，过去用手电筒往里面照照，打出了暗号，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了暗号的手电闪烁。
十分钟后，三人都进了超市，摩托车也推了进来，李魁看着车，忍不住咋舌：“你们俩去的也太久了吧！这车是从哪儿来的？咦，这是什么……”
他伸手在车上一道红印儿上一蘸，拿到鼻端嗅嗅，顿时变了脸色：“血？！”
格里没理他，折腾一晚上，他开始犯困，把超市售卖的薄床垫摞在一起，给自己搭了张床，又招呼纪暖过去。
纪暖也累的不轻，还冷，见他铺排停当，也就乖乖过去，刚坐在床垫上，李魁就拉住她：“哎哎，这真是血！你们俩干什么了！”
“杀人了。”她脱掉湿漉漉的外套，往地上一扔，钻进格里的被窝，“快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说完，她钻进被窝，在格里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留李魁一个人站在原地，愣愣怔怔的看着这两个没心没肺的杀人狂，一时无语凝噎。
这两个不是上面派来的同志吗？
怎么可以……
他们怎么能……
这事情不太对啊！
这两人，身上鞋上还沾着血，就这么大喇喇的睡下了，他们……
真的是好人吗？
自己是不是找错靠山了？
814 故地
格里不把“解决”当回事儿，纪暖也不是不懂事的，要是跟居穆寒这种人讲道理，死的就是他们了。
因此，他们两人都没把李魁的震惊当回事，睡得十分安稳。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来，发现李魁不见了。
孩子挺实诚，车子物资什么都没带，就带了点口粮和水，还给他们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道不同不相为谋。
纪暖看完把纸条递给格里，格里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也好，摩托车坐不下三个人。”
纪暖又坐在床边迷瞪一会儿，拍拍脸，简单的洗漱一番，然后就把这个人给丢到脑后了。
他们的任务又不是拯救所有人，反正李魁也已经洗清冤屈离开山寨，把他弄到这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走也是他自己要走的，没人逼迫，怪不得他们。
格里关心纪暖的眼睛，早起又问了问，发现她看东西还是模糊，并没有什么改善，于是更加确定了要去南云检查一番。
再度上路，他们都没有说话。
本来李魁呆在车里闲不住，总要问东问西，是个现成的活宝，现在就剩他们两个人，格里一向寡言，纪暖也因为杀过人，心情谈不上愉悦，只静静的贴在他后背，看着一旁流逝的风景。
摩托车的汽油不够开到南云，路上需要补充。好在清缴队在离开舰队之前，得到了一些战略物资的隐藏地点，在去往南云的一路上都有这样的隐藏点存在，一个点没有还有下一个点，找补汽油算不上大事。
最后，他们在当天晚上来到了南云所在的二十二区。
二十区和二十一区出现了规模浩大的尸群，西省的清缴队没理由不知道，只不过，并没有人和他们联络，一来是二十一区的清缴队失联，让他们产生了危机感，二来，他们自身面对的压力，怕是不比纪暖他们小。
各有各的难处，纪暖也不强求，只希望能在南云治治眼睛，再去解决这些丧尸，不然心里总揣着这事儿，睡觉都不踏实。
他们两人是不怕摸黑赶路，但比较担心噪声会把丧尸一路引向南云，所以就暂时找个地方搭帐篷歇歇脚，等天亮以后再继续赶路。
南云是继东光之后沦陷的第二座一级城市，死伤惨重不遑多说，那里还埋葬着她的爱人和朋友。
越是接近，她就越是清晰的想起过去那些朝夕相处的伙伴，只是对月升团和身边这个前任潘多拉成员的憎恨已经不如过去那么刻骨铭心了。
可能这就是长大吧，过去她宁愿跟敌人以命搏命，现在，她却和过去的敌人在一起。
察觉到纪暖的情绪不高，格里垒好火炉煮汤，然后就回到帐篷边问她：“眼睛不舒服？”
“眼睛没事。”纪暖笑笑，倚在他肩膀上，“格里，别忘了要戴眼镜给我看的呀。”
格里忍不住笑道：“这点事也值得你放在心上。”
“让我放在心上的人和事已经不多了。”说着，她语气竟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
她努力克制不让自己流眼泪。
格里也知道，她在这座城市里没有太多美好回忆，展臂将她抱在怀里，温声说道：“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以后我们创造更多好的回忆。”
“……嗯。”
格里一直认为，自己不会在乎男女之事，可真临到自己头上他才体会到，有个女人在身边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抱团取暖，相濡以沫，砥砺前行。
纪暖兴致不高，连带喝汤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吃完也不想去睡觉，只倚在格里身边，安安静静的缠着他。
格里并不排斥这样的依赖，两人依偎在火炉旁取暖，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这样的静谧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就在他们来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汽车的声响。
纪暖听力比一般人要敏锐，闻声立刻就坐直身体抓住了放在身后的机枪，格里也反应过来，先是灭了火炉，然后带着纪暖躲进一旁的林子，跟来不及收的帐篷保持距离。
很快，道路上就出现了车灯强光，借着车灯的光，能看到这是一支由绿卡车组成的车队，似乎是在押送物资，车后厢装的满满当当，行路的也很沉闷，上面的东西肯定不轻。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熄灭的火堆，只是一味地赶路，格里掏出雷达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这一队可能是南云补给站的物资队。”
纪暖疑惑：“补给站一般是空运，怎么会有这么长的车队，就不怕遇到尸群吗？”
这支车队足有二十辆卡车，每辆都是满满当当，说是物资队，也用不着这么多东西啊。
“总之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候，等去了南云再打听吧。”
纪暖赞同，等车队过去之后，他们才出来，然后耐着性子等到天亮，马不停蹄的赶往南云。
二十辆车在路面留下了深深的车轮印，果真一路通往南云。两人在中午的时候到了补给站，向负责人通报了身份之后，得到一间宿舍作为休息的地方，吃过大锅饭，格里按捺不住，带着纪暖去了医院。
这个补给站是在南云原本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颇具规模，占据着一大片社区，跟个小县城差不多，社区里有几百平民，还有几十人的自卫队、几支巡逻队，大体分区和江蓝的补给站差不多，但规模和功能要成熟的多。
医院是一片连成四合院的民居，很容易就找到了看眼睛的地方。
问诊的医生年纪不大，表情生涩，估计刚出师没多久，见到病人进来很紧张。听了纪暖的病状之后，他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以往送到身边的病人，大抵是重病号，眼球被打出来的都有，近视根本就排不上号。
好在现在是饭点，补给站又好长时间没有斗争了，比较清闲，他就给纪暖测了测视力，最后开了几瓶眼药水给她。
纪暖接了药方以后，笑问道：“医生，请问有眼镜吗？”
“眼镜？你不要用那个，你的情况休息几天就能好，眼镜戴了就摘不下来了……”
“不是的，是平光镜。”
“咦……那也是有的，我送一副给你吧。”
眼镜在这里不算稀罕东西，毕竟眼神不好的人很难存活。在社会秩序失控、开始打砸烧抢的时候，也没人会专门抢眼镜，后来这东西就慢慢被搜集起来送到医院。
纪暖挑了一副，满足的跟格里一起走了。
815 欺瞒
拿到眼镜以后，纪暖爱不释手，回到宿舍，她把格里扶到床边坐下，亲自给他戴上眼镜。
格里这家伙，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可颜值是不容置疑的，纪暖见过的美男子也不少了，也就解封臣那种程度能和格里相媲美。
她定定的看着格里的脸，忍不住伸手过去摸摸，格里捉了她的手，把她牵到身边坐下：“就这样，有什么好看的？”
纪暖看着他，表情很是真诚：“你的眼睛很漂亮。”
格里哑然失笑：“我又不靠脸吃饭……”
话音刚落，他想起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事情，一时住了嘴。
他是不靠脸吃饭，他靠的是心狠手辣。
让月升团大规模的袭击南云，是他的主意。
这里埋葬的忠骨，有不少，都是拜他所赐。
虽然过去是各为其主，但看到纪暖强颜欢笑的样子，他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纪暖其实没想那么多，就算怨他又能怎样，逝者已矣，还不如早点接受开始新生活，不想格里却突然扑上来，一下子把她扑到床上。
“哎呀！”
纪暖一个不防被他抱个满怀，仰面躺在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格里，发现他的平光镜上映着自己的影子。
她忍不住笑道：“你看，这镜片上有……”
不等她说完，格里就吻了下来。
纪暖一愣，也没闪躲，顺从的闭上了眼。
他们谁也没有那个兴致，单是亲吻，吻过之后，格里撑着手臂，认真的看着她：“纪暖，我会对你好的，我不会离……”
纪暖立马捂住他的嘴。
这样的话并不能给她安慰，反而让她生出无端的恐惧：“不要说……不要……”
“我跟他们……不一样。”他拿开她的手，亲吻她的指尖，“我会活到最后，起码，我要比你活得久，不让你一个人难过。”
眼泪霎时涌出眼眶，纪暖抽出手，用力的推他：“这话我就当没听过，以后你也不要再讲了。”
“我要说，你给我听着。”格里不肯放过她，硬扳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我爱你。”
……爱？
纪暖睁大眼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惊疑和茫然，忽然间，她撇开脸失声痛哭。
“我不是……不想听……我只是害怕……格里……说过这些话的人……没有一个……留下……我已经失去很多，我不能……不能再失去你了……要是你也不在了，我……我该怎么办……”
心只有那么大，她没办法忘记曾经爱过的人，只能一点一点的割舍，割舍到现在，她的心就剩那么一点，再也经不起失去了。
格里说的在一起，她真的可以相信吗？这一次她也不会再失去了吧？
格里没想到自己的告白会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见她哭成这样，他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他抱着纪暖，两人在床上相互依偎，似乎这世界就只剩下他们，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虽说补给站不是为了清缴队而存在，但二十一区的清缴队遇害，南云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南云补给站负责人是何耀东的势力，在四省建立大型补给站的时候，温谦和跟何耀东平分，温谦和的人掌控沿海的南省和东省，何耀东掌控了西省和北省。
何耀东一心盯着上面的位置，自然对落在手中的东西相当重视，能看得出在用心经营。
纪暖和格里都不认识负责人，下午会面之后，很快就相熟起来。
此人名为吕复，掌管整个西省九区，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早先他就收到一股摩托党在东省和西省地界流窜作案，如今从十九支这里听到那伙人已经被解决，顿时对这两人刮目相看。
这事儿不好细说，毕竟是杀人，格里把丧尸集结的情况告诉了吕复之后，吕复想了想，为难的说道：“百万规模的尸群的确不小，但现在，南云最大的威胁是来自北省的超级尸群。”
尸群用到“超级”，那就已经是千万级别的了。
格里问道：“超级尸群到什么地方了？”
“昨天已经越过三十区，和章西的补给站擦肩而过，好在事先疏散，但也造成了百十人的伤亡，现在，超级尸群正在笔直的朝着西省前进，我们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情况。”
是的，如果千万尸群和百万尸群汇合，只会壮大声势，对消灭尸群极为不利。
不能让两股尸群汇合。
吕复继续道：“经过计算，超级尸群大概只要一周时间就会逼近鲁江，虽然不知道它们要怎么渡河，但这里也要开始战略防御了，我们没有更多的人手和火力去对付二十区的尸群，你们二位，有没有什么办法？”
一直不说话的纪暖这时问道：“超级尸群为什么会迁移？是因为天气原因，还是因为变异丧尸？”
过去也有过尸群大迁移，因为东北两省季节寒冷，尸群会自发南下过冬。
“这个……”吕复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最后忧心忡忡的说道，“变异丧尸进化的事情还属于机密，希望你们不要泄露出去。”
一听这话，纪暖的眉头拧起来。
机密？
大概能理解纪暖怒点所在，吕复叹了口气：“人心原本就惶惶，就算有再多武器，普通人面对变异丧尸还是没有还手之力，为了安定民众，只能……”
“为了稳定，就可以不告诉大家实情了？”纪暖是真的生气，“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更危险！被变异丧尸感染的人也会变成变异丧尸的！如果你不告诉他们，大家连一点防备都没有，损失只会更加惨重！”
“这道理我也明白，虽说建立了补给站，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视死如归，像清缴队这样注射了疫苗的人只是少数！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去抵抗！不瞒着变异丧尸和疫苗的实情，难道看他们闹起来吗？”
“……”
呵，他还有理了！
不过这话的意思就是，超级尸群的确是被变异丧尸带来的吧！都是自己人了还这么不干不脆遮遮掩掩的，真是……
纪暖气得想踹他。
格里适时拉住纪暖，不让她激动，扭头问道：“既然你们有打算，我们也不打扰，差不多该告辞了。”
吕复赶紧起身：“哎，等等……别急着走哇！其实我还有一事想要拜托你们……”
816 帮忙
吕复要求的事，就是让格里和纪暖两人将那百万尸群控制住，不让它们和超级尸群汇合。
听到这要求，纪暖笑起来：“吕长官，您说切断就切断，您当这是什么差事，上下嘴皮子一磨就能办成了？我们两人人微力薄，怕是做不到！”
“哎哟，小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脾气？”吕复很是无奈，也知道自己这么藏头缩尾的是挺让人来气，可没办法，谁叫这是上头的吩咐？惹出了事儿，谁担责任？
反正他是担不起，他原本只想呆在舰队养老的，谁知道会摊上这差事。
“现在超级尸群的消息还没有公布，就连武器弹药也是入夜以后偷偷运进来的，保不齐已经被人看见了，传出去也是早晚的事儿……我这儿都火烧眉毛了，两位就擎好，帮个忙吧！需要什么东西，只要我这儿有，肯定给！”
见两人依然不动，吕复只好悄声说道：“实不相瞒，我上头说了，要是遇见摆不平的事，只有二位可以拜托。”
“您这话说的重了，我们能有什么本事帮你们摆平？三十六支，又不只有我们两个人！”
“但是只有你们这队里情况特殊啊……”
话音未落，格里扫了他一眼，眼神危险。
吕复也顾不得架子和长幼了，赶紧抬手辩解：“你们放心，这事儿在整个南云只有我知道！上头也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劳动你们大驾！”
纪暖已经想到何耀东跟他说话时打的什么算盘了，心里很是不爽，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嚯，好大一顶高帽。”
何耀东还真是会算计，虽然得不到战略要地南省和东省，但他只要治理好西省北省，日后还是会有一定的话语权，而且，三十六支的派遣是通过抽签，而不是指定，温谦和就算想争取纪暖这个免疫者也得靠运气。
这个回合，何耀东小胜一局，争取到了十九队，也就是纪暖和格里所在的队伍。
格里是免疫者的事只有纪暖清楚，他们两个免疫者组团，对手又是丧尸，基本上是只要他们想，就能消灭变异丧尸，进而引导整个尸群。
为了不动声色的制止两个尸群汇合，吕复能找的也只有十九队了。
纪暖是真不想趟这滩浑水，能统领百万尸群的变异丧尸，那是好对付的吗？上次对付二十区的变异丧尸，还是跟陆泽他们分工合作的。她不想托大去办这件事，可眼下的情况……
这何耀东真是会给他们找麻烦。
虽说人尽其才，但也不能往死里用啊！
真是，一把年纪还这么拼，给年轻人留点余地好不好。
原本她的打算是，要是补给站管不了，她就联合一下西省别的清缴队，起码人多一点可以商量对策，但二十一区的两个同志遇难，让吕复心里发怵，现在只敢让他们两人出马了。
无奈，这差事不想揽也得揽，谁叫她是免疫者，丧尸不咬她？
吕复好说歹说，马屁拍遍，终于见纪暖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下，哪里还敢耽误，麻溜的就跑了，生怕纪暖反悔。
接下这案子的纪暖也不痛快，扁嘴看着格里：“刚才吕复咄咄逼人，你怎么不帮我扛一扛？”
格里微笑着倒了杯水给她：“就算你心里不答应，最后也是会点头的。”
“我才不会……”
“这里是南云啊。”
“……”
纪暖不说话了。
她确实没办法看着南云再度遭难。
只是，她不甘心就这么被人利用。
格里看穿了她的想法，温声说道：“何耀东的算盘没打错，一方面是为了他自己，另一方面，我们也确实有保家卫国的责任，对不？”
“嗯……我只是……不想让你也遇到危险。”
“说什么傻话呢？难道你一个人去，我在这里呆着不成？要真是这样，我过去说的那些话，可不就是信口开河，满嘴胡说了？”
纪暖摇摇头：“不是的，我……”
她钻进他怀里，闷闷的说道：“我只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一次尸群来势汹汹，怕是……没那么容易对付，吕复也不让我们跟其他队伍联手，就我们两个，恐怕……”
格里揉揉她的脑袋：“我不会死在你后头的。”
纪暖立马直起身，横眉怒目道：“不许说死了！你得好好活着！”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纪暖看了看远方，眨眨眼说道：“滴了眼药水以后好像好点了。”
“别的地方有不舒服吗？”
纪暖也不敷衍，站起来伸伸胳膊踢踢腿，摇头：“好得很。”
“那好，事不宜迟，晚上再去看看医生，然后我们就出发吧。”
“好。”
“吕复既然说我们要什么都可以提供，那我们也不用跟他客气了。”
纪暖见他眼里有光，立刻来了精神：“你想要什么？”
“小东小西而已，他给的起。”
医生听闻纪暖要走，给她开了一袋子眼药水，临分别还依依不舍的，看起来真是闲得慌。
格里则是去跟吕复交涉，要东要西，吕复苦着脸嫌他狮子大开口，又不能不给。
之后，格里收拾停当，开着一辆崭新的悍马出来，看到那眼科医生依依不舍的样子，顿时有点泛酸，踩着油门呼的一声停在他们跟前，荡起的尘土呛得医生吭吭咳嗽。
纪暖终于得了空上车，隔着格里跟医生打招呼：“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等回来以后再找你复诊！”
医生揉揉鼻子，不住的挥手：“一定要来啊……”
格里不等他说完就把车开走了。
看到悍马离开了补给站，站在楼上的吕复也终于松了口气。
进门的副官也正要汇报这件事，被吕复摆手阻止，副官站定想了想，不放心的说道：“长官，他们只有两个人，真的可以搞定那百万的尸群吗？”
“我也想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吕复回头，目光灼灼，“办成了，这事儿对我们有利无弊，办不成，也不会直接威胁到我们的安危，怎么算，都是一笔划算买卖啊……这个组合，呵……有点意思。”
副官又想起一件事：“噢，长官，二十七区的清缴队发来了求援信号，您看是不是……”
吕复摆手：“二十七区跟北省还隔着一条鲁江呢，着什么急？叫他们打探好情况再说，这么着急忙慌的，真是不淡定。”
817 疾病
到底是什么样的变异丧尸能带领百万普通丧尸？
还没打过照面，纪暖心里就一阵阵的疑惑。
其实消灭变异丧尸这事儿要说难办，也不是特别难办，谁叫变异丧尸比普通丧尸更加敏锐？只是，还不知道它们进化到什么地步，贸然冲突，怕会有变。
格里看到她纠结，主动安抚：“你也不要太紧张了，丧尸就算进化，也是死物，死物的脑筋能比得过人类吗？”
“这不是一般的死物。”纪暖说着，有点发愁，“原本核辐射导致了变异已经是意料之外，因为变异丧尸的存在，活人也没少吃亏，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那你去了二十区有什么打算？”
“还是先用老办法，用烟花把变异丧尸引出来。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变异丧尸究竟有多少，进化到什么地步，万一……万一我们的免疫性对它们不起作用，到时候，可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视线变得模糊这件事给纪暖敲响了警钟，免疫体也不是免死金牌，每一次濒临死亡，她都会离死亡更进一步。
谁不怕死？
千辛万苦才能活下来，只要打下这片陆地，温谦和答应会销毁他们的档案，到时候，她和格里就自由了。
以前从没有想过，当个普通人有多么难得，过了这几年朝不保夕的生活之后，她很怀念过去的日子。
只是要想恢复自由身，这代价也是不小的。
什么遇到困难就来找十九支，何耀东就是嫌他们活的太舒坦，想没事找事罢了。那么多丧尸聚在一起，只要锁定位置，用空对地或者地对地导弹就能解决，又何必让他们两个大活人去冒险？
说到底，这也跟上面那些人的“长远谋划”有关。
消灭丧尸、得到陆地之后，主力军当然不可能立刻也跟着回到陆地上，必定得把陆地晾一段时间，至少东省是最严重的核辐射区，一时半会儿不能入驻。
但是，你不驻，自有别人看在眼里，华夏晾着的危险区，对一直眼馋华夏的其他势力那可是肥肉一块，到时候肯定少不了对峙。如今重工业还没恢复，造不出重武器，还不到祭出私货的时候，自然是能省则省。
路漫漫其修远兮，要想恢复自由，接下来还有的是坎坷。
这一次南云之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感触，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早晚会抚平心底的创伤。
再者，虽然格里和她已经相互袒露心声，可她还是不想在有格里的时候去探望埋葬在此处的同伴和恋人。
她还没有神经粗到那个地步。
车子一路前行，原本耗时两天走完的路，如今开着悍马回去，大概一天就能到了，反正自由团已经不成气候，居穆寒也死透了。
雷达显示，百万尸群已经完全集结到二十区了，纪暖试着联系陆泽他们，也能联系上，这两人是靠谱的，在纪暖第一次通知他们情况有变之后，他们已经安排着当地居民撤退了。
只是土家那边怀疑这是客家的阴谋，有一部分人固守着不走，如果还有多余时间的话，纪暖会亲自去通知一次，不过看这速度，应该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也没办法，三十六支是丧尸清缴队，不是居委会。
如果放在过去，她一定会为了那些没撤走的人走一趟，起码要把实情告诉他们，只是，时过境迁……
她在心里这么想着，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看着十九区的方向。
果然……
还是不行！
她放不下！
寨子虽小，但除了那寨花刘，别人没有对不起她。
“格里，你先去二十区看情况，我要去十九区一趟。”车上有代步的电车，足够在十九区和沙湖往返。
格里目光闪烁：“不去不行吗？”
“那里还有老人和孩子。土家一向注重传承，所以在军部大举迁入海上的时候也留在陆地不肯走，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
话音未落，格里踩下刹车，定定的看着她：“纪暖。”
“我知道我这话任性了点，但我保证一定安全回来，好不好？绝对不会勉强自己的！”
“笨蛋，你着什么急？我是想说……”他揽过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快去快回，现在就可以走了。”
纪暖惊喜，跳下车把电车搬出来，临走对他用力挥手：“你在沙湖等我回来啊！”
“好，看路。”
送走纪暖，格里扶着方向盘，自嘲一笑。
既然已经改邪归正，过去的那些心理是要不得了。
不管再怎么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只要是她在意的，那便是重要的事。
沙湖情况远比十九区凶险，他先去探探路，也没什么不妥的。
格里转弯，把车开向了二十区的沙湖公园。
他倒要看看，区区死人能玩出什么把戏。
纪暖一路紧赶慢赶，幸好之前走过一次，不至于迷路。
远远看见寨子炊烟袅袅，纪暖一阵心累。
要说这买买提心也真够大的，陆泽他们都已经过来示警，他们居然还呆在这里不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丧尸来袭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纪暖吹了一路风，还没进寨子就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守寨的人见到她过来，赶紧回去汇报，纪暖到寨门的时候，买买提也接到了消息，一溜烟的跑出来迎接了。
看到寨子里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的老老少少，纪暖很是疑惑，一下车就被买买提抓住了胳膊。
买买提激动万分，两眼泪花：“哎呀，同志啊，可把你给盼回来了呀……”
纪暖更是傻眼：“你们这是……怎么了？”
买买提擦了把泪：“是传染病啊！你们刚走，寨子里就来了一群病猴，糟蹋了粮食之后跑了……我们吃了那些粮食，上吐下泻，好些老人和小孩没有熬过去……呜呜呜……”
纪暖这才发现，她在远处看到的烟不是炊烟，而是焚烧尸体的黑烟。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把尸体焚毁，不让疾病扩散，要是再找不到治病的法子，我们寨子的人……恐怕就要死绝了……”
纪暖真是没想到，还能遇见这样的事。
818 作弄
买买提这么一哭诉，旁边的寨民也跟着嘤嘤嗡嗡的哭起惨来。
寨子原本有百十号人，因为这病来势汹汹，一下子就倒下二十多人，寨子吃的是大锅饭，说染病都染病，只是病情分轻重而已，眼看病重的缺医少药都死了，人心怎么不乱。
寨子得了二十区的消息，当然也想尽早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大家病病怏怏的，还能跑去哪里？
索性留下来等死算了。
如今见了纪暖回来，买买提的心思立马活络，拖着她的手不让她走：“纪暖同志！我们寨子的生死存亡也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啊！你要是见死不救，我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说着，这个精明市侩又狡猾的寨主居然带头给纪暖跪下了！
他这一跪，旁边的人也刷啦啦的跪下，还有母亲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哭诉：“纪暖同志，要是为难的话你可以不救我，只救救我的孩子可以吗？嘤嘤嘤……”
“你们别这样！快起来……快起来！”
纪暖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要是格里在，应该知道怎样对付。
她一时乱了方寸，扶了这个跪下那个，根本顾不过来，最后看这些人哭成一团，她也恼了，猛地把买买提提起来，对旁边人大喊一声：“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吗？你们都给我起来！”
她这一吼，也是中气十足，买买提一个激灵站稳，旁边人也迟疑着站起来。
“呼……”纪暖一抹头上的薄汗，“我知道你们得了病，没有奔头心里不好受，但是天大的事儿，也得活着才能解决是不是？眼看丧尸就要来了，你们还在这儿磨叽，到时候还没病死，丧尸就先把你们给吃了！”
买买提心灰意冷：“我们也没有办法啊，这个病来势汹汹，染上的人三天就会……”
“你们现在不还活着吗？不是还有三天吗？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去收拾行李，离开这里！谁知道那病猴啃了粮食以后还留下了什么脏东西，总之要尽快离开这儿，搬到有干净水源、场地开阔、空气流通的地方！你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就算捂的再严实也照样不安全……还愣着干什么，收拾东西去啊！”
买买提愣愣的：“收拾完我们去哪儿啊？”
“去找客家！”
“哎哟那怎么行？他们肯定盼望着我们死呢！”
“是啊是啊，他们怎么会帮忙？”
纪暖冷声：“唇亡齿寒，谁知道那群病猴什么来历，这次来到你们寨子，保不齐下次就跑到他们村里去了，要是找到应对的办法，他们也不用担心了。”
这下，寨子里的人也不吱声了，赶紧的跑回去收拾东西，纪暖看到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还跪在地上抽泣，叹了口气过去把她扶起来，说道：“孩子我帮您抱着，您也快去收拾吧……”
她说着接过了孩子，结果话音未落，那妇人突然扭头吐出一口血，挣扎着回头对纪暖笑了笑，然后就仰面倒地，没了生息。
“呀！秀秀她妈也死了！”
“她得病已经第三天了吧……”
“哎……熬到现在也真是……”
旁边的寨民说着，给妇人盖上了一条花毯子，然后合力把妇人抬到了火葬的地方，扔了进去。
好好的一个人，转眼间就……
现在人人自危，没人接纪暖手里的那个婴儿，纪暖抱着婴儿站在原地，愣愣的低头，裹着小花被的婴儿看到她，发现不是熟悉的脸，立马嘤嘤呜呜的哭起来。
大概是没有吃饱，婴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别……别哭……”纪暖更加忙乱，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旁边正好跑过一个半大孩子，她一把拽住那孩子，问道，“哪里有奶？”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指指前面的竹楼：“东子他妈有奶。”
“谢谢！”
纪暖立马跑过去，但是刚退开门，就被里面的景象惊的退出来。
这里……全是得了病的人！
竹楼本来是个清爽通风的地方，可是疾病与死亡似乎把这里的空气给凝固了，迎面而来的恶臭让她差点吐出来。
生病的人还没有死绝，躺在地上蠕动挣扎，见到竹楼的门打开，最近的一人费力往外爬，指甲缝里全是血和竹门的碎屑。
“救命啊……我……我还不想死……”
浑身沾染着污浊的男人颤抖着往外爬，看到纪暖站在外面，伸手要去抓她的裤脚：“救救我……救救……”
纪暖立马抱着婴儿后退，看着那男人一步步的往外爬，最后终于受不了，转身离开了竹楼。
她远远看到那个指路的男孩，发现他一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是要看着她倒霉。
纪暖心里一恼，想要问他是何居心，但是走近之后，她看到那男孩脸上湿漉漉的，眼泪和泥土把他糊成了花脸猫，怎么看，怎么可怜。
她本来想骂他两句，走到跟前也说不出话了，无奈的说道：“我还没骂你呢，你哭什么？”
男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没有认出我……你把我忘了……”
“什么……”小的哭，大的也哭，纪暖很不耐烦，真想问他到底是谁，突然觉得他的声音十分耳熟。
她恍然，腾出一手给男孩擦脸，手指拂过之后，男孩的脸还是那么脏，但是已经足够分辨了——
高晨！是高晨！他是晨晨！
“高晨！”她失声惊叫，“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我以为你……”
她以为他已经死在潘多拉手里了！
男孩的个头窜了不少，瘦瘦高高，站在她面前像个倔强的小青苗：“既然没忘，为什么不管我？”
表情那么倔强，语气里却是充满委屈。
她怎么会忘记呢？
纪暖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他毛茸茸的发顶。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对不起……”
再倔强也是孩子，高晨被她抱住，一时悲从中来，咧开嘴放声哭泣。
“姐姐……以后别再不管我了……我真的……很害怕……”
“不会了，不会了……”纪暖抱着怀里这号啕的一大一小，心都快碎了。
这个孩子她一定会保护好的，这次绝对绝对不会再把他弄丢了！
819 转移
说起高晨的经历，也是各种惊险。
自打华都一别，他与纪暖等人失散，又不可能像徐老师和何叔语那样陷入休眠，只能跟着余下的研究人员一起前往沿海地区。
他们听说沿海地区有补给站，只要和军方接头，军方就能把徐老师那些人接回去，他们自己也能平安。
可是，不曾想，明明前景光明，他们一行人却愣是到不了地方。
这一路上，撞见尸群、被变异丧尸盯上，路上还有流窜作案的匪盗，他们这一行大多是文人，搁在平时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哪里禁得住风餐露宿，再加上换季温差，物资不足，衣衫单薄，好些人一病不起。
东省是重度辐射区，他们是不能继续停留了，又打算去南省，可一路上被尸群围追堵截，顾头不顾尾，就这么一路偏离，最后渡过鲁江，来到西省。
就在纪暖离开寨子之后，和余下几人失散的高晨也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
纪暖没想到，他也没想到，这些寨民口中的“上面派来”的同志就是纪暖。格里他是不认得的，但他认识百里云川，寨民说的金发碧眼的同伴，明显不是百里云川的特征。
如今，寨子里爆发了传染病，高晨原本打算立即去追纪暖的，不过，虽然他年纪尚小，却十分感激寨民一粥一饭的救命之恩，于是决定留下来给他们帮忙。
不料，纪暖去而复返。
可是就连叫住他之后，她都已经认不出了。
他心里有气，才有了之前的作弄。
现在得知，纪暖不是忘记了他，他才解开心结，抱着她痛哭一场。
纪暖已经不再是过去需要人保护的幸存者，如今，她也是一个可以保护别人的人了。
高晨路上吃了很多苦，面黄肌瘦，再加上身体抽条，越发的像根竹竿，脸上一点肉都没有，纪暖看的心疼。
见纪暖在寨子里有条不紊的指挥，高晨主动上前抱住了她怀里啼哭不止的孩子：“我来抱吧。”
这孩子擦了眼泪后，沉静下来的样子当真跟过去没法比了，纪暖愣愣的把孩子交到他手上，高晨很有技巧的搂着婴儿，在柴火棒似的臂弯里轻轻摇晃，女婴终于止住了哭，但因为太饿，还是不住的哼唧。
纪暖也回过神，转身跑去帮婴儿找东西吃。
在寨民的指点下，她在婴儿家找到了一些袋装羊奶，都是真空包装的，想来应该不会受到污染，她又找了只不锈钢碗，斟入羊奶，一把火煮开了，然后呼呼吹凉，小心翼翼的喂婴儿。
喝了小半碗羊奶之后，婴儿终于睡下了。
纪暖拂去折腾出来的一头汗，看着瘦弱的高晨，把剩下的羊奶递给他：“喝吧，等会儿还要赶路呢。”
见高晨犹豫，她摆摆手：“我吃饱了过来的，不用管我。”
听到这话，高晨才接了碗，仰头就喝，活像饿了好几餐，喝完了，还意犹未尽。放下碗之后，他看着纪暖，挺不好意思的说：“我昨晚开始就没喝水……烧死人顾不上了……”
纪暖摇摇头，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我去把屋里能用上的收拾收拾，你在这儿抱着她吧。”
“嗯……”
屋子里没几件能用的东西，也就小孩子的吃食多了点，纪暖找了个背包，把东西一股脑的装进去。刚才看到水缸里有水，她也想喝两口，但谁知道这水干不干净，虽然这点小病小痛要不了她的命，但她也不想冒险。
于是她就什么也没吃，舔舔发干的嘴唇出去。
寨民是把这里当做大本营的，骤然挪窝，再收拾个没完了，还有人连家里的桌椅破凳锅碗瓢盆都要带着。眼看他们要收拾个天荒地老，纪暖叫住忙得脚打后脑勺的买买提，耐着性子说道：“你去告诉大家，不用带那么多没用的，带上食物饮水和必需的衣服炊具就够了。”
买买提家私尤多，一听很是犹豫：“可是……”
纪暖瞪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买买提眼前一亮，得了准话，立马跑去狐假虎威了。
又等了一个小时，寨子里能活动的男女老幼总算收拾停当，东倒西歪的站在寨子里等候差遣了。
在他们收拾的时候，纪暖已经跟陆泽和傅浩行联系好，他们两个也比较担心十九区的情况，但因为土客之争，客家不可能毫无芥蒂的接纳土家人，不过经了两人游说，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只把村子山脚下的贫瘠土地让给了他们，还要求土家恢复元气之后劳作偿还恩情。
这些都可以放在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个安全的地方落脚，纪暖一口答应下来。
此时人员已经准备停当，这时候就由纪暖带领，再加上寨子里几个认路的带路，启程不久又倒下去几个人，倒下后就没再起来。
纪暖踩着小电车，后面载着高晨和他怀里的小婴儿。
这段路崎岖，开车颠簸，队伍里又多是老弱病残，走起来也很不容易。
纪暖在前开路，忽然从大山潮湿的空气里嗅到一股危险的味道！
她停下车。
高晨也是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见状也知道有情况，立刻抱紧了孩子，压低声音问道：“姐姐？”
“你们在这儿等候，一有情况就撤，我去前面看看情。”说着，她拍拍高晨的头，“会踩电车吗？”
“有点吃力，但没问题。”
纪暖的电车是成人电滑板，除了动力是电，跟普通滑板也没什么不同。
买买提走在队伍中间，见前面停下来，立刻上前查探，纪暖来不及跟他说什么，已经离开队伍往前了。看到高晨怀里系着婴儿，两手扶着电车，忍不住犯起了嘀咕：“高小子，出什么事儿了？”
高晨说道：“可能有危险，姐姐去前面看了。买买提大叔，拜托你让队伍里的大哥们警醒一点，姐姐说一有情况，咱们就撤。”
买买提斜着眼看他。
这小子，原本跟只野狗一样来寨子讨食，谨小慎微，攀附上纪暖之后，连说话都大声不少。
他干笑一声，没话找话：“高小子，你跟纪暖同志……究竟是什么关系？一口一个姐姐，你们也不像亲姐弟啊……”
高晨看着前方，声音清晰：“她就是我亲姐姐。”
820 引开
高晨对纪暖的感情相当纯粹。
他们从江蓝的时候就是一路的，眨眼间已经三年了。
那时候他还小，心智不成熟，胆小怕事，可他始终记得，姐姐的父母为了救他，先后遇害。
之后，他跟姐姐也有了隔阂，姐姐因为叔叔阿姨的事情很生他的气，可她心肠软，到底也没能记恨他，后来他们相依为命，一路相随。
就算不是亲生又能怎样？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他和姐姐更亲近的人吗？
买买提那话，过去也有人说过，以前他会惶惶不安，不过现在，他已经不会再害怕了。
因为姐姐见到他的眼泪已经说明了一切。
高晨不理会买买提的冷言冷语，继续守在原地，还粗中有细的拍了拍怀里的小婴儿。
婴儿才几个月大，细皮嫩肉，睫毛长长，包在小花布里，身上还穿着一件都脏出味儿的不成套小秋衣。
婴儿在寨子里吃饱喝足了，又在路上颠颠簸簸摇摇晃晃，这会儿睡得正香，高晨的轻拍让她觉得很舒服。
买买提看着这迅速长大的小男孩，又扭头看着已经不见踪影的纪暖。
唉……这小祖宗，可千万别把他们扔在这儿了啊！
纪暖闻到丧尸的味儿，警惕心大增，不多时就轻手轻脚的翻过了山坳，往下一瞅——
这一瞅差点没让她吐血。
尸群！
这个尸群只有几十只，搁在平时连下酒菜都不算，但如今她拖家带口，怎么去解决这些下酒菜？
更危险的是，这尸群跟他们一路人只隔了一条道！看前进方向是去往沙湖的，再仔细一看，尸群里没有变异丧尸，这些丧尸是自发的行走，估计是丧尸之间也有某种感应，小部分丧尸自发追寻大部队，直到最后，汇成一股摧枯拉朽的洪流……
突然间，纪暖眼前一亮。
丧尸在沙湖聚集，一方面是因为沙湖公园是个温暖的地方，另一方面，会不会是因为……变异丧尸在召集它们？
变异丧尸究竟想干什么？
好在这群普通丧尸无知无觉的前进，跟她带来的人群还有一段距离，要是不被发现的话，最后也只是擦肩而过而已，所以不必太过忧心，淡定就行。
纪暖查明情况，立刻就折回去，把这消息告诉了寨民。
一听丧尸跟他们只有一路之隔，胆小的已经吓破了胆子，两腿战战，说话都不利索了：“怎怎怎怎么办……”
纪暖对付普通丧尸也是有经验的：“现在行路太过危险，所有人都保持安静原地待命，等待丧尸过去……”
一个躺在板车上的病号哀哀说道：“真能行么？”
纪暖点头：“可以的，相信我。”
这一路人拖家带口拖泥带水，要是掉头跑路，绝对是跑不过丧尸的，还不如在这儿赌命一搏。
纪暖协助买买提安置寨民，寨民大多对丧尸心有余悸，此时自然是听话保命，小心为上，纪暖让他们安静，他们也不敢废话，都就地坐下，放缓呼吸，带着孩子的人家也抱紧了孩子，手里抓着衣服和棉被之类的东西，预备着随时捂住孩子的惊叫。
见众人都安静下来，纪暖三两下爬上土坳，观察缓缓走来的尸群。
因为隔着一堵天然土坳，活人又处在下风口，这些丧尸一时之间也没有察觉到旁边路上就有活人，它们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却仿佛在冥冥中被指引一般缓慢前行。
纪暖是不会引起丧尸注意的，就算站在它们跟前也不会。只是后面那些活人，不得不多加照顾。
几十只丧尸几乎是挨挨蹭蹭的走过去的，寨民们也算配合，等丧尸过去一半，纪暖裤脚突然一紧。
她扭头往下看，发现高晨紧张的指着他们这条路的前面。
她顺势看过去，顿觉头大！
没想到，还是有几只漏网之鱼绕过土坳过来了！
这几只丧尸后面没有东西了，说明也就这几只而已，她轻手轻脚的跳下土坳，顺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防身的短刀，扭头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提着刀子快步上前。
买买提脸都吓白了，不足的拽着高晨，紧张的指着纪暖，无声的问他：“就她一个人！行不行？行不行？”
高晨点头，对纪暖的本事无条件相信。
多亏高晨机警，发现够早，那几只丧尸还没发现这边的人群，纪暖已经冲过来，手起刀落之间就解决了这些杂鱼。
确定不会再有漏网之鱼后，她收刀回去，等跟后面的尸群隔的足够远之后，这才招呼着人群，让他们赶紧的赶路。
经了这么一静一吓，寨民本来还对纪暖的本事心存疑惑，现在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然纪暖不是个引人注目的人，可是她毫不犹豫提刀上前的时候，那动作比任何花式都要让人安心。
把性命交给她，他们信得过。
纪暖还不知道，自己这小试牛刀就收复了一大票民心，她只是庆幸路上没有再出什么岔子，她是不怕跟丧尸搏斗的，但是如果受了伤被人看见，到时候可就不好解释了。
陆泽对纪暖的感情一直都比较复杂，在二十区和傅浩行分工以后，他就出来接应纪暖这一行人。
虽说纪暖已经很让人安心，再多一个男同志，也不算多，众人经了路上那一吓，对客家的感情就比较复杂了，这时候，买买提出场说了好些漂亮话，陆泽面色冷淡的把他们都送到了村子附近的山脚下。
山脚下的那片地方既是下风口，也是水流下游，比起挪到半山腰的客家，他们也算是落魄的不轻。
不过落魄总好过没命，而且人家答应收留已经很不错了，土家寨民也没什么意见，就着简单的器具把山脚布置布置，开始了临时的寄居生活。
纪暖担忧一路，这会儿终于能松口气，她把路上情况以及丧尸的动向跟陆泽和傅浩行说了说，又把寨民托付给他们：“我还要去沙湖和格里回合，这些人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傅浩行点头，陆泽一直沉默，这会儿才开口：“你们两个行么？”
纪暖摊手：“唉……不行也得行啊，跟咱们以前的战术一样，解决了变异丧尸，其他杂鱼就不成威胁了。”
“嘁，说得轻巧。”傅浩行也知道百万尸群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不行也别硬撑，上面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总得自己谋活路。”
纪暖嘿嘿一笑：“安啦，要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我也不会接这个活儿。”
见她还笑得出来，陆泽冷哂一声：“希望如你所愿。”
821 带走
纪暖跟格里约好，一旦疏散了寨民就立即会合，她不敢耽误，看寨民在这儿安顿挺好，客家还主动提供土药土医，再加上傅浩行一心为民，有他在这儿管着，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于是，她推了自己的小电车，问清方向后，就要离开了。
这一回，高晨抱着她的手臂，死活不肯松手。
半大少年长得很快，以前见面，他才到自己腰间，看起来就一个奶声奶气娇生惯养的小男孩，经了这几年的无情打磨，他个子窜了一大截，已经快到纪暖的肩膀，放下怀里的婴儿之后，他死抱着纪暖不撒手。
“姐姐，你又要丢下我了么！”
纪暖知道这孩子流落怕了，温声安慰：“不是不是，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肯定会回来的。”
“我不怕危险！”高晨倔的像个驴，“我跟你一起去！”
傅浩行和陆泽这才注意到这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见他抱着纪暖的手臂那么亲密，一点避嫌的意思都没有，还有那什么姐姐……
呸！纪暖是纪家单传，哪儿来的弟弟！
陆泽黑着脸，上前一把推开他：“臭小子，松手！”
“不！”高晨就是不放，还缠着跟纪暖十指相扣，这要是个大孩子，这么做肯定不像样子，可他长着一张弟弟的脸，灰头土脸面黄肌瘦，这么抓着她，怎么看怎么可怜，“我不松手！”
“你皮痒欠抽是不是！”
陆泽举手就要抽他，纪暖赶紧拦住：“等等！陆泽！他是我弟弟，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陆泽很不爽的放下手，剜了高晨一眼。
傅浩行识趣的拉着陆泽退开，纪暖看高晨这么黏她，说不高兴是假的，能成为被人依赖的存在，她很荣幸。
只是，这次真的太危险了。
她和格里都是免疫者，高晨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要是这孩子遇到什么危险，少不得要用她的血清去救，可她不愿意让他也被卷进来……
疫苗这东西，害的人已经够多了，高晨还这么小，他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
而且，虽说这一去她有把握，但把握并非绝对，如果只有她和格里两个，就算不成功也可以全身而退，要是再加上高晨，她就没有把握了。
他们可是出去卖命！
思量再三，纪暖拣了温和的话，说道：“晨晨，你先放手吧，你这样子，姐姐怎么跟你讲话？”
高晨不肯放，纪暖一挣，他眼里已经涌出眼泪。
“不……我不……你又要丢下我了……就跟过去一样……”
好好一个孩子，过去惹人讨厌，可是精神百倍，现在倒是听话又懂事了，却只让她觉得心疼。
这个孩子，本来不用这么着急成长的。
“不丢，不丢。”
“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高晨仰头看着她，“上次，上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每一次，你都没有回来……”
纪暖被堵的哑口无言。
是的，每一次她都答应他会回来，可每一次她都因为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回来。
她食言这么多次，这孩子不信她了。
在她心里，永远都有比他更重要的存在。
想到这里，她搂住了高晨，拍拍他的肩膀：“好，既然你坚持，我就带你去。”
高晨知道她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可他不怕。
他只是害怕，再也不能见到姐姐了。
姐姐是他的亲人，是他的希望啊。
得知纪暖要带着他走，陆泽第一个不同意，黑着脸看高晨：“一个小屁孩跟去做什么？你只会添乱！”
高晨不服气的说道：“我会开枪！会打丧尸！我还会保护姐姐！”
“她用不着你保护，反倒还要分心保护你！”陆泽说话难听，然而也是真心为纪暖担心的，他揪住高晨把他往回拖，“你别跟了！想打丧尸我带你去！”
“嗷！你放手！我要跟姐姐在一起！”高晨到底还是个孩子，被虎背熊腰的陆泽一下子提起来，两手两脚在空中乱划。
“就你这样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好了好了，陆泽，你放他下来吧，我都答应他了。”纪暖赶紧过去把高晨抢救下来，又对明显不放心的陆泽和傅浩行说道，“我心里有数，到时候也不会勉强自己的。”
陆泽哼了一声：“你要逞能就逞吧，别到时候哭着回来求救。”
纪暖哭笑不得：“我哪有！”
“十九区的寨子不就是么？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陆泽冷冰冰的看着寨子安顿的方向，“你管这些人做什么？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吗？”
“……他们的事，也重要，如果我没有回来，可能再也见不到晨晨了。”纪暖揉揉高晨的脑袋，“行，话不多说，这里就拜托你们，我该走了。”
陆泽没好气的转身，头也不回一个，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滚吧。”
傅浩行则是对她点一点头：“路上小心。”
“嗯，我走了，保持联系。”
纪暖果真领着高晨走了。
看到她离开，陆泽按捺不住，回头骂骂咧咧，嫌她没事找事。
百万尸群不是小数目，她和格里都不一定搞得定，现在又带了个拖油瓶，真是嫌命长！
相比之下，高晨很高兴。
他好长时间没有跟纪暖独处过了。
纪暖的电车载一大一小一点问题都没有，更何况这两人都瘦的竹竿一样。
两支竹竿往前遛，小竹竿站在滑板后面问道：“姐姐，云川哥呢？”
“额……”
这孩子，一路上都没说话，这一开口，就让她不知道怎么说。
纪暖含含糊糊的说道：“他……额……还在海上……”
“陆泽和傅浩行是两人一组，你跟谁组的队？”
“一个大帅哥。”
“有多帅？比云川哥还帅吗？”
“他们不是一个类型的，这个帅哥金发碧眼，你一见他就能认出来……”
高晨闷闷的倚在纪暖背上：“你是不是跟云川哥分手了？”
“……嗯。”
高晨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在她背上蹭了蹭：“姐姐，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支持你。”
“傻瓜，小小年纪想这么多。”纪暖又想起另一件事，“到时候遇见丧尸，你千万不要逞强，知道么？交给我们去对付就行了，如果你不听话，我以后就不带你了！”
高晨连忙点头：“你就放心吧！”
822 看法
纪暖这么凝重的嘱咐，高晨只有点头的份儿，不然她真会不带他。
对于姐姐的队友，高晨在寨子里也听了不少，如今东拼西凑的，拼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外国人形象。
寨子里的人都说格里长得好，没见过那么帅的，一听到这个，高晨就忍不住撇嘴，心里各种不服。
脸再帅有什么用，要是对姐姐不好，不如叉出去喂丧尸！
然而后来又听说，格里对纪暖是极好的，两人在一起，还仿佛是纪暖配不上他似的。
高晨就更是听不过去。
姐姐怎么了？姐姐多好看啊！姐姐还是免疫者呢！各大军团争相抢夺的香饽饽！格里居然还是个外国人，如果他是别的军团的奸细，专门过来对姐姐下手的，那可就危险了！
在高晨的脑补之下，格里已经是个使美男计欺骗姐姐的骗子了，等到见面，他一定要揭穿这骗子的阴谋！
纪暖还不知道这孩子在打什么主意，听他在后面没声音了，自己也松了口气。
老天保佑，可别叫他再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了，他已经够早熟了。
她是抄近道去二十一区的，云川教她认路，有段时间不用，还真有点生疏，幸好基础还在，大方向还弄的明白。
小电车相当给力，小滑轮很灵活，走起路来静悄悄，两个小时后，他们就已经进入二十一区的地界了。
带领寨民转移到二十区耗费大半天，这会儿眼看天都黑了。纪暖身上没带多少装备，雷达和无线电格里都留给她了，她还真有些担心格里。
高晨也一直跟着，从转移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得喝，纪暖听到他肚子咕噜噜的叫，才恍然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了，还有个弟弟需要照顾。
她停了车，从随身的腰包里掏出一块饼干递过去，高晨刚伸了手就缩回去，一个劲儿的摇头：“我不饿，姐姐你吃！”
纪暖好笑的说道；“我早就习惯了，倒是你先垫垫，免得肚子咕咕响，把丧尸都引过来了。”
自打她成了免疫体之后，她身上的一些小毛病也没了，比如低血糖。
这个毛病先前一直困扰着她，吃饱喝足的时候不算事儿，一旦挨了饿，她那手就抖得跟帕金森一样，现在倒好，一天不吃饭也没事儿，身体会自动消耗储存的糖原和脂肪，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瘦这么快的原因。
高晨也知道她体质异于常人，听她这么说也不再推辞，三两口解决了晚饭，又接了水咕嘟咕嘟喝半壶，然后一抹嘴，说道：“姐姐，滑板我也会开，这回换我开，你指路吧！”
“也行。”
纪暖没跟他争辩。
她要看路，又得留心格里是否留下了记号，一双眼睛实在有点不够用。
沙湖公园是不能再靠近了，那里聚集了那么多丧尸，高晨的活人气肯定是藏不住的，只能先离远一点。
看着站在跟前的男孩，纪暖想着，要不让高晨也成为免疫者？不是接种军区研制出的疫苗，而是她的血清，这样一来，就算遇到尸群，他也能全身而退。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她无意改变这个孩子的人生。
他只要像个普通孩子一样，接种那不会导致免疫系统变异的官方疫苗就可以了。像她和格里这种不人不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透支生命的免疫体，算不得幸运，也就只比外面的行尸走肉多一口气而已。
继续深入油城并不安全，外围又全然没有记号，纪暖有一点着急了。
格里一个人过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有心进去找找，可总不能带着高晨，想了想，她扭头对高晨说：“还记得我们来的路上有座民房么？”
高晨紧张起来：“你要丢下我了么？”
纪暖摇头，拍拍他肩膀：“不是，我有事情要拜托你，你去那里守着，等我两个……不，一个小时，到时候不管我有没有回来，你都要回二十区。”
“不。”高晨咬牙，“我不去！”
“我的队友应该是遇到什么意外了，我得去找他。晨晨，我们有疫苗，你没有，别让我为难，只要我找到他，一定会回去。”
高晨瞪着她，声音都带哭腔了：“那要是找不到了呢？”
纪暖挎着冲锋枪，摘了腰包，里面还有些防身的刀具火器，她把包递给他，说道：“不会的，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你放心。”
高晨还是不肯走，眼里噙着泪：“你总是这样……别人总是比我重要！”
“嘘！我的小祖宗！”纪暖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点，这里有很多丧尸聚集在公园那边，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何种情况……他没有给我留记号，我一定要去看看他的死活才行！”
她这话不是假的，因为尸群的嚎叫声隔老远都能听到。
高晨好不容易忍住泪，抽噎着说道：“我知道了……我去等就是……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好。”
两人就此分开，纪暖把小电车留给他，高晨不要，让她自己用，万一那个叫格里的动弹不得，还得把他拉回来。
看着他赌气的样子，纪暖还有点好笑，但更多的是心酸。她再次交代一遍，这才骑着小电车走了。
高晨也转了身，一边走，一边哭。
纪暖这边却是真的顾不上高晨了。
格里跑哪儿去了？按照他的脚程，肯定是已经到达油城的，但他不可能不留记号！
纪暖一路仔细观察都没看见，也没见到格里开来的悍马，只好弃了小电车，冒险徒步往沙湖公园的方向走。
沙湖公园在油城一隅，这时已经是尸山尸海，腐臭浓的似乎有了实体，还没接近，就一股股的往纪暖鼻子里钻。哪怕早就习惯了这种气味，她还是险些被熏了个仰倒。
周围的丧尸对她没有反应，此时正浑浑噩噩的往沙湖公园中心集中，纪暖也跟着几只往里面晃悠，到了门口又有点疑惑——
格里真在里面吗？要是他在路上耽误了，还没来，那她岂不是自己进了狼窝？
正想着，她眼角余光一瞥，看到地上躺着一只自动手枪。
待她走近看清楚了，心里就是一惊。
这正是格里的配枪！这个家伙，真进来了！
他疯了吗？！
823 一心
来不及细想，纪暖咬牙踏入沙湖公园。
尸群以百万之众聚集湖边，声音震天，似乎连地面都在跟着抖动，湖边的设施老化，在丧尸行进的时候，少不得要将一些水边的挤下去。
丧尸不会游泳，一掉下去就沉，看着丧尸像是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往下掉，纪暖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挪。
大湖在白天的时候是景色，到了晚上，就成了黑漆漆的一大片，不知深浅，让人害怕。
比起丧尸，纪暖更怕掉湖里，可如果不下去，她在尸群里也打探不出什么名堂！
格里一个人闯进来，目的八九不离十，就是为了近距离干掉变异丧尸，只是他会怎么做？现在又在哪里？
这家伙，擅自行动，不给她留记号也不跟她说一声，真是气死人了！
尸群被变异丧尸引导着，从四面八方汇聚，再往前，丧尸已经是一个叠一个，根本走不动了，纪暖离得稍远，也是被推来挤去，几乎透不过气。
直到现在她还是很奇怪：变异丧尸究竟想干什么？
要是想搞破坏，去跟来自北省的千万丧尸群会合才是明智之举啊，怎么会跑到这地方？
还有，百万之众，即使是对上正规军，也有他们好受的，怎么到了这里，倒像是故意在避其锋芒一样？
更让她担心的是格里。
这个人到底跑哪里去了？难道已经……
纪暖用力甩头，把这念头驱逐出去，旁边的几个丧尸被她甩头的动作惊动，僵硬的扭头看过来，纪暖回神，继续跟着蹒跚的走，才没有继续引起注意。
不知还有多少丧尸在赶来的路上，纪暖被挤的喘不过气，只能忍着恐惧走到湖边，站在一片简陋的竹筏上，丧尸一掉进水里就沉，但是浅水边的丧尸沉底太多，把后掉下去的都垫起来了，站在同伴身上的丧尸在水里胡乱的挥着手，把水面激的扑簌簌一片。
纪暖站在摇晃不定的竹筏上，看着深不见底的水，心砰砰直跳。
她快吓死了。
但是，触到背上的冲锋枪，她鼓起一些勇气，就地而坐，借着冲锋枪的瞄准镜观察四周，果然发现了站在较高处的几只变异丧尸。
瞄准镜不具备红外线功能，可就算是清晰度有限，纪暖也能看清，那几只奇形怪状的变异丧尸正凑在一起指手画脚！
这一看，她受惊不小，丧尸已经可以交流了？
又看了一会儿，那些个变异丧尸仿佛真的有了灵智，凑在一块谈的热火朝天，周围的普通丧尸自发的让出一个圆圈，没有一只越雷池一步。
不能再等下去了。
冲锋枪火力猛，准头就一般般了，纪暖打算深入尸群，去解决了这些祸根，正要从竹筏上跳下来，忽然听见山头上“轰隆”一声巨响。
她愣愣抬头，看到刚才变异丧尸聚集的地方燃起一朵硕大的火花，几乎映亮了半个山头，她愣了一瞬，没往下跳。
然而整个尸群却是沸腾起来了！
丧尸对声音尤其敏感，这声巨响瞬间盖过它们的喧腾，那些普通丧尸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争先恐后的往那里涌了过去。
纪暖正愣怔，紧接着，一连串的爆炸声在山上轰然响起！
那些全是烈性炸药，炸的近旁的丧尸和树木漫天飞舞，沙土石块被崩的粉碎，顺着爆炸的劲风飞向四面，纪暖站在山下的湖边，都能感觉到填上扑簌簌的往下落渣子，湖面泛起万千涟漪，仿佛下了一场不合时节的雨。
爆炸一声接着一声，丧尸无穷无尽的往山上冲，腐臭被厉风搅散，嘶吼与爆炸齐飞，纪暖坐在摇晃不止的竹筏上，已经确认这事儿的确是出自格里之手。
有的炸药是从南云弄来的，有的大概是从附近的隐秘补给点弄来的，不然也没其他的途径了。
爆炸仿佛没有头，接二连三的在山上响起，每一团火光中都有残肢断臂在飞，这时候纪暖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只能呆在竹筏子上，看着尸群“慨然赴死”。
她都有些木了。
可是到处不见格里，她不敢松懈。
沉到水里的丧尸听见外面的响声，也从水底往前走，湿漉漉如同水鬼一样从湖里爬上来，拖泥带水的前进当炮灰。
纪暖可以接受丧尸的鬼样子，但从水里爬出来的景象实在吓人，她只能避开，眼不见心不慌。
落下来的砂石越来越多，纪暖挎着枪，两手捂着耳朵，躺在竹筏上躲声波。
沙湖两旁都是山，跟学校外面的那个地质公园有点像，爆炸声在里面回荡，险些震聋她的耳朵。
也不知山上明明灭灭的炸了多久，终于是缓下来，纪暖缓缓松开手，颇为疲惫的起身看着已经燃烧起来的山体。在冲天的火焰之间，可以看到身上着了火的丧尸在里面怪叫出入，如同群魔乱舞。
她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对付大规模的丧尸，最好的办法就是火烧，初一在格桑城闭城焚尸，十九区县城立起防御墙焚尸，现在格里趁着丧尸集结在公园焚尸……
往后，还会有更大规模的清洗和杀戮。
丧尸一日不绝，活人就没有一天的安心日子。
而这个“绝”，就是他们三十六支的任务。
就在这火场之间，纪暖忽然见到一个人影披了件什么东西，从尸群中猛然冲出，一头扎进湖水里。
她只是一愣，立刻明白，抓着竹筏上一个破桨用力划过去，待到了近前，一只雪白的手忽然从水里伸出来，猛地扒在她的竹筏上！
那手的力气不小，把竹筏扒的一晃，纪暖还以为是丧尸，举桨便打，还没落下，一颗脑袋从水里探出来，先是吐了一大口水，然后吭吭吭的咳嗽起来。
“格里！”
这个攀着竹筏露出头的水淋淋的家伙，不是她担忧的格里又是谁？
格里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她，在他发怔的时候，纪暖已经放下手里的东西，死拖硬拽的把他从水里扯上来了。
坐在竹筏上，格里抹去脸上的水，看着坐在上面安然无恙的纪暖，忍不住咧嘴一笑，还有心情说话逗她：“刚才的爆竹好不好看，整整五百响，弄起来挺费事的……”
话音未落，纪暖猛地铺上前，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小小的身体颤抖着，不多时已是泣不成声。
824 连累
感受到怀里人的热情，格里喟叹一声，抬手就要搂她。
哪知还未碰到，纪暖已经用力推开他，抓着他被烧成破布的衣服使劲儿摇晃。
“谁叫你一个人行动的！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连个记号都不给我留！在门口看到你的武器，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纪暖是被他这一闹给吓狠了，一边摇一边吼。
布下这样的连环爆炸圈，格里也费了不少功夫，还要瞒着丧尸行动，又要抓紧时间早点办完，这会儿已经无力挣扎，被她晃的头晕眼花，再见她眼里泪光盈盈，他也心疼，忽的伸手一搂，硬是把她抱在怀里，温温柔柔的说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等你有事就晚了！”
纪暖又吼他一句，借着推开他的动作蹭去了脸上的泪，凶巴巴的看着他：“为什么不等我一起来？”
“这点事情我能搞定，不用脏了你的手。”
纪暖吼他：“要是搞不定呢？我是不是就要给你收尸了！”
“……”
格里原本是嬉皮笑脸的，见纪暖这么生气，有点纳闷，因为这在他看来，虽然有点难办但并不至于把命搭上。
但是她是真的动了怒，看着他的时候咬牙切齿的。
突然之间，格里就明白了。
这就叫……在乎吧？
她是真的在担心他。
是不是过去百里云川遇险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骂他的？
想到这里，他感觉胸口发烫，也不管纪暖还在气头上，用力把她抱在怀里，不管她怎么挣扎都不松手。
慢慢的，纪暖也就不挣扎了。
两人相互拥抱，坐在这漂浮的竹筏子上，不远处就是燃起来的山火。
火势汹涌，火焰冲天，尽管这不是个干燥的季节，又临着水，可先前的爆炸将水汽都烤干了，整座山都被热浪包裹着，如今大火一起，立刻就有了燎原之势，不多时，连旁边相连的山林也跟着烧了起来。
第一声爆炸就解决了变异丧尸，没了领头羊，再加上被火围住，这些丧尸开始各自为政，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因为尸群密度实在太大，五百响的炸弹成效斐然，着了火没死透的丧尸又连累同伴，一眼望去，这座公园成了一只大火炉。
不可避免的清缴，无休无止的杀戮。
纪暖错开视线，不再看山，格里耍不动花腔之后，纪暖才知道他受了多少伤，有多虚弱。
他只身犯险，潜入尸群，安放炸弹，引爆炸弹的时候，他披着从山上护林员那儿找到的落了灰的大棉衣，稍作遮挡，可棉衣又不是战甲，被火一烧就着。
他身上少不得被热浪灼伤，还有土石碎片划伤，伤口浅的已经看不出来，只能从衣服被划破的口子看出来，至于伤口深的经了湖水一激，虽然已经不流血了，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一张漂亮的脸，也被弹片横着割了过去，要是再深一点，他的高鼻梁就别想要了。
纪暖在竹筏上垫了自己的衣服，小心的扶他躺下，格里也真的没有力气了，任她摆弄，自己躺下了，又对她招手：“别忙了，一起躺会儿？这火一时三刻是灭不了的，咱们也出不去。”
纪暖叹气：“那也得想办法出去，高……我弟弟还在外面等着，我说让他等我一个小时，现在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格里一愣：“什么弟弟？我怎么没听说过？”
“以前江蓝认识的。”见格里松了口气，她强调，“跟亲弟弟没两样的，要不是你肆意妄为，我也不会把他一个人放在外面。”
“可你还是来找我了，这不就说明，那小子在你心里没我重要么？”
纪暖见他得意，没好气的在他没受伤的手上拧了一把：“你再说！换成是他在这里，我也会来找他的！”
格里只笑不说话，纪暖也觉得跟他争辩这个没意思，只能忧心忡忡的看着山上的大火：“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格里知道她担心那个孩子，本来想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也不忍她一直忐忑，于是说道：“朝着这个方向划，估计公园正门的火没这边厉害，还是有机会出去的。”
纪暖点点头，抓起破桨往前划。
说也奇怪，本来她看见黑夜里的湖就害怕，可这回有格里在，她居然一点都不怕了。
格里在后面半躺着，伸手勾画她划筏子的背影。
末了，心里也觉得十分满足。
终于让她把自己也装进心里了。
也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小美人鱼的童话，只有有爱的灵魂才可以上天堂。
他不是教徒，不信天堂和上帝，不过，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他也够格上天堂了吧，因为有人爱他。
如此一想，他就有了无尽的勇气。
纪暖并不知道他在后面想东想西想美人鱼，呼哧呼哧的划竹筏，等接近正门的时候，火势果真比起火的地方小很多，但树木倒了不少，把原本的来路变成一条火路。
格里也没有一直娇弱下去，纪暖划到岸边，下竹筏之后伸手牵他，他忍痛起身跟着。
两人在水里滚了一圈，然后对着那条火焰熊熊的足有百米的路，一鼓作气，来了场真人版火场跑酷！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连丧尸也顾不得他们，路上障碍物太多，就算有发现他们的丧尸也被绊住脚，追不上。
他们屏着气儿冲出公园，总算逃脱，格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出火场就倒在地上。纪暖看到周围有着火的丧尸过来，赶紧过去扶他，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崩裂，脸上那道伤痕也淌了血，看起来十分狰狞。
“格里，起来！”纪暖说着，举起枪托砸向最近的丧尸，把它砸出脑浆，然后后退，费力的把格里撑起来，“再坚持一下！”
这一扶，她感觉他软的有些不正常，低头一看，发现他腹部一片温热，抬手一看，满手血腥。
他受伤了！
她居然这么大意！不仅在竹筏上摇晃他，还让他跟自己跑出火场！
她吓着了，压低声音叫他：“格里！你没事儿吧！”
几乎把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身上的格里慢慢推她：“别……别管我了，我不会死，你放我下来……”
“不！”
“笨蛋……”格里两腿一软，带着她也跪倒在地，仍是推她，“丧尸太多，你去……”
纪暖终于忍不住，哭着吼道：“我哪儿也不去！”
825 共度
见她紧张的眼泪都出来了，格里也不再逗她，忍痛说道：“不是……我是说……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现在过去……来得及……”
纪暖一愣，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顿时没好气的往他肩上捶了一拳：“你怎么不早说！”
“哎哟……”
“你……唉！”纪暖拿他也没了办法，痛苦道，“我背你走！”
听到这话，格里觉得好笑：“就你这点子力气，还是省省吧……”
话音未落，纪暖还真不管不顾的把他背在背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往哪儿走？！”
肩膀虽小，却很牢靠。
格里也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两手拿着冲锋枪，在丧尸过来的时候用枪托砸，只是每砸一下，纪暖的肩就往下沉一分。
丧尸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异常了，要是现在被绊住脚步，他们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两人皆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以及全部力气，纪暖像个拉着大象的小狗一样踽踽前行，格里则靠在她背上打击丧尸。
车子的确没有停太远，格里很会找地方，把车停在公园外的长台阶上，周围没有多少丧尸，他们挪过去之后，纪暖拉开车门把格里塞进去，然后自己也跳上驾驶座。
刚一坐下去，她的腿筋猛地一抽。
嘶！
抻着了！
她一边打火，一边疼得嗷嗷直叫，格里从后座爬起来，强撑着探身握住她的手覆在驾驶座上，然后又打火。纪暖右脚动不了，只能腾出左脚踩踏离合和油门。
车子发动了，她自己也疼得大呼小叫。
好在这车子质量过关，连撞数只丧尸后终于驶上正道，呼的一声就往前冲去。
刹车暂时是用不着了，纪暖卯着劲儿的踩油门，原本公园里的尸群已经被炸的伤亡惨重，门外这些来的晚的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她开车一骑绝尘，很快就把它们甩在脑后。
纪暖还惦记着高晨，先是绕了一圈把丧尸带偏，然后才往约定好的地方赶。
小民房在油城外，距离不远不近，当然可以看到城中那震撼的大爆炸和冲天的大火，纪暖灭了车灯，一路跌跌撞撞的开到民房前，然后下车，一瘸一拐的进去打探，刚开门，高晨就在里面拿着小手枪对着她，一脸紧张。
看到是她，高晨喜出望外，放下枪跑过来抱住她：“姐姐！”
纪暖的腿稍微恢复了点知觉，她累到不行，要不倚在墙上就得直接坐在地上了，她有气无力的指着门外的车：“上面还有个人，受伤了……你扶我起来……”
高晨摇头，让她坐下：“姐姐你先歇着，我去把他弄下来。”
说完，不等纪暖回话，他扭头就往外跑。
纪暖拦不住，也站不起来，索性随他，不多时，格里就在高晨的搀扶下，缓缓的走进民房，坐在里面的一张布沙发上，颇为疲惫的倒下，急促的喘着气。
纪暖知道他受重伤，尽管两人体质特殊，她也不敢耽误，挣扎着起身过去，撩起他的衣摆，发现他腰上被弹片开了个血洞！
纪暖自己也受过伤，知道疼痛的滋味，此时也不顾什么防备，她从给高晨的腰包里找到手电筒让他在一旁举着，然后又拿出酒精棉片给他清理伤口，每一次碰到他伤口，格里都疼得一抽，却是一声不吭。
纪暖几乎用光了带来的酒精棉片，才把他的伤口擦干净，然后用绷带把他的伤口层层缠起来。
包扎好了，她又往他嘴里灌了一片消炎药，格里不堪颠沛，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已经睡去，纪暖长舒一口气，瘫坐在一旁，累得不住吐舌头。
高晨见状，把格里灌药剩下的半瓶净水递过去，纪暖摇摇头，说道：“我没事……给他留着吧。”
“嗯。”高晨也很乖觉，关了手电筒，点了他自己从民房里找到的一节小蜡烛。
烛光微弱，还不停的晃荡，不过没有手电筒那么显眼，放在地上让它烧，不至于引来丧尸。
一片凌乱的民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三人的呼吸都很清晰，最后还是高晨先打破了静谧，悄声问道：“姐姐，这就是……你的新男友？”
纪暖觉得好笑，不过还是“嗯”了一声。
刚才举灯的时候，高晨已经把格里的脸看清楚了，虽然烟熏火燎脏的不成样子，但还是依稀看出金发碧眼，高眉深目，现在再打量，只见这个男的身材修长，躺在小沙发上，两条长腿都垂下去，脸一擦干净，看起来那叫一个英俊。
虽然很狼狈，可就是有种落魄王子的感觉。
他在心里不由得撇嘴：敌人还真是舍得下本钱，用这样一个美男子来勾搭姐姐！
纪暖也累了一路，这时候缓过劲儿，摸摸高晨的头：“一个小时早就过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真不听话。”
高晨凑过去：“要是我走了，谁给你们举灯啊？”
纪暖苦笑着点点他鼻子：“呆在这儿，多危险。”
“我不怕。”高晨顺势抱住纪暖的胳膊，然后奇怪，“姐姐你衣服怎么湿了？”
“我们两个在湖里……唉，说来话长，今晚咱们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好么？”
高晨点点头：“嗯，你们谁，我去守门。”
“没关系的，外面有车挡着门，待会儿熄了灯，丧尸不至于找到这里。”
高晨认为这样比较危险，可这话从纪暖嘴里说出来，他就觉得可行。
“好吧。”他很利落的答应，然后自发的起身去关好门窗，把武器都收到身边，然后吹熄了蜡烛，摸黑坐到纪暖身边，“姐姐，我跟你睡。”
纪暖也没想那么多：“好，腰包给你枕着吧。”
高晨也没推辞，躺下后，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纪暖正趴在沙发旁边，注视着格里的脸。
他不动声色的闭上眼睛，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一夜无事。
沙湖公园的大火烧了一整夜，能烧的都烧掉了，这会儿正在渐渐熄灭。一大早，格里就在烟尘中惊醒，看到房子外面雾蒙蒙的，全是山火燃烧产生的烟。
起身，腰疼，他倒回去，一歪头看到纪暖就伏在沙发旁边，地板上有个蜷成一团的小男孩，两人睡得正香。
他撩起衣摆看了看，身上细小的伤口已经愈合，至于腹部的划伤，虽然还是很痛，可掀开纱布之后，却是已经结了痂，估计再过两三天就会彻底看不见了。
826 生日
纪暖畏寒，睡得手脚冰凉，格里左右也没看到被子毛毯什么的，只能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
这一动，纪暖蓦地惊醒，一双眼清透犀利，连手也摸向腰后的武器。
待看清眼前人是格里，她提起的气一下子就松懈了，也顺势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伤好了？”
“还没，特别疼。”他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纪暖忍俊不禁：“你当我没受过伤？”
话虽如此，她还是掀开纱布看了看，末了叹了口气：“也幸好我们……不然缺医少药，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必死无疑啊。”
格里指着地上的高晨，长眉一挑：“你弟弟？”
“是啊，我弟弟。”纪暖怜爱的看着高晨，“你可不许欺负他。”
“我是哪种人吗？”说着，他瞥见高晨的手居然放在纪暖的腿上，立刻忍痛伸手，把高晨的手拿开。
高晨受惊，立刻睁开了眼，看到头顶两张脸靠近也没惊惶，只是躺在原地回神，然后爬起来对着纪暖：“姐姐。”
又扭头看着格里：“叔叔。”
格里：“……”
听到高晨熟悉的挖苦，纪暖感觉过去的那个顽劣小屁孩仿佛又回来了。
一个称呼就表明了高晨对格里的态度，格里总不能跟这个小屁孩计较，因为纪暖还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
想起两人的年龄差，格里不知怎么想到了纪暖的生日，再往后，他突然想起——
纪暖的生日快到了！
她就快要二十一岁了，而自己，虽然看着面嫩，可也已经年过三十，担那小屁孩一声叔还真不算亏！
纪暖哪儿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到他脸上神色变幻，一时担心他别再跟个孩子吵起来，赶紧开口圆场：“既然变异丧尸已经解决了，格里，你就在这里养伤，我去外面寻找补给，再去公园看看情况。”
高晨立马拽住她：“我跟你一起去！”
“额……也好。”
把高晨放在这里，她还真担心格里会欺负小朋友。
格里别有深意的看了高晨一眼，虽然看到这小屁孩跟着纪暖碍眼，但好歹也算一个帮手，要是纪暖遇到危险，还能把他推出去挡枪，于是点头：“可以，我在这里等你。”
纪暖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暗暗松了口气，将带来的干粮和水都给格里留下，然后就带着高晨离开了这座小民房，两人骑着小电车。
车子还是得开到房子后面藏着，免得被人发现。
临走之前，趁高晨把电车推出去的空当，格里突然扯了纪暖，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纪暖猝不及防，脸一下子就红了。扭头看到高晨还没进来，她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格里心里很舒畅。
跟纪暖一起行动，高晨特别高兴。
先前在华都见到姐姐的时候，她还不大记事儿呢！
现在好了，姐姐终于回来了。
他昨天骑着小电车，已经掌握了技巧，这时候就由他来骑，纪暖站在后面，两手搭在他单薄的肩膀上。
刺鼻的烧焦味吹过，白烟萦绕，景色不怎么好，但高晨很自豪，很高兴。
纪暖本意是先看情况，再找补给，高晨无条件服从。临近公园时，两人把电车藏好，步行过去。
路上丧尸已经少了很多，纪暖是不吸引丧尸的体质，高晨也自己披了件沾满了丧尸碎肉的毯子掩盖身上气味，也没有丧尸跟他们过不去。
到了公园门口，昨天的火道已经熄灭了，横在路中央的粗壮树干烧的发黑发白，冒出阵阵白烟，不少被压在树下还没死透的丧尸还在嘶嘶吼吼的挣扎。
纪暖叹口气，绕过这条路，往沙湖那边走。
湖边飘着一层烧焦的丧尸，尸油和别的被烧的腐烂物在湖面上汇聚一片，远远看着，就像个巨大的垃圾场。
昨晚的山火，的确让丧尸伤亡惨重，浮起来的这么多，乍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谁知道下面还有多少没死透的？
一旁的山体漫山遍野都是死去的丧尸，山上依旧热浪滚滚，有时候土地烫的都不能落脚，腐烂的尸体烧焦，散发出了臭肉的气味和其他极其难闻的味道，高晨有好几次都差点吐出来。
纪暖把他护在身后，确定公园的丧尸不再集结，而是在这里开始乱转，她就明白，格里昨晚是真的把变异丧尸炸的稀巴烂了。
想想她也心惊，若是任由变异丧尸进化下去，迟早成一大患。
这个地方，估计最近会太平一阵子，让格里在附近养伤也能行。
从公园里出来，两人就去油城的城区里找补给。
经过几天的集合，丧尸基本都去沙湖公园了，因为昨天的大火，也有不少丧尸走出来，此时正漫无目的在城区晃悠。
纪暖带着高晨，学着丧尸的步伐往前走，找了些看起来像是有补给的民房，开始翻箱倒柜。
高晨跟过何叔语一段时间，对这种事也颇有经验，不用纪暖支使，他就自发的去翻找，最后两人在一个衣柜里发现了被啃的不成样子的一对小尸体。
高晨下意识的看了纪暖一眼，纪暖合上衣柜，把他带到一边：“这里没有补给，咱们还是去隐蔽点看看吧。”
“就是军方留下的隐蔽补给？”
“嗯，除了吃的，还要准备一些药品绷带。”
高晨嘀咕：“我看他也挺命大的嘛。”
纪暖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对他有意见？”
“是啊，万一他是敌人派来的奸细怎么办？”
想起在苏国舰船上的事，纪暖摇摇头：“他不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
纪暖笑笑，在他脑袋上呼噜一把：“你头发长了。”
高晨说：“你的也长了，以前见你的时候……”
“你还叫我哥哥呢，小屁孩。”
高晨脸色一红：“咳咳，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还要跟我计较？”
见他脸色没之前那么沉重了，纪暖稍稍松了口气，说道：“走吧，这回我带你。”
“好。”
隐蔽补给点还挺远，两人跑了大半天才找到，拿了要用的东西之后就往回赶。
只是，纪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一路上都有点心事重重的。
待快要回去的时候，她恍然大悟！
那个补给点在不久之前被人取过东西！
看掘土的痕迹，那人跟她过来的时间差，最多只有一天。
也就是说，昨夜山火燃起的时候，除了他们，油城还有别的人！
糟糕，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