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笔抹阴云
江凡生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口,这些伤口看似只萦绕在表面,但实际上已经在逐渐地腐蚀你的躯体。甚至深入脊髓之间,盘旋不散。
虽然江凡生已经尽力躲闪,但这里的空间太小,实在是很难跟十个魔头周旋。
不过江凡生虽然面露疲态,但实际上仍旧没有丝毫慌乱。因为他只动用了妖身的力量,人身依旧没有动用半分。
江凡生并不清楚外面的那些人能不能看到黑幡内的景象,因此他仍旧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用人身来斗战。
他妖身的情况实在是有些不乐观,因此需要用别的手段来辅助。不过,不动用人身,还是有一种办法可以解决眼下的困境,而且现在已经是时候了。
伏善武操控手里的着小幡越加纯熟,这些魔头的攻守皆变得越来越灵活,眼看着江凡生的处境变得逐渐危险。
他大笑道:“滔天兄,我倒是佩服你,现在这种情况,你还临危不乱……或者你认为有人能够在你危险的时候救你出来?别做梦了,这摇魂幡内外隔绝,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
江凡生微微歪头躲开一道魔气,笑道:“伏兄,岂不知你额头黑气越盛?你自以为操控的得心应手,殊不知你也快变成魔头了。”
这法器毕竟不是玄门手段,伏善武的确也被魔气侵蚀了不少。不过也似乎毫不在意:“哼,如今我也知道了魔道的好处,等杀了你,我便拜叔父为师,到时候还不是门中第一人?”
江凡生不答,忽然大吼一声:“师妹,夺了他手中魔幡!”
伏善武心中纳闷:“什么师妹,这里谁都进不来……”
他话音未落,一道凛然的剑光凭空而起,伏善武的手腕齐根断去,随后一道翩若惊鸿的身影一晃而过,将断手里的小幡夺去。
伏善武大惊失色,他来不及顾及断手之痛,想要抢回那幡,然而却晚了。
“谁……谁夺了我的宝物?”
解天红笑道:“师兄,你这样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些不好吧。”
江凡生有些尴尬:“实在是情非得已,日后我会对师妹赔罪……而且那玉阴水我也有更好品质的了,到时候我会给师妹一份……”
“这还差不多。”解天红挥动剑光,将所有的魔头一一斩杀。她的兵锋果然强大,江凡生的刀兵难以对魔头起作用,而她剑的却可。
“把这人杀了,再回洞天里去吧,以免被别人看到……放心,很快我们就能离开魔土了。”
解天红也没有多问,洞天里的树下也有浓郁的灵气,她所埋怨的,是没有什么对手,不然她的剑都要锈了。
她只是长剑轻挥,伏善武还没来得及抵挡,额头就出现了一条血线,随即整个人被分成两半,魂魄都在这一剑之下粉碎。
“快一点……那个榆木疙瘩整天就知道吃了睡,我都要闷死了。”说罢,转身回到洞天之中。
江凡生苦笑一声,他知道,解天红说的乃是盛玉虎,他争斗之心不强,如非必要,是不会出手的。
江凡生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小幡,微微挥动两下,便见这周围的空间逐渐缩小,随后眼前一亮,又重新回到了场地之中。
伏卫的面色早就不对劲了,虽然这些弟子长老看不到,但他是自然能看到幡中的景象的,只是他刚想动身,一股极为锐利的气息就会锁定他。
此人虽然不知是谁,但却绝对有斩杀他的能力,如今他宝物不在手中,实在是不敢妄动。
眼下,他也只有恶狠狠地看向江凡生而已。
江凡生毫不在意,他抬手收了地上的摇魂幡,拱手道:“长老,伏善武已死,可以开下一场了。”
那长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既然只有江凡生一个人出来了,那看来是胜负已分。
“额……甲三,江滔天胜。”
众弟子一片哗然,虽然说伏善武到底是不是此辈第一人并没有什么定论,但是他和另外几个强大的弟子的实力也是在伯仲之间。
而且他还准备了一件特别的宝物,明显是为了对付江凡生而来,但就算是这样,竟然还是不明不白死在了江凡生的手里。
这让场中的弟子的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畏惧之感,尤其是江凡生是上族族人,杀他们是不需要承担什么后果的。
江凡生刚走出场地,忽然只听看台之上,伏卫怒喝一声:“小子,你杀我侄儿,还要不声不响地拿我宝物么?”
江凡生一怔,随后道:“确实不应如此。”
他长躬到地,大声道:“多谢前辈赐我宝物。”
说罢,江凡生便头也不回地坐到玄武族的场地之中,再不看他一眼。
伏卫冷冷道:“此宝你有命拿,但是没命用啊。”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但江凡生仍旧闭目坐在那里,着手拔除伤口里的魔气,
主事长老见状,只得连忙宣布下一场斗法开始,平息场中的议论。
玄千迟疑道:“贤侄,这……”
江凡生笑道:“族长放心,伤口没有什么大碍……若是玄离得胜,下一场我便不上了。”
玄暗自腹诽道:“哪里是什么伤口的问题,你敢拿元婴魔修的宝物才是问题啊……”
不过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能叮嘱两句便罢了。
玄千玄离二人的对手实力都不算太强,因此都算是有惊无险的晋级,来到了下一轮。
而江凡生也如他所说,随便找个理由便弃权了,毕竟他现在状态不好,而且下面的比试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江凡生微微拱手:“族长,我们就此别过,不知将来是否还有再见之日……”
说罢,他便在众位玄武族人的目光下,腾空而去,转眼就消失不见。
玄离目光复杂:“族长……你为何不找他来接替你的职位,他的修为更高,脾性也颇为强硬,定能带我们重新走向辉煌……”
玄千缓缓摇头:“不可,他性格太过张扬,只会四下结仇,以我们的实力,还不能每次都全身而退。”
江凡生转瞬之间就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里,他叫上戴仁,二人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藏龙宗宗门。
这七号云柱,江凡生也事先看好了地图,位于极南之处的海面上,那里几乎已经是外海的位置了。
江凡生便可从那处,直接来到南海,然后回到舟灵岛上,那里是苍凌宗弟子在南海的驻地。
不过他事先还是要在这云柱阵里呆上五年。算算日子,正好也不耽误他回宗让自己大徒弟入门。
“这个……大人,前面有块黑云,似乎……似乎来者不善,不如我们避开吧。”
七号云柱大阵极远,需要走将近一月的路程,如今路程只恰好过半。
江凡生睁开眼睛,望向前方连绵的黑云:“来了么……”
这哪里是一块黑云,这是铺天盖地的黑云,根本就无处可躲,无处可绕。
随后,那些黑云逐渐变化,形成一张狰狞的脸:“小子,你拿我宝物的时候,可曾想到有今日?今日,我非但要拿回我自己的宝物,还要把你给练成宝物!
我想想……不如把你练成个夜壶怎么样?正好送给我那些后辈使用,哈哈哈……”
戴仁大惊:“这是……这是元婴前辈的法相!完了完了,我们逃不了了……”
江凡生却毫不慌乱,他对着一边开口道:“前辈,你说过保证我在藏龙宗地界的安全,现在我应该还没有跑出藏龙宗地界吧。”
一声叹息传出,一个老头落在妖云上:“我是这么说过,但是这小子好歹也是我手下的真人,你这让我对付他,不太好吧……还有,我是你掌门,你也算是藏龙宗弟子,可别忘了。”
江凡生道:“樊掌门,你还当他是玄门中人么?此人修魔道道法行魔道之事,迟早会成为藏龙宗的一大障碍,如今他离开宗门,岂不是正除去他的大好机会。掌门,莫要迟疑,此刻不杀了他,还待何时!”
那老头低头想了想,点头道:“有理,总不能事事都让我师父来……不过我这买卖做的可真是离谱,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先帮你小子打工了,真是不爽……罢了,待我前去会会他。”
伏卫听不到江凡生和樊掌门的话,他只见两人交谈一会儿后,那个老头就大步朝他走过来。
樊辛丑虽然是藏龙宗的掌门,但他平时喜欢四下云游,几乎不在门中,也极少见人,伏卫还真没有见过他。
但他看不出这老头实力的深浅,不免有些心下惴惴。
忽然,这老者直接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伏卫暗道一声不好,随后眼前便一道七色华光闪过。
随后只听伏卫的一声惨叫,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法相,自己的魂魄,正在这一道光芒中消散。
远处的江凡生,眼中只见半空中有彩虹自天边飞来,似有人持巨笔以天为幕挥洒颜料,只此一笔,便将笼罩天际的魔云径直抹去!
揽日登山阙,举火耀天惊!
那七色的华光转瞬即逝,如昙花一现,似乎从未出现过一样。
然而浓厚地似乎散不开的魔云,也一同消失不见。
江凡生心中微微动,虽然他根本看不清樊辛丑的动作,但他曾经观摩过十三体内封印的孔雀,因而明白,刚刚樊辛丑似乎是用自己的尾翎只一下就结果了伏卫的性命。
樊辛丑轻飘飘地落在妖云上,淡淡道:“小子,这个人已经死了,现在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江凡生点点头,取出一根玉简,毕恭毕敬地交到这位老者手里:“掌门,请去我来处寻我那徒儿便是,他见此书信,当会把掌门印信借出一用。”
樊辛丑接过玉简,笑道:“我师曾授我观运之数,我观你气运滔天,将来当有一番成就。”
江凡生摇头道:“气运一说虚无缥缈,我只相信自身修为,可解万难。”
“哈哈……岂不知,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注定发生的,无人可逃得过去……”
话音刚落,樊辛丑便消失无踪,只有一根玉简落在地上,遥遥天边传来一声:“小子,把此物送给你洞天内的那个女娃,让她带给自家掌门。”
江凡生拾起地上的玉简,收入怀中。看来,自己在摇魂幡内的动静的确瞒不过一些强大的修士,隐藏身份是正确的。
多一个身份,将来行事的时候就多一条后路。只是自己要叮嘱解天红不要说出去才好。
不过他并不清楚这位樊掌门拿烬成的掌门印信做什么。
其实,就在江凡生刚来藏龙宗后不久,樊掌门就找上了自己,似乎是知道自己开宗立派的事情了。
不论如何,这等强大的修士所提的要求都是江凡生所难以拒绝的,还好就眼下来看,此人倒也算得上可信。
这处云柱大阵扎根于水下,和江凡生上次驻守的那处没有多少区别。
只是内部没有传送阵法,因此来往也多有不便。
江凡生挥动自己的身份玉牌,开了阵法,内中空空如也,甚至没有看守的弟子。
也难怪南海里的魔修除之不尽,看来如今的藏龙宗忙于内斗,对这方面毫不上心了。
江凡生化为人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只觉得还有些不习惯。
他打开洞天的出口,解天红和盛玉虎走了出来。
江凡生交给她玉瓶和玉简:“师妹,出了此阵就是玄土了,这瓶中便是那玉阴水,是我托玄武族人寻觅来的。而那玉简则是藏龙宗掌门托你转交给贵派骆掌门的。”
解天红接过两物,嫣然一笑:“多谢师兄总算是舍得放我出来了……也罢,此物内中必然是极为重要之事,我这就回宗了。”
她拔剑而起,转眼间出得阵门,化为虹光远去。
盛玉虎懒散地躺下:“还是那洞天里好,这里灵气稀缺,又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江凡生笑道:“好好修行便是,管那么多干什么。”
盛玉虎眼睛一亮:“你打算凝丹了?”
“就在最近数年间吧。”
江凡生手中有玄千送给他的许多丹药,用之不竭,再加上暖阳宝物时刻供给他灵力,应该在三年间就有希望把道树的最后一段长成。
然后再打磨一段时日,江凡生就可以筹划凝丹的事情了。
元丹也被人成为元始,乃是万物之始,万道之始。
人生来污秽不堪,七尺之躯,难通灵机,难寻大道。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人身躯体之中尚有经脉可以贯通,随后以此为源头,可开天地,辟丹田,孕灵机。
然后便有了元始,从灵力之中诞生,纯净无垢。破壳而出后,则为元婴。
凡人借此无垢之躯,方可一窥大道至理。
因此元丹这一步极为重要,元丹品阶不高则元婴难以做到纯净无垢。虽然仍有改天换地的伟力,却无法再窥大道了。
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元丹之上,自上而下的裂缝了。
丹内孕育的元胎借此缝隙与外界交互,才能逐渐成长。
而那种圆溜溜一颗,无有半分缝隙的元丹被称为死丹,丹中的元胎得不到滋养,非但不会成长,反而会逐渐枯死。
因此只有缝隙越多,元胎才会越强大。
江凡生所要成就的,便是那传说中的九转之丹。
丹上的空间有限,多一道缝隙便会使得元丹崩裂,九为数之极致,也同样是元丹的极致所在。
外间有传言,九转金丹所蕴含的元胎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立刻破壳而出,成就元婴!
虽然此言多有夸大之处,但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成丹品阶越高,好处就越大,足以弥补先天的差距!
不过哪怕是天资卓绝之人,也大都是成就八转,这其中除了修为积累和外药的支撑外,还有那一线天机所在。
至于这一丝天机落在何处,则无人知晓。
转眼便是约五年过去。
由于需要打磨人身和妖身两体的修为,因此江凡生耗费了稍微多一些的时间。
日夜的苦修也让江凡生看起来有些消瘦,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
江凡生的丹田之中,元气如琼浆玉液,早已满之将溢,而道树也生的高大粗壮,郁郁葱葱。
而今日今时,正逢天光破晓,空中却仍旧是乌云笼罩,隐隐有雷鸣之声传出,有小雨飘忽而下。
冥冥之中,江凡生有种感觉,他成丹之机就在此时!
盛玉虎也收起懒散地态度,坐在屋外护法。
江凡生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屋角则点燃了一根清香,心中古井无波。此刻,他只觉得万籁俱寂,唯有道音震震,从他丹田之中传来,根本无法抑制。
他再无迟疑,抬手取出五种外药,震碎玉瓶,张口将它们一同吞服!
与此同时,江凡生闭上了眼睛,将心神沉入丹田气海之中,来到了道树之前。
之间枝繁叶茂地道树之上,生有一个通体如琉璃一般的玉珠。而今这玉珠似乎也知道到了自己出生之时,因此震动不歇。
一株翠绿地枝条从空中落下,此物就是木击子,江凡生得自烬成门的宝库之中,在里面蕴养数万年,即使和江凡生的道树上的枝条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玉珠乃是江凡生的丹种,最是纯净无垢,也唯有同样洁净无暇,饱含生机之物才可以将其摘下。否则,一旦瓜熟蒂落,玉珠落地,就受了尘埃沾染。
江凡生轻轻接过木击子,在那玉珠之上轻轻一敲。
只听一声清脆的道音响起,玉珠应声而落,那颗道树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迅速枯萎。
就在玉珠落地之前,江凡生早已铺好了一层白玉泥,很快将整个玉珠包裹起来,不让其落在地面上。
为了保险,江凡生甚至多用了两瓶玉泥,就怕出现什么意外。
那些玉泥将玉珠包裹后,好似又重新变回蚌珠一样,将自己内中纯净的元气全数注入到玉珠之中。
终于,玉泥里的元气近乎枯竭,江凡生及时取出泥鼎,鼎中盛放着的就是石中火。
那石中火已经不付当初赤焰滔天的样子,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石中火已经变成了如琼脂一般的半固体。
虽然看起来似乎让人有些食欲,但其实里面的热力超乎想象,就算是江凡生吃下去也要烧穿肚肠。
江凡生将玉泥连带着玉珠直接放入石中火里。
这一步极为危险,但也是成丹最为关键的一环。
如今的元丹尚未成形,外壳柔软,如同剥壳的熟鸡蛋一般。
只有经过天火的淬炼,才能将外壳固化,才能成为真正的元丹。
此一步稍有不慎,便会使得元丹受损,连带地其中的元胎也受到了影响。
江凡生也冒了些风险,他用的乃是最为上等的石中火,里面的热量几乎同离开大日的时候相当。
还好有残余的玉泥阻隔,不然元丹万万承受不住如此热量。
那玉珠只在鼎中呆了片刻,江凡生一拍泥鼎,一颗黑漆漆地珠子从鼎中飞出。
一颗黑沉沉如同牛眼般的水珠从天儿降,正好落在这珠子上。
玉阴水中的至阴同玉珠上残余地泥火相互交融,江凡生抬手一接,便将这块黑沉沉地珠子握在手心。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这玉珠触手温和,显然两者地温度正好中和。
江凡生抬起另一只手,扑簌地粉末从天而降,随后锋上锈在江凡生的手里化为一柄长刀,锋锐非常。
江凡生便要用这把刀,劈开厚重的泥火组成的外壳,在元丹之上,打开一道又一道缝隙。
这一步不能有丝毫迟疑,元丹不可能在这里面被闷太久,江凡生也深知此理,他挥刀直接砍在这黑珠子之上!
“轰”地一声巨响,江凡生的整个丹田都剧烈地震动起来,甚至连萦绕在丹田外的混沌气也翻涌不停,露出里面的五道身影。
那几位前辈也在紧张地盯着江凡生成丹的情况,还好没有出什么意外。
这一步一步,江凡生早已在心中算计了数遍,力求没有任何差错。
然而这最后一步却是无法计算的,到底能丹成几品,还要看那一丝天机缘数。
这一声巨响过后,黑漆漆地外壳应声裂开,经过五行灵物的锤炼,玉珠不再是方才那种琉璃般的样子,而是泛着金光地金丹!
江凡生定睛一看,这元丹浑然天成,七道裂隙从顶端而起,绵延至底部汇聚,上下通透,内中隐隐有一手足具全的婴孩在伸展躯体。
随之而来地,是一股清香飘散而出,意味着,江凡生的元丹总算是大功告成!
江凡生不由大喜过望,他身负两种道法,再加上所用的一众外药皆是极为上乘之物,因此所成的金丹刚一出世,便有七转之基。
如今元丹的模样还未完全固定,江凡生还有机会尝试那九转金丹。
他再次挥动金刀,劈在金丹之顶,只是此物经过天火的煅烧,早已变得坚固非常,极难再有任何变化了。
还好,江凡生手中之刀也是上品,数刀下去,只听一声轻响,元丹之上再添一道缝隙!
只是到了现在,江凡生却有些迟疑了。
元丹已经有了八条缝隙,变得极为脆弱,江凡生若是急功近利,再次像刚才一样劈砍,很有可能反而损害元丹,起到相反的效果。
只是,这最后的一转,难道真的无法完成么?
江凡生抬头望去,只见那丹田穹顶之外,却看不到那五位前辈身影了。
他不由得一怔,这五位前辈对于自己的修为极为上心,刚刚几乎是全程关注自己成丹的情况,为何如今却都不再关注了?
一道灵光从江凡生心中一闪而过,他蓦然想起,这最后一转要靠天机命数来定,非人力所能为也。
天道以四时为序,以四方为尊,道法自然,道成自然!
江凡生微微一笑,他缓缓合上五指,将元丹握在手心。
江凡生相信,自己心性沉稳,修有上乘道法,又勤修不辍,积累深厚,再加上最为上等的外药,如此看来,他若不成九转之丹,还有谁能成!
握在手里的元丹仿佛感应到了江凡生的心绪,在他的手里缓缓旋转。
江凡生摊开手掌,望向手里转动地金丹。
一、二、三、四……
那元丹之上却还是只有八道裂隙而已,就在这时,江凡生大喝一声,那丹内似有非有的孩童忽然身开自己的躯体,随之,元丹震动,自上而下,裂开一道缝隙!
一道清灵之气从元丹之顶溢出,随后灵气又从九道缺口流入,形成循环。
元丹开始与外界进行交互,也代表江凡生的元丹已经定型,再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了。
江凡生终于在最后一刻,终是结成九转元丹,上上之品!
此丹入腹,便是成道之根基,从此以后,江凡生的修行将是一片坦途。
坐在蒲团之上的江凡生睁开眼睛,一跃而起,转眼便来到了云端之上。
此时,恰是云散雾开,雨霁天晴,大日浮水面而出,风光一片大好。
盛玉虎抬头望去,只听云端隐隐有人做歌,歌曰:
忽闻凡人歌,鸿雁凄声鸣。
祠堂松柏盛,我自向道行。
双臂摘星月,足底踏苍冥。
揽日登山阙,举火耀天惊!
十转
澎湃的力量在江凡生周身游走,这种感觉让人忍不住沉醉。
如今,江凡生终于彻底脱开肉体凡胎,拥有了成道的根基。
元丹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在任何一个宗派,元丹修士必然是中坚力量,手握权利。
哪怕你是灵基修士中极为强大的存在,寿元最多也不过一百五十岁而已,甚至一些凡人只要有些机缘也能活到这一岁数。
而元丹修士,只要不折损根基,至少能有五百寿数,真正地可以肆意逍遥。
江凡生身负妖修血脉,寿元比起人修来只多不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不足自己在其他方面的不足。
他又缓缓落到阵法之中,盛玉虎迎了上来,笑道:“恭喜江兄弟你得成仙丹。”
江凡生也同样回礼:“多谢道友护法。”
盛玉虎摇摇头:“有两个小妖也过不了这云柱大阵,没有我也一样……话说江兄弟你丹成几转?刚刚你好香,我差点没忍住去咬你一口。”
凝丹时元丹破壳而出,元丹中的元神便会散发出香味,这是道香,哪怕没有嗅觉的人也能感受到这股味道。
这股味道会引得不少只听从本性的妖魔趋之若鹜,只不过这处云柱大阵地处偏僻,周围又没有什么大妖盘踞,因此还是极为安全的。
江凡生神识扩散开,果然发现云柱大阵两侧都有许多海中妖兽,只是畏惧云柱阵的威力不敢闯进来而已。
成丹后,江凡生的神识又有增长,虽然不多,但江凡生如今的神识在元丹修士里也绝对是少有匹敌之人。
盛玉虎见江凡生笑而不答,不由道:“江兄弟,我原以为你在吹牛……你不会真的成就那传说中的九转之丹吧?”
“盛兄,我们如今可以离开了,虽然按照规定我还要驻守几月,不过也无妨,藏龙宗中不会有人在意的。”
说罢,两人飞身而起,瞬间便出了云柱阵,来到了玄门之中。
盛玉虎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还是这里的空气呼吸起来舒服……”
说罢,他忽然转头道:“江兄弟,你是不是要回宗门了?”
江凡生点点头:“明年就是我徒入门之期,因此我不打算过多耽搁了。”
盛玉虎拱手道:“江兄,我们就此别过吧。”
江凡生微微一怔:“盛兄,你可随我去苍凌,那里灵气充沛,我如今也是长老,丹药……”
盛玉虎摆手道:“我打算去寻我在南海里的那位包兄弟了,他邀我数次,我也早有此意,如今正好身处南海,正好随他一起逍遥去了。”
江凡生点也不再坚持:“盛兄,我们有缘再会。”
盛玉虎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离山已久,虽然离开的时候把洞府推到,应该没有人发现地下那湖泊的事情,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所以,我希望江兄弟你能去帮我设一个迷阵,本来此事应该是我来做,只是无奈我实在是不通阵法。”
“此事简单,我回宗的路上顺手就可做了。”
那处星火酒构成的湖泊在极深的地下,原本就极难发现,因此江凡生只要顺手设个隐匿气息的阵法即可。
盛玉虎转身往西北而去,遥遥有声音传来:“江兄弟,若是有暇,帮我看看那些我曾经庇护的百姓……”
江凡生注目片刻,纵身往北而去。
如今他已然是元丹修士,速度比起以往要快了许多,很快便来到了舟灵岛之上。
这里比起之前要繁华许多,各处房舍已然建好,时而有遁光从上面飞过,也能看到不少商船停靠。
不过江凡生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九老,想必他应该是回门了,因此也不再停留。
依苍凌宗的人力物力财力,哪怕只有一处小岛,也能很快发展壮大,站稳脚跟,这是耀辉真人以及其背后的南海派所不能阻挡的。
纵然耀辉真人还是有些手段,但长年累月下去,南海必然会全数落入苍凌宗手里。
不过,江凡生也能想到耀辉真人如此做的意思。魔劫将至,届时必然有玄门道派淹没在滔滔劫难之中。
而眼下,南海派只要短时间内能增强实力,迎接魔劫,便有可能乘风而起了。
此人的野心极大,胸怀大志,江凡生也极为敬佩。
江凡生缓缓在山腰落了下来,他的神识扫过这小山,这上面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自从盛玉虎走了后,有几个有些灵性的妖兽而已。
盛玉虎把周边的大妖都清洗了一遍,再加上苍凌宗武氏族人又将整片山脉清洗过一次,这里已经很难再见到大妖了。
江凡生抬手一指,地面分开,三丈之下露出一块石板来,他掀开石板,走了进去,地面再次闭合。
这里面还是老样子,依旧有着浓郁至极的灵气,以及那片去琥珀般美丽的湖泊。
江凡生想了想,他打算还是先去转天盘中,听听那几位前辈有什么意见。
而且,他终于凝丹,还未曾见过转天盘中是否有什么变化。
江凡生盘膝而坐,抬手往胸口一握,心神沉了进去。
他睁开眼睛,再次来到了这片熟悉的地界,转天盘的内部他已经有数十年未曾来过了,毕竟自己多数时候颠沛流离,外界有些不安全。而且江凡生的神识已经甄至灵基瓶颈,也没有必要再进来了。
江凡生看了看自己的身形,成就元丹后,他在里面的身形更加凝实,而且还大了不少。
不过,比起这几位前辈,自己还是小不点一个。
剑神叹了口气,道:“你别看了,你离我们还差的远……而且我们授你的归元之术也差的远,还没修到家。”
江凡生恭敬道:“我哪里出了问题么?”
狐狸趴下来,连忙道:“不急不急,这个一时半会儿你也做不到……先试试,你能带我们出去了么?”
“这……”
老龙上前一步:“你可能没有发觉,自从你成就元丹后,我们就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情况了,而且没有你刻意控制。”
江凡生一怔:“可是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该怎么做?”
狐狸把毛茸茸的脸靠在江凡生面前:“你抓住我的胡子,然后正常地离开这里,看看能不能把我带出去。”
江凡生依言抓住她的胡须:“那我试试看……”
他闭上眼睛,心神试着从转天盘中退了出来,一阵拉扯感过后,江凡生睁开了眼睛。
“我……我出来了!不对……这是哪里?”
江凡生四下看去,只见周围皆是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景色,甚至没有一丝光源。
唯有自己身边的有只巨大的狐狸,在散发着微微灵光。
狐狸好不容易找到江凡生,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以前出入转天盘也要经过此处么?”
江凡生摇头道:“从未见过……”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开天辟地的巨响,震彻整个空间,江凡生的身形都受到了影响。
“那……那是什么东西!”
江凡生转头望去,只见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间之中,忽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创口,这创口延伸而下,逐渐贯穿整个空间!
随后,一只庞大的爪子抓住创口外沿,拼命挤了进来。
老龙面色呆滞:“这里不是外面么?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这是哪儿?”
随后,一具骷髅轻松通过,他身后则是十三。
“咦……你们都在这里……剑神呢?”
片刻后,一柄利剑从创口处一穿而过,落在众人中间。
他倒是没有好奇这里是哪里,反而转身对江凡生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江凡生莫名其妙道:“没有啊……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狐狸疑惑道:“等等……你们是怎么过来的,还有,剑神你是不是知道这里是哪儿?”
剑神开口道:“江凡生离开后,我便发现,由我之前斩出的那一道裂隙并没有消失,而是留在了原地。”
“所以你就试着砍了一剑?”江凡生问道。
“是,我抓着剑神砍了一剑。”老龙道。
“那后来呢?”
剑神道:“后来你都看见了,我斩开了裂缝,老龙扔下我就挤了出去,然后其他人也都出去了……就来到了这里。”
“那这里到底是哪里?”江凡生心中忽然有种不妙之感。
剑神缓缓道:“我进来之前,特地往你的丹田之中望了一眼,你的元丹之上好像多了一道裂缝……”
江凡生瞪大眼睛:“你是说,我们现在在我的元丹之中……而且你还把我的元丹给砍了一道缝隙?”
剑神轻咳一声道:“没关系……虽然我并没有听过元丹还有十转之说的,但是一切都说不准,没准这转天盘是个异数,能成就你十转之丹。
再说,你不是没有什么感觉么?”
元丹之上缝隙有限,九转已是数之极致,再多一转便会维持不住自己的形态,极有可能彻底崩散。
江凡生正要说什么,忽然只觉身形一顿,头晕目眩,灵体竟然有消散的迹象,甚至连一根手指头也难以动弹。
十三最先发现江凡生的异状:“不好,他的元丹好像正在崩散!”
定四方
江凡生拼命地想要稳住自己的魂魄,但却无计可施。
虽然魂魄崩散并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但是这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步入死亡的感觉却更加令人恐惧,尤其是你根本没办法阻止的时候。
狐狸一巴掌打在剑神的剑柄上,怒道:“怎么办吧你说,我就说你这个人太过冲动,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有机会带我们出去的人,这让你给害死了,下一个还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
剑神却没有慌乱,当然他外形就是一柄剑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还有机会挽救,我想想……”
老龙挡下有些发狂的狐狸,沉声道:“剑神一直有些主意,而且修为也比我们高上一线,说不定还真有办法。”
虽说剑神的修为只高出他们一线,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站在灵界最顶端的人来说,一线和天堑之隔没有任何区别。
“我记得我师父曾说过,丹田即为另一个世界,元神即是这个世界中第一位生灵……
江凡生如今体内的空间尚且不稳固,因此破开太多缝隙会有灭亡之忧。”
“你快说怎么办,再不说,江凡生要散了。”狐狸不耐烦道。
“四灵!以天之四灵固定下四方八位,这处空间便有了基石,就有可能稳固下来,承受住再开一道缝隙的压力。”
江凡生的身形崩散的极快,他的魂魄修行的如此强大,在他修为崩毁的时候也会随之破灭,如今江凡生原本固定的身形已经重新变回一个光点,甚至还在不断缩小之中。
“老龙,你随意定下一处方为,为东,东方苍龙。”
老龙知道事情不能耽搁,于是行至一处,严肃道:“此处为东。”
“狐狸,你去老龙的对面,定下西位,为西方白虎。”
狐狸早已急不可耐,站到老龙的对面:“西位在此。”
十三和鬼僧也知其意,鬼僧站定一处:“我为北方玄武。”
十三则在其对面:“我为南方朱雀。”
说罢十三身上的一处窗口打开,一只五色神鸟竟然从中飞出,惊喜地在十三周围盘旋飞舞。
老龙眼睛一瞪:“等等,你肚子里封印的那些东西在这里能放出来了?”
剑神也来不及思考什么,他立在众人之间,扬声道:“吾剑柄指处为上,剑尖指处为下。”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忽然震动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味道散发出来。
狐狸惊喜道:“是道韵,看来有效果,只是……江凡生的身影还是在消散。”
众人能够感受到,他们定下四方之后,这处蒙昧的空间从此有了四面八方,上下之分。
但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四灵,还是没办法彻底稳固住此处空间。
鬼僧道:“快,十三,你体内还有没有封印什么王八青虫之类的拿出来试试,说不定效果更好……”
十三摇摇晃晃道:“我……我要找一会儿。”
“别找了,等你找到,江凡生早就散成灰了,我们在这处未成形的寰宇之中,恐怕也难以幸存……唉,没想到挣扎地活了许久,最终竟死在此处。”老龙叹息道。
剑神忽然一声轻鸣,众人顺声看去,只见他的剑尖所指之处,竟然出现一块石头。
随后,这块石头逐渐变大,甚至延伸到其他方,竟然形成了一块不大的陆地。
“这……”
随后,从这片陆地中忽然飘出四象的虚影,在空中张牙舞爪,各自飞往自己所在的方位。
这些是江凡生在四象池中吸收的四方道韵,没想到在此时却冒了出来。
四象虚影分别落到狐狸等人身上,狐狸顿时觉得一肃,一股莫名的威严从她身上升起。
其他人头顶也各升异象,看起来威风凛然。
随着四象的虚影落下,周围的那股道韵越加浓厚,那块陆地再次扩大了极多。
剑神其实也一直盯着江凡生的魂魄,似乎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不再缩小。
不过,现在江凡生的躯体甚至没有进来时十分之一大小,还坍缩成了一个光点。
还好四象成功定住了他的元丹,不然恐怕江凡生就要身死道消了。
“现在该怎么办……”
剑神沉声道:“为了避免四象混乱,看来在江凡生成就元婴前,我们最好就不要动弹了。”
狐狸叹了口气:“原来以为从一个小一点的监牢跑到一处大一点的监牢,没想到反而不让动了。罢了,左右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以江凡生现在的天资,顺利的话,百年左右可成元婴。”
鬼僧小心地把飘到自己身前的江凡生捧起:“话说……我们应该怎么把他送出去?”
一股虚弱的声音从这个小光点中响起:“不必了,我好像自己能出去……”
如今这里定下了四方四象,并不单单是有了上下之分,关键是有道在其中自然产生。
若是往天空看去,在重重的混沌气的遮掩下,甚至能看到一个微微发亮的点,这似乎是就要初生的太阳。
“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这里的混沌气可以帮他恢复元气。”
确实,如今的江凡生在鬼门关上刚走了一遭,魂魄差点彻底散去,还好这里的混沌气天生可以温养人的魂魄,硬生生把江凡生从崩溃的边缘救了回来。
这次,他足足在这处空间里呆了一个时辰,才被轻轻推了出去。
盘膝而坐的江凡生睁开眼睛,随后就是头部一阵剧痛传来。
他连忙从怀中取出数个玉瓶,直接捏碎,吞入腹中。
一股暖流从腹下升起,逐渐蔓延到灵台,江凡生内视片刻,只见自己的魂魄残破不堪,真是惨不忍睹。
还好,有转天盘在手,他的魂魄上的损伤可以很快愈合。
江凡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才发现自己七窍流血,甚至鲜血流了一身。
刚刚经历的凶险,甚至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不过还好性命还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不知道九转之上多了一转,到底有多少好处,但是至少应该不会太差。
不过现在,江凡生也没空检查自己修为上的变化,他只觉直接困倦万分,在这湖泊边上倒头就沉沉睡去。
江凡生伸了个懒腰,却是一场好睡,头仍然有些昏昏沉沉地,看来伤势还没有好转。
这湖泊旁边灵气充裕,的确是养伤的好地方。
“你醒了……”
江凡生惊讶道:“剑神前辈……你们现在能随时跟我说话了么?”
“是,不仅如此,我的神识还能透出转天盘三丈之多,只不过你的神识发现不了我而已。”
这也正常,这些前辈光看他们的魂魄大小,就能想象到神识到底有多强大。
“那,能动用什么术法没有?”
“不行,体内的任何东西都无法流动,唯有神识是魂魄的眼睛,因此能看到一些东西。”
“好了好了,你先进来,养一养魂魄再说。”狐狸的声音传来。
江凡生点点头,他握向胸口的转天盘,却只抓到了一根细丝,那是系着转天盘的那根细丝。
江凡生面色有些古怪:“我好像……摸不到转天盘了。但是感应中它应该还在。”
里面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剑神道:“这也有可能,此物本来就是超过我理解的宝物,有可能它原本就没有实体,那圆盘只不过是映照在你眼中的外象罢了……你试试把自己的元气探入元丹中试试。”
江凡生点点头,他闭上眼睛,内视丹田。
只见朦胧的混沌气之间,一粒圆滚滚的金丹在缓缓转动。
这金丹上有十道裂缝,从顶至底,金丹一呼一吸之间,有混沌气从裂缝中而入,随后又从顶端溢出。
仔细看去,那十道裂缝若隐若现,似乎不存,又似乎存在。
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江凡生发现自己的元丹大了许多,至少大了三倍有余。
毕竟其上有十个裂缝,这元丹不彻底裂开就不错了。
江凡生小心把元气触碰上去,忽然熟悉的拉扯感传来,他果然被吸摄了进去。
江凡生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已经凝实了不少,也能看出人样来了。
他的底子尚在,只要能恢复就好,最多半年应该又能恢复全盛了。
此刻,四位巨人正围绕着十三看个不停,以及他塔顶上停着的孔雀神鸟。
剑神道:“看来确实是发现了某种变化,我们自身和外界的交互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和这里的空间之间的壁障被打开了。”
十三闷闷道:“可是我没有什么感觉啊……”
剑神缓缓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我修出了一丝灵气。”
他的剑尖之上萦绕着一缕灵气,虽然极为细微,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狐狸摊开手掌:“其实我也有所察觉。”
她的指尖幻化出一双青龙的虚影:“这是我兵器的器灵……”
剑神皱眉道:“看来,随着江凡生元丹中的空间越加完善,我们也有可能将失去的修为重新修行回来,甚至重新施展道法,也并非不可能。”
再入俗世
江凡生挠挠头:“所以说还是催我快点修行的意思?”
“不。”剑神道:“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百年的时间,最重要的,你还是先把外技学好,这才是正事。
至于修行,倒是不打紧,你有神物辅助,再加上元丹,已经快人一步了,顺其自然即可。”
狐狸道:“还有,你要想办法把自己的兵器培养起来了,如今你已经是元丹修士,最起码也要到灵器的层次才勉强算够用。”
“可是……蕴养灵器也非一日之功啊。”
若是江凡生能在灵基这一境界沉下心来修行五十年之多,说不定还有可能在成就元丹的时候将兵器推行至灵器层次,但是眼下应该还不行。
“不碍事,我有祭刀,种刀,杀刀三术,可以帮你磨炼刀之一道。”
一个时辰后,江凡生离开了转天盘之中,或许是修为强盛起来的缘故,自己伤势恢复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许多,估计再有一月就可无大碍。
他取出三根玉简,将狐狸传授于他的磨刀三术收了起来。
刀乃是至刚至阳的兵器,然而内气外泄,无法贮藏,这才是阻碍其成长的原因。
祭刀是杀至阴之人,吸收其一身血肉,以秘术蕴养,来中和刀中阳气,不过此法过于血腥,而且也有隐患,因此江凡生还是弃此法不用。
种刀就是将别人刀中产生的灵识转移到自己的刀中,不过此法要重练兵器,不是旦夕之间就能做成。
杀刀是取数千锋利灵刀,催动其相互攻伐,取最后一枚刀中精华,使其落入自己的刀之中。此术过于刚烈,很难施行,而且这样养成的刀也极难掌控。
江凡生沉思半晌,这三种方法都不是轻易可造就的,还是需要看机缘,实在不行,慢慢蕴养也可。
或许是江凡生魂魄未复,心神不守,他手微微一颤,将一枚玉简遗落在了地上。
他捡起玉简,里面却是那祭剑之术。
“江凡生,快些入湖一探,我还等着闻那酒香……”狐狸的声音传来。
江凡生如今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也得益于有妖修血脉的相助,不然光肉身中的气血亏损也要最少一个月才能复原。
他稍微除去身上的衣物,纵身跃入这湖泊之中。
沉入湖水中后,江凡生身躯涨大,化为妖修的模样,如今他想要趁此机会,淬炼一下妖身的力量。
江凡生仍旧是紧闭五识,不让湖水入体。
随着湖水的冲刷,江凡生身上的肉体如同波浪一般上下起伏,时而凹陷下去,时而又撑起来。
江凡生以身躯内的气血强行撑起整个躯体,使其能得到更好的淬炼。
稍微适应一会儿后,江凡生开始往湖底沉去。
这星火仙酒极为神异,只要见之就可闻其香味。
这次,江凡生肉身上的力量要强大许多,他可以沉入此上次更深的地方。
江凡生虽然闭上眼睛,但是神识仍旧散开。只是这湖水竟然也在磨损他的神识,因此无论如何也只能探出周身三丈左右。
逐渐地,他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似有似无,却又不知发自于何处。但是有种莫名的吸引力,禁不住让人沉醉。
“呼……”江凡生吐出一口气,醒了醒神,不敢再呆,往上游去。
狐狸笑道:“我还以为你要醉死在这里,没想到还算是有点定力。”
江凡生翻身出了湖水,这才发现,自己的妖身竟然缩小了一大圈,甚至只比自己的人身要高一些。
这次江凡生呆了更长的时间,再加上自己沉的也更深,因此肉身受到的冲刷也更多。
江凡生微微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肉,只觉坚硬如铁,甚至敲击之下有金石之声铿锵有力,单论肉身强度不知道比之前高了多少。
江凡生极为满意,更让他惊讶的是,他感到自己和背后玄武之壳间的联系强大了一分。
这倒是意外之喜,若不是这湖水凶险,江凡生倒是打算再下一次。
半月后,江凡生身上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算算日子,还有三个月就是入门考核的时间,因此江凡生也不再耽搁,即刻启程。
忽然,江凡生心中一动,他的目光投向前方的城郭之中,速度禁不住慢了下来。
“看来,还是缘分未尽……”
江凡生在城门口落了下来,抬头望去,这里却是元朝首都元大都所在。
江凡生踏步走入都城,这里也是极为热闹,街肆热闹,商车往来不觉。
如江凡生一般一身道袍的人也不在少数,看来当今皇帝也崇慕道法,向往长生之术。
江凡生一步踏出,身形顿时消失不见,下一刻便出现在城中的另一头。
面前是一朱漆大门,恢宏气派,不知是哪个当朝显贵的家门。
门口的小厮只觉得眼睛一花,下一刻一个气宇轩昂的俊朗道人就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是有些眼力见的,知道这道人并非常人,连忙上前拱手道:“不知道长在哪座仙山修道,来此有何贵干?”
江凡生笑道:“贫道与你家主人有旧,还望小兄弟通报一声。”
“李大人刚刚下朝,小的这就通报一声。”
大堂之中,当朝太傅李宁正在喝茶,他看起来不过才四十上下,眉间却有一股怎么也化不开的阴云。
李宁低头沉思了许久,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什么旧识是个年轻道人的。
他所认识的道人皆是白发垂须,面色淡然,手持拂尘,面色和蔼,哪里见过什么年轻道人。
不过,他还是让下人请此人进来,兴许是哪位道长身边随侍道童也说不定,可不能轻易怠慢。
不一会儿,就见一年轻道人踏步而来,李宁心中忍不住暗叹一声:“好一个潇洒的道人。”
江凡生走上前来,微微施礼道:“李大人,还记得贫道吗?”
靠近江凡生,更觉得此人面如冠玉,玉齿含珠,虽然衣着简朴,但是比之那些锦衣狐裘的大户弟子风度更盛,飘飘然似不是此界中人。
李宁不敢耽搁,连忙走下堂来,深鞠一躬:“在下愚钝,不过道长风姿极盛,按理来说见过一面应该当不会忘记的……”
江凡生指着李宁领口露出的那块美玉,大笑道:“李大人,你大喜之日贫道送的薄礼还挂在脖子上,怎么却忘了贫道。”
李宁心中大惊,一股莫名的忆识蓦然浮现,是了,当初自己在那个山村里成亲之时,确实有一个陌生道人前来贺喜,只不过自己却忘了此事。
他连拍脑门:“在下公务繁忙,竟然连这种事都忘记了……”
李宁再抬头来,仔细看了看江凡生的面容,确实是有些熟悉。
只是,自己已经成婚了有二十年之久,面前的这个道人竟然还年轻如厮,甚至比十五岁的太子看起来还要年少,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而且,自从他戴上了江凡生所送的美玉,就再也没有生过什么病,虽然年近四十,身体确该像年轻时一样,星夜批改公文也不觉得累。
李宁面色上更加恭敬,他拱手道:“不知道长年岁几何?怎地这般年轻?”
江凡生微微一笑:“生则生,死则死,八九岁也有夭折者,百岁也有力健体壮者,何以在意贫道的年岁。”
“这……那道长以为这城中的道人和道长比起来又如何?”
“彼辈不过是庸庸碌碌,为一口饭食上下奔走,我与他们不同。”
李宁再躬身道:“凡夫今日见到道长,方知世上竟然真有如此高人。请恕在下当初不识天颜,怠慢了道长。”
了因果
江凡生将李宁扶起,笑道:“贫道与你有些尘缘,所以今次再来寻你。”
李宁忙道:“道长有何事?只要在下能做的,一概应允。”
别的不说,面前的这道人仅仅凭借这一手驻颜之术,就足够让他十二分敬重。要知道,那些皇帝之所以崇慕道法,不就是想要服下仙丹,延年益寿,好有更多的时间享受。
江凡生道:“大人与尊夫人成亲二十年之久,是不是从未有过孩子?”
李宁叹道:“确实如此,我与三娘成亲至今,她共怀胎八次,次次在最后一月,胎漏小产,孩子不活。我遍寻名医土方,皆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连什么病因都不知道,因此,至今我仍旧膝下无子。
今次是第九次了,眼看又要到最后一个月了,唉……”
江凡生笑道:“李大人何不再娶一房,以延续香火?”
李宁正色道:“在下虽然粗鄙,却仍知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况且三娘待我恩重如山,一个弱女子,陪我从山中长途跋涉,来这城中赶考,一路上无微不至。
鸳鸯尚不成群,我饱读圣贤之书,岂能负她?”
江凡生微微点头:“今日贫道便是为了解决此事而来。”
李宁大喜过望:“道长知道我妻子小产的症结所在?”
说罢,他连忙跪伏在地大声道:“道长若是能让我妻这次顺利生产,在下愿放弃一切。官职,府邸,金银古玩,凡是我能为道长做的,在所不惜。”
江凡生坦然受了他一跪,随后将其扶起:“贫道此行只为你们夫妻而来,不可告知旁人,也不要请奏皇帝,此是贫道唯一的要求。”
李宁连连点头:“是,我必然不会说出一字,也严令束缚下人不要乱说。”
江凡生点点头:“现在请尊夫人出来吧。”
片刻后,两个侍女扶着一位妇人走了进来。
这妇人只是略施粉黛,但却让人难以侧目,周围的两个侍女虽然同样面容姣好,相比之下就黯然失色了。
她小腹微微隆起,明显有身孕在身,但面色上毫无喜色,反而烟眉微蹙,双目低垂,看起来让人说不出的怜爱。
李宁连忙迎上去,将桃三娘扶到一边软座坐下,低声道:“本应该让夫人好好养胎,请夫人出来实在是情非得已,今有一故人想见我夫妇一面……”
桃三娘微抬双眸,眼神不住地看向一边坐着的江凡生,不由大吃一惊,随后又是大喜过望。
“道……道长!是你!”
江凡生微笑道:“看来三娘还记得贫道。”
桃三娘挣扎着想要起身施礼,却被李宁按住:“夫人还是好好歇息,我来替夫人行礼即可……”
江凡生轻轻一拂,一股劲风吹来,李宁也禁不住在一边坐下。
随后,江凡生口唇轻动,桃三娘背后的两个侍女和李宁都被定在原地,像是凝固了一样。
桃三娘看了看,恭敬道:“道长修为越加精深,可喜可贺。”
江凡生道:“三娘勤修不辍,却也是有修为在身了。”
桃三娘虽然知修炼,但是这次可没有暖阳宝玉辅助,再加上处于尘世之中,因此这些年连灵基都未曾修成,不过也算是修道人了。
“小女子自从舍道以来,就是尘俗中人了,修道不过是为了将灵气渡给夫君,好让他能多活些日子。
道长,小女子一直安分守己,未曾用道法害人,不知……不知道长寻我何事?”
说罢,她心中有些忐忑,生怕江凡生收回她如今栖身的莲花宝身。
江凡生道:“三娘不必惊慌,在下此行是为了收徒而来。
你腹中孩童非尘世之人,和我有段师徒缘分。”
桃三娘嗫嚅道:“小女子……小女子舍不得夫君,还望……还望道长能宽限一些时日。”
她的命魂全靠眉心的珠子定住,若是以此珠给予胎儿,赋予其生命,自己也会死去,因此她一直舍不得如此做。
江凡生摇头道:“并非让你们夫妻阴阳两隔。”
他抬手取出一根手杖:“三娘,此物是你本体所炼的宝物,你虽然无法再栖身其中,但是应该能借用此宝里的精气,赋予胎儿性命。”
这桃木手杖在齐三元手里被污秽过一次,但经过江凡生长期的温养,已经尽去魔气,只是威力大不如前,留在江凡生手里已经无用,倒不如还给桃三娘罢了。
她小心地接过手杖,放在胸口,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和里面充沛的精气,忍不住潸然泪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算是可以和夫君有个孩子了……”
她站起来盈盈拜倒,却被江凡生止住了:“三娘,虽然你可以得偿所愿,但是有一桩事情你需要知晓。
这孩子是我的徒儿,因此他要随我回苍凌修道。你放心,我必然视如己出,不会让其受到不该受到的委屈。”
桃三娘低声说道:“道长若是愿意收下我子,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怕我夫君不答应,他期望有个孩子,不知道盼了多久。我劝他再娶一房也是不肯。
还望道长能够让这孩子在我们夫妻二人膝下待上一段时日,等他成年后,再拜入道长门下……不知可否?”
江凡生摇头道:“三娘,非是我不成人之美,只是你久居世俗,恐怕忘了一事,你非是人族啊。
你的孩子必有异象,必和常人有所不同,而且这种不同一定会随着长大而逐渐展现出来。
他乃是半妖,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到时候,随着孩子长大,你夫君终究会发现他并非正常人,他如何承受的住,自己的孩子是个妖精。”
桃三娘怔怔坐在椅子上,禁不住泪珠落下:“是啊,我的孩子并不是人类,他没办法在这里生活……”
江凡生叹了口气:“在你生育之时,我自会前来,届时我会帮你夫妻二人觅一个弃婴,便以此弃婴来代替你的孩子吧,避免李大人难以接受。”
桃三娘低头轻声道:“一切仅凭道长的安排。”
江凡生微微颔首,解开了周围的术法,李宁这才如梦初醒。
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刚刚只是眨了个眼一般。
他略微着急道:“道长,可曾看出我夫人为何一直无法生育么?”
江凡生踏步站起,笑道:“李大人,贫道已经看出尊夫人症结所在,待她生产之时,我必然保她无虞。”
有了江凡生的保证,李宁总算是有些放下心来,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因为他并不知道为何江凡生要帮助于他。
桃三娘虽然同为修道之人,心中有些模糊的感应,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有江凡生心中清楚,这个徒弟江凡生是必须要收的。
且不说桃三娘的本体所化的宝物,曾经护过他的性命,单论江凡生从她根须之下找到的那枚暖阳宝玉,就是一份天大的因果。
此物对于江凡生至关重要,没有此神物帮助,他根本没办法这么快就凝成元丹,可以说是真正改变自己修行轨迹的宝物。
这份因果如果不想办法偿还在桃三娘的孩子上,江凡生就无法摆脱因果束缚,将来他成就元神的时候,必会有报应阻碍。
而且自从他修行了那本《玄泽妙数真经》,对于天命因果更为敏感,因此才如此坚持要收下桃三娘的孩子。
不过,其人是半妖,江凡生在授业之时,恐怕要花费更多的功夫。
“李大人,劳烦为贫道腾个房间,这些日子恐怕要在贵府上叨扰一二了。”
细锥
江凡生盘膝在地,整理自己接下来修行的方向。
他晋升元丹以后,修为有了极大的提升,元丹内的元胎也时而能够看到。
江凡生所修行的归元之术是暂时以人身代真神,因此他才一直压抑妖身的修为,以人身为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元丹凝成后,他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换而言之,仍旧是人身为主导,似乎真神并未出现。
他也问过诸位前辈,但都语焉不详,这门道法他是第一个修行的,出了什么问题也只能先放在一边。
不过,他成功地从鬼僧那里拿到了正宗的周天心经。
小周天心法便是从周天心经里延伸而来,虽然没有多少攻敌的手段,几乎是单纯的防御心法,却也是上好的打基础的神识道法。
而周天心经则是一门集大成的神识道法,攻守兼备,手段极多,几乎能应在斗战的方方面面,不愧是灵界里流传最广的神识道法。
不过,鬼僧也告诫他,上面的手段大都华而不实,最好只捡取几个有用的手段修习即可。
毕竟,周天心经的第一步就需要三百六十枚周天星才能完成,纵使江凡生有转天盘增强神识,幻化周天星也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除此以外,他的人身修行的道书玄羽书也已经有些不够看了,玄羽书本身擅长速度和变化,威力不够,江凡生回宗后要择取新的道法修习了。
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要按部就班即可,元丹打下的强大基础让江凡生不必头疼修为增长的事情了。
忽然,江凡生神色一动,他的目光投向一个方向,下一刻,他便消失在房间中。
内室里,李宁夫妇正在被子里窃窃私语。
“夫人,你说……你信那个道人么?我现在回想起来,心里总是有些犯怵。他知道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但是我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连他叫什么师承何处何方人士都一概不知。你说万一他要是心怀不轨……怎么办。
你说他会不会是那个张天师派来的?”
桃三娘安慰道:“夫君你就不要多想了,你我二人这些年经过了不知多少危险,不都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那些道人都说夫君你有天星护佑,当会平安一生。”
“嗯?什么人!”桃三娘抬起头来,对门外喝道。
房门无风自开,一道黑影径直窜入房内,随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宁大为震惊:“这是……这是什么?”
江凡生跨步从门外走入,抬脚把地面上那人翻了过来:“适才贫道发现有人在贵府上行踪诡异,便跟他来到这里,没想到是冲你们夫妻二人来的。
不知大人可否认得此人?”
李宁定睛一看,地面上那人面色苍白,双目圆睁,腹部插着一柄利剑,明显是死了。
“这人有些面熟,似乎……似乎是张天师的徒儿,名唤赵二。”
江凡生微微皱眉:“不知这个张天师和你们二人有什么仇怨?”
李宁似乎有些吓破了胆,战战兢兢不敢开口。
江凡生叹了口气:“桃三娘,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罢,此事我既然碰见了,自然会替你料理干净。”
桃三娘见自家丈夫已经被江凡生施法定住,便低声开口道:“此事是我不对,还望道长见谅……”
江凡生有些愠怒道:“从实招来,你可知,此人身上带有一件法器,这剑上也有剧毒。”
江凡生从这具尸体上翻出一物:“此人要是用出此物,你丈夫还有命活么?”
桃三娘低头一看,地面上是一个半透明的圆球,里面有一点小小的火苗,看起来,只要把此物破开,里面的火苗就会爆发出来,烧毁周围的一切。
这法器极为粗陋,里面也是压制过的凡火,但是对付凡人却是极为有用。
桃三娘只好道:“是……是那个张天师,他想要道长送给我们夫妻二人的宝玉,只是我夫妻二人不愿给他。”
江凡生淡淡道:“这什么天师是何来历?你为何在我面前支支吾吾?”
桃三娘道:“他似乎是贵派驻扎元朝的道人,武安君的记名弟子……”
江凡生点点头,冷然道:“今日过后,此人再也不会为难你们了。”
说罢,他抬指一点李宁,后者翻身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让你夫君好好歇息一夜,此事就当梦一场吧。”
江凡生弹指烧尽地上的尸体,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随后转身离去。
武氏数百年来,一直把持元朝四周,不知在谋筹什么,如今竟然连武安君都来了。
此人江凡生还有些印象,和自己同年参加大比,是那年大比的探花郎,是武氏绝对的的核心弟子。
江凡生一步就踏过了整个都城,神识轻扫,随后落到张天师府里。
江凡生神色一动,心下凛然,他到此处才发现,这张天师府里竟然有一处遮蔽气息的阵法,而自己刚刚却没有发现此处。
这阵法设的极为高明,若不是江凡生站到面前,恐怕不会有丝毫察觉。
还好,面前的这个阵法只有遮蔽气息的作用,江凡生仔细观察片刻,随后收敛气息,缓缓走了进去。
从外边看,里面是一片房舍,但走进后,变成了一个极为宽阔的广场,场中有数百人身着囚衣,被捆束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最前面,则是一个中年道人,他垂眉提笔,在写些什么东西,对下面那些人的哀嚎呻吟,没有丝毫怜悯。
这中年道人身上有些灵光,看起来行脉一关应该已经过了,只是他年龄如此之大,此生应当无法筑下灵基了。
江凡生悄然转到此人的身后,只见竹简之上书有一段简短的报告。
“东城王氏,疑似有,邺城刘氏,皆无……”
上面皆是一些奇怪的话语,江凡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下面的这些囚犯又为什么被抓到这里来。
这桌案的右上角放着一件法器,是一柄细长的锥子,锥顶镶嵌着一颗明珠,锥尖之上还挂着些微血迹,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那中年道人写完,放下竹笔,从怀里摸出一个圆球,和江凡生从那个刺客身上拿到的几乎一样。
他随手将圆球往场中一扔,随意地好像是在丢弃什么垃圾一样。
只是那个圆球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应声落地,反而半空中突兀地显出一只手,将此物抓住。
那道人大惊,随后连忙躬身道:“仙师,小的一直按照仙师吩咐做事,不敢空闲片刻……”
江凡生却也不答,只是摸着手里的圆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道劲风从江凡生背后传来,他神色一动,抬步一跃,落到桌案前,随后便是一柄利剑插在地上,
江凡生抬头看去,只见遥遥有一年轻修士踏云而来,此人看模样正式武氏武安君。
武安君似乎也认出了江凡生,他表情微动,随后忽然取出一物捏碎。
江凡生所站的广场上忽然有灵光出现,这广场下面竟然还埋藏着强大的阵法!
江凡生纵身而起,顺手拿走了桌案上的一物,只一个腾挪就出了阵法。
回头看去,阵法中一股火焰冲天而起,将里面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江凡生若不是神识强大,提前洞察到了不妥,此刻人身恐怕就要受到重伤了。
武安君见此击未曾得手,便直冲而下,火海中有一长剑飞出,被他握在手中,直冲江凡生面门而来。这一剑势若雷火,竟然要趁江凡生立足未稳,将其毙在此处。
岂料,江凡生也不闪不避,反而抬手而上,一把抓住武安君的手腕,笑道:“武兄,何事发如此大的脾气啊?”
三徒
江凡生的手臂暴涨,手掌也变的如同妖兽一般布满鳞甲,他尖利的爪子直接扎入武安君的手臂之上,让其丝毫动弹不得。
武安君的剑尖距离江凡生的额头只有半寸,但是剑上那一股庞大的力量就被江凡生硬生生地遏住,丝毫散不出来。
他面色极为震惊,当初新弟子大比的时候,他还多有看不起江凡生,认为他不过是好运,不知怎么的得到了掌门的青睐,才能摘的桂冠。
可没想到,才二十年不见,江凡生竟然仅凭借一只手上的力量就能把自己死死控制住。
武安君这一剑虽然不是拼尽全力所出的,但他也是抱着击杀江凡生的心思出手的,因此这一剑的威力也不能小觑。
江凡生手上微微用力,就把武安君从半空中摁在地上,他满脸笑容道:“武兄,是我啊,咱们新弟子大比的时候还见过几面。”
武安君持剑的手软软垂下,明显是断了,他乃是剑修,被人擒下,无法来去自如,一身本事就去了大半。他也只得讪讪道:“原来是江兄弟,恕夜色甚浓,在下眼神不好,未能认出江兄。以为你和刚刚的那个凶徒是一伙的。”
江凡生面色有些意外:“刚刚那是什么人?我路过此地,见到此处有些不同寻常,才下来看一眼。”
武安君按照早已备好的说辞道:“此人是我追查许久的魔修,只是不曾想他竟然藏在大都之中,我今日才查到这里来。
只是无意中冲撞了江兄,还望莫怪。”
江凡生比蒲扇还大的手掌拍了拍武安君的肩膀,把他拍的似乎矮了几分:“武兄,我怎会怪你,是小弟太过莽撞,影响了武兄除魔……
既然此处已经无事,在下便告辞离去了。”
说罢,江凡生竟然没有丝毫停留,腾空远去,片刻间消失在武安君的视野里。
“安君,你太莽撞了。”
一个人影显现出来,是两个白胡子道士。
武安君连忙施礼:“五叔六叔,原来你们就在这里……刚刚为什么不一起把那江凡生拿下,省的夜长梦多。”
“这里的阵法有不寻常的动静,我自然要来看看。”
另一人说道:“安君,你忘了么?这江凡生是掌门那边的人,不可轻动,否则才真是夜长梦多。
之前的事情你忘了?周幼霜来找我们武氏的麻烦,背后就有这小子的影子。掌门或许已经怀疑我们了,这次说不定就是他派江凡生来探查我们的。”
武安君不甘地说道:“我们把他杀了,神不知鬼不觉,掌门总不能没有证据就对我们发难吧?”
第一个道人沉默片刻后道:“你就是这种急性子,才至今都未曾入得元丹。
但是那个江凡生已经是元丹修士了,仅凭我们二人有可能拦不住他,贸然出手后患无穷。”
武安君大吃一惊:“什么,这小子……是元丹修士了?”
“你也莫要难过,江凡生身上的灵光不强,应当不是太过上品的元丹,恐怕往好了说也不过是个四品。你今日因为境界劣势输了一局,以后有的是机会还报回来。”
“是。”武安君低下头应道。
虽说这让他心里好受一些,但是以往他看不起的人竟然走到他前面,还是让他无法释怀。
“好了,你第一个来的,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
武安君想了想道:“这里的人、物,都被我用预先设下的阵法焚尽,那江凡生也刚到不久,应该发现不了什么东西。”
“好,这段日子我们先不要有任何动作,看看门中是否有消息传来,再做打算。你先趁这段时间凝成元丹再说。”
“是,侄儿遵命。”
江凡生直到去往极远的距离才落下,确认身后应该没有追兵或者是跟踪的人。
其实,他原本是想要杀掉武安君此人的,只是将要动手的时候,又感应到两道气息靠近,因此才收了手。
不管武氏想要如何,如此隐蔽行事明显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不但武安君想要杀江凡生灭口,江凡生也想杀武安君灭口。
可惜来的两人是元丹修士,江凡生刚入元丹不久,还不太熟悉自身的力量,权衡之下,还是放了此人一码。
不过,江凡生入大都的时候,以神识扫过整个都城,没有发现任何特异之处,也没有找到驻守此地的弟子,江凡生还以为他不在此处。
没想到武安君和那两个修士来的如此之快,看来这大都之中像刚刚那样隐藏起来的地方不在少数。
江凡生并不打算插手武氏里的事情,只要他们不妨碍自己即可。为了万全打算,这几日自己还是留在远处,以免连累了桃三娘夫妇。
正好,这些日子他也可以在这附近走走,看看盛玉虎庇护过的那些百姓。
城外有条河流,下游则是一片肥沃的土壤,武氏把些山里的百姓安排在这里,倒也算是合适。
只是,江凡生一路走来,千里荒地,此时虽然已经入冬,可这庄稼地里只有枯黄的杂草,明显已经许久没有人耕耘过了。
而且,一路走来,附近的村落里十室九空,剩下的也都是老人和妇女,几乎看不到青壮年男子。
江凡生四下打听,原来,元朝如今正在和其他国家打仗,因此县里四处征兵,别说是青壮年,就算是四五十的老人,只要没病的也都统统抓去前线了。
不过,江凡生也没办法管这世俗皇帝的想法,若非必要,苍凌宗的修士是不允许直接管理凡间之事的。除非这皇帝荒淫无道,滥杀无辜,有伤天和。不然,这些国家间互相杀伐也实属正常。
李宁在堂中火急火燎,四下走动。虽然双目通红,可是却不敢发出一声,生怕惊扰了堂内的夫人。
他心中极为不安,这些时日那个道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到处都没有影子,眼下桃三娘即将临盆,万一难产可怎么办?
正慌乱间,门帘掀开,一个俊朗的道人走了进来。
李宁大喜,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他连忙拉住江凡生的胳膊:“快……我夫人要生了。”
江凡生却纹丝不动,只是笑道:“李大人放心,有贫道在,尊夫人可保无虞。”
“这……”
忽然,江凡生神色一动,只见那边的稳婆惊喜地说道:“老爷,生了,是……”
瞬间,所有人都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只有那稳婆手里的孩子还在不老实地扑腾着身体。
桃三娘把她从稳婆手里接过,抱在怀里,低声道:“孩子……你是为娘的孩子……”
江凡生走上前来:“三娘,把她交给我吧。”
桃三娘恋恋不舍道:“待我喂她一口母乳……”
说罢,她取出那根桃木手杖,轻轻一点,一滴青绿色的液体就从那法器中飞出,落到孩子的额头,逐渐渗了进去。
江凡生叹道:“三娘,你这是何苦。”
桃三娘将那桃木杖里自己的精气全数凝结出来,渡送给自己的孩子。不过这样以来,这法器就彻底失去了作用,只是一根勉强有些灵气的木头罢了。
江凡生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块骨片,交给桃三娘:“罢了,便送此物于你防身。
此是一大妖躯壳所炼,穿在身上是一副龟甲,刀兵可避,水火不侵,你有了它,若是碰到一些有些本事的世俗道人,也不至于落在下风。”
桃三娘接过骨片,道了个万福:“我的孩子就拜托道长了……”
江凡生微微点头,接过她手里的孩童,道:“可曾取过名字?”
桃三娘道:“我与夫君商量,男孩便叫李黄桃,女孩便叫李青桃。”
“好,从今日起,青桃便是我门下弟子,我必视如己出。”江凡生郑重说道。
“对了,这大都是个是非之地,似乎有些不太平,我你们夫妇二人不如离开此地,去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生活罢。”
桃三娘点点头,勉强笑了笑,江凡生则把另一个孩童放到稳婆手里,随后转身离去。
“是个女孩……不对,是个男孩!”
稳婆也有些纳闷,她接生的时候看的明明是个女孩,谁知到了手里多了点东西,变成男孩了。
不过她也未曾多想,就被冲过来的李宁挤到一边去了。
李宁小心地把孩子抱在怀里,满脸喜悦,生怕不小心把孩子摔着了,他低头看了看桃三娘,只见她正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夫人,你看什么呢,你看咱们的孩子多可爱……”
“夫君,我在想,不如你辞官归田罢,那个张天师虽然失踪了,但是保不准又会有什么赵天师……”
“好,夫人,我全听你的,这官场我也看透了,不如同夫人在乡下偏安一隅,倒也是清闲自在。
咦,那个道人呢?什么时候走的,我还没多谢谢他。”
“夫君,你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他就离开了。”
“你说这道人莫非是天上管送子的神官?他只要在旁边一站,你就能顺利生产。而且我见他飘逸出尘,不似凡间人物……”
“……”
赶回宗门
“阮君雀,该你了。”执事道人淡淡地说道。
一个明眸玉齿的少女从众人之间走出,看得出,她还是有些紧张。
执事道人在她背后拍了两张法符:“法符掉落或者半刻以后便快些出来。”
阮君雀点点头,她紧捏拳头,走了进去。
石室内的陈设极为简朴,仅有一张蒲团而已。
她在蒲团之上盘膝而坐,闭上眼睛。
耳边忽然传出风声,似有人附在她耳旁轻声呢喃,只是阮君雀持守本心,丝毫不为所动。
这一关似乎是在考核道心,只要她能不被外魔入侵,坚持半刻时间,就算是过关。
若是可以动用修为,她自然可以护住心脉,只是眼下有绝灵符贴在身上,半分修为也无法动用。
逐渐地,她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狂暴,庞大的声音似乎直接在她脑门中炸响。
阮君雀额头见汗,她缓缓把手伸向腰间的口袋,握住那里,随后又猛然放开。
来时,钱得福送给她一口袋的丹药,可以定气,凝神,甚至能让她绕开绝灵符暂时拥有修为。
最终阮君雀还是决定凭借自己的力量过关,借用外物,始终不是正道。
说来也奇怪,在她把手从布袋上松开后,耳边的声音忽然小了许多,不仔细听已经有些听不见了。
就在她以为必然能轻松过关的时候,一个淡淡地声音从她耳边响起:“你师父已经死了……”
此言刚落,阮君雀耳畔的声音又变得巨大起来,她的身躯不停地抖动,背后的法符也在缓缓飘飞,似乎就要落下。
这些外魔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似乎只用声音就能将她的神识全数撕碎。
每一刻时间都被无限拉长,阮君雀也只能拼命定住心神,阻止外魔的搅扰。
忽然,所有外魔的声响都消失不见,阮君雀勉强睁开双目,只见前面的石门已经被打开了。
她转头望去,不由松了口气,那法符还好端端地贴在绝灵符下,看来自己已经坚持了半刻时间。
阮君雀擦擦额头的汗水,走出石门。
执事道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中考。”
阮君雀眉头一皱:“前辈,我已经坚持了半刻时间,背后的法符也没有脱落,为何还是给我中考?”
执事道人面带微笑,望向阮君雀腰间的布袋:“你刚刚出石门的时候,我算着好像快了一丝,差一点时间就是半刻,所以是中考。”
阮君雀摸摸自己腰间的布袋,里面放着钱得福送给她的丹药,便知这道人之意。
什么快了一丝不够半刻,这种说辞不过是索贿的借口,这道人洋洋得意,就差把“给钱”写在脸上了。
阮君雀微微一笑:“那是弟子失误了,前辈法眼无差,定是不会错的。”
说罢,她摸出腰间的布袋,里面是四五个玉瓶。
执事道人提笔未曾写下,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丹药,这可是丹生院上品丹药,哪怕只是买也能值数千灵石。
岂料,下一刻,阮君雀捏碎玉瓶,将手上的丹药全数吞下:“道长请便。”
执事道人张大嘴巴,呆了半晌,随后大怒:“好不识趣的女娃,下……下考!”
阮君雀毫不在意,纵使得一个下考,她也有信心能够合格入门。
这道人撇了她一眼,收下面前那人供奉的丹药,阴阳怪气道:“你还以为你有师父呢,十多年没有消息了,怕是早死了……”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响起,这道人就被打了一巴掌。
他没想到,阮君雀贴了绝灵符,也能动用法力,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的七荤八素,牙都掉了一颗。
那执事道人回过头来,不由大怒:“你……你……”
他是不敢给不通过的,虽然他嘴上说是下考,不过给阮君雀的也是一个中考,毕竟他可以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但是却不能罔顾事实,乱写考评。
“好了,刘师叔,再闹下去,我师父要等不及了……”
一位女修忽然站在阮君雀的面前,淡淡地说道。
那执事道人正待发作,一看那女修,却换上笑脸道:“是是,是不应该拖延时间了……”
说罢,他看向刚刚递给自己供奉的弟子,喝道:“愣着干什么,快些进去!”
他嘴里血沫都喷到那个弟子脸上了,那弟子才如梦初醒,连忙走入石室。
这执事道人敢如此索要贿赂,自然是知道自己带的这些弟子的来历,刚刚那女修名赵莺语,乃是赵氏子弟,又把自己的师父搬了出来,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阮君雀施礼道:“谢谢师姐……”
赵莺语拉着她的手,见她额头香汗淋漓,吐气如兰,行为却又举止有度,不由笑道:“师妹好气魄,你若是个男子,说不定我便会心动呢……”
两人在一边有说有笑,那执事道人脸上却极为难看,不过他是万万不敢得罪赵氏的。
接下来,果然是顺风顺水,执事道人不再敢有半点造次,老老实实地给了阮君雀两个上考,便结束了。
只可惜未曾拿到三次上考,不然就可直接入门,成为真传弟子,其他合格的人还要磨炼一段期间的心性。
不过阮君雀已经行脉功成了,因此也是可以直接入门,不需再有任何考验了。
只是眼看着其他有师父的弟子被自己的师父接走,她心中未免还有些惆怅。
她腾空而起,正待离去,忽然看到前面的云朵之上,有一道人正含笑看着自己。
阮君雀瞪大了眼睛,怔怔看了半晌,这才缓缓移步,走到那人跟前。
“徒儿,你做的很好……”
阮君雀表情一肃,随后恭敬地跪伏下去,道:“徒儿拜见师父……”
江凡生将她扶起,不由感慨。数十年不见,自己的徒弟已经长的亭亭玉立,甚至比自己都要高上一头了。
“以后有为师在,不会有人再欺负与你了。”
阮君雀再也忍不住,她趴在江凡生的膝盖之上大哭起来,这些年,虽然有钱得福任星等人照顾自己,但这些人并不是自己的师父,而且也时常出门中任务,数月不在。
大多数时候,只有自己的师父留下来的那只名为虎春儿的虎妖陪着自己解闷。
“师兄,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一声银铃般的声音从江凡生背后响起,他回头一看,只见赵香芝正俏立云头,双腮微红,一如既往。
她背后站着赵莺语,束手规矩地站在一旁。
阮君雀连忙收拾好心境,也站在江凡生一旁。
“师妹,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是元丹修士了。”
赵香芝笑道:“我才应该说这句话,师兄你离宗十七年,竟然能成元丹大道,我以为你会回宗再行凝丹的。”
江凡生点点头:“机缘巧合,自然不会违逆天数。”
赵香芝还想说什么,只是却不知道说什么。
江凡生起身道:“师妹,多谢你对我徒儿的照拂,我刚回宗不久,还有些事未办,就先离去了。”
赵香芝驻足远望,片刻后才离去。
阮君雀低声道:“师兄,你就不多留一会儿么,我看赵师叔还有些话没说……
咦,这是什么?”
阮君雀这才发现,江凡生的背后背着一个包裹,看形状是一颗圆球。
江凡生解下包裹,把它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发光的圆球,一时间照人耳目,竟然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片刻后,阮君雀总算是适应了这灵光,灵光中包裹着的是一个婴孩,不过,这个婴孩半边是木头,绿光闪烁,另半边则是人身,正把自己的手放在嘴里吮吸。
道玄经
“这……这是什么?”
江凡生叹了口气道:“这是你三师妹。”
阮君雀惊讶道:“三师妹,这么小……等等,那老二是谁?”
江凡生道:“你二师弟另有重担在身,恐怕你们师兄妹长时间内都无法相见……先回府再说吧。”
一路上,江凡生简要把自己一路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去魔土的事情略过不提。
忽然,那圆球上的灵光剧烈抖动起来,江凡生面色一肃:“快些。”
他拉起阮君雀,几个起落就回到了洞府前,随后将那个婴孩抛到洞府的悬崖顶上,只听一声轻响,婴孩周围的灵光破裂,整个人落到了坚硬的岩石之上。
“师父,你……”
耀眼的青绿色光芒升起,只是一个呼吸之间,那婴孩落地的地方竟然长出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来。
此树刚一长成便有霞光万丈,迸发出来,甚至极远的地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阮君雀这才感应到,这颗大树上竟然隐隐散发出灵基修士的气息。
两人落到崖顶,只见那颗大树的根须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轻而易举地就扎入坚硬的崖壁之中,往下延伸而去。
阮君雀目瞪口呆:“师父……这就是我那个师妹?”
江凡生点点头:“是,只不过她修为有些问题,难以自行掌控。估计……至少要消化几十年才能化成人形。”
桃三娘本体里的精气非同小可,虽然和李青桃是同源同根,但是她一个初生的婴孩仍旧极难掌控,更何况桃三娘的力量是纯粹的妖力。
这一路上,每过一段时间,她身上的灵气就会四下乱窜,长出许多根须,希望能像普通树木一样,扎根在地上。
不过,她现在还太小,因此一旦扎根,江凡生再要移动她的根须,必然会有所损害。
所以,江凡生只能以自己的法力和她对抗,阻止她扎根,并且用灵光将其包裹起来。
也因为如此,他一路上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好在还是赶在阮君雀入门时到了。
正说话间,面前的大树竟然自己开花结果,结出一个个粉嫩嫩的大桃子来。
阮君雀的琼鼻微动,忍不住道:“好香啊……”
这大桃子香气扑鼻,灵气充裕,对修道人来说,是上好的补品,
江凡生道:“这是你师妹逸散出的灵力,最好还是给她还回去。”
阮君雀神色一肃:“是,师父。”
两人将满树的桃子摘下,又埋入这些根须之间。
只是这桃树长的实在是太快,两人摘了半天,竟然眼看着树上的桃子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一个老道人忽然落下,几指点在这树身各处,暂时遏制住她灵气的流动,
江凡生躬身施礼道:“九长老。”
九老摆摆手:“无妨,你也是元丹修士了,无需多礼……只是,你也太胡闹了,怎么让这个半妖一口气吸收如此多的妖力?”
“这个……”
“罢了罢了,你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多管,掌门传唤你,快些随我来吧。”
既然掌门有事寻自己,江凡生当然遵从:“徒儿,你在此看着,我去去就来。”
九老拉着江凡生,片刻后就进入那处空间,来到玉神峰前。
玉神峰上的巨大瀑布从峰顶一泄而下,又从另一面的峰下直冲到峰顶,循环不息。
纵然不是第一次见玉神峰上这一巍峨的景象,江凡生仍然对这一奇观惊叹不已。
两人步入峰顶的建筑,掌门何玉仍旧坐在那里,头顶灵光璀璨。
“江凡生,我托你办的事情你办完了没有?”
江凡生低头思索,看了看身边的九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九老托自己的事情竟然是掌门交代的。
“已经办妥了。”
“山门设在何处?”
江凡生表情有些踌躇,不知道自己若是说魔土,掌门会不会满意。
“是不是建在魔土了?”
江凡生只好老老实实地承认:“是。”
“很好,此次你算是大功一件,我准你入四书院,任择一本道书。”
江凡生抬起头来:“任择?”
“是。”
“弟子多谢掌门。”随后,江凡生接下掌门的敕命玉简,缓缓退了出去。
待江凡生离开后,九老才开口道:“掌门,没想到你果然猜对了,这小子竟然真的不声不响地去了魔土,又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殿上的掌门微微颔首:“魔神提前入世,是天数使然,因此自然也会有人推动玄门应劫……今日新弟子入门,又将是一个新的纪元。”
江凡生缓缓走入四书院,心里仍旧有些游移不定。
掌门许他任择一本道书,也就是说,包括苍凌九术在内的所有道书皆可以修习。
但苍凌九术虽然是苍凌宗最为强大的道术,但却只是术而非法,真正要修行还是要另寻合适的道法,不然难以发挥应有的作用。
踌躇半晌,江凡生还是决定择取一本合适修行的道法,至于苍凌九术,虽然听起来诱人,但空有道术又有何用。
四书院里的执事道人见得江凡生手里的敕命,面色顿时一肃,掌门亲令还是极为少见的,他也不敢怠慢。
在问清江凡生的要求后,他拿出一个复杂的圆盘,轻轻拨弄两下,随后他背后的书柜隆隆作响,似乎有机关在缓缓运行。
片刻过后,执事道人打开书柜,拿出十余根玉简。
看来,五行道法的确极为难寻,苍凌宗竟然也只有十七种。
不过总比自己入门的时候只有一种选择要强的多。
他逐一翻看了起来,只是这些道书里记载的多数甚至不如自己现在所修的玄羽书,不是内容有缺失,就是有极大的限制,甚至有的干脆就是妖族才能用的道书。
终于,江凡生眼前一亮,总算是有本合适的道书了。
此书名为《道玄经》,是一本能修至元神顶峰的道书,而且后面似乎还有后续。
更重要的是,苍凌九术中的《玄光五气》就是以此书为根基所创道术。
江凡生心意已定,便取了这枚玉简交给执事道人。
执事道人也毫不意外,五行道法本来就难寻,除了这一本,就没有其他的上乘道法了。
拿好道书,江凡生出了四书院,便直往聚灵院而来。
他已经是元丹修士,是时候更换身份玉牌,领取该有的下赐了。
虽然他已经是元丹修士,但是他也有十多年的下赐未曾领取,拿来给阮君雀用也是好的。
执事弟子算好他应得的下赐,随后又道:“不知长老是供职,还是挂职?”
江凡生询问道:“不知何为供职?何为挂职?”
“我苍凌诸院之中,天机院不需要长老,外事院长老只由普通弟子晋升元丹的长老担任。除此外,在聚灵院任职为供职,典刑,四书,丹生三院为挂职。
若入这三院挂职,需要三院中元婴真人的推荐才可,挂职后除了门中日常下赐外,每个院还有自己的津贴,今后可不听门内调动。
而聚灵院则为供职,由院首分配各长老的职责,各司其职。这样可以收拢一些执事弟子为你做事,只是没有额外津贴,而且也需得听门内调遣。”
挂职灵活,时间也颇为自由,不过恐怕极难进入这三院之中。供职就会有些俗事缠身,但有弟子分担,应该也不算太忙。
“不知我要是不任职……会怎么样?”
“这……这样也可,只是下赐减半,每十年需要立功一次。”
江凡生了然:“我在思量几日吧。”
那执事弟子点头道:“可以,三月之内,长老可以暂缓入职,只是三月后,长老若是没有其他去处,便只能来聚灵院了。”
刑罚长老
那执事弟子拿出一件法器:“请长老来记录一下元丹品阶吧。”
他手里是一个手鼓,只是这鼓的鼓面上蒙着一层极细的光膜。
执事弟子又摆出一个上镶玉珠的铜板:“长老平心静气,莫要出声……”
他拿起手鼓,小心地贴在江凡生的腹部。
这鼓上的光膜能感应到元丹吞吐灵气的震动,然后随之轻响,铜板接收这响声就会在玉珠上反应出成丹品阶来。
执事弟子刚刚贴到江凡生的肚腹之上,忽然一声炸响传来,不由吓了一跳。
他举起手鼓,双目圆睁:“这……这鼓怎么破了……”
那片薄薄的光膜竟然被江凡生震破,这位执事弟子在此处从事也有数年时间了,还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
这倒让他有些犯了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江凡生笑道:“我自知自己成丹的品阶,就无需再行测试了。”
执事弟子心中也是颇为无语,这法器从未坏过,也没有备用的,眼下也只好这样了。
“请长老说出自己成丹的品阶吧。”
“七品。”
“好。”这执事弟子也答应的极为干脆,他在江凡生的身份玉牌上用朱笔划了几下,随后递了过去。
也有不少长老要求他更改自己记录的成丹品阶,他一个小小的弟子也只能悉数遵从。
这些长老有的是想要韬光养晦,为了不引起注意,特意将自己的品阶改低。有的则是因为想要充一下门面,所以将自己的成丹品阶改高一些。
江凡生权衡之下,还是说了个七品保守的数字,毕竟九转之丹也有些太过骇人听闻了。
七品已经属于上三品金丹,虽然下赐不会因为金丹的品阶而提升,但是有些宗门内的任务是有修为要求的,上三品金丹也不至于平白让别人贬低自己。
江凡生又领取了该有的下赐,便告辞离开了。
这些下赐里,一些阵旗丹炉等外技所用的东西还在其次,关键是那件法器。
此物名为“鱼梭”,乃是苍凌宗特为元丹修士准备的代步法器。
和入门时赠与的法器不同,鱼梭外表形如玉梭,祭起来后内部空间也极小,站下三人都有些勉强,但胜在轻便迅捷。
鱼梭的速度甚至比一些速度缓慢的元丹修士还要快的多,而且消耗比起驾驭遁光要小不少,甚至可以用灵石来替代。
据说,苍凌宗所产的鱼梭在外面能卖出二十万灵石的高价,足可见其价值。
接下来,江凡生又去梨花岛和黑水渊走了一圈。梨花岛上阵法紧闭,似乎无人,打听了一下似乎是青柳真人带着众弟子去云游去了。
李文宾倒是在黑水渊之中,此人也已经是元丹修士了,他看到江凡生的修为也颇为震惊。
不过看得出,他心里倒是有些不以为然,毕竟提早成丹容易断送自身的道途。
拜访过两处后,江凡生才重回自己的洞府。
李青桃所化的桃树已经几乎停止了生长,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这样阻碍其成长,不然她永远都无法消化这些力量。
眼下这一状况,或许应该让钱得福来看看,他好歹也研究丹道多年,说不定有解决的办法。
江凡生回到洞府中,阮君雀正在闭目行气,听到动静连忙上来施礼。
“徒儿,其他人怎么都不在?这洞府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来的时候,江凡生顺便去如烟岛看了看,看起来久无人住了。
“这个……任师叔去出师门任务了,钱师叔我就不知道了,我去参加新弟子大比的时候还见过他,只是看起来模样甚急的样子。不如你问问虎春儿,他应该知道……”
虎春儿连忙跑出来,伏地道:“主人,钱道长的师父好像出了些事情……因此急匆匆走了。”
江凡生微微点头:“那沈清茗呢?”
虎春儿道:“赵香芝道长说她的师父缺一个看护炉火的道童,所以把她接走了……”
江凡生还未开口,忽然听外面有人声道:“江长老……江长老在吗,大师姐请你前往一叙。”
在江凡生这一辈,能称得上大师姐的,也只有周幼霜一人了。
自己回宗后,也应该前去拜见一番,没想到她倒是先派人寻自己了。
江凡生不敢耽搁,随着外面那个执事道人一同去了典刑院。
“长老,这里请……大师姐正在主殿批改些琐事,我无有传唤,是不得召见的。”
江凡生点点头,刚要踏步走入典刑院,门口趴着的那两只獬豸猛然抬起头颅,望向江凡生。
江凡生只觉得莫名其妙,但獬豸始终没有用头顶的角顶自己,只是一味地用敌视地眼光看过来。
江凡生也不再理会,径直走了进去。
主殿之上,一身着水蓝色道袍的女子正坐在上首批改公文,她面容冷峻,手下的金笔飞快地移动。
下首处有一长老帮她把改好的公文分门别类安放。
江凡生走了进来,施礼道:“见过院主。”
周幼霜抬起头来,展颜一笑:“江师弟,你已经回门了,为何不来寻我,你我二人也许久不见了。”
说罢,她拿出一片竹简,递送了下去:“江师弟,不如你便在这典刑院挂职吧,我授你刑罚长老一职。”
江凡生接过竹简,只见上面是秦寒的推荐信,上面言明,只要自己成就元丹,便可以入典刑院挂职。
他倒是没想到,秦寒在走之前还留了这么一件东西给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谢过秦师叔和师姐了。”
周幼霜点点头:“我威势尚浅,修为也不足服众,因此最近门中有些宵小之徒作乱,你徒弟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也处罚过当事之人了。”
她取出刑鞭,推了出来:“江师弟,我想请你先暂时代我执掌此物。”
“师姐是要……”
“我要尝试一下闭关,突破元婴境。”
天资勤奋,加上足够的资源,周幼霜眼下突破元婴境也不足为奇。
江凡生抬手抚摸刑鞭,其上粗糙,似是野兽的鳞片一般。
忽然,刑鞭一头化为龙首,呼啸着朝着江凡生面门袭来!
周幼霜大吃一惊,她也没想到竟然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
江凡生眼疾手快,他抓住刑鞭的另一端,猛地甩在地上,那龙首也随之撞在地上,将地面也砸出一个大坑。
“此物似乎不愿受我掌控……师姐还是另寻他人吧。”
江凡生能感受到,在自己的灵力探入其中的时候,刑鞭剧烈的反抗,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周幼霜只得收回刑鞭:“那师弟请回吧……还有一事,历来典刑院长老都需要拜会一下刑院的前辈看守,师弟也需得抽个时间拜谒一下。”
江凡生收了刑院长老的玉牌,施礼退了出去。
祝长老面带疑惑之色:“刚刚是怎么回事?这刑鞭我虽然也无法催动,但是它至少也不会反过来咬我啊……难道江长老有什么问题?”
周幼霜轻抚过刑鞭,沉吟道:“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刑鞭告诉我,此人的杀性太重,不适合执掌自己……看来江师弟这些年在外经历了不少事情啊。”
“院主修为不可废之,这刑鞭应该暂时让谁人执掌?”
“……看来只能先让你的徒弟暂代一段时间了。”
斗丹道
丹生院,斗丹广场。
原本丹生院就人烟稀少,平常,这里也极为冷清,只有外派有丹道大师来的时候,才会偶有两场比试。
但现在,这里已经有数日人满为患,几乎全院的弟子都来到这里,静悄悄地看着两个高台上的身影。
“开!”
两人开口大喝,同时打开面前的丹炉,钱得福一拍丹炉,飞出一粒圆滚滚的金丹,丹香阵阵,让人忍不住注目。
而对面那人所成丹药却黑不溜秋,甚至有股刺鼻的味道,明显是成丹火候掌握不对,因此炼成了废丹。
那人也没有丝毫气馁,他微微躬身道:“还是钱师兄厉害,小弟甘拜下风。”
说罢,他云淡风轻地下了高台。
原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没想到过了片刻,又有一人上得高台来:“钱师兄,小弟赵八,特来与钱师兄比试元正丹的炼制。”
钱得福抬手取出一瓶丹药,看也不看,直接全部服下,他的脸色通红如霞,似是下一刻就要七窍流血。
然而他却中气十足,怒道:“武秘,你这些日子,派出几十人,苍凌丹法中四门三十八类丹术比试了个遍……
这倒也罢了,但这赵八是何许人也?我丹生院没有这个弟子吧?看他掌炉的样子,怕是连丹药都从未炼过,这样的人也配与我比试?”
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修士,他满脸阴云,阴测测地说道:“是你说的,愿意接受丹生所有弟子的挑战,只为要回师父遗物,怎么?你要食言?”
“这小子一看就非我丹生院弟子,难道如今什么阿猫阿狗也配炼丹了?”
“谁说不是的?此人乃是我师刚收的弟子,昨日才刚在院里挂职修行,是最底辈的弟子,怎么?你连最底辈的弟子都不敢比试了?”
钱得福定睛一看,总算是勉强看清,这个赵八的腰间确实悬挂着丹生院临时弟子的玉牌,勉强算得上丹生院弟子。
“哼……开炉吧。”
钱得福一拍丹炉,顿时丹盖飞起,他双手如电,快速从储物袋里取出数种材料,各自取用一部分,放入炉中。待丹盖落下,又严丝合缝地落在丹炉之上,同时他的各种药材也已放在炉中。
随后,炉下起火,丹炉缓缓转动,均衡各处的温度。
虽然钱得福数日不眠不休,不停地被各人挑战,状态有些不对头。但这些最为基本的东西却早已在师父的注目下演练了千遍万遍,因此仍旧是分毫不差。
下面的众位弟子看的是赏心悦目,忍不住拍手称赞。
武秘脸色更黑,每个人的叫好声都像是打在他的脸上,只是既然已经如此丢脸了,若是还拿不到龚长老的遗物,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因此也只好不要脸皮了。
他转头吩咐道:“看起来这钱得福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你再去家族里,和那几个附属的小家族中,弄几个人来备用……快点。”
这几日,他用武氏族人和一些愿意投靠自己的弟子轮番上阵,比试丹道。但是没想到,几日来,钱得福竟然无一失误,反而投靠自己的那些弟子失误频出,几乎没有炼出什么像样的丹药。
不过,他心中仍然成竹在胸,这些不成器的弟子输了也在意料之中,他的目的就是等钱得福显露颓象,然后再让那些家族里有天赋的弟子来比斗那些极难的丹药。
只是他似乎把钱得福的潜力都逼出来了,看来眼下还没到收网的时候。
可恨除了自己这边的人以外,其他长老的弟子都只在一边看热闹,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的。
毕竟龚长老久居长老之位,又人缘甚好,钱得福也待人和气,从不树敌。
只是龚长老的遗留下的那些经验丹方,都是他毕生所得精华,珍贵无比,就连自己的师父都想要夺在手中,因此此事就算是极为下作,也必须要做。
“嘘……”人群中一阵嘘声传来,武秘抬头一看,只见那个赵八竟然脱去上衣,斜靠在丹炉旁打哈欠,根本没有丝毫炼丹的意思。
赵八只是临时找来的,他哪里懂得炼丹,连丹炉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因此也只能在一边看热闹了,
赵八见钱得福火急火燎,手下动作不停,不时地往丹炉里添加药石,修改火候,不由拍手大笑道:“钱师兄厉害,小弟佩服,不如再多炼几炉,教教小弟吧……”
此人在众多弟子的旁观之下,竟然还能说出如此言语,脸皮之厚,实在是让人闻所未闻,震古烁今。
钱得福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怒急攻心,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武秘大喜,心中暗道:“这个赵八倒是个可造之材,看来以后要多多提携一二才是……”
钱得福一口鲜血吐出,那股坚持数日的气势顿时外泄,整个人瞬间变得萎靡不振,甚至连手上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赵八见状,更是得意,他大笑道:“钱师兄是不是累了,不如直接认输吧……”
他话音未落,忽然呆立当场,一动不动。
众位弟子不知何故,面面相觑,不知道那个赵八说的正起劲,怎么忽然不说了。
只见轻微地声音从高台上传来,随后声音越来越大,沙石扑簌落下。
众目睽睽之下,那赵八整个人竟然从中裂开,鲜血洒满高台。随后,那个高台也从中被劈开,两半落下,震起一阵烟尘。
一道身影缓缓落在钱得福面前,扬声说道:“还有人要上场的吗?”
众位弟子大惊失色,他们虽然修行多年,但是大都闷头炼丹,哪里见过死人的事情。
钱得福想要咧嘴微笑,但露出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江师兄……你回来了……”
江凡生立于高台之上,环顾四周,淡淡道:“我不管此事因何而起,此事已毕,可有不服的?”
“嗡”的一声轻响,长刀落在场中,缓缓震动,武秘转头看去,只觉此刀似乎是冲着他来的,不由后退两部,面色惊恐。
周围的弟子也有此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后退。
四下无声,江凡生转头,抬手轻抚钱得福的额头:“师弟你累了,暂歇一会,一切有为兄……”
钱得福只觉得一股清凉的风抚过他的额头,整个人昏昏欲睡。
“师兄……我师父的遗物……”
他原本就是以丹药硬撑,心智早已接近枯竭,如今那口撑着的气也已经泄了,喃喃说了两句就昏睡过去。
江凡生冷冷道:“龚长老的遗物在谁那里?”
众弟子无人出声,但是目光忍不住看向武秘那边。
长刀飞身而起,“铿锵”一声插在武秘脚边。
武秘只觉阎王爷似乎从他面前走过,他心中惴惴,低眉垂手,双腿如筛糠般抖动,甚至屏住呼吸,连气都不敢出。
下一刻,一声冰冷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拿来。”
“扑通”一声,武秘忍不住跪在了江凡生面前:“我……我……”
“江长老,何必欺负一个底辈弟子呢?”
一个中年道人缓步走了进来,他就是丹生院副院主,也是武秘的师父,武昌隆。
武昌隆心中暗道:“这个江凡生真的只是三四转金丹的样子?这股气势是怎么回事,杀气连我都有些震惊……”
江凡生转头,一步步走到武昌隆跟前。
如今,江凡生现在他面前,武昌隆才感受到这股令人心悸的杀气,他甚至毫不怀疑,若不在门中,下一刻,他就要横尸当场!
兽掌
武昌隆毕竟也是常年居于丹生院高位,他勉强笑了笑:“江长老……不要火气这么大……”
江凡生大笑一声,周围的威势顿时消失不见,似乎刚刚从未出现一样,他拍了拍武昌隆的肩头,吓得其人一耸肩。
“这位长老,你是何人?”
武昌隆挺直腰板,拿起腔调,稳稳地说道:“在下乃是丹生院副院,武昌隆是也……”
江凡生一抬手,旁边一个弟子忍不住惊呼,他不由自主地飞了上去,被江凡生按在掌下。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弟子战战兢兢,不敢隐瞒,连忙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江凡生点点头,放开了那弟子,看向武昌隆:“武长老,不知你有什么话说?”
武昌隆虽然想要拿捏一下江凡生,但却忍不住有些心怯:“这个……虽然他们二人是师徒关系,但是按照丹生院的规矩,坐化长老的遗物从属院里掌管,不受他人支配……”
江凡生的长刀忽然翻身而起,武秘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自己的双臂就不见了。
他倒在地上惊恐地大叫,痛苦地在尘土中打滚,只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他,任由其在地上嚎叫。
武昌隆面色凛然:“江长老,这可是在门中,你杀普通弟子就罢了,还要伤真传弟子么!”
江凡生长笑一声,一展大袖,一枚圆润的玉牌顿时挂在他腰间:“我乃苍凌宗典刑院刑罚长老,管诸位弟子的功过刑罚,只听院首与掌门调遣,你不过一副院耳,也敢指点我的处罚弟子?”
“刑罚长老!”
武昌隆大惊,周围的弟子也窃窃私语。
自从上次典刑院有两位朱氏长老被罢黜以后,已经有许久没有典刑院的人事调动的消息。没想到,江凡生一入门竟然成了刑罚长老。
刑罚长老的地位极其特殊,在惩罚弟子的时候,有先斩后奏之权,其他长老若是对刑罚长老的处置有所异议,也只能去典刑院请院首辨明是非。
“这……”武昌隆缓缓道:“江长老,纵然你有权力,但是此事是我丹生院内部的事情。按照规矩,龚长老的遗物……”
江凡生摆摆手:“我不管什么丹生院规矩,刚刚那个弟子说了,龚长老逝前有言在先,他的所有遗物,全数送于自己的弟子。
所以,龚长老逝去前,他的丹方宝物都属于钱得福所有。”
江凡生微微一勾,武秘腰间的储物袋顿时飞起,落到他的手中:“你若是有什么意见,尽管去典刑院寻我,告辞。”
武昌隆心中极为后悔,早知道他就亲自出面了,没想到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把此事交给徒弟去办,拖延几日却出现这样的事情。
若是自己亲自下手,把龚长老遗留的丹方拓印一份,那些许财物,弃之也无妨。
只是其中有一丹方极为重要,他身负家族命令,这丹方是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的。
“等等!”武昌隆转身,硬着头皮道:“江长老,那储物袋里还有我弟子的财物,你不能全部拿走,必须给我一观……”
他抬手就往江凡生手中的储物袋抓去,只要把储物袋拿在手中,他取出丹方一观即能记住内容!
江凡生转身,毫不迟疑地一掌印在武昌隆的胸口。
“武长老,你还有何事?”江凡生淡淡地说道。
在其他弟子眼里,江凡生只是回头和武昌隆寒暄寒暄而已,但武昌隆却身子猛然一阵。
他缓缓说道:“江长老……我是说,龚长老遗留下的房舍也不会有人随意翻动,钱得福随时可以住在那里。”
江凡生点点头:“我知道了,等他醒了我会告知此事。”
说罢,一阵清风吹过,江凡生带着钱得福腾空而起,须臾间就离开了。
武昌隆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略带怒气道:“还愣着干什么,时间都很多吗?”
众位弟子纷纷散去,几个人把地上的武秘也扶起治疗,并收拾赵八的尸体和其他杂物。
武昌隆缓缓转身,走到旁边的屋舍中,他颤抖地解开自己外面穿的道袍,露出里面的护身宝衣来。
此衣他得自于一处遗迹内,轻薄简便,因此常年穿在身上。
武昌隆脸色忽然一红,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淤血,剧烈咳嗽不止。
他嘴角的血迹一滴一滴滴在胸口的宝衣上,只见原本发着灵光的宝衣却有一大片黯淡无光,明显是不能用了。
那一大片阴影,从武昌隆的脖颈一直延伸到腹下,狰狞可怖。看起来,这阴影就像是一个巨大妖兽的掌印一般,令人心悸。
“这……这是什么妖怪……”
江凡生负手站在崖顶,看着这颗桃树愁眉紧锁。
李青桃已经重新开始生长,虽然江凡生尽量用一些办法压制住她的成长,但却收效甚微。
而且,她若是不成长,也不可能消化身体内的力量,只能永远像一棵普通的树一般,立在这里。
如今,她身上的桃三天就能长的满树都是,这些桃子里的灵气纵使能埋回根部,让其再次吸收,也必然会损伤一部分。
时间一长,体内的精气逸散殆尽,恐怕就很难再恢复半妖之身了。
所以江凡生才会如此着急,直接去丹生院寻钱得福,只是没想到正好碰到了这种事情。
“师父……钱师叔醒了……”
江凡生连忙飞回洞府,只见钱得福正卧在床边,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的丹炉,在给自己炼制丹药。
“江师兄……不,江长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凡生按住他的肩头,笑道:“钱师弟,你我仍旧师兄弟相称便是。我是君雀入门时那天回来的。”
钱得福很快炼好了丹药,仰头服下,精神也好了许多:“这……这洞府里什么时候钻进来如此多的树根?”
李青桃的根须扎的极快,纵然江凡生的洞府里有不少防护阵法,竟然还是被她找到空隙,钻了进来,甚至洞府里的灵泉都被插进了数个粗大的根须。
“这个……说来话长,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说吧。”
钱得福抚摸着手下的储物袋,叹道:“若不是师兄及时回来,恐怕我连师父的遗物都保不住……”
江凡生提醒道:“那个武副院最后的目标明显是这个储物袋……我想,里面应该有他必得之物。”
钱得福点点头:“这里面是我师父耗尽心血,一生收集的丹方药谱,自然会有人觊觎。”
武昌隆位高权重,却还是对一个长老的遗物念念不忘,甚至不惜做出这等大失颜面的举动来,不得不让人觉得其人另有重大的图谋。
只是这毕竟是别人师父的遗物,江凡生也不好随意翻看,因此只好作罢。
“对了师弟,我不是送你一个秃头鹰妖当做仆人么……怎么不见此妖?”
钱得福摆摆手:“任师姐要去出一趟任务,听说山高路远,我便将此妖借她以供代步之用。”
江凡生见钱得福面色有些疲倦,也不多打扰,两人再寒暄了几句就告辞离去。
不论如何,他还是要去典刑院一趟,赵八也算是苍凌宗普通弟子。若江凡生还只是一个真传弟子,滥杀同门至少也会被夺去真传弟子之位。
纵然他已经是元丹修士,任刑罚长老,又事出有因,可武昌隆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在此人和他背后的武氏施压之下,恐怕不能简单的就将此事揭过,受些处罚也极有可能。
江凡生吩咐了阮君雀几句,腾空往典刑院而来。
魔影
“师弟,你太莽撞了,我知道是武氏他们行为不妥,但上来就打杀弟子,我也没法护你。”
江凡生微微躬身:“我只要打杀一人立威即可,既然师姐要罚我,我自然接受。”
江凡生很清楚,自己在门中没有什么深厚的根基,要想真正让下面的弟子包括那些不可一世的世家弟子愿意从服自己,就需要杀人立威才行。
周幼霜微微点头:“你能理解就好……你应该还没有拜会刑院的那位前辈,你去寻他把,由他来为你量刑。”
江凡生躬身施礼,转身离去。
他握住典刑院长老的身份玉牌,里面能感应到各处刑院的方位。
很少有人知道,典刑院才是苍凌宗中面积最大的院,只不过刑院多数都隐秘地藏身在苍凌宗各处,不为人知罢了。
江凡生按照玉牌指示,沉入海底,将自己的玉牌贴在水底的一块毫不显眼的石头上,那块石头缓缓移动,下面灵光隐隐,看来别有洞天。
江凡生小心走了进去,只见眼前一亮,自己便身处一个甬道之内。
这甬道通体由美玉修成,四处都镌刻着极为复杂的阵法,江凡生注目片刻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便知道这不是我自己能理解的阵法。
“别看了……过来给我瞧瞧……”
江凡生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年老人正坐在一处石室内,他面容和蔼,看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江凡生正待踏步,忽然一声爆喝声传来:“妖孽!莫要蛊惑人心,小子,他乃是刑院里关押的魔头,善于变化,你若是走了过去,下一刻他就要抓住你的脖颈,吸食你的精血!”
江凡生一怔,这才发现周围的甬道内满是石室,每一个石室内都坐满了样貌各异的修士,他们或是颇具威严,或面色淡然地看着自己。
“江凡生,你过来,不要被这些妖魔扰乱心智!”
甬道尽头的石壁打开,露出一个披发道人来,他身着苍凌宗道袍,腰间身份玉牌微微晃动,显得一身正气。
江凡生毫不理会身后那些大喊大叫的人,转身就朝来处走去。
他穿过来时那个洞口,只觉眼前一亮,来到一处石室之中。
一个骨瘦如柴的道人正闭目养神,他的脚边燃着一点清香,背后则挂着苍凌宗开派祖师的画像。
江凡生躬身施礼:“弟子江凡生,拜见真人。”
那老者睁开眼睛,江凡生心中大惊。
在这老者尚未睁眼的时候,此人便有飘飘欲仙之感,虽然感应的并不分明,但却有种让人心折的气势。
然而他双目睁开的刹那,江凡生只觉斗转星移,万物异位。天地转其自身不移,自身转而天地倒悬!
这位枯瘦如柴的道人,竟然是一位元神境修士!
他淡淡开口,声音似乎直接响彻在江凡生的心里:“你急着走什么?”
江凡生定了定心神,恭敬道:“前辈若想见我,自然会出现,若觉得弟子无罪,自然会放弟子离去。”
那老道人鼻子微微抽动:“你丹成几品?”
“弟子偶得天成,丹成七品。”
老道人低声道:“偶得天成……的确当的上偶得天成啊,我觉心道人纵横八百年,还从未见过,九转金丹,真是令人艳羡啊……你身上这股道味,可瞒不过我。”
江凡生躬身不语,不敢说话。
觉心道人道:“你可知,那个甬道尽头的道人,原本也是我苍凌长老。
他来我这里,然后被我关了三百年之久……咳咳。”
觉心道人轻微咳嗽起来,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咳出来。
“你若是走上前去,被那些魔头吸一些精血,损伤些元气,倒也罢了。你自作聪明,想要见我,那我便派你去做另一桩事情。”
觉心道人抬手一指,面前的石门打开,不过石门外一片漆黑,只有极远之处似乎有一个红点。
江凡生极目远眺,才看清楚,那极远之处的是一个牢笼,上不着天下不接地,只有一个浑身泛红的人被锁在牢笼中。
笼子外,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飘飞的影子,只是隔着太远,看不分明。
“你进去,绞杀里面一切能看到的所有的东西,杀够三千数目方得离开。”
江凡生踌躇道:“前辈,为何把这些魔头锁在这里的……把他们全都杀掉不是更好么?”
觉心道人叹道:“你有所不知,这些魔头都有转命之术。只要提前在其他地方种下命种,真身死后就可以带着部分修为在命种处复还回来,然后再躲起来修行,一段日子后就能恢复如初。
所以,这些魔头只能困杀,消磨他们一身气力,直至消磨的飞灰湮灭,才能彻底杀死。”
江凡生点点头:“弟子明白了。”
觉心道人道:“你进去吧,注意不要靠近那牢笼太近,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江凡生吐出一口气,缓缓步入这处空间中。
他四下看去,只见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周围空无一物,甚至连来时的入口都不见了。
没想到,苍凌宗中居然还有如此危险的地方,真让人意想不到。
江凡生神色一动,抬手便是长刀飞出,只听一声惨叫,似乎砍中了什么东西。
江凡生运起神识,四下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周围环绕着极多的黑影,皆似睡去一般毫不动弹。
这些黑影形状各异,有的似人形一般四肢俱全,有的则像是刺猬一样浑身是刺。
不过,它们似乎很容易就能被杀死,江凡生也不再耽搁,挥动长刀便剿灭四五个黑影。
这里实在是太过诡异,能让苍凌宗如此慎重地困在此地的魔修,毫无疑问是江凡生根本无法应对的存在。
不如赶快把这些黑影杀够三千数目,离开此地。
“……又有人进来了么?”
遥远的呼喝声传来,江凡生不为所动,手下的动作更急了。
但这声轻呼声过后,周围的那些黑影像是活过来一样,叽喳叫个不停。
江凡生微微皱眉,这些黑影开始快速地移动,没办法像刚开始一样随意清剿了。
他神识再散开一点,提刀又杀了几只,周围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黑影了。
江凡生只好硬着头皮往笼子那边缓缓靠近,那些黑影都靠在笼子周围,拥挤不堪。
江凡生的神识不敢散的太开,以免接触到那个魔头。
“咦……这股气息有点熟悉,是谁?我想想……”
那魔头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江凡生心中默数,这段时间他自己消杀了有两千黑影了,应该很快就要结束了。
“对!对!对!”
那魔头忽然仰天大吼三声,声震如雷,在江凡生耳畔隆隆不绝。
江凡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只觉得又湿又黏,自己竟然被这一震就受了些轻伤。
这些黑影也随之尖叫起来,那魔头大笑道:“原来是你,原来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还在想怎么找到你,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自己来到我面前了……”
屋中的觉心道人忽然抬头,面色一变:“不好,这魔头竟然还藏着一手!”
江凡生抬手杀去十余个黑影,三千之数已满,他转身需走,没想到抬头却对上一双通红的双眸。
江凡生一直小心翼翼,和那个牢笼保持距离。但没想到,一抬头,自己竟然来到了这牢笼之前!
那魔头开口,言语间似有种奇特的魔力:“小子,把你修行的道法说给我听听。”
江凡生忍不住开口道:“天地玄黄,道复不止,归元七神,化道为主!”
外丹藏神
江凡生张口便将归元之术的开篇讲述了起来,他的精神浑浑噩噩,不知己身,不明本意,灵台之中魂魄竟端坐在那里酣睡。
觉心道人突兀地出现在那妖魔上空,抬手便打了下去。
笼子上发出一阵金光,觉心道人的手印在笼子上,只听一声巨响传来,江凡生一个机灵,顿时恢复了神智。
江凡生转头看去,只见自己距那个笼子还是有极远的距离,刚刚或许是什么幻境手段。
那魔头被笼子里的金光紧紧包裹,周围的黑影都被驱散的一干二净,金光化为绳子,紧紧束缚在他的身上,狠狠勒紧肉里。
但那人却恍然不觉,只微微低头,思考着什么。
片刻,他抬头看向江凡生,微微一笑:“归元之术么……好主意,好主意啊……”
笼子上的金光缓缓暗淡下去,只有里面那魔头身上仍然困缚着金绳。
随后,从这魔头口鼻之中又有黑影冒出,不断填充着这处空间。
他丝毫不理会在边上如临大敌的觉心道人,反而对着极远之处的江凡生说道:“只听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道法我还会找你索要的,嘿嘿……”
江凡生只觉得眼前一转,自己便回到了那石室之中。
觉心道人抬手一挥,面前的石门随之封上,他面色有些苍白,低头重重地咳嗽两声,看起来身形更加的佝偻。
“你……你可曾在哪里见过这魔头?或者是接触过奇特的画像兵器之类的东西,和他有过交流?”
江凡生摇头道:“我看他极为陌生,不曾见过此魔。”
“怪了。”觉心道人直勾勾盯着江凡生,缓缓道:“我苍凌宗困守此妖万余年之久,有不少的弟子长老进到这里,除去他身上落下的伥魔。
但这魔头一直用言语诱惑,从不知道他竟然还能使用神识攻击。可你一来,他就用此法来袭击你,这是为何?”
江凡生低头道:“弟子实在不知。”
觉心道人盘膝在地,低头思索。待脚边的清香燃尽,他才缓缓开口道:“你先走吧,不过,此间之事,莫要让他人知晓。”
江凡生心中松了口气,觉心道人的气息一直摇摆不定,索性最后还是放他离开了。
江凡生深鞠一躬,转身打开背后石门,只见石门后已经是清清水光。
踏入水光之中,下一刻,江凡生已经来到了水底那块石头前,他施了一礼,随后离去。
待他回到洞府时,钱得福正坐在崖顶的树下,思考着什么。
“师弟,怎么样,可有解决之策?”
钱得福有些心不在焉:“我有个主意,只是还需要思考一二……”
江凡生点点头:“一切就拜托师弟了。”
江凡生坐在洞府里的石床上,心里才稍稍安定一些。
今日,他得见顶尖修士的风光,这种力量,不是单纯的用数量就有办法弥补的,可以说,不达到他们那种境界,自己永远只是蝼蚁罢了。
恐怕,若不是江凡生的九转金丹,让那个觉心道人起了爱才之心,有可能自己也要被关在这地下,永无天日了。
将心比心,江凡生若是发现一个可疑的弟子,有可能和这样的魔道大修士有所关联,哪怕不会翻手灭去,恐怕也会关起来慢慢拷问。
自己是实实在在的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这也让江凡生对修为的渴望更加强烈起来。
他心中对于那个魔头说的话也有所猜想,此人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暴露手段只为听到自己的道法。
还好觉心道人及时阻止,江凡生只说出了开篇的一小半,并未引入正文。
但只是这一小半都非同小可,开篇乃是整个道法的精华之所在,里面囊括了归元之术的道理和一定的方法。若是让上境修士听了去,说不定就能得到部分精华。
江凡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在云天派附近,取锋上锈的时候曾经碰到过的修士。
此人身上也是疑点重重,几位前辈也怀疑他是灵界之中的大修士。
关键的是,他也对江凡生所修道法也有觊觎之心,死前言及自己必然会来找江凡生讨要所修道法。
若这两人是一人所化,恐怕江凡生的麻烦就很大了。
这也给了江凡生一种危机感,他迫切地想要快速成长起来,最起码元婴境后,不至于在这些强大的修士面前没有丝毫的自保之力。
他闭上眼睛,心神沉入元丹中去。
“江凡生你要快些修行了,我估计,有人已经注意到你了,没有多少时间,就会有人来找你讨要道法了。”狐狸面色凝重:“好不容易有一个有几乎放我们出去的人,你可不能轻易就死了。”
江凡生点点头:“我必然尽心尽力修行,只是眼下估计还要百年才能修行至元婴境。”
无论如何,他既然打下了如此好的根基,自然不能浪费,仍需按部就班的修行。
而且,自己的元丹在莫名其妙成为十转之后,凭空大了许多,再想用灵气填满其中的空间,就要耗费更大的力气,不然得不到完满。
“我传你一道丹方,是我灵界用以给自己的孩子快速成长所用丹方。
以此丹方炼制的丹药,可以随意吞服,不需要有任何限制,也不会产生丹毒。”
江凡生心中一喜:“多谢前辈。”
狐狸将此丹方的内容娓娓道来,江凡生越听越皱眉,他好歹也懂一些丹道,可狐狸所说的丹方,其中的草药他大都没有听过,就算是听过的草药动辄也需要上千年的年份,是市面难寻之物。
狐狸见江凡生面露难色,安慰道:“放心,虽然这里面的草药都不好寻找,但只要精通丹道,就可以替换其中的药材。这样虽然减弱效果,但也比没有强。
所以,你抽空把你们这处下界里的药石图本给我看一下,帮你想一想,拟写一副新的药方出来。”
江凡生点点头,此事应该不难,只是药石图本,而非丹方,钱得福应该就能帮他办到。
半个时辰后,江凡生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在转天盘中的身躯已经高大了不少,他刚刚成就元丹的时候,还只能勉强摸到狐狸爪子的上部,现在已经能和它齐平了。
成为元丹后,江凡生的神识又可以重新成长,突飞猛进了。
时辰一到,江凡生又回到了躯体之中,钱得福正拿着毛笔在竹简上计算着什么。
“师弟,可有什么成算?”
钱得福头也不抬道:“她不过是身体的杯子太小,而体内的力量太大,因此才控制不住,力量外露,变成这个样子的。
所以,我只要想办法把她的修为提上来就好了。”
江凡生点点头:“我也清楚此事,可是我这个徒弟尚没有半岁,等她成长到灵基境,就不知道要过去多久了。”
“对,所以我想的是另一个办法,借生。”
“借生?”江凡生问道。
“不错,这是我师父留下来的丹方之一,乃是他游历之时无意间在一处普通百姓家里发现的,当是一道古方,属于外丹丹法。
只要取你徒弟身上的一部分,炼为外丹,然后将她一身力量存储在外丹之中,她就可以化为人形了。然后再把外丹吞服,徐徐消化其中的力量,就能逐渐掌握,也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江凡生点点头,听起来这种方法倒是挺靠谱的,值得一试。
“只是我以前从未炼过这外丹,因此需要多试验几次,再加上材料也是难寻之物……我估计起码要一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