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屈尊
云溪在沙龙做好造型之后,毫无耐心地拍飞了冷偳,正准备让李叔把家里的车快过来接她时,突然接到了詹温蓝的电话,忽然福至心灵,在对方还未开口之前就先开了口:“今晚可有空?”
詹温蓝站在学校空旷的操场上,挑了挑好看的眉:“有事?”
“晚上有应酬,缺男伴一名。”云溪对着镜子里窈窕的身影弯了弯红唇,那一对邪勾的漆黑双眸立即谋杀了店里的所有人员,一时间,一阵阵吸气声通过电话传到彼端。
詹温蓝忽然想起“不夜天”那个镇魂的夜晚,狠狠地吸了口冷气。
这个妖孽,专门祸害人间。
“你在哪儿?”他想都没想,揣着车钥匙往校外专门的车库走去。
云溪扫了眼几乎被她“秒杀”的众人,好心情地交代了地点,看了看时间,觉得时间有余,便点了杯伯爵红茶,一个人坐在贵宾室,悠闲打发时间。
这天,在所有媒体几乎是蜂抢的状态下,金贸国际庆功宴的入场券以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被各种心怀鬼胎的人士紧抓到手。
作为最近风头最红的金贸国际,庆功宴的规格的确让众人眼前一亮,完全当得上“奢华”二字。
七点十五,天已经暗得漆黑一片。安排得尽然有序的宴会现场早已人山人海。
聚光灯闪亮得却如同白昼一样,来来往往的名人淑女无不被记录在各家媒体的相机影像中。
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指着那醒目的红地毯,私下猜测着到底是什么重大party,北京城里的名人基本上都差不多快到齐了。
瞧这阵势,若这些人被绑了票,怕是赎金连半个城都能买得下。
更别说那些如花美人,你还别说,任何这样的场合都会请一二当红女星撑场面,可今天这样子,哪里是一二?简直可以比得上小半个电影节了。
乘着詹温蓝的跑车到了酒店门口的时候,云溪还在想今晚怕是都是一批年纪上层的“名流”,估计无聊是在所难免。
哪知道,还没下车,就见到这副堪比戛纳现场的样子,一时间,后悔得连车都懒得下了。
她是不怕面对媒体,但没准备高调得把自己当成个公众人物好吧。
正在犹豫是不是要打个电话,让公司人员给她‘开道’,一道温暖的触感从腰间袭来,贴在她的晚礼服上,竟是别样的轻柔。
云溪回头,正见一双濯濯清泉似的双眸,雍容风华,当真是古代名士才有的绝顶风骨。
这双眼的主人却只静静地望着她,“不想去就走吧。”
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看来都比不上她的一个皱眉。
他微微一笑,轻轻用右手捏了捏她的腰间,呼吸缓缓的,带着股轻柔的涟漪。
“算了,来都来了。”思考了两秒钟,云溪果断拉开车门。
人都已经来了,还有什么可避讳?
詹温蓝绅士地从车上下来,一手顶着车门,一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牵出来。
两人交错间,他轻轻地攀在她的耳畔,吸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略微有些燥热,不禁有些苦笑。
她有多么美,他从来都知道,却从没有想过,这么艳光四射的一幕,竟会要与别人分享。
想起第一眼看到她从沙龙走出的那一秒,自己几乎把持不住地恨不得将她狠狠地拘进怀里,却是脚步定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她的灵魂似乎总是会幻化,风情无限,佳人袅娜。
美人如玉剑如虹,这一刻,他只觉得这个女人,让他中了毒。
果然,他们二人一下车,媒体那天顿时炸成一团。
连红毯上正走着的当红一线女星都懒得再看一眼,拉着话筒,扛着摄像机和各式长筒高端摄像机,就直奔了过来——竟是连等他们走到会场红毯的时间都等不及。
“幽”,第一眼,所有的媒体看到这一对男女的时候,这个字就冲进了脑门。
深幽、幽静、幽兰(蓝)……
繁华尘嚣,喧扰纷飞中,有一种人,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人忘去所有烦扰。
空灵、优雅、静谧,中国沉浸了五千年的风华,却竟有人能只一个侧目,就可以冲破所有的禁锢。
这一刻,看着那挽着手走来的壁人,所有人只想到了,世上竟然会存在这么完美的人。
闪光灯几乎驱赶了黑夜,一时间此起彼伏,连交谈说话声都顿时消失。
一个记者拿着话筒,冲到了最前方,却在离这两人三步的距离突然停了。不知为什么,这人竟是觉得采访名人无数的自己,根本不敢站在这一对风姿惊人的男女身边。
云溪眯眼,望了这记者一眼,依稀记得似乎是竞标案当天第一个冲进现场的那个,抿了抿红唇,给对方一个随和的笑容。
顿时,连会场后方,已经下了红毯的嘉宾们,都一阵惊叹。
这样的女人,简直,不像是生活中的活物,怕是只有在想象中才能存在的天人吧……。
在一众惊艳叹息的声音中,詹温蓝牵着云溪的手,镇定自若地走进会场。
刚站定,却见蓝朝升竟是候在门口,连商界好友都没有招呼,直接端着酒杯就走到了他们面前。
“这位是?”蓝朝升看了一眼詹温蓝,迟疑地问了句。
“您好,我是云溪的学长,也算是世交,叫我詹温蓝就好。”詹温蓝接过酒杯,送到云溪手中,温润有礼一笑,回头看向蓝朝升刺探的眼神时,眼底却是闪了一丝光芒,如锋芒,如华光,刺得蓝朝升一惊。
“原来是这样啊。我是金贸的蓝朝升,幸会,幸会。”伸出手,递出一张名片,几乎以少有的谦逊对待这一名默默无闻的男子。
老狐狸。
云溪心底轻叹一句,能只一眼就看“明白”詹温蓝,第六感倒是强。
她却不知,她和詹温蓝站在一处,几乎就像一对天然发光体一样,耀目得全场所有男男女女几乎都看痴了去。
能和她站在一起,不逊色半分的人物,会很简单?
蓝朝升自见识过冷云溪的能力之后,便再也不会低看她一眼,更不用说,出现在她身边,自称“世交”的人物。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狂热的惊呼,那闪光灯狂闪的架势,竟是不比云溪出现时逊色半分。
已有眼尖的女星发现了端倪,望着那徐徐走来的男人,呆呆一叹,良久,就像傻了一样,脑子里只一个念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昊,竟会屈尊来金贸国际的庆功宴?”
第七十六章 敬你
陈昊是何人?
如果你是商界名人,那么碰到他,你铁定是恨不得绕道走的。
论实力,雄厚惊人,能人无数,各个俯首称臣。
论手段,强势逼人,寡然独霸,心随意动。
论人脉,怕是放眼整个皇城,没有他搞不定的人物。
最最主要的一点,此人,黑白通吃。
甭说真正的亡命之徒,就算是帮派大佬,见了此人,都需恭恭敬敬地候在一边,喊上一句:“陈少!”。
除了真正有关国家机密的事情他不介入之外,似乎只要他愿意,没有任何事情能逃出他的掌心。
这样的人物,和他对立,除非是脑子烧糊涂了!
看见他还能不避着走,世上只有一种可能。
——你和他是同一国的。
要么被同化,要么同样变态。
王纲自然是前一种,活了同样的年纪,却心甘情愿给其当小弟。
萧然这号的强人自然是后一种。
由此可见,陈昊此人之深不可测,不说也罢。
当然如果你是走红毯的明星,那么结果又是另外一回事。
无论是青春玉女,还是宅男女神,看到此人,皆是恨不得倒贴也要跋上去。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只要能搭上他,还用奋斗吗?随随便便丢出的一张支票,都可以让她们吃喝到死。
最最让人无法释怀的是,这样的人,竟然还长得一张勾人到极致的脸,简直是让所有人不醉生梦死都不可能。
可是,现在群光闪耀,记者正想采访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向来低调神秘的陈昊突然现身,而是因为这是金贸国际的庆功宴啊!
众所周知,陈昊正是箫氏第二大的股东!
跑到给了自己公司狠狠一巴掌的敌人庆功宴上,就连脑残也知道今晚有新闻可挖。
蓝朝升看到这号人物的那一刻,嘴角瞬间僵硬,向来老辣精明的眼睛都不免有些直了。
这可人可真正当得上“煞神”二字。
望着对面徐徐走来的人影,到底还是硬着头皮拉着云溪去打招呼。
周围所有的声音顿时都默了,各个睁着个大眼,静观其变。
陈昊看着跨在詹温蓝胳膊上的那截臂腕,嘴角轻挑,眼神却是渐渐地深幽起来。
詹家的公子,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陈总,您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蓝朝升伸出右手,身体微微前倾,做了个极度欢迎的姿势,竟是把身份放得极低。
陈昊喜怒莫测的眼睛只看他一眼,便略微颔首。禁欲感似乎给他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全身带着股杳渺的味道。笔挺的鼻梁上,那一对漆黑到让人心悸的眼,只一个眼神,便让所有想攀上关系的女星望而生畏。
面对主办方的殷勤,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更不用说是和他握手。
他只用了一个动作,便让全场的喧哗,顿时冷成了坟墓……
他勾着身,俯下来,侧首在冷云溪的耳边,性感磁性的声音顿时冷冷地传遍了会场每一处。他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灰色地带的王者陈昊和新兴商界新贵云溪之间,竟是旧识?
冷云溪静静地端起酒杯,任那冒着泡的香槟在鼻尖散发芬芳,一双幽冥似的的眼,亦直直地对上高高在上的这一双清冷双眸。
整个大厅里的气氛,似乎在这一顿,降到零点。
蓝朝升站在一边默不做声,所有的嘉宾亦是立在原地,停住了一切动作。
不知是谁,一个不小心屏住了呼吸,手指一抖,瞬间,掌中的酒杯掉落在地,化作片片碎片。
气温顿时凝结成冰。
云溪侧头,仰起下颚,缓缓喝了口手中的香槟,良久,在陈昊以为她不会开口的同时,浅浅地弯了弯眼角:“你这是在抱怨我许久没去你那里?”
虽说答应了在不夜天驻唱,好像她这个人自从接过金贸国际的单子后就真的没怎么去过。
作为boss,如果她碰上这样的员工,估计,她绝不会有半点好脸色。
由己及人,不得不说,自她重生后再见到陈昊,他的脾气不是好了一点半点。
“敬你!”想至此,她从旁边呆楞的服务员托盘中取出一杯香槟,递至他面前。
出乎众人的意料,从来不喝别人敬酒的陈昊,竟极为自然地从她的手心接过了酒杯。
“啧啧。”有人瞠目结舌,有人怀疑自己眼花,有人咬着嘴唇,内心疯狂嫉妒。
却见那一身淡定的女子,微微眯着眼,如波斯猫般慵懒地伸出右手,轻轻碰了碰陈昊手中酒杯的杯身。
“嘭——”
轻轻的一声,酒杯后两人互视一眼,心中心思各异,却同时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这一刻,看呆了的众人,恍惚间觉得,陈昊和这个神秘的云溪之间,存在着一种外人不能道的默契。
站在一旁看清事情全过程的詹温蓝对上疑惑不解的蓝朝升,却似乎没有看到陈昊与众不同的眼神一般,行动如行云流水,侧身,高雅一笑,招来服务生,将云溪手中的空酒杯换走。
与陈昊交错之际,他抬头,邪入鬓角的漆黑双眸中露出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那笑容,似是而非,沉得如墨汁,浓得如烈酒,竟是让人甚得慌,惊得众人差点又扔了手中的酒杯……。
陈昊转眼看他,被水晶灯照得宛若神邸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惊人的气魄。
看着詹温蓝的那一抹笑,竟是不退反进,随即轻轻,轻轻地执起云溪的柔荑,微微垂头,做了个邀舞的动作。
“mayi?”
那一瞬,黑色的燕尾服伏贴地将他矫健的身躯衬得伟岸至极,像是一尊琉璃神像,尊贵得无人匹敌。
俊逸绅士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疏离,双眼却定定地只望着冷云溪一人,似乎一切浮华都已经喧嚣远去。
这一刻,只有,他和她……。
抓紧衣襟的众人,只觉得一阵呼吸困难。
他们是不是在做梦?
向来不动如风的陈昊,竟是当众,邀请金贸国际的云溪开场舞?
世界还有比这个更不可思议的吗?
首席财经记者,乘众人怔愣间,将这瞬间,牢牢地记录在她手里的相机里。
她没有料到,就是这一张照片,日后竟是改变了她的一生……
第七十七章 第二股东
云溪侧头看了詹温蓝一眼。
詹公子气韵坦荡,光华照人,只是心情不爽,极度不爽。
这一点,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面前是陈昊,微弓着腰,脸颊微微一侧,露出高贵得几乎圣洁的面容,双眼微垂,伸出的右手耐心地悬在半空,静静地等待着。
云溪觉得所有参加庆功宴的嘉宾的眼睛已经差不多快成了斗鸡眼,盯得他们三人,连眼睛都忘了眨,真真是当成在看年度大戏。
她且笑,如水中睡莲,薄雾清新,美得虚幻。
徐徐伸出右手,在众人惊得心跳急速的那一刻,她那纤纤玉指几乎夺去了所有人的魂魄。
陈昊抬头,眼中清光一闪,竟是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呼吸浓重得不能自己。
他的手朝着云溪缓缓抬起的指尖伸去,转眼,已触到那柔嫩的肌肤。
温润,通透,几乎软绵得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心头猛地一跳,恨不得将那幽静得不可思议的人立即拉到眼前。
却见红唇微挑,黑发轻扬,迎面的女子如风般从眼前划过,近在咫尺的柔荑错过他,递到了后面的另一双手上。
这一双手,坚毅、刚强、带着岁月的羁绊,主人竟是蓝朝升!
手心相交的两人似没有看到陈昊和詹温蓝的意外,爽朗一笑,大气天成:“既然是金贸国际的庆功宴,理当蓝总来跳开场舞。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跳一曲?”
她飒飒挥手,刚刚静下来的乐队顿时醒过神,美妙悠扬的音乐再一次响起。
众人心中一阵古怪,小心翼翼地看去,却见站在云溪身边的两位俊逸男士,皆气质卓越,丝毫不露尴尬,反是优雅地侧身,为她和蓝朝升让路。
简直就是皇家待遇!
也不知是谁这么叹了一句,其余人皆垂首顿足,这女人,不好惹啊。
华丽的舞曲响起,蓝朝升在众人惊羡的眼光中,牵着云溪的手,滑进了舞池。
尔雅女子,裙角翻飞,凝脂娇肤,容颜夺色,这一抹妖娆在五光十色的衣香鬓影中,美得几乎勾魂夺魄。
众人迷了心魂,蓝朝升却低低降下身子,只贴在她耳际说了一句:“冷家出身的女儿,果然,名不虚传。”
他,到底还是知道了。怕是查出公司有内鬼的那一天,就已经派人细细去翻她的老底。
且不说当时她的临危不乱,但就凌晨一个电话就调来那么多被褥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云溪笑,美得无忧无虑,倾国倾城:“谢蓝总夸奖。那么,您是不是也可以说说,今晚请我来的真正目的了?”
单纯为了答谢她帮金贸国际拿下今年最大的案子?
不,她可不这么认为。
这可是商场。
为了利益,杀人不见血的事情她见得太多。
蓝朝升若是这么好心的人,那么金贸国际,怕是到现在早就连渣滓都不剩一粒。
“物极必妖”,蓝朝升低头,看着这一抹娇俏娉婷转身,身姿曼妙,竟是一支交际舞都能被她跳得活色生香,心中轻轻一叹,连最后那一丁点的犹豫都抹得一干二净。
“我想邀请你作公司的股东。”咬了咬牙,他又添了句:“第二股东。”
好气魄!
云溪脚下一动,裙角翻了个美丽的碎花弧度,引得周围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能想的明白,ceo之类的职务她丝毫不敢兴趣,竟是直接下了这么大的赌注,将公司仅次于他的位子拱手让人。
不得不说,在见识过她和箫氏大股东陈昊间的“熟悉”关系后,还能下这个决定,云溪佩服他的胆识。
但是,她抿唇,并没有接话,只是将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换了个位子,似并没有听到他刚刚那句话一样。
蓝朝升的眼睛沉了沉,“公司董事会所有成员都已经同意,只要你答应接下这个职务,每年你将比别人多出百分之十五的分红。”
这已经不是重金挖角,而是不眨眼地用钱在砸了。
云溪挑眉:“条件?”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饭,她还没傻到以为接下这个职务后就可以高枕无忧。
“每年抽出两个月处理公司事物。”
这就是要身兼首席执行官的职务,虽然只是兼职的。
怕是因为这次竞标案背后的猫腻,打得还是冷家人脉的主意。
毕竟,官场有人好办事,这是不变的法则。
云溪低头,想了想,没有回复。
音乐这时一顿,换了另一首风格轻快的曲子。已有不少人跟着下了舞池,现场顿时热闹了不少。
蓝朝升没有追问,而是好风度地行了个礼,退到一旁,招呼其余客人去了。
陈昊拿了一盘食物,递给云溪,好看的眼睛从蓝朝升离去的身影上一掠而过,再回头时,正见詹温蓝拿着杯白水站在冷云溪的身边。
“什么时候去店里转转?”陈昊见她吃得挺香,不免有些好笑。
“最近学校比较忙,下周吧。”云溪想想。
考虑到此人的癖性,还是不要放他鸽子比较稳妥。虽说此人现在是不像以前那么“邪肆恐怖”了,可谁知道是不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过,说到底,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陈昊在她的字典里,都是宁愿归档到“朋友”那一栏而非“敌人”那一处。
毕竟,此人之变态,不是三言两语可以简要概括的。
陈昊点头,知道她不是故意推脱,神色很随意。随即看向她身边的詹温蓝,开口道:“王纲的事情还没有和你道谢,上次伦敦的事情,麻烦你了。”
云溪重生前,虽说是混金融的,人际交往不成问题,但是和陈昊之类的人物站在一起,始终免不得觉得压抑。在她看来,这种看不透深浅的人物,最好是一辈子敬而远之。
只不过,当时脑袋烧坏了似的,死贴着萧然,结果连带着对这些人的气场们历练了多年,形成了免疫。
可这并不代表,别人对上陈昊这类的人物都能心无旁骛。至少,看全场这些跃跃欲试想要过来攀谈的人物始终没有一个人越过雷池就可知。
詹温蓝虽是军区出来的公子,但到底还是没有进入社会磨炼,云溪原本打算打个太极,避免两人正面交锋,却没料,詹温蓝,又一次给了她意外……。
------题外话------
话说,看到留言才发现此文竟然有人送了花花和钻石,这还是这文开更以来第一个给我的惊喜。谢谢大家的支持,也谢谢非语默陌的鲜花和myayeh的钻石。很高兴有你们的加油,文章会好好进行下去,也希望大家会看得开心。
第七十八章 滴水不漏
詹温蓝是个滴水不漏的人,这一点,从他幼时的一件事情可以很好地看出来。
十一年前,詹家虽在军部,却职务不高。彼时,詹老爷子自然还没有成为“司令”时,周围的人对他们家自不会像现在这样诚惶诚恐。
作为军区大院里,作为职务不高的子弟,向背景深厚的人靠拢,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这是依附理论的经典体现。
可,自住进大院之后,詹温蓝就从未和任何同龄的人打过交道。
那些个正正经经的军界太子们心里虽郁闷,却从来没有对他出过手。
倒不是因为顾及着詹家的大人,主要是,他们被吓得不敢动啊。
前车之鉴太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是哪个悍匪脑袋坏了打劫打到军区子弟的头上,开了辆jeep在他们放学途中劫持了三个十岁的娃。
一个强横无比,是为军区最高首长的独子;一个张牙舞爪,自是军区承认的一朵带刺小公主;还有一个不食人间烟火。
自然,最后这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便是从来在大院里淡定优雅的不像个普通孩子的——詹温蓝。
家长们几乎急疯了,偏,詹家搞得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院子里太子党们都快抓狂了,最强的“老大”被挟持了还得了!
几个平时最凶狠的男孩自是不会善罢甘休,动了脑筋,思前想后,准备高价找人出手救人。
哪知道,就在接到勒索电话一个小时后,三个孩子竟然毫发无损地从大门回来了!
“老大!”发小们痛哭流涕啊,老天保佑,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们还以为会像电视上说的一样,先收到几个断了的手指、耳朵做礼物。
哪知道平日里厉害得生冷不羁的某人,直直地打了个哆嗦,望着站在家门口浅浅微笑的詹某人,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就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大人们搂着孩子们心肝宝贝地叫,一边眼角泪水直流,一边沉了心发了狠想着把那些个悍匪往死里整。
就见那高洁的美少年,微微一笑,君子兰芝,遗世独立,眼中没有一丝大难归来的情绪。
剩下两个平安回来的孩子,顿时默了。眼神四处乱飘,嘴角可疑地僵了。
军区的人还在奇怪,这两个霸王平时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怎么这次吃了亏,还这么安生?
第二天,大家都不用好奇了,也不用想法子来报复了。
因为,劫匪,死了。且,死得很凄惨。
干净利落,连个尸体都没留。要不是因为找到了尸体的碎屑,警察们比对了dna,怕是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那坨黑灰是个什么东西。
验尸报告出来,惊得所有人狠狠地打个冷颤。
自焚!
淋上汽油,被火活生生地烧死的,真正的灰飞湮灭!
警察要求孩子们协助调查时,怀疑地瞅着这三个,不知道该怎么问。
谁信啊。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能从匪徒手里逃出来就阿弥陀佛了,有可能反而黑了悍匪,把那些人活活弄得死无全尸?
那是妖怪才干得出来的彪悍事。
三个小孩一口咬定都不知道匪徒怎么死的。
警察还是觉得奇怪。可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看着军区首长们都在门口等着,也不敢多留,小心翼翼地送着这三位祖宗出了房间。
哪知,那个职务最高的首长孩子,一出门就魂飞魄散了样的,飞奔到自家老爷子身边,头都不抬一下。
警察摸摸自己的脸,老子长得没这么凶神恶煞吧。
回头,就见那位詹小公子,一脸阳春白雪地看着首长公子,笑得妖孽至极。
旁边的女同事们看到这笑,魂都散了,拉着他什么糖果巧克力立马贡献出来,恨不得拐到自己家里去圈养。
警察却注意到那首长公子现在是连腿都开始打颤了。另一个被绑的小公主,这会儿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了,脸白得和鬼没两样。
不像啊。
这些个霸王怎么胆子一下子小成这样了?
再回头一看,詹小公子长得这么好,哪点让他们吓成这样了?
最后,死无对证,案子成了无头公案。
毕竟,悍匪死了就死了吧,罪有应得。他们就算不死,逮回来照样也是枪毙的命。
案子结了的时候,警察去军区大院向首长汇报。
经过院子的时候,听到那首长公子拉着一众高干子弟,满脸严肃道:“以后谁敢得罪詹温蓝,直接当我死了,崩指望我去救你。记着,你们也就长着一个脑袋,没比那些个匪徒多出一个来。”
警察吓得不知道说话了。
这话傻子也听得出来是啥意思吧。
赶忙赶回局里去,查查案发现场。
心脏吓得一阵一阵地狂跳。
翻遍档案也没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真的是连个指纹都没留,完美地自杀现场。
那时,詹温蓝韶光正好,年满十岁。
父亲在军区里不算最高的职位,但是,整个大院里,却是没有一个孩子敢凭着自家身世打趣他一分。
简直是当个大佛一样地拜。
这样的人,说到底,其实就是个极品腹黑。
陈昊是纵横黑白的人物,但,若说詹温蓝是个不知人间黑暗的高门少爷,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悍匪们在地狱估计都会哭的。
“王纲的事情还没有和你道谢,上次伦敦的事情,麻烦你了。”陈昊这话,几乎相当承卖詹温蓝一个天大的人情。
而,众人皆知,他的人情,向来价值千金。
“陈少客气了。王纲的事,我只是顺带一笔,要谢就谢云溪。”谁也没料到,詹温蓝竟是把自己摘得一清二白,似乎和伦敦警方之间所有的交涉都是由别人出面一般。竟是,把所有的人情都归到了云溪头上。
当真是,高山流水,遗世华贵。
周遭的人只觉得,光是这份“有功亦不受禄”的风范,即便是再自傲的人,碰上了陈昊这般的人物,也无法做得。偏,由詹温蓝做来,竟是这样理所当然。
原以为年纪、背景差了若干的两人站在一起差距会一目了然,却没料,詹温蓝此人宛如看不见底的深渊,气度、风华和陈昊竟是不分伯仲。
谁知,詹温蓝的话并没结束,他接着道:“不过,说到底,这么危险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牵扯到云溪为好。”他忽然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道阴霾,勾着下颚,低低一笑,意有所指道:“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应陈少这种特殊行业。”
要是再因为他或王纲的缘故,云溪被人抓做人质,休要怪他心狠手辣!他这话没说出口,但是意思却是一目了然。
陈昊冰冷的眼底有一刹那的激荡,带着半分诧异。
似是没有看出众人眼中的惊异,詹温蓝安之若素地将手中的白水递给云溪,笑得风轻云淡,“时间不早了,明天你还有课,我陪你先走吧。”
他竟是打算把所有人都晾在一边,只露个面就带着云溪早早离开。
陈昊诧异过后,忍不住低笑。
终究,还是低估了詹家这位公子。
能把竞标案的幕后处理得这么浑然天成,这种人物,北京城里也多少年没见过了。
才二十一岁。
简直就是个妖怪!
还是个誓死守着猎物的妖怪!
陈昊看了一眼同样若有所思的云溪,伸出手,缓缓地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湿糯的痕迹:“既然明天还有事,蓝总那边我会帮你打招呼,早点回去休息吧。”
众人:“……”
谁来告诉他们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陈少是箫氏的大股东,却帮冷云溪去蓝朝升面前打招呼。
詹温蓝长得一副世族清贵的高雅姿态,面对陈昊却是浑身杀气。
还有那个冷云溪,你能不能不那么淡定,搞得就像没看到两个高手在你面前厮杀一样!
众人默默无语,却见,那三个天仙样的男女,别有深意地相视一笑,眼底带着谁也猜不透的幽深。
然后,风轻云淡地走了,留下一票摸不着头脑的众人盈盈无语。
妈的,就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
第七十九章 发榜
云溪回到学校的第二天,果然迎来了全院最惨烈一次考试的发榜。
他们这个专业大一就两个班,他们班虽说是小班,但有六个省理科状元坐镇,市级的状元更是数不胜数,就这情况,在这次考试面前也死得像个葱样的。
全班,就三个及格。
全院这么多的怪才啊,那可个个都是从独木桥厮杀过来的,就三个及格了!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意思是这三个是怪才里面的怪才。
不是神经病,就是天才!
不被围观,啊呸,天理不容!
所以,开了外挂的云溪,很悲催的三天之内,被再度盛况空前地像猴子样的围观了。
原因无他,她是三个及格里唯一的女性,更是分数最高的!
高得离谱!
九十分!
亲哎,另外两个玩国际奥数的及格也就在六十分左右徘徊,你说,九十!九十是个神马概念?
问候你家祖坟无数次也不足以平民怨!
拿着这张华丽丽的考卷,云溪俯首,有种想要锤死詹温蓝的冲动。
早知道那笔记有问题,她打死也不会这么考。
“谁是冷云溪?”课间时候,一个披着白大褂,俗称试验袍的中年妇女走到教室门口,亮了这么一嗓子。
顿时,吵吵闹闹的四周静得像个太平间样的。
那些个狼眼睛们簌簌地望下她,几乎个个都冒着红光。
云溪将书本交到司徒白面前,老实地站起来,走到这位中年妇女面前,礼貌地点头微笑:“刑老师,我是冷云溪。”
“就是你?”对方怀疑地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遍又一遍,似乎有些不相信。
砸吧砸吧了嘴,最后看了眼她背后的学生们,的确各个都没有什么反常的样子。
这么说,这次考试最高分就是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女娃?
有点太玄乎了吧。
云溪本分地站在原地任对方像猪肉一样地打量一遍一遍又一遍。
有什么办法?
本院正宗的四大名捕之首。
名气远扬全校,背景杠杠的,教导处主任就是这位的手帕交。
作为缺课就像喝水样平常的某人来说,得罪了这位,也就可以和她太平的大学日子彻底说byebye了。
“这样啊,”只犹豫了一会,对方就恢复了常态:“那你和我走一趟吧,有人要见你。”
云溪身后拉长了耳朵的众人一阵狐疑,谁啊,这么大的架子?见个学生都让刑教授传话?
云溪若有所思,似早有预料,微微一笑,什么也没问,点头客客气气地跟着刑教授就走了。
身后,司徒小白拉着老金幽幽道:“我怎么觉得老幺刚刚笑得像个狐狸?”
老金摸摸她的头,心中暗叹,小白同志,你最近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出乎意料,当然,又在情理之中……。
当云溪被领到整个学院历史最悠久的一间办公室时,她见到了传说中最大的boss——院长。
突然想起去伦敦前,詹温蓝那句“院长喜欢突然袭击,每年都要组织一次这类的考试,”就觉得自己很倒塌。
她一直只想在学校做个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学生,学好专业知识,哪知道歪打正着,碰到个免费顶级师父不算,现在竟然又面见了这位老板。
老院长长得很亲和,恩,应该说太亲和了,一点都不像是个搞研究的,反而像是那种以和为贵的儒商。
云溪暗叹一声,低低地打了个招呼。
对方似乎和刑教授的反应一样,没缓过神,望了一眼她的身后,似乎再想会不会后面突然跳出一个架着眼镜的“怪才”来。
“咳咳”,刑教授掩饰地咳嗽一声,眼神瞟了眼云溪,示意,不用找了,就是这娃。
“嗯哼,”院长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这才在脸上如阳春白雪地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小姑娘,就是你这次考试考了九十分?很厉害啊。”
“运气好,借到本学长的笔记,和卷子上的内容几乎没差。”云溪亦笑,比小白兔还真,比胡萝卜还纯。
“……”院长。
“……。”刑教授。
没见过这么实诚的孩子。开了外挂生怕别人不知道样的。
“那个,听说你也是张博的徒弟?”院长想了想,还是找了个话题。
云溪点头:“是的。”
“我听说他对你一直赞不绝口啊,最近交给你的金贸国际的案子完成得也很不错,很多人都夸你英雄出少年啊。”摸着雪白的胡子,某人继续做长辈状。
“没有,老师是给我留面子,私下里一直都说我知识单薄,为人单纯。金贸国际的案子也纯属运气。”云溪还是不接招,依旧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得九霄云外去。
院长摸着胡子的动作一顿。
这小孩,深怕别人觉得她多优秀似的。
搞得就像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一样。
院长眯了眼站在旁边同样狐疑的刑教授,意思是,你和她说什么了?
刑教授很无辜,双手一摊,她像是那么多事的人吗?
院长又把眼神移回到云溪身上,小狐狸,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逃得掉?
从抽屉里抽出一张邀请函,他递到云溪面前,笑得眼睛笑眯眯:“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学期的期中考试成绩最高,实践能力也有,这次到香港的学生交流会,你就代表学院去参加吧。”
云溪看了眼面前的邀请函,时间是这个月月底,还有十来天的样子。
脑子里转了转,似乎没有什么安排。但是,代笔内陆第一商学院去交流?
她还不想被众多学校怪才继续当猴子样地围观。
刚想找个理由婉拒,哪知,笑眯眯的院长又加了句:“我想,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云溪:“……。”
拿着邀请函,悲催地又多了次“公务出差”的云溪,望了眼碧蓝的天空,徐徐徐徐地叹了口气。
关门的那一刹那,她似乎听到了某弥勒佛样的院长睚眦目裂的对着电话,狠狠地骂了句:“小兔崽子,你打得如意算盘!”
所以,这次香港之行,又会有詹温蓝了?
云溪很无聊地将邀请函揣进怀里,平静无波地消失了……。
------题外话------
谢谢js520ll的鲜花。继续埋头去码字。
第八十章 告别
云溪回到寝室,在门口,碰到了最意想不到的一个人。
远远地立在树下,那身影似是在记忆里看过无数回,熟悉得让人眼睛竟然有那一刹那的酸软。
祈湛回头,看到她一个人正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不知在想着什么,眼底一片空白,就和一年前出现在上海街头被人偷了钱包,一脸失魂落魄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只觉得心脏那一刻似乎被一只利剑穿透,痛得滴血。
那些美好的日子里,他曾牵着她的手,帮她寻遍大街小巷的美食。她曾趴在他的肩上,耍赖皮不肯走一步路。他告诉她如何经营公司,被她漫不经心地挥手打断。
她教给他如今学生间最流行的事物,被他无可奈何地用美食勾引着转开话题。
他们的年纪差了许多,爱好也完全不同,可是,只要两个人呆在一起就觉得很舒服。
那么甘甜的曾经,如今想一想,都觉得揪心。
她爱记仇,性子又别扭,冲动起来,对直接开打。
他性格强势,交友广泛,出手阔绰,引来不少女人另眼相待。
他还记得她发脾气说他要是再不到北京定居,她就和他分手,一干二净,省得成天看到那群妖精往他身上爬,干干净净!
他那时候忙着意气风发,忙着争权夺利,只想着哄着,捧着,却没有料到,第二天,回家却发现,她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才知道,她是随着她母亲来的上海。
她父亲向来管得严,她不愿回家。一年里大多数的日子都是和她那些个发小呆在一起。
他心想不过一年,等公司的内部稳定下来,他就去找她。
为了她,即便将总部迁到北京也没什么关系。
他却没料等一切稳定了,满心高兴地来到回到北京,给她第一个电话,她就冷冷地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
他只觉得心掉到了谷底,冷得难受,找到了她口中的男友,对反却不理不睬,纯粹晾着他。只不过一年,再见面时,她便褪去了青涩、娇纵,那双从来直来直往的眼开始带着他看不懂的神色,永远的漫不经心,永远的尽在掌握。
竞标案会场当天,他只能疲惫地看着她领着金贸国际一众精英把胜券在握的箫氏斩下马,风光无比地夺得了商场上众人瞩目。
他想问她到底遇上了什么,变成了如今这样。
可看着她微微侧开的脸庞,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只能装着无事,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发,脸上平和得似乎一切如常:“明天我就要回上海了,走之前再来看看你。”
不是说以后会在北京定居的吗?
云溪张张嘴,刚抬起头,却见祈湛嘴角僵硬得连一丝弧度都牵不起,脸上那个安抚的笑竟是像僵在脸上一样。
只一双眼,深深地看着她,眼底带着无限的不舍。
她所有的话都成了空白,转眼间都咽了下去。
能说什么?
是她用激将发逼得他打得那个赌,也是她每次遇上他都避之不及。
为了追回她,他打点了上上下下,不惜丢掉在上海的优势来北京,现在,亦是因为她,他的公司在北京的第一个案子就跌得惨不忍睹。公司给他的压力不会小,他家里的人怕是也没少多话。
“云溪,我怕在北京,我会控制不住。”祈湛宽阔的大掌包裹着她的眼睛,如珠如玉样地捧着,那么温暖,那么小心翼翼,嘴边渐渐地苦涩地吐出几个字来:“我怕再呆下去,我会忍不住食言而肥。”
云溪,输了一次赌,我不想把你的信任也全部输掉。
这么大的一只手遮在眼前,云溪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却觉得心底有一块地方在慢慢腐蚀。
脑子里似乎有响起一些片段来,支离破碎,零零散散,似是那个前身忧郁悲愤的痛苦,小小的一个人锁在阴影的角落里,却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这是第一次,云溪重生后,感觉到这个身体和自己灵魂之间的联系。
前身,怕是真的爱过祈湛这个男人。
云溪任祈湛将自己越搂越紧,渐渐地,陷入了他的怀抱。
可这个拥抱这么冰冷,又这么绝望,几乎已经没有了温度。
“祈湛,找个爱你的人吧。”
找个爱你如性命的女子,珍惜你,怜爱你,再也不像碰到她这样的,没心没肺地伤了你。即便受伤了,也有个地方可以洒脱,有个人让你可以放下一身疲惫,让她看到你脸上的痛不欲生。
“冷云溪!”他痛得有些发狠,紧紧地攥着她的胳膊,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的心挖开来看看到底有多黑,连这个时候都恨不得把他推到天边去。
可是,舍不得。
终究……。
舍不得。
“你放心,我以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也不会到这里惹你白眼!”手中的温暖柔滑终究不是他的,咬着舌尖,任腥甜的味道弥漫口腔,他冷笑放开双手,退到一边,清冷地拿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她:“我祝福你,祝福你和詹温蓝,真的可以白头到老,一心一意!”
风扬起他衣服的一角,这一双绝望的眼通红一片,却眨也不眨地望着云溪的眼底,像是要看透她的灵魂。
云溪张了张嘴,上前一步,眼看着祈湛睁大了双眼惊喜地看着她,却一个反身,被人从后拉住。
那冰凉的触觉像是块冰,冷得她浑身一怔。
回头看去,却是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詹温蓝。
那一双向来高洁的眼睛,紧紧地缩着她。手上的劲道大得怕人,几乎手腕处立刻就红了。
这一刻,就像所有的疯魔都被披头斩得一干二净。脑子里,那个靠着墙角哭得满脸泪水的女子渐渐渐渐地散去了,像是戈壁上被风吹散了去的沙子,终究是烟消云散了。
云溪忽然觉得悲哀,那个娇纵不可一世的孩子,怕是真的彻彻底底地离开了这具身子,再也没有什么留恋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串脚步声,还未回头,一只拳头擦着她耳边,重重地击在了詹温蓝的脸上。
云溪突然觉得,世界,终于安静了……
第八十一章 被打
清俊的脸被打得侧了个方向,颧骨处迅速地红了起来。
詹温蓝却似毫无所觉,微微转过身,平静地看着满身怒气的祈湛。
那一双深不见底的泼墨样的黑眸映着红肿的伤处,看着,只让人想到四个字——触目惊心。
云溪眨了眨眼,许久,才反应过来。
祈湛竟然把詹温蓝给打了!
似乎那个晚上在ktv包厢给祈湛过生日还只是昨天,今天,他们却已经陌路相逢。
是不是,原来自己也有红颜祸水的潜质?
云溪被这个场景弄得有些头疼。
挣开詹温蓝的桎梏,她向前一步,走到祈湛身边。记忆中,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动牵起了祈湛的手:“什么时候的飞机?”
“你要去送我?”祈湛讥讽地看她一眼,却到底还是松开了抓在詹温蓝身上的手。
说到底,他总是舍不得她为难。
“我会去送你。”她肯定地回答:“无论你以后是否来北京,只要我知道,你在机场永远不会一个人。”
“同情我?”祈湛攥紧着手腕,恨不得立即再给对面的詹温蓝一拳。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天庆生的时候,引来了这么一只野狼!
“祈湛,你是我朋友。永远都会是我的朋友!”云溪拉近两人的距离,将掌心平摊在他的手背处:“以后,我会为你送行,为你接风。我会是你最好的朋友。”
她不知道如何告诉他,他爱着的那个人已经再也不会回来。
祈湛垂着头,看着她,心里翻腾地恨不得嘶吼出来,对上这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作出一分失态的事情。
“成王败寇。”许久,疼得胸口都窒息,他却只能吐出这四个字来。苦涩的脸上终于连掩饰的笑容也无法维持。
变得空白一片,再也没有其余的表情……。
云溪拍拍他的手心,口中有些苦涩,却只是绽开一个轻松的笑脸,“我们是朋友,只要你有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只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祈湛在心底悲凉地笑,眼角慢慢溢出一分湿润,转瞬间,却抵死地将她搂进胸口,任那一滴滚烫消失在她的衣襟上:“我一直都在原地。”
如果有事,记得来找我。
如果,你后悔了,记得,我会等你。
一直等到我再也无法承受的那天。
他忽然放开她,笑,大气磅礴,气质清俊,却是连一眼都没有再看詹温蓝。
“我走了。你不用替我送行,有缘的话,下次来替我接机。”
“好。”她亦笑,明知祈湛心中苦楚,却留给他最后一个肖似天真的笑脸:“如果找到喜欢的人,记得通知我。”
“好。”祈湛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放开她,转身,再也没有一丝迟疑,消失在两人面前。
这一次分别,怕是再难相见。
云溪与祈湛都知,再美的承诺到底敌不过现实的残忍。
他得整装待发回去面对股东们的质疑,她得全副武装面对商场即将到来的更艰难的考验。
“回去吧。”回头,看见詹温蓝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消失在尽头的祈湛,云溪无奈,上前劝了一句。
詹温蓝动都没动,只是攥紧着她的手心,出尘高洁的眼慢慢地低沉了下来。
他可以不挨这一拳,在伦敦见过他身手的云溪比任何人都知道身边这人的深不可测。
可到底,他还是站在原地挨了。
为了她,也为了这个他曾经一起长大过的玩伴。
已经迅速肿胀的伤口变得有些狰狞,他却微微一笑,轻轻地凑在她耳边,温润地呵了口气。“云溪,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第一次,云溪发现了高雅如世袭公子的詹温蓝,心中的独占欲……
==
下午三节课后,全校都知道了神人詹温蓝脸上被人打了。
竟然有人敢在b大打詹温蓝?
找死吧。
据目击者声称,当时冷云溪也在现场,而且,詹温蓝挨了一拳之后,竟然还温润如玉的对着冷云溪笑了笑。
典型的三角恋,有木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不要说现在八卦的力量。
而且,那是詹温蓝诶!
学校最有名的校草,牛掰得拿下国家大奖的詹温蓝哎!
转瞬间,云溪的寝室几乎被无数人盯上了。
老金拍了拍跳上跳下一直追问的司徒白,示意安静点。
小白白委屈地点点头,回头一看,云溪正拿着一本专业书,沉思地在本子上不知道在勾画着什么。
神色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总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想了想,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老金看着冷云溪的样子,似有所悟,低低地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打开电脑,随意的浏览了几个帖子。
目前,最红的金贸国际越发低调了起来。虽然有不少记者采访,可内容转过来转过去还是那点东西。
倒是昨天的庆功宴被人讨论得如火如荼。
其中,一张一个男人微微低着腰的照片更是被顶到了顶楼。
高贵得如同欧洲贵族的面孔带着一股诱人的禁欲感,沉沉地看着一个女人,伸出右手,作出邀舞的动作几乎引得所有网民都疯魔了!
“艹,这个男人是谁?好极品。谁来人肉一下,姐给赏金!”
“这两个人根本是合成的吧。好极品,好梦幻!”
“偶发现,这一对的气场怎么看怎么强大。话说,站在后面羡慕嫉妒恨的那个xxx,是不是去年xx影后?果然人是对比出来的啊。这被邀舞的女人要是进演艺圈,估计那些个女明星都没日子混了。”
“弱弱地问一句楼上,有木有觉得这一对好像是吸血鬼恋人,简直就像威廉古堡里走出来的亲王和王妃样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吗?”
……。
底下的留言几乎以每秒一楼的速度递增。
老金无语看了眼云溪,姑娘哎,您知不知道,自己真是越来越有名了。
“快看,有帅锅!”门外有个彪悍女突然一句高吼,把老金难得的文艺女青年样瞬间打破。
司徒白激动地趴到阳台,睁着大大的一双眼准备第一时间抢看帅锅。
只见楼下,一高大的异国男子正专注地看着她们这幢楼。
栗色的头发弯曲而自然,夕阳下,那皮肤白得带出一种霞光,偏那一双蓝色的眼睛,湛蓝清澈得宛若汪洋,只一眼就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然后,这个异国美男,果然一开口,就让所有人呼吸困难。
他对着楼,慢条斯理地喊了句:“冷云溪,我来接你了。”
风,呼啸而过。
一众围观女子迎风流泪。为毛所有帅锅脑子里都是这姓“冷”的妹纸?老娘伤不起啊啊啊啊!
这一刻,冷云溪,这三个字,彻彻底底在b大火了……。
第八十二章 月下美人
grantham站在楼底下,几乎吸引了宿舍区所有雌性的注意力。
实在是见过帅哥,但没有见过这么异域风情的。
简直就和巴宝莉广告上那些顶级男模一样,擦,性感得不流口水感觉都是在犯罪。
云溪下楼的时候,几乎是被众人用机关枪似的眼神扫荡了无数遍。
被人用这种敌对的八卦眼神扫描,说真的,云溪觉得她很无辜。
自从拿了那块血砚后她就没有见过grantham,眼下人家找上门来,她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现在完全是莫名其妙。
“出什么事了?”考虑到四周都树了无数耳朵,她拉着他走到不远处的人工湖,沿着湖边的石椅坐了下来。
grantham皱了皱眉,有些纠结:“其实也不是我找你有事,主要是上次我们一起去买玉的那家店主找你,希望我接你过去,他说他有急事找你。”
他今天一早准备带着自家活泼得过分的小妹去老街再淘淘宝,哪知道被上次那个老头一眼就认出来,无论如何都要他帮这个忙。
老街古玩店的主人?
云溪心想,怎么还有下文?
“他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云溪狐疑,想了想那老者的样子,又觉得不像是狮子开口,要求不断的那种人。
“他没说,不过丢了个手机号给我,你要是不方便过去,打电话也行。”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肉黄色的纸条,上面一串数字,明显是手机号码。
云溪照上面的数字播了电话过去,很快对方就接了起来。
不过寥寥数句,云溪脸上由诡异到狐疑,再到惊异。表情变化得极快,grantham在一边看得好奇不已,却不好询问,心里像是给猫挠了一遍又一遍。
挂了电话,云溪想了想,“我有点事回趟家,你就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到时我再通知你。”
grantham想了想也是,的确没有他插手的余地,报了电话号码,相互储存了后,也就点点头,转身走了。
云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的狐疑越来越浓。
那个古玉店老者竟然说老街快拆迁了,已经有人通知他限期之内搬走?
冷老爷子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把这事搞定?
不像他雷厉风行的性格啊?
按理来说他的大寿也结束有段时间了,既然会当场收了那方血砚,她以为一切早已经尘埃落定了。
反正晚上没课,云溪也懒得回寝室继续给人当珍禽参观,决定还是到老宅子去看看。
说老实话,她重生后记忆并不是很全,许多以前的事情都零零散散的,像碎片一样存在脑子的角落处,未免被别人看出异常来,她还一次都没有到老宅子这边来过。
冷家三个儿子如今都手握重权,各自都有各自的住处。除了重要日子,老宅子里其实也就只有老爷子一人。服侍的人大多数也都是以前的老人,看来看去,还是冷清的很。
可即便是没有来过,踏进宅子的那一瞬,云溪还是觉出几分不同来。
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也就罢了,竟然从进门开始,就没有看见过一个人影。
人都去哪了?
云溪皱了皱眉。
这时,依稀间从屋外传来几声清脆的声响。
珠翠玉石,落子无悔,竟好像是围棋的声音。
偶尔,有一声轻笑从里屋传来,竟是冷桩髯的声音!
云溪一愣,她家老爷子平日里有多么冷漠算是整个北京城里都一清二楚的,就算是她老爸在老爷子面前,这位也是从来横眉冷对没个笑脸的,今天怎么有人能把他逗乐?
最主要的是,这笑声和平时的那种和煦不一样,带着种难得的风光霁月的味道。
云溪狐疑地顺着声音走去。
远处,院子角落有一间独立的书屋。
房间并不多大,但却独立隔开,用着最古典的砖瓦筑成,有股江南水乡的味道。
红色的墙壁已经被爬山虎攀爬了半壁江山,隐约间透出一分静谧。
书屋的构造有些奇特,房顶处竟然开了个四面的窗口,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材料,竟然像是可以吸收光源一般,里里外外透着股柔和的光。
屋子的门并没有关,相反,由于天色已黑,里面的两人竟然没有开灯,乘着月色,在那四面窗口下面,正在对弈。
云溪正准备走上去,还没到门口,等看清了正坐在老爷子对面的那人的全貌时,一口气顿时悬起来,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倾国倾城!
那一双笔墨不能形容的眸被一层密密的睫毛盖着,神秘得像是一个深渊,如今正垂着,带着三分淡然,七分雍容打量着手底的棋盘。
他的眉斜飞入鬓,带着天生的尊贵与疏离。高挺的鼻梁像是山峰,曲直分明,那鼻下的一双唇,性感得几乎让人色授魂与,似乎只要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就可以让人呼吸停止。
他却似是没有察觉有人突然到访,正低着头,神色疏朗,眉间带着浅浅的笑意,那气势态度,竟好像和他对弈的不过一个普通平辈。
平生仅见,竟有一年轻男子,神情轻松地坐在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冷桩髯面前,竟然气势不坠一分。
相反,无形间,云溪的所有注意力都无法集中到她祖父身上。
实在是,此人,长得太过极致了。
她向来知道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情境。
但眼下,月光皎洁,星光点点,映着这人的一张脸上,竟是觉得一切尘嚣都疏远了,尘世的一切都变得浮华庸俗起来。
仅一个侧脸,云溪却已经觉得,周边的所有光芒都瞬间褪去,遗落在这一人的身上。
红砖碧瓦,两人对弈,他却若即若离间,不远不近,朦胧难辨,影影绰绰。
即便是见惯了詹温蓝那样的冠盖京华,此刻,她看着这人,竟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脑子里,只有一个感觉。
月下美人,面如冠玉……。
第八十三章 讳莫如深
在云溪呆愣的这一瞬,书房内的两人都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和往常不同,冷桩髯并没有招手让她过去,相反却是停下了手中的棋子,对着对面坐着的男人温和一笑。
他素来神情冷漠,这一笑中带着少有的关爱,又有点说不清的复杂,一时间,云溪竟是看不出他实际情绪,只是下意识地明白,冷桩髯在看她时绝不会有这种表情。
对方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点了点头,没有说一个字,眼神飘了一下,像是在云溪面前晃过,随后,仿佛是对着空气说了句什么。
云溪正在疑惑,却听见身后突然一阵窸窣声,回头一看,当场惊得眼睛都下意识地撑大了一圈。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一个一身黑色西服的人站在她身后,她却浑然未觉。
这人似乎对云溪的诧异丝毫感觉都没有,低着头,用一种没有起伏的声音道:“车子已经停好了,随时可以走。”
云溪只见那人从椅子上起身,对着自家祖父随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踏出房门,朝着她点头一笑。
这一笑,如秋月,风光无限,却又转瞬即逝。
云溪亦从这一笑中恢复了理智,心想,真正是祸国殃民,竟然还是个男人。这是个多么玄幻的世界?而且,能和自家祖父这样平起平坐还理所当然的主……
能有这等身份的人,每一个她想起来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月下美人,其实,你该改名为天外飞仙。
心中各种感叹,脸上却是态度自然,表情平静地打了个招呼,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一分钟后,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和祖父两人,只可惜,依旧没有任何一人开口。
云溪第一次发现,一个陌生人,竟能给她的压迫感如此沉重,即便已经离开,她的心头依旧有些不适。
“丫头,站着干嘛?”冷桩髯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一样,拿着手边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然后用手指点了点刚刚那人坐过的椅子,“来,和我把这一局下完。”
云溪想了想,坐了下来,专注地看了一会棋局。
良久,抬头看向祖父:“这局和棋怕是国手来了也破不了,爷爷你想寒碜我也不必这样。”
面前的棋局工整地近乎不像是两人对弈的结果,相反,倒更像是一个人自己打棋谱才能有的井然有序。
竟是一分不差,每一个棋子都被设置在应有的位置。
如果不是两个有心人故意玩耍排出来好玩的,那么其中一人的心思深得简直令人发指。
冷桩髯满意地笑笑,到底这个平时骄纵的孙女还是个聪明的,又瞟了眼手底的和棋,突然生出一种无可奈何来。
这才不过多大的岁数,玲珑玄机参得这般透彻,即便是他,也给对方领得棋局走。这般的人物,这般的出身,也不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云溪看祖父对着棋局发呆,脸上带着似悲似喜的表情,干脆扯开话题:“对了,今天那个送您血砚的人找了我,说是……”
云溪话还没有说完,冷桩髯已经伸手打断了她。
正在她狐疑时,对方却开了口:“你可以告诉他,不用急,事情都解决了,那棵老树谁也不敢出手。”
三分断定,七分悠长。
云溪惊奇地看他,有些弄不懂,既然事情早都解决了,那还拖着没告诉古董店的老板做什么?他们不是旧识吗?
冷桩髯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点了点棋盘上的白子。
云溪浑身一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家老爷子想来喜用黑子,猜子前估计也没多么讲究,那么用这白子的人只可能是那一位。
原本那片地区改造是该她大伯负责的事情,现在看来,打着那块地主意的人却是手眼通天,连祖父都压不住?
爷爷找来那个年轻男子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如果,真是这样,以这局棋的分布来看,竟是那个男人有意想让?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话正要溜出嘴边,她却突然一笑,眼角一转,换了个姿势,绝口不提心中疑惑。
云溪是个绝对理智的人,从学金融的那一辈子开始,除了在萧然这个人身上栽过,她还真没有什么冲动的时候。
能让冷桩髯这样的将军都讳莫如深的人,她自诩这种人和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干她何事?思虑一二,总归事情已经解决,便淡淡一笑,自然而然地转了话题,随即说起最近城里的几件趣闻,逗着老头高兴。
冷桩髯眯了眯眼,第一次觉得竟然吃不透自家的姑娘。
刚刚那人的相貌气质如何,只要长了眼睛的人怕是都不能免俗地望呆了去。
可自家孙女竟然只有那一刻的惊艳后,就像是个没事人样的拉着自己说家常,谈新闻?
要不是知道前段日子这丫头和她父亲下了一盘好棋,他几乎以为,这丫头给人换了个脑子。
可无论如何,这份沉稳淡定,却是让他自豪地恨不得仰天长啸。
两人心中各有思量,聊了半个小时后,看天色真的已经有些晚了,云溪便自动离开了。
刚一出了门,她便拨通了grantham的电话,打了声招呼,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对方竟然丝毫不惊讶,电话里似乎还有他家那个活泼得一塌糊涂的小妹妹在背后欢呼的声音。
云溪笑笑,挂断电话后,随即又打了个电话给老街古玩店那位。
听到她肯定的答复,对方的呼吸有些沉,却没有说话。
云溪脚步一顿,不知为何,觉得那老者现在肯定正在看着院子中的那一棵古树,眼角渐渐有些湿润。
心中默默道,真的有人用一辈子做到了不离不弃。
那一刻的酸软只是片刻,很快,对方真挚地道了谢,她思量着没有什么可再说的,也就挂了电话。
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惊得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呆呆地愣住了。
云溪收起手机,回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市区繁华地段,而她身前,停着一辆几乎撞上她脚踝的奔驰。
车主从车子上下来,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正满脸地尴尬。
云溪笑,倒是没想到,走个路都能碰上熟人。
第八十四章 异动
王刚觉得自己真的冤得荒。
前两天还在打趣自家兄弟,今天看到网上登得那张陈昊向冷云溪邀舞的照片就急吼吼地跑过去八卦,哪知道被对方似笑非笑地请出来,丢了句:“今晚不夜天,我们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草泥马,和陈昊这种逆天的生物去喝酒,玩玩倒好,这厮今天明显是想把他灌得下不了台。
纠结得头都快爆炸了,连路都没怎么看,一下子飙车飙到了这里。
卧槽,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差点撞到了这位姑奶奶。
王刚冷汗直冒,笑着脸凑上去,正准备道歉,电光火石间,突然一个念头生成。
老子真他妈的太聪明了。王刚恨不得欢呼一声。
把冷云溪弄到不夜天去,晚上陈昊还能顾着和他喝酒?
看着冷眼扫过来的云溪,立马狗腿子地跑上去:“哎哟,大忙人,这都多久没见面了,店里的人都快想死你了。”
云溪听他提到不夜天,就知道这厮打得什么主意。
不过话说过来,当时答应陈昊在不夜天唱歌,主要是觉得能进萧氏千载难得,如今,既然已经和萧氏打过一仗,说实话,去不去不夜天都没有什么多大意思。
不过,话倒是要说清楚。
抬手看了眼手表,差不过也要九点了,这个时候,不夜天正好上人,干脆去一趟。
不过,“陈昊晚上也在那?”她记得这人行踪比较飘忽,还是问清楚点好,省得白跑一趟。
“在,在!”姑奶奶哎,难道我几天没见,你们两就有奸情了?竟然开口会问陈昊的行踪,好现象啊。
王刚笑得眼角都弯成了一个弧度。
云溪古怪地看他一眼,他这是抽哪门子风?
懒得废话,上了车,便直奔“不夜天”。
店里的人都认识王刚,只不过看到冷云溪的时候,还是不免兴奋了一把。
话说,许久没看到这位,想听她现场的人现在几乎都要把门槛给踩踏了。只可惜,这人也不知道什么底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弄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当然,老板除外。
王刚问了经理,知道陈昊就在二楼包厢,心里那个得意啊,拉着云溪就走。
可是一上了楼,就察觉出有几分不对劲。
竟然所有人都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守在包厢门口,连个送酒水的性感女郎都杵在门口跟个木桩似的。
王刚一来,这些人像是得到大赦一样,立马冲过来:“老板今天脸阴的和阎王样的,太可怕了。”
王刚诧异,他这发小从来喜怒不形于色,怎么今天会这样?
穿着清凉的女招待哆哆嗦嗦地把手里的酒水递到王刚面前:“那个我下面还有客人,不,不……。不好意思,麻烦王总了。”
她刚刚还在众姐妹艳羡的眼神里得知自己今天可以到二楼来送酒,哪知道刚刚被陈总看了一眼,吓得连魂都快没了。
都说自家老板是黑白两道都忌讳的人物,她以前还当成是玩笑,今天被俊得像贵族的老板冷眼瞥了一下,才知道,什么叫身不如死。
王刚更惊讶了,回头看了眼云溪,手里拿着酒,皱着眉把众人都赶走了。
“扣扣”碰上陈昊脾气不好,王刚还没那么脑子缺根线的去踹门,斯斯文文地敲了敲门。
“进来。”良久,里面传出来两个字,声线冷峻,像是掺了冰块。
听到这声音,王刚的脸色也不自觉地沉下来了。
回头看了眼神色平静的云溪,示意她跟着自己进包厢。
打开门,奢华的沙发上一个侧着身手指勾着根烟的男人映入眼帘。
这一次,不用王刚打眼色,云溪也略微抬了抬眼帘,诧异了。
她还真的没在陈昊的脸上见过这么肃杀的表情。
见两人进来,陈昊连眼角都没有扫一眼,一双眼阴沉地盯着大理石桌面上的手机,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这东西碾成渣滓。
王刚把酒水放到桌上,眼角一个眼风看向手机,忍不住沉吟。
以陈昊平日的性子,就算是摘了北边帮派首领的脑袋都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今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想了片刻,到底还是伸出手,将手机勾到面前。
陈昊动都没动,眼神却又阴翳了三分。
王刚按了个键,调出通话记录,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后,当下,明白了几分。
随即又生出烦躁来。
这几个月来,只要这人一打电话来,陈昊都是这副表情,可,这人也算是他们的老朋友了,他自己暂且不论,陈昊和对方以前可是过命的交情。
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陈昊像是和对方杠上了,以前所有的交情恨不得统统断的一干二净。
他扫眼又抬头看了一眼陈昊。
总觉得,陈昊的眼里有什么漆黑恐怖的东西,震得他心魂不宁的。
陈昊却对王刚的坐如针毡丝毫没有反应,拿起桌上的酒杯,倒满了整整一杯,冰冷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丝毫情绪来,只一双眼波涛汹涌得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猩红的酒水顺着他薄薄的嘴唇滑落,间而有一滴遗落在唇角,转瞬间,摇摇欲坠,又滴落在他的唇间。
他突然回过头,吓得王刚浑身过电似的一抖,那眼神,如皑皑雪山上的孤狼,狠厉得几乎可以将人撕成碎片。
下一刻,他又惊得不知所措。
陈昊根本就像没看到他一样,双眼直直地盯着冷云溪。
那向来高傲得让人退避三舍的漆黑眼眸里一片森冷,压得室内的温度骤降,偏他动都不动地盯着对方,幽深的眸底又一种让人害怕的东西在慢慢滋生。
王刚只觉得浑身颤栗,连话都数不出来,想要拉开陈昊,不要让他吓着云溪,可手指根本不听话,连移动半分的能力都没有。
云溪静静地坐在原地,看着面前那一双绝世的眼睛渐渐变了神色。一刹那间,这一双眼如被云雾遮住一般,让她根本看不清一丝。她心里却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这一刻,陈昊正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良久,房间里,传来他冰冷如峰的声音:“萧然,你竟然还敢回来!”
第八十五章 他回来了
是的,萧然回来了。
即便不是在陈昊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最迟第二天早上,云溪也会知道。
云溪抬眼扫了一眼学校宣传栏上的海报。
一片幽暗素净的背景,他就像是发光体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双眼直视前方,却隔绝出他心底的一切思绪。神情淡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整个人却携着股致命的慵懒高贵,当真是天潢贵胄。
云溪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她倒是从来没想过,萧然回国干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到她们学校演讲。
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演讲,学校竟然丝毫没有透出风声,第二天演讲,第二天早上才给各班发的券。虽说是商学院发起的,可几乎全校各院的人都在争着抢票,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每班只能得了两张票。
这场景几乎快成了古罗马竞技场,抢票的人斗得一塌糊涂。
学商的人,萧氏公司是他们心中的一块圣地,萧然自不必说,那是人人崇拜敬仰的神,还是那种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现实中从未有机会见识过的神。
更不必说,此人的容貌,实在太有吸引力。
一般的人物,无关男女,哪里有半分抵抗力。
云溪对入场券没有显出半分积极,自然,这珍贵至极的两张券就没有落到她头上。
只是,当下午距离演讲开始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老金笑得志得意满地出现在她面前,拉着她和小白白,就直接杀进了百年讲堂。
“你票哪来的?”看着这人山人海的一片,人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云溪转过头,看了一眼老金。
老金依旧还是那样,悠然自得地翘着腿,捏着司徒白的混润脸蛋儿,“厉牧追这丫头追得头发都白了,我不忍心见他这么可怜,只能大发慈悲,指了条明道给他。看,我们家小白白一进来,两个眼睛都快成探照灯了。至于吗?”
“什么叫至于吗?萧然诶!那可是萧然诶!我上商学院干嘛?我辛辛苦苦跑北京来干嘛?还不是因为我崇拜他,我为的是近距离膜拜大神。”说着,抓着不知道从哪里偷偷撕下来的演讲海报,激动得恨不得跳起来,手掌啪啪啪地直拍老金,“老大,你太懂女人心了。干得好!”
典型的被人卖了还急着帮人数钱。
云溪无奈,司徒白,你就等着被厉牧生吞吧。
后排的男生们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司徒白的话,也来了谈性,沸腾得热火朝天,当然话题显然要纯天然萌女有意义的多。
几个人恨不得把萧然近些年来的商业运作谈个遍。
作为北京商圈里最有名的高学历,萧然二十岁获得哈佛大学的经济学和心理学双硕学位,二十一岁开创了“箫氏”集团,仅一年时间就带领“箫氏”进入世界排名前一百的跨国企业。二十四岁,坐拥千亿资本,成了国内最有名的名门富豪。
这是一个传奇。
至今为止,无人能打破的传奇。
这个人似乎生来就是站在天边,俯视众生。
台下议论纷纷一片混乱,几乎有些疯魔的味道。
只是,当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上讲台,全场,霎那间,失声。
云溪垂下眼帘,笑。
几个月不见,这人气势更胜从前。
萧然像是没有注意到全场肃穆,黑曜石的眼睛在全场轻轻扫了一圈,所有台下的人似乎呼吸都停了,他却随意地扯开一个笑容。
顿时,全场又是一静。
“今天来这里,本来也不是什么正规的演讲,不过是大家坐下来闲谈,所以大家随意一点,我也随意一点。”
站在聚光灯下,萧然风神如玉,只一个眼神,便压得众人心头喘息,却不知为什么,越发让人觉得这才叫气场。
“其实,我原本是打算大家学期末的时候再来,到时候宣讲,公司来的人也比较多,如果有人想进萧氏,也可以直接问问我们的人事总监。不过,你们院长性子比较急,说学期末要来那是必须的,今天这趟也少不了。”
“好样的,院长!”“院长,你真棒!”底下顿时传来一阵口哨声。
看上去朴实和气得像个弥勒佛的院长对着所有学生可亲道:“低调,低调!”
噗,下面笑成一团。
萧然只抬了抬手,全场不约而同,立刻又静了。
只听一道磁性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大厅的每个角落:“我今天说的无非是这几年自己的一些心得,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或看法,可以直接提出来。”
见没人开口,他喝了口水,继续道:“做生意是人的旷达和精细的结合,一个人光豪爽不行,仅仅精细也不够。如果结合起来,你的生命就可以从不完美变得完美。创业是许多人在择业后的另一种选择,有的人激情燃烧,有的人万马奔腾……”
他站在台上,从容不迫,语言简练,却有一种深入人心的味道。
因为谁都知道,他从不空谈。
他的成功,就像一座拔地而起的丰碑,让人无法忽视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他只说了十分钟,这种长度的演讲,在百年讲堂几乎史无前例。
学生们几乎都坐不住,一个个伸出手提问。
萧然对身后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同伴交代了两句,又回到台上。
掌声顿时热烈起来。
他也不拘形式,随便指了一位同学,让对方提问。
提问的人是院内强人,专业成绩向来好得令人发指,他只问了一个问题,却犀利地让底下坐着的同学全部挺直了腰杆:“萧氏能做到现在的这个地步,可以说是叱咤商界,无人匹敌,我想请问一下萧总,您有什么秘诀?”
萧然墨黑的一双眼,轻轻一荡,看着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学生,良久,勾了一抹诡谲的笑容。
“同学,你提问的前提有点逻辑问题,我想我得纠正一下。”
所有人皆惊讶地看着他,提问的那个奇葩更是睁大了眼。
他却依旧优雅从容:“众所周知,萧氏的确业绩不错。但是说到‘无人匹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几天,萧氏确实是被一个人终止了不败的记录。”
他眼神一转,似俯视平原的雄鹰,一双别有深意的眼,直直地盯住坐在下方的冷云溪。
云溪抬头,似是这才察觉出有人在看她。
眼帘慢慢掀开,犹如尘封了数十个世纪的宝藏终于缓缓开启了封闭的石门。石门后,那一双神色平静的眼眸竟是光华缭绕,幽冥毕现……。
整个百年讲堂突然静的落针可闻,司徒白连什么时候手上捏着的海报掉的都不知道,老金却觉得一摸深切的寒意自脊梁骨深处往上窜起……。
------题外话------
感谢大家这么久的陪伴,没有你们,这篇文估计我也不会写下去。明天就要入v了,一直有亲抱怨文章更的太少,不够塞牙缝,真是委屈了大家。所以,明天万更是必须的。至于是几万字,看大家的。同时,要谢谢璃江的钻石,muziwawa的鲜花,大家一直都在支持我,我也会努力回报大家一个。最后,无耻地伸爪,如果大家有票票的话,不知道能不能给给点月票。`(*n_n*)′
(顺道说一句,未免大家刷屏刷得心情不好,每天会定点更新,时间暂定在每晚七点半至八点半。)
第八十六章 交锋
萧然站在台上看着冷云溪,狭长的漆黑眼眸中闪着冷冷的光,那一层浓密的睫毛下,偶有厉色闪过,却任谁也无法窥视他此刻的心情,高贵得令人不敢直视。
这一个素来毫无弱点的人,此刻带着惊人的气势,与台下云溪的视线直直交接。
他的眉漆黑浓密,他的眼,幽深难测,这样的气压,便是满场的鸦雀无声都无法让他多出半分表情。
但是,这一切,对冷云溪来说,似乎都没有丝毫反应。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分诧异。
甚至连一个犹豫惊愣的表情都没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突然点到她的名。
她看着这个男人,脸颊在灯光下,一半艳杀四方,一半诡谲幽静。
她低头,冷笑。
这个整整在她生活里出现了五年的人,曾经和她耳鬓厮磨,让她体验到了作为女人的极致幸福,也曾经默许萧氏所有的人尊她为未来的第一夫人,把她捧到了天上,他也在她无知懵懂时,手把手地教导了她的金融第一课,挖得了第一桶金。
但,也是这个人,让她的外公落魄街头,发疯癫狂。他在她自诩为家的地方,搂着别的女人彻夜欢爱,告诉她,她不过是个被人压的玩物。
更是因为他,她再也无家可归,众叛亲离。
即便是重生为冷家的天之骄女又如何?
她,眼下不过就是个孤魂野鬼。
她最快乐的日子变成了最屈辱的回忆,而现在,她的真诚美好通通都下了地狱。
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眼下,他还敢用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视她?
好!
很好!
萧然承认,从来没有一个人给他这样奇异的感觉。
一个不过才上大一的学生,竟然会有这样一双深的看不到底的眼。
偏,她长得太过漂亮,白得透明的皮肤几乎让他觉得像是完全透明的。
回头看了一眼随行的公司下属,对方正张着嘴,满脸的不可思议,甚至已经带着些惊慌,却是神色间并没有多少气愤,反倒是惊艳和崇拜的成分居多。
惊艳也就罢了。小丫头的确长得漂亮。
至于崇拜?
萧然半眯着眼,侧头,望着底下左右学生都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眉头开始下意识地收拢。
倒是,真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谁能在他面前露出这样镇定的表情了。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冷同学就是前几天帮助金贸国际拿下能源竞标案的企业代表?”他的语音不疾不徐,依旧带着天生的冷淡,面上的笑容不见分毫,笔挺的西服上那一枚精致的蓝钻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妖气,竟引得众人目光定住在这张俊美到极致的脸上,离不开分毫。
站在他身后的萧氏员工们嗓子眼忽然一阵哆嗦,赶忙垂下眼帘,心想,坏了。
云溪坐在位子上,听到他这句“冷同学”,忍不住垂下眼帘。
是谁说过?
尘缘有尽时,风月总无边。
有生之年,陌路相逢,他不识她,她却对如烟往事记得一清二楚!
“萧总过奖了,我不过刚接触商业知识,冰山一角都没见到,能赢,主要还是金贸国际的计划案比较受评委组青睐,侥幸而已。”说话用词极为谦逊,偏她身子坐在椅子上,根本动都没动。
和旁边那个刚刚提问的奇葩站着恭恭敬敬的样子比起来,真是要多尊荣就多尊荣。
对他说刚接触商业知识,不过是个新丁,她这意思是拐着弯地骂萧氏外行,连个新手都赢不了?
萧然自出生以来,长辈前辈暂且不论,敢这样敢当着他的面拆他台的人,女人之中,冷云溪绝对算得上是第一人:“冷同学既然能侥幸一次,想来也能侥幸第二次。不如,刚刚你同学的这个疑问你来回答,如何?”
他看着全场呆愣的眼光已经全部转到冷云溪的身上,又加了一句:“我也很想知道,冷同学到底是靠着什么秘诀赢得了这次竞标。”
老金在一边听着只觉得有什么哽在了喉咙口,吞不得,咽不得。
这问题刁钻的,云溪是回答好了,得罪了萧氏,回答不好,惹得满堂哄笑。
得罪了萧氏,还没完全踏入职场,名声就臭了,估计,没有哪家胆子大到会为了一个女人开罪萧氏。除非她有自己的公司,否则,云溪在北京是彻底地与商界无缘了。
回答得不好,整个学校里哪里还有云溪以后的好日子过?
不论哪一个,云溪都是进退两难。
原来,传奇并不只是传奇。对于与他对立的人,他的一句话,便可断送了你的一生。
云溪瞥了一眼身边的司徒白和老金,见两人胆颤心惊,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惊恐,嘴巴张得极大,完全被萧然的一句话吓得失了声。
能进商学院的都不是傻子,谁都已经看出,萧然准备把她碾死。
自然,大家更觉得奇怪,冷云溪这种做事很高调,为人很低调的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竟是一下子三百六十度变了个味道。
云溪却没去管众人调色盘样的脸色,慢条斯理地又往身后的靠椅倚进去了一分,右脚轻轻地搭在了左脚膝上,双手微微一拢,全身上下竟带着股逼人的贵气:“萧总是遗憾没能在现场看清我赢的原因,想让我再给您演示一遍?”
哄!
整个百年讲堂顿时翻了。
冷云溪,这哪是回答问题,完全是赤裸裸地鄙视!
还是骂人不带脏字的正大光明的鄙视!
已经有人开始去看院长的脸色了。
萧然?不,他们已经没有胆子去猜这位的心思了。
院长那张弥勒佛似的脸也已经渐渐变了色,眼下,连眼角的笑纹都已经消失殆尽,神色莫测地打量着云溪,到似是根本没见过她一样。
“啪啪啪!”话筒里,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掌声。
所有人抬头看去,见萧然不怒反笑,眉目间竟带着几分瘆人的邪佞,心里咕咚一声,突然没着落了。
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啊?
站着提问题的那位强人感觉自己都快给这两人弄成夹心面包了,实在是浑身都透着股阴森森的鬼气,他悚得慌。
“冷小姐的胆识,今天我算是见识了。”萧然拍了手,该给冷家的面子他也给过了,冷云溪既然都已经当面和他擂鼓,他岂能不给她个机会?
他忽然展眉,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面前的演讲台,随即道:“年底国内商会会有一场大型聚会,届时也会邀请美国的商界代表,讨论的主要话题是中美新能源合作和交易,既然冷小姐是做能源案的,不知有没有兴趣参加?”
这会儿,改叫“冷小姐”了?
云溪垂下眼帘,嘴角掠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怕是已经查清了她的底细,刚刚叫着“同学”逗她玩吧。
大型商会举办的年末聚会?
潜台词是,她凭什么身份踏入那种地方?
还有,新能源合作交易?
萧然,你真是好大的魄力,当真以为金贸国际即使吞下几十个亿的能源案,但在你萧氏面前依旧连个屁都不算?
还是,你认定了,即便她能受邀出席聚会,始终不会有发言权?
可是,既然她能夺下萧氏嘴边的肥肉,你觉得会让你有翻身的机会?
白日做梦!
“这样的盛会,有机会参加,也算是长了见识。到时,还希望萧总能提点一二。”
老金脸色乍白地抓着她的衣角,想要制止,却冷不丁地听到耳边响起云溪这一句话,胸口顿时疼得差点气厥过去。
即便是萧然,此刻的眼底也闪过了一片惊色。
只要不是个蠢货,他话里的意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整个讲堂,众人皆冷汗隐隐,偏她冷云溪一个人气质如兰,风姿尔雅。他要是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简直就是瞎了。
倒是没想到,这个圈里风声特别不行的冷家小姐,竟然是个真正会藏拙的,直到今天,才露出了本来面目。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他兀自闭了闭眼,脸上带着抹随意的淡漠。
左右不过还有一个月就到年底,他倒是要看看,冷云溪凭什么进商会的邀请名单。
两人眼神在半空中交会,没有半点烟火味,反而有种冰屑下的冷肃在静静发酵,带着股触之即死的味道。
直到,萧然神色自然地和院长打了招呼离席,冷云溪牵着差点脚软的老金和司徒白离开讲堂,其余的人皆还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地。
“这个冷云溪,真不要命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叹了一句,立马改变了整个大厅的气氛。
商学院的人都用一种鄙视的眼光上下地打量着发出这声惊叹的仁兄。
“怎么了?”他是汉语言专业的,有点摸不着这群学商人的癖性,心想他是赞叹他们院的人啊,又没怎么滴,凭毛被人用白痴样的眼神看着?
有人开始摇头,大叹,学妹,你死定了。
有人开始忧伤,难得来个春光明媚,长得像精灵的妹纸,这下,苦逼了。
有人开始悲伤,好不容易见到一会萧然,大神的全部注意力咋就一直绕着那么个小学妹。
这些都是师哥师姐的忧愁,云溪同班同年级的人呢?
都默着呢。
他们正在严重怀疑,冷云溪的脑子缺根弦。
中美现在的贸易倾销与反倾销的官司闹得都快举世皆知了,这么一大缸子黑水,躲都来不及,冷云溪这个傻妞还往里跳。
萧然是有资本,也赌得起。
别说是他们这群学生,就是商会里那些个老奸巨猾的,哪个不以他唯首是瞻?
云溪,凭什么和这样的人斗?
拿下一个竞标案固然打响了知名度,可起跑线完全不在一个地段好吧?她差萧然的起跑线至少十公里好不好!
不得不说,虽然这些同院同学个个都把萧然当大神样地供着,但某些方面还是蛮有同学爱的。
当然,这个同学爱都是建立在对云溪可以“预料”的悲惨结局给予的深切同情。
可惜,同学爱,有时候太过了,也实在让人头疼。
眼看回到寝室,刚刚还软绵得像两只羊的老金和司徒白“咣当”一声灌上门,红着眼叉着腰立马如狼似虎地开始开骂:“你脑子有问题啊?年底聚会明显就是个坑,你还跳?没看到大家都把你当疯子样的看。傻兮兮地说一就是一,连点变通都不会啊。就算你走了狗屎运,进了那个狗屁聚会,你告诉我,你一没自己的企业,二不是正经的法人代表,你凭什么和那些个人聊这么敏感的话题。老幺诶,你非要吓得我心脏病发是不是?”
就连崇拜萧然到死,恨不得做他脚下万年走狗的司徒白都一脸纠结:“大神明摆着坑人,你还按着我们的手不准我们说话,你纯心找死啊?好不容易忙死忙活地一个多月才结束那个竞标案,才轻松没两天,你就这么想把手上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名声都毁了是不是?”
两人一副恨她不成器的样子,捶胸顿足,恨不得拉着她就像大家道歉,刚刚是一时没经脑子,才说了那样的话。
中美能源贸易现在都敏感成什么样了?
谁都知道,中国和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能源使用者和新能源产业发展最快的两个国家,都快大开贸易战了。
上半年,中国商务部针对美国对中国太阳能光伏企业反倾销、反补贴调查还发布了公告,称经初步调查,认定美国可再生能源产业的部分扶持政策及补贴措施违反世界贸易组织有关规定。所有人都知道美国针对中国在新能源产业方面制造贸易壁垒,不少世界权威专家都认定了,这个领域已经成为在人民币汇率、钢管、汽车轮胎等问题后中美经济关系中另一个敏感点。
这么乱七八糟的事,理都理不顺,参合在里面的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还自己找上门去送死!
再说了,中国商务部那个调查的申请原本就是由中国机电产品进出口商会和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新能源商会提出来的。
萧然为什么笃定云溪不一定再有赢他的可能?他就是那个进出口商会的首要人物好不好。
这项涉及到美国新泽西州、加利福尼亚州、俄亥俄州、马萨诸塞州及华盛顿州等州政府对风能、水能和太阳能产业的扶持和补贴政策的调查,要不是他的大力协助,压根儿不会那么顺利好吧。身为国内企业家,远在千里之外的美国诸地都能玩得这么转的人,怎么可能会输给她一个学生?
萧氏输给金贸,说句打嘴的话,那也是因为萧然不在国内。
云溪虽说是赢了萧氏,但这和萧然完全是两个概念。
没有萧然的萧氏固然是商界猛虎,可有了萧然的萧氏,那就完全是死神!弄死你都不用一根手指头!
平时精明得要死的老幺,这是发得哪门子疯!
老金和司徒白气得顶心顶肺的疼!
云溪摸摸这两只,却第一次觉得被人骂了也还觉得舒服。
这两个人向来是好吃懒做,要不是真把她当交心的朋友,怕是转过头就去外面下馆子了。
晓芸自从祁湛回上海后,就没有露过一面,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真有本事,到现在也没有听说过劝退的消息。
整个宿舍,现在就她们三个人住,也没见这两个人有谁问起过晓芸的消息过。
这是纯粹面热心冷的人。别看着一副和你姐妹淘的样子,心里怎么想的,没人能看清楚。
肯骂她是真的为她在着想。
云溪没想到她们俩个反应这么大,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请客!”
司徒白脸都绿了:“冷云溪,你个吃货!”
连老幺都不喊了。
啧啧,瞧瞧,谁平时趴着锅子连碗都不用了,还敢说她是吃货。
云溪转头,脸上笑得格外灿烂,竟是轻松写意得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既然没什么想吃的,我就约别人吃晚饭了。”云溪打开门,拿着手机,一摇一晃地向司徒白和老金示意。
“走走走,有什么关系找什么关系去。你那个大拿师傅也别忘了,能拜托的,都问问路,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老金挥手,直接将她扫地出门。
云溪站在走廊处,无声微笑,眉宇间带着抹冷意,竟是和寝室中的模样天翻地覆。
何必找关系?
上次哭着喊着撞上来的关系她都没用,现在给对方点面子,还怕到手的金子能给鹰叼了?
云溪打开手机,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按了几下键钮,很快,对方略带温和的声音就从耳机旁传过来。
“哟,我还说你庆功宴之后就躲起来了,原来还记得给我电话啊。”
云溪觉得对方这话话里有话,“蓝总似乎不乐意我现在给您打电话啊,是不是眼下不方便啊?”
蓝超升一直觉得有些人生来就与众不同,云溪就属于这种人,一句话,正过来翻过来,不管你怎么说,到她嘴里,她都能说出其他的味来。
他不过是打趣她一句,搞的就像他现在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
黑道上的生意他不是不沾,可眼下都已经漂白了一大半还给她这样冤枉,他也会觉得憋屈。
“就你牙尖嘴利。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准备接受我那天的提议了?”
“蓝总是爽快人,我相信您也提前调查过我,才给出这么丰盛的条件。不过,有些事牵扯到我,并不一定代表冷家也要参合在里面。”她顿了顿,给了对方几秒钟的考虑时间,然后又继续道:“如果您觉得,我个人的价值完全够得上您开出的条件,有些细节,我们现在就可以接着商量。如果,您执意打得还是冷家的势力,那么我不得不说,合作愉快,后会无期。”
云溪话音刚落,明显感觉到对面蓝超升的呼吸粗了几分。
她不急,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光看蓝超升的选择。
眼下除了金贸国际,她相信厉氏那个老头也是千般愿意开出同样的条件。他儿子厉牧眼下实在是没什么心思放在公司上,若不想自己累垮,找个人分担分担是迟早的事。就算是厉氏不成,冷瑞还巴不得她进公司。
她既然敢答应萧然,就断不会有输的打算。
等了约莫一分钟,对面终于肯出声了,只不过,声音里呆着道阴森:“什么时间?我们见面再谈。”
云溪惬意地靠着墙角换了个姿势:“五点半,市区xx餐厅见。”
说完,云溪果断挂断电话,连一秒钟都没有给对方。
蓝超升望着手里的电话有些发呆。
冷家的人,倒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他还以为那个冷瑞是个商场狠角色,这个冷云溪,谈判起来才叫真正的犀利。
不过,再尖锐的刀刃,只要对准的方向不是他,都可以是朋友。
商场上熬了三十年,这个道理向来被他奉为准则。
至于,黑白通吃的陈昊到底和她怎么扯上关系的,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是冷云溪的人脉,那么她进了公司,难道还能不善用资源?
所以,这才是双赢。
失了冷家这棵参天大树,还有陈昊那块阴凉好地,哪里都可以乘凉,他又何必拘着是在哪乘凉?
按下机要秘书的电话,他交代好今天晚上所有的行程全部推掉,随即,心情舒畅地捧起茶杯,眯着眼,慢慢地啜上几口。
这副惬意斯文的模样,要是被人撞见了,十之八九会说看见了一只老狐狸。
只是,若蓝超升不是老狐狸,谁又当得起“老狐狸”这般阴险狡诈的名头?
==
两个小时后,五点二十分,xx餐厅里,一张特别设计的卡座上坐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
一双大大的眼睛,幽深却又明媚,如一潭泉,美得浑然天成。
服务人员上前倒了水,心里暗暗一赞,如今的女孩,死越长越水灵了。
刚转头,就见一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坐在女孩的对面。
“麻烦给我两份今天的厨师推荐。”男人朝他微笑,大气都不喘就直接点餐。
服务员有些尴尬,这人竟然都不询问女士的喜好就帮人擅自决定,太失风度,回头看向冷云溪。
“我没有意见。麻烦你了。”云溪看出服务员的踟蹰,随即开口,将桌上的菜单抵还给对方。
蓝超升看着服务生一望三回头的样子,无奈地摇头:“商务会餐谁讲究吃什么,这人怎么用那样鄙视的眼光看我?”
云溪望了一眼店面设计,很想告诉对方,估计还没有人豪门到跑到这种地方来商务会餐,人家服务员没见过,才是正常的反应。
“蓝总的时间想来很宝贵,我也懒得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了。”喝了一口白水,润了润嗓子,云溪直接拉开话题。
蓝超升摊手,示意她随意。既然他说面谈,就知道这丫头会有条件。只要不是漫天要价,他一概都能接受。
“您上次说邀请我入金贸国际的董事会,成为第二股东,我想首先问一下,股份要怎么算,是以资金入股,还是别的方式?”
蓝超升皱了皱眉,当时他这样邀请冷云溪,是因为知道她是冷家的第三代,入股的钱冷家随便哪个都付得起,不过听她下午话里透着的意思,是不想把金贸和冷家牵扯到一起,这的确是个麻烦:“你有什么想法?”
“我会筹好资金,买下股份,至于你们董事会如何分解股权,我并没有任何意见。”说到这,她脸色又淡了一分:“您也知道,我还只是一个学生,一下子筹集这么多的款子并不容易,如果董事会可以同意的话,我希望你们可以先给我股份,年底,我一次性支付所有金额。”金贸给的酬劳费固然可观,可是和第二股东应该持有的股票价格比起来,完全是杯水车薪。
云溪开出的条件,几乎是透支买卖。
打个比方,就像是你要买房,房地产商知道你有购买力,你家是富豪,但是你偏偏告诉别人,你要靠自己的能力来买房。
只可惜,这套房地段好,位置佳,装潢漂亮,配套齐全,别人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你说这种情况下,房地产商是好声好气地把你劝走,还是为了长远利益,一口答应?
云溪不傻,这种事情和空手套白狼没两样,即便她帮过金贸偌大的事情,在商言商,第二股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所以,她又加了一句:“至于,你说的每年抽出两个月处理公司事物,这一条,我退一步。每年寒暑假我都会在公司,只要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这就好比一场小型商战,谈判桌上的双方谁更清楚对方的软肋,谁又更能输得起,便是赢家。
蓝超升和冷云溪都知道,她并不是非金贸国际不可,金贸国际却是可以凭借她的手段,再创高峰。
任何暴利的前期都需要破斧成舟的勇气,特别,是投资。
蓝超升白手起家,论魄力比起一般富豪要更惊人。
他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一边吃着海鲜,一边思考。
当他喝下第一口白兰地时,他朝着淡定优雅宛若无事人一般的云溪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自此,一锤定音。
蓝超升以个人名义,先借给云溪一亿资金,作为投资原始资金。
下周董事会例会上,他将宣布冷云溪正式进入董事会,成为名义上的第二股东。
限时三个月,如果她能补齐股票差价,将正式拥有仅次于他的决定权,并且每年将比别人多出百分之十五的分红。“
似乎笃定她不会补不起差价,蓝超升竟是连三个月后,云溪没成功的可能都直接抹去了。
”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蓝超升举起酒杯,对着半空中云溪的酒杯轻轻地撞了一下:”希望,我这条鱼能有一个安稳舒适的晚年。“
云溪惬意地啜了一口白兰地,任那独特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良久,轻轻一笑,低低道:”萧然,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笑,宛若鬼魅,偏美艳若斯,波光乍起,如水妖临泉,如梦似幻,惊得蓝超升心头一颤。
便在这时,一阵手机铃音盖过了她的呢喃,蓝超升侧头:”你说什么?“
云溪拿出手机,对着他笑笑:”没说什么,接个电话。“
”fuck,冷云溪,我是王刚,你现在有时间没有?“一按下接听键,对面那人潮汹涌的嘈杂声几乎立马将她的耳朵炸得一阵翁鸣。
云溪将手机离开耳朵稍远,才回答:”有什么事?“
”草!就知道萧然那货回来没好事。陈浩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店里和萧然吵起来了,你妈的,跟吃了枪子儿似的。两个人还打起来了,把店里给砸的乱七八糟的。“王刚简直想那把刀剥开陈昊脑子的心都有了。
哪个傻蛋笨到砸自己家的店面的?这不诚心砸自家招牌吗?看着眼前大厅里鸡飞狗跳的样子,王刚的火全都冒出来了。
”他砸店,关我什么事?“云溪好整以暇地想了想,觉得这事幽默,还是纯黑色的。
陈昊和萧然,那是拜把子的过命交情。
他们俩会打起来?
不好意思,她想象不来。
”操你妈,你给老子滚下来,谁让你在店里面动家伙了,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王刚眼见一个乘机撒泼的,操起一个酒瓶就雷上去。
”啪“,一声酒瓶碎裂的声音,然后一声闷响。”把这家伙拖出去,省得老子看得火大。“那边交代完底下人,王刚暴躁的声音又从手机话筒传过来,”这边都乱得一塌糊涂了,小姑娘娘,算我差你个人情,过来镇个场,唱首歌,压压这群人的邪火。“
云溪挑眉,脑子里念头转个不停。
不夜天竟然能乱着这样?
陈昊这是得气成什么样子才会干着这么冲动的事?
这厮不向来只损人利己吗?
萧然竟然也跟着他疯?……。
------题外话------
第一次更v章,许多不懂,竟然刷了好几次,无语,迟到了,还望大家包涵。
另,太高估自己的速度了。本来码字速度就一般,还喜欢修文,结果,哎……
明天会补偿大家,明天两万字。
第八十七章 嗨翻全场
云溪赶到“不夜天”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狼藉。
王刚正一肚子火气地指着服务员在收拾垃圾,地上的碎屑一大堆,甚至不少是外国进口的好酒,估计那么多人在凑热闹,刚刚打得热火朝天,顺手牵羊了不少。
这损失可够大。
云溪幸灾乐祸地看了几眼,才上了二楼。
原本守在包厢附近的人几乎都撤了,整个二楼空无一人,和楼下大厅的热闹比起来,几乎就像不是一个空间一样。
云溪站在门外,打量了整个走道一眼,轻轻一笑,伸出右手,慢慢地推开门。
“嘣——”
还没进门,却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
云溪头疼地看着眼前像是暴龙样的王刚,心里怀疑,这破脾气的人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又看了包厢一眼,陈昊和萧然都不在,就王刚一个人在里面像头野兽样在炸毛。
云溪无语地坐在沙发上,拍了拍使劲摔瓶子泄气的男人:“有完没完?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老子怎么知道怎么回事?”王刚又摔了个瓶子,听到那上好的水晶瓶落地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底里很爽。“他们打架,我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妈的,这叫什么事啊?”
“你说,以前这两个人好得狼狈为奸,一个眼色过去都不用说话的,两个人一肚子坏水,就和一个亲妈生的似的。现在,陈昊一听到萧然的名字就不待见。那位也是个神人,明知道陈昊最近古怪得很,还不消停。好吧,跑到不夜天来,还没说上两句话,两个人杠上了。为了什么?我哪知道为了什么!”把最后一个瓶子也摔了个粉碎,王刚似乎终于觉得撒了口气,几乎半个北京城认识的熟人都知道不夜天的场子砸了,到现在下面一大批大侠还不肯走。怎么,是想看笑话是不是。
啊呸!
“冷云溪,就当给我个面子,赶紧到后台准备一下,帮我圆个场子,算是我欠你一次。”
云溪一双浓淡正宜的眼轻轻地扫了他一眼,带着股透人心肺的空灵,王刚只觉得心脏处有一块迅速坍塌,脸上的表情立刻僵在了远处。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七点钟还不到,你让我大老远跑过来帮你唱歌,王刚,你怎么想的?现在留在不夜天的人,有哪个还有心思管有人唱不唱歌?”又不是专门来捧场的客人,真当那群人是好打发的吗?
“我不管,聊胜于无,总比在这干等着好。你只管唱,至于那群人的反应怎么样,你甭管。反正你也不靠他们脸色吃饭。他们要是敢喝倒彩,我直接有现成的理由,抽走这批牛鬼蛇神!”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得,他打了三次火烟都没有点着。
脸色越加难看,正想连打火机也一道摔了。
一只纤长光亮的手轻轻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无骨、均匀、白嫩、水润,像是一柄天生如玉,竟没有一丝瑕疵。
王刚盯着这一只手几乎忘了呼吸,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溪已经接过他手中的zippo。
金属质感的打火机瞬间蒙上了一层霞光,带着暖玉的气息,轻轻地靠近他唇边的长烟。
“嘣”——
一声清脆的开合声,那湛蓝的火焰近在眼前。
他惊得心头一跳,再看去,嘴边的香烟已经点燃。
袅袅云烟在屋子里慢慢盘旋,环绕。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湿软的味道:“王刚,你要记住,带着这一次,你算是欠我两次了。”
他正被刚刚这一点烟的风情弄得浑身不适,回头立马讨好地笑笑,想要说话。
她却斜着眼角,用那一抹幽深漆黑的眼瞳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有时候,欠情容易还情难,天下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你可要记清楚啊……”
红唇微笑,眼角微垂,这一道呢喃似的低叹,惊得王刚一下子站了起来。
烟从他嘴边滑落,如草屑一般落到地上。
星火点点,溅得他腿脚一烫,他却没有心思管这,正想抓起云溪问个清楚,她这话什么意思。
那道袅娜的背影却已经消失在包厢尽头。
长廊处,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渐走渐远。
王刚重重地坐回沙发出,包厢里的灯光被他顺手关上。整个人颓然地倒在一边,似乎浑身的骨头都被人抽走了一样。
无人看到,他隐在黑暗处的侧脸,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云溪一来到后台,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很有些鬼屋的气势。
只可惜,外面那群客人的咋呼声即便是在后台这么远的地方都听得一清二楚。
云溪翻了翻衣橱,貌似都有点太暴露,她自己身上这一身又实在太良家妇女,平时走在路上还可以,要是用来上台,她都觉得没脸。
索性是最后一次,倒不如玩次大的。
出了门,看到有一个人正愣头愣脑的看着满大厅的闹腾,手上的酒瓶弄得像是烫手一样,不知道该放在哪。
这人眼生的很,倒是衣服是“不夜天”统一的制服。估计是才来没多久。
云溪招了招手,对方很快就发现了她,大约是看她的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像是到这里来消费的人,愣了一会,随即立马高高兴兴地将手上那瓶顶级好酒递到旁边一个同事手上,跑了过来。
呦,倒还挺聪明。怕打碎了酒,担责任,拿她做挡箭牌。
云溪笑,复如春风。
服务生一见这笑,脸都红了,结结巴巴道:“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云溪从包里抽出一张卡:“帮我到对面买件衣服,要上台用的,不用太夸张。”
服务生有些迟疑的看着她:“上台?”他刚来不夜天没多久,没听说过有专人在这有表演的。再说,今晚这闹哄哄的架势,还没上台,估计都能给底下那群人轰走了。
“你们王总知道的,放心,尽管去买,我在后台等着,回来了就敲门。”不夜天对面就是一条水色的服装店,质量一般,不过样式比较潮,大多数打得都是外国进口的旗号,胜在够辣够味。
反正只穿一次,她也无所谓。
化妆品倒是现成的,乘着他买衣服的时候,弄个简单的烟熏妆,穿了衣服就可以上场。
她又看了一眼手表,早结束早了,今晚还得会家准备一下去香港的资料。零时抱佛脚总比开天窗的好。虽然院长那弥勒佛现在估计看她和看鬼没两样,不过,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收回是没多大的可能。
关上门的时候,服务员早已经机灵地闪了。
笑话,既然王总都知道了,远离这是非地一两分钟都是好的。
云溪坐在化妆镜前,一面听着外头的哄闹声,一边想着刚刚包厢内王刚的表情,忽然一笑。
冷风骤起……。
这一晚,有些人定会记忆犹新,她务必会让某些人,记住,一辈子。
王刚下楼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服务生们都机灵地守在值钱物品前,以防客人们再闹腾一出。
他看了一眼打碟的台子,空无一人,怕是被那群人嫌吵早早地就赶下了台。
这时,一个眼生的服务生匆匆忙忙地从后门跑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大盒子。
王刚皱着眉,看着那服务生急匆匆地往后台奔过去,连大厅一眼都没瞟。
他忽然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嘴唇上扬,拉来领班:“那个人是谁?”
领班心惊胆战地看过去,发现是个新人,有些摸不清老板的意思:“他叫‘宗磊’,才来两个星期不到。平时做事挺勤快,就是胆子有点小。刚刚我看他拿着一瓶洋酒傻乎乎地呆在疙瘩角,估计是给吓到了。”领班有些狐疑地看着宗磊拿着那么硕大的一个盒子,蹭蹭蹭地就往后面跑,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定:“是不是老板看他不顺眼?”
“没有,你忙你的去吧。”果然,宗磊敲了两下门,化妆室的门很快就开了。
一只铅白细嫩的手从里伸出来,接过了包裹,转眼就关了门。
“哼哼,”王刚闷笑了两声,见宗磊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一时间觉得可乐至极。
又一只被勾了魂的小崽子。
不过,既然衣服已经到了,应该也差不多快开始了。
他招招手,舞美灯光师很有眼色地立即小跑过来。
“老板。”几个人都是店里的老人了。和宗磊这样的“菜鸟”比起来,镇定得不是一点两点。即便是被赶下台的那个打碟的dj,也是一脸轻松。
“等会有人会上台表演,都给我机灵点。”
“是不是上次现场超赞的那个美眉?”dj一脸激动地看着王刚,好久没看到那小妞,还以为失踪了呢,原来这么神出鬼没。话说,和老板到底什么关系,竟然让老板来帮她热场?
王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待会你就知道了。”
我兄弟在那姑娘面前都没讨到什么好处。小子,就凭你也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回家数数口袋里的钞票,回来有命看到陈昊再说吧。
王刚莫过头,懒得搭话,转过身子就走。
dj摸摸鼻子,感情他碰到禁区了?
所有人都一脸八卦地往后台看,只可惜,一堵大门深深地隔绝了他们一切热烈的眼神。
算了,还是各回各家,各做各活吧。
几个人迅速地回了声控室,把音响设备统统都检查了一遍。
也不过是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对话机里突然传出一道女声:“声控室有人吗?”
这声音轻盈充沛,偏偏有种撩人的欲说还休,和记忆中的那一抹惊艳的声音完全吻合。
声控室里的人一阵狼吼,捉着对讲机就回:“有人,有人。姑娘,今天选什么曲子啊,我们给你选碟。”
云溪换好衣服,坐在原处,听到这话,忍不住挑眉。
要唱什么啊,突然,她翘起双腿,眼底闪过一簇银光:“blowme…。(给我……),”
她的声线太过性感,带着种奢靡的诱惑。偏风情中带着股分明的距离感,只让人觉得像是站在高处俯视终生一般的高傲。
几个人只觉得这两个单词瞬间让他们全身都酥麻了,愣在原地,简直和发烧的少年一样,脸上竟然统一地多出一抹殷红。
我操,一个个老爷们被个女孩一句话挑逗得像个不识个中滋味的雏儿。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边深深鄙视别人,一边羞愧地恨不得找个冰块立即降温。
却听对讲机那边,慢条斯理地补齐了整首歌的歌名:“blowmeonelastkiss)…。(给我最后一个吻)”。
cao!
妈的,老子太不纯洁了。
几个人内心反省。那边,手脚利落地开始在曲库里搜歌。
dj砸吧着嘴,这首歌可是爆发力惊人好吧。那小小的身体,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厚的宗气。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女的基本上就一歌后,哪里用因为这歌的难度为她担心半分?
dj只是疑惑,明明自己才是正宗搞音乐的,为什么每一次,这妞上台,他都会被这个外行人弄得热血沸腾。
要不以后干脆脸皮厚点蹭上去当小弟?学上两手也是好的啊。
“诶,诶,诶,做什么梦呢?口水都流下来了,恶心死了。”旁边人嫌弃地撞了他腰一下,顺便鄙视地瞧了一眼他的嘴角。
dj摸了摸嘴,美梦顿时破裂。
老子在憧憬美好未来,你打什么岔!
愤怒地伸出手指,戳着那人,良久,在众人鄙夷的眼神下,蔫了。
算了,老子不和这帮没品位的人见识。
哼着歌,dj迅速地将麦克风的声响又调大了几分。心想,老子等着享受天籁,没工夫和你们瞎掰。
总监看了一眼乱哄哄的房间,想了想,把所有的女服务生都叫到了一边。
“你们有谁会唱这首歌的?”他用手机先放了一小段音乐,然后抬头,一一扫视过去。
不夜天的待遇比一般的地方要高上许多,所以在挑选员工的时候,很多大学生也愿意过来。毕竟,谁也不敢轻易在不夜天闹事,而且这个场子是个名面上的,不干不净的东西很少出现。所以,店里名牌大学的贫困学生亦有不少。
他这话刚落,就有三个女的走了出来:“总监,我会。”
出来后,三个人互相打量了一眼,竟然还都是平时熟悉的人,三人大乐。
“恩,你们跟我来,其余的人都可以散了。”他笑笑,脸上没有半分傲气。谁都知道,这总监脾气向来温和,但是原则问题绝对死守到底,所以别人即便好奇那三个人到底留下来干什么,也不好意思当面问,只能摸摸鼻子走人。
声控室的几个人想要上前看热闹,结果被总监扫视一眼,定在远处,装很忙。
总监领着那三个女服务生走到了后台,瞬时,消失了踪影。
==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
就在众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在大厅闹着的时候,时针已经悄然指向八点。
“啪”——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
整个不夜天除了吧台的烛光还在摇曳,所有的光线全被掐断。
“搞什么鬼啊!”有个人懒懒地喊了一嗓子。
“王刚,你小子别以为这样我们就会走啊。”立马有人跟着说。
整个大厅立马哄然大笑:“哎,王老板,别小气啊,差电费的话,我们给,出来露个脸吧。”
这把所有人都开始往二楼看了。
王刚那脾气,就和炸药一样,一点就着。他们就不信,今天他能一直做下去缩头乌龟。
“嘭”,这时,突然很轻微的一声声响,在众人耳后炸开。
众人同时回头,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只是,那个临时舞台上,不知道何时被人挂上了长长的落地帷幕。
竟是,金色的。
这时,一道炽热的暖色灯光打过去,那一片明晃晃的亮,耀眼得几乎刺得众人眼睛一眯,大家纷纷闭上了眼睛,用手掌挡了挡光。
“王刚,你个王八蛋,想把老子的眼睛刺瞎啊!”有人忍不住撒疯。
这时,突然旁边有人拉了那个说话人一把,他狐疑地看过去,正见对方傻傻地望着舞台。
他赶紧看过去,下一刻,瞳孔一阵紧缩,呼吸一顿,整个人都目瞪口呆。
竟然,眨眼的功夫,刚刚还空空荡荡那个的舞台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站了一个女人。
金色的面具,挡住了大半的视线,但是,依旧可见其惊心动魄的美。
娇俏的鼻子下,香艳撩人的火红色唇膏湿润地勾芡在她的粉嫩红唇,犹如从火焰中走出来的绝代妖姬,那一身白雅的就像天空中的一朵云,缥缈的让人摸不着看不透。
长裙服帖地熨在身上,宛如第二层皮肤。竟只让人觉得,肤如凝脂,这是个天生的无暇美人。
她的全身,似乎都带着种魔力,只静止地站在那里,便让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背景。
像是个妖,但更像是只魅。
已经有人呼吸粗了下来。
这时,台上女i纤细的锁骨突然一动,然后,一个转身,懒懒地瞟了一眼台下。
这眼神极美,带着销魂酥骨的幽静气息,天真与邪肆,竟然同时附在一个眼神上。
刚刚还在调侃王刚是缩头乌龟的男人顿时默了。
一口唾沫压在喉咙口处,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尴尬至极。
就在这时,突然,耳边传来有人吞下唾沫的声音,接着,就像是比赛失去了平衡一样,接二连三地迅速传来许多人吞口水的声音,他这才跟着咽起了唾沫。
整个大厅,诡异得惊人。
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王刚站在高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暗了又暗,随即往身后的拐角处看去,嘴角诡异地牵起了一个弧度。
正在此时,一道极度嘹亮快速的音乐突然响起。
众人一阵诡异,却见空中突然落下一个垂线的复古麦克风。
素手纤纤,那一抹妖娆撇唇一笑,轻而易举地接过空中的话筒,竟是连眼神都没有动上半分。
随着音乐,那一抹白突然灵动如水,随着音乐摇摆出灿烂炫目的弧度。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股故意勾人的温度一般,当过了入门的过度音乐时,她抬头,眼神在这无尽黑暗处轻轻一荡,一道似乎在古老唱片碟子才能出现的慵懒声音突然袭遍全场。
竟是完全不同于全场版本的空灵曲风。
整个大厅似乎一下子就空旷了起来,那声音打在墙上,打在他们的心坎,亦慢慢盘旋,回荡了回去。
就像是突然掉进了歌剧院。
四周静得像是坟墓,偏一抹绝世妖娆,在月下放歌。
汗毛耸立,可,美得近乎是梦。
只觉得一股战栗从心底最深处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传到四肢,再传到,头顶,然后,突然炸开!
她笑,隐在面具的脸上带着蚀骨的冷。
“whiteknucklesandsweatypalmsfromhangingontootight。
泛白的关节汗湿的手心握紧的拳头不肯松开
clenchedshutjaw,i’vegotanotherheadacheagaintonight。
咬紧的牙关又是一个头痛欲裂的夜晚
eyesonfire,eyesonfire,andtheyburnfromallthetears。
灼热的双眼灼热的双眼滚烫的眼泪刺痛着我的双眼
i’vebeencrying,i’vebeencrying,i’vebeendyingoveryou
我不停哭泣不停哭泣我曾经想要直接了断
tieaknotintherope,tryna(tryingto)hold,trynahold,
在绳子上打个结我也想坚持下去不要放弃
butthere’snothingtograspsoiletgo!
但是我抓不住虚无所以放手!”
明明歌声如此凄美,可她的眼睛却似是魔,抓得众人心间一阵冷意。
这么优美的旋律听在耳边,不仅是酸软香浓,更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饕餮袭来。
谁知,空灵优雅的歌声突然一变,曲风竟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狂放怒放起来。
这一刻,柔肠情怀顿生激情波涛,重金属的配乐一阵狂放,下一瞬,雄浑深厚的嗓音击打在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ithinkivefinallyhadenough,ithinkimaybethinktoomuch
我想我终于受够了或许我真的想太多
ithinkthismightbeitforus(blowmeonelastkiss)
这大概就是我俩的尽头(给我最后一个吻)
youthinki’mjusttooserious,ithinkyou’refullofshit
你觉得我太认真我觉得你满口胡言
myheadisspinningso(blowmeonelastkiss)。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给我最后一个吻)
justwhenithinkitcan’tgetworse,
就当我以为烂事从此打住的时候。”
这时,三个身着统一服装的女人这时突然出现在冷云溪的身后,以一种嘶哑难辨的语调,和声道:
“i’vehadashitday(no!)
不料我衰神上身
you’vehadashitday(no!)
不料你衰神上身
we’vehadashitday(no!)。
不料我们衰神上身”
一起三折,声音越来越沙哑,越来越大,更是越来越强。
顶级的音响带给众人难以想象的视听盛宴。
那一道月牙白,在和声的衬托下,声音越发激荡起来。
歌声像是海啸一般席卷众人,冲的他妈神志不清。
她冷眼扫视着台下,声音狂乱不羁,金亮的帷幕开始被各色的灯光交织打亮,有一刹那,众人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身在了天堂。
这般富丽堂皇,这般妖娆美丽,这般惊心动魄!
却听她畅快悠然,在那美妙的和声上一步又一步地顶礼。
“ithinkthatlife’stooshortforthis
人生苦短何必煎熬
iwantbackmyignoranceandbliss
我要重回无知嬉闹的幸福日子
ithinki’vehadenoughofthis。
我想我真的受够了
iwon’tmissallofthefightingthatwealwaysdid,
我不会怀念我们之间没完没了的争执
takeitin,imeanwhatisaywhenisaythereisnothingleft。
接受吧我们之间什么也不剩这绝对不是气话
iamsick,whiskey—dick,nomorebattlesforme
再也不需要威士忌来麻醉自己再也不用内心挣扎交战
you’llbecallingatrick,causeyou’llnolongersleep。
你大概会需要花钱找伴因为你会独自无法成眠
i’lldressnice,i’lllookgood,i’llgodancingalone。
我会盛装打扮艳妆四射自己一个人尽情跳舞
iwilllaugh,i’llgetdrunk,i’lltakesomebodyhome。
我会大笑享受狂欢我会倚着他人回家。”
最后一句,突然一定,那张金色的面具倏地落在地上,夺了众人的呼吸。
美得死魔似仙的女人冷冷地瞥了一眼台下,对着灯光,轻盈地伸出右手。
“啪”——
一个响指,声音刚落,灯光全暗。
依旧是一片死静。
他们都没有回过神。
dj坐在声控室里,呆呆地望着那个舞台,下巴良久都没有阖上。
总监皱着眉,走到他身边,手指在键盘上一阵敲打,很快,整个不夜天的灯,全部亮了。
就像是梦境到了早晨不得不醒来一样。
所有的角落几乎顿时被驱走了黑暗,这一瞬,宛如白昼。
只是,临时舞台上的那个倩影早已人去楼空。
她就像是凭空出现,就转瞬消失的海妖,夺走了所有人的心,却漫不经心地踩着优雅的脚步,消失在海的尽头。
一切,美得就像场童话。
这一次,众人回过神来,乱得比刚刚更彻底,几乎所有的椅子都已经倒在地上,四处张望的客人们眯着眼打量着不夜天的所有房间,似乎都在寻找蛛丝马迹。
已经有人第一时间冲到后台去查看。
所有的服务生像是没有看到这群人的癫狂一样,统统往后退,深怕挡住这群疯魔的人,下一刻,自己就成了别人脚下的馅饼。
“有没有人在里面?”他们在化妆室门外喊。
静默,没有回音。
“有没有人?”不肯死心,猛地拍门。
可是依旧没有动静。
还有人想要再吼,哪知,一个黑衣人突然推开他,一脚踹上大门。
“啪”,化妆室被从外暴力打开。
众人顾不得惊讶,争先恐后地冲进去。
没有!
竟然,空无一人!
“人呢?”众人对着门外的服务员狂吼。
那些服务生却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一样,略略弓着身,低声道:“不好意思,我们不太清楚。刚刚那位小姐并不是店里的员工。”
“我问你她在哪,哪来那么多废话?”有一身上刻着白虎的客人干脆直接抓起那个服务生的依旧,扭着头看他。
这人身高一米八五,身体高壮,声音厚实,一看就不是一良善人物。
服务生闭着嘴,脸上虽然已经开始泛白,却始终没有吭声。
这时,有一个人走到哪壮汉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算了,涛哥,不要为难他们。他们确实应该不知道,我以前偶然一次也听过这女的在这唱歌,后来来了好几次都没有碰上。熟人都说,她是串场过来唱着好玩的。你就算打死了他们,那个人也不知道啊。”
这人曾经在云溪她们第二次来唱歌时候来玩过,也属于运气,恰好那天有不少人告诉他,这女人现场超high,他还以为是开玩笑,哪知道一听完这个女人的现场,回家去开着自家音响,听着原唱,却觉得没有一点味道了。
后来连续来了大半个月,却一定点消息都没有,许多人和他一样大厅这人的下落,结果,不管是给钱还是威胁,结果都一样。
他倒不是觉得有多诡异。
能让这些员工都这样众口一词的,除非那女的会下咒,否则,只可能是不夜天私下已经规定好了这么回答。
陈昊罩着的人,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找到的?
身后的那群人一听这话,都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
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二楼。
陈昊他们是没胆子去问的。
眼下,这个王刚,他们还不能仗着平时的关系去问个问题?
那大汉也不抓着服务生了,直接冲上电梯。
按下按钮。
只可惜……
电梯原封不动。
众人顿时囧了。
怎么忘了,二楼是陈昊的专属楼层,王刚呆着那,谁也捉不到他半根毛啊。
众人恨恨地看着二楼紧闭的包厢大门。
连门都关死了,就算他们喊破了天,估计那厮在里面也装作听不见。
好样的。
敢吊老子胃口是吧。
众人阴测测地看着二楼,心底算盘无数,面上只做微笑状,脑子里整人的主意却是一个接着一个。
云溪从员工通道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掉了那一身夸张的长裙,妆面也卸得差不错,若不开口,估计很难有人能把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和刚刚那个在舞台上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三个女服务生拍掌庆贺,实在是没有想到,刚刚那么震人心魄的演唱现场,自己竟然也是表演者。
回头看去,却见主唱正皱着眉,眼睛定在远处一角,表情诡异得很。
难道是那群人追上来了?
有人胆颤心惊地回头。
可是,没有啊。
连个人影也没有。
再转身。
啊,那个主唱竟然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转进小巷里,云溪将半边身子靠在墙上,脚尖轻轻地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淡淡道:“都跟着我这么久了,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小巷的阴暗处,突然多了两道影子。
一高一低,阴冷幽暗。
“嘎吱,嘎吱”——
一道道奇怪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云溪垂着眼,将身子换了个姿势靠着,随即,抬头,看进那个坐在轮椅上白发外籍女子:“请问你们找我,有何贵干?”
被一个带着眼眶的男子推着走的老人终于眼底露出了一抹诧异,直直地看向云溪,“你不害怕?”
这样阴森的小巷,夜深人静,也没有个人在身边,她明知道他们跟着她,她就不怕遇上什么不测。
云溪冷冷地看着她,侧头低低一笑。
这笑似轻蔑,又好像是一团花团锦簇后的落寞,带着股让人无法理解的落寞。
云溪很想告诉她,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魍魉鬼魅都不曾害怕,难道活生生的人,她还能被吓得心惊胆颤。
“有什么事,直说吧。”懒得多费唇舌,云溪站直身子,看向这个一身典雅时尚的女子。
不得不说,眼前女子的中文说得非常好。
绿色的眼眸看向她时,带着浓浓的思索。开口前,她会下意识地一顿,也不知道是在考虑用词,还是在考虑其他的什么东西。
金属质地的轮椅上,横着披了一件长长的羊毛大衣,盖在了她的腿上,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但,即便不利于行。这个老人的气质还是温润的几乎不可直视。
很多年前,别人曾近告诉她,在那些年长的名门富太身上依旧可以看得出十里洋场时中国女子的气韵,她只当说笑。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怎可么可能还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可是,这个老者,明明已经年过半百,却只用一个微笑,就让云溪以前所有的想法统统倒塌。
这是一个即便活到一百岁也会让人觉得美丽万千的异国女子。
看着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的年轻男子,云溪只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我叫cris。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老人似乎并不急着直接说出来意,反而是报出自己的名字,坐在那里看云溪的反应。
话音刚落,云溪的眼神立刻深邃了几分,她看着眼前的女人,许久,勾唇,露了个鬼魅的笑容。
名声赫赫的cris,她想只要不是个死人,估计都听说过这位美国时尚界的领袖级设计师。
15次入选美国纽约《每日新闻》评选的“影响纽约的100位女性”,39岁夺得美国服装设计师(cfda)大奖“最佳女装设计师奖”,她曾开创了一个经典的境界,“未婚的姑娘憧憬拥有一件cris的婚纱,已婚的女士时常怀念自己穿过的那件cris套装,再婚的女人庆幸自己可以再要一件cris的晚礼服。”她在时装界举足轻重,任何的一场发布会若没有她的身影,那便意味着失去光彩,所有的设计师若没有她的赏识便无法扬名,时尚这个名词好像玩具一样在她的指挥下诞生、淘汰、创新之后轮回。近二十年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确定流行趋势和扶持新近设计师的点金之手。有媒体把她称为“纽约的非官方市长”,纽约市民竟无一人反对。
“时尚女皇,找我做什么?”
这么一个看上去低调的女人,却是带动了半个美国时尚界经济的魔头。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和这种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打交道。而且,还是被迫,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的交道。
她看了眼无形中已经堵住出口处的俊雅外国男子,低低叹了句,世事无常。
“我想邀请你,做我下一场秀的首席模特。”cris微笑,似乎没有看见云溪脸上的那抹奇异的浅笑。
听到她这话,云溪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吃惊的表情。
“你说让我做你下场服装秀的首模?”云溪皱着眉,看了一下自己的日常装束,就这身高,放在普遍一百零身高以上的欧美模特中,估计找都找不到。
这个人,怎么想的?
“我刚刚也在不夜天,看了你的现场。恩,”她忽然低头,不知道怎么用中文来表达自己刚刚受到的震撼,有些有些激动地还在颤抖,她只能将掌心伸出来,递到她面前:“你看,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激动的感觉了。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浑身被muse女神赋予了灵气的宝藏,我很想以你为原型,打造一场真正的秀。”
muse女神?
云溪笑。她只听说过男设计师有这种癖好。女设计师,不是需要她身后的那种绝品“男神”吗?
“不好意思……”云溪礼貌笑笑,她自筹自己没有进军娱乐界的心思,踏入那一池浑水,她从没有这个打算。
cris却伸手突然打断了她下面的话:“我知道你身上有故事,不愿意袒露在人前。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直视自己的灵魂。你身上带着一种别人没有的feeling,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站在t台上,让全世界的人都能为你疯狂。”
“那又如何?”云溪捏了捏她的掌心,对方的手依旧在发颤,似乎没有停下的痕迹。这一刻,她略微有些吃惊。听说过有些人灵感涌动的时候,会激动得四肢不听使唤,但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年纪这么大的女人,竟然在说到t台时,眼睛能发出这么璀璨的光芒来。
平生第一次,她竟是不能将拒绝的话直接说下去。
她想了想,准备将自己的拒绝说得尽量婉转一点。
可是,cris有一次打断了她。
“我知道你并不愿意当名模,这个圈子确实有些乱,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清楚。”
云溪抬头,温柔地看着严重闪着光芒的女人如何说服她。
“接了我的秀的首席模特,身价绝不会低于一千万。”由于挺直了腰杆,刚受伤治疗没多久的脊椎就有些受不了,她喘了口气倚回轮椅,脸上却带着抹自信至极。
她看重的模特,称霸t台,自是理所当然。
一千万?云溪狐疑。要是美金,几乎用来购买金贸国际股份的原始资金她就又多出六成。
“美金。”cris点头,“如果没达到这个数,我依数补给你。”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某件事物这么激动,这么灵感蓬勃。
椅子上的cris似乎眨眼之间,就年轻了数十岁。
这是一种对自己梦想最执着,最坚定的信念才能造就出来的“返老还童”。
云溪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忽然想起了外公。
曾近,中恒控股的一点一滴,都让那个老人散发出一种别有风味的年轻来。
只是,她还在,那个记忆中最温暖的亲人,却已支离破碎,再也不会在她眼前露出这样兴奋激动的表情……。
cris惊讶地看到眼前的女子脸上突然带着一种极致的绝望,似乎所有的美好都已经村村断裂,统统理她远去。
下意识地,她拉紧她的手,牢牢地贴在心口上:“孩子,不要伤心。”
她看着这个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女孩,伏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地抽动了一瞬。
可那一瞬太快,就像是她的幻觉一般。
下一刻,那一双灵气四溢的眼睛已经抬起来,深深地看着她,嘴角带着浅浅的淡笑:“我答应你,cris。”
这一声,轻就像是幻听一般。
cris紧紧地抓牢了云溪的手。
心中默念,不论是什么突然让这个东方女子改变了主意,她若能碰上,愿奉上最诚挚的谢意……。
小巷和“不夜天”仅有一墙之隔。
刚刚推着轮椅的英俊男子看了一眼垂眉不语的冷云溪,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不夜天”。
那里,人声鼎沸。所有的人都围在楼下,迟迟不肯离开。
所有人都等着王刚踏出金钟罩,毕竟,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王刚,不可能真的倚在包厢里的沙发一觉到天亮吧。
一个个地摩拳擦掌,心想,今晚不掰开你小子的嘴,哥几个绝不回去。
由此可见,王刚和陈昊的区别简直天差地别。
若是那个一身冷峻的男子今晚站在这里,恐怕,就算是再着了魔,这些人也就只能散了。
只是,王刚?
这厮可是个直肠子,得罪了最多以后好好补回来。
混迹一个圈子里这么久,虽然大家只算得上是酒肉朋友,但该有的眼色还是有的。
可是,谁又能猜到,他们认定的金钟罩,此刻里面却是空空如也,连个影子都没有。
顶楼的贵宾室内,王刚看着楼下的监控录像,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
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正要点燃,手指却是一顿。
“怎么了?”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出。
这一声文句带着股诡异的邪气,似乎尊贵到了极致,却又让人只觉得冷漠万分。
偌大的一个房间,不知为何,因为这一声音,似乎顿时窒息起来。
王刚回头,锋利般的眼睛看向桌后的那人。
霸气天成,贵胄风华。
这样的一个人,竟只手导演了今天这一出好戏。
若不是知道来龙去脉,王刚觉得,自己恐怕也是楼下那一批起哄的傻b。
“你让我故意把冷云溪引过来,我也引了。怎么,看到现在有什么收获?”王刚吊儿郎当地叼着眼,靠到身后的沙发,迎着月光看下那邪挑着眉,满眼睥睨的男人——萧然。
萧然一双冷月般的眼,扫了他脸上那笑容,只一瞬,王刚便收了笑,神色平淡了起来。
萧然的这一双眼,即便是在夜里,也亮得吓人。那里面似乎住着凶猛魍魉,让人无法盯着直面。
他自诩自己在国外被恐怖份子挟持也不会失去半分冷静,但,对上这一双眼,他下意识地就想躲开。
转头想要点烟,镇定一下情绪,抽出了打火机,忽然手脚一顿,恍惚间,想起晚上在包厢时,云溪帮他点烟时,那一刻的眼神,和眼前这人几乎重合在了一起。
一样的儒雅风范,一样的如魔似妖。
顿时,王刚浑身僵直,连回头再看一眼萧然的眼神都不愿。
萧然却似早已习惯别人在他眼神下的表现,没有一点意外,只是勾着下颚,又看了一眼监视器。
陈昊昨天接了他电话后,就离开了北京。他不过用了一个背影类似陈昊七分的人做了场戏,然后放出消息,就引来了这么多好事者。
借着王刚的口,引来冷云溪,不过是因为听说陈昊对她的态度十分诡异,竟然为了她还出席了金贸国际的庆功会。
谁都知道,陈昊是萧氏的第二股东。
而王刚竟然还告诉他,陈昊竟然别有所图。
图的是什么?
才还是貌?
论貌,那个小姑娘虽然长得很惊艳,有一股子独特的空灵气息,但也没到惊天动地的地步。陈昊毕竟是黑白两道混迹的人。别说是那些名面上的名媛淑女,便是暗地里无数人送给他的“礼物”,绝色也不乏其中。
若是因为脸蛋长得好就能得到他的青睐,估计,他的女人真的可以建立起皇家后宫。
那如果不是貌,倒是因为“才”了?
可论才,冷云溪不过一个商学院的孩子,还没出校门,即使是办成了一件案子,但到底还是太嫩了。这其中,如果不是詹家帮了忙,她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陈昊是什么样的人?腥风血雨了这么多年,再黑暗的事情都见识过。好手段,好魄力的女人又不是一二个,他能把这种事看在眼里?
所以,下午去了冷云溪的学校,晚上他就来到“不夜天”导演了这场戏。
他承认,他的确对冷云溪另眼相看,可是,这并不代表,陈昊就应该栽在了这个小丫头的手上。
说到底,他欠了陈昊一条命,他不能让一个身份诡异的女人毁了陈昊。
若是以前,他根本不用费事,直接一个电话就可以。可现在……。
萧然的眼神慢慢地转向窗外,印着月光,这一双眼睛,越发地清冷如妖。
三个月前,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陈昊的性格也不会突然大变。
可是,昨天打电话过来,陈昊竟然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他从来不觉得被人背叛会有任何感觉,但是,陈昊,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认同的兄弟。
他不得不管!
他回头盯着屏幕的眼神突然一转,随即看向坐在那里抽烟王刚,眼底流光一闪,“你说陈昊和她第一次见面就在不夜天,也是她唱歌的时候?”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我的要求你也清楚的很。”王刚不耐烦地转过头。懒得去看他那双鹰样的眼睛。
听得他这话,萧然坐在椅子上,淡漠地笑了……
------题外话------
后面还会有一更,不过亲们还是到明天再看吧,免得影响睡眠。
第八十八章 陷阱
“你的要求?”萧然俊朗耀目的眉间闪过一道冷凝。他转身看向王刚,恰好这时,屋外的黑云一下子遮住了月亮,整个房间顿时暗下了许多,只留着监控器上那些个人影走来走去。
王刚忽然觉得呼吸困难,艰难地转过身,控制住呼吸,才慢慢道:“你昨天夜里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说的一清二楚。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后悔?”薄薄的唇瓣微妙地勾起,萧然双手放到桌面上,脸上带着白日绝不会有的冷血,淡淡地看着眼前几乎背过身子的王刚:“你觉得我这辈子可能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王刚张了张嘴,只觉得这话诛心得让他哑口无言,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任何办法反驳。
的确,只要是萧然投资的生意,就没有失利过。从一间最普通的顾问公司,到现在的集团式跨国企业,他的每一步成功,都由无数人见证着。
别说是后悔,就算是犹豫,萧然都不屑为之。他是鬼使神差的,怎么会多问了这么一句废话?
“这样最好。既然我们都遵守了规定,今天也差不多该结束了。”王刚拉起挂在背后的外套,披在身上,一刻也不愿意和这人多呆。
他觉得,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他却连骨头里子都已经快给萧然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么急着走干嘛?”下一刻,刚刚还坐在椅子上的萧然,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眨眼间,就挡住了他的去路,挺拔的身子像是一座巨峰,根本无法逾越。
王刚后退一步,只觉得今晚不详的预感渐渐成了真实。
心头一会滚烫一会冰凉,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还是稍稍冷静了下来:“你想问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你这样帮我,要是被陈昊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威胁我?”王刚诧异地盯着他,几乎不敢相信。
“只要你肯放弃那个要求,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无关。如何?”萧然却似乎没有看到他浑身的战栗,对着月色下越加冷凝的空气,轻轻呵了口气。
“萧然,你做梦!”哪知道,王刚突然发了疯一样地把身后的衣服一下子拔下来,扔到萧然的脸上。
高调奢华的镀金钮扣在空中撞上了萧然的额头,随即,那金属碰撞到人体后,发出一声低吟。
等那套衣服落地,萧然脸上的那一块青紫也已经落在王刚的眼前。
王刚反应很快,立刻退开一步,想要从他身后绕开,直接开门。
可是,他动作再快,在萧然的面前就像是徒然挣扎的猎物。
他只用一只手,便轻轻地扣住了王刚。
王刚瞪大着双眼,不可思议地咳嗽起来。
可是,颈脖被对方狠狠地捏住,连半丝透气的可能都没有。
那团郁气顶在肺里,折磨得他想操起把刀子直接砍了萧然。
可是,他眼下连动一动都成了奢望,直接被萧然锁死了喉咙,别说是拿刀,就是连大声喘气都是妄想。
一双危险的眼,如孤傲的狼,冷冽得没有温度。
慢慢地靠近,慢慢地收紧,然后,那双渗人的眼睛,直直地盯住他的眼睛,不让他有半分退避的后路。
“王刚,你要清楚,我对你已经够忍让的了。要不是看在陈昊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嚣张?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让人随便踩在头上的?”
王刚抵不住这铺面而来的杀气,死死地闭上眼,短粗的睫毛颤抖着,却死咬着牙关不肯开口。
窒息的感觉来得如此之快。
随着侯间那手劲的加大,最后一丝储存的空气也透支殆尽。
王刚涨红着脸,犹如离开水里的金鱼,嘴巴已经下意识地张开合拢。
如此,反复,却是,依旧毫无用处。
空气,近在眼前,他却已经吸不上一口。
“嘭——”
突然,扣在颈脖处的那只手忽地松开。
王刚顿时落在地板上。
终于,死里逃生。
这一刻,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开始拼命地呼吸着这珍贵的空气,连头都不抬,若是被外间那群人看到,绝不会有人相信这般狼狈的人会是此间的主人。
“王刚,”危险的气息再一次地靠近,王刚下意识地往后挪去,可是,背后就是墙,他被萧然抵在了墙角处。
“你现在还愿不愿意放弃那个要求?”萧然将手指慢条斯理地从他脖子处移到脸颊,直直地卡在他的神经处。
王刚只觉得,所有的空气瞬间又被抽离了。
背后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服,他毫不怀疑,萧然这一手下去,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自己的后半生都得毫无知觉地躺在医院的加护病床上。
可是,伦敦那夜,那一双被人掳为人质时依旧清亮的眼睛顿时从他脑际闪现而过。
他口齿不清,却坚定地脱口而出:“不管你和陈昊闹成什么样子,别动冷云溪。这个要求,我从一开始就已经说过,绝不会变!”
头顶上的呼吸声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淡。
王刚已经不再奢望,眼角低垂,等待着最后的刺痛。
头上的那只手,越缩越紧,力道越来越大。
良久……
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捏在心脏上的那只无形的手,始终没有动作。
王刚捏了捏手心,只觉得拳头酸胀得厉害,却是依旧动都没动。
终于,又过了五分钟,横在他神经处的那一只手,慢慢地移开,露出一张俊逸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容颜。
他的眼,沉沉地看着他,眉头紧皱,却是一点一点,缓慢地从王刚面前退开。
压抑了许久的呼吸终于恢复了自然。
王刚向后一倒,整个人靠在墙上,没有半分力气。
幸好,萧然并不是真的想要弄死他。
“陈昊就算了,你又是吃了哪门子的药,非要为那个冷云溪出头?”过了许久,头顶上突然传来这一句话。
王刚笑:“你不会不知道,老子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吧。”
萧然诧异地看着他,没听懂他的意思。
果然。
王刚眼里闪过一道厉光。
詹家那小子处理事情,手段够毒。萧然调查过冷云溪,竟然不知道他们在伦敦的事情。
“你不会真把今晚请她来唱歌的事情当个人情记在心上吧?”萧然几乎觉得眼前这人脑子里不是脑仁,是豆腐脑。这种随口编的事情,他也把当成真的了?
听得他这话,即便是王刚也会郁闷,他有那么较真,那么没脑子吗?
不过,既然萧然这样以为,将计就计才是聪明人的选择,他也索性照着这套路往下走:“我帮你把她引到不夜天,本来就没安好心。别说陈昊对她有意思,就算他们之间一清二楚,老子今天干的这事,还是缺德。本来就是欠了她的!”
他没说的是,把云溪引导这头狮子面前,以后的日子怕是冷云溪再也无法风平浪静,作为罪魁祸首,他似乎真的如冷云溪所说,欠了她两个人情。
萧然已经完全不想理会这个人了。
连死都不怕的人,你和他讲道理,完全是浪费时间。而且,还是个不长脑子的人。既然你觉得欠她这么大的人情,你干脆不用引她来不更好?
转过身,眼不见为净:“你走吧。我不会动冷云溪,前提是,她老老实实地给我呆着。”
王刚站起来,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如今,能做的事情他已经都做了,剩下的,他也没有办法了。
打开大门出去的时候,想了想,他终究还是回头,说了句:“萧然,从小我就认识陈昊。说句难听的话,我和他肚子里的蛔虫没两样。他对冷云溪是真的不一样,你要是不想把你们关系弄得更僵,最好不要靠近冷云溪。”
说完,心中最后的一抹硬气也已经用完。
他转身,不敢看月光下那男人的脸色。
他却不知,他离开的那一刹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眼神翻涌,看在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上,究竟是什么样的眼神。
竟然是带着抹羡慕的笑意。
要是王刚还在现场的话,估计会给这个笑容吓得神经错乱。
他更是不可能知道,眼下,萧然心中是多么的复杂。
陈昊,总归还是有个知心的朋友。
不像他这样,萧然苦笑,三个月前,他这一生似乎一切都变了。
再也不会有人会软语腻在身边,笑他喜怒无常了。
红唇微挑,那个曾经依偎在他怀里的女人,再也不会有了……。
夜了,不知是谁,在轻轻地叹息。
门外的月亮已经渐渐离开了乌云的掌控,露出了半张侧脸。
这一夜,亦谁都没有发现,“不夜天”的对面,一幢五层楼的房子里,一个身穿着“不夜天”统一制服的男人正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望远镜和dv机收进包里。
当月光完全恢复了皎洁,莹莹月色下,那个整理好了包裹的男人的容貌近在眼前。
竟是那个帮云溪买衣服跑腿的新人——宗磊!
“看来,今天晚上有好戏看了。”宗磊吹了口响亮的口哨,对着对面窗户里的萧然最后看了一眼,好心情地打开房门,出发了。
转过街角,穿过红绿灯,经过垃圾桶的时候,他一把脱掉自己身上的制服,露出里面一件打底的线衫了。
初冬的北京已经凉了下来。
他却似毫无感觉一般,脚步轻快地继续转了个街角。
这一次,街角尽头处听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看上去最普通的那种,即便落在车群里,也找不着影子。
他一把打开门,将手中的包放到副驾驶上,启动车子,打开音乐,夜色中,一道车影闪过,无人的街角处,那一辆奥迪转眼间就失去了踪影。
凌晨两点,宗磊下了车,看了一眼四周,颇有些唉声叹气的意思:“怎么选了这个地方,四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搞得阴森森的。”
又看了眼别墅门口的指示牌,到底还是忍气吞声地照着路标走进去了。
灯火阑珊处,一个清俊的人影正站在门口,似乎正在赏月。
宗磊老远地看过去,心情顿时一好。
得,倒省得他来回折腾了。他最不耐烦跟着路标走路了。
一下子快步跑了过去,见到人,第一件事就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啧,还是这副表情,一副淡淡然的样子,浑身的禁欲敢,也不知道三个月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么急等着我来送东西,干脆呆在北京不好吗?非跑到这鬼地方,害我开车开这么远。”宗磊见陈昊的眼睛一直死死地定在他怀里的那个包裹上,忍不住抱怨。
开了这么久的车,靠,脖子都僵了。
陈昊眼底的讥笑一闪而过,没有接宗磊的话。
他要是呆在北京,萧然会出手?
真以为,詹家小公子一个人就能在萧然手底下做手脚,瞒天过海?如果萧然是这么容易糊弄的,萧氏如今的地位从何而来?
他和萧然认识那么多年,这人心思之缜密,几乎无人能敌。他若是还呆在“不夜天”,今晚又怎么会有那一场好戏?
“都录下来了?”他声音毫无起伏,只一双眼露出了蛛丝马迹。
“我是谁啊?道上出了名的包打听,只要时候情报,没有搞不到手的。你都出了这么高的价了,再怎么着,我也得给你带点货真价实的东西啊。”宗磊狡黠一笑,将手中的包递了过去。
“进去吧,我会读唇语,有什么看不清楚的,我再说给你听。”他讨好一笑。
下一刻,一张支票递到宗磊面前。
宗磊眼睛一亮:“放心吧,今晚之后,我就彻底消失,绝不会露出半丝风声。”
好心情地亲了一口支票上的数字,他高高兴兴地走进别墅,竟是和“不夜天”里呆愣畏惧的样子,一个天一个地。
坐在电脑前,陈昊任对方将东西连接到电脑上,然后,清晰的画面,渐渐打开……。
大厅里吵吵闹闹的一票昔日“朋友”,舞台上野性冷寂的冷云溪,包厢里申请复杂的王刚,以及,顶楼房间里,眼角阴沉笑容完美的萧然……。
一个个镜头跳到眼前,今天晚上这一出大戏,竟是丝毫不露。
陈昊回头看了一眼宗磊,随意地问了句:“冷云溪后来去了哪?”
宗磊下意识地搔搔头,这才感觉出这人眼神的诡异。
然后,手脚一定,像是成了一根木桩。
陈昊的眼神危险地眯起来,直直地看向他。
糟了,宗磊心里有些崩溃。光顾着盯着王刚和萧然,忘了去确定冷云溪是不是真的安全离开了。
要是真像王刚对萧然说的那样,陈昊对那个冷云溪另眼相看的话……。
宗磊捂着支票,支支吾吾地还是把实话说出来:“那个,她一唱完歌就从员工通道走了,我没怎么注意。”
陈昊的眼神忽然越过他,穿过云霄。
然后,死死地回头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一身霸气的萧然。
这眼神,极度的复杂,竟像是恨不得一刀剁死他,又像是可怜他,连一眼都不愿意再看。
宗磊被陈昊这个样子弄得云里雾里,突然,想起萧然捏住王刚颈项的那一刹那,一个不好的预感突然袭上脑子。
“该不会……”才说了三个字,他立马捂住了嘴巴。
可惜,陈昊已经听到了。
他回过头,看着宗磊,没有说一个字,却是将他盯得浑身发冷。
“说,该不会怎样?”陈昊的眼底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甚至,比刚刚看到包裹时,眼神更为激烈。
宗磊不知不觉后退一步,低头又看了一眼屏幕上杀气一闪而过的萧然,迟疑良久,终于还是把心底的猜测说出了口:“会不会,冷云溪现在在萧然的手里?”
这个猜想明明漏洞百出。
可不知道为什么,陈昊一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失去了镇定。
他转过身,走到房里,拿起电话,迅速地用快捷键拨了个号码过去。
“……。”
无人接听。
他不信,挂断了,又重新拿座机再打了一次。
可,依旧是无人接听。
这时候,就连一直笑容挂在脸上的宗磊都笑不出来了。
想起萧然的手段,宗磊心里突然开始没底。
要是,真的,冷云溪在萧然的手里,宗磊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后果。
这时,陈昊突然换了个号码,打了过去。
这一次,不过是三秒钟,对方就已经接起了电话,声音极为恭敬,只可惜,背景吵闹得有些不像话。
宗磊只觉得心更沉了,连脸色都难看了三分。
陈昊对着话筒,只说了一句:“去,打听一下,冷云溪现在是在学校还是冷宅。”
对方温润的声音一点迟疑也没有,似乎接到了圣旨,“好的,老板,半个小时后给你电话。”
陈昊刚放下电话,庞斑就传来这么一句:“你竟然还安排了其他人?”
宗磊现在的脸色几乎已经和墨色没有两样,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脾气好得一塌糊涂的总监,竟然也是陈昊安排在今晚的一颗暗棋。
陈昊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眯着眼,回去对着电脑上的视频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这一次,他看的极为的细致。
连萧然和王刚的任何表情都不肯放过。
可是,他依旧猜不透,到底是不是萧然做的手脚。
一时间,只觉得,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此难熬。
宗磊对着自己默念了无数遍,“我不生气,我不生气,雇主就是上帝。”
可这真的是他出道以来办的最窝囊的一件案子。
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人安排了后棋子。
不信任他的能力倒是一回事。
就不知道,这个总监是不是也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连他也一起监视了。
妈的。
宗磊烦躁地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往前凑近一步,正好听到总监诧异惊奇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那三个女服务生都说,冷云溪在店门口转了个弯就不见了。我刚刚找人确定了依稀,学校和冷宅都没有她的消息……。”
“嘭”,电话被摔在了地下。
陈昊脸色难看至极,白得犹如血族才有的肤色几乎染上一层血红。
宗磊却顾不得惊讶他的失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冷云溪失踪了?竟然还是在‘不夜天’的门口?难道真的给自己猜中了?”
“现在怎么办?”良久,房间里,只有宗磊这一句模糊的声音飘出。
“查!给我查清楚!”陈昊忽然抬头看向他:“你不是道上消息来源最快的吗?现在就放出风声给我查。我出五百万,谁能提供线索,就能到我这来领五百万。”
“你疯了!”宗磊给他这副模样惊得跳脚:“你是想要她的命还是怎么的?放出消息,这么值钱的肥羊,谁还不抢着回去,找你加倍要赎金。”
陈昊狠狠地咬了咬舌尖,逼自己冷静下来。
的确,是他太急了。
冷云溪不是当初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有萧然的女人,她够狡猾,也够聪明,更有手段。
能把萧氏耍得团团转的女人,她不会这么简单就给人捉了。
无奈论如何,悬赏绝对是下下策。
冷静,他要好好冷静一下。
陈昊挥挥手,示意宗磊可以走了。
“剩下的事情和你都没有什么关系了,你可以带着钱走了。记得,消失干净点,如果给萧然逮住了尾巴,我也帮不了你。”
宗磊点了点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点道理他清楚得很。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凌晨三点了,离到北美最早的一班飞机还有几个小时分钟,现在赶去飞机场还来得及。
也不再罗嗦,拿起车钥匙,推门就走。
这一次,终于只剩下陈昊一个人在别墅里面。
屋子里静得出奇,外面偶尔传来几声虫鸟的声音都显得极为刺耳。
陈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半响。
许久,终于平静下来。
他从桌旁抽出一块水晶摆台。
摆台里的照片簇新发亮,显然是才洗出来没有多久。
对着照片中,熟悉的女人,他轻轻地叹息:“我绝不会让人重蹈你的覆辙……。”
声音氤氲而低沉,带着股暮霭沉沉的苦涩和忧愁……。
第八十九章 狭路相逢
云溪在哪?
真像宗磊所预测的那样,被萧然抓走?
咳咳,这真的是个天大的乌龙。
此刻,千里高空上,冷云溪正坐在cris的私人飞机上,啜着饮料,神色安宁地听着音乐。为避免影响飞机飞行,手机早早地已经关机,放在一边。
昨天答应了cris的邀请之后,她本来打算回学校宿舍。哪知道cris急切得非要立马邀请她去巴黎,由于距离春季时装周的时间确实不短了,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cris需要找专属人员为他量身,顺道做好一切首秀的准备工作。
云溪本来想要拒绝,但考虑到自己真的是个t台外行人,未免到时候出什么意外,倒也没怎么反对。
再说,既然蓝朝升那边的条件已经谈好,目前她也就只有一个香港之行需要担心,除了学校的学业,她基本上没有什么负担。
一想到此,云溪就觉得纠结。
当初明明是想好好当个好学生,学好了基础再谈其他。为什么现在,她现在基本上呆在学校的时间反而最少?
云溪无聊地翻看着杂志,心里各种感叹。
至于,陆地上那几个因为她“失踪”,几乎把北京城翻个底朝天的人。
不好意思,她真的很无辜。
詹温蓝接到司徒白的电话时,已经是凌晨四点。
手机对面的女孩声音哆嗦得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站了整整一夜,连牙齿打颤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詹学长,云溪,云溪不见了……。”司徒白惨白着脸,看了一眼在她们宿舍楼底下转了几圈的总监,哆哆嗦嗦地说:“‘不夜天’的总监来找了我们几次,每次都问有没有云溪的消息。我和老金以为她们是找老幺去唱歌,刚开始就没注意。可他呆在我们楼底下都已经一个小时了,刚刚我打电话给云溪,始终没有人接听。云溪会不会……。”
司徒白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有些哽咽起来。
凌晨,温度已经降到零下。
她和老金胆战心惊地怵在寝室里,打了无数次冷云溪的电话,始终没有回复。
以前,就算是云溪在冷宅里,只要她们一打电话,就立马能联系上的。可现在,这都已经要天亮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她们都快要急疯了!
詹温蓝只觉得心脏一下子被丢进了冰窟窿里,暖室内,他忽然浑身冷得血色全失。
“别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冻似的坚硬,一双濯濯的眼在冰寒中更显出几分鬼火样的妖异,“说清楚,你们什么时候和云溪分开的,她最后出现在哪?”
“我们下午的时候去看了萧然的演讲,之后,之后就分开了。‘不夜天’的总监说,晚上八点的时候云溪还在那演出过,然后,和三个伴唱的服务生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她了。”司徒白手指蜷曲地握着手机,脑子里已经不由自主地全是最近城里发生的命案。
千万,千万,不要让云溪出事。
老金看着窝在凳子上,几乎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司徒白,脸色难看的走过去,一手接过电话:“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麻烦詹少好好查一查。”
冷云溪是那种沉稳淡定得几乎似妖的人,她向来不怎么担心云溪会做错什么事。但这并不妨碍有些有心人的算计。
毕竟,冷云溪不管最近是在商界还是学校都算风头正劲。
想要利用她,或者接机接近她的人,并不在少数。
只是,这都已经凌晨四点了,还连个人影儿都没有。老金承认,即便是她,都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了。
“知道了。”詹温蓝啪地一下关了手机,冷色悠悠地看了一眼时钟。
他的动作带着股天生世家的风范,风雅温文,可此刻,穿着衣服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始终都扣不上衣服的扣子。
从来被教导,即便是泰山崩于眼前也该面目改色。
他苦笑,原来,只是这么一个消息,就把他这么久以来的镇定毁得支离破碎。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失态。
詹温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手机,只顿了一会,便拨了个电话。
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接。
詹温蓝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拨了一次。
这一次,大约响了十来声,对方,终于接了。
“什么事?”接起电话的人年纪已经有些大了,深更半夜的,本来就不愿接电话,更不用说是被骚扰了两次,语气并不很好。此刻估计心里还在想着,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晚上给他打电话。第一次不接不就代表不想接了吗?还打,搞得大有他不接电话对方使劲拨的意思。晦气!
詹温蓝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快,慢慢地吐出一口气,轻轻地道:“章老,不好意思。我是詹温蓝。”
“你小子,半夜三更的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对方显然没料到,竟然是他,语气虽然好了些,但依旧带着点莫名其妙。
“打扰到您休息,真是对不起。但是,我有件事,需要您的帮忙。”
“呦,你竟然也需要别人帮忙啊?”这小子一双眼贵气得连老首长都赞叹,竟然还需要他帮忙。到现在,他还记得小时候这家伙基本上走到哪,那群妖怪样的大院子弟就躲到哪,怎么想都觉得有喜感。
章老来了兴致,从床头坐起来,披了件外套:“什么事?你说。”
“我想调看一下‘不夜天’附近的监控设备。”由于城市规划,加上交通整顿,很多地方都被安装了监控系统,相关机关可以根据监控及时地发现和解决问题,但是,这个监控只被个别部门掌握,外人想要见到相关的录像基本上需要层层手续。更何况,还是这个时候。
“出了什么事?”章老皱了皱眉。调阅监控,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要是一般的地方倒好说,但是“不夜天”那个地段的话……
要是他没记错,章老头疼地喝了口水。
萧家的公子和那位陈昊,可都是在那经常进出的。
“冷老爷子的孙女失踪了,有人说最后见到她是在‘不夜天’。”詹温蓝的声音越来越冷,声音紧绷,却在极力克制着,但尽管如此,已经带着明显的焦急。
章老用手指敲了敲旁边的桌面。
冷家的那位?倒确实是个有来历的。
只不过,詹温蓝这小子怎么和冷家的小姑娘扯上的关系?
按理来说,再怎么着,冷家那群护犊子护得像眼珠子的人才应该是第一个来找他的才对。
“不夜天”的底细确实有些复杂。但是绑架女人这种事情,应该也做不出来……。
安静的夜里,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地一遍遍的响起。“咚”“咚”“咚”……。
詹温蓝只觉得,这每一次敲击都敲在他的心尖上,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他知道章老在权衡利弊得失,并没有开口催促,只是,抓着外套穿衣的动作越加迅速起来。
“我会通知底下的人帮你把监控掉出来。”终于,章老这边还是松了口。
詹温蓝呼吸一缓,诚恳地道了句谢。
“别急着谢我,记住,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上面追不追究倒是另说,关键是,你别给自己引事上身。”章老在局里混了大半辈子,大多时候是个不喜言语的人。可但凡他开口,却经常能震到许多人。
曾有人说过,这位是个说话很有水平的领导。
他的一贯风格是,点到即止。无论什么情况,从不肯把事情点明指破。
詹温蓝是个聪明人,再急也没有傻到听不出章老的弦外之意,明白对方是顾忌着“不夜天”的那两位,自然不会给他惹麻烦:“章老,您放心,我知道分寸。”
双方达成默契,很快地结束了通话。
詹温蓝一放下电话,就拿起钥匙从房间里冲了出去,开车直奔xxx部。
夜里的北京已经安静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路灯却晕黄成了一片,雾蒙蒙的,詹温蓝只觉得心头缺了一角,一路上,马力恨不得开到跑车的速度。
到达机关时,已经是四点二十分,他又拨了一遍冷云溪的号码,良久,眼神幽深地按掉,直接走进大楼。
和守卫说明来意时,被人用诧异的眼神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詹温蓝眼下已经急得快失去理智,连平日十分之一的谨慎都不剩,哪里还会注意这人诡异的表情。乘上电梯,第一件紧要的事情,就是直奔监控室。
大门几乎是被他踹开的。
只是,他刚看清里面的人,整个人就愣住了。
“你来了?”陈昊站在操作员身边,回头看了他一眼,俊美的脸上带着熬夜的痕迹,神色有些冷淡,却并不意外。但听语气,陈昊显然是知道他今晚肯定会过来的样子。
算起来,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上一次是在金贸国际的庆功宴,心情算得上甚好。即使两人话里刀光剑影,到底不伤大雅。可惜这一次见面,他们的状态都不怎么样。
陈昊见詹温蓝的眼底明显流露出冰峰样的杀机,却是在看到屏幕上的录像时转瞬即逝,心中暗叹,这般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城府,进退有度,确实是个人物。
宗磊走后,他好好地冷静了一下,思来想去,才觉得,云溪在萧然手上的可能并不大。
萧然早在三个月前,就是个活死人了。除了箫氏,什么都不再关心。
要不是听王纲说,自己对冷云溪感兴趣,怕是也不会到特地跑到b大做什么演讲。
以萧然的性格,说他去绑架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人,这种事和奥特曼打怪兽一样,几乎都是个笑话。
心定下来之后,才想清楚了思路。为了避免浪费时间,他连夜调了一架直升机直接飞到北京市区,回了躺‘不夜天’,可惜,一点线索也没有。最后,路过四岔路口时,看到了摄像探头,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地方会有线索。
詹温蓝会出现在这里,他并不吃惊。或者,应该说,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故意让“不夜天”总监在云溪宿舍楼底下逗留,就是为了将消息传给詹温蓝。
毕竟,某些方面来说,詹温蓝出手,总比他出手要方便的多。
陈昊只看了詹温蓝一眼后就再也没有理他,手指点了点屏幕上的时间:“从八点五分看起。”
詹温蓝朝那个操作员看去,见对方正按着陈昊的指示调出各个方向的监控。
现在正播放的一个,是从“不夜天”正北方的监控摄影下来的,八点五分,是那三个伴唱的服务生和冷云溪从“不夜天”出来的时间。
只是,下一刻,那三个女生回头,冷云溪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监控室里的人此刻面面相觑,指着屏幕上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敢去看陈昊和詹温蓝的脸。
从监控上,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冷云溪,竟然是自己走开的。
可是,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她离开的地方似乎是在死角,根本看不到。
只是,从灯光隐隐的荧光下,印在地上的背影显示,她似乎在和什么人在说话。
“再换另一个方向看看。”詹温蓝眯着眼,走到操作员身边,指了指靠在“不夜天”偏南一点的摄影头。
操作员抬头看了一眼他,张了张嘴,心想这人是谁啊?
结果,身边的同事拉了拉他的衣角,几不可见地对他摇摇头。
得,又是位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今天晚上还奇了怪了,到处都是大人物,各个找的都是冷家的这位姑娘。这冷家姑娘给他们下了什么蛊?看到情敌脸色都不变的,太诡异了吧。
操作员心里无数问好,面上却是老老实实地调出另一个监视器画面。
这一次,画面要模糊很多,似乎是因为附近有店家在做生意的缘故,暖气熏得屏幕不是很清楚。
但是,这个方向却是很直接地将云溪走开后所有的事情拍了下来。
一个推着轮椅的男人和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正挡在冷云溪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冷云溪似乎笑了一笑,并没有十分惊讶,神色一直很平静。
只是那个年纪大的女人似乎很激动的样子。
这时,年轻的男人拦住了小巷的出口。
但也正因为这样,露出了他们的容貌。
这两个人竟然都是外国人?
这是怎么回事?
操作员狐疑地看了眼屏幕,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人。
却见两个神情紧迫的人,顿时都松了眉头。像是突然从悬崖边上走到平原山上了一眼,神色顿时平坦了许多。
最诡异的是,这两个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的眼底,竟然带着浅浅的宠溺和庆幸。
三角恋?
操作员八卦地开始脑补,不过脸上还正正经经地打太极:“既然监控都已经调出来,也没我什么事了。您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大半夜的,要不是上司打电话过来要求他来大楼,谁愿意这个时候离开暖和的被窝。
陈昊回头看操作员一眼。
操作员只觉得,这人的眼神好犀利,冰冷得像是极地冰川一样,下意识地后退。
下一刻,一叠百元大钞已经摆在桌上,那人淡淡的道:“辛苦了。”
操作员有些尴尬,他并不是准备索要辛苦费啊。可看着这人仿佛天人样的脸,他无论如何,竟是开不了口。
詹温蓝垂眼看着地板,嘴角却是轻轻掠起,既然自己有办法找人通融,陈昊如何不行?
不过,有些话,到底还是要说清楚。
他抬头看着准备离开的陈昊:“冷云溪毕竟还是个学生,我觉得她到你们店里并不妥当,今天碰到cris倒还好,以后……。”
陈昊突然回头,望进詹温蓝那双已经不再温和,反倒是布满狠辣的眼睛,良久,点了点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她不会再去‘不夜天’了。”
萧然既然已经回国,他原本也没打算继续让云溪在“不夜天”驻唱下去。
詹温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眯起眼睛。
陈昊对冷云溪有好感,上一次庆功宴的时候,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为什么现在,却是放手放得这么轻松?
既然他这么晚都赶到机关来调看监控录像,为什么知道了消息之后,反而放手不管了?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底疑虑层层,可也只有那么一刹那,转瞬,詹温蓝的神情已经恢复了自然。
陈昊自是将他的一切变化看在眼里。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定格在云溪和cris相拥的那一瞬,心中一动,转过头去,不愿再看。
或许别人并没有察觉到,但是,他却是看到了那一滴泪珠。
就像朝阳下的纯露,转瞬即逝,却让他想起一个故人。
一个为了萧然,几乎将自己所有的退路都封死的故人。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一个平日里强势至极的女人,内心是那么的柔软娇弱。
直到最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一切,却都已经来不及了……。
“陈先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操作员看着陈昊脸色难看,忍不住好心地递了杯水过去。
陈昊下意识地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将他整个人从回忆中唤醒。
他闭了闭眼,很快整理好情绪,对着操作员微微一笑。
他是对冷云溪感兴趣,但,还没到“爱”的地步。
既然已经知道冷云溪没有危险,他觉得事情最好到此为止。如果惊动了萧然,后面的事情只会越来越麻烦。
詹温蓝看着陈昊头都不回的走了,心里只觉得一阵怪异,摸不透这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等回头看了眼屏幕,转而脸色又是一变。
这时候所有的担惊受怕已经全部转成了其他情绪。
冷云溪,胆子是大到天上去了,竟然敢玩失踪!
阴沉着脸,他迅速地拨通了电话:“帮我查查cris最近的行程。”
cris是公众人物,行程也不算隐秘,对方满口答应,很快,连cris入住的酒店都已经弄得一清二楚。
詹温蓝听着对方的汇报,迩玩一笑。
“冷云溪,给我等着!”
第二天,当老金和司徒白打开手机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震惊地尖叫出声。
詹温蓝的留言如下:“你们家老幺眼下在巴黎,可有兴趣一起来一次异国旅行?”
司徒白咬牙切齿:“死老幺,出国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害我昨晚一整晚都失眠!看我不要到巴黎吃垮你!”
老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手机,摸了摸小白白的头发:“喂,你有没有发现,詹少语气有点问题啊。”
司徒白懵懂地回头看向老金。
恩,没反应过来。
老金满头黑线:“看他的口气就知道他也在巴黎,他这是为毛要请我们这两颗硕大的电灯泡去巴黎啊。”
“对哦。”云溪和他现在都还没确定关系呢。他这是要干什么?
“哎,笨死你算了!”老金啪地拍了她一下:“娘家人啊娘家人,我们是她室友,詹少意思是要在巴黎搞定她!”
司徒白张大了一张嘴巴,傻兮兮地看着老金。
老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检查自己的护照,顺便打包行李。
今天是周六,星期一上午她们没课,这样的话,算起来到巴黎差不多也就只能呆一天的时间。
詹温蓝就这么自信,这次这么快就能搞定云溪。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激动的狼嚎。
小白白生龙活虎地一下子跳到老金的背上:“有好戏有好戏,我要看詹少扑倒我家云溪。咩嘿嘿。”
“下来!”老金背着这货,只觉得自己的老命都去了半条:“你以为你在看耽美啊,少给我丢脸。还扑倒?你扑倒一个给我看看。”
呃……
扑倒老幺?
难度系数太大,她木有那个胆子。
“所以,闭好你的嘴,到了巴黎,只管当自己是个哑巴,等着看好戏吧。”老金漆黑的眼底闪着猫一眼的戏谑。
司徒白忽然打了一阵冷颤。
詹大神,实在不是偶不肯帮你。关键是你看上滴人太彪悍,娘家好友也爱玩腹黑。
您啊,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