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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湖三少     天玄传之英水戏txt下载     天玄传之英水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神弩破空退大敌

    萧宝炎意难平,忽见下面御林侍卫叫来了弓弩手,原来御林侍卫忌惮萧宝炎金身厉害,刀剑不伤,故调兵遣将,搬来了“万钧神弩”,这“万钧神弩”是一种床弩,弩机巨大,郭长是单兵弩机的两倍,威力无比,前朝宋武帝刘裕用“万钧神弩”来打水面上的船舰,其杀伤力可见一斑。

    此时,拿这个床弩出来,就是为了对付萧宝炎和慕容雁踪两人。

    萧宝炎长居建康宫,深知此弩厉害,心道:“这弩射一箭两箭还能抵挡,如万箭齐发,就麻烦之极。”

    此时,广场上“万钧神弩”已准备妥当,发出一声巨响,一发弩箭射来,弩箭箭身巨大,划破天空,在黑夜中发出巨响,萧宝炎和慕容雁踪飞身避开。

    嗖嗖嗖,又是三箭袭来,纵然萧宝炎和慕容雁踪武功高强,萧宝炎金身再厉害,但也不会轻易使用金身去硬刚弩箭,只得在宫殿顶上左躲右闪。

    广场上早已搬运来十几架“万钧神弩”,萧宝炎借着火光,摸清了“万钧神弩”的位置,内力凝聚双掌,一掌击出,“亢龙掌”劲力如虹,击中“万钧神弩”弩机,弩机被震断,旁边弓弩手见到如此神功,顿时目瞪口呆。

    萧宝炎又击出数掌,又击破一架弩机,底下众御林军忙成一团,有的道:“赶紧射箭,快射啊。”“弩机挪个位置。”“皇上快走。有臣护驾。”“护驾,护驾,再叫人来护驾。”

    梁武帝萧衍在众武士的掩护下,匆忙进了太极殿。

    萧宗和陈庆之救回了沈兰君,卫尉卿和韦黯也被赶来的太医救治。

    萧宝炎心知机会已失,再战下去徒劳无益,慕容雁踪道:“王爷,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萧宝炎道:“我们走。”两人乘着月色,离开建康宫,飘然而去。

    梁武帝萧衍去探视沈约伤情,见房中沈约几位夫人和子女都在,都掩面哭泣,伤心不已。

    萧衍向太医询问沈尚书伤势,太医道:“沈尚书服下丹药后,心脉微弱,但丹药能汇聚一口中气,暂无性命之忧,沈尚书需要静养调理一段时间。”

    梁武帝萧衍对众太医道:“不管怎样,你们都要治好沈爱卿,沈爱卿是朕儿女亲家,如有闪失,拿你们治罪。”众太医冷汗直流,道:“是。”

    梁武帝萧衍对沈约的几位夫人道:“都是因为朕,才致沈爱卿受伤,是朕之过。”又对萧宗和沈兰君道:“宗儿,沈姑娘,今日本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却遭此大祸。俗话说,好事多磨,来日方长,朕下次再给你们补办就是。”

    萧宗道:“父皇,现在儿臣只能祈求沈尚书能尽快恢复,等沈尚书痊愈后,再说也不迟。”沈兰君心中痛楚,点头答应。

    众御林侍卫见萧宝炎和慕容雁踪离开了建康宫,向卫尉卿禀报,卫尉卿虽受重伤,经太医诊治,并无大碍,他仍不敢怠慢,生怕萧宝炎和慕容雁踪扔躲藏在宫中某个角落,再寻机行刺,便派侍卫将建康宫三道宫墙里各个宫殿都仔细搜查了一遍,的确没查到那两人踪迹,又命令增派人手,当值侍卫增加到原先三倍之数。随即卫尉卿向梁武帝萧衍禀告。

    翌日,梁武帝萧衍召集群臣,询问两名刺客来历。

    临川王萧宏道:“皇兄,已派人去建康城各家客栈仔细盘查,两名刺客都是从北魏来的人士,那黄衣老者原来是前朝余孽,来刺杀皇兄,真是可恨之极,定要将他们抓获,那白衣少年的底细,还正在追查,相信马上就有结果。”

    梁武帝萧衍点头,道:“果然如朕所料,哼,前朝余孽,大梁繁荣盛世,就凭他们几人还想翻起浪花吗。”

    太子萧统道:“父皇,他一人武功虽强,但也是螳臂当车,只怕贼人勾结北魏朝廷,借机挑起战祸,这可不得不防。”

    群臣点头,其中太极殿外几人见识过萧宝炎的神功,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忽听殿外有太监禀报,太监道:“启禀陛下,沈尚书伤情加重,太医救治无果,适才去世了。”

    梁武帝萧衍听闻后震惊,沈约是梁朝开国功臣,一代大儒,群臣无不哀痛不已,陈庆之和韦黯心中默然。

    陈庆之和韦黯来到尚书府邸,听见沈约夫人和子女伤心欲绝,哭声不断,见沈兰君已哭成一个泪人,萧宗则在边上连声安慰。

    陈庆之走到院里,站在桃树下,神情沮丧,韦黯走过来道:“大哥,你怎么了?”

    陈庆之道:“都怪我学艺不精,如果我能对付那黄衣老者,就能为尚书大人报仇。”

    韦黯道:“大哥不必自责,我们还是要多安慰安慰三妹,毕竟最伤心的人是她。”

    陈庆之点头,走到沈兰君身前道:“兰君妹子,你不要伤心了,要保重身体,陈大哥一定为你报仇。”沈兰君点点头。

    梁武帝萧衍定沈约谥号为“隐”,赐钱五万,布百匹,以丞相之礼,将其风光大葬。

第三十章 建康城外灯火明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细雨绵绵。

    这几日,梁武帝萧衍夜不能寐,时常想起建康宫那一役的情景,每次梦见有个身着龙袍之人,拿剑要砍他,随即从梦中惊醒,冷汗直流。

    他怕黄衣老者再来行刺,便在太极殿召集文武百官,道:“这前朝余孽武功甚强,依众爱卿所见,朝中谁能制他?”

    群臣默不作声,无人敢答。

    梁武帝萧衍大怒,道:“满朝文武,对付一个小小余孽,竟然都没有办法?卫尉卿?”

    卫尉卿伤势未愈,拄着拐杖上朝,道:“微臣无能,没有抓捕住刺客,让皇上受惊,请皇上治臣死罪。”

    梁武帝萧衍摇摇头,又道:“如韦睿爱卿在,他神勇无敌,定不会让贼人这般猖狂。”

    殿下陈庆之和韦黯都在,陈庆之道:“启禀皇上,微臣认得一位高人,武艺高强,如请他出山,定能对付那前朝余孽和北魏贼人。”

    梁武帝萧衍闻言大喜,道:“爱卿说的是何人,还不快快将他请来。”

    陈庆之道:“此人正是微臣的师父,不过家师早已出家为僧,不问世间之事,终日念诵经文,闲云野鹤。”

    群臣听得是陈庆之的师父,心想陈庆之武功高强,在大司马门跟黄衣老者对上几招,一时间也不落下风,那他师父更是厉害了。

    太子萧统道:“陈将军武功卓绝,那陈将军的师父定是武功盖世,儿臣愿亲自前往去请高人来朝。”

    陈庆之一听,跪拜道:“不敢劳烦太子,微臣定能请家师下山,为了朝廷社稷,清除奸佞,是微臣职责所在。”

    梁武帝萧衍道:“好,爱卿速速前去,朕侯爱卿佳音。”

    下朝后,陈庆之来到沈家府邸,与沈兰君告别,他见沈兰君和萧宗在拌嘴,不知其意,对沈兰君和萧宗道:“王爷、兰君妹子,我要出趟远门,来跟你们告别。”

    沈兰君道:“陈大哥这是去哪里?”

    陈庆之道:“我去钱唐县一趟,待我打点军中事务后出发。”

    萧宗点头道:“陈将军伤势刚愈,路上要千万小心。”

    陈庆之告别众人,到军中打点了一切,便回到家里,打包了行礼,准备第二日就出发。

    半夜,陈庆之和衣而卧,忽听到院里传来开门的响声,陈庆之一惊,心道:有贼人,难道是兰陵铁卫?还是黄衣老者。此时他的伤还未痊愈,普通贼人还好对付,如是元宵节建康宫那两人,那可非常糟糕。

    陈庆之拿起宝剑,躲藏在门后,屏住呼吸,倾听院中声音,心道:不知来了几人,只待贼人露出破绽,必须抓住要害,只求一招击毙,方能脱险,他心情紧张,手心出汗,等了半晌,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了动静。

    陈庆之心下奇怪,心道:外面怎么没了动静,难道贼人察觉我已经醒来,埋伏在门后或者屋顶,就等我出门?

    只听门外有人喊道:“陈大哥,你家怎么这么黑啊,我在院门口差点摔跤。”声音轻柔婉转,陈庆之听了,松了口气,这不是兰君妹子吗。

    沈兰君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道:“陈大将军,你好歹是个武威将军,堂堂四品大员,真是节俭到家了,院门口不点盏灯,害妹子我差点掉进水沟里。”

    陈庆之奇道:“谁会像你一样在大晚上过来,如此偷偷摸摸,我还以为是贼呢。你不乖乖在家里守丧,跑到我家干嘛?”

    沈兰君道:“陈大哥,我得跟你商量件事,不知道你肯不肯答应。”

    陈庆之道:“什么事非要在大晚上说?白天在尚书府里不能说吗。”

    沈兰君道:“我听说你要去找你师父,我要跟你一起去,宗哥哥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白天不能说的。”

    陈庆之道:“你跟我去干嘛。”

    沈兰君道:“我要去求你师父,让他老人家教我武功,我要学成绝世武功,跟你一样厉害,找那黄衣之人,为我父亲报仇。”说到这里,她握紧拳头,眼神坚定。

    陈庆之叹道:“兰君妹子,你的心情大哥明白,你看这样罢,大哥答应过你,一定会为你父亲报仇。大梁朝武功高强的人很多,只要王爷和我搜寻武学高手,去把那黄衣老者抓起来,然后交给你处置可好,并不要你自己去学武功报仇,况且那黄衣老者武功太强,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报仇呢,再者,学武又岂能在一年半载学成,没十年八年不行,我想沈尚书在天之灵,也并不想让你去报仇,他还是更想看到你当上王妃,听大哥的话,你还是乖乖在家里守孝三年,三年过后,你和王爷大婚,成为豫章王妃,沈尚书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沈兰君道:“我跟宗哥哥提过报仇的事情,他也是像你一样回答的,为此还吵了一次,他说‘朝廷高手如云,自然能大仇得报,让我在家里等着就行。’可我在家里,看到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我觉得我要做些什么,虽然我是个女儿身,我去报仇也可能会死在杀父仇人的手上,可我不想在家里白白等待。”

    陈庆之望着沈兰君咬紧嘴唇的样子,心中顿时明白,当沈兰君在建康宫向萧宝炎刺出那一剑的时候,她已然不是一个柔弱的沈家闺秀,她内心仿佛有一团火焰,是对杀害父亲仇人的复仇之火,这团火焰现在虽然还很小,但在之后的某一天某一时刻,最终是要爆发的。

    陈庆之沉咛半晌,他心知这个妹子虽然温婉纯真,但是性子固执,她从小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道:“兰君妹子,你想好了吗,这一去可能要很长时间。”

    沈兰君道:“不长不长,我学武功学三年就回来了,难道还学到七老八十。”

    陈庆之道:“那你跟王爷……”

    沈兰君笑道:“回来再嫁给他也不迟啊,我们走罢。”

    陈庆之道:“那你得跟家里人和王爷说下罢,不能不辞而别。”

    沈兰君道:“不劳烦大哥提醒,我已经安排好了,我已经留了一封书信给他们了。”

    陈庆之摇摇头,他经不起沈兰君的软磨硬泡,他最疼他妹子,他心想:学武是件辛苦的事,冬寒夏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妹子毕竟在家里没吃过苦,估计学几日就受不了了,到时再带她回来也不迟,况且她待在家里,睹物思人,的确是会心情忧虑,郁郁寡欢,钱唐县景色宜人,风光无限,一路上去散散心也是不错,想到此处,陈庆之只得点头答应。两人收拾好行装,乘着夜色,出了建康城。

    沈兰君站在城外,回头眺望城里,城里灯火通明,抬头见月明星稀,微风拂人,心想一、两月前自己日日盼望着嫁給萧宗,可在父亲去世后,很多事好像变了,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一枚石子,泛起阵阵涟漪,想起萧宗的温情似水,又想到自己写的和萧宗定情词句:“君何在?云山尽处,脉脉向谁诉?”竟是一语成谶,叹了口气,咬一咬牙,转身向前方走去。

第三十一章 踏破铁鞋拜仙师篇:武林山寺梵音绕

    沈兰君和陈庆之一路向东南而行,走了五天,见地势越来越陡,山渐多,水渐少。

    一日行至山脚,见山峰形状奇特,如竹笋一般,沈兰君道:“陈大哥,还没到钱唐县吗?”

    陈庆之微微一笑,道:“快到钱唐县武林山了,说起来,有一件事,大哥我一直想不明白。”

    沈兰君心里纳闷,道:“什么事?”

    陈庆之道:“建康宫一役,那白衣少年为啥要救你,难道他们有什么阴谋?”

    沈兰君摊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太庙里见过一回。”两人边走边聊,到了钱唐县。

    钱唐县乃是杭州旧地名,有“东南形胜,三吴都会”的美称,早在公元前222年,秦始皇设置钱唐县,县衙设在武林山脚,武林山正是西湖三面群山的总称,又叫灵隐山。

    两人到武林山下,找了一家酒楼,陈庆之道:“这里的菜很好吃,带你尝尝钱唐美食。”又对店小二道:“小二,整两个荤菜,一个素菜,再上一份酥饼,恩,还要打包一只烧鸡。”

    沈兰君道:“陈大哥,你给谁打包啊。”陈庆之笑而不语,放下手上长剑,坐下吃饭。

    两人用过餐,沿山路而上,山上竹林葱郁,景致幽雅,山涧溪水淙淙,行过溪水上的竹桥,但见一座寺庙,黄墙黑瓦,庙门匾额上写着“永福寺”。

    两人见过寺门僧人,陈庆之问道:“小师父,请问法明大师在否?”僧人道:“法明师父在‘迦陵院’听方丈大师讲经哩。”

    陈庆之和沈兰君来到迦陵院,听得院里梵音绕梁,见得清香袅袅,一众僧人在殿堂前听方丈宣讲。迦陵院为寺里法宣之地,犹如西方极乐世界迦陵频伽神鸟,故名迦陵院。

    两人便在后排坐下,虔诚听讲。

    约莫半个时辰,讲经结束后,众僧散去,陈庆之走向一位身着灰衣的僧人,这位僧人约莫四十年纪,面色红润,神采奕奕。

    陈庆之走到僧人身后,待走近时,僧人忽转身斜劈一掌,劲风袭人,陈庆之急忙侧身避开,僧人不待陈庆之站立稳当,又是一掌击来,掌风将陈庆之罩住,陈庆之无处可避,只能出掌相抵。

    见此形势突变,沈兰君心里毫无准备,她担心陈庆之安危,大叫道:“陈大哥,小心。”

    僧人突然收招大笑,道:“阿弥陀佛,造孽啊造孽,子云,为师一直叮嘱你多加练功,这一年不见你,你武功一点都没长进啊。刚才一掌只要加五成内劲,你非受伤不可。”

    陈庆之向僧人恭敬行礼道:“师父说的是,徒儿这一年来忙于事务,疏于练功了。直至现在才来拜见。您老人家身体可好,还请师父恕罪。”

    沈兰君吃惊道:“陈大哥,这位是你的师父啊。”

    陈庆之道:“正是家师法明师父。我年幼时,师父开始教我识字,传授我武功和兵法,算起来也有十余载了。自我入了萧梁朝廷,打仗多了,陪伴师父的闲暇倒是少了许多。徒弟实在过意不去。徒弟带了师父爱吃的,给师父品尝。”说完,将怀中包着烧鸡的纸包递给法明师父。

    法明师父赶紧收好,微笑点头,道:“造孽啊造孽,如此香气扑鼻,嗯,为师知晓你为了江山社稷,你也不用挂怀,为师身体康健。师父是出家人,只在寺院里枯坐,不能为国分忧,虚度时日罢了。”

    转头看了看沈兰君道:“这位俊俏的女施主是谁?”

    陈庆之道:“这位是弟子的结拜义妹,名叫‘沈兰君’,她是吏部尚书沈约之女。”后将沈兰君家里的变故对法明师父详细的说了。

    法明师父听后,眉头紧锁,道:“沈尚书名声在外,不仅文采出众,为百姓也做了不少事,竟然遭遇此种不测,着实遗憾之极。”他续道:“子云,听你所说行凶之人是前朝之人。”

    陈庆之道:“行凶众人中为首是位黄衣老者,气度不凡,对大内颇为熟悉,经查明是前朝余孽,虽然天下承平已久,想必这些人对前朝之事记恨于心。黄衣老者身后跟随一位白衣少年,约莫十五岁年纪,称呼黄衣老者为‘王爷’,两人武功都很高,在场的几十名大内侍卫都阻拦不住。徒儿惭愧,跟他们交手十数回合,失了手。”

第三十二章 名山寺外听钟声

    法明师父忙道:“把他们的武功招式演示给我看看。”

    陈庆之演示黄衣老者的招数道:“这黄衣老者掌力更是十分惊人。是了,义妹跟那白衣少年有一面之缘,那白衣少年复姓‘慕容’,叫慕容雁踪。”

    法明师父神色微变,沉咛道:“‘慕容’,当今天下,姓‘慕容’的武学名家,莫非是龙城慕容家。”

    陈庆之道:“龙城慕容家?师父知道对方?”

    法明师父苦笑道:“岂是知道,龙城太学乃是北魏至高学府,太学掌教名叫慕容光,武功高的很呐,其在江湖上盛名已久,为师年轻时曾经与他讨教过,嘿嘿,吃了不少苦头。这白衣少年年纪轻轻,想必是慕容光的子侄辈,龙城太学在千里之外的北魏,没想到竟然在建康出现,这是为何?”

    陈庆之道:“估计是北魏朝廷派来的奸细,和前朝余孽内外联手,要对皇上下手。”

    法明师父点头道:“北魏和萧梁战祸已开,相互征战多年,派刺客行刺也是平常之事,但慕容家地位尊贵,心气高傲,不会甘当北魏朝廷的细作。哎,前朝恩怨,帝王家事,其中牵扯众多,为师是出家人,贪得清闲,对俗世之事早已不闻不问了。”

    陈庆之道:“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师父武功高强,请师父出山对付的这伙凶人,也为我义妹报仇雪恨。”

    沈兰君道:“法明师父,请收我为徒罢,我要为父亲报仇。”言毕,双目含泪,正要跪下拜师。

    法明师父长袖一托,忙将沈兰君扶起,摇头叹道:“这拜师万万不可,老夫早已远离尘世,久不闻江湖之事了。况且要对付慕容家,也没那么容易,不是师父不帮忙,为师也没有胜算,爱莫能助,你们还是及早回去吧。”说罢,便走入内堂。

    沈兰君欲进入内堂,被门外小僧拦住。她心里难过,身旁陈庆之掏出手绢,递给她,安慰道:“师父决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我看一时间难以改变师父的决定,我们再想想其他法子吧。”

    沈兰君擦拭眼泪,想起那日父亲去世光景,母亲和大妈妈痛苦流涕,悲痛万分,心里都怪自己是女儿之身,家族危机来临之时,柔弱无用,就算想要报仇,却无能为力,心中痛楚,跑出了后院门,在院外树下大哭了起来。

    沈兰君哭了一阵,听得风声鸟鸣,原来迦陵院依山而建,院墙后面是一片竹林,远处林间鸟语虫鸣,近处禅房花木,曲径通幽。

    她见此景色,擦干眼泪,沿山拾阶而上,倚栏眺望远方,满眼是云山环绕,竹影花树,目光极处有一湖,湖光潋滟,波光浩渺,美景尽收眼底。

    她眼前之湖,正是山下的西湖,在五百年后,有一位名叫苏轼的知州,疏浚西湖,在湖水深处建立三塔,修筑长堤,长堤横卧烟波,连接南北山,贯带六桥,后人名唤‘苏公堤’,这些都是后话了。

    沈兰君望着远处景色,顿觉心旷神怡,先前心中的种种痛楚,消减不少,心中恢复了些平静,心道:如若父亲没有去世,他和我在这里一起欣赏山中美景,忘记凡尘琐事,他不再是忙碌无暇的‘尚书令’,而我也不要当什么‘豫章王妃’,那该有多好。她父亲沈约六十喜得千金,沈兰君两岁时,祖母离世,沈约对她不仅是父爱,更是如祖辈般疼爱,父女感情甚深,哪知一朝离别,竟阴阳相隔,成为永诀。

    只听寺里钟声响起,声音悠远清扬,原来夕阳西下,寺里敲响晚钟。

    沈兰君回望寺内,见院门口一位白衣女子,俏立树下,她将怀中之物交于寺门外的小沙弥,便悄然离去。小沙弥匆忙跑进迦陵院内堂,不多时,法明师父从内堂走出,出了院后门,向山中竹林而去。

    沈兰君心中奇怪,心道:这个时候,法明师父会去哪呢。便想去一探究竟。

    身后有人轻拍沈兰君的肩,笑道:“兰君妹子,找你半天,原来躲在这里发呆呐。”正是陈庆之,他见沈兰君跑出院门,便来四处寻找,找了一圈,原来躲在这棵老树下。

    沈兰君道:“陈大哥,你师父刚才去了山上的竹林了,你知道他去干嘛吗。”陈庆之奇道:“是吗,我可不知道,这个时辰要上晚课了,往常师父都不会出去呢,这会去哪呢。”

    沈兰君好奇心起,道:“我们跟着去竹林那里看看吧。”陈庆之道:“你要跟踪师父,这不太好罢。”沈兰君不答,拉着陈庆之的手向竹林跑去。

第三十三章 往日年少师兄妹

    法明师父步履矫健,大袖飘飘,沿竹林间的山路攀登,一炷香的光景,便穿过竹林,前面是一片开阔之地,原来已经到了北高峰山顶。

    法明纵身跃上一块大石,伫立石上,眺望远处,见峰前群山环绕,西湖湖水如锦,思绪起伏不定。

    这时微风袭来,吹拂僧袍衣角,想起适才小沙弥送来一个香囊,正是故人之物,便从怀中取出,那香囊透出淡淡清香,上面绣着山水景色,山中鸿雁高飞,水面浮萍依依,上面还簇着几点红色小花。

    他遥想起当年往事,心中一丝激荡,长叹了口气,自语道:“老衲远离俗世,出家多年,潜心修为,以为能参透佛祖的禅理,了断俗世杂念,竟然又为了二十年前事,心绪不宁,正是修为甚浅了,阿弥陀佛。”

    他目光向远处竹林一扫,又道:“林中的那位施主,不必躲躲藏藏,请现身罢。”

    从林中走出一对少年男女,男的文弱却不失英气,女的年纪尚小,姿态优美,秀丽温婉,俨然名门闺秀,正是陈庆之和沈兰君。

    两人躲在树后嬉皮笑脸,却被法明师父发现,陈庆之搔搔头,道:“师父好眼力,一眼就发现了我俩啦。”

    法明道:“你们两个倒也调皮,竟然跟踪到此。”陈庆之道指向沈兰君道:“师父,都是兰君妹子的意思。”还未说完,便被沈兰君拍了一下。

    法明打量这两人,眼望手上香囊,心道:嗯,当年我和无雪师妹也是和他们年纪相仿,无雪师妹当时也很调皮,我们师兄妹也嬉戏打闹,嗯,如果她不当掌门,我们也像这样打闹下去,该有多好。思绪飘然,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巫山神女峰,回到那届“论剑大会”。

    陈庆之道:“师父,寺里已开始做晚课了,您来山顶做甚么?”

    法明定一定神,道:“子云,为师一直没有好好教你武功,今日你义妹在,便教你们武功。”

    陈庆之道:“师父,你已经传授给我‘三十六路天罡枪法’了,这枪法要教给兰君妹子吗。”

    法明摇头道:“天罡枪法是战场上的杀敌技,并不是高明的武学,为师要教你高明的阵前术法。”见陈庆之一脸疑惑,续道:“子云,你别怪师父,你身子较弱,单论你的练武资质,并不是佳选,你练的‘三十六路天罡枪’只是‘云图’中众多绝技之一,只注重修习枪法,并不修习内力,适合战场上攻城略地之用。但要跟高手单打独斗,内力上有所欠缺,不是上乘绝技,为师是要把其他上乘武学都教你们。师父看你义妹资质倒是不错,气血充沛,适合练习内家功夫,或许能光大本派武学。”

    陈庆之奇道:“师父,你之前可没说过还会其他上乘武学。”

    法明道:“师父瞒你多年,二十年前,师父是‘天山派’弟子,后因种种缘由离开‘天山派’,离开后我一路向东南而行,后来在太湖湖畔遇到了你,收你为徒。多年来对你一直隐瞒师父的武学本源。其中原因有两点,一来,你从没进过‘天山派’山门,没行入门之礼,终不是‘天山派’门人,二来,为师已离开‘天山派’,跟‘天山派’少有往来,出家之后不算是‘天山派’门人了。但是瞒你多年,也没将毕生的武学传授于你,总是为师的不对。师父今日想通了,将武功教于你们二人,你们能学一分也好,愿你们二人日后好自修习,将来成就会远超与我。”

第三十四章 高峰竹林会娇容

    法明对陈庆之一贯严厉,从未提起师承何派之事。陈庆之还以为师父本就是出家的僧人,所学的武学也是佛门功夫。

    今日师父突然提起此事,他心中隐约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感到一丝担忧,道:“师父您老人家今天是怎么了,子云从小是个孤儿,多亏师父收养我,教我识字和武功,这份恩德,永生都不会忘记。我不管师父是甚么‘天山派’,还是佛门弟子,子云始终跟着师父,伺候您老人家。”

    法明道:“很好,子云是好孩子,师父明了子云的心意,师父没事,今日有故人来访,让师父不禁想起一些陈年旧事,感慨万千。师父离开‘天山派’,出家为僧,皆是因为她。师父从西北雪山之地,翻越千山万水,来到江南,躲她了二十年,以为今生难以相见,却是难以避开。”

    法明又道:“哎,阿弥陀佛,皆是前因后果,其中福祸岂能让常人知晓。言归正传,‘天山派’武学博大精深,镇派绝技为‘天山星云图’,其中分为‘星言’和‘云图’两支。‘星言’包含‘天山派’上乘的内功心法、剑招阵法,能吸纳天上天罡三十六星之力,脚踩北斗七星方位,为己所用,威力无比,而‘云图’却是兵法谋略、阵前法术和杀敌技巧。”

    法明又道:“你身体气血不足,恐怕不能学会‘星言’支系中上乘的内功心法,所以师父之前传授你的尽是‘云图’里的技法,皆是循势借利之技,‘三十六路天罡枪’正是偏于兵器的威力和‘乾坤之力’的凌厉,为师这就传你…”

    恰时一阵微风拂过山顶,竹林沙沙做响,林里传来几声清脆的铃声,只听得一女子婉转悠长的声音道:“‘山长水远几重重,相思何时穷,小楼昨夜忽幽梦,又惹起、残绪愁朦,飞鸿过尽,蘋花渐老,何处认娇容?’唐师哥,你收到香囊啦,还记得这首词吗,当年‘神女峰’上一别,转眼二十余载,师妹我踏遍天山每一处山水,寻你寻得好苦,而你却悠闲的很,不仅出家为僧,在这远离幽尘之所逍遥自在。”

    三人循声望去,一位白衣女子俏立树下,女子三十五、六岁年纪,笑语盈盈,一双秀目盯着法明,她正是之前沈兰君在寺外见到的女子。

    法明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怕是认错人了,老衲乃山野间一粗鄙僧人,数年来,每日在山上永福寺里念诵经文,终日都未下得山来,何尝会认识女施主。”

    白衣女子道:“师妹听闻佛门言‘出家人不打诳语’。唐师哥,适才我在竹林里,已听见你们的对话了,你就不用再瞒骗于我。二十年前,我从师姐手上接任掌门之位,想不到你却匆匆一别,只留下了一份断情书信和这个香囊,誓要跟我恩断情绝,从此杳无音信,你是在怪我接任掌门么。”

    法明道:“阿弥陀佛,造孽啊造孽,多年前的旧事女施主何必再度提起。天山派的‘唐云傲’早已不在尘世,你面前只是一位出家老僧,法号‘法明’而已。”

    白衣女子凝视法明良久,幽幽道:“唐师哥,当年你英武俊朗,没想到多年未见,也是面露风霜,真是岁月催人老。你还记得吗,你和楚师哥在那届‘论剑大会’上故意输于我,你们是堂堂天山‘笑傲双剑’,天山派中翘楚,怎么都输给我这个巫山派武功末流的小师妹,‘天玄派’的其他弟子自然知道你们故意让我,为此你们两人还受到天山派掌门的责罚。”

    白衣女子又道:“后来,你和楚师哥借了缘由到巫山‘神女峰’找我练剑。说起楚师哥,八年前的‘论剑大会’在昆仑派举办,在大会上,我见到楚师哥了,‘论剑大会’十二年举行一次,他也苍老了。我知道你一直怪我,怪我做这个掌门,‘巫山派’教训有言:‘掌门人当断绝儿女私情,不能与外人婚配’。你知道吗,我也是迫于无奈,当时师父和师叔病危,两位掌教师姐先后都离教出走。其他众位师妹年纪尚幼,如果我不继任掌门人,‘巫山派’就会自顾不暇,乱成一团,那时外敌乘虚而入,‘巫山派’名气大损,也会影响了‘天玄三派’的声誉。”

    法明道:“无雪师妹,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第三十五章 忆往日神采悠悠 一路遨游

    原来这白衣女子名唤居无雪,是巫山派现任掌门人。法明师父出家前叫唐云傲,是天山派弟子,两人二十年前原本情投意合。

    可天山派和巫山派教中规定:“掌门人,不能动儿女私情,不能与别派弟子结婚。”唐云傲为了和居无雪在一起,放弃了天山派掌门之位,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师弟楚云笑。

    后来偏偏居无雪的两位掌教师姐都为了某些缘由离开了巫山派,巫山派人才凋零,居无雪只能继任了掌门,这令唐云傲心灰意冷,伤心不已,这也是后来出家为僧的缘由。

    沈兰君拉着身旁的陈庆之的衣角,低声道:“陈大哥,原来你师父叫‘唐云傲’,这位女子是你师父的心上人罢,那岂不是是你师娘,不对,你师父是个和尚,和尚是不能结婚的。那到底能成你师娘吗?”

    陈庆之挠头道:“师父出家这么久,我可从未听说他俗世名讳啊,更未提起有心上人啊。”

    今日发生种种事情,又是师父要传授绝世武功,又是多了一位师娘,陈庆之觉得一时难以消化。

    沈兰君又道:“女子说的词可分明是男女的定情词啊。”

    想起在父亲去世前,自己何尝不是和豫章王萧宗情定三生,两人情深缱绻,也拿手绢做为定情信物,恰似眼前的居无雪和法明师父。

    居无雪望着沈兰君和陈庆之,笑道:“唐师哥,这两位是你的徒弟吗。”

    唐云傲道:“这少年叫陈庆之,是我的徒弟,这女孩叫沈兰君,是我徒弟的义妹,今日也只是第一次见面。你不在巫山好好做你的掌门,来到江南找我做甚么。”

    论辈分,居无雪是陈庆之的师叔,陈庆之和沈兰君向居无雪行礼。

    居无雪道:“自从当年你在巫山派掌门册封大典上留下一份断情书,便人去无踪,我几次去天山派找你,楚师哥说你也没回到天山派,不知去哪里了。多年来,我屡次派人去天山、巫山各处寻找,但天下之大,想要找到一人,如大海捞珍,千难万难,四处寻找后,最终都毫无收获。”

    居无雪又道:“但在不久前,有人说在江南一带,有一少年将军,会使‘天罡枪’,我便派人来江南四处打听,原来这少年正是你的徒弟。我便亲自前往,正巧在山脚的酒楼,遇见了你徒弟,便跟着你徒弟过来。而在院中,见你打出的一掌,便心知是你无疑,让小沙弥将香囊交给你,并约你山顶相见。唐师哥,你来山顶见我,始终心里是还有我,是吗?”

    陈庆之心道:原来我被人追踪到此,却毫无发觉。

    唐云傲道:“世上最伤人的皆由情起,老衲已是了然,当年你们巫山派要在神女峰举行掌门册封大典,巫山派邀请天玄三派其余两派门人参见,天玄三派同根同源,渊源深厚,掌门册封又是头等大事,天山派和昆仑派当是派弟子尽数参加。”

    唐云傲又道:“在大典上,你身着白衣,神采飞扬,讲到巫山派之事更是踌躇满志,那是自然,你是巫山派第七十五位掌门人,年仅十六岁就继任掌门,不要说是在巫山派,就算在天玄三派里,能达到此成就者,也只是寥寥几位。我心中黯然,便在典礼上离开了巫山派,下山之后,也再没回天山派,只是给天山的楚师弟发了离派书信。一路遨游,心中早已看破红尘,便在江南钱塘县永福寺出家为僧。”

    居无雪叹道:“唐师哥,终是无雪师妹先负你,你原本也是天山派掌门继任人选,却因为我,将掌门之位让于了楚师哥。”

    唐云傲道:“阿弥陀佛,世间名利情欲皆过眼云烟,血肉之躯百年之后终将化为枯骨,楚师弟才华出众,心怀天山,比我更适合掌门之位。老衲做这寺里小僧,反而心下恬静,好不自在,无雪师妹不必再为此事挂怀了。”

    沈兰君拉下陈庆之,低声道:“陈大哥,巫山派和天山派门人怎么都喜欢离教而出,你看居掌门的两位师姐都是不要当掌门了,离教而出,你师父也是不要当掌门了,也离教而出,看来这个掌门也不好当啊。”

    陈庆之瞪了她一眼,不理她。

第三十六章 九天真龙绝

    居无雪道:“唐师哥,无雪师妹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唐云傲道:“什么事。”

    居无雪道:“元宵节前,林师妹带两位弟子在成都采办货物时,被一伙歹人所伤,亏得她为人机智,侥幸躲过那伙歹人,可怜其他两位弟子却没这般好运,惨遭歹人杀害。林师妹带伤回到巫山。听她讲述,那伙歹人,身着黑衣,头带皮质面具,北方口音,不像梁朝人士。歹人听得她是巫山派弟子,就不由分说围攻她。”

    陈庆之看了眼沈兰君,低声道:“是兰陵铁卫。”

    居无雪听见,奇道:“你们怎知道。”

    陈庆之将沈兰君年幼时被兰陵铁卫掳走的经历说了,而萧宗为豫章王,身份尊贵,掳走的经历自是略去不提。

    居无雪道:“这些歹人真是大胆,在梁朝地界胡作非为,我便派人去打探歹人的来历。经查明他们是北魏的武士,名叫兰陵铁卫,其首领是北兰陵高家。”

    陈庆之道:“高家的首领是高密,在北魏中任职,为北魏朝廷效力。”

    居无雪道:“正是。师侄在梁朝当差,自是知道,除了高家,还听过龙城慕容家罢。高家的兰陵铁卫在梁朝地界残杀名门正派弟子,暗杀朝中大将,皆因梁朝和北魏两国交战。兰陵铁卫固然可恶,但经交手后,发觉武功不强,自然是伤不了梁朝武学高手。但那慕容家更为厉害,唐师哥,慕容家的武功,你年轻时可是领教过的,你师父也曾经跟慕容光交手过。”

    唐云傲叹道:“当年我还是天山派弟子,一日在天池练武时,一位中年男子登门拜访,他指名要见师父,言语中颇有小瞧天山武学之意,我当时年轻气盛,并和他切磋几招。哎,他武功高的很,最后我败下阵来。后来才知这中年男子叫慕容光。后来,师父跟慕容光交手,哎,真是一场旷世大战,当时场面真是毕生难忘,慕容光的‘九天真龙绝’真是厉害。”

    居无雪道:“慕容光是龙城太学掌教,武功高深莫测,天玄各派师父师叔无不败在他手。听闻高家和慕容家原本不睦,可最近大有合力对付梁朝之意,这对梁朝来说,大大的不妙。况且,唐师哥你也知道,‘九天真龙绝’的传人向来是天玄派的死敌,敌人来势汹汹,形势危急万分,这也是师妹来寻你的原因之一,师妹已经派人邀请天山派和昆仑派,中秋时节在成都商议,还请师哥一起去成都商量应对大计。”唐云傲摇头道:“老衲已是世外之人,事关天玄派的大事当有楚掌门和师妹定夺。”

    陈庆之问道:“师父,之前在建康宫刺杀圣上的黄衣老者,莫非也是会‘九天真龙绝’。”唐云傲点点头。

    居无雪道:“怎么,你们也碰到了。”

    陈庆之将建康宫一役发生的圣上遇刺,尚书令被刺的事情详细说了。

    居无雪道:“这些‘九龙印’滥杀无辜,实在可恶至极。”眼前沈兰君年纪幼小,却已失去至亲,她心觉可怜,抚摸额头安慰一番。

    陈庆之问道:“‘九龙印’究竟是什么来历?”

    居无雪道:“说来话长,你师父的天山派、巫山派和昆仑派统称为天玄三派,三派之间渊源深厚,都是轩辕黄帝所创,而‘九龙印’追根溯源却为蚩尤所创,轩辕黄帝和蚩尤正是宿敌,上古大战时,两派互相交战,都有损伤,后来黄帝虽然获胜,但是‘九龙印’并没有消失,也一代代传下来,自古以来与天玄派势不两立。”

    唐云傲问道:“昆仑派的萧掌门也是失踪已久,现在是他大弟子继任掌门吗。”

    居无雪道:“是。当今兰陵高家和龙城慕容家联手,而巫山派、天山派、昆仑派众位师父师叔、师兄师姐仙逝的仙逝,离教的离教,各派已经势单力微,光凭一派之力,无力跟高家、慕容家对抗,必须合力才能保全,这事关天玄派各派的安危,唐师哥,你要大局为重。”

    唐云傲不答,回头望向树林,原来在他们谈话间,已有两人站立树下,居无雪和陈庆之竟然毫无察觉。

第三十七章 天山派掌教

    陈庆之吃了一惊,眼前两人正是之前建康宫中出现的黄衣老者和白衣少年。沈兰君见到杀父仇人,握紧拳头,手却被陈庆之牢牢牵住。

    陈庆之道:“他们就是在建康宫中刺杀圣上的人,沈尚书就是被他们杀的。”

    慕容雁踪轻摇折扇,见到沈兰君,神色诧异,随即道:“这位灰袍大师父是天山派的唐掌教罢,晚生听闻天山派‘笑傲双剑’威名久矣,天山派的‘天山星云图’乃旷世绝学,晚生仰慕已久,而这位白衣女子是居掌门罢,巫山派的武学也堪称一绝,不错不错,今日能同时遇见两位天玄派的高手,真不枉我们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江南一趟。”少年嗓音清脆,偌大的北高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唐云傲望了眼居无雪,心道:这少年年纪轻轻,内力已经非常深厚,不简单。

    白衣少年道:“忘了介绍自己,晚生复姓慕容,名唤雁踪,而这位是萧王爷。”少年指向身边的黄衣老者。

    原来这位少年正是龙城太学掌教慕容光之子,萧宝炎是龙城太学掌教慕容光的师弟。

    唐云傲道:“老衲不认识你们,跟你们也没交情,慕容家是北魏子民,不远千里来梁朝境地找老衲,有何贵干?”

    萧宝炎道:“唐掌教是武林名宿,本王就开门见山,不拐弯抹角了,数月前,本王去拜访了天山派楚掌门,向楚掌门讨教下天山派绝学,楚掌门的武功很好,能接本王三十招,不过遗憾的是,到死也没交出天山派的武功绝学。”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唐云傲道:“你们把楚师弟打死了?”

    居无雪道:“你胡说,楚师哥怎么会被你打死。”

    萧宝炎哈哈大笑,笑声震耳欲聋,道:“本王原以为天山派的武功了得,下手多使了些力,可惜啊可惜。天山派武功不过如此,莫非都是世人胡乱吹牛罢。”

    唐云傲四人听得心中怒火难奈,居无雪正要拔剑相拼,唐云傲一把拉住她,低声道:“这个萧王爷让我来。”

    唐云傲道:“老衲闻‘九天真龙绝’已经十分厉害,又何必再强要天山派的武功绝学。”

    萧宝炎道:“近百年来,天山派等天玄派之人,与龙城太学缠斗已久,在两朝政局上,北魏和萧梁战祸频开,双方各有胜负。自从二十年前,天山派掌门和巫山派掌门均被本王师兄慕容光打败,昆仑派掌门萧长清失踪,天玄派已经人才凋零,日渐式微了,还想继续抗衡龙城太学,真是痴心妄想。本王此行特意来和谈,以本王愚见,看在天玄派诸派还算是千年名门,不如干脆交出武功绝学,乖乖听命龙城太学号令,为北魏效力,才是识时务之举,否则…”萧宝炎出言咄咄逼人,说是和谈,却满是威逼之意。

    沈兰君道:“是你这个坏人,害死了我父亲,我要为父亲报仇。”欲冲上去拼命,被陈庆之拦住。

    萧宝炎瞥了眼沈兰君道:“你不就是建康宫中的小丫头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自视甚高,此行到钱唐县的目的,在于收服巫山派的居掌门和天山派的唐云傲,对眼前的小丫头并不理睬。

    陈庆之道:“你在建康宫中刺杀圣上,谋害尚书令,朝廷正四处缉拿你,没想到你这些逆贼竟然潜到钱唐县来。”

    萧王爷怒道:“‘刺杀圣上’?‘逆贼’?你可知道本王是何人,在这里胡说八道,本王名叫萧宝炎,齐明帝是本王父亲,齐和帝是我弟弟。都是萧衍老贼,当年只是一名九品小官,投靠齐明帝,先帝赏识他而重用他,而他却恩将仇报,在先帝仙逝后,乘着混乱局势逼迫和帝让位,夺了大齐的江山,难道不是谋逆之臣,那沈约助纣为虐而已。”

    说道此处,心中激动,伸手一掌,劈在身前大石上,顿时石屑飞扬。

第三十八章 天山星云图

    唐云傲心道:“原来他真是前朝萧齐的皇室血脉,不可说,大战在即,如楚师弟真败于对方,那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也许是平生最艰难一战,必须速战解决其中一人,才能增大赢面,保其他人万全。”心中打定主意,只听他一声清喝,打了法指,正是‘天山星云图’起手式。

    唐云傲跃至空中,轻念口诀:“璀璨兮,银河星宇;流光兮,皎龙初照…”

    他右手食指朝天,指尖一道光芒激射到上方天空,天空泛现一片光芒,头顶展现一幅银河星空图卷,繁星璀璨,流光溢彩,将四周数十丈空间笼罩起来。

    陈庆之和沈兰君惊奇不已,心道:“这就是天山派绝技‘天山星云图’吗。”

    陈庆之耳边忽听到师父的声音:“子云,为师用密语传音之术传你‘云图’中的阵法口诀,就看你能学多少了。”

    陈庆之看沈兰君和居无雪都抬头望天,显然只有自己能听见师父所言。

    萧宝炎看四周天空星光点点,其中三十六颗天罡星列阵以待,自知此招的厉害,不敢怠慢,大喝一声,手上金光四射,金光将手臂缠绕,而后围绕周身,身后一个身形似虎的巨兽,若隐若现,正是龙七子“狴犴”。

    九天真龙绝武学威力是由九块龙印石所蕴含生成,这九块龙印石相传由上古时期蚩尤所制造,分别代表龙生的九子,为“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负屃、螭吻”。

    萧宝炎手上正是第七子“狴犴”,“狴犴”身形似虎,威猛无比。

    唐云傲见状,心道:原来他有‘狴犴’金身护体,听闻金身无坚不摧,不知道实力如何,且先试他一试。

    他伸出食指,头顶星云图中一颗星陨耀眼闪亮,划出一道光芒,这招正是“一字乾坤斩”,向萧宝炎激射而去。

    萧宝炎全身金光,“一字乾坤斩”打在金身上金光四射,发出金石撞击之声,随即便消散于无形,金身丝毫无损,并未伤及分毫。

    萧宝炎笑道:“‘狴犴’金身能抵挡刀枪,区区一道光芒,就想伤到本王么。”言毕,一掌击出,掌力势大力沉,击向唐云傲,唐云傲闪身躲避过,身后的大树却遭了殃,树干被掌力硬生生震断。唐云傲吃惊不小。

    萧宝炎双掌齐动,又拍出数掌,掌劲将唐云傲裹成一团。

    唐云傲见避无可避,催生内力,头顶星云图中众星中的天罡星射下光芒,裹住唐云傲,将来袭掌力尽数化解。

    萧宝炎赞道:“好一个‘天罡战气’。”不等唐云傲吐息纳气,便闪身袭来。

    两人都有护体之气,深知远攻谁都占不到便宜,空耗气力,唯有近身肉搏,才有一战之力。

    两人近身交战,互相拆了三十多招,唐云傲看准对方空挡,一招“十字混元掌”,击中萧宝炎腹部,萧宝炎纵使有金身护体,不至于受伤,也感到腹中翻滚,疼痛难忍。

    高手过招,转念极快,萧宝炎掌间积蓄全身之力,回身一掌,掌力如猛虎之力,正击中唐云傲肩膀。只听“喀喀喀”几声,唐云傲的“天罡战气”一时竟被击得粉碎。

    唐云傲闪退一边,心道:他的掌力刚猛无俦,看来‘天罡战气’难以应付,该如何是好。

    萧宝炎道:“这‘亢龙掌’能开山劈石,尝过后滋味如何,你还有什么招式,尽快使出来。”萧宝炎中掌时,面露痛苦神色,可一盏茶功夫,又恢复如初。

    唐云傲见他高举右手,食指和小拇指朝天,心中惊异,道:我听师父说起,‘九天真龙绝’真能吸纳天下人运之气,习武资质上乘者能吸纳其中三气,而王族血脉、天选之人能吸纳五气,他是南齐王家血脉,定然能吸纳金木水火土五气,纵然在大战中受伤力竭,也能通过吸纳气息而在极短的时间内固本培元,恢复元气。而我使用‘天山星云图’的‘星言’绝技,耗用内力来驾驭天罡星,此技极耗真元,此消彼长,我已快耗尽内力,他的内力却是丝毫不殚,连绵不绝,这样下去,他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唐云傲心念转动,心道:‘云图’术法不耗内力,正好使用,随即轻捏法指,换了‘云图’中的阵前术法,对陈庆之密语传音道:“师父教你‘皎龙流光阵’口诀,你要熟记,仔细看师父出招。”

    陈庆之竖起耳朵,心中牢记口诀,睁大眼睛,怕是遗漏师父的一招一式。

第三十九章 皎龙流光 银河风暴

    唐云傲双手打出两道白色气芒,气芒形似飞龙,飞龙却未飞向萧宝炎,而是径直钻入地里。萧宝炎正纳闷,心道:“这又是什么招数。”

    忽觉脚下生出两只大手,牢牢的抓住他的双脚,他脚上使劲却挣脱不掉,地里又伸出几只大手,将他牢牢抓住。

    萧宝炎有金身护体,自然是不虚,几次催动金身,却还是挣脱不了这几只大手,心道:金身能刀枪不侵,怎么还是挣脱不了,奇哉。

    只见不远处的慕容雁踪却悠然自得,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殊不知这天山派的“皎龙流光阵”皆是术法,术法多是幻术,中招者产生幻觉,以为身陷阵中,不能自拔,但其实肉身上并无伤害,天山派术法只能将敌人困馅住,而不能杀伤敌人。

    正当萧宝炎疑虑不定,唐云傲已运功调气完毕,飞身向萧宝炎袭来,一招“双重十字混元掌”,积聚十成功力,击中萧宝炎胸口。

    掌力和金身撞击,产生强大的爆裂声。

    萧宝炎中了幻术,意识减弱,金身也跟随衰减,纵使有金身护住心脉,却也口吐鲜血,他大喝一声,全身迸发强大气浪,身上缠绕精光更盛,他的“狴犴”金身不但没破,却又大了一分。

    他擦拭嘴角鲜血,面色愤怒之极,道:“你的武功不错,从未有人能伤及本王”。

    慕容雁踪眼见师叔受伤,想上前相助,却被萧宝炎喝止住。

    唐云傲被萧宝炎的气浪震飞数十丈之外,身受内伤,道:“我已用尽全力,他的金身竟然不减反增,威力更胜之前,该如何是好。难道要像师父当年那样,使出那招。”

    眼前浮现二十年前天山天池,师父和慕容光比武,两人战至百余合,慕容光已胜券在握,师父为了挽回颓势,使出惊天动地的绝招,跟慕容光两败俱伤,慕容光带伤悻然离开,师父也最终因内力耗尽而含恨而终。

    师父去世后,唐云傲苦练武功,想为师父报仇,但想起当年场景,心中还是有些后怕。

    唐云傲眼望居无雪和陈庆之众人,心道:“阿弥陀佛,造孽啊造孽,不打退萧宝炎两人,无雪师妹和子云都得惨遭毒手,今日之事说不得,必须以命相搏。”

    唐云傲跃至空中,打了法指,天空刮起了大风,大树枝叶被大风卷的四散飘落,地上尘土飞扬。

    风越刮越大,地上的沙土、碎石、树枝都被吸上天去,天空形成一个小型龙卷风,而风眼位置正是唐云傲。

    众人皆惊,萧宝炎和慕容雁踪不敢怠慢,都开启自身金身,金身无坚不摧,碎石自然不能伤及他们。

    这边居无雪启用神女盾,护住陈庆之和沈兰君。

    唐云傲面露青筋,头顶上方的星云图震荡不止,众星相互撞击,产生的碎片纷纷陨落,蔚为奇观。

    唐云傲大喝一声,双掌打出强大的冲击波,击向箫宝炎,这招正是天山星云图中绝招“银河星宇风暴”。

    萧宝炎见惊人绝招袭来,心中不惧反而惊喜。

    他出生帝王家,从小天资聪颖,习得上乘武学,除了师兄慕容光外,未逢敌手,虽然天玄派高手众多,但早早在二十年前都败于慕容光之手,此次江南之行,竟然能碰到绝世高手,对习武之人来说,难免心痒难抓,跃跃欲试。

    强大的冲击波将萧宝炎下压,他双手抗住冲击之力,踩碎脚底石块,他的“狴犴”金身逐渐出现裂纹,冲击波和金身碰撞,只听轰隆隆的声音,产生巨大的冲击浪,将众人弹震出去,众人皆失去知觉。

    居无雪、陈庆之、沈兰君三人中,居无雪内力最强,最先醒来。

    她见唐云傲倒在地上,急忙上前扶起,检查脉搏,唐云傲脉象散乱,气若游丝,居无雪赶紧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这正是巫山派的疗伤圣药“巫山霁月丹”,给唐云傲服下,“巫山霁月丹”能聚气续命,唐云傲气息渐强,她心里稍安。

第四十章 巫山神女仙踪影

    居无雪叫醒陈庆之,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大战之后,山顶树断叶落,碎石遍地,萧宝炎和慕容雁踪却不知所踪,不知是死是活。居无雪搀扶沈兰君,陈庆之背起唐云傲匆匆沿山路下山。

    陈庆之道:“居师叔,前面有条小路,可以到寺里,我们先回寺里给师父疗伤。”

    居无雪眼中含泪,心神不宁,只有点头应允,二十年来,她日日盼着有朝一日,能和她的唐师哥相逢,可当这天来临之时,初见的惊喜,述说往事的愧疚和遗憾,之后却是这样一番景象,心上人倒在怀里,生死未知。

    四人走了些许,寺院后门就在眼前,可从竹林中缓缓走出一人,白衣方巾,手摇折扇,丰神秀雅,正是慕容雁踪。

    慕容雁踪道:“居掌门带着唐掌教要去哪里?”

    居无雪道:“你们居然没有死。”

    慕容雁踪道:“唐掌教武功盖世,适才一招真是惊天动地,不错不错,晚生好久没有见着如此精彩绝伦的打斗,真是妙哉。居掌门,晚生听闻巫山派的绝学和天山派平分秋色,各擅胜场,晚生武学浅薄,孤陋寡闻,斗胆向居掌门讨教。”

    沈兰君道:“在太庙见你时,你斯文有礼,乐于助人,我还以为你会是个好人,没想到你跟那杀父仇人是一伙的,你干嘛一定要打打杀杀?”

    慕容雁踪闻言一怔,道:“沈姑娘,家父之命,不能违背,只要唐掌教和居掌门投靠龙城太学,那小生必向家父请示,保他们平安,你还是快快避开罢。”

    居无雪心道:“看来不打败他,我们几人难以脱身。”随即右手拔出宝剑,剑尖指地,左手启用神女盾,心道:他虽然是慕容家的人,不过是一个未弱冠的少年,使出绝招终能获胜。慕容雁踪收起折扇,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居无雪轻念口诀,身形晃动,一招巫山神女剑向慕容雁踪刺去,神女剑剑姿灵动,每一剑都刺向慕容雁踪要害,每次剑尖都要抵到慕容雁踪时,都被慕容雁踪一一闪避。

    居无雪清喝一声,身姿飘渺,剑影绰约,犹如神女在空中飞舞,一时春光旖旎,曼妙无比。

    而另一边的慕容雁踪却气定神闲,潇洒从容,将袭来剑招尽数避过。

    如果说唐云傲和萧宝炎的战斗是蛟龙与猛虎之争,那居无雪和慕容雁踪就是神女与仙人双飞,亦舞亦斗。

    居无雪心想:“不使出绝招不行。”身姿一摆,化出两个分身叠影,真身和两个分身将慕容雁踪围在中心,三人同时持剑向慕容雁踪刺去,这招正是巫山派镇派绝学“星河流影”,能将身形幻化,分身合击。

    眼见剑尖要刺进慕容雁踪胸膛,只听哐的一声,慕容雁踪周身精光围绕,原来他启用了金身,他的金身正是九龙子中第八子“负屃”,三人被金身周边气劲震开。

    居无雪心道:他才不过十五岁年纪,金身竟然跟萧宝炎一般大小,武功如此之高。

    居无雪不敢怠慢,驱动分身继续进攻,她将内力凝聚在剑身,一声清啸,道:“奇山出美玉,最是春光柔…”那“柔”字刚念完,手上长剑发出耀目光芒,向空中射出数个光球,居无雪指尖一点,光球向慕容雁踪激射而来。

    慕容雁踪道:“来的好。”催动金身气劲。光球打在金身上,发出金石相撞之声,数个光球击完后,金身出现裂纹,但却不损。

    慕容雁踪道:“该我了。”催动内力,双掌击出,正是“亢龙掌”,掌力刚猛无俦,第一波掌力击破居无雪的两个分身,另一波掌力击向居无雪。

    居无雪使用神女盾抵挡,纵然有神女盾护体,居无雪还是被击退数丈远。

    慕容雁踪又拍出数波掌力,掌力如水浪一波接着一波,将居无雪围住,居无雪使用神女盾苦苦支撑。

    陈庆之在旁看得焦急,心道:“我欲去助战,可是师父身受重伤,此时若再有箫宝炎的手下前来,该如何是好。”

    忽听到耳边有人道:“子云,快去相助你居师叔。”

    陈庆之回头看见师父已经醒来,原来居无雪给唐云傲服用的“巫山霁月丹”药效神妙,唐云傲在与萧宝炎大战中虽然受了重伤,命悬一线之时被药石救回。

    陈庆之挺枪上前,“三十六路天罡枪”招式精妙,但见陈庆之枪法时而大开大阖,具有力劈华山之势,时而轻盈灵动,犹如九天之游龙,可惜的是,每一枪刺到慕容雁踪身前,都被慕容雁踪左右躲闪,上下腾挪,一一避开。

    慕容雁踪躲闪陈庆之的空挡,居无雪苦苦挡住“亢龙掌”浪,终于能腾出手来,心道:说来惭愧,我是一派掌门,竟要和人联手以二敌一,对付一个少年,传到江湖上去,还不让人贻笑大方,可眼下顾不得了。便转身向慕容雁踪刺去。

    慕容雁踪不慌不虚,双手翻掌击出,掌力势大力沉,分别击向陈庆之和居无雪。

    两人忌惮“亢龙掌”的威力,分别后退躲闪。

    慕容雁踪欺近陈庆之,正欲一掌击出,却被陈庆之转身反手一枪,正是回马枪,刺中胸口。慕容雁踪有“负屃”金身护体,枪自然不能刺进,但也退后几丈远。

    三人交战数合,不分上下,居无雪和陈庆之不能击破慕容雁踪的金身,而慕容雁踪也不能取胜,他攻击其中一方,另一方就会夹击救援,两方陷入了均势。

第四十一章 笑傲双剑啸东风

    陈庆之听得师父密语传音道:“慕容雁踪有金身护体,寻常攻击,难以奏效,必须要使用‘皎龙流光阵’术法,扰乱其心智,困陷住他,然后再用猛招攻击他的金身上的弱点。”

    陈庆之道:“师父,我可没使用过术法。”唐云傲道:“师父已教了你口诀,大战在即,别想太多,使出来就是了,师父相信你能做到。”

    陈庆之收敛心神,心道:师父说的没错,我一定能做到。

    随即轻念口诀,双掌化出一条白龙,白龙游走到慕容雁踪身前。

    慕容雁踪心中惊异,心道:我为九龙印中龙八子“负屃”,“负屃”身形似龙,跟这白龙怎么这么像,来不及细想,一掌向白龙击出,却被白龙躲开,慕容雁踪又击出数掌,白龙灵动无比,来袭掌力都被白龙游走闪避,慕容雁踪心中惊惧,只见白光一闪,白龙飞到慕容雁踪身上,将他牢牢缠住。

    他催动金身,想震除身上缠绕的白龙,试过几次,终是没有用。

    原来“皎龙流光阵”术法扰人心神,摄人心魄,心智越不成熟者,越能中招。

    这一切都源于人自身的心魔,多数人不管武功有多强,地位有多高,心中都会因为某种原因,惧怕某一事物,比如有人怕水中之蛇,有人怕地上之虎,还有人怕天上之鹰,也有人就单纯怕水,不能一概而论,而术法能幻化出人心惧之物。

    慕容雁踪身为龙城太学掌教慕容光之子,从小身负万千盛名和期望,他天资聪颖,习武天赋异于常人,父亲从小对他严格要求,不管刮风下雨,烈阳酷暑,让他在龙城边的岩石峭壁上修习武功,经过日复一日的磨练,武功大有所成,从而击败太学中其他竞争者,得到“九龙印”之一,修得“负屃”金身护体,这些都是常人难以企及。

    可曾几何时,他时常在夜晚遭噩梦侵袭,梦见一条大龙,盘旋天空,将他缠绕过顶,就像今日之景象。他毕竟年龄尚小,意志不坚,才得以今日中招,陷入此阵。

    陈庆之和居无雪见慕容雁踪呆立原地,身上金身慢慢减退消散,只听唐云傲道:“就是此时。”

    两人使出绝招,杀向慕容雁踪,两人枪剑刺到慕容雁踪身上,犹如击中金石,震出一阵气浪,两人顿觉手臂生疼、

    眼见慕容雁踪嘴角流血,显是受了伤,而身上的金身又逐渐聚集变大,“负屃”比原先的又大了一分。

    陈庆之和居无雪心知不妙,但不知如何是好,用兵器再刺也不是,走也不是。

    这时一条人影从慕容雁踪身后袭来,乘着慕容雁踪毫无准备,一招“五重十字混元掌”击中慕容雁踪背脊,慕容雁踪大叫一声,跌倒在地。来袭之人正是唐云傲。

    原来在陈庆之、居无雪和慕容雁踪交战时,一旁的唐云傲心知慕容雁踪难以对付,凝神聚气,将内力聚集在手掌,等待慕容雁踪陷入阵中,正是发动攻击的绝好时机。

    可他重伤之际,用尽全力打出这一掌,对自身实在是凶险万分,顿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居无雪赶紧上前,喂他服下了两粒“巫山霁月丹”,陈庆之背起他,四人回到了寺里。

    寺里内堂不方便接待女眷,便在寺后院的矮房住下,寺里和尚见到唐云傲受了重伤,赶紧叫来了住持。

    住持把脉看了,摇了摇头,起身走出房门,陈庆之追出门,道:“住持,你一定要救救我师父。”

    住持合掌道:“阿弥陀佛,法明弟子受伤很重,伤及心脉,本来药石难救,却有灵石妙药延续周身气息,已超出老衲医理见识,恕老衲医术浅薄,无能为力,之后的一切要看他造化了。”

    居无雪和沈兰君在床前痛哭流涕,巫山派医道无双,居无雪深知唐云傲心脉俱损,服用这“巫山霁月丹”虽能聚气续命,一时无性命之忧,但要治愈如此重的伤,绝无可能,况且一粒丹药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身上所带“巫山霁月丹”所剩无几,估摸也只能维持到今晚。

    “巫山霁月丹”是巫山派特制疗伤药,所使用药材极为珍贵,制作极为繁复,只有巫山派本门之人才有,其他地方绝无可能有,她只能回巫山一趟,可巫山在千里之外,朝夕间又岂能来回,想到此处,居无雪峨眉深锁。

    半夜,唐云傲醒来,见居无雪愁眉不展,明白其意,道:“无雪师妹,师哥我不行了,就算你师父在世,也难医治我的伤势,已经药石无救了。”

    居无雪握住唐云傲手道:“唐师哥,不要说了,师妹一定想办法医治好你。”

    唐云傲苦笑道:“师妹,师哥原先有两个心愿,一是再回到天山,再看看那里的景色,二是传授这两个孩子武功,看来这两个心愿是完成不了了,这两个孩子就托付给师妹你了。”

    居无雪道:“我会照顾他们,师哥放心。”

    唐云傲道:“无雪师妹,那香囊还在我怀中,那首词我还记得,下半首‘彩蝶双飞意浓浓,满目百花红,画堂杨柳细雨后,谁还在、笑语东凤?离情万种,愁烟恨水,无语对苍穹。’...”

    话未说完,口吐鲜血。居无雪急忙从怀中掏出药丸,可为时已晚,唐云傲已没了气息,居无雪三人大哭。

    北高峰一役,天山派唐云傲以命相搏,重伤九龙印中萧宝炎和慕容雁踪两位高手,其实力当得起天山派“笑傲双剑”之名。

第四十二章 细雨纷纷路人凉

    正值秋风起,天已凉,细雨纷纷路人彷徨。

    居无雪等三人和寺里众僧将唐云傲埋葬在后山。

    居无雪从房里整理唐云傲的两套干净衣裳,包了起来,对陈庆之和沈兰君道:“你们有何打算,跟我回巫山罢。”

    陈庆之道:“兰君妹子,师父已经不在了,我也要回朝廷复命了,你要跟居师叔去巫山吗,居师叔武功很好,教你武功是最合适的了。”

    沈兰君道:“可是巫山离家太过遥远了。”

    陈庆之道:“也是,那你回家去罢,你出门多日,你母亲肯定担心你了。还有王爷也在惦记你的。”

    沈兰君撇撇小嘴,心道:宗哥哥发现自己跑出来了,他会记挂我吗?她偷偷跑出来学武功,不想就这么回去,可是巫山和天山都是千里之遥,要是被萧宗知道了,又会说她一顿。

    居无雪道:“好吧,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建康,再过两年就是一度‘论剑大会’,到中秋节时,我在成都筹办大会,会邀请天山派和昆仑派弟子参加,在会上讨论如何对付‘九龙印’之事,你们也可以过来参加,我们那时再见。”

    陈庆之道:“师叔,你这就回巫山了吗。”

    居无雪道:“我要去天山一趟,将你师父的衣服埋在那边,他生前心愿就是想回天山派,这样他也算是回归师门了。”三人心中悲痛,默然不语。

    陈庆之、沈兰君和居无雪分别后,一路向北而行。

    沈兰君道:“陈大哥,我不想回家。”

    陈庆之道:“妹子为啥不想回家?”

    沈兰君道:“在家里,我总想起爹爹。”

    陈庆之心里明白失去至亲的感受,他也是刚刚失去了师父,他心道:妹子在家里服丧,忧思过重,反而伤身,不是甚么好事情,不如外出散心更好。说道:“大哥陪你出来许久,得回建康了,我到县衙里找人带你四处走走,旅游观光钱唐美景,你放松心情后再回家,好不好。”沈兰君点头答应。

    陈庆之和沈兰君来到县衙,陈庆之拿出将军令牌。

    县令看到令牌,得知是武威将军和豫章王妃驾到,吃惊不小,武威将军官至四品,虽然不是很大的官,但陈庆之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战功赫赫,立下了威名,而豫章王妃更是皇亲国戚,自然都是要隆重优待,倾力结交的。

    当即亲自带着县丞、主簿、县尉众人迎接,对陈庆之和沈兰君恭谨之至,并让人在钱唐最好最大的酒楼摆下酒席。

    陈庆之道:“不劳烦县令大人麻烦,在下只有一个请求。”

    县令道:“将军请讲。”

    陈庆之道:“在下奉圣上之命,和王妃微服私访,如今在下有公务先回健康,王妃闲情雅致,喜爱钱唐美景,想逗留几日,屈劳大人接待。”

    县令道:“这个自然,本官当尽地主之谊。”

    两人用过餐膳,陈庆之向沈兰君告别,要了匹快马,向北匆匆而行。

    县令安排了夫人的一名侍女和两名衙役,换好了普通平民的衣裳,带着沈兰君在钱唐县四周闲逛。

    沈兰君问起哪里好玩,侍女名叫小翠,富春江人,道:“钱唐有两处地方好玩,一处是灵隐山,山上有寺庙,平常很多香客烧香拜佛,山下就是西湖,景色优美,还有一处就是我家富春江啦。”

    沈兰君刚从灵隐山下山,上山又会想起唐云傲,难免触景伤情,兴致全无,道:“那就去富春江看看。”

    众人收拾了下,即刻出发,在渡口包了一艘小船,顺着钱塘江南下,约莫一、两个时辰,就到了富春江。

    富春江山色青翠如玉,江水清澈如碧,山水之色自古皆有美誉。

    沈兰君一行人所坐的小船顺江漂流而下,两岸青山绿树,江水波光如锦,江中渔舟几只,渔夫撒网打鱼,自是景色宜人,美不胜收。

    正值天空放晴,一尘不染,云霁雨收,水天一色,沈兰君看的心旷神怡,想起父亲的好友吴均,心道:吴叔叔文采很好,他曾给朋友写信,写的正是富春江景,恩,上次范师父拿来给我看,还让我背诵几遍,我还记得信中内容:“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急湍甚箭,猛浪若奔。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蝉则千转不穷,猿则百叫无绝…”

    沈兰君正自出神,旁边小翠道:“王妃,那里就是我家了。”

    沈兰君顺着小翠所指方向望去,但见不远处房屋错落,屋顶上炊烟袅袅,村民正在生火做饭,一幅烟火气象。

    沈兰君不知为何,心中有悠然向往之感。

    沈兰君道:“我与王爷还未成婚,就不要称呼我王妃了,还是叫我沈姑娘罢。”小翠称诺。

    沈兰君一行人见天色已晚,便靠岸停船,在岸上寻得一家客栈吃饭住宿,客栈不大,一楼摆放七、八张桌子,二楼都是客房。

    随行的衙役忙活了一天,大喊又饿又渴,忙叫来了店小二,点了十几个菜,又点了两壶酒,大吃大喝起来,酒兴上来,便脚踩凳子上划拳吆喝,原本人少清静的客栈一时热闹起来。

第四十三章 富春江边香樟夜

    忽听到东南角有人道:“吵死了,让人怎么睡觉。”

    大堂里众人心下奇怪,这大堂是吃饭地方,却有人睡觉,循声望去,见东南角的一人,趴在桌上,倒头正睡。

    小二过来对那人道:“客官,这里是大堂,别的客官在吃饭,你要睡觉到别处睡罢。”

    那人抬起头,睡眼惺忪道:“原来是吃饭时间到了,你也不叫我,快给我拿十斤酒来。”

    沈兰君一行人望去,那人蓬头垢面,估摸好几天没洗漱了,身着青色衣衫,衣衫已被磨的破旧,精神恍惚,似是宿醉刚醒。

    小二道:“客官,你每天都要酒喝,可是又没钱付账。店里是要做生意的,哪有酒给你来白吃白喝。”

    那人道:“都记账上,后面会一并付钱给你。”

    小二道:“你都记了好几天的帐了,我看你就是没钱付账,要吃霸王餐罢。”

    随即叫来店中伙计,将那人架到客栈门口。

    那人道:“你不给酒喝,我就在门口不走了。”便即坐倒。

    众人见那人这么无赖,分别摇摇头。

    忽听打雷声起,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小二过来上菜,沈兰君问道:“小二,门口那人是谁啊?”

    店小儿道:“不知哪里来的酒鬼,每次喝酒都说赊账,已经在店里白吃白喝几天了,我问过这条街其他客栈酒楼,他都去吃过霸王餐,碰到这样的人真是晦气。”

    沈兰君还想再问,随行的衙役道:“沈姑娘,您是府里的大家闺秀,这些酒鬼泼皮,哪条街上都有不少,您要是见了心烦的话,我这就去给您赶走。”

    随即起身到门口道:“你这烂酒鬼快给爷滚开,想挨揍了是罢。”骂了几句,回到饭桌,抖了抖衣袖,道:“沈姑娘,赶走了,姑娘你吃你的...这个秋雨,还真他奶奶的有点冷。”

    沈兰君随即起身,向随行人要了雨伞,众人不解,她走出客栈。

    她看见那酒鬼一摇一摆向街另一头走去,便追了上去,道:“对不起,我的伙计对你态度不好,下雨天冷,这把伞拿去用罢。”

    那人转过身,打量了沈兰君,街上的灯光照在那人脸上,除了雨水,眼中还闪着异样光亮,他接过雨伞,一句话也没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翠从客栈里追了出来,给沈兰君打伞,道:“姑娘,别着凉了,这人真没礼貌,理他做甚么。”沈兰君笑道:“我们回去罢。”

    翌日,沈兰君被楼下嘈杂声吵醒,打开房门见楼下有人拉扯,下楼一看,原来是随行的衙役拉住昨天的那人,正要挥拳打去,那人已经喝醉,并没躲闪。

    沈兰君急忙喝止,道:“发生了甚么事,为甚么打人?”

    衙役道:“沈姑娘,这醉酒鬼又来白喝酒,还把账赊在您的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沈兰君道:“店家,他总共赊了多少账?”

    掌柜道:“这几天吃饭喝酒,总计白银七十二两。”

    沈兰君从袋里掏出两锭银子,道:“店家,这里有一百两,把他之前的帐都清了,他以后喝酒都记在我的账上。”说完,便回房间去了。

    店里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这天,沈兰君一行人没有去江上漂流,而是到附近的村子游玩了一日,落日时分回到客栈休息。

    半夜子时,有人敲房间门,沈兰君打开房门,看见昨天那人笑嘻嘻的站在门口。

    沈兰君道:“你大半夜找我,有何事?”

    那人道:“我在一楼的后院等你,有话跟你说。”

    不待沈兰君回答,那人便消失了。这人一来一去,身形敏捷无比,在夜中如同鬼魅。

    沈兰君好奇心起,便来到一楼的后院,院子里有一棵香樟树。

    那人站在树下,笑道:“小姑娘挺有胆量,就不怕我吗。”

    沈兰君笑道:“你又没有三头六臂,干嘛怕你。你大半夜找我干什么。”

    那人行礼道:“姑娘白天帮我付了赊账的钱,在下过意不去,特地来谢谢姑娘。”

    沈兰君道:“不必客气,谁都有需要相助的时候。你白天干嘛不谢我。”

    那人不答,抬头望着天上月亮,道:“今夜寂静清幽,月色皎洁,在下不想欠别人恩惠,可以帮姑娘做一件事,姑娘有什么想让在下做的。当然杀人放火的事情可不行。”

    沈兰君道:“我倒没有想做的事。”

    那人点头道:“也是,姑娘身份尊贵,倒也无忧无虑。”

    那人虚弹一指,只听噗的一声,一颗香樟果子掉落在那人手上,那人手腕一抖,将果子掷给沈兰君,道:“等姑娘何时想起,再找在下也行,以这果子为凭。”

    沈兰君瞧着手里果子,莞尔一笑,道:“你这说法太不讲究,这就是寻常的香樟果子,以这果子为凭,万一我弄丢了呢,或者是吃了呢,岂不是无迹可寻,你还是换个罢。”

    那人笑道:“姑娘聪明伶俐,说的也是。”原本紧张尬尴的气氛,一时轻松缓和了很多。

    沈兰君道:“我叫沈兰君,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我叫徐遥容。”

    沈兰君道:“徐大哥,我的确有一件事情想去做,但是千难万难,你能帮我嘛?”

    徐大哥道:“甚么事情。”

    沈兰君道:“我想学武功。”

    徐大哥不解道:“你这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为何要学武功,舞刀弄枪很好玩嘛。”

    沈兰君咬着小嘴道:“我父亲被人杀害,我想报仇。”

    徐大哥道:“你想报仇,又何必亲自动手,出重金雇几名江湖上武功高强的人士即可。难道是对头武功太高,寻常杀手难以成功。”

    他见沈兰君沉默不语,心知是被自己说中,随即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报了旧仇,又徒添新恨,你一心想报仇,终日活在仇恨之中,纵使有朝一日你大仇得报,也不会开心快乐。”

    沈兰君默然,心道:徐大哥说的是,自从父亲逝世之后,快乐的日子渐少,悲伤的日子渐多,跟宗哥哥的隔阂也日渐增多,他曾经也这样说过,到底是报仇重要,还是过日子重要呢。

    徐大哥又道:“离此处四、五百里,有座高山,名唤黄山,相传轩辕皇帝在山上修炼过,山上有名派仙师,妹子你要去拜师求学嘛。”

    沈兰君道:“真的,那我明日就出发。”

    徐大哥道:“你当真要去,那我跟你打个赌。”

    沈兰君道:“什么赌?”

    徐大哥道:“这路上崎岖坎坷,山上还有豺狼虎豹,你一个女娃娃家,富家金枝玉叶,我赌你难以到达黄山的。若到不了黄山,就再也不提学武之事,乖乖回家罢。”

    沈兰君嘟起小嘴道:“别小瞧人,那我上了黄山了呢。”

    徐大哥道:“你若上了黄山,我当为你引荐仙师,让他传授你绝世武功。”

    沈兰君击掌道:“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徐大哥便消失在夜色中。沈兰君心想这徐大哥不简单,随即回房休息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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