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6 羞辱
纪暖被助手们搀起来，对着东琉璃跪了下去。
他们一松手，她就要往下栽倒，做出跪拜的姿势，每次都是胳膊重重摔在垫子上。
如此重复几次，她终于受不了，瓮声瓮气的哭了起来。
主管拿了条板子抽在她背上，力道不大，声音却是“啪”的一下，抽的她身子一挺。
纪暖挨了打也不跪了，倒在垫子上蜷成一团，哭的很大声。
周围人都很冷淡，没心情也没有兴趣哄一个毛孩子，东琉璃起身接了板子，先是在掌心掂量掂量力道，然后对着地上哭唧唧的纪暖，劈头盖脸一顿暴打！
哭声骤然放大，纪暖尖叫起来。
她忘记了语言，只会哭，只会叫，纤细的小胳膊小腿上很快被打出了深深的印子，殷红一片，但她自愈能力太强，东琉璃刚停下歇口气，纪暖身上的伤痕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那伤痕由大变小，就像冬天哈在玻璃窗上的一片暖气，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周围人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东琉璃喘过气儿之后，继续第二轮的殴打。
她快要恨死纪暖了。
如果不是她霸占着那蓝，霸占着百里云川，她也不至于被逼到这种地步。
弑父通敌，出卖国家，这是多大的罪名。
如果那蓝真的愿意安下心来跟她好好过日子，她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都是纪暖逼她的。
如果不是碍着她的作用，东琉璃恨不得把她活活抽死。
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之后，东琉璃丢下板子，扬长而去。
复健室的众人也都松了口气，看着蜷在地上、连哭声都微弱下来的纪暖，主管宣布上午的工作到此为止。
纪暖被人推下去，换了身干净衣服。
她又失禁了。
中午吃饭，她被打的胃口全无，一吃就吐，喂饭的人也没什么耐心，端着米粥往她嘴里硬灌。
纪暖被烫的哇哇哭，挥手打掉了碗，工作人员瞪着眼站起来，扬手就要打她，手刚抬到空中就被人拦下了。
那人回头一看，吓了一跳：“执行官……您怎么来了？”
“她不听话？”
“额……她不吃饭还发脾气。”
“再端一碗过来，我亲自来。”
“啊？她……她很调皮的，还是属下……”
“去。”
他只说这一个字，工作人员就不敢再多话，赶紧收拾了地上的狼藉，跑出去了。
卡伦坐在床边，伸手摸摸纪暖的头发。
纪暖被虐狠了，除了脑袋没有挨揍，身上没一处好皮——虽然看起来还是白白嫩嫩。
卡伦一摸她就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咧嘴痛哭、吹出一个鼻涕泡的孩子样让卡伦有些好笑。
他真把纪暖给弄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了，还傻的怪可爱的。
“不哭了啊。”他抽了手纸给她擦脸上的眼泪鼻涕，“再哭还让人打你。”
纪暖听不明白他的话，只觉得他对自己挺好，还擦眼泪，她本能的抓住他的手，可怜兮兮的依偎过去。
湿漉漉的小脸贴着冰凉的手，纪暖觉得安心，卡伦却是怔住了。
还没人敢这么对他。
不管是在潘多拉，还是在外面，他都是有头有脸、能呼风唤雨的人物，旁人又敬又怕，避之不及，他从没有被人这样需要过。
可眼下……
她软软暖暖的脸贴着他的手，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过来关心关心她，却被她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抱着，说心里没点波澜，那是假的。
可要说高兴，那又是没影的事。
她变成这个样子是他的命令，东琉璃可以肆无忌惮的羞辱她，在这里任谁都能踩她一脚，现在他却被纪暖当成了救命稻草——
这算哪门子的道理呢？
这人傻了以后，都会变得这么乖巧吗？
以前也不是没给人做过洗脑的手术，像他这么上心、被害人又这么上道儿的，还真是头一回。
他冷着心肠，抽出自己的手，一离了他，纪暖像只被遗弃的奶狗，立马睁着双大眼，可怜巴巴的看过来了。
一抬眼，一串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她嘴巴还咧着，露出下排当中的几颗小白牙。
是个纯粹的孩子气哭相。
卡伦心里突然有点不得劲。
没人这么看过他。
这时，那人端着米粥重新回来了，卡伦起身，看了看粥碗又看了看纪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工作人员被这一举动弄得摸不清头脑，最后自己捏着脾气，给纪暖灌下去半碗粥。
下午复健照旧，因为中午卡伦去看了她，在没弄清楚执行官用意之前，大家也就没再做得太过分。
但纪暖却是生了病。
晚饭的时候，她把午饭连着胃酸一起吐到了喂饭人的身上。
喂饭人还以为她是故意在使坏，一时没忍住就要揍她，可纪暖整个人都摔倒在地，吐着白沫不住地抽搐，把喂饭人也吓着了，赶紧摇铃叫医生。
医生赶来，往纪暖嘴里塞了一条毛巾，把她弄到床上，推出去了。
卡伦也是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当时他正在和东琉璃吃饭，这时立即起身，一句话都没说就往外走。
东琉璃放下举到嘴边的叉子，眼神冷冰冰的问道：“不是那女人在装模作样？”
报信的人不敢瞒她：“不像，推到手术室的时候，她手脚抽搐都按不住了。”
“哼。”东琉璃从鼻子里出气，拿起餐巾擦擦嘴，“我也看看去。”
她要看看纪暖这女人在耍什么手段。
纪暖被抢救回来，诊断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她的抽搐是因为神经极度紧张引起的胃痉挛。再加上刚做过脑部手术，血液中还残留着没有被代谢完的烈性药，也是副作用随着一起爆发出来了。
虽然纪暖的自愈能力强，可她的神经远没有细胞那么强悍，这些天的殴打和折磨在她心里产生了恶劣影响，现在还处在昏迷中。
隔着玻璃墙，卡伦看到她身上又插了针，就算在熟睡之中，整个人也是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想起她刚睁开眼时，傻乎乎的戳自己的脸，卡伦长眉微挑，视线就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傻子。
真是傻。
连洗脑这种条件都答应。
这时，东琉璃也来了。
身为殴打过纪暖的一份子，她一方面认为卡伦亲自过来有些小题大做，一方面又有点心虚。
卡伦对纪暖……
究竟是几个意思？
767 价值
胃痉挛算不得大问题，灌点药下去再好好睡一觉，炖只鸡补补身体就行了。
来到这里之后，这是纪暖第一次生病，因为不清楚她在注射了疫苗以后有没有其他病史，就算知道她自愈能力强，众人还是心有灵犀的决定不再揍她了。
看执行官站在病房外冷着脸的样子，他们都有点心虚。
万一真把人给打出个三长两短，那可是没办法交差的，毕竟这活宝贝全世界只有一个，她的血能拯救感染了索兰姆病毒的人！
纪暖脱离了危险，被护士推回病房。她很安详的睡，身边吊瓶换了三回，终于悠悠转醒。
她不记得自己生病，只知道肚子好痛，而且手脚发软，浑身上下骨头疼，好像被人从楼上反反复复的推下来一样。
醒来是深夜，外面有人值班，她一醒，消息立刻就递到卡伦那儿去了。
卡伦正对着东琉璃使劲儿。
他往常是不碰东琉璃的，他也不是纵欲的人，可今天憋着一股邪火无处可发，便扯了东琉璃过来。
东琉璃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最初投奔潘多拉的时候，卡伦还没去对她怎么样，后来两人从华都出逃，路上也就顺其自然的发生了关系。
只不过，只有那一次。
今天他又来了。
卡伦在她身上横冲直撞，东琉璃感觉很不舒服，闭了眼睛默默等待结束，谁知到了中途，却听到了个让人倒胃口的消息——
纪暖醒了。
她能感觉到卡伦忽然鼓足了劲儿。
宣泄之后，卡伦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十分敷衍的说道：“我去看看。”
然后就披衣离开，而且一夜都没有回来。
真是要把东琉璃给气死了！
虽然是她不稀罕要的东西，但别人要是跟她抢，那就是她的眼中钉，纯粹的跟她过不去。
纪暖这回是真的碍着她的眼了！
纪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入死亡黑名单，她醒来以后肚子又饿又痛，还时不时的吐酸水，护士过来给她喂奶喂药，中和胃酸，卡伦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好多了，蔫头耷脑的坐在床上，一副遭了大难的可怜相。
“啊，执行官！”
护士没想到卡伦会亲自过啦，紧张的起来问好，卡伦摆摆手：“你忙你的。”
然后走到另一边坐下，就很自然的，握住了纪暖的手，话是对护士说的：“怎么样了？”
“喝了奶吃了药，现在好多了，”护士终于削好了苹果切成块，斟酌一下放下刀子，说道，“您要看看她吗？”
“嗯。”
卡伦接过水果碗，插了一小块苹果递到纪暖嘴边，自己做了个“啊”的口型。
纪暖见他没有要打她的意思，张嘴，苹果就喂到嘴里了。
卡伦像玩儿似的，给纪暖喂了半个苹果，再喂纪暖就不张嘴了。
她吃饱了。
卡伦也不强求，自己把剩下的苹果吃掉。
刚在床上干了一场，他也有点渴了。
纪暖真成了个小傻子，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醒的时候总是不得人心老挨打，吃饱喝足，她揉揉眼睛想睡觉，一个接一个的打呵欠。
卡伦见她连钻被窝都不会，便不辞辛苦的亲自把她放倒在床上，还给她盖上被子，态度温和得让外面监视的人都觉得诡异，面面相觑。
执行官这是……
不会的吧？
只要有眼睛，就不可能要这个傻子啊。
再说就如果真的有点意思，之前他们把纪暖揍成那样，也没见执行官说他们一句不是啊。
纪暖没心没肺，两眼一闭，吃了就睡，卡伦在一旁坐了会儿，见她确实睡熟，自己也出来了。
“你们看着她，有什么动静都要向我汇报。”
“是！”
这么一吩咐，那是想怠慢也不能怠慢了。
东琉璃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自恃能看懂大部分的人心，可她现在有点不明白卡伦在干什么。
卡伦对纪暖，眼里是没有一丝意乱情迷的，他很清楚纪暖是个什么东西，对她也下的了狠手。
可是，喂她吃苹果，抱她上床睡觉——
他这是在干嘛呢？
不是喜欢，不是欣赏，单单的就是照顾，他该不会是被人伺候得太好了，骨头犯贱发痒，想去伺候伺候别人，中和一下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贱格了。
卡伦对她的到来也并不反感，好脾气的一笑，顺手揽了她往回走：“怎么跟过来了，不在床上躺着。”
东琉璃心乱如麻，随口应付一句，两人重回卧室，没再继续。
纪暖终于不用挨拳脚和板子了。
她一觉醒来，病就好了七七八八，早饭不是昨天的护士送的，而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送进来的。
壮汉一见到纪暖，整个人都怔住了，几乎端不住托盘。
他冲过来，托盘往旁边一放，一把拽住纪暖的手，颤抖的问道：“小纪！真的是你！你怎么……你怎么……”
纪暖吓得瞪圆了眼睛，手也被捏的痛，咧开嘴就想嚎啕一场，可眼睛转了一圈，只见壮汉，不见救兵，她有点不敢哭了，一口气堵在胸口，没一会儿脸都憋红了。
壮汉见她不对劲，想起进来之前那些人跟自己交代过的话，悲愤说道：“你真被他们洗脑了？”
他说话声大的像吼，话音一落，纪暖的眼泪珠子就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她被吓着了，也不敢大声哭，只能吭吭唧唧的掉眼泪。
壮汉不是别人，正是苏醒后被捉的徐刚强。
他醒来以后，花了一个小时时间追忆往昔，确定自己没有像纪暖一样失去记忆，只是身体疲乏，像是已经操劳了一辈子。
潘多拉把他和同样苏醒过来的何叔语当成了试验品留在这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除了每天取点血测试各项指标，两人的生活堪称优越。
他们的命是纪暖给救回来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要报答一下纪暖。
不等他们商量出逃离的对策，纪暖也被潘多拉给抓了。
现在也不知那执行官抽什么风，让他过来照顾纪暖。
看到纪暖哭，他抽出手纸给她擦脸，有点手足无措的安慰道：“别哭了小纪，别哭别哭……哎呀，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这时，卡伦走进来，面容带着和气的笑，纪暖愣了一下，立刻朝着卡伦伸出两只胳膊。
她要抱抱。
徐刚强看着卡伦很温柔的抱住纪暖，哄小孩儿一样一下下摸她的头，纪暖也像很享受似的，闭着眼睛也不哭了。
徐刚强傻了眼。
这……这可咋整？！
768 心弦
纪暖傻了。
徐刚强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话，等他长手长脚的站在一旁，看着卡伦细心的喂纪暖吃饭时，不算脆弱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
现在算是个什么事儿呢！
纪暖很听卡伦的话，也粘他，因为他还没有对她动过手，对她也温柔。
她一个傻脑子，不知道别人为什么把她当成眼中钉，她只是本能的想要寻求温暖，寻求庇护。
算她找对了人，卡伦好脾气的时候，看起来就真的跟正人君子一样，而且有他撑腰，没人敢再对纪暖下黑手。
徐刚强做梦似的，端着托盘出来了，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牢笼里的，只听到老伙计何叔语隔着铁窗叫他，他才回过神。
“什么？”
何叔语和他关在对门，隔了一条路，两人平时隔着铁窗说话，看管的人也不管。
何叔语问他：“你发什么呆呢？我都叫你好几声了！先不说这个——你真的见到纪暖了吗？”
何叔语点点头：“见到了。”
“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吃亏？潘多拉对她做了什么？”
“她病了，我去的时候已经好起来……”顿了顿，他做梦似的说道，“纪暖被他们洗脑，现在完全不认得人了。”
“卧槽！”何叔语当即就骂起来，“我说卡伦怎么不对我们出损招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呐？特么的……特么的纪暖真没事儿吗？”
“看起来呆呆的……你先别问我了，我心里有点乱。”
何叔语在对面闭了嘴，徐刚强倚着墙壁坐下，心里更乱。
他本来是拼了命也要把人给救出去的，可纪暖变成这样，说句难听的，把她救出去，还不如呆在这里安全。
至少在她傻乎乎的时候，卡伦没有杀害她的意思。
徐刚强在这边纠结的时候，纪暖也被带到观察室去了。
这是最开始她被关押的地方，研究员把她放在实验台上，连上各种仪器，然后一声响指落下，她仰面躺着，看到了浮在眼前的一个屏幕。
屏幕上的内容很昏暗，调暗了周围灯光之后，才清晰的浮现在她面前。
那是关在铁笼子里的河曲和村民跟丧尸对抗的画面。
卡伦站在外面，密切注意着仪器数据的变化。
纪暖盯着屏幕，眼神干净。
又看了一会儿，她看不出名堂，便挪开了视线，在人群里寻找卡伦。
卡伦和她对视，微微一笑。
心意得到回应，她也傻笑，明眸皓齿，笑完又想把身上碍事的管子给拔掉。
数据一直在正常范围内，卡伦点头：“好，可以开始用她了。”
他比较相信数据。
数据说纪暖是真傻了，那他就信了吧。
“是。”主管回了一句，又不放心的问道，“要是她恢复了神志……”
卡伦很干脆：“那就再做一次手术。”
“是。”
纪暖傻的时候是乖的，他乐意见到她这样，而不是之前那个充满了挑战精神的女愤青。
他想来不喜欢别人挑战他的权威，纪暖当着他的面，毫不客气的跟他讲条件，说实话，她没有资格跟他讲。
所以，今天屏幕上播放的就是铁笼子打开，丧尸把那群人全都感染的画面，纪暖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
很好。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损失了华都大本营，又被格里弗斯阴了一把，自打进入远东之后，他吃的所有苦头，归根究底都跟纪暖脱不了干系。
他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他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是一群魔鬼的头子。
他就是骗了纪暖，又能如何？
他就是食了言，又能怎样？
纪暖要是能好起来，就来杀了他啊！
可惜，她要一辈子在这里当个傻子了。
现在，他手里握着所有的免疫者，众联得到的血样已经被破坏，顶尖的研究人员也在格里弗斯叛变之前杀的差不多了，华夏有血样但实力有限，其他军团空有人才，血样都没有还做什么研究？
所以，这疫苗，最终还得由他们潘多拉生产出来。
百里云川那群家伙，东躲西藏，还不是给他做了嫁衣裳。
“呵呵。”
得意至极，他笑出了声。
坐在沙发一侧的东琉璃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得给自己留条路。
卡伦对她一直都是糊涂着来，他对她好的时候是真好，冷淡的时候也是真冷淡，跟了他这么久，他统共只跟她睡过两次。
东琉璃压根不明白他喜欢自己哪一点。
如果知道，还能善加利用，进而掌控住他，可惜，这个人喜好成迷，她跟了他几年，也依然没有摸清他的脾气。
但她还有别的办法。
那就是……
她低头看了看肚子，手轻柔的覆了上去。
如果可以生下卡伦的孩子，她的地位就真正稳固了。
她已经无路可走。
她只能跟这男人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卡伦对纪暖生出了兴趣，隔三差五就要特地去看看她。
纪暖现在已经开始作为实验体协助研究，每天都要被抽出一管血。抽血的时候她哭，哭完工作人员喂个什么东西，她就小老鼠一样抱着啃，常常啃的脸上都是点心渣子，别人在身边来来往往都让她提不起兴趣，她就只对卡伦眼明。
卡伦进来看她，她“哗”的笑了，东西也不要，伸手就让他抱抱。
卡伦过去，不顾脏污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笑，纪暖抱着他的腰傻乐，完了又把自己刚得的点心从床上捡起来给他吃。
“我不吃。”
卡伦摇头，纪暖也看不明白，拿着东西直往他嘴上怼。他只好握住她的手腕，摇头，慢慢的重复一遍：“我不吃。”
纪暖傻了吧唧的看着他的嘴，看的他心里都生出邪念了，她却突然鹦鹉学舌一样，说了不甚清晰的三个字：“我……不……次……”
卡伦愣了，“嗯”了一声。
纪暖又重复一遍，声音娇娇软软，说完又咧嘴傻乐起来，继续拿着点心往他脸上送。
卡伦被戳了一脸点心渣子。
在一瞬间，他感觉一整颗心都绷紧了。
为什么？
不知道。
他就只想抱着她，看她没烦恼的傻笑。
769 慈悲
有卡伦有意无意的撑腰，纪暖的日子好过多了。
如今，潘多拉研究的重点就是她的血样，每天抽点血不算事儿，她也日日好吃好喝的补着身体，用不着她的时候，她还有玩具玩，有零食吃，坐在玻璃墙组装而成的大囚笼里，她像个无忧无虑的洋娃娃。
东琉璃发现了不对劲。
卡伦跟她睡觉的次数增加了。
而且，不偏不倚，每次都是他去探望过纪暖之后。
身上的人低沉喘息，东琉璃把脸偏向一边，脸是泛红的，眼是冰冷的。
她心里隐隐感觉，再放着不管，卡伦也要被纪暖那个贱人给笼络了。
可现在还不能下手。
她还没有怀上当保障的孩子，潘多拉的疫苗也还没有研究出来，犯不着专挑这种时候跟卡伦过不去。
但她也不想看纪暖过得太舒心。
于是，她在一天晚上，提出了一个让卡伦愣住的建议。
“执行官，既然她是免疫者，不知道她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带着先天性免疫呢？”
“理论上来说，有可能。”
母体的免疫性能否传给婴儿，这也不好说，毕竟纪暖的免疫性不是先天，而是后天，到底能不能遗传，也必须得试了才知道。
东琉璃继续煽风点火：“不如，我们往这个方向上努力一把吧，如果免疫真的可以传给下一代，也是件积德的好事。”
卡伦不在乎积德，他害死的人让他下几辈子地狱都足够了，不过东琉璃的这个想法还是不错的。
“好，明天我去看一看……”
一想起纪暖那双干净的眼睛，卡伦一时也有点愣怔，不知这样一个大孩子，会生出怎样的小孩子。
要是像她，那也不错。
“那你想好让谁去了么？”
东琉璃继续问，卡伦稍微回神，已经知道东琉璃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了。
她想让纪暖在这儿被彻底的踩到土里，永世不得翻身。
虽然百里云川很爱她，但男人本质都是自私的，有几个能容忍爱人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东琉璃这招，不错，够狠。
光明正大的断了纪暖的活路，一旦成功，纪暖永世不得翻身。
想起那双单纯的眼，再跟过去性格如火的纪暖相比，卡伦突然又有了感觉，翻身把东琉璃压在身下，继续压迫她。
纪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傻里傻气的好吃好喝，见到卡伦就笑，工作人员给她投食也笑，大家在忙没人理她，她就手脚并用的爬到玻璃墙后面，长长的指甲在上面叽叽呱呱的抓挠。
东琉璃说完这话的一周后，纪暖能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几步了。
与此同时，对她免疫遗传性的讨论会议也落下帷幕，以九比一的票数通过了遗传学实验的开展。
潘多拉做实验一向是财大气粗，如果纪暖不止一个，他们是真敢把纪暖们分成若干实验组，然后让男人们去上的。
现在只有这一个宝贝活体，便宜了男人当然不行，于是研究员给她打了催卵针，使用她的卵子进行受精实验。
这一针下去，纪暖遭了大罪。
她身体一早落了病根，无法生育，卵巢也无法正常排卵，外来的药物很凶，扯着她的内脏，在肚子里翻江倒海。
纪暖痛的在床上打滚，末了小病猫一样趴在床沿，哇的一声，吐了血。
这可把研究员吓着了，赶紧用药中和，折腾了大半天，纪暖才气息奄奄的睡着。
众人都没想到，她看着康健，这一口血吐出来，整个人都像被抽去了精气神，彻底的垮了下来。
东琉璃本意是让男人去强奸她，研究员们使用药物已经违背了她的本意，现在看到纪暖苦痛成这样，她心里暗爽之余，再度提及原本的意思。
研究组长终日戴着口罩，东琉璃只能看到他皱了皱眉。
“东小姐，这事儿不好办呀。纪暖身体状况不好不说，也可能会发生排斥，再者，要是她对我们产生敌意，洗脑这事儿不就白费了吗？”
东琉璃嗤之以鼻：“那就再洗一次好了，反正她也没有记性。总之，我的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
“这事儿我要请示执行官。”
东琉璃不认为卡伦会拒绝，兴许自己还要打头阵。她冷笑着点头：“好啊，你去问吧。”
组长还真去问了。
问完得到了“再考虑考虑”的答复。
卡伦这边“考虑”着，东琉璃也回来了。卡伦知道这是她的主意，因为自己手下的研究员只顾研究，对实验体有歪心的情况少有。
这么惦记纪暖贞操的，也就老情敌东琉璃一个。
不过他没有挑明，只是装成很平静的样子，跟她一起吃晚饭。
东琉璃也沉得住气，看谁熬得过谁。
饭后，卡伦照旧要去看一看纪暖，东琉璃没有拦着。
纪暖昏睡大半天了，卡伦过去的时候刚醒，她半躺在床上，耷拉着脑袋和肩膀，就着奶瓶，没滋没味的咬着吸管。
她被药折腾狠了，这会儿手脚发软，眼前发黑，研究员在一旁叨叨，她也一句都没有听清。
奶瓶突然被拿走，还从她嘴里带出一口奶，她傻了一样，仰头看着来人，奶滴滴答答的落了一领口。
卡伦已经代替喂饭的研究员坐在一旁，熟门熟路的逃出手帕给她擦嘴擦衣服。
纪暖十分委屈，打着嗝抽泣，不由自主的往卡伦身上依偎。
卡伦腾出一手托住她后背，另一手环住她，正是整个儿把她抱怀里的样子。他轻轻拍着她肩膀，任她小狗似的往胸前钻，一边钻一边晃脑袋，是委屈起来的任性模样。
纪暖哼哼唧唧的撒娇，贴在他怀里不让他走，卡伦手上拍着她，心里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把她压在床上的情景。
连他自己都很纳闷：他是什么有吃不吃的大好人，他是恶棍啊！
可面对纪暖，也不知怎么，居然就是下不了手。
他可以看着她挨打，看着她灌药，看着她被别人糟蹋，在她面前作孽……可轮到他自己，居然下不了手了！
呵，这可真是稀奇了。
难不成她成了格里弗斯的女人，还犯了他的忌讳不成？
纪暖依偎着他，咬着手指睡着了，睡得特别香沉。
卡伦把她放下，不由自主的给她盖上被子，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冷冰冰的看着她。
必须尽快把这女人给解决掉。
他可不想因为她，坏了自己这些年的部署和修行。
771 分道
东琉璃不会放过摧毁纪暖的机会。
再度身体检查，她一切正常，丝毫没有怀孕的意思，虽然知道这种事不是想就有的，可让她老老实实等着怀胎，等着增加自己的筹码，她没有那个耐心，等不了。
海上已经乱成一团，据说百里云川也回到了军团，格里弗斯和月升初一那些人就更不用说，肯定也碰过面了。
对于纪暖的失踪，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最有可能的局面就是一部分安内，一部分对外，百里云川和解封臣是有迹可循的留在了军团，至于其他人，不在编制，就非常不好查了。
这座岛虽然很安全，很隐蔽，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河曲和纪暖会误打误撞来到这里，那就不能否定其他人到不了。
卡伦加强了岛的封闭性，本来这里就是一座秘密堡垒，连当地土著都不知道其用途。
所谓狡兔三窟，潘多拉是没那么容易被消灭的。
只是……毕竟还是有随着舰队离开的土著活口，难保一些蛛丝马迹不会被注意到。
纪暖在观察室里玩毛线。
她的手能握住东西以后，复健人员就让她学习了一些手指操和手指舞，又看她整天无所事事只会吃喝拉撒，就弄了些毛线球过来，教她织东西。
纪暖的本事绝不比老师，学了大半天，挨了好些批评，终于可以编织出一条甚丑的围巾。
她不会收针，眼睫毛挑着大眼泪珠子，织出了一点趣味，还不肯停手了。
卡伦和东琉璃一起来看她。
东琉璃对纪暖的敌意，卡伦一清二楚，他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解释的，所以很坦荡的与东琉璃同行。
对于这位美艳的女伴，卡伦的态度堪称绅士。
的确是绅士，他对自己欣赏的东西一贯客气。
在他看来，东琉璃的美是冠绝华夏的，饶是他这样见多识广、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潘多拉远东负责人的，也没有见过比东琉璃更美丽的女人。
他当她是一件美丽的收藏品。
对于喜欢的收藏品，他很愿意让她耍点小脾气，小心机，只要无伤大雅。
这一点，东琉璃也心知肚明。
所以，她敢在手能伸到的范围内兴风作浪，为难纪暖。
“执行官，该做决定了。”东琉璃有意无意的催促，“时间不等人呀。”
他们站在观察室的后面，纪暖背对着玩毛线，没有看到他们。
手指绕过闪绒毛线，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珠，无意识的撅着嘴忙活，看的卡伦忽然觉得一阵熟悉。
忘记已经隔了多久，他似乎也见过姐姐织毛衣。
姐姐是个标准的混血美人，一双眼睛总是亮闪闪的，她给了他的童年最多的疼爱和怜悯。
只不过，脑海残留更多的是姐姐被父母扯着头发暴打，因为她待客太少，不足以供应他们所需要的烟酒。
后来呢？
姐姐死了，客人把她活活捂死在床上。
父母也死了，吃了他下了老鼠药的汤饭。
只是这样，远远不够。
纪暖的背影，让他想起已经遥远的回忆。
只不过，比起背影，东琉璃的脸更让他想要保护。
“好。”卡伦点点头，转身不再看纪暖，“让洛朗特安排吧。”
洛朗特是新近上任的二把手，之前一直被格里弗斯压着一头，如今得知纪暖是格里弗斯的恋人，执行官又肯放权给他，他飞快的和东琉璃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恭恭敬敬的领命了。
很快，人选了出来。
徐刚强。
这两人，既是熟人，又同为后天免疫者，不知道他们生下来的孩子会带有怎样的特征。
消息传给卡伦，他很随意的丢在一旁，没再理会，只是纪暖背身织毛线的身影一直在他眼前晃。
同伴么……
也好，总不至于会特地折磨她。
另一边，军团中枢也快忙疯了。
百里云川接管了部分舰队，率领驱逐舰和巡洋舰形成左翼，掩护主力和后方，布好阵之后，他看着传回来的情报，上面显示众联的排布与他料想的没有区别。
因为早有准备，众人忙而不乱，解封臣做了百里云川的副官，此时正跟他坐在一起，捧着一碗土豆烧牛肉麻木不仁的嚼着。
两人并非心意相通，只是觉悟和心术手段程度类似，所以两人待在一起落在旁人眼里，很有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虽然二位谁也不会承认。
视线从作战地图移到渐渐暗淡的海面上，解封臣放下饭碗说道：“也不知团长他们怎么样了，去了大半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百里云川没吭声。
月升初一他们变成什么样，他都无所谓。
甚至连他自己变成什么样，也无所谓。
如果不是要稳定后方，谁也拦不住他去找人。
纪暖……
落在潘多拉手里，更糟糕的境况他不敢想象，只能希望她对潘多拉来说还有点用处，不至于那么早就遇害。
格里弗斯当真没有跟月升初一同路。
他把自己关在顺流而下的快艇上，研究洋流。
河曲和纪暖对外宣称是坠机，尸骨无存，但现在还在72小时之内，纪暖她不会游泳，河曲可是会的，如果两人都还活着，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被洋流一路送到了途径的小岛。
刚刚交过火，一路都不太平，好在大海很大，不至于随便一走就会遇到敌船。核弹影响了整个地球的生态，导致气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过南北两极还不至于对调，因此洋流也基本未变。
修长的手指沿着地图滑动，最后停在了一片比饼屑还要细碎的群岛上。
如果他们还活着，流落到这些岛上的可能性最大！
他放下地图，去驾驶室设置了目的地，自己则是就地躺下，养精蓄锐。
月升初一的想法跟他差不多，两行人殊途同归的往群岛上开赴。
他们谁也没主动联系，不过相互之间还是有感应的，无因为线电里装有微型GPS，无需对话，只要打开雷达盘就能得知对方的位置。
两艘船向着相同的方向、不同的岛屿出发了。
与此同时，纪暖被带出观察室，在一个装有摄像头的房间里见到了何叔语。
772 明志
夜风凛凛，微雨飘摇。
经过上次丧尸围攻，堡垒已经恢复了元气，此时外面的灯下，一些飞蛾虫子不住的往灯罩上撞，也顺便往站岗的护卫脸上扑。
这种当地的巴掌大的飞蛾扑到脸上会引起过敏，不会要人命，但会让人痒上一周，不是好过的。
一个护卫摘下扑到脸上的飞蛾，恶心的伸手接雨水洗脸，身边同伴只是打个呵欠的功夫，发现那人居然不见了！
“喂！”护卫用的是英语，“你小子怎么洗个脸就……”
话音落下，眼前寒光一闪。
看清了眼前人之后，他想惊叫，想警戒，但喉咙不受控制，发不出声音，眼前的景象也旋转起来。
吧嗒一声，他看到自己无头的尸体摇晃两下倒在地上，眼睛所到之处，是另一个同伴浸泡在血泊里的身体。
寒芒的主人穿着一身黑色雨衣，长靴子，一甩刀上的血，直接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纪暖坐在床上看着何叔语，眼里写满了不认识。
何叔语看到纪暖的眼神，知道她真如徐刚强所说，不认识他了。
“小纪！我是小何，何叔语。”他过去，紧张又激动的晃她，希望能晃回她的一点神志，“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小……河？”纪暖一脸问号。
她对单词的理解很有限，只能调动唇舌，学一些简单的词汇。
“是啊！”何叔语不死心，用手指在床上划笔画，是方方正正的汉字，“你看，小纪，这是我的名字，这么写的。你知道你叫纪暖吗？你的名字是这么写的！”
何叔语一笔一划的写她的名字，写着写着，有点想哭。
潘多拉真他娘的害人不浅啊！
好好一个姑娘，看给他们霍霍成什么样子了！
这时，房间的音箱传来了一句话，是夹生的普通话：“喂，你们两个，不要耽误时间，快点做。”
何叔语咬牙切齿的抬头看着监控，直接骂了一句：“卧槽泥马！”
纪暖被他吓了一跳，也跟着抬头，鹦鹉学舌似的跟了一句：“我敲你吗！”
“……”音箱沉默片刻，里面传来了徐刚强隐在喉咙里的惨叫。
何叔语感觉自己被逼到绝路了。
他们让他和纪暖睡觉。
如果不睡，就杀了徐刚强。
两边都是同伴，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纪暖下手。
这是百里云川喜欢的人啊！
她傻了，变成痴呆了，已经够苦了，他怎么可以欺负她？
他不动，音箱另一边的徐刚强就要倒霉。
他被吊在地下室，被一条鞭子反复抽打，打的他皮开肉绽，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徐刚强知道这群畜牲在干什么，他能做的只有忍住惨叫，不让何叔语和纪暖为难。
潘多拉这群畜牲，真的不是人……
很快，在安全之处指挥若定的那人又开口了：“折断他的腿。”
话音刚落，一声遏制不住的惨叫从音箱里传出来！
何叔语猛地攥紧拳头，纪暖也受到了惊吓，惶惶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不知这惨叫从何而来。
那的确是徐刚强的叫声，何叔语额头的冷汗往下掉。
他们来真的！
看着纪暖懵懵懂懂的模样，他咬一咬牙，慢慢抓着纪暖的手，在她跟前跪下，额头抵在她膝头。
被潘多拉捉走他没有落泪，挨了不知多少打，他也没有落泪。
但是现在，他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这些日子下来，他也差不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既然，徐刚强和纪暖，他只能保住其中一个，那么……
他别无选择了。
纪暖奇怪的看着他哭，本能的伸手给他擦去了眼泪。
何叔语闭上眼睛，感受着她轻柔的动作。
因为他迟迟不肯行动，潘多拉更没什么耐性和人性，毫不犹豫的，他们把徐刚强的另一条腿也给折断了。
惨叫已经失了声，只剩下大口大口痛苦的呼吸。
何叔语慢慢起身，把两眼瞪的黑葡萄一样的纪暖搂进怀里，捂住了她的耳朵。
洛朗特没想到这些人骨头这么硬，顿时气得失声，让人把昏迷过去的徐刚强抬走，他两手撑着桌面，对何叔语说道：“好，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换一个……不，三个！”
这个大变||态，最喜欢的莫过于把别人珍视的东西在他们面前踩个稀巴烂。
何叔语听了这话也没有激动，他像哄孩子一样抱着纪暖，房门打开，外面有人过来，他也不怕，为了这天的实验，他们给他吃了饱饭。
一顿饱饭，足够抵挡一阵子了。
他松开纪暖，吐出一直藏在舌底的钢针，和进来的护卫打了起来……
洛朗特在监控室里气得发抖，没想到何叔语还藏了东西！
这要追究起来，肯定要怪到他治理不合格上，刚当了二把手，难道就要被——？
不！今天就算出了人命，他也得把何叔语这小子给治服了！
打着打着，也不知什么东西突然飞到监控上，画面滋滋啦啦一闪，什么都没了。
“哎？这是怎么回事？”他拍着桌子对一旁的工作人员吼，“监控呢？”
年轻人很紧张的飞快检查一番，低声汇报：“报告洛朗特先生，传输没问题，只是摄像头受到外力打击，应该是坏掉了……”
“都干什么吃的！”洛朗特脾气很暴，拍桌子说道，“还不快找人过去维修！”
“是、是！”
不等那“房间”的监控恢复，堡垒的警报突然刺耳的响起来。
这警报刚安静了没几天，这么快就又响起来，对于洛朗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才刚上任就接连遇到麻烦，咬牙问道：“又怎么了！”
依旧是那个小伙子，两手在键盘上打出了残影：“不好了！有人闯进堡垒了！”
“什么？！”
他瞠目结舌的愣了片刻，然后抓起一只话筒说道：“立刻封锁堡垒！禁止通行！武装小队，遇到闲杂人等，不必多问，一律就地剿杀！”
卡伦正在房间里，一边抽烟一边看书。
警报响起来的时候，东琉璃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了。
她头发也不记得擦，惊讶的问道：“怎么了？”
卡伦把烟摁灭，然后起身往外走：“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看看。”
“好，你小心一点。”
773 舍弃（加更）
卡伦离开之后，东琉璃飞快的换衣服。
这个时候应该是纪暖被带去做实验，是不是实验出什么岔子了？
这女人也真是够阴魂不散的！
卡伦刚出门，消息就传到他耳朵里，原来真是纪暖那边出了问题：何叔语不肯配合，还在嘴里藏了钢针伤人，居然凭着一口气带纪暖逃出房间，现在已经从B6区逃到B3区了！
6区最深，1区向外，凭一己之力带个拖油瓶，穿越半个堡垒的确很有种。
卡伦想到刚刚上任的洛朗特，心里只浮现出两个字：废物！
连两个实验体都看不好！
何叔语不可能破坏每个监控，于是，他们两人的路线很快就被调到卡伦面前了。
看着何叔语一身是血的抱着一把机枪，后面拖着纪暖且走且行，卡伦略一瞟身边的洛朗特，对方吓得哭丧了脸：“一、一开始没枪的！是他抢的！”
卡伦回了头，心里对这个匆忙提拔的二把手十分看不上。
何叔语杀红了眼，身上中了几枪也硬是不倒，纪暖跟在他身后拖拖拉拉，淌眼抹泪，眼看他们已经进入B2区，这里是防守最严密、也是离控制室最近的地方，卡伦站起身，想要亲自去现场看看。
洛朗特不敢不去，带着一脑袋的胡思乱想，跟着出去了。
很快，双方在B2的大厅里见了面。
这大厅平时是用做集合人员的，此时已经被全副武装的护卫围的水泄不通，纪暖和何叔语被围在正中间，就算插翅也飞不出去了。
虽然有洛朗特下的格杀勿论命令，但大权是掌握在卡伦手里的，他不下令，谁也不敢真的杀了这两个逃跑的人。
何叔语走到穷途末路，体力不支，脸色死人一样的白，可他死死攥着纪暖的手，把她护在身后，哪怕她疼得嘤嘤哭，他也不肯放开她。
卡伦站在大厅的二层，何叔语似乎有感应一样，猛地抬头和他看对了眼。
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如果有，他会毫不犹豫的给这个罪魁祸首一梭子弹。
“你们出不去的。”卡伦纵观局势，给了他明确答复，“又不是要你们的命，何必挣扎？”
何叔语骂了一句脏话：“我也不要你的命，让我干||你妈||你妹||你姐你愿意么？”
卡伦的脸色变了。
母亲对他而言意义不大，妹妹他也没有，唯一不能触碰的逆鳞，就是他的姐姐。
他顺手拔了身边护卫的配枪，一枪打中何叔语的膝盖，何叔语“呜”的一声闷哼，攥着纪暖跪了下去。
血从膝盖上滚滚淌出，纪暖吓得不知所措，抬头看着卡伦，她用力挣脱了何叔语的手，向卡伦伸出两手。
她一脸的泪，哭都哭不顺畅，嘴咧的像个瓢，是十分孩子气也是十分难看的哭法。
卡伦心下一动，让人按住了何叔语，然后下楼，从护卫让出的路中间走向纪暖。
唉，算了。
她不肯，那就算了。
横竖只要得到疫苗就好，以后的计划，以后再说吧，他不逼她了。
何叔语在地上不屈的挣扎：“你别过来！别碰她！”
卡伦但笑不语。
他是这里的王，他想碰谁，就碰谁。
然而就在他向纪暖伸手的一刹那，周围突然黑了下来！
不等众人反应，一波激烈的爆炸在很近的距离炸开，护卫密度太大，被爆炸波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卡伦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但有一点：纪暖是不能丢的！
借着爆炸的光，他猛地向前抓纪暖，可只是一闪，纪暖居然就不见了！
他心里一惊。
就在这时，备用电源被启动，大厅立刻亮堂起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萦绕不散，血肉横飞、愁云惨淡的景象也现了出来。
何叔语倒在原地，不知生死，而纪暖穿着一身红衣，在银白制服的人群中却是十分扎眼。
纪暖是被人拽着走的，一边走一边哭哭啼啼的不想走，卡伦几乎有些恼羞成怒的下令：“拦住他们！”
爆炸没能把这里所有人都消灭，护卫们损失惨重，可依然人多势众，很快就把抓着纪暖逃走的人给拦住了。
待那人回了头以后，卡伦先是一愣，然后笑了。
真是冤家路窄啊！
格里弗斯，好大的狗胆，连这里都敢闯！
卡伦擦去溅到脸上的一点血迹，笑得杀机四伏：“格里弗斯，我很想念你。”
格里弗斯摘下头上的黑雨衣兜帽，露出了一头耀眼的金发。
他很自然的把纪暖搂到怀里，冷眼看着卡伦：“听你这么说，我真觉得怪恶心。”
卡伦也不恼。
在这里，格里弗斯堪称最了解他、他最了解的一个人。
“在华夏做的怎么样？他们愿意接纳你么？”
“不用你多管闲事。”
“想也知道，你接到手的任务，不过是打压潘多拉罢了，他们也并不重用你。”
这话是真的。
华夏军团不可能毫无芥蒂的相信格里弗斯，现在他在军团走得每一步都步履维艰，要不是纪暖，他早就甩手不干了。
卡伦放缓了语气：“你是我身边培养出来的人，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背叛……”
听到这里，洛朗特的枪都快抱不住了。
难不成卡伦还想让格里弗斯回来？
卡伦到底把潘多拉当什么了！潘多拉绝不会容纳叛徒！而且，他也绝对不能让格里弗斯回来！
就凭他对纪暖做的这事儿，格里弗斯杀他十次都有余了，那家伙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格里弗斯对此兴致缺缺：“识相的话，放我们走，我后面还有援军。毕竟跟你同行一场，今日又不是你的死期，我来的目的只有她，并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大。”
卡伦冷笑起来：“援军？你不是离开华夏之后就变成一个人了吗？格里弗斯，既然你来自投罗网，我不招待招待，也说不过去。”
说着，他慢慢往前走，对纪暖伸出手：“纪暖，乖，回到我这里来。”
听见他的召唤，纪暖从格里弗斯怀里挣出脑袋，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她用力的挣扎，这时，周围的护卫也都上前，很轻易的把格里弗斯抓住了。
纪暖终于挣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踉踉跄跄的走向卡伦。
格里弗斯一脸震惊，眼睁睁的看着纪暖离他而去。
卡伦有些得意的看着格里弗斯，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没想到吧，纪暖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774 补刀
纪暖挣脱了格里弗斯，踉踉跄跄的朝着卡伦而去。
“纪暖！”格里弗斯用她的母语叫她，“回来！不要过去！”
可纪暖充耳未闻，眼里只有卡伦。
东琉璃与洛朗特同站在二楼，她冷眼看着这一幕，眼看着纪暖和卡伦越来越近，一时之间，她心里什么都不想了，手却是自发的动起来，拔出了身上的配枪，对着纪暖就是一枪！
她能杀她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
纪暖休想再从她身边夺走任何人，休想！
子弹穿梭，瞬间贯穿了纪暖的心脏，她的动作像被定住，整个人都向后一顿，一缕鲜血从她口中溢出来。
格里弗斯怒发冲冠：“纪暖！”
纪暖睁大眼睛看着卡伦，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卡伦早知道，东琉璃不是省油的灯，可他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纵容会让她当众行凶。
纪暖倒下去的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就冲上去，把她搂到怀里。
她浑身的骨头都没了支撑，软绵绵的倒在他胸口，喉咙里发出“咔咔”的气流声。
她不是丧尸，她是人，被打中了心脏，就算自愈能力再强大，焉能不死？
手上的温暖迅速扩散，是她的血从伤口涌出来，浸透了衣服，沾染到他的手上。
“纪……纪暖……”卡伦从没像现在这么慌，他手上沾满了血，颤抖着摸她迅速白下去的脸，“别吓我……来人……来人！”
纪暖撑开眼睛，满眼的泪，一缕缕的往下滑，混着吐出的和他蹭上去的血，她被糊成了一个花脸。
就像二十年前，在床上死不瞑目的姐姐一样。
“来人！”卡伦已经是在怒吼了。
纪暖被他吼的眨一眨眼，像是不堪重负一般，也不知道医疗组怎么来的那么慢，她都抬手抓住他的衣襟了，他们还没有过来。
“卡伦……”纪暖紧紧的抓着他，艰难的调动唇舌，“好……痛……呀……”
卡伦擦去她的眼泪，心疼到无以复加。
“很快就不会痛了，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医生！”
说着，他微微俯身，就要把纪暖抱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近在咫尺的枪响，卡伦突然顿住。
众人一惊，反射性的蹲下躲子弹，可枪响只有一声，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卡伦慢慢直起身，放开了怀里的纪暖。
这回大家都看清了，纪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手枪，枪口正抵着卡伦的胸口，银白色的制服已经被血浸透。
这时的纪暖，眼里不复之前的单纯懵懂，而是带着刻骨的仇恨。
确定自己打中了卡伦，这一次他可没有穿防弹衣。
纪暖如释重负，染血的嘴角牵起微笑，看着尚未回神的卡伦，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下……我给大家报了仇了……”
“杀了他们！”一直躲在楼上的洛朗特最先回神，尖叫起来，“执行官遇刺了！”
一片哗然。
混乱的枪声再度响起，就连应急亮起的灯也一闪一闪的添乱，当下面一锅粥一样的情况被控制住之后，洛朗特发现，纪暖、格里弗斯，以及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何叔语全都没了踪影，地上只余一滩血迹，还有生死不明的卡伦。
“快……快来人呀……”
人多眼杂，洛朗特还没有蠢到当众改天换地的地步，当务之急是抓到纪暖和格里弗斯那伙人，要是抓不到，那就好看了！
纪暖伏在格里弗斯的背上，感觉浑身都凉透了。
格里弗斯是穿过了雨幕来的，一身黑色雨衣没有温度，外面的小雨又无时无刻的不在掠夺她的体温。
她在朦胧之中看到自己的手垂在格里弗斯的胸前，随着他奔走的动作一晃一晃，雨水在她手背上汇成水珠，顺着指尖滴下去，一点点的侵蚀着她的温度。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
如果真的就这么死去了，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她杀了卡伦，终于能给死去的同伴们一个交代了。
眼帘沉重的合上，她在剧痛和黑暗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颠簸的感觉越来越真实，纪暖在一艘摇晃不已的快艇上睁开了眼。
胸口的痛差点让她眼前一黑再度昏死过去，她痛哼出声，保守折磨的同时也无力的醒悟，自己还是没有死。
这体质真的很厉害，牛逼，要不是一枪爆头，她可以一直无病无灾的活到生命的尽头。
等等，她确实是宰了卡伦的，对吧？
这时，昏暗的空间里传来“呼啦”一声，冷风和潮意呼的一下全灌进来，吹得纪暖一个激灵，胸口更疼了。
“咔哒”一声响，空间里亮起来，这里是快艇内部，站在门口关推拉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格里弗斯。
见到纪暖有气无力的睁眼看他，他愣了一下，下一刻已经冲到地铺旁边跪下来，几乎跟纪暖脸对脸了：“你……呵，你……”
他“你”不下去了，没头没脸的亲了她好几口。
纪暖闭上眼，待他的激动劲儿过去了，给她擦去脸上的口水，她才问道：“我们是怎么……”
“你不要说话了，我把事情跟你讲一遍，要是还有什么疑问，你再问我。”
格里弗斯喂她喝了点水，然后在一旁躺下来，握着她的手开始讲述离开堡垒的事情。
原来，他接近岛的时候，在海面上见到一艘小渔船，里面的人正是九死一生逃难出来的阿迪。
河曲被抓之前把他藏起来了，他趁着潘多拉对港口放松警备，就偷了小渔船跑出来，要不是遇见格里弗斯，他就得死在海上。
得知格里弗斯是来找纪暖的，阿迪将堡垒位置告诉了他，然后在港口猫着当后援，不多时，月升初一收到格里弗斯的信号也来了，在格里弗斯和纪暖陷在堡垒的时候，他们几人趁乱把人给救走了。
虽然救回了何叔语，但徐刚强和河曲他们……
纪暖闭上眼睛，心情很沉重。
“那卡伦呢？还有东琉璃……”
“现在还不清楚堡垒的情况，初一他们留下善后，我先带你跟何叔语回去，子弹还在你们身体里，必须做手术取出来。”
纪暖甚是疲惫，“好”了一声，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海面风雨飘摇，格里弗斯和她同床共枕，也闭上了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775 重组
经过一路风雨波折，快艇上的四人顺利回到了华夏军团的舰队。
纪暖直到被格里弗斯抱下船时，才看到尼奥也在，他拖着长手长脚的何叔语往下走，见到纪暖的时候，愁眉苦脸的“唉”了一声，一看就是被拖出来做苦力的。
纪暖和何叔语被送进了手术室，何叔语还好说，伤口一直没有愈合，顺着创口就能找到子弹，纪暖的皮肉伤却是好得太快，做完CT之后才能确定子弹到底卡在哪儿，然后再把长好的皮肤切开，将子弹取出来。
新添的伤口暂且不提，格里弗斯和尼奥一上船就被关起来了。
格里弗斯是有前科的，残害幸存者，尼奥是他徒弟兼同伙，自然也不能轻易放过。两人救了人立了一功，却连声谢谢都没有得到，率先蹲在这铁窗里受气。
尼奥不甘心，把窗子敲得咣咣响：“喂！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啊！要不是我们，纪暖怎么可能活着回来？你们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格里弗斯倒是很安静，就是被尼奥吵得头大，忍不住说了一句：“别吵了。”
尼奥委屈，坐在床边跺脚：“师父！你看他们！”
尼奥性子急躁，格里弗斯一点都不想收这样的徒弟，可是没办法，就剩下这样的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多加提点。
“我们的身份敏感，呆在这里比呆在其他地方安全得多。”
尼奥这才“噢”了一声，同时恍然大悟：“难道……船上有人想对我们不利？是谁啊师父？”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用事事都要我提醒。”
“……”尼奥讪讪的，因为知道自己除了电脑本领，师父的确是看不上他。
“师父，您喝水么？你看你嘴唇都翘皮了。”
“师父，您要不要吃点东西？咱们从昨晚就没有吃过了，不过他们送的东西咱们能吃吗？他们会不会在里面下毒啊？”
“师父，您说纪姐到底……”
“吵死了！”格里弗斯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抓起被子盖住脑袋。
神啊，让他睡个安稳觉吧！
尼奥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也不敢再上赶着讨骂，只能可怜巴巴的坐在另一张床上。
好在他心大，不多时，也困的睡着了。
傍晚时分，有人进了监牢，把他们师徒二人给提了出来。
两人在船上九曲十八弯的走，最后在办公室里见到了一脸憔悴的百里云川。
纪暖回来，百里云川松了口气。
可是河曲牺牲，他一直没能缓过来，原本合身的军装套在身上都有些晃荡了。
“请坐。”
这回，他对两人还挺客气。
格里弗斯不用他说，自己就坐，睡硬板床睡到脖子僵硬的尼奥咬牙看着百里云川，一肚子火气就等着喷他。
“谢谢你们救了纪暖和何叔语，真的很感谢。”
格里弗斯也不摆架子，开门见山的问：“我什么时候能带着她走？”
“她不走。”
尼奥嗅到味儿，立马就跳起来了：“你想抢走她？门儿都没有！她是师父的人，也是我师娘！谁也不让！”
百里云川摇头：“不是的，她之前与河曲离开江蓝，就是为了到希望号上协助研究，现在她回来了，我自是要把她送回去。”
“什么研究？！你还嫌害她害的不够惨吗？我们不研究了！你说了不算！”尼奥看着格里弗斯，“师父！你看他！”
格里弗斯抬起眼眸，金色的长睫毛、湛蓝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越发的像个天使。
“你尊重她的意思，我也一样。我要见她，听她一句准话，如果这是她的意思……我愿意尊重。”
百里云川点头：“可以，我尽快安排一下，她刚做完手术，还很虚弱，不宜见人。”
“好。”
两人见面，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了。
经过这一番惊吓，他们两人都没有力气再去争什么，只要纪暖能够平安康健，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月升那边来信没有？”
百里云川也没有隐瞒：“有，他们基本占据主动，只是潘多拉逃得太快，已经派人去支援追踪。”
“纪暖给了卡伦一枪，打在这里。”格里弗斯指指自己的胸口，“如无意外，卡伦活不久了。”
“嗯，我知道了……你们上船以后就被怠慢，房间已经收拾好，你们今晚就住在我隔壁吧，饭菜会有人送过去的。”
“这算软禁？”
“不，是示好，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充分证明了立场，继续怀疑你，只能说明我这指挥官做得失职。”
格里弗斯起身，什么也没说，只是冷笑一声，然后就转身走了。
外面有带路的勤务，尼奥见状，不甚服气的看了百里云川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百里云川是主舰总指挥，刚送走格里弗斯，一堆军务就涌上来，他叹了口气，开始处理。
在回去的时候，尼奥又犯了病，在格里弗斯身边嘀咕个没完。
“师父，如果纪姐真要留在这儿，您也留下吗？”
“师父，不是我说，咱们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也不知道潘多拉有没有后招，他们一向是睚眦必报的啊，要是被盯上，咱们可就完了！”
“师父，我看那百里云川不是什么好人，他假意示好一定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把我们一网打尽送到军团邀功！”
“师父，我说的对不对，对不对呀，师父！”
格里弗斯不胜其烦，走到自己的房间，“咚”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尼奥吃了闭门羹，站在外面，扭头看到勤务正在忍笑，尼奥龇牙咧嘴的瞪他：“笑笑笑，笑什么笑！”
勤务是个好脾气的人，和善一笑说道：“长官说话算话，把你们安置在这里，就请尽管放心的住吧，待会儿我来送饭，晚饭有几样，你们吃辣么？”
尼奥心里正烦，逮着勤务出气：“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说起话来娘||们||儿似的，拖泥带水磨磨唧唧……”
勤务一挺胸，不以为忤：“我本来就是女的啊。”
“哈？你？”
他瞄了女勤务的胸一眼，又想想自己见识过的那些，末了很不屑的说道：“呵呵！”
呵完他一个立正向后转，僵硬的退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心如擂鼓。
“我的妈呀……”他抚着自己的胸口，心脏狂跳不止，“男人婆可不是好惹的，幸好我躲得快！”
776 做伴（加更）
女勤务的名字叫小莲，外表相当中性，性格爽朗，不拘小节。
哪怕被尼奥这个嘴损的当面嫌弃她小，她也没当回事儿，反正争辩也改变不了现实。再说尼奥那样，年纪轻轻就罗里吧嗦，跟他争论，肯定会没完没了。
小莲很快给他们师徒送来了饭菜，堵住了尼奥的嘴，暂且不提。
另一边的纪暖也终于清醒了。
她在海上飘了一天，跟河曲猫在山洞里过了一天，又在堡垒里过了好些人事不知的日子，自愈能力终究是强过了洗脑，在她清醒过来、发现卡伦对自己的态度有点不一样的时候，她就决定装傻到底。
好在，最后的结果没有白费功夫，只是河曲……
再也不会有人大大咧咧的叫她小白兔了，他们是从章西结下的友谊，这两年来分分合合，他是云川的得力助手，她以为他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没有想到，她得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她救不了他，就只能利用他的死，迷惑敌人。
她成功了，河曲也牺牲了。
看着河曲被咬的时候，纪暖十分的平静，平静到自己仿佛不是人。
现在，她在军舰的医疗室里醒过来，情绪也没怎么起伏，只是扭头看着吊瓶，木然的看着药水一滴滴的往下滴。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房门打开，一身军装的解封臣走了进来。
他得知了纪暖回来的消息，立马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从潘多拉手里再度死里逃生，他很庆幸，可看到纪暖的眼神那么平静，他也不由得压下了心头的激动，放轻脚步走进去。
“纪暖，你还认得我么？”
纪暖瞟了他一眼，挪开视线：“解封臣。”
“对，没错。”解封臣坐下，左右看了看，问道，“你想吃点什么？”
“不想。”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说着，他拿起桌上的大苹果，“咔”的咬了一口，苹果就没了半个。
他急匆匆赶来，晚饭都没得吃，三两口解决一个大苹果之后，他擦擦嘴，又在纪暖脑袋上摸了两下：“好好养伤，以后的事……就不用你管了，我们会给你报仇的。”
纪暖兴趣缺缺的“唔”了一声。
解封臣知道她在潘多拉肯定没少遭罪，见她此时有气无力的虚弱模样，他有点心疼，又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缓解她内心的伤痛，摸完脑袋，他“唉”了一声，起身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你睡吧。”
冷淡走了解封臣，纪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眠。
人死不能复生，她再怎么跟自己过不去，河曲也回不来了。
只不过，她好不容易睡着，外界偏偏不安生。
希望号得知纪暖已经回来，立刻就差人过来接她了，来的人还正是纪暖的老对头——安兰。
虽说纪暖是要去协助研究所的，可他们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把人要走，完全不管纪暖的身体状况，也真是让人反感。
安兰过来的时候，解封臣还没走，和百里云川一起在办公室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小莲是个能干的勤务，平时除了跑腿，偶尔还担任一下副官：“长官，我已经告诉安小姐，说纪小姐还在休息，可她非要把人给带走，拦都拦不住，现在估计已经快到医疗室了。”
百里云川皱皱眉，站起来：“我去看看。”
解封臣也跟着，顺手把手里吃了一半的水果罐头递给她。
小莲接着，也没怎么在意，就着罐头喝了一大口糖水。
酸酸甜甜，正好解了今晚炖肉的油腻。
安兰被医疗队的队长拦在外面，她脸色不好，队长的脸色也谈不上好看。
“安小姐，我知道你是领了命过来带人走的，可她今天刚做了手术，从胸口取出了子弹，就不能让她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出发么？”
安兰哼了一声，手里的一张纸几乎杵到他脸上：“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上头批的条子！这是命令，你还敢推三阻四？”
队长没有动摇：“那也得分情况！”
这时，百里云川和解封臣一前一后的过来了，安兰盛气凌人，扭头把条子怼到百里云川的脸上：“百里云川，这军团究竟是谁在做主？你是长官，还是这位是？”
解封臣不掺和谁是长官，百里云川既然过来，纪暖今天就走不了。
他乐的看好戏，跟小莲一左一右站在一边，两人也不分彼此，你一口我一口，吃着罐头看戏。
百里云川平静的推开她的手，说道：“耽误一晚上又能怎样？难不成，多这一晚，你的研究就能大有进展？”
不加掩饰的讽刺让安兰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除此之外，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安负责人，纪暖本来已经在希望号上协助研究了，为什么她会逃走呢？”
这就是彻底的再翻旧账了。
安兰冷哼一声接招：“你以为做实验体是轻松的么？她自己吃不得苦，逃走了，你不去追究她的问题，反而来问我，不觉得很可笑吗？”
“不觉得。”百里云川依旧是冷冰冰的，“我只对安负责人对她做了什么感到奇怪，因为她是很能吃苦的人，做逃兵还是第一次。”
安兰阴沉的笑：“百里云川，你这样为难我，对她以后没有好处。”
她的意思相当明确了：现在给她吃排头，将来她就给纪暖吃苦头！
横竖要去协助研究是纪暖自己的选择，在研究所里，她说一不二。
百里云川也笑起来，眼眸明明暗暗，带着危险的味道：“别高兴的太早。”
“行啊，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这边的舰队都是百里云川在管，既然他坚持，看来一时半会儿是真的不能把纪暖带走了，安兰碰了一鼻子灰，正想回去在这儿休息一晚，百里云川又在后面叫她。
“这一次，你要带两个人走。”
“我凭什么听你的……”
话音未落，百里云川的话结结实实的堵了她的嘴：“何叔语也是免疫者，你得把他们两个都带走。当然，何叔语那边你不必担心，他也已经答应会协助研究了。”
安兰猛地扭头瞪着他。
两个免疫者？
777 刁难
百里云川犯不着拿这种事开玩笑。
安兰从他脸上看不出端倪，只能自己带了人进去验证，出来之后，她脸都青了——
何叔语跟纪暖的表现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当她在研究所里废寝忘食的连个屁都研究不出来时，纪暖单靠血清就救活了被丧尸咬伤的人！
仿佛兜头一个大巴掌，打得她险些站不住。
她可是当今站在生物学界巅峰的人！十几岁就名扬世界的神童！正是因为相信她，温谦和才把大权交给她，即使她现在毫无进展，温谦和也没有说什么。
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让温谦和知道，只需要纪暖的血清就能够预防病毒，他肯定要把纪暖供上神坛，到时候她可就失掉价值了！
她现在心里正在体验冰火两重天。
要是一身学问没有用武之地，她就感觉自己跟那些做苦役的劳工没什么区别了。
百里云川有办法牵制她，见她果如其然的中了招，而且效果比想象中更好，他不咸不淡的说道：“今晚安负责人也在这儿休息吧，明天一早再做打算。”
安兰忍气吞声的甩袖离开。
解封臣的罐头也吃完了，走过去拍拍百里云川的肩膀：“你可以啊，何叔语那免疫力……是真的？”
“如假包换。”百里云川推开他的手，“纪暖也是为了救他才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只是还不清楚这免疫性有什么副作用，所以这事儿只有我们知道就好，不要到处声张。”
解封臣“切”了一声：“我是那样的人吗？对了，安兰会不会大嘴巴……”
“她掩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到处宣扬，小莲。”
“是！”
“明天你送送安兰，我就不过去了。”
解封臣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那我呢？”
“你爱去不去，我管不着你。”
他说完就走，解封臣追上去：“什么叫管不着我？我怎么你了？你这人对我说话总是阴阳怪气……”
两人走远，小莲抹了把黑线。
反正她是一早就知道，解封臣过去干外交的，待人接物为人处世比较圆滑活道，不过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接触了这位解副长以后，她认为解副长不摆架子平易近人，而且比较风骚，经常话唠，跟哪位同志走的近都像在——
搞基。
现在，YY对象变成百里云川，她表面平静，心里却是千层波浪平地起，闹腾极了。
在病毒爆发之前，她也曾经是个钟爱罗曼蒂克的彩虹少女，现在人在军队，身不由己，她只能把自己变成一只没有感情的吃货，暗暗看着自己欣赏的两个人组西皮。
“噗。”
一不小心就笑出声，她正正神色，抱着空罐子回去了。
第二天，纪暖与何叔语被人从病房里抬出来，登上了运送的快艇。
解封臣来了，站在船舷上看着纪暖走。
纪暖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静静的被人抬着走，何叔语被打伤的腿其实已经好了大半，完全可以走了，但为了掩人耳目，他也躺在床上装病，见到解封臣看他，还跟他摆摆手，使了个眼色。
解封臣人精一样，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挥手让何叔语放心，他再往前看，就看不见纪暖了。
百里云川全程都没有露面。
解封臣心里暗道真是有够狠心，扭头一看，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藏的挺隐蔽的格里弗斯，心下顿时明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格里弗斯早早的避人耳目，问了纪暖那个问题，纪暖的回答和百里云川的答案无异。
其实也跟他预料的无异。
只是亲耳听到她要去希望号自讨苦吃，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刚离开虎口，她就这么从容的去狼窝里发挥余热了，拦都拦不住。
什么“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都是骗人的。
这世上多的是连自己都顾不住的人，却奋不顾身的去顾别人。
他也有些后悔——
早知她这么冷清绝情，在她松口愿意跟他睡觉的那晚，他就不该客气。
是的……
不该客气。
兴许睡过之后，纪暖就会改变主意了呢？
无聊的自尊心让他在最后一刻把持住了，他看得出，纪暖提出一起睡，分明就是一种“献祭”：把她自己，献给他。
他愿意接受她，可不想让这种心情破坏了彼此的初夜。
他不想装傻，欺骗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可以，他只想得到一段纯粹的感情，可现在看来，他成了优柔寡断的那个人，纪暖则是毫不留恋，说走就走，留给他的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再见。
再见，再见。
如果他因为救她死在岛上，她回想起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心这种东西，不动则已，一动，要人命。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单相思都像他现在这么苦。
有何叔语在旁，安兰路上果真老实多了，原本依着她的性子，不损纪暖几句她是不会罢休的。
何叔语的身份让她一晚上没睡，这时有点昏昏沉沉的发困，她让人继续开船回去，自己则是坐在一旁，手肘撑着脸休息。
在航行数小时之后，被护卫艇保护着的一行人回到了希望号航母。
这一次，温谦和没有出来假惺惺迎接，纪暖和河曲飞行遇袭一事是隐患，至今也没有查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手，不过大方向是有的，幕后肯定是潘多拉搞的鬼。
安全起见，温谦和没有出来，这也不耽误什么，反而让他们的办事效率更高。
十多分钟后，纪暖被送到了熟悉的研究所，只不过这回她没有被关进观察室，而是被带去了医疗室，卧床休息，恢复元气。
安兰很不愿意给她这样的优待，但没办法，何叔语这个人的存在很碍眼，她可以想办法把他抹消，可何叔语背后的何家可不是好对付的。
如今，跟温谦和争权的正是何家的人，要是落了把柄在何家手里，成为温谦和的绊脚石，到时候，她的下场不会比何叔语好看。
纪暖既来之则安之，老老实实的养精蓄锐，待一觉醒来，身体指标接近正常的时候，研究所抽了她一大管子血，要不是另一张病床上的何叔语喝止，他们还想抽第二管。
研究员都走了，何叔语看着脸色苍白的纪暖，心疼极了：“他们就这样对你啊？”
难怪她之前要跑。
不跑，连命都要搭在这儿了。
778 进展
何叔语发现，自打从荒岛回来，纪暖变得沉默起来。
起初他以为是洗脑的后遗症，后来想想，不像。
她在堡垒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装疯卖傻，最终才能得到卡伦的信任，给他致命一击。
现在的沉默，倒像是受到了重大打击的样子。
河曲死在了堡垒，大徐生死不明，她难过，也在情理之中。
他原本也是挺伶俐的一个大小伙子，在堡垒里过了生不如死的一段时间，全靠自愈能力强才能撑下来，如今整个人都瘦成一只大刀螂。
大刀螂已经可以下床，坐在纪暖身边，温声安慰：“小纪，裴凉和月升初一他们留下来善后，总能给大家一个归宿，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不然，河曲那么保护你，他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纪暖不想让身边人担心，勉为其难的一笑，笑到一半就垮下去了。
过去她还能安慰自己，大家都是遭了不幸才会离她而去，但是现在，大家是因为跟她扯上关系，才会惨遭非命。
她只能配合研究。
如果不这样补偿，大家都死了，只有自己活下来，这样的世道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她不笑，单是怔怔的哭，何叔语赶紧给她擦眼泪：“好好，哭了好受，你就哭出来吧，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纪暖在他的安慰声中，回想起了很多过去的故事，最后慢慢的睡去了。
她是真的心力交瘁，感觉活着很累了。
杀了卡伦以后，她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感觉自己现在什么时候死都不会再有遗憾了。
至于安兰那些小把戏，不值一提，若真是能研究出疫苗，让她死得其所，也算安兰做了大功一件。
看着她消瘦的脸，何叔语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给她盖上被子。
纪暖还不知道军团已经开战的事情，百里云川也有意瞒她。
不知道也好，本来就与她无关，她现在这么憔悴，最好能在这儿安安心心的休养一阵，至于外界之事，能屏蔽就屏蔽了吧。
有何叔语从旁陪伴，起码安兰不会再无端端的过来扰人清净。
纪暖这一次差点就死了，尽管自愈能力强，依旧是元气大伤，整天惨白着一张小脸养伤。
这里是希望号，戒备最为森严的航母，再加上研究所这边生人勿扰熟人勿找，这伤养的还算不错，十天半个月后，纪暖就差不多恢复了精神。
自然，也只是瞧着精神。
格里弗斯说的没错，自愈能力是对生命力的透支，纪暖可以明显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就像那快要燃尽的蜡烛一样，在熄灭之前，要拼着力气闪那最后一下。
旁人就不这么认为了。
这天，小组采集完血样从病房出来，两个男研究员在后面忍不住说道：“你发现了没？纪小姐的皮肤好像越来越好了，脸色瞧着白里透红，真是太漂亮了，这年头少见这么好看的气色。”
“看到了看到了！这疫苗还真够神奇的，她心脏中了一枪都能活下来，还能越活越美，唉，这疫苗一出世，肯定会被抢疯了！”
“还有何叔语，听说他是注射了纪小姐的血清获得免疫力的，要是我们也能……”
话音未落，安兰扭头瞪了他们一眼，两人立刻低头，不做声了。
安兰转回去继续走，心里却是平静不下来。
虽然这两人说的是戏言，但知晓内情的众人心里大概都有类似的想法。
她也一样。
如果可以像纪暖一样，他们就能放手做研究了，就算以后在海上待不下去，在陆地上也绝不至于被丧尸弄死。
正因为众目睽睽，所以才没有人敢当出头鸟，纪暖的背景大家都清楚，百里云川是好对付的？格里弗斯是好对付的？月升初一，解封臣……哪个是好对付的？
再说，得了疫苗就能高枕无忧了？这种过强的自愈能力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他们都是懂得权衡利弊的人，在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至于监守自盗。
安定了下面的人之后，研究继续。
不得不说，有纪暖这个实验体以及何叔语这个备用实验体在，研究所众人的心里也都是松了口气的，至少不用担心失去实验材料。
安兰原本的计划是分析纪暖的血液，在血清里找出特异抗体再增值，可惜一直没能分离出来，现在她改用微量抗体注入实验小白鼠的体内，再用病毒感染，小白鼠也无一生还。
这种病毒是专门针对人类的，抗体也只有在人体这种内环境下才能生存。安兰当然不能直接把纪暖的血清当做疫苗注射，现在还在想办法分离纯抗体。
实际上，潘多拉那边得研究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思路，九井水这样的天才毕竟是举世罕见，没几人能像她那样，无中生有的做出疫苗。
潘多拉手上有索兰姆病毒的研究材料，病毒是他们在组织实力鼎盛时期做出来的东西，材料也很齐全，他们的进展比安兰这边顺利，但也不是毫无障碍。
总之，研究仍在龟速进行。
这情况有利也有弊。
至少对于温谦和来说，疫苗进展缓慢，于他而言是个机会。
疫苗一天研究不出来，陆地计划就要多一层考虑，幸存者们被丧尸吓破了胆，更别提变异丧尸。
呆在海上，不能回到陆地，周围有强敌——
只有这样，人们才会看清，海上的霸权才是最实际的东西，那些妄想回到陆地的人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白日做梦！
当然，这心思他谁也没透漏，不过，还是有人从中察觉了他的用意。
心思是不能说出来的，但作战方针和战略分析对内都是公开的，将这些联合目前的状况一看，得到的就是温谦和的中心思想：他想在海上当霸主！
此个结论是解封臣和海涵一起分析出来的，百里云川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欲言又止的海涵，和纪暖一样，觉得万分疲惫。
不管有没有硝烟，这战争都已经打响，他们加入的目的是为了自由与和平，反对侵略，一旦指挥者的心变质，战争的目的就不复过去的单纯了。
百里云川心里疲惫，面色如常：“依你们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海涵和解封臣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谈判为上策，再这么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779 疯狂（加更）
纪暖在希望号上半死不活，另一边的卡伦也好不到哪里去。
纪暖没跟他没跟他客气，就算被东琉璃打，也拼着一口气将枪口对准了他的心脏。
只可惜卡伦异于常人，天生心脏偏右，纪暖的子弹只擦过他的心包，但感染和瘀血也已经夺取了他大半条命，苟安残喘一天，眼看就要不行了。
东琉璃万没有想到纪暖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有一大半时间都在演戏，她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瞄准的是纪暖的胸口，而不是那贱人的脑袋了！
卡伦情况凶险，进了手术室一直没有出来，她站在外面，脸色阴沉。
洛朗特管事，稳住了下属之后，他过来手术室，试试谈谈的问道：“东小姐，执行官他……”
东琉璃没好气的说道：“还没死！”
洛朗特有点讪讪的。
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呆在这个位置，有负一身抱负和才华，但真正让他在这时候挑大梁，他是挑不起来的——自打当上二把手，他就谦虚多了。
执行官这个位置要管的事情更多，他虽然比卡伦年长，可也真的负担不起。
正在踟蹰，医生出来，向东琉璃做例行报告，大概就是子弹已经取出来，但因为弹片一路划过，割破了重要的血管，就算补好了血管，他们的执行官也极有可能死于因为缺血造成的休克。
东琉璃吼道：“不就是缺血么？！叫堡垒里跟他血型相同的人过来献血不就行了！”
医生很惆怅的摇摇头：“找不到啊，东小姐，执行官是RH－阴性AB血呀。”
一听到阴性血，东琉璃咬紧牙关，连牙根都疼了。
这血在平时就稀有，但也不是没有，在和平时期，只要花钱就能弄到，可现在就算有钱也弄不到！
堡垒已经被月升初一那些人给攻破了，月升初一是做杀手的，很清楚如何解决领头羊，现在这里剩下的十几个人都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好在研究员也能充当医生来用。
要不是潘多拉内部足够团结，连这些人也不会剩下。
领头人就剩她和洛朗特，洛朗特平时看着挺机灵，一遇到事情就开始犯蠢，跟他商量只会拉低她智商。
东琉璃自己绞尽脑汁，也还是没有想到从哪儿弄血出来。
医生说完就进去，继续照看他们奄奄一息的执行官。
如今人事已尽，只待天命了。
东琉璃狠狠地咬牙：决不能就这么让卡伦死了！
如果要让他活下来……
她脑海里某个念头一闪，转身跑出去。
洛朗特没能叫住她，只好一个人在原地等着。
潘多拉不止那一处堡垒，损失一处也不至于立刻就被打垮，可掌管堡垒的执行官都是万里挑一、精心培养出来的人物，没点真本事是揽不住的。
现在，他们这个堡垒被端了，执行官也即将嗝屁，要是被上面知道他一个二把手活得活蹦乱跳，那后果可是……
他咽咽口水，很慌。
可是又毫无办法。
东琉璃去了一会儿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装着不明淡黄色液体的小试管。
洛朗特“哎”了一声，想问她这是什么，东琉璃却是充耳不闻，直接推门进了手术室。
他一愣，怕她没有分寸的闹，赶紧抬腿跟上，一进去就看到她把试管交给了医生，说道：“这是纪暖的血清，注射之后就会获得强大的自愈能力，你们给他打进去。”
医生愣住了：“这……这可使不得啊，东小姐，血清还是在研究阶段的东西，也不清楚会有什么后遗症……”
“等你们特么的研究出后遗症，卡伦早就死透了！”东琉璃尖利的骂道，“我不管会有什么结果！我只要这个人活着！他活着，你们也才能活！堡垒损失惨重，你们以为上面会轻易的揭过去吗？”
医生很为难。
但也明显的在犹豫。
何叔语和徐刚强都是血清受惠者，哪怕被打得筋断骨折，也能很快回复健康。
如果不用血清，执行官撑不过今晚，他们都得跟着陪葬。
如果用了血清，产生了什么后遗症……
奶奶的，活着太难，豁出去了！
医生拿起一支注射器，吸入血清，然后从卡伦的手臂打进去。
血清很快就发挥了作用。
原本奄奄一息的卡伦彻底的停止了呼吸。
东琉璃发现卡伦没了呼吸，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也是研究员，因为已经豁出去了，所以现在比较淡定：“这是正常现象，被注射了抗体的人会陷入一段时间不定的休眠。”
东琉璃指着卡伦：“那他要休眠多长时间？”
医生掐指一算：“至少也要三个月。”
三个月！
已经足够改天换地了。
但至少他们不用因为没保护好执行官而稀里糊涂的被上面处理掉了。
东琉璃深吸一口气，也稳下来，说道：“你们继续照顾执行官，研究也不要放下。”
医生点头：“请东小姐放心，这是职责之内的任务。”
“嗯。”东琉璃最后看了卡伦一眼，转身绕过洛朗特离开了手术室。
洛朗特来的惊心，没想到东琉璃这么大胆，居然给执行官用血清，现在见她卯足了劲儿往外走，似乎预备着跟谁打一架，他又狗腿子似的赶紧追上去，跟在后面问道：“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报仇。”东琉璃停下脚步，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你去挑几个人，去华夏把纪暖宰了！”
洛朗特瞪眼：“你开玩笑的吗？”
东琉璃已经懒得跟他说太多，因为感觉他不上道：“如果你帮不上忙，就不要挡路，这个女人是祸根，一日不除，后患无穷！”
洛朗特当然知道纪暖是祸根：“可是我们的人没有做杀手的，你让他们去杀她不是送死吗？不能这么干！”
东琉璃对他一点都不客气：“滚开！”
“你……”洛朗特这时才想明白两人的身份，怒道，“你只是执行官的床伴而已，何时轮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了？我才是现在的……”
“不要再出丑了。”东琉璃冷声道，“但凡你有一点能耐，也不至于让何叔语带着纪暖离开，也不会连格里弗斯杀上门了才醒悟过来！”
780 产妇
洛朗特还真敌不过东琉璃的气势。
他是格里弗斯离开后才被勉强提上来的二把手，东琉璃却是从一开始就呆在卡伦身边，谁更有威望，一看便知。
而且，东琉璃是用父亲的尸体以及华都门户作为敲门砖进入潘多拉的，论狠厉，论头脑，组织里多少人都望尘莫及。
这次被打击的措手不及，东琉璃气疯了，亲自挑了几个人，让他们假扮苏国军团外援潜入华夏，到这个时候她也清醒过来，嘱咐这几人暗杀任务可以先放一放，在华夏站稳脚跟才是最重要的。
华夏派了裴凉当卧底，格里弗斯也当了反骨仔，难道她就不会培养卧底吗？
只要一想到自己两回都没能杀了那个贱人，东琉璃几乎快要被自己气得爆炸了。
她们两人，那么近，因为洛朗特那个蠢货一直迟疑，所以纪暖才能完璧归赵，只带走了一颗子弹。
那贱人应该把命也留下的！
她恶狠狠的磨牙，一遍遍的回忆当时的情景，恨不得能重回那个时候，把枪口再往上抬那么几厘米。
第一场战役过后，三方偃旗息鼓了好一阵子，暂时也没有继续打的意思。
因为怎么算都不划算。
战争的本质是掠夺，现在大家不比过去，迁移到海上的时候已经放弃了诸多家底，毕竟各种堡垒重武器装甲车不可能全部弄到船上去，海陆空军一下子削了一半，比起全胜时期，可谓穷的叮当响。
一旦交火就是消耗战，重工产业还没恢复，有限的武器经不起这么挥霍。
虽然温谦和很倚重百里云川，但说到底也只是倚重他的带兵能力罢了，首战的左翼部署就是出自百里云川的手笔，温谦和万不可能把真实的意图对他合盘托出。
百里云川接触不到上层，也没有融入的意思，倒是解封臣看着他，总觉得这家伙恨铁不成钢，于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忍不住劝说。
“百里云川，你现在这个位置是别人求而不得的，只要你有心就能再上一步，到时候就算是温谦和的位置，也不是不能弄到。就算是为了纪暖着想，你越是有权势，她就越安全。”
百里云川对前面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唯独最后一句，他抬眼看了解封臣，再度兴趣缺缺的撇开脸：“你说的不错。”
解封臣气结：“不错你就去做啊！我知道你对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没有兴趣，可现在是感不感兴趣的问题吗？我们之中，只有你是拿的出手、污点可以洗掉的名门子弟，趁着温谦和没你不行的时候，你要把握住机会，说不定以后我们都要靠着你混下去了！”
“这里不是什么久留之地，等疫苗出来，我就走。”百里云川咕哝一句。
他承认，自己有负姑妈的期望，可是，他也真的不想再跟军部扯上什么关系，只想跟喜欢的人好好过日子。
格里弗斯做情敌，他不怕，他有信心把纪暖追回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少爷啊，现在是归隐田园的时候么？”解封臣继续苦口婆心，“把权力握在手中才是最重要的！有了权力，把我们都安排妥当了，之后你想干什么不行？！”
百里云川揉揉太阳穴：“我这不是还没有归隐么？你也别这么激动。”
“我这是……哎，得，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儿就行，反正我们这些功臣，以后若是不得善终，你就给我等着瞧。”
说来说去，除了保护纪暖，解封臣也是在给自己找退路。
他是加入了月升团，但罪不至死，他也根本不想死。
待日后事态平息，他还是想跟着月升初一，如果团长组建新的月升团，他就继续做，如果团长没有重操旧业，他还是会跟在团长身边。
和团长在一起已经成为了习惯，或者说，他早已习惯了黑暗。
百里云川也明白解封臣的隐忧，此番他前来相助，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诚意，月升初一在转投军部后，也是切切实实的在做正经事，倒是温谦和对他们放心不下，还算计过月升初一。
如果战争结束，不再需要这些人，温谦和极有可能对他们痛下杀手，哪怕自己有百里家罩着，也依然撇不开通敌的嫌疑。
解封臣担心的有理。
“我知道你的心思，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会尽我所能。”
这是百里云川能给出的承诺。
解封臣得了他这句话，微微一笑。
这时，海涵敲门进来，见两人是一副不言而喻的模样，问道：“说什么悄悄话呢？也不带带我。”
解封臣这些天已经跟海涵混得挺熟了，海涵这人，除了热衷讲冷笑话，其他方面堪称典范，而且头脑灵活，跟解封臣这个“军师”是一路人，故而这些日子他们处的也算不错，已经可以相互开开玩笑了。
只不过，说出的一句话背后还藏着几句话，大家都没有深究。
解封臣说道：“谁带你？你自己有老婆有孩子，还需要我们两条光棍带么？”
河曲牺牲，百里云川心里一直不好过，海涵于心不忍，便微微一笑：“说到这儿，反正你们俩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不如跟我一起回家看看吧，希望和我爱人都在呢，我给你们下厨做饭。”
海涵喂了对面二位一嘴狗粮，两人嘴里塞着狗粮，眼神晃了晃，都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点点头。
于是，到了午饭时间，海涵牵狗似的，把这二位牵回家了。
希望，大名海希望，海涵与湖玉的爱情（？）结晶，是个不足月的早产儿，湖玉年纪比海涵大，年近三十，大环境不好，她营养跟不上又时常工作超时，生这孩子的时候受了很大的罪，孩子上个月生的，她还在坐月子，整个人都瘦的没法看。
百里云川和解封臣都是男人，过来探望产妇挺冒事，不过大家都是军队出身，没那么多讲究，湖玉生了孩子以后，过去对百里云川的那一点心思，现在是一点都不剩了。
看到他精神不济的，跟着好奇的解封臣一起进来，她整整头发，对两人笑道：“过来了？我不方便接待，你们随便坐。”
两人动作很统一，把带来的水果和补品放在地上，然后齐刷刷的坐在床边，四只手放在四只膝盖上，望着她的神色有点懵懂，看起来就像没睡醒的小学生突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一样。
781 母子
看到这两人束手束脚的傻样，湖玉忍不住笑出声，叫海涵：“海涵，给云哥和小解倒茶啊！”
“不用不用，一会儿吃饭再说。”百里云川终于回神，斟酌一下，说道，“你受苦了。”
湖玉苦笑：“我倒没什么，就是苦了孩子，整天呆在保温箱里……好在能吃能睡，都长两斤肉了，你们见着他没？”
“在哪儿呢？”
解封臣溜溜哒哒的站起来，湖玉给他指路：“在旁边的屋子里，不哭不闹，睡醒就吃，吃饱就拉。”
提到孩子，湖玉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温柔。
百里云川站起来：“我也看看去。”
两人一起溜达到隔壁，解封臣还没见过那么小的婴儿，当即就趴在玻璃上看傻了。
这孩子还没他的两个巴掌大，躺在铺了小被子的保温箱里，啃着玲珑的手指——那手指细的牙签一样，可也分出了近乎透明的小指甲。
小的过分的身体，细细软软的头发，眼睛也还没有睁开，看起来就像个大号的胚胎，美丑对他来说都是很抽象的概念，原本这个时候的他是应该呆在母亲肚子里，等待两个月后的预产期的。
一个近乎透明的小婴儿看得解封臣心惊胆战小心翼翼，旁边的百里云川倒是一直没出声。
只是当解封臣扭头的时候，惊讶的发现百里云川居然——
哭了！
解封臣没见过这景象，当即就结巴了：“哎……那那个……我说……你你……”
百里云川本以为自己不是个爱孩子的人，可是见到这个小婴儿之后，他就想起了纪暖也曾经怀过他的孩子。
他们做父母的不合格，孩子只在这世上走了一遭就没有了，那次小产还彻底的毁了她的身体，让她再也无法生育。
他和纪暖的孩子……
如果可以活下来的话，现在大概已经会说话了。
海涵早被锤炼成一个合格的家庭妇男，做了几个丰盛的快手菜，又把老火汤架在炉子上炖，先给大宝贝儿湖玉送了饭，然后过来叫这两个人。
一进来看到百里云川满脸的泪，他也傻了眼。
“怎么回事儿？”海涵看着解封臣，“哭了？”
解封臣耸肩：“唔……”
海涵很快就想明白了，安慰道：“云哥，好啦……要是把孩子弄哭，咱们就不用吃饭啦。”
百里云川抽抽搭搭的，从口袋里抽出一条蓝色的手帕。
解封臣倒没什么反应，海涵一见，却是暗暗咽了咽口水。
这手帕……
不是……
那蓝的么？！
纪暖很宝贝这手帕的，只是……它怎么会在云哥身上？
百里云川看到手帕之后，愣了一下，没擦眼泪，收了起来，然后自己闷声不吭的出去洗洗脸。
湖玉还奇怪：“怎么了这是？”
海涵从房里走出来，和她用眼神交流。
湖玉也知道纪暖和百里云川的过去，其实，百里云川没想让她那么早就怀孕，避孕药都是她看着纪暖吃下去的，谁知道阴差阳错的，还是留了下来，最后……
唉，往事如风，过去也就算了，如果总沉湎过去，人还要不要继续过日子了？
百里云川擦洗之后，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样子，几人都对他刚才的失态闭口不言，饭吃的还算愉快。
百里云川和解封臣看起来性格不同，百里云川是对谁都冷，解封臣是跟谁都能说到一起去，但实际上，这两人本质差不多，都是只对自己在意的人上心。
如果今天躺在床上的是纪暖，百里云川肯定比现在木讷的表现要好得多，解封臣也不会傻乎乎的只看孩子，跟湖玉没什么聊的。
吃过饭，几人又围着孩子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回去了。
湖玉看着百里云川的背影，动动嘴唇，安慰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是自己的事，还是不要往跟前凑了。就算她安慰十句，也抵不过纪暖的一句。
她从海涵口中知道了纪暖的处境，也知道纪暖跟百里云川掰了，她一个旁观者，实在插不进什么嘴，索性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再说……
现在她有了孩子，心思也都放在孩子身上了，过去的爱恨情仇，她已经放下了。
小希望是早了三个月的早产儿，在母亲腹中还没有发育完全就出生，日后必定不会有一副健康的体魄，原本医生都没有把握能救活他，因为环境实在不友好，不过，小希望自己很争气，虽然半死不活，可最终还是撑着一口气活了下来。
小希望是最弱小的婴儿，比船上其他孩子都要虚弱，船上也没有条件专门为他盖一个看护馆，于是湖玉就把孩子带到家里来，让海涵做一个保温箱，然后自己翻着书，从头开始学习育儿。
先前她是军医，擅长外科，现在学儿科，也不算晚。
孩子果真被她照顾得井井有条，再过两个月，就能把这孩子养的跟普通婴儿一样大了。
海涵不放心湖玉，送他们出门之后，又折回来一趟，跟她好好的撒了一娇，又把孩子挪出来，放在她看得到的地方。
湖玉看着他忙里忙外，忍不住说道：“海涵，要不还是找个人来帮忙吧。”
海涵一愣：“你之前不是不同意的吗？是不是待在家里太辛苦了？”
之前提出找帮工的是海涵，但正值战争时期，湖玉不答应，这时候湖玉又主动提出来，海涵难免会以为她是不是在家里吃苦了。
湖玉摇头：“我是想让你放心，你在船上还有公务，不能总因为我们母子分心，如果请了人过来，你能放心，我也可以省点力气了。”
海涵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我给你问问。”
“找人老实话不多的，最好是生过孩子的人。”
“得嘞，您就放心吧，保证给您办的妥妥儿的。”
海涵领命离开，湖玉看着他，再看看宝宝，突然感觉心里特别充实。
只要一家人好好的，不管有什么艰难险阻，她都可以克服。
听说湖玉想找个护工阿姨，百里云川也认为可行，解封臣还很热心的给出了建议：“你可以去诺言号那儿问问，那里大多是幸存者，位于后方，妇女也多……对了，孩子现在吃母乳还是乳粉？”
海涵有点发愁的说道：“湖玉伤了身子，没有奶，孩子是乳粉喂的。”
“那就一定要找个母乳充足的阿姨了。”解封臣点点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