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派对
在海岛上看日落,是一件非常浪漫而惬意的事情。
云溪她们洗澡换了长裙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那晚霞漫天的场景,顿时停下脚步,忍不住驻足观赏。
绮丽的云彩带着一种让人震撼的自然之力,仿佛是在每个人的心头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管家正指挥着工作人员将沙滩派对的所有器具做最后的准备,星星点点的灯光已经点亮,将整个沙滩映照得如梦似幻。
鎏金穿了一身拖地长裙,云溪选了件简单的欧式及膝裙,司徒白是一身红色长裙,三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画般,顿时引来不少目光。
这时,一身公主裙的水牧莲从别墅内走出,一下子扑到了云溪、鎏金这边,刹那间,就像是闪光t台上突然闯进了一只精灵。
白得就像是天边的一朵云,卷卷的长发被精细梳理,扣着一只钻石皇冠,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是葡萄一般,让人看上一眼,便萌得一塌糊涂。粉红的嘴唇,挺翘的鼻子,活活的一个真人版芭比娃娃,简直让人忍不住想圈到怀里,好好的宠爱一番。
“我想和香槟!”水牧莲却忽然指着摆桌上那金色冒泡的液体,委屈地叫唤。
云溪三人同时回头,果然,看着一脸平静的grantham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神色从容地睨她一眼。
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告诉水牧莲,“就你个小破孩,还想喝酒?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水牧莲眼睛圆整,握紧着小拳头,顿时,歇火……。
被看在外面,父亲是牛叉哄哄的,母亲是贤良淑德的,哥哥是温和优雅的,但在家里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老爸是没有话语权的,老妈是个腹黑吃虎的,哥哥,哥哥是……。
水牧莲默默地看了一眼云溪,只当自己刚刚什么话也没说:“啊呀,那边有好多好玩的,我们去那边看看。”
说着,拖着云溪她们一行人就往旁边搭建的童话古堡走。
显然,既然能在私人岛屿上开生日派对,这家人压根没准备走“低调含蓄”的范。
由绿色树藤蜿蜒而上的迷你古堡是请了专门的大师过来雕塑打造,粉红色的大门鲜艳亮丽,高高耸立的白色巨型浮雕翅膀旁,到处都铺满了鲜花。
饶是司徒白、鎏金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这奢侈的场景惊得倒吸一口气。
乘飞机过来的时候,这里还蒙着一层围挡,当时以为是晚上的临时设施,谁曾想,一揭开,竟然是这样震撼的场景。
这哪里是娇宠,这家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鎏金和司徒白已经羡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着grantham的眼神只差放光。
水牧莲惊喜地叫了一声,转头就往那对白色翅膀跑,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各色五彩缤纷的气球这个时候全部飘了起来,细细的绳索显然经过特地设计,连着半空中形状各异的气球,将整个沙滩的装扮得像是个童话王国。
夜,静静降临,气氛越来越热烈,就连音乐也渐渐开始变得欢闹起来。
望着这眼前的一幕,司徒白第一次发现,自家当初摆出来的生日宴统统都是狗屁,什么叫土豪,这是赤果果的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管家这时,轻手轻脚地走到grantham身边,低声请示:“先生和夫人说,怕他们出现让大家束手束脚,不能玩得开心,所以让您代为主持。”
grantham对于母亲的性格早已经了如指掌,听到这话,压根没有任何意外。点了点头,便走到了高台。
刹那间,灯光一致朝他追去,落在他那深邃俊美的五官上,简直让人眼睛都挪不开分毫。
“感谢各位来参加我妹妹的生日派对,请大家随意,不要有任何拘束,在这里,你们都是我和妹妹最好的朋友。”他举起一杯香槟,侧头轻轻仰头,啜了一口,顿时,所有人都笑开了,善意地爆出喝彩声。
虽说都至少二十出头的岁数,可面对这样梦幻的场景,谁不曾心生羡慕?除了那古堡设计,其他的场地充分考虑到来宾的岁数,活力四射的游戏设计更是让所有人充分嗨了起来。更何况,这位生日主角的身份太过特殊,一时间,场面彻底热了。
云溪这边自然也听到了动静,只是,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提醒,她眼底倏然闪过一道笑意。
峤子墨静静地听着那边的喧嚣热闹,一边将书桌上的资料放好,一边推开座椅,倚在窗边,微笑:“听声音,似乎很热闹。”
“这个场地布置的,简直天才,你真应该看看。”云溪随手拍了张照片,给他发过去,顺便加了句:“放心,大家都是很规矩,没人穿着比基尼乱逛。”
峤子墨被哽了一下,神色却仿佛和平常没两样:“以后我们的女儿,办得一定会比这个更有意思。”
以后我们的女儿……。
以后我们的女儿……
这次,轮到云溪被哽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答应和他生女儿啦!
不对,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刚刚她竟然没反驳?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低沉磁性的笑声,云溪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充血。
“你事情都做完了?这么清闲!”四处望了一周,还好司徒白和鎏金正陪着水牧莲那丫头在发疯,否则,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事情是做不完的。”峤子墨望着桌上的一片资料,门外已有专人来请示,什么时候可以会客,客人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这场谈判,怕是没有四五个小时,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无奈地揉了揉眉梢,他却是轻笑:“做事做到一半,就是忍不住停下来,想你。”
好吧,云溪承认,峤式甜言与蜜语,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杀器!
全场热闹纷繁间,仅她一人栖于拐角,耳边靠着手机,神色娉婷,眼中含笑。
若欧式宫廷画廊中最缱绻温柔的一副画卷,让人,过目不忘……。
云溪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晚上八点。水牧莲被一大批人正哄闹着上台去切蛋糕,九层**酪,三十六个精雕细琢的玩偶奶酪小人,让整个巨型蛋糕看上去,格外童真奢华。
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过生日是什么样子的?
云溪忍不住回忆,却怎么也记不起当年的生日。
或许,是太久远了。又或许,是太平淡了,以至于在记忆最深处,仅剩下的,不过是如今的点滴快乐。
“看样子,你现在,过的也很幸福。”不知什么时候,grantham竟然出现在她背后。目光直直地望向台上的水牧莲,半倚在旁边的木雕上,表情随意,仿佛最平常不过的聊天。
云溪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然,到现在还挂着笑容。便轻轻点头,直言不讳,“的确,过得不错。”
张先生已死,上辈子造成她车祸的元凶已除,再加上峤子墨的情有独钟,她的确已经算得上是幸福如意。
“我母亲想见见你。”grantham忽然抛出这句话,云溪一愣,整个人仿佛像是坐着过山车一样,顿时惊愕得,连表情都愣住了。
“什么?”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别墅最高的那一层看去。整个晚上,身为水牧莲的父母,一直没有现身,可,为什么要见她?
grantham似乎也突然感觉到,这句话有点不对劲,表情顿时有点僵硬,但,不过一瞬的功夫,他却是微微缓了缓,瞬间,面容又带出往日的从容与雅致。“小丫头常常在她面前提到你,我母亲一直很感谢你对她的照顾。”
可那也不应该单独见她一个人吧?
云溪的目光在鎏金和司徒白的身影上扫了一眼。虽并不明显,grantham却看得分明。
他抬头却望了别墅一眼,缓缓的,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想明白了才继续开口:“我听说乔老已经去了香港?christina对付他,估计,还是太嫩了点。”
云溪恍然,这才记起,水牧莲和grantham的母亲——正是christina母亲曾经的家庭教师。
依稀记得,当初grantham和她提过,他外公是位银行家,祖籍上海,举家迁移时因为伤寒不治生亡,家族一落千丈,他母亲不得不出外谋生。因为一般工作都不愿意接受女人,所以辗转托人帮忙成了一名私学先生。而那位学生,便是christina母亲。出生富贵,后来帮grantham母亲联络了教会学校,举荐她当美术老师,渐渐生活稳定下来。后来,在香港教书的时候,遇上grantham的父亲,结婚移居欧洲。而是christina母亲却阴差阳错,沦落为乔老的外室。
真正算起来,christina还算是故人之女。
所以,才会要见她吗?
可为什么,想到grantham刚刚脸上一闪而逝的僵硬,她却觉得,事情远不止如此?(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未曾想
云溪随着grantham一路走上楼梯,外面是人声鼎沸,越发衬托着这别墅安静得有些太过。
门口有随侍躬身而立,见云溪上来,静静地打开房门,无声离去。
里面一位穿着打扮十分舒适的男人转头看来,似乎微微一愣,这才展开笑容。“冷小姐,百闻不如一见。”
说罢,亲自为她拉开一把复古式的高椅,请她入座。
云溪回头看了一眼grantham,见他微微朝这位中年男子点头致意,目光坦荡而平和,不觉心中一动。
那人似乎对于云溪打量的眼神丝毫不觉,只是侧头对着坐在沙发边,微微低头从窗边望向沙滩的女子,亲了亲她的侧面脸颊。
那一瞬间。云溪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恁般冷淡惊艳的脸,却在那个默默温情的亲吻下,忽然变得有了温度,刹那间如春回大地一般,耀亮了整张脸。
这一刻,不用任何人介绍,云溪也已明白,这一对男女,正是水牧莲的父母。
只是,望着那女子微微侧脸望来的眼神,云溪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心跳会有些急促。
美人她见得多了,自家母亲张翠便是从小娇贵养出的女人,家庭富裕,嫁了冷家这样的门第,更是长年浸**于非凡的圈子。可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母亲还是略有逊色。
那双眼,带着看透世俗的睿智,也带着包含宽容的淡定,却在对上云溪的眼睛时,不自觉地,微微顿了两秒。
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那个贵气围绕的女士看了一眼grantham,见他的眼神微微有些晦暗,顿时,若有所悟。
下一刻,她却是亲自起身,走到云溪面前,面带笑意,神色中不自觉地带出几分亲切:“我之前一直对grantham念叨,一定要见见你。今天,总算是得偿所愿了。第一次见面,还请原谅我的冒昧。容我介绍,这是我的先生。”
云溪礼貌地打了招呼,随着对方重新落座,却见grantham没有呆下来的打算。他的目光,似乎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自她的母亲刚刚看他的那一瞬之后,他便隐约间透出几分和常日的不同。
但,云溪瞥了一眼那位中年男子,到底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只是,像是聊着闲话一样,和水牧莲的母亲说说家常。
外面的喧嚣越发大了,人声鼎沸,显然,生日派对已经进行到最嗨的时候。
云溪眯着眼,惬意地望着灯火璀璨处,那些年轻而美好的容颜,那些笑闹开心的模样,越发觉得,峤子墨没来,当真是吃亏了。
“听说,云溪你和christina认识?”见她微笑,那双空灵的眼睛里越发灵气逼人,徐爱蓉不知为什么,忽然生出一种遗憾。望着一直坐在旁边,不言不语的grantham,她的心微微一软。倏然想起,之前曾经打趣过儿子,到底谁那个女人能让他那般不同寻常,如今,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也不能再说。
grantham像是心电感应一边,忽然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到底,选择了沉默。
有些事情,或许,误会要比真相来得更婉转。
“她是我公司的艺人。”如果之前的合同没有废除的话。云溪想了想,以最简单的文字简要概述了她和christina的关系。
“我下面说的话,可能有些交浅言深……。”说着,徐爱蓉语气一顿。
“您是长辈,又是grantham和水牧莲的母亲,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您请随意。”云溪笑了笑,有些人,一辈子下来白头如新,有些人却是第一次见面便能倾盖如故。虽说,她和徐爱蓉隔了一个辈分,可或许是因为水牧莲的关系,她觉得这位一身清冷高雅的女子,给她一种极为舒服可亲的感觉。
“你应该听grantham说过一些我和christina母亲的旧事。当年,时代动荡,我能安稳度日,不得不说,她母亲帮了我许多。如今,故人已去,只留下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她爸爸又是个不愿意承认她身份的,说起来,她的处境并不好。更何况…。”徐爱蓉的面色有些不忍,christina这次因为被逼到谷底决定一定要让乔老公布他们的父女关系,可以她对乔老的大致了结,christina怕是,凶多吉少。
云溪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这么直接了当,一时间,下意识地就往grantham看去,怎么说也是正宗外交专家的母亲,怎么,这话风,这么直白没转折…。
“我对christina并没有恶意,相反,如果您知道事情始末的话,应该知道,这次乔老去香港,我和她是互惠互利。”云溪想了想,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微笑道:“不管如何,乔老才是我要下手的人,我不会伤及无辜。”
至于,christina之前答应是要站在她这一条线,之后万一要转风向的话,那就怪不得她了。
徐爱蓉眉头一簇,她之前嫁给欧洲贵族,成为最高阶层中的一员,什么话自然都听过。云溪的话,听上去是给她一颗定心丸,实则,却是什么也没有承诺。当真圆滑如斯。
若是久经宦途,这还好理解,但这般年轻,不过是个鲜嫩嫩刚出校园的孩子……。
这才终于体会,为什么自家儿子每次提及她,却是那般复杂的表情。
望着自己妻子陷入沉默,一直坐在旁边,微笑着喝茶的中年男子轻轻地拍了拍妻子的手腕。
徐爱蓉抬头朝他勾了勾唇,两人相视一笑,顿时,那种温馨而暖意绵绵的气息让整个屋子都为之一暖。
云溪见再无自己什么事,索性欠身,朝所有人礼貌道别。
这一次,grantham却是没有跟上来,而是静静地留在了房间。
门外的随侍们依旧安静地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将她送出顶楼。
璀璨而耀眼的烟花忽然在空中炸开,绽放出一朵难以言喻的夺目花容。
屋内和屋外顿时成了两个世界。
她的脚才堪堪踩上沙滩,便已经被水牧莲、司徒白、鎏金一下子扑过来:“你跑哪去了,害得我们找了好久!赶紧的,帮你抢了一块生日蛋糕!”
云溪望着面前那一大块蛋糕,当真觉得,嗯,好饱……。
这一晚,谁都没有注意到,位于别墅最高一层的那间屋子,一夜寂静。
不,或许有一人注意了。
而这唯一的一人,此刻却已经登上返京的飞机,闭目养神。
司徒白、鎏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云溪晚上突然失踪了那么一会,但眼见她戴着眼罩,一脸困顿的样子,便都没有再开口。
第二天,天一亮,云溪刚刚从家里的床上起来,便被堂兄的一个电话弄得似笑非笑。
“这场父女大战,简直堪称电影特效,我要不是亲眼见识,简直怀疑那些编剧的脑洞是不是大开。这世上,果然,人没有下限了之后,什么事情都不成问题。”冷偳夸张地将乔老去香港之后的事情做了一个简要说明。原来,christina怕乔老动手,直接找了小报记者和她一起去接机。
说来也是香港的娱记才有这般不怕死的精神,为了出名,想要拍到“雅雀名媛身世大曝光”的镜头,竟然几个人埋伏在暗处,一路尾随。乔老随性的几个保镖将christina架住的一瞬间,他们的镜头就猛闪,乔老当下脸都青了。可那是香港,殴打娱记,吃官司不要紧,转眼就能立马上整个香江的大小报纸,到时候,越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反而传得越快。
从来都是压得别人说不出话,谁曾料,乔老竟然有一天也会沦落至此。打也打不得,骂也没有用,但是就这样放了christina更是不可能。于是,乔老干脆冷着脸,准备把christina直接提到飞机上,打包会b市,到那时,就算是他们那群娱记长了翅膀,也甭想飞出他的五指山。
本来一群壮汉围着一个女的,还是在机场,直接弄上飞机压根没任何问题,谁知道,christina这次是真的破罐子破摔到底了,谁只要一碰她,她就尖叫,撕拉咬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别说是选秀美人出道,那样子,看上去就是个要几近发狂的疯子!
可就是她这幅疯婆子的样子,才引得机场的警卫纷纷赶来过来,于是……
华丽丽的,乔老连着christina被一起请上了警车。
冷偳一想到乔老当时那脸黑得像是锅底一样,顿时觉得,浑身都是一股舒畅气。
还别说,这要是在b市,指不定乔老绕一圈也就出来了,可是在香港,那可是无风都要起个三层浪的地界,媒体的鼻子比狗还灵,加上christina都早早地安排了娱记蹲点,眼看这么一大块肥肉就要叼到嘴里,谁会半路放弃?
“要是真能让christina得偿所愿,把他隐瞒私生女的事情坐实了,乔家这边肯定不会太平。”云溪想到水牧莲的母亲,不禁有些迩然。想要她帮忙出手,却是没料到故人之女,早不是什么清纯娇羞无力的弱女子吧?
不过,乔老要是在香港没点人脉,连这点事情都摆不平,那也就不是能让她祖父都顾忌的人物了。
云溪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帮我盯着点,明天我有个酒会要参加,后天我就飞过去找你。”
“酒会?”冷偳诧异地扬眉,“你不是最讨厌应酬吗?”
“有人邀请我参加。”云溪舒服地打了个呵欠,惬意地望着窗外的风光。
“呸,重色轻哥。”有人?还有谁能请得起她的大驾光临?
峤公子,他光是想想,也只有这种神人才能降得住她这个妖孽!
云溪此刻心情大好,轻哼一声,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楼下李嫂正在大厅拨来内线,云溪直接挂了冷偳的电话,去接内线。
“小姐,早饭好了,赶紧下来吃吧。我煮了热乎乎的粥。”李嫂爽朗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似乎还夹在着张翠的笑声:“让她赶紧下来,有意想不到的人,坐在这等她呢。”
“意想不到的人”?是谁?
云溪一边奇怪,一边却是一口应了李嫂:“好的,我马上下来。”
五分钟洗漱结束,云溪披了件袍子就往楼下走……( )
第二百六十章 炫妻
云溪没料到,她母亲说是她意想不到的人,她还真的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望着坐在沙发上,神色温和,举止优雅的grantham,云溪有点怀疑,昨天在那个沙滩别墅里,一直保持迷一样沉默安静的男人,和眼前的这人难道是同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云溪半挑起眉毛,惊讶地从楼上走下。
她说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很好奇,水牧莲的生日派对才结束,grantham干嘛忽然来了b市。只不过,在张翠听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张翠忍不住皱了皱眉,“云溪,你怎么这样说话?”来者是客,再怎么说,云溪不该这样。
云溪知道张翠有点误会,以为她是不待见客人。可她现在满心思地都是惊异,一时间倒顾不上解释什么。
反倒是grantham笑得一脸平静,眼神清润,让人一看,便觉得心头像是被人用泉水洗涤了一样,润雅而清朗。
“阿姨,云溪只是没想到我会突然登门拜访。她专门给我妹妹去过生日,结果我没有尽好地主之谊,说起来,是我没有做好。那天人多,我没顾得上,正好要来b市,顺道就来拜访,事前也没有和她约好。”grantham常年在外交场合,游刃有余。明明只是场面上的话,被他这样说来,竟有种少有的真诚和熨帖的感觉。饶是张翠见惯了各式人物,也不得不承认,这样年轻的男人,就能有这种淡定自如的气质,着实难得。
云溪脑子一转,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显然,关于乔老和christina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她母亲。也就是说,他虽然想让她帮忙,但不至于利用她母亲的同情心。
想到别墅房间里,雍容华贵的徐爱蓉一脸沉思无奈的表情,云溪到底还是有几分同情的。
于grantham来说,christina压根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但是母亲的想法,还是让他专门乘飞机过来,不惜再次求她帮忙。
看着张翠满脸嗔怒的表情,云溪无奈笑笑,耸了耸肩:“是我不对,我道歉。grantham,你先坐一下,我换身衣服,待会下来。”今天有个酒会要参加,刚刚她还以为是峤子墨这么早就来了,母亲在逗她,所以压根直接披了件袍子就下来了。见峤子墨这打扮都是无所谓,可是见一般的男宾,这样子,的确有点不太妥当。
换了件常服,云溪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grantham在和她母亲聊到他们是怎么机缘巧合之下认识,又怎么合作一起投资扩大“古玉轩”的,伴着张翠慈爱的笑容,云溪无奈地领着grantham往花园里走。
一路上,grantham静静地看着冷宅的每一处,似乎对于这间宅邸充满了一种少有的好奇。但,又不仅于此,他在观察。过了一刻钟,云溪才终于确定,grantham眼里那种闪耀着的光芒是什么意思。
只是,对于见惯了欧式各种复古建筑,b市各样的宅院胡同,grantham竟然会露出这样少有的眼神,云溪实在是纳闷得很。
“你怎么了?”云溪让工作人员送了两杯茶过来,要了点曲奇饼,坐在遮阳伞下,这才开了口。
“一直很好奇你家是什么样的,没想到,会是这样…。”grantham愣了一瞬,似乎在斟酌用什么词语来描述这种感觉。可惜,他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国人,总觉得那种微妙的感觉就在舌尖,可到底还是说不出来。
“很普通啊。”云溪怔了怔。虽然家境比一般人好,但是,和他家里随随便便就送水牧莲那小丫头一座私人岛屿比起来,她真的是属于平凡人的那一种了。
grantham望了她一眼,良久,却是笑了笑,转了个话题:“我听说你今天晚上要去参加一个酒会?”
“恩,陪峤子墨去的,具体是干什么的,我还没问。”云溪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没道理再追问。最近,总觉得grantham有点怪怪的。特别,是他刚刚和她母亲坐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云溪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太疲倦了,看什么事情都觉得有点阴谋论的样子。
“明天你就去香港了?”grantham那双深邃的眼睛忽然直直地望向她,这一刻,漫不经心的掩饰全部洗去,终于话题点到了正题。
云溪喝了一口茶,心中微微一叹,终于还是决定卖他一次面子。“你就这么想帮christina?”
“我只当帮我母亲完结一个心愿。”grantham举起面前的茶杯,笑了笑,眼中的浓雾散去,渐渐地露出一抹无奈。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云溪自然不可能再推托。当初,在欧洲的三个月里,grantham帮她的时候,可没有踟蹰不已过。
“好了,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明天的机票我让人帮你一道订好,我们一起去香港。”反正她和christina没有直接利害关系,只要能整垮乔老,具体是用什么手段,她不会太计较。
“谢谢。”grantham喝了一口茶,站了起身,环视四周,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与温和。“我先回酒店,明天等你的电话。”
云溪点了点头,带他到家门口,直到把人送走,回了客厅,却看到张翠一脸遗憾地望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云溪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却被张翠没好气地一把拉下来:“崩摸了,你脸上没长出一朵花。”
“那你一脸看奇葩的表情望着我干嘛?”云溪当然直到自己脸上没长出稀世名花,可张翠刚刚那表情太古怪,以至于,她自己都有点不适应。
“我就是觉得,刚刚那个grantham看着你的样子,有点奇怪。”
云溪摆了摆手:“您不要想太多。您女儿我又不是钞票,人见人爱。我和他是纯正的朋友关系。”
张翠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越来越觉得,难道是谈恋爱的关系,云溪最近这性格,是不是越来越外向了?“含蓄”两字怎么写的,难道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只是说grantham的眼神有点奇怪,又不是说他那眼神就是爱慕的意思!
云溪没多注意她母亲的复杂情怀,而是吃了最后一点糕点,直接上楼打开电脑,查询最近的股市行情。
大半个下午,基本上都是在书房呆着,一边看欧美那边的动态,一边不忘随时关注一下香港的最新动态。
果然,下午四点的时候,就收到消息,乔老已经安然从警局出来,至于christina,却是下落不明……。
云溪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只是,还来不及多想,峤子墨的电话就已经到了。
“准备好了没?我在楼下等你。”黯哑的,微带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乍听之下,半边身子都能酥了。云溪哀叹,这才四点,哪门子酒会这么早开始?
可手指简直就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样,她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穿梭在衣帽间里,开始选择今晚的礼服了。
一身简洁白裙下楼的云溪,让峤子墨瞬间目光一暗。
下一刻,他微笑起身,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听说你明天就起程去香港?”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碰到这种情况,云溪选择微笑,再微笑。
李嫂早已极有眼色地躲到外间,只留他们两人低低细语。
出门的时候,云溪发现,就她和峤子墨这身隆重的衣装,随随便便走在路上,能立马被人发朋友圈的节奏。
“先去吃点东西,晚上估计没什么时间吃东西。”一般的酒会,向来是人来人往,衣香鬓影,虽然餐点极为精致,可到最后,却没有多少能进到客人的肚子里面。
云溪点了点头,选了一家海鲜豆捞店。
说实在的,她对火锅简直是情有独钟。好在,峤子墨没有什么忌口的,两个人选了一间包厢,吃的是海鲜白汤锅,没有什么油烟气。
大饱口福之后,已然是华灯初上,离酒会开始,恰好只有半个小时。
以b市的交通来说,他们开车过去,绝不可能早到。
直到这时,云溪才感觉到,峤子墨的先见之明。
看着眼前这几乎被人堵住的酒会入口,要不是知道这是一场外交盛世,她简直怀疑是哪个好莱坞巨作在京召开首映式。
来的人,大多打扮极为低调,神色坦荡却自带一股高华之气。嘴边的笑意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只是,眼底的笑意却让人猜不出深浅。
这是与商界酒会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不过,好在,祖父也是这个圈子的人物,父亲和伯父也同样身份不凡,经历的久了,这种在常人看来难以承受的威压,反而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
更何况,今晚,她的护花使者,还是峤子墨。
是的,峤子墨。
如果说,之前,她还仅仅是在看到卓风卓大公子的时候,才想起峤子墨的不凡来,那么今晚,从她受到的礼遇来看,他简直是整场酒会真正的无冕帝王!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年轻老迈,看到她的第一眼,眼底都是带着深深的惊叹,随后,却是满满的探究以及无法压抑的惊艳。
是的。
对于峤子墨这样的人物,只要是圈内的人物,谁不曾惊叹过,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到底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却没想,第一次亮相,便是这般高调。
几乎是,相当于,直接将他的女人置于最光鲜亮丽的地方,以供人瞻仰。
这就像是划定出一个范围,将这个女人明晃晃地置于自己的保护圈内。
他是在向整个b市最特殊的阶层,用最直白、最正式的方式,介绍自己的女人!
卓风走到云溪的面前,露出今晚第一个“早有所料”的表情,“冷云溪,你知不知道,打从今天起,你一战成名?”
“我有‘战’吗?”云溪握着一杯香槟,淡然地望着四周不时望来的窥探眼神,轻松地抬了抬头。她还真没想到,原来,峤子墨邀请她参加酒会的目的,竟然是带她来亮相的。
望着身边,一直保持雍容淡雅、绝尘脱俗的男人,云溪表示,这人的霸气,简直让人无语凝噎。
好歹给她一点思想准备吧。
她刚从火锅店出来,就给她上演这么一出!
“你相不相信,今天你回去之后,明天你的十八代祖宗都能被查的一清二楚。”卓风表示,自家兄弟有了真爱,他是由衷地祝福的,可是这种无差别的秀恩爱待遇,让人恨得咬牙切齿有没有!没看到,他如今还是孤家寡人吗?他一个人这样春风得意,很骄傲吗?很骄傲吗?
云溪淡然一笑,神色平静而悠然,“敢查我?也得他有那个本事。”
她那一大家子,各个都是护犊子出了名的,更别提她家那位铁血老爷子。还十八代祖宗?最多就到她爷爷这辈!谁敢往上再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说!
这傲气,简直,横扫千军如卷席。
不得不说,冷云溪的话,的确如此…。
在场的,有几个人敢挺直腰杆,和冷家那位大将对上?
峤子墨听罢,望着卓风,忽然一笑。刹那间,千树万树梨花开……。
卓风终于明白,峤子墨不是来宣誓主权的,这厮压根是来炫妻的!
“诶,看到没?连卓大公子都认识,看样子,她真的是峤子墨的女朋友。”细细碎碎的声音在角落处此起彼伏。若刚开始,人们的眼神还略带探究和八卦,那么这一刻,看到卓风都和冷云溪站在一起谈笑风生,甚至带着一丝熟稔和亲切,所有人心底便都彻底掂量出她的分量来。
“听说是商界新贵,手上几家上市公司,就连海外都有资产。”能在此间酒会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绝非普通市民。早有对商界动态比较熟悉的人,提供了第一手资讯。
“身份肯定也不会低,否则,峤公子能看得上?”有人低声一笑,别人诧异地望了过来,他却是停了话头,转即朝云溪他们那边走去……。
这一晚,云溪几乎被峤子墨介绍给他比较经常来往的圈内人。
简直就相当于,向全天下公布关系。
直到回到冷宅,她才反应过来。
这人,当真是好城府!连让她反悔的余地都没有,直接就这样大白于天下!
一时间倒生出一种侥幸心情,幸好马上就要去香港了,否则,简直要被b市的某个阶层盯得浑身难受!
酒会的第二天,云溪是被峤子墨亲自送到机场的。
grantham推着行李走来的时候,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随即,转开眼神,终是落在她的身上。只不过,一个是留在了机场,望着她登上飞机,一个却是和她一起登上了飞往香港的航班。
旁边站着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潮流女子,亲眼目睹了全程。几乎是用一种艳羡到极致的目光望着她。
云溪很无奈,更是很无语。很想告诉她一句,“姑娘,别yy了,机场的那个,才是我的正派男友。咱这是公事出差,出差!”(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惊变
和grantham一起出现在香港机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她还记得,合作拍电影的时候,基本上本港所有知名的媒体都出动了,只为了迎接这位国际知名的单身钻石男跨界演出。时至今日,站在同样的地方,却是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来接机的冷偳正皱着眉头,低头打电话,忽然听到云溪的声音,顿时转过身,望了过来,目光却在grantham身上时,顿时定住,像是整个人都有点惊奇得出了神。
“怎么了?大白天的,表情这么僵?”云溪拍了拍冷偳的肩膀,自然而然地将行李推车推到他手边。
怔了一瞬,冷偳挂了电话,揉了揉眉间,有些疲惫道:“我都快三十个小时没睡了,换你,你能生龙活虎?”
云溪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棘手。看冷偳的表现也知道,从昨天乔老放出来之后,christina到现在竟然一直是杳无音讯。
以冷偳目前在香港的势力来看,能将人藏得这么好,乔老的实力却是出人意料。
“先回酒店吧,我在这里也认识点人,或许能问问看有没有christina的消息。”grantham目光从容地对冷偳笑了笑:“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一起商量。”
云溪其实对christina的下落并不是很在意,她来香港,只不过,是关注乔老的下一步打算。不过,基于grantham来此就是为了帮他母亲还一个人情,她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和冷偳一起,领着grantham上车回了自己的别墅。
真正放下行李,梳洗一番,坐在桌边,已经是下午了。
grantham打了几个电话出去,却一直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像是石沉大海,偌大的一个人,顿时,销声匿迹。grantham沉静了一会,终于又拨了一个电话。这一次,电话持续的时间有点长。
冷偳抽了根烟,云雾缭绕间,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grantham脸上,但,下一刻,又飘忽起来,仿佛整个人只是无意识地沉思。云溪见他这样子,的确有点不对劲,趁着grantham还在联系朋友的时候,拉着冷偳往厨房走。
“你怎么了?平时又不是没加过班,熬过夜,怎么这个样子?”云溪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递给了他,眼神少有的郑重,等他说真话。
“昨天乔老被放出来之后,那几个跟着他的娱记也跟着失踪了。”冷偳将烟头碾灭,神色疲惫地拧开矿泉水的盖子,狠狠地灌了一口,才慢慢道:“问题是,当时乔老和christina在机场闹得动静那么大,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该这个时候让人消失。”别说机场的警卫都有监控,进了警察局,不管他是走了哪方神仙的路子被保释出来的,目前都是风口浪尖,这个时候动手灭了对方,压根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坟。
他不相信,以乔老的老辣奸猾,会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
“那你一直盯着grantham干什么?”云溪注意到,虽然并不是有意,但他的目光有时候却是不由自主地飘过去。如果说,是因为好奇陪她来香港的不是峤子墨,而是个外国人的话,瞟一眼也就算了,可他今天的表现,明显反常。
“christina人是失踪了,但是,她的随身物品,却是找到了。”冷偳烦躁地又大口喝了一口冰水,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
云溪看着这款女士红色钱包,忽然有种飘忽不定的预感。
接到手中,翻开,果然,在那里面,赫然放了一张照片。
厨房里,忽然一阵寂静。
云溪目光定定地落在那张照片上,神色莫测。
“怎么了?突然都跑到厨房?”grantham一脸惊奇地从客厅走来,他敢打完电话,却发现,人都不见了,一路走过来,看到他们两个,竟然都站在冰箱旁边,只是,脸色都有点奇怪。
云溪自然地将那个钱包,放到厨具旁边,仿佛刚刚只是顺手拿了点东西一样,“没什么,就是肚子有点饿了。准备煮点东西吃。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这里还有点意大利面。”
“什么方便吃什么吧,我不挑食。”grantham想了想,果然,刚刚在飞机上,云溪压根没吃东西,这个点了,估计的确有点饿。“我刚刚问了一个人,他说让我们去中银大厦,或许,有点线索。”
云溪的眼睛,眯了眯。随即,关上冰箱,微微一笑:“那就先去中银大厦吧。待会在市中心解决晚餐。”
冷偳拿了车钥匙,点了点头。三人从别墅出发,正好赶上都市人下班晚高峰,简直是逆水行舟,任是再好的车子在车流里,也是举步维艰。
等他们到达中银大厦的时候,晚霞都已经要落下去了。
灯火通明的香港夜景,也逐渐展示在世人面前。说起来,这座大厦第七十楼的“七重厅”在香港算得上顶负盛名,不过,grantham的朋友却是告诉他们,乔老藏人的地方,别有洞天。
云溪他们三人发现,大厦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庭园,园中有流水、瀑布、奇石,甚至连树木都高耸矗立,流水顺着地势潺潺而下,宛若并非现代高楼,而是一处别院景观。香港人都讲究一个风水,这里的水流生生不息,隐喻财源广进,象征为银行带来佳运,西南解处耸立朱铭的“和谐相处”铜塑,对着的两个个巨大青铜像在灰色的花岗岩衬托下,甚是抢眼。
可云溪却无暇欣赏,她定定地望着坐在庭园显眼处,微笑着,正对着她绽开笑颜的christina,那一瞬,云溪却是倏然,勾唇冷笑。
好一出,别有洞天!
冷偳的目光一暗,立马上前一步,将云溪挡在身后。
云溪随意地摆了摆手,神色一如平常,仿佛,冷偳找了整整三十个小时都行踪不明的人,突然出现,不过是场寻常的闹剧一样。“作为乔老的女儿,虽然只是个私生的,但,你的确是流得他的血。”
云溪环顾四周,目光在某一处忽然一定,“你说是不是呢?乔老。”
树影重叠处,忽然一道浓重的阴影晃动了一下,下一刻,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目光如一匹豺狼,阴狠地盯着她,唇边,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却是,怎么看,怎么残忍而暴虐:“冷小姐,果然好胆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你也遗传了很好的本事嘛。”
冷偳心口只觉得一阵冰凉。
他没想到,乔老竟然在这里!
下一瞬,他目光犀利地射向grantham,是他故意将他们引来这里的?否则,他找了这么久的人,怎么会,他随随便便打了几通电话就都一清二楚?
只是,grantham似乎压根没感觉到冷偳那刺骨的目光,他只是直直地盯着christina,仿佛,整个人都置身事外。
谁都听得出,乔老话里的嘲讽,云溪更是明白,乔老这话,是故意讽刺她的祖父,当初硬生生地断了乔老的香火。
“你和christina演出了这么一场好戏,不会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来表扬我吧。”云溪睨了christina一眼,后者顿时紧握的双手又紧了紧,脸上的笑容终于出现了龟裂。却是在望向grantham的时候,倏然一亮。她张了张口,正准备说话,却是被grantham一个手势,极为不礼貌地直接打断:“闭嘴!”
那声音,冷漠而强势,和他平时温雅平和的外交风格,截然不同!
顿时,全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却像是毫无所觉一样,神色厌恶地看了乔老一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说,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的话,那这场戏,开始得太早,早到让人觉得胆寒。
毕竟,当初,在答应christina战时帮她的时候,他们是的的确确查了她在香港的日常,也确实找到了她被那个小开强迫拍摄情爱大片的东西。更不用说,当初那场强迫性迷j,如果不是真有其事,她和冷偳绝不会多看她一眼,更不会被她扒上。
“你是从什么时候,和他达成协议的?”冷偳有点后悔,自己当初还是太过轻率,否则,云溪如果还在b市,以峤子墨的势力,乔老根本没有丁点动手的余地。可现在,在香港……
虽然也不是乔老的地盘,但到底,他占了先机。
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哪怕多一刻都是好的。
christina望向冷偳,目光却变得阴翳。她就是再有野心,也不至于故意演出自己被人强了的戏码,通过这种苦肉计来引人上钩。说到底,她是真的因为被人认为没有靠山,糟蹋到不成人形,这才破釜沉舟。只要乔老承认了她的身份,她是乔家人,谁敢对她像之前那样?谁还敢对她大呼小叫,动辄猥琐!她不过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而乔老,她的父亲,只有一个条件,将冷云溪引到香港!
她听说过,冷云溪男朋友的厉害,也在之前的选秀后见识过那人高深莫测的手段,可能让她父亲在b市自己的地盘都不能动手,可以想象,那人的实力有多么的可怕。可,她之前与冷云溪本就有嫌隙,冷云溪更不是那种既往不咎的圣女,两相选择,乔老已然不可能再有子嗣,她已经堕落到不能再差的地步,倒不如顺势而为……
与其,铤而走险,和乔老撕破脸面,拼到最后,还不能确定是否能身份公诸于众。还不如,和自己的父亲站在统一战线,设计冷云溪来香港。
所以,在机场闹出那种场面之后,从局子里出来,她就迅速找到这个地方,连着她请的那些娱记一起,装作“消失”。可是,在这场“诱敌”的最关键之处,却是徐爱蓉——她母亲当年的故交好友。
徐爱蓉行踪太过飘忽,要不是乔老的眼线遍布各地,她怕是压根就搭不了这根线。为了将她在香港的悲惨生活如实地反应到徐爱蓉的耳边,她几乎是吃遍了各种苦头。原以为,对方会伸出援手,帮她一把,却没想到,竟然来的会是grantham……。
她忽然有点不敢去看grantham的眼睛。
谁知道,冷偳却忽然对grantham一阵讥笑:“装什么装!都已经到现在了,你也不用再演了!”
说完,从云溪口袋里,拿出那个钱包,“啪”地一声扔到了他的面前:“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钱包被甩在地上,恰好正面打开,露出了里面那张照片。
正是grantham那英俊而优美的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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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瓮中
grantham弯下腰,静静地,如同画卷展开一般,徐徐地从地上拾起那个女士钱包。
红色的艳丽在他掌中,显得格外亮眼,他却是不疾不徐地将那张照片从里面取出,目光沉沉地盯着。那神色,仿佛看得并不是自己的照片,而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
冷偳冷然一笑,“怎么,终于露出尾巴了?要不是你这么‘神通广大’,估计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乔老和christina会一起出现在这,你其实……。”
云溪忽然拉了他一把,以至于,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剩下来的那一句却是销声匿迹了。
christina脸色涨的青紫难看,望着grantham的眼神几乎带着愧疚,眼眸深处却是有种无可言语的卑微,只是,grantham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反是直直地盯着云溪:“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冷偳低声嗤笑,却见云溪脸上并无太多表情,一时间倒猜不出她想什么。按理来说,被朋友背叛,这种事情,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但似乎,这一次,别有不同。
从刚刚乔老出现,一直到现在那张照片曝光,她似乎一直很平静,平静到有一种,“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味道。
可是,冷偳是她的堂兄,更是在她从商后,合作最密切的亲人,他能感觉到的异样,grantham却无法察觉。
不,或许,以他平日里的沉着冷静,他也能够发现出端倪,可此刻,望着云溪那双深沉得完全一片漆黑的眼睛,他只觉得,压抑在心底的那种焦虑彻底爆发出来!
只是,这种爆发,绝不同于常人的那种暴跳如雷,相反,他的脸色,彻底地冷了下去。
他忽然从外套的夹层中掏出一只zippo,限量版的光泽在夜光下,显得格外奢华。他却是轻轻一推,下一瞬,火焰立马缠上了那张照片。在christina的惊呼声中,整张照片付之一炬。
乔老只是冷冷的看着,不置一词。可christina被乔老的眼尾扫到,顿时,浑身一僵。
grantham却是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可那眼神,简直让她顿时置身冰窟。“我母亲给了你机会,可惜,你没有把握住。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给你留情面。”
随即,压根连看一眼乔老都懒得费工夫,直接大步走到云溪身边,扣住她的手腕,就要带她离开。
冷偳气得当即抬起脚,准备给他一记,谁料,忽然背后蹿出一道黑影,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轻易反剪住双手,像钉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了原处。
那力道,一看就不是寻常打手。能常年跟在乔老身边,向来不是什么普通人。冷偳被扭住手腕,面色难看,却是更加担心云溪。虽然都是冷家人,但乔老几乎将仇恨更多地放在她的身上。
“我有说,你们可以离开了吗?”冰冷嘲讽的声音越见靠近,乔老那张嘴含讥讽的脸,静静地朝他们望来。
冷偳当即一惊,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围满了黑衣壮汉。
这处本来属于市中心商业地段,人来人往,却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格外地森冷寂静,竟没有一个市民从这路过。
不。
冷偳一呆。
乔老和christina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引云溪来这里,肯定是早有准备,说不定,不仅在这庭院,就连周边,也早早被他的人控制了起来。要说手段,更是简单。不说别的,只要在路口处树立一个“正在检修”的标识,再找几个人穿上警示服装,谁会大晚上跑这来?之前太过冲动,听着grantham的话,就急忙忙地跟到这来,却没有发现任何诡异端倪。想到这,他几乎是怒目相视,狠狠地瞪着grantham。
“如果,是我非要带她走呢?”grantham转身,正面对上乔老。却是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就仿佛立在他们身边的那群黑衣人不过只是布景墙一样,丝毫不起眼。
“我劝你,少管闲事!”乔老右手举起,在空中轻轻地做了个手势,下一刻,果然,从东西两侧,各蹿出两个男人,直接往grantham身边走去。
云溪一边手腕被grantham扣着,完全失去了行动自由,可看到这架势,却不过是扯了扯唇角。
人多势众,不管身份怎样,grantham压根没有余力和乔老今晚在这逞强斗狠。
果然,下一刻,grantham脸色冷峻地被那两个人强制拉开。
只是,那不过是瞬间,下一刻,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明明已经被黑衣人扣住肩膀,双手反握,却一个眨眼间,grantham以一种诡异到不可能的角度,瞬间腾空落地,只听两声清脆的骨折声,下一刻,便见那两个黑衣人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神情痛苦!
饶是冷偳,也被这几秒间的逆转弄得神色惊愕。
可,两个人倒下,并不代表其他的人也会这样。
惊异的神情在乔老眼底不过一闪而过。
身为贵族,从小练习防身术,并不算什么惊悚的事情。两个人既然不够,那就再加两个!
果然,他朝身后叱责了一声:“还等什么!”
树影后便立马冲出四个人来!
这一次,他们行动举止极为谨慎,从四个方向同时往grantham身上压去,云溪正好站在他身边,毫无转换与地,她仅往后一退,差点被人勒住脖子。
无疑,grantham如果也往后退,云溪便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冷偳看得心惊胆战。以那四个黑衣人出手的力度,云溪只要被一个人扣住,身上绝对会青紫一片,更别提逃脱的可能。christina目光一亮,只觉得,今晚到现在,每一刻都是煎熬,唯独这一秒,她兴奋地连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grantham眸色一深,却是不退反进,将云溪彻底搂紧怀里。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那四个人的拳脚便落在了他的身上。而她,在他的怀里,被保护得,没有一点损伤。
冷偳、christina的眼睛顿时睁圆了一圈,似乎不敢相信,那个从来优雅温和的男人,竟然为了云溪,任人拳打脚踢。
拳脚落在肌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没有任何痛苦的**声。就像是一口古井,石沉而下,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起,乔老脸上带着趣味的笑意,摆了摆手,那四人迅速退到一边,无声无息。
“好一出英雄救美。刚刚别人还怀疑你跟我是一路的,现在却能毫无芥蒂地帮冷云溪挨打。我说,年轻人,你到底图的是什么?”乔老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云溪那张脸上,越发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祸水。男人恨不得前仆后继,偏她还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啧,冷家到底养出的是什么怪胎?
要说,冷偳的表现才像是一般正常人的反应。不说刚刚对grantham的猜忌,便是现在,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那才是理所当然。毕竟,grantham身份尊贵,堂堂伯爵,怕是从来没被人这样单方面殴打过,只看他刚刚的搏击动作也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善茬,如今处于挨打,却是为了一个从头到尾,面不改色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已经另有所属……
christina嫉妒得眼圈涨红,只觉得,那一拳一拳的,落得不是grantham的身上,而是她的心脏上!
她恨不得扑过去,直接撕了冷云溪的脸!她凭什么,凭什么!为什么人人都护着她,为什么就连grantham也护着她!
“不用那么多废话,你想怎么样,直接说!”grantham重新站好,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见并没有什么伤痕,这才冷冷地对乔老开口。
“我是冲着冷云溪来的,你说我想怎么样?”乔老目光一顿,从夹层口袋里忽然掏出一只手枪,银色的手柄在月色下,显得几乎抢眼。他却似把玩一般,随意地抬起,直直对着云溪的方向。
“你敢!”grantham下意识地就将云溪拉到身后,用身体挡住她。
“斩草不除根,从来不是我的风格,你说我敢不敢!”乔老冰凉一笑,保险栓已然打开,静静的,就像是猫逗老鼠一般,他在众人视线中,缓缓地按下!
grantham却是动都没动,直直地站在云溪身前。饶是冷偳在一边看着,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乔老,简直就是疯了!
下一刻,只听christina惨绝的惊叫,彻底震碎了整个庭院最后一抹寂静……。(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妖精
“嘭”——
这声音明明极其细微,若不是细细聆听,根本不容易发现,但此刻,简直像是在所有人心头狠狠地割了一刀,血肉淋漓!
冷偳从来不知道,自己会紧张得连眼皮都开始颤栗。
乔老的枪,发出那一声之后,他怔怔地望着挡在云溪面前的grantham,只觉得,天要塌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就这样,一枪结束了?
他只是让云溪来香港,给乔老下套,却没想到,如今,被枪击的,竟然会是他们!
站在他身后,反握住他双臂的黑衣人只觉得一阵强烈的挣扎,下一刻,一声痛苦的嘶吼,却见黑衣人鼻尖一团猩红的血团炸开。第一秒的时候,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有液体哗哗地留下,湿透了胸前的衬衫。低头一看,才发现,冷偳竟然一头撞到了他的鼻梁。酸胀、辣眼、刺痛的感觉如潮水一般,迅速涌来。生理盐水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外流,那其实不是眼泪,却在外人看来,他的整张脸已经狼狈不堪。
可是,这一刻,没有人会去注意发疯了一般的冷偳和已经鼻梁撞断、满脸鲜血眼泪的黑衣人。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定的落在grantham身上。
christina几乎是瞬间飞扑过去,整个人都趴在了grantham身上:“怎么样?哪里受伤了?你别动,别动!我打电话叫医生!”精致的妆容已经被哭花成一团,她的眼睛迷离而惊恐,像是整个人的信仰都被打碎。
是的,信仰!
他是她卑微黑暗的生活中最后的信仰!
没有人知道她对他的感情,连匍匐在地、乞求奢望都不敢想。
她是私生女,他却是高高在上的欧洲贵族;她是在香港演艺圈里摸爬滚打,卖笑卖身的婊子,他却是纤尘不染、处事不惊的优雅精英。她母亲曾经是他妈妈的恩人,可如今,他却是将对她最后的怜悯也全部湮灭。
是她!都是冷云溪这个贱人!
她转头,凄厉狠绝的目光直指云溪,却在这一瞬间,发现了冷偳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情!
就在乔老按下枪口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grantham,却没有人发现,就在这一刻,一个黑衣人,从云溪的正后方一下子掐住了她的喉咙!
如果有枪,有子弹,为什么还要这么费事让人掐住冷云溪?
christina脑子在这一瞬间,忽然极为清醒。
她定定地低头看着grantham,从头到脚,再从脚到手,没有一丝血红!
所以,刚刚那颗子弹,是……
空包弹!
这一刻,她的瞳孔极限放大。终于明白,原来,不是乔老疯了,敢当街开枪,而是,他压根是声东击西,意不在此!
grantham被空包弹的作用力震倒在地,但身上并没有出现血口。说到底,距离、反弹力、子弹重量都是事先经过安排,乔老无意和欧洲势力对上,自知道grantham和冷云溪一起抵达香港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设计好了这计中计。
环环相扣,步步紧逼。
让人故意诱grantham带着冷云溪来这栋他提前做好埋伏的大厦边角处,设计她的钱包被冷偳找到,从而引发冷偳和冷云溪对grantham的怀疑,再用随行的黑衣人为最后的卒子,一一瓦解他们最后的挣扎。
果然,冷偳顾此失彼、束手无策,grantham英雄救美、浑身无力,而她……。
christina惊恐地望向乔老,只觉得浑身冰寒。
这样心思城府的人,她当初如果真的和冷云溪联手算计他,怕是现在,已沉尸江底、尸骨无存……。
乔老轻蔑地看了坐在地上,惊得神色恍惚的christina,冷冷一笑。
这一瞬间,冷云溪,再也没有人来帮你!你还能凭什么逃过今晚!
强壮铁块似的胳膊从她面前一横,下一刻,云溪只觉得,有双冰凉刺骨的手,扣在了她的喉间!
grantham被击中倒地,christina匍匐在他身前,他们离她只有咫尺之间,她几乎可以在christina那双瞬间惊愣睁大的眼睛里,看到她背后那个嘴角挂着一抹邪笑,森冷漆黑的影子。
瞬间,她的目光一转,对上乔老那踌躇满志、志在必得的眼睛。
如湿滑恐怖的蛇,正吐着蛇杏,嘶嘶地,望着她。
疏影凌乱,风声大气,她只觉得一抹凉气从脚底往上直窜。
叮咚流淌的水流在耳边渐渐远去,她被迫往后倒去。那人的力度掌握得太过精准,多一寸,她便能喉咙尽碎,少一寸,她就感觉不到痛楚。可他,偏偏让她在剧痛和麻木之间反复徘徊、重复、就如同,这样的折磨永无止境。
脚下忽然一顿,背后的黑衣人再不移动分毫。云溪却觉得,心头忽然一凉。
果然,只听一道沙哑冷淡的男音从耳旁无波无澜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上了黄泉,千万记得找对人再报仇!”他也不过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真正的始作俑者却是乔老。
说罢,手心一松,云溪只觉得整个人的平衡瞬间被打破。下一刻,她的腰间被人轻轻一推!
身边,便是连绵的水景建筑!
看上去优雅意境,可从这处跌下去,再没有爬起来的可能!
溺死算是最简单的死法,若是运气不好,被水流带下去,等最后从最低的水池里捞出来,怕是已经成了一摊面目全非的女尸!
没有什么在这一刻,让云溪更能感觉到空气都被压成了碎片。
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视线从绿色的树荫,到漆黑的天空,再到晶亮的星星,最后,落在一只,修长、结实有力的长臂之上……
等等!
胳膊!
有人拉住了她!
是谁?
云溪睁大双目,几乎是惊愕地发现,死死地拽住她的人,竟然是从地上一跃而起,脸色乍白的grantham!
即便是空包弹,但打在身上,也绝不会是什么毫无影响的小伤。云溪几乎不敢想象,他刚刚到底是用了多大的毅力,竟然会突然扑到她的身上,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这一刻,她整个人半悬在水景建筑旁,退后一步,就是死!
可还来不及庆幸,从阎王殿绕了一圈又回来了,目光呆滞地落在grantham身上,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
他的手,在抖!
christina脸上的笑容顿时扭曲成一团!
明明都到这个时候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放不开她!
为什么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要了,也要顾着这个姓冷的贱人!
她眼前像是忽然回光返照一般,闪现出当初母亲癫狂的样子!
贱人!贱人!通通都是贱人!
为什么都要来抢!
是她的!
名分是她的!人也是她的!财产都是她的!
谁也抢不走!谁抢,她就要谁死!
christina脸上闪过一道残酷的笑容,一手扶住地面,一手紧紧地拽住grantham的另一只胳膊!
“放手!”grantham恨不得立马将她杀了!眼见力气不支,却是连全力抓住云溪都做不到。
谁知,christina置若罔闻,大力将grantham向回拽的同时,竟然是朝刚刚那个黑衣人大声叫道:“还不早点送这个贱人上路!”
抱着胳膊,在一边已经看了有小半会儿的黑衣人低低一笑,“果然,最毒妇人心……”还是个,自己往上贴都贴不上的赔钱货!
黑衣人悠然地望了乔老一眼,竟是不着急的样子:“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俩清!”
一开口,浓重的广式腔调。
乔老兴奋地看着云溪的手指一点一点地从grantham手心划出,已然顾不上其他:“放心,四周的监控我早就安排好了,不会留下任何线索。之前答应你的,我决不食言。”
在香港,如果不是有这个人,他哪有底气设下这层层圈套,引君入瓮!
说到底,今晚,哪怕是赌上所有,他也要得偿所愿!
grantham手上青筋暴起,冷偳顿时睚眦欲裂,唯有乔老,笑得那般癫狂,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得到了最后的圆满!
云溪明显地感觉到,那么残酷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望着grantham绝望的神情,很想告诉他,他已经尽力了!
拍打的水流的声音又一次像死神一样,临近她的身边。
第一次,感觉到,时间像是凝固在一起,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副固定的图画。
云溪闭了闭眼,下一刻,一道雷霆之力却是重重击在黑衣人身上!
就像是哑剧一样,世界忽然安静得像是堕入地狱!
“我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你竟然敢碰她!”
——卢沟晓月、西山晴雪。一袭白衣,端坐一方,温润君子,手持黑白棋子,执掌世上乾坤。记忆中的影像定格在初见的那一面,他与爷爷一起下棋的样子。
但,她以为诗般风雅,词般如玉的人,这一刻,却如从烈焰地狱走出来的帝皇!
从来不知,一个男人的出现会给自己带来这般的震颤。
可是,当看到峤子墨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此刻的表情时,云溪的眼前,顿时一片氤氲。
怎么会有人,这般强势而霸道地夺去她所有的视线!
她从来不知道,峤子墨,竟然可以笑得这么冷,冷得让人心魂都为之胆寒。
可是,偏偏在她看来,却是那么安宁,那么的,让她觉得温暖止不住地从心底冒出来!
横在半空的身子被他强势地搂住,几乎是感觉轻轻一拉,她就被他扣住了腰肢。
相反,那个被他击中脊柱的黑衣人,已经痛得满脸冷汗地痉挛在地,口里的痛苦**破不成声……。
空气像是被人一下子撕开了裂缝,忽然吹到了云溪的胸腔。她只觉得,这一刻,漆黑的夜像是忽然被人驱逐了所有的冰凉和魍魉。
他来了,所以,还有什么需要担心?
她目光静静地落在峤子墨那紧张而担忧的脸上,忽然轻轻一笑:“你放我下来。”
峤子墨并没有答应,只是,重重地将她搂进怀里。
他差点,失去她。
刚刚,他差点就赶不上了。
那种世界在眼前就要坍塌的感觉,他这一辈子,绝不要再体会一次!
其余黑衣人几乎是惊慌失措地立马四周张望,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隐约间,看到绿色的身影不时闪过。
这是警告,威慑的警告!
所有人都知道,这般高不可攀的男人,绝不可能孤身犯陷,他的身后,绝对是让人碰都不愿碰的铁血人物!
老大已经被击碎了脊髓正中央处,哪怕是送到医院急诊,这辈子也再也离不开床铺,半身不遂已是最好的下场。而他们…。
所有的黑衣人忽然觉得胆寒。
却是没有一个人敢跑。
红色的原点横扫而过,一个一个精准地落到每个人的眉心。
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死神。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心底都惊涛裂岸般的,彻底颤抖起来。
而,被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峤子墨,却是静静地在云溪额上印下一个吻:“别担心,一切有我。”
云溪手心刹那间握紧,只觉得,像是被人彻底用最柔软的羽毛包裹住了。那么温暖,那么宁静,仿佛,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安身之处。
grantham目光复杂地落在峤子墨身上,良久,却是平静地收回目光。
下一刻,他嫌恶地挥开christina,朝乔老走去……。
此刻的乔老,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不是怕,更不是惊,而是在愿望即将达成的那一刻,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破坏后的惊怒交加!
竟然没死!冷云溪竟然没死!
他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兜兜转转找了这么多人,竟然还是没能如愿以偿!
为什么!
为什么峤子墨会出现在这?明明他还有公事,留在b市,否则,根本不会放任冷云溪和别的男人单独乘飞机来港。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到底是……
“嘭”!
迎面一拳,乔老整个人思绪混乱得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得,下一刻,后脑勺重重地砸在地上。瞬间,昏厥过去,生死不知!他的脸上还带着惊愣迷惘,如今,已经定格在那里,像是一幅诡异的画布。
“不!”christina疯了一样奔过去,“你不能有事,你答应过我,要公开我的身份!你不能这个时候撒手不管!醒醒!你给我醒醒!”
望着疯狂拽着乔老的领子,恨不得将他晃醒的christina,所有人都懒得再侮辱自己的眼睛。
“带走。”峤子墨双手穿过云溪的膝关节处,将她轻轻抱起,随即,冷冷丢下两个字,转眼离去。
将大厦四周全面封锁的手下们安静应答,极其安静地目送两人离开,只觉得,今晚的夜色,格外的冰冷……
上了车,云溪被他搂在怀里,整个人几乎被他全部掌握。有种,“此处安心是吾乡”的感觉。
忍不住仰起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领。峤子墨低头,顺从她意思:“怎么了?”
云溪勾了勾唇,眼底却是淡淡的暖意:“我哥估计刚刚吓得够呛,你就这样把他丢在那?”
峤子墨冷哼一声,虽然是冷家人,以后更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作为云溪的堂兄,竟然让她置身凶险,差点丧命。要不是看在他姓冷的份上,他绝不会这么好说话。
云溪忍不住为冷偳掬一把同情的泪,却是又往上抬了抬头,恰好够到了峤子墨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划过,顿时,某人的后背僵了僵。
“那你现在是准备把我带哪去?”缱绻的,甚至带着点戏谑的味道,余音绕梁似的,在他耳边回荡。
扣在她身后的双手顿时硬了几分,眼中似有风暴闪过,对上她的眼眸,却终究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刚刚急于救人,所有的事情发生不过眨眼之间,但现在慢慢回忆起来,却是有不少事情说不过去。于是,峤子墨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便带出几分探究:“你的反应似乎有点太过冷静了。”
何止是冷静?
几乎是冷眼旁观今晚乔老从头到尾导演的一出大戏!
从冷偳怀疑grantham开始,到christina钱包照片被grantham烧掉,再到乔老用空包弹引开众人注意,实则假借他人之手置她于死地……
这一出出、一幕幕,在外人看来,明明险之又险,偏她今晚的表情纹丝不动,仿佛……。
仿佛…。
峤子墨思绪到这,忽然仰起手心,高高举起,可落下的时候,不过只是轻轻地一声。
“啪”地一下,落在她的翘臀上。
到底是舍不得。
“你早就留有后手?”
那么多黑衣人围困之下,她既没有尖叫呼喊,也没有打电话找警察,更甚至,就连他赶到的时候,她似乎都并不惊奇的样子。
如果不是太过担心,他不至于到现在才想清其中的关键。只是,一想到,她竟然以身涉险,不过是为了诱乔老上钩,他的心底就忍不住生出几分愤怒。
云溪自觉自己这次的确有点吓人,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背,见他脊梁笔直,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腰侧,却被他一把抓住:“别转移重心。”
峤子墨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地盯着她。
明知道她一撩拨,自己就会控制不住,还上手!
云溪无辜地眨了眨眼,武力值相差太大,硬抗的是棒槌。她又不傻,干嘛和自家男人对着干?
“我离开b市,你给我送机的时候,我就有告诉你,有空来香港来看我啊。”虽然那个时候,是以防万一,机场的人,都一脸艳羡地看着她被两个帅到不可思议的男人交接而过。未免他心底生出醋意,才特地叮嘱。不过,大意也算是交代了。
“不要和我来这套。如果我没赶到呢?你准备怎么办?”对于云溪的太极,峤子墨已然早就摸透了形势,挑眉一笑,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他只要一想到刚刚,如果不是grantham紧紧拽着她,她可能如今就已经被人溺死在那水景建筑里,他就抑制不住想要把那些人一个个都挫骨扬灰!
可现在,他最想弄死的,是眼前这个妖精!(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峰回路转
云溪望着满脸冷凝,全身气场全开,低压危险的某人,终于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挖了个神坑,还是自己轻易爬不上来的那种。
峤子墨望着怀里的云溪,见她明显在发呆出神,以至于,目光定定地落在某一处,仿佛没有任何反应。
“说。”清清淡淡的一个字,赫然昭示峤某人最后的耐心也已经告罄。
云溪下意识地以手遮眼,青丝顺着她的动作落在峤子墨的掌心,带着撩人的痒意。
良久,云溪忽然挺身,一下子坐了起来,直直侧头看着他:“说了,你不生气?”
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到极致地回了她一个眼神。
云溪的嘴角僵了僵,决定早死早超生。或许,还能换得一个坦白从宽的结局。
“冷偳给我打电话说christina失踪的时候,我就有点怀疑。”她坐在峤子墨的大腿上,随意换了姿势,却被对方紧紧地扣住了腰。无奈地笑笑,只得长话短说,以免夜长梦多:“香港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敢明目张胆地让人消失,乔老肯定是找了有黑道背景的人。而christina消失的时机又有点太准,水牧莲刚好开生日派对,她母亲便找上了我,帮christina求情。不管grantham和christina是否真有牵扯,都有点太巧了。”而这世上,所有的巧合,不过是精密算计下的产物。
她是商人,从上辈子起就在商场里和人勾心斗角。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些破绽。
只不过,grantham突然出现在她的家中,她却真的没有料到。
母亲接待他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grantham在打量冷宅的所有。那是一种抽丝剥茧的考量,完全不应该出现在第一次到朋友家做客的人身上。更何况,grantham身为伯爵,早已见惯荣华,为什么,却会对她的家,这般另眼?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才提前又做了一手准备。
只不过,她从心底里来说,到底还是愿意grantham不过是被利用了,所以,才会同他一起搭乘飞机来香港。她永远记得,在那条老巷子里,他坐在街边摊上,和她一起吃油条的那天早上。阳光照在身上,那般明媚而纯粹。
经历了那么多,她不希望这样难得的朋友也最后失去。
“但是你瞒着冷偳?”以刚刚冷偳的表现来看,是真的以为乔老会得偿所愿。而他此前对grantham的怀疑也是实打实的,毫不掺假。
云溪头痛地揉了揉太阳**,该怎么说呢?“我堂哥是个典型的公子哥。虽然人品不错,但是,有些时候,还是太容易被人误入歧途。”说到底,还是历练不够。冷氏上下,她们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男丁。身为嫡孙,在冷老爷子面前,从来是老实本分,可在外面,却是个正宗的花花公子。冷氏在他手上,的确是扩张了不少,但是,他天生的平台就已然比别人高出太多。说到底,还是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大风大浪。
所以,瞒着他,一是怕走漏消息,二也是能让他能从这次圈套里吸取教训。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才是妹妹,他才是哥哥。”峤子墨皱眉望着云溪,实在有点怀疑,冷家的家教培养是什么道理。
算上她上辈子活的岁数的话,就要反过来了。云溪无奈,这个还真不好解释,只得装作自然地接开而过:“谁让他单纯呢。”
和峤子墨的手下们一起离开的冷偳忽然打了个喷嚏,颈后一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他拉紧了外套,目光不时扫过grantham。说实在的,即便身为同性,而已不得不承认,grantham的样貌实在让女人趋之若鹜。更何况,他的身份更是不凡,今晚自己那么武断地判断他的一切,到底是太过冲动了。
“之前,我有点脑子发蒙,并不是存心怀疑你和乔老他们是一伙的。我向你道歉。”
grantham瞥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半丝表情,只是冷冷道:“不用。”
冷偳咬牙。
轿车后座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云溪早和峤子墨一起离开了。被人用这样冷淡的语气打发,的确让他很生气,但想想,刚刚要不是grantham豁出命去救云溪,搞不好,现在还真的让乔老得逞,顿时,脾气便又好了一些。谁让,他理亏呢。
“我很感谢你今晚救了我妹妹,不过,有些事,你也知道,”冷偳顿了顿,决定把话挑明:“按峤子墨的性格来说,他既然认定了云溪,谁都抢不过他,更何况,他都见过我家的长辈了……。你即便再喜欢云溪,也不要太执迷了。毕竟,是没有结果的。”那般的奋不顾身,却是毫无希望。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是一种打击。
谁知,车内的气氛竟然为之突然一沉。grantham冷冷地转过头,看着他,那目光,似乎在研究一个bull**ter。
冷偳实在抵不过他这目光,摇开窗子,透了口气。
谁知,转头回望,却见grantham已经挪开视线,仿佛懒得和他再说一个字。
顿时,有种狗咬吕洞宾的心情。
他好言好语地劝人,竟然被人给无视了。好吧,有本事,你和峤子墨去抢吧,不撞南墙心不死。
这一路,两个人从此陷入沉默。冷偳心情说起来不好不坏,却是没有多注意,grantham眼中的深思。
——
云溪眼见着车子开到市中心峤子墨的私人大厦,这里的一切还是一如既往,就像他一直生活在顶层的那套奢华套间内。
一路上,峤子墨都没有再说一个字,打开车门,直接抱起云溪,往电梯里走。司机和其他人员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隐身成为壁纸。
到达顶楼时,他只轻轻地睨她一眼:“坐。”
云溪以手撑额。
看样子,刺激狠了……。
“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云溪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努力摆正姿态。虽然卖萌耍宝不是她的强项,但这个时候,就不要太计较形象之类的了。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你觉得,你还有信用值吗?”峤子墨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扔给了她,态度却不见丝毫春回大地。
云溪默了默,感情,她的信用已经破产了,连承诺都不得人重视。
不过,易地而处,如果是峤子墨在她眼前玩了一把危险游戏,估摸着……她会比他更不好说话!
想到此,她有点悲催得发现,除了丧权割地,否则,绝无翻身之处。
“那你说,你想要怎么着?”赖在沙发里,顶级的牛皮柔软而舒适,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根本就想躺在上面直接睡过去。
看着她微微侧过脸,惬意地窝在沙发里,浑身散发出一种慵懒的味道,他忽而一笑,自上而下地双手圈住,恰将她围在怀里,漆黑深邃的眸,紧紧地盯着他。呼吸交错,竟是连彼此的心跳似乎都能够听到。“我想要什么…都行?”
黯哑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溪顿时耳朵一热,情不自禁地抬头,却恰好对上他的唇。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却发现,这一瞬,他眼底闪过的炙热和火辣。
勾唇一笑,双手在他颈后合拢,整个人仰面送了上去。
唇,像是天生一对,一旦触上,便难舍难分。他的呼吸配合着她的,就像是鱼水,从来就是不可分割、永世相依。
舔舐、交缠、抵死温柔。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云溪仰头,承受所有。心,却是越来越软,也越来越热。
这个男人,为了她,不远万里,不辞辛苦,永远是把她放在第一位。以他的冷静事故,若真的能定下心来思考,绝不会情绪出现这样剧烈的波动。说到底,他在乎她,在乎到不能自已!所以,才会对于她的冒险不能放任。
“叮”——
门口的直达电梯忽然一声脆响,扣着乔老和黑衣人上来的那些人压根不知道自己撞断了什么好事,一个个神色肃穆地推着人从电梯里走出。
云溪听到玄关处的声响,轻轻地推了推他。
峤子墨深深地叹了口气,缓了一缓,这才直起身子。
转身,刹那间,眉目在望向乔老时,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气。
grantham和冷偳搭乘第二部电梯紧随其后,进门的时候,两人同时被这道杀气所慑,顿时,背后一寒。
可全场,唯有一人,不动如风。
仿佛,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笑得格外诡异。
christina和乔老是坐同一辆车子过来的,在路上,乔老醒后,她就发现了他的异常。没有被人扣押的紧张和惶恐,也没有事发之后反而陷入逆境的狂怒,相反,乔老自醒来之后,就一直笑得格外兴奋。那双眼睛里,几乎都能闪耀出惊人的光。
难道是脑子出了问题?
就连grantham和冷偳都发现了异常。其他的黑衣人一脸惊愕地愣在旁边,仿佛对于现状都有点云里雾里了。明明,乔老是被人捉了现行,怎么反倒是笑得这般猖狂?
云溪微微眯了眯,目光在乔老那高高翘起的唇边上来回扫过,“看来,你还准备了后招。”
姜还是老的辣。
这句话,向来,她是记在心底。
商场上,从来没有永远的赢家。饶是身为商界帝王的萧然都能一朝跌落神坛,更何况是她?
乔老敢下这么大的赌注,她从来没想过,会轻而易举地就赢过他。
但是……。
望着他那双眼底散发出来的诡谲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
手心忽然传来一阵暖意,峤子墨不动声色地将她的五指握紧。
站在一边的grantham看到,目光顿在那里,不动。冷偳发现了,却是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以为你赢了?不,冷云溪,我告诉你,你还太嫩了。冷家最容易下手的,从来不是你!”乔老忽然抬头,以手指天,张狂一笑。“你以为,就你聪明,会多做一手准备?你怎么不想想,我干嘛非把你晾在香港再出手?真当我是因为在b市施展不开吗?”
调虎离山!
乔老话音一落,这四个字立马浮现在众人脑中!
冷家,最容易下手的,从来不是你!
那是谁?
不会是老爷子,更不会是她父亲!那便只有……
手无缚鸡之力,却又心软无比的母亲!
“你把她怎么了!”云溪忽然从沙发里一挣,整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要不是峤子墨在背后握着她,她几乎立马冲到那个满脸癫狂的疯子面前。
“你以为呢?既然要动手,我向来喜欢斩草除根!”乔老满足地看着云溪的脸上倏然惨白,那眼睛里,此刻尽是渗人的光芒,却像是烈火烹油,将他心底最畅意的火光点燃!
她以为她是谁!
能过躲过刚才就是赢了?
太天真!太自以为是!
他还没把整个冷家打入地狱,怎么可能在这里就轻易败了?
“你母亲张翠,可是定期要到医院复查身体的。就算有人陪着又怎么样?再厉害的保镖和护卫,到底不是刀枪铁壁!你不妨现在打电话回去问问,看看,发生了什么好事!”说罢,乔老笑得越发得快意,像是将这辈子所有的笑意都凝聚在了一起,彻底放开了。
“闭嘴!”峤子墨一手扶着云溪,一手直接拧断了他的下颚。
“呃,呃,呃……”没有了下颚骨的作用,乔老当即再也笑不出声。剧痛让他整个人都扭曲成一团,但,他望向云溪的眼神是那般的志得意满和嘲弄嗤笑!
------题外话------
bull**ter,中文意思是“蠢货”。( )
第二百六十五章 果敢
云溪怔怔地退后几步,直到沙发挡住她的退路,她才像是一下子晃过神来。
从衣服里死劲地掏手机,只是,手指颤抖着,脸色惨白到几乎透明。
峤子墨心中一痛,忍不住将她整个人扣住怀里:“冷静一点!不要自己吓自己!”
云溪下意识地抬头看他,目光却依旧是涣散的。
峤子墨忍不住皱眉,终于,自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键钮,拨了过去。
手机被放在她的耳边,规律而冗长的等待铃音,似乎将她的神智一下子唤醒。
云溪忽然双手紧紧握住手机,眼睛圆睁,死死地咬住嘴唇。
殷红柔软的唇,被咬得一片红肿,她却丝毫没有痛楚的感觉。
张翠,自己从医院一醒来便见到的第一人。她是那般娇宠自己,无条件、无原则的付出,哪怕在别人眼中,她不过是个胡作非为的二世祖,她也总是祥和而包容地朝她微笑。
她知道,因为,她是她的母亲。而母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情感。
可她并不是冷云溪,她是死而复生的笪筱夏,从小失去父母和外公一起长大的笪筱夏。
没有人知道,她看似沉默冷静,但是,对于这个第一个给予她温暖的女人,她的心底是有多么的珍视。
她不能出事!
千万,不能出事!
娇媚的通讯员声音在耳旁一遍一遍地响起。
云溪的心却像是一点一点地沉入谷底。
冷偳和grantham站在一边,望着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顿时,只觉得,最难以置信的事情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你!”走到被卸了下巴的乔老面前,冷偳一把拎起他的衣领,顿时,乔老整个人呼吸都困难起来。一张脸,涨得青红泛紫,简直一个**不过来,就能立马闭过气去。
唾液因为无法吞咽,顺着他的嘴角一路流了下来,整个人缩成一团,只一双眼,狠毒得像是一批在原野中被暴风雪即将吞没的孤狼。
“你冲动有什么用!”眼见乔老就要晕死过去。grantham一把拍开冷偳的手,乍然涌入的空气,将乔老呛得眼泪直流,嘴巴想要喘气,偏是无法控制下巴的张合,一时间,鼻涕眼泪唾沫到处都是,别说是什么要员,说是逃荒的乞丐也毫不为过!
云溪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她又一次拨打着张翠的手机号。只是,无人接听,依旧是无人接听。
夜,死一般的静寂。整个豪华顶层中,忽然没有一个人说话。沉默、绝望,像是无边无际地侵蚀着每一个人的思维和镇定。
终于,云溪主动挂断了电话。
一时间,房间里所有人都定定地看向她。
她却忽然换了个号码,重新拨通。
这一次,没过多久,电话就接通了。只是,说话的人,显然不是手机的主人。
“云溪吗?”强自镇定的声音从彼方传来,云溪只觉得,自己忽然掉入了冰窟。
不会的,不会的……她颤抖地,靠在背后的沙发上。试了许久,终于,成功地逼出几个字来:“爷爷…”
冷老爷子面色难看地坐在医院急诊室外,望着李嫂六神无主的样子,久久,才将眼中的酸涩逼了下去。“李嫂的电话在我这,你,你赶紧回来吧。”
森冷安静的声音在医院走廊里回荡开来,云溪握紧手机,终于听清,耳边远远地传来李嫂惨烈的哭声:“小姐,你赶紧回来!夫人,夫人想要见你!”
嘶哑悲鸣的哭声,在耳边一圈一圈地回荡,云溪几乎可以感觉到李嫂瘫倒在地,双手捂脸,满眼绝望的样子。
手机,“吭”——地一声,滑落在地。
她却无知无觉,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终于能够正常呼吸的乔老面前。
脚尖抬起,下一瞬,只听一声惨叫响彻房间!
云溪的脚尖碾在乔老的指甲盖上,一遍一遍的碾压着,眼神却是越来越亮。
那一瞬间,冷偳只觉得,心底闪过一道悚然,他竟觉得,她嘴角挂着一抹渗人的笑。那笑,便是看一眼,都能让人午夜惊魂!
“你会为今晚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云溪却突然恢复了平静,“我保证。”最后几个字,从唇边吐出,像是在飓风浩瀚中忽然沉寂下来一样,低头逼视着乔老。那目光,竟吓得乔老当即连手指上的剧痛也无暇他顾。只觉得,从背后升出一抹邪冷的寒气,如附骨之疽。
当即,云溪像是丢开一块垃圾一样,将乔老踢到一边。转身,就朝电梯走去。
峤子墨忽然拉了她一下,望见她那双眼睛,忽然一怔,却是毫不迟疑:“楼上有直升机,跟我走。”
冷偳和grantham动作迅速地跟上,看也没看跌在地上,如老狗一样残喘的乔老。
直达电梯的最高一层果然是顶楼阳台。峤子墨打了个电话过去,很快,风声在头顶越来越盛。衣角翻飞,头发凌乱。她的目光却久久地望向某一处,毫无反应。
峤子墨将她整个人抱住,“冷云溪,不要怕,我在这里,我保证,绝对会让你尽快回到你母亲身边。”
他的话,像是一块烙铁,活生生地钉在她的胸口。火热,滚烫,却像是将她一下子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她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上:“峤子墨,你要说话算话。”
回答她的,是他温柔的抚摸。长发飘散,他的手指像是带着安定剂一样,将她濒临爆发的疯魔一下子扯了回来。
“我决不食言。”峤子墨静静地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轻得像是空气一样,却让她的心在那一刻,忽然安稳踏实起来。
果然,直升机降落后,待他们一行四人上了飞机,直接飞往香港机场。
峤子墨显然已经吩咐下去,她们刚刚到达候机厅,便被空姐引到一架飞机上。
没有航空记录的飞机,随时听从峤子墨调配的飞机,不同于寻常的私人飞机,他甚至连飞行轨道都没有联系就能要求直接起飞。这是怎样的特殊,才能拥有这样的权限?
grantham是目前四人当中情绪最稳当的一人,也是唯一一个深深看了峤子墨一眼,转而恢复沉默的人。
抵达b市机场时,已然凌晨。
黑色车辆急速驶过,在高速公路上,简直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云溪一直静静地攥住峤子墨的手,脸上的气色却越来越让人看不透。
终于,她们一路无阻地跑到急症加护病房时,已然夜里一点。
空荡的走廊里,没有一人。
李嫂那惨烈的呼喊声就像是一个幻觉一样,从未发生似的。
云溪以为,自己今晚做了一个噩梦,被乔老的一句话吓得神志不清。是的,是梦,明明张翠出门都有人看护,怎么可能说进出事就出事了?一定是乔老唬她的!
对,绝对是!
她刚回头,想要对峤子墨说话,却是目光一顿,整个人活生生被定住一样,呆滞地望着来人。
冷国翼扶着旁人的手,蹒跚地站在走廊灯口下。
这一刻,云溪只觉得,耳朵轰鸣。
像是全世界都轰然坍塌……。
“冷云溪!”峤子墨一下子抱住云溪瘫软的身体,只觉得她浑身冰凉,就像是一块巨型冰块。“医生!医生呢?”
漆黑阴森的夜像是一下子被撕开一道口子,整个安静的走廊豁然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
值班医师一路跑过来,喘得几乎要背过气了,但依旧铭记这幢大楼是专属国字打头的vip才能入住的特殊病房,于是,耐着脾气,好声好语道:“来,把她放开,我检查一下。”
眼见峤子墨紧紧抱住冷云溪,而她脸色灰白,以为是病人突发疾病,医生也不做她想,直接越过冷国翼就往上冲。
“我母亲,她,她怎么样了?”云溪却是一下子死死地揪住医生的白褂,那力道,几乎让医生整个人一个踉跄。
“你是张翠的女儿?”医生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当即,脸色有点难看。“还在抢救。目前,你母亲的失血情况严重…。”
“验我的血!”云溪一把拉开袖子,拽着医生就要往楼下走。
可这时,冷国翼却定定地走到她的面前:“你不可以。”
四个字,像是座冷山,直直地压在她的脊梁上,将她整个人震得魂飞魄散!
“为什么?”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脸色冷峻的父亲,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耳聋,又或者,这一场噩梦压根没有结束……。
望着病人家属对峙不下的样子,医生终于恢复了平常,“你父亲没有说错,你的确不能献血。”
云溪一愣,发现,父亲的脸色焦急之色并不比她少,只是,刚刚强撑着一口气,现在,却是要靠着生活秘书的肩膀,才勉强站立,当即,觉得自己云里雾里。
为什么?她脑子里反复出现的,便是这三个字。
“你不能验血。”谁知,冷国翼突然斩钉截铁地说了这几个字,当下,越发让云溪觉得惊愕。
医生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却是接过话头,将刚刚打断话,继续说了下去:“亲友之间血液是不能互输的。亲人身体的‘健康与否’并不能根据日常表现评估;更重要的是,近亲输血更容易导致‘输血相关移植物抗宿主病’。”
事实上,移植物抗宿主病在近亲间输血中的发病率远高于非近亲输血,父母、子女等一级亲属间输血的危险性更大。这种病的死亡率高达99%。
也就是按照通俗的解释,输血就等于是用血者身体里来了许多“外来客”,非亲属之间的免疫淋巴细胞容易被识别、排斥。而亲人间的“外来客”由于面目相似,加之受血者免疫能力低下,不容易识别。而这些“外来客”趁机“鸠占鹊巢”,在受血者身体里分裂、增殖,然后向受血者的骨髓等器官发动攻击。
移植物抗宿主病发生在非亲属用血者身上的概率非常小,可以用“罕见”来形容,但是如果是近亲输血,发生概率会翻几倍。云溪如醍醐灌顶,这下子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果然是人一失常,连脑子都出问题了。以前,望着电视上,“医生,我也是a型血,快给我儿子输血!”这种屡见不鲜的镜头。她但凡看到,每每都想呸那个编剧一脸,再狗血,好歹要有点医学常识。
近亲输血,这是嫌病人死得不够快?
可刚刚脑子当机,当真傻到连这个都望了。
理智恢复,她终于记起,父母的血型,张翠是o型,而冷国翼是a型,她无论是哪种血型,是绝不可能献血给张翠用的。最主要的是,张翠并非是熊猫血,一般对于医院来说,只要不是rh血型,血库里藏量都极为充足,压根不会存在无血可输的地步。她刚刚连医生的话都没听完,就直接说要验血。果然,病急乱投医……。
“你放心,医院的血库里可以匹配的血源很足。只要病人能支持得过今晚,就能度过危险期。”向来不会对病人打包票的习惯,因为今晚这一个比一个身份特殊的病人家属而彻底打破。
“谢谢。”云溪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朝医生鞠躬道谢。
下一刻,她走到冷国翼身边,搀扶起他的胳膊。慢慢地走到座椅旁,陪他坐了下来。
这一瞬,两人脸上流露出同样的疲惫而担忧。
而急症室内,医生正在对张翠进行最后的手术……(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安康
森冷安静的夜晚,父女俩坐在一起,满身的疲惫却抵不过心底的担忧和急躁。峤子墨看了一眼,转身出去,吩咐别人准备一点白粥小菜。
冷偳和grantham只得找了个稍远的地方坐着。
谁都没有开口询问,冷老爷子和其他人到哪去了。
手术室门口的那个“手术中”的灯光一直亮着。时间,第一次变得这么难熬。
云溪低头,静静地望了一眼掌心。人们都说掌纹错中复杂的人,一辈子都会挫折不断。可为什么,明明应该是她经历各种风浪,到最后,她身边的亲人遭受的却比她更多。
本就有先天的心脏疾病,再加上这次……。
眼底厉光一闪,她倏然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果然,李叔正扶着李嫂站在转交口,两个人都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静静地坐在凳子上,脸上出现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样子。
看到云溪走过来,李叔当即一愣,李嫂却是整个人都像是被人点亮了眼底的枯槁:“小姐,你……。”
“李嫂,你先不要说话。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可好?”云溪抿了抿唇,面色一片平静,可那种暴雨前的宁静却越发让人心惊胆战。
李叔一把握紧李嫂的手,轻轻地捏了两下,便走到一旁,为两人守在过道里。
云溪看了一眼李嫂杂乱的发鬓,再看到那双哭肿了的眼睛,顿时觉得心底一阵酸涩:“我妈是不是在来医院复查的时候,被人盯上的?”
自从上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张翠的心脏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根治,无论请了什么样的医生国手,也很明确的表示,这种疾病只能静养。所以,虽然麻烦,却也只得一次又一次,定期回医院复查、康健,只是,乔老到底是让人从哪里下的手?
李嫂脸色一阵青红,听到云溪提到这个,顿时一阵咬牙切齿:“我陪夫人来检查的时候,家里有两个保安人员一直跟着,可是到了医院,还没进大门忽然涌出一大群人。青天白日的,拿着菜刀,离医院还有两百米的样子,团团围在附近,堵着路,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我听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是这个医院的医生手术时失误,一刀割了他们家女儿的子宫,他们也要一刀还在医生身上。我们以为是平常的医疗事故,看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几乎要被那些堵路的群众拉扯得满脸淤青,”李嫂想到这,一阵心悸。当时,那群人都挤在医院周边,压根不在医院主要大楼附近,别谈摄像监控,怕是连目击证人都以为是平常的家属上门闹事。而这医院附近入口都有四个,却偏偏就发生在她们路过的那条路上,如今想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设计出来的圈套。“夫人看不过去那个穿白大褂的人被打得不成样子,就让陪我们来的那两个保安人员去拉架。谁知道,那群人逮着机会,就把他们两个人架住。然后,然后一把冲到车子上,把夫人拽了出去……。”李嫂的眼底已然一片通红,却是死咬着压根继续道:“我拽着夫人的手,想要喊人,却被人背后打了一下,转眼就没了知觉。等我醒过来,就,就看到夫人一个人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连呼吸都快没有了……。”说完,李嫂抽泣得越加厉害,而云溪的脸色已经变得几乎透明。
峤子墨走过来,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的重量全部移了过来:“老爷子身体不舒服,打了针在休息。这些事情,等以后再问吧。你先休息一下。”
云溪歪着头,眼中刀光剑影。峤子墨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她的目光终于微微松动。侧头,轻轻地倚在他的肩膀上,突然觉得极端的疲惫。
她现在哪里有心思去想什么报复的事情,只是,只是,不找点东西来分散注意力,她怕她会一脚踹开手术室的大门。
“咯哒”——
恰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
云溪整个人一怔,下一刻,迅速地往手术室大门冲去。
果然,一行医生满头汗水地从里面走了出来。长时间的手术让他们的脸色看上去都不怎么好,眼色也比较疲倦。冷国翼掩不住的焦急,握住一路跑过来的云溪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对着那几个医生道:“怎么样?手术进展的还顺利吗?”
医生们互看了一眼,扯下白色口罩,停了两秒才道:“还在观察期。病人求生意识比较强,放心,只要熬过今晚,就没有太大问题了。准备点清淡的流质食物,我们会定点来查房。不过,未免万一,病人会转送到加护病房,最好你们现在都不要去探望。如果实在是担心,可以隔着窗户看一眼。”
先天性的心脏疾病最受不得刺激,就好像是一朵精心呵护的花朵最忌讳疾风骤雨。好不容易才能将病人转危为安,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想到这一家人的特殊身份,几个医生不免同情地多看了几眼。
生命面前,没有特殊。任是家财万贯、权势煊赫,也无法逃开命运的拨弄。
好在,这次是发现得较早,抢救及时。如果再晚上一点,眼下,怕就不是在病房外等待了……
李叔将几名医生一路送到电梯门口才转了回来,这时,峤子墨吩咐的人已经回来,带了满满几个碗的小米粥和小菜。
此刻,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天,已经蒙蒙亮。医院大楼附近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有许多是已经起来晨练的病人。安静的大楼里,也多了些人烟气息。
“少吃一点,待会休息一下。”峤子墨走到冷国翼身边,将餐点递过去,轻声道:“阿姨的病需要慢慢康复,您自己也要保重身体。”
冷偳似乎这个时候才忽然醒了一样,走到冷国翼身边,将粥上的盖子打开:“不管怎么说,人是铁饭是钢,婶娘醒过来也不想看到您憔悴的样子。我爸那边等会我去通知,爷爷这边您不要太担心,还是要自己保重身体。”
冷国翼望着眼前的东西,虽然没有一丁点胃口,但还是缓缓地拿起汤匙,慢慢地吃了起来。毕竟,家里现在真的已经一团乱,他要是再倒下,云溪就真的会六神无主了。
而此刻,云溪靠在一边的墙壁,静静地远视前方,目光让所有人都猜不透她想着什么……。
这一刻起,她没有再说一个字。
吃了早餐后,众人到了特殊招待房梳洗一番,冷偳回家帮冷国翼和云溪他们去带了衣服和其他用品。倒是grantham从头到尾没有吭声,却也帮了不少忙。
冷偳眼下没有多余功夫去想,grantham他一个外人在这忙里忙外不太合适,倒是峤子墨转身之余多看了grantham一眼。
不幸中的万幸,上午十点的时候,医生来通知,张翠算是彻底地熬过了危险期,已经转为平稳期,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消毒过后,进去房间看看病人。
冷国翼拉着云溪准备一起进去,谁知云溪却摆了摆手:“还是让妈多睡一下吧,不急在这一刻。”
转身,她却是问了一句:“爷爷呢?”
“上年纪了,一时受刺激有点吃不消,现在在病房睡着呢。”峤子墨将手里的一个苹果放到云溪嘴边:“你没吃早餐,好歹吃点水果。”
云溪点点头,一口咬了下去,鲜甜的汁水弥漫在整个口腔,甜腻清脆,可她却没有任何表情,只仿佛是在完成一项工作一样。
峤子墨垂下眼帘,静静地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没什么事情,我已经让人在那边盯着了。只是人上了年纪,一时间情绪激动,吃了降压药现在睡得很沉。”
云溪静静地抓住他的衣襟,点了点头,这才疲倦地闭了闭眼:“我睡一下,待会叫我。”
坐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这两人依偎在一起简直像是一幅美好的画。可,再怎么安静,不时飘过来的视线和医生护士们诧异的眼神,也让这场难得的小憩变得有些不合寻常。
峤子墨朝冷国翼轻声打了个招呼之后,一把横抱,带着云溪去了楼内家属专用休息室。
清雅整洁的套间里,难得的,没有太多消毒水的味道。从装饰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五星级宾馆的房间。
松软的床垫上,峤子墨小心翼翼地将云溪放上去。
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脑后,越发衬得她那张白白的小脸没有血色。
峤子墨就这样站着窗边,看了许久。良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头,印在她唇边一个吻。“我在这陪你,睡吧。”
微微颤抖的睫毛忽然平静下来。云溪双手交握,静静地依入怀抱,脸颊靠在他的胸前,像是不愿再发出一声声音。
峤子墨吻了吻她的发梢,她不说话,他就当什么也没发现:“我不走,你好好休息。”
这一次,她僵硬的肩膀彻底地放松下来,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梦中遇见了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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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一章垫垫肚子。( )
第两百六十七章 熟人
连轴转了好几天,眼睛都没闭过,得知张翠已然度过危险期,云溪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夕阳西下,望着医院远处那红色的晚霞遍布天空,略带湿气的空气中,隐约的散发出一种朦胧的青草味,云溪只觉得神清气爽。
转头,看向侧卧在她身边的峤子墨,她的指尖微微一划,从他脸上掠过,下一瞬,却被他细细握住。
“醒了?”略带鼻音的磁性嗓音,淡淡的沙哑。他闭着眼睛,却像是能捕捉到她所有的动作。
“嗯。”云溪轻轻应了一声,翻了个身,从床上起来。
峤子墨顺势放开她的手,走到桌边帮她倒了一杯水:“我下午的时候去看了老爷子,医生说情况很稳定,只要多注意休息就行。你母亲那边,医生说大概晚上就能醒过来了。乘着现在还早,你回家先洗个澡,休息一下。”
云溪静静地看着他,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底暖暖的。不知不觉间,他似乎什么事情都帮她打理好了。她所需要做的,只是,信赖他就好。这种有人依靠,有人疼爱的感觉,让她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想将他死死地抱住。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峤子墨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顶,微微一笑:“怎么了?忽然发现我很好?”
云溪低着头不吭声,只是,用脸颊微微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第一次看到她这样依赖的表现,峤子墨说不出是心疼还是受宠若惊,只是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耳垂:“不用担心,我向你保证,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先回去吃点东西,晚上再过来。顺便让李嫂他们都回去休息吧,昨天她们都受了不少惊吓。”
云溪没有说话,但是眼前闪过李嫂那张憔悴崩溃的脸,明白他说的都有道理。爷爷已经倒了,要是李嫂她再有个三长两短,家里的病人就真的太多了。再说,母亲醒过来最好能吃一点清淡的白粥,她回去煮一些带过来也好。
“那我先回去,你自己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再过来。”云溪听得清楚,峤子墨的声音暗沉低哑,下午一边看护她,一边又要和医院的医生们沟通她家人的病况,估计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过。
“恩,我让人送你。”峤子墨点了点头,打开房门,对门口的人交代了一下,目送云溪离开。
冷偳恰好在一楼电梯处碰到云溪,脸上一惊,随即一喜,庆幸的表情忍不住露了出来。云溪细细地问了他医生的答复,确定和峤子墨说的一字不差,心底最后的担忧彻底放松了下来,“我回家煮点粥,一会就回来,你累不累,要不跟我一起先回去?”
冷偳摸了一把脸,发现整夜没睡之后,胡子都长出来许多,只是今天一直忙里忙外的,到现在才发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皱得跟咸菜似的衣服,便点了点头。现在既然确定没有危险了,呆在这里也是熬时间,不如先回去。
“知不知道李嫂在哪?”云溪拨了个电话过去,可惜电话一直未接通,她转头看向冷偳。
“就在外面,李叔陪着在。”李嫂整个人憔悴得厉害,上了年纪,本来就受不住刺激,这一天下来,简直像是老了好几岁。
云溪没多废话,和冷偳一起在医院拐角处果然找到了李嫂夫妇,强制拉着她们一起回了冷宅。
回到家,云溪和李叔商量了一番,好不容易将李嫂劝回房间休息,然后,她迅速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之后,直接去了厨房,一边淘米,一边翻看冰箱里的东西。病人不能吃大荤或是刺激性的东西,但光吃白粥又太清淡,她找了找,配了点下饭的小菜。
炉台上,小米粥翻滚着,她换了小火,细细地煮着。
去了客房,看到冷偳睡得香甜,又轻轻地离开房间,关上房门。
坐在餐桌旁,等着小米粥煮好的同时,她才豁然想起,她忘了一个人。
电话拨了过去,很快被人接起。“云溪?”淡淡的,带着细微的关切,grantham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晕头转向,现在才想起给你打电话。昨天,谢谢你帮忙。”路上,冷偳和她说了,grantham这次忙里忙外帮了不少事情。说实在的,作为朋友,他做了很多,她真心感激。
“应该的,你不要客气。”grantham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打来电话竟然是为了这个,目光微微一暖,随即,想到了什么一样,却又倏然一深。坐在他对面的人面色讶然,似是好奇,竟然有人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你这两天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离开的时候,听说你母亲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修养身体本来就是慢工出细活,你也不要太心急。”
云溪轻声道了谢,看了一眼时钟,走到锅前,揭开盖子,小米粥已然浓稠地翻滚着,细细的米粒早已化成一团,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草草地和grantham道了别,微微尝了一口,确定可以了,才小心翼翼地用保温瓶装好。
grantham挂了电话,目光却是落在对面的人的身上。
徐爱荣见他迟迟没有吭声,忍不住叹息:“你最近总有点不对劲,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grantham忽然一怔,抬头,望向自己母亲,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见他不肯多说,徐爱荣在心底无声叹息,去了一趟香港回来,儿子似乎整个人都和以前有点不同了……
云溪拿着保温瓶出门的时候,恰好是七点半,月亮刚刚升起。到达医院的时候,正好许多其余楼栋的病人家属已经探病结束,往回赶,于是,吵吵闹闹间,越发觉得这栋特殊大楼里格外安静。
张翠是在晚上九点左右才醒过来。呼吸器罩着下的面庞,带着苍白的病弱。她使劲想要睁眼,却是废了许久的力气,才眨了眨睫毛。
云溪一直盯着母亲的动静,见此,赶紧按下床头的按钮,就连情绪向来很少外露的冷国翼也一脸紧张地盯着张翠。
医生来得很快,各种测量仪器小心翼翼地用了一遍,才微笑地对他们父女俩说:“病人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不要和她多说话,这两天,少吃多餐,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
云溪看到张翠忽然睁开眼睛,目光没有焦点,只是直直地望着头顶,便往她身边坐近了几分:“妈,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张翠刚刚才醒,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因为沉睡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云溪说完话,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云溪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慢慢地转过头,看过来。
冷国翼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水……。”张翠张了张嘴,只说出这一个字,嘴巴里干得连嗓子都有点疼。
云溪赶紧拿了一杯白水过来,先倒出一点,沾湿了棉签,轻轻湿润了张翠的嘴唇,随即才仔细地端到她嘴边:“来,您慢点喝。”
张翠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很快,杯子就见了底,还想再要,医生却摇了摇头,“一点点来,一次不要喂太多。你待会可以让她先吃点东西。”
云溪赶紧将保温瓶打开,瞬间,热气便冒了出来,乘出一小碗,配着小菜,她细细地喂给张翠吃。
胃暖和了,整个人的神情也恢复了不少。
医生见没有什么事,和冷国翼轻轻地打了个招呼,便退了出去。
“妈,你别动,我帮你调整一下枕头。”睡着吃,怕她呛到食道,云溪将床头的按钮轻轻按了下,瞬间,床头调高了些许,云溪又垫上两个枕头,张翠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望着云溪和丈夫满脸的担忧,张翠努力地勾了勾唇角,试图安慰他们两个,可惜,效果并不太明显。
她忍不住轻轻叹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从小就心脏先天不足,当年生云溪的时候更是难产,九死一生,甚至还晕死过去。好在是有惊无险,云溪也顺顺利利的长大了。只不过,她自己后来忙公司的事情,也没有彻底修养好,这次,倒是又把他们吓得不轻。
“你有没有事,我们听医生的,现在,你只负责静养,其余的,你就不用担心了。”云溪笑了笑,用纸巾轻轻地擦了擦她嘴角的粥,这才又盛了一碗给冷国翼递过去:“爸,你也吃点,妈既然都醒了,你待会去睡一下,这里有我。”
到底是上了岁数,冷国翼熬了一天一夜,如今眼底下的青紫越发明显。吃了点粥,这才觉得整个人舒爽了些。他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弄了些热水沾湿了毛巾,随即用热热的毛巾帮张翠擦了擦脸,“咱们女儿长大了,晓得心疼人了。”这话,他是对着张翠说的,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是货真价实地冲着云溪。
房间内,不知不觉,弥漫出满满的暖意。
张翠笑笑地望着他们父女俩人,刚想说话,谁知,门口却传来两声敲门声。
冷国翼眉头一皱,神色惊异地望向门口。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探病?
云溪也随之望过去。
哪知,走进来的,却是一个一头长直发的女士。妆容得宜,气质不俗,看样子,差不多是四十出头,可她的头发却没有一根白发,若是从背面看去,简直和个三十岁的女子差不多。
云溪正觉得奇怪,医院怎么会让人随随便便地进了这间病房,谁料,病床上的母亲竟是惊喜道:“袁莼,你怎么回国了?”
来人显然是一路赶过来的,神色匆忙,目光落到张翠那微微泛白的嘴唇上,眼底便满是忧虑,只是,她到底还算是冷静,轻轻地走到床边,对着张翠微微一笑才道:“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哪知道,你倒是吓了我一跳。”
说完,这才朝着冷国翼点了点头,简单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冷国翼神色已然恢复了正常,朝着面露惊奇的云溪道:“这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云溪,叫‘阿姨’。”
“袁姨好。”云溪知道母亲向来很少在外交际,能让她露出这样喜出望外表情的人,定然情分不同,所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阿姨,见她还站着在,赶紧拉过来一把椅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位气质优雅的夫人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半刻,才徐徐移开。
“我正好有事回国,准备给你们个惊喜,所以没打招呼就直接去了你们家,哪知道扑了个空。幸好,李嫂还认得我,告诉我你在医院,我这才赶紧赶慢地跑了过来。”袁莼将前后缘由简要地说了一下,云溪见门口有人影闪过,估计是峤子墨安排的人核实了情况,见没有问题又安静地离开了。
“你这么久都呆在国外,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张翠好久没见到自己的这位好友,一时间情绪出奇的好,整个人脸色也明亮了许多,连忙询问她的近况。
“我的事,不急在这一时三刻,反正我要在国内呆段时间,以后有的是时间告诉你。倒是你,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就不要多说话了,好好休息。”袁莼握了握她的手心,见温度适宜,才微微放心。
“好,都听你的。”张翠忍不住笑道。她和袁莼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自幼儿时代起就是玩伴,家里都是互通有无的老朋友。只不过,当初袁莼嫁给了个外国人,后来定居国外,平日里最多也就视频聊天,很少像现在这样能当面说话,所以一时激动,忍不住细细打量,见她气色不错,心底着实高兴。但,到底是经过手术,刚醒来不久,精力有限。眨眼间,脸上便带出几分倦意。
袁莼看着不忍,站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张翠点了点头,没和她客气,只是和丈夫说了句:“那你帮我送送袁莼。”
“麻烦师兄了。”袁莼知道推辞不掉,索性朝冷国翼礼貌一笑。她当初就读的大学和冷国翼是一间,只不过晚了他几届,所以,加上她和张翠是闺蜜,称呼上就一直叫“师兄”,算起来,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冷国翼点了点头,站起来送她离开。
云溪目光落在那位袁莼身上,神色间带着一丝微妙。
张翠见她不出声,轻轻道:“你以前也见过她的,只是那时你太小,不记得了。”
云溪点了点头,有句话却没有说,她总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但,她却知道,自己在冷云溪身上重生后,肯定是没见过这人的,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人面熟。
门外,冷国翼送袁莼搭乘电梯,到了一楼,却没有直接离开,反倒是朝四周望了一眼,确定没有闲杂人等,两人静静地走到了医院的角落处。
“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得这么早。”冷国翼开口,神色放松,若是细细打量,竟是比在病房内,表现得要多出一丝熟稔。
“我也没想到,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个乔老,竟然会这么心肠歹毒。”要不是这次救治及时,她简直不敢想象后果。张翠自小身体就不太好,但是自尊自强,她刚刚在病房里并不敢过多表示担心,此刻,脸上却是充满了担忧和憎恶。“那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谈及罪魁祸首,冷国翼面色冰冷,眼底寒意乍现,随即,却是转瞬敛去。他目光落在袁莼身上,似是有些踟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袁莼却像是早有所料,抿了抿唇,终于,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你托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白色的信封,厚厚一叠,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但,冷国翼接过去的时候,仿佛手里捂着的是一个火炭,烫得他有些神色恍惚。
“张翠现在身体不好,你先不要告诉她,等她恢复得差不多,你再慢慢和她说。”见冷国翼的神色不对,袁莼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升起一抹无奈,忍不住岔开话题:“刚刚那个就是云溪?”
“嗯。”冷国翼望着手里的信封,并没有急着拆开,听到她的话,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袁莼轻轻叹了口气:“好多年不见,都快认不得了,她……长得真像老夫人。”
袁莼还记得自己当初年轻的时候,经常和张翠一起到冷国翼家串门,那时,冷国翼的母亲还健在,是位光看气质,便知年轻时是何等风华绝代的美人。记忆深处,是她坐在窗边喝茶的样子,那般优雅而明艳,真正的绝代女子。云溪小时候,她只觉得,五官长得有点像老夫人,可今天,就刚刚在病房里那短短的一次碰面,那双空灵而幽寂的眼睛,满身的清冷淡雅之气,当真是和当年的老夫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冷国翼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怎么的,并没有回答她。
袁莼却不生气,只是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你不用送我了,我已经定了酒店,司机在外面等着在。你赶紧回去陪陪她吧,我明天下午再来。”
冷国翼停了一瞬,轻轻了说了两个字:“谢谢。”
“说什么呢,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要是再客气,我真要生气了。”袁莼板起脸,目光在他手中的信封上一扫而过,转身便要离开。
“老爷子这两天身体也不太爽快,你查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和他说。”冷国翼轻轻叮嘱了一声。袁莼一惊,没想到冷老爷子竟然也身体不利索,但看了看冷国翼的脸色,聪明地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分道扬镳,冷国翼这才乘了电梯回病房。
他离开的时候,云溪已经听张翠把袁莼的事情简要说了一点,见父亲回来,脸上虽不动声色,但明显有点出神,也没有多问。
待张翠重新陷入睡眠,他们俩一起去探望了老爷子,见并没有什么大碍,冷国翼这才去休息。
她却是顺着记忆,往自己下午睡觉的套房走去,结果刚推开门,就见到站在门口的峤子墨。
“醒了?”云溪朝他笑了笑。
那一瞬,她的目光,浮光掠影,却如千树万树,艳光一闪,下一刻,身子翻转,竟是被峤子墨紧紧地扣在墙上……( )
第二百六十八章 情意
身子紧贴在墙,脸颊右侧是某人强韧有力的手,最重要的是,她的腰被他牢牢地扣着,压根没有半分自主权。
这个姿势……。
云溪有点无力。虽然套房很高档,但,再怎么着,这里也是医院,是医院就该……
可惜,还轮不着她脑补完,某人已经看不惯她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开小差,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嘛!
扣在腰间的掌心一个用力,云溪下一秒被扯到他坚定滚烫的怀里,一个字都来不及开口,就已经被以吻封唇。
辗转、摩挲、吞噬……
火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她的腰一阵发软,要不是靠着峤子墨,她甚至怀疑现在自己会丢脸地站不起来。
又是一个深吻,云溪忍不住叮咛一声,嘴唇被摩得发热,带动得其他的地方,越发显得无力。峤子墨缓缓垂眼看了她一瞬,下一刻,打横抱起,将她轻轻松松地带到床上……。
云溪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凌晨还是夜晚。昨天任峤子墨为所欲为的后果就是,累死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窗帘紧紧地遮着,看不出天色,伸手四处摸索了一番,终于在床边摸到了手机。早上六点……。
云溪转身,耐着浑身是酸涩,死死地盯了闭眼陷入睡眠的某人,好样的,敢乘人之危!
翻身下床,脚下一软,手下意识地往后一攀,准备扶着床沿,谁知却触上一副滚烫的身躯。
“醒了?”慵懒磁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云溪听着却只想杀人!
昨天,这厮也就是说了这两个字,然后,然后没有然后了……
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松手!”手虽然是搭在他胸口上,但她是无意的,他紧扣着她又是几个意思?云溪用仅存的另一只仍算自由的手揉了揉腰间,只恨不得一个眼风扫过去,让某人自动退避三舍。
只可惜,饱餐一顿的峤某人,望着这眼风,心底越发地有些不可告人的意图。唇角一勾,眸色一深,下一刻,云溪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风筝一样,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搂进怀里。“我以为,你最近心情不好,需要好好宣泄。”
需要宣泄,就该像现在这样,被他压在床上?
云溪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开口,一旦开口,画风立马会突变,她简直怀疑,自己下一刻会不会把这人直接扔出房间。
好在某人还算知道分寸,什么是见好就收,什么是见风使舵。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我出去买点早餐,你再睡一下,还早,等会我回来叫你吃东西。”
云溪打了个呵欠,没有反对,转眼,看到某人那几乎可以入画的*竟然当着她面掀被子起来穿衣,脑子里,只有两个词在不停回荡:“穿衣有型,脱衣有肉”……
峤子墨走之前,不忘把钥匙留了一把给她,将被子帮她盖好,才关门离开。
翻了个身,她本以为自己不一定能睡着,谁知道,迷迷糊糊地竟然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
再睁眼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峤子墨正在厨房里热牛奶,见她穿着拖鞋,半倚在门边,头都没回:“衣服我帮你放在沙发上,先淋个澡,一会吃的就好了。”
云溪轻轻应了一声,取过衣物就往浴室走,简单的洗漱之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果然峤子墨已经把早餐都端到桌子上了。
海鲜粥味美鲜甜,入口即化,就着旁边的酥烧饼,云溪一口吃下,只觉得胃里简直要舒服地唱歌,极其效率地解决了早餐。“我去看看爷爷。”
峤子墨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出门。
早上正好碰上医生巡房,老爷子正和医生聊天的时候,他们进来了,顿时脸上多了几分喜气:“这么早就过来了?晚上有没有休息好?”
云溪顿了顿,极力忽视自己背后那道饱含深意的眼神,“休息好了,我早饭都吃过了。倒是您身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千万不要瞒着医生。”一旁的医护人员都在笑,把她当做是普通的小辈在撒娇拌痴。李叔一大早就守在这里,目光在峤子墨身上一扫而过,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眼底多出几分笑意。
“人老了,精神不济,又没什么事,就你们喜欢大惊小怪的。”冷桩髯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凑近来坐。
医生们已经做过简单的检查,对峤子墨和云溪微笑道:“老先生的身体很好,除了血压有点高,其余都不用担心,以后注意饮食就行。”年纪大了,一下子受到刺激难免会有些不适。好在从军出身的人底子都不错,加上心胸开阔,修养了两天也就没事了。
云溪道了谢,客客气气地将医生们送出病房,这才望向李叔:“您早上还没吃东西吧,我带了点粥,先吃点垫垫肚子?”峤子墨怕云溪胃口不好,所谓买了海鲜粥和普通的白粥两种,另外还配着豆浆和包子,她将餐点往李叔面前送了送,回头又看了一眼老爷子,“您要不要也一起吃点?”
“端过来啊,你拿那么远,我怎么吃。”冷桩髯看了一眼峤子墨,忍不住笑笑。心道,传说中的不沾尘俗、飘渺如仙的人,竟然会亲自去买早点,这种场面,一定要捧。
拿早餐进来的虽然是云溪,可知道他不喝牛奶、爱吃包子,他还有什么猜不出的。
云溪不知所以地陪着笑得一脸慈眉善目的老爷子吃早餐,见他吃完脸色有点困乏,便说要去看看母亲,让他好生休息。
期间,峤子墨的表现简直可以用“楷模”来形容,估计,要不是因为这栋楼是专门诊治特殊人物才造出来的,蜂拥而上的护士们能堵着道路瘫痪。
云溪和峤子墨一起到病房的时候,她父亲已经陪着张翠在聊天说话,转头发现俩个,便笑笑地招了招手:“爷爷那边去过了?”
“去过了。爷爷身体好得很,医生都说没问题。”云溪握了握张翠的手,温度比昨天好上很多,气色也好了不少,心底的担忧渐渐散了些,见她一直望着峤子墨,忍不住笑:“妈,我才是你亲闺女,你再这么盯着别人看,我可要吃醋了。”
“越大越顽皮!”张翠忍不住点了点她额头:“子墨,你别听她说风就是雨的。医生都已经早上给我重新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你就不用陪着呆在医院了。不要耽误了工作,啊。”
“您别担心,工作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没关系的。”峤子墨自从下了飞机赶到医院之后,就非常理所当然地一个电话拨给了卓大公子,什么善后的工作都已然全部移交,丝毫没有翘班的罪恶感。
开玩笑!正是刷好感的最好时机,不趁着这个时候给自己多加加分,难道是想求婚的时候,被云溪各种打太极?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在冷家,还是家长的话说得算数。
张翠当下眉目舒展,只觉得,能找到这样一个女婿,绝对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看看,人长得这么好,又懂事斯文,上哪再去找这样十全十美的。
冷国翼坐在旁边,眼看着峤子墨那边扮恭敬温润样,联想到此人在b市某些特殊地域说一不二的气场,忍不住多看了自家闺女两眼。能圈得住这样的极品,不得不说,他家女儿也是人才!
一家人说说笑笑,陪着张翠一直聊到十点,因为怕影响她修养,云溪便拉着峤子墨先离开了。回到家里,和李嫂说了下情况,待稳定了她情绪后,才道:“我去买条黑鱼,呆会煲点汤,李嫂教我。”
李嫂本想讲这种事情就不需要小姐来做了,她来就可以,但看着云溪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到底没有开口。
于是,云溪和峤子墨驱车,带着李嫂去了附近的超市,选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野生黑鱼,回家煲汤。
说起来,云溪的口福很足,自己下厨倒是比较少,而吃过峤子墨做得珍馐之后,就越发觉得自己在美食这条道上没有太多发挥的空间。
好在,峤子墨对于她的厨艺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李嫂在指点的时候,他也轻言耳语地教着她步骤,这让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的李嫂满心的慰藉。
不得不说,不知不觉间,峤子墨简直将冷家人上下的心都笼络过去了。而当下,云溪只紧张自己的黑鱼汤是不是煮得不够成功,对于此等心机,压根没有任何意识。
等鱼汤好了,用保温器具装好送到医院的时候,都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分了。
云溪提前和张翠通了电话,所以不担心她已经吃了饭,可是到达病房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竟然,有人摆了这么多好吃的放在病房里?
这是谁啊?
张翠正和别人说话,看云溪提着保温瓶站在门口,一脸疑惑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来,别一直站着,鱼汤先放到一边,我有话和你说。”
云溪看向坐在张翠对面的人,目光中渐渐露出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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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衣有型,脱衣有肉”这件事会单独写一个梗,恩,是的,没错,就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估计会放到番外。如果涉及比较火辣,我就放在正版读者群里。( )
第二百六十九章 蜕变
“袁姨。”云溪把装着鱼汤的盒子放到一边,礼貌地朝坐在母亲对面的袁莼微笑道。
“你来了啊。”袁莼高兴地对她笑笑,转头却是朝着张翠感慨道:“你以前还老和我说,云溪天性好动,不爱听话,看看,都为你煲汤送饭,简直是让我羡慕死。”
张翠无奈地瞅她一眼:“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得。那我说我家云溪天生生意人头脑,学什么会什么,你怎么就不记得,非当着孩子面戳我老底!”
云溪感概,这才是真闺蜜。她可从来没见过张翠在外面对谁这么娇嗔过。不过,这位袁姨的话其实也没错。她在重生之前,这位正主,怕是压根不仅“天性好动”这四个字好形容的。
不过,当着长辈的面,她自然不会多嘴。指着满桌子佳肴,给张翠凑趣:“这么多好吃的,妈,估计你这趟出院,体重都能往上蹭一点。”
“你吃过没?你袁姨可是轻易不下厨的,正好,咱们一起尝尝她手艺。”张翠一边指着餐桌,一边往云溪身后瞟了一眼。
云溪哪里不知道她想什么,“找子墨?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张翠点点头,还算女儿懂事,没有一直霸着他。
说话间,三个人愉快地解决了午餐,当然,云溪带来的鱼汤也喝掉了大半。
“医生说两点的时候会来查房,你们不用老陪着我,房里这么闷,你们出去转转吧。”张翠吃得有点撑,正在说话间,冷国翼带了一篮子水果进来了。看见袁莼坐在床边,他明显一愣。“不是说下午过来的吗?怎么这么早?”
“呆在酒店里闲着也是没事,借了地方烧了点小菜,正好来陪陪她。”说话间,她收起食盒,“既然你们一家子都在,我就先走了。”袁莼摸了摸张翠的手臂,轻轻道:“好好养病,我晚上再带好吃的给你。”
张翠也不和她客气,高兴地点点头:“去吧去吧,下午先睡一觉,休息好了再来。”
这么不见外,和平常矜持高雅的作风截然不同,就差摆明要人家来当厨娘贡献美食了。
云溪不得不感叹,果然,通家之好。
袁莼走了之后,冷国翼从篮子里拿出一只苹果,正准备削皮,云溪却接了过来:“医生说现在只能吃些易消化的,妈刚吃完饭,估计现在也吃不下东西了。”
张翠赶紧点头,刚刚为了给好友捧场,她简直是超常发挥,现在是一丁点东西都吃不下了。
冷国翼无奈,帮她调整了一下靠枕,才道:“晚上少吃点,和她你还客气什么。”张翠脸上少有地露出一丝红痕,偏了偏视线,去瞧云溪。
云溪在一边整理东西,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医生两点过来,准时复查。果然,没有什么问题,只叮嘱了好好休养,大约一个星期便能出院。
三人心情顿时大好,开了电视,一边换着频道随意浏览节目,一边聊天,一个下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五点左右的时候,张翠便催云溪回家休息:“我这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呆在这也无聊,回家好好睡一觉。”父亲也在一旁点头。
云溪心想,袁姨来了,他们三个同龄人正好坐在一起聊聊往事,自己坐在这里,的确有点煞风情,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离开医院,云溪脸上淡淡的笑意转瞬消失,目光倏然一变,眼底闪过一道深色,眸色乍暖还寒,经过她身边的路人脚下一顿,顿时有种冰凉刺骨的错觉。再转眼看去,刚刚那个年轻女子已经离开,当即摇头,觉得自己绝对是幻觉了,谁家小姑娘会有那么重的杀气?
云溪驱车回家,第一时间给冷偳打了个电话过去。果然,自家兄妹,心有灵犀,电话刚响了一声,就立马接通:“婶娘的身体没事了吧?”
“恩,医生都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了。爷爷也是,只要保证休息好,很快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冷偳放心下来,随即声音一沉:“是准备现在就走,还是让峤子墨直接让人把他带过来?”
“让他回b市,好搬救兵吗?”云溪凉凉一笑,手中拿着证件,目光却是落在某处:“我马上往机场走,你现在出门,待会我们机场见。”
冷偳心中盘算了一遍,的确,在香港虽然不能全算他们的地盘,但乔老更不占优势,没有强有力的依仗,想要轻易揭开这次,做他的春秋大梦!
“好,我一会就到。”
挂了电话,他刚要出门,忽然想都一件事,迟疑了两秒,终于还是拨了一个电话出去:“grantham,你现在在哪?”
grantham这几天其实一直呆在b市,明知道云溪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找他,他却不愿意这个时候回欧洲。冷偳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短暂的沉默后,他轻轻地开了口:“你们准备现在去香港?”
当初,乔老设计冷家被调查,身为帮凶的詹家被云溪彻底颠覆,如今举家发配边缘,另一个帮凶张先生却是更绝,因权力之争惨败,商业帝国转眼间凋零分崩离析,最后竟是被亲孙子监禁,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而乔老,作为真正的始作俑者,本来就是云溪要对付的敌人,更何况,这次张翠的事情太过凶险,她甚至连让峤子墨把人带到b市都不愿意,到时候会做出什么逾举的事情,简直想都不敢想。
“你把航班号告诉我,我现在就过来。”grantham想都没想,直接打开房门,就要往外冲去。
“grantham?”背后的叫声却让他忽然止步。
倚在靠椅上的雍容女子拥有一双空灵的眸子,虽已被岁月刻上了痕迹,却如一弯泉,让人望进去便再能沉静其中。
女子定定地望着他的脸,良久,轻轻一叹:“以前我曾经惊讶,竟然有女人能让你上心,可是……。”她虽同他父亲已经离婚,对自己这个儿子却十分了解。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女人出现在他身边,只是很快就会消失,如朝阳下的露珠一般,转瞬即逝。那时,也是经常看到儿子接了来自z国的电话后,总会静静地坐在窗边,出神良久,曾不止一次地庆幸,或许,儿子的姻缘终于来了,却没想,对方,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毕竟已经有爱人了。”越是陷得深,越是弥足深陷。当年,她犯过的错,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再经历一回。
grantham脚步僵住,忽然回头看向徐爱蓉。那目光很复杂,像是什么要破口而出,却是堪堪僵在嘴边。
良久,他不过挑起一个苦笑:“以后,我会和你解释。”
说罢,再不顾忌任何,转身离去。
徐爱蓉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或许,回到国内是个错误的决定,一开始,她就应该一直呆在国外,再不踏上这片土地一步。
盎然抬起脸,她静静地闭上眼,谁也无法看见,她闭眼的前一刻,目光中闪过的恍惚和无奈……
grantham乘车到达机场的时候,云溪和冷偳都已经到候机厅了,望着大步走来的grantham,云溪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冷偳身上,后者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毕竟,他在香港的人脉不错,或许能帮上忙呢。”好吧,这只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实在不忍心看他一个人被晾着干着急。说到底,之前自己太冲动,冤枉了别人,怎么说,也要将功补过。
云溪懒得去管冷偳脑子里的脉络到底怎么长的,望着grantham淡淡一笑,“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一路上,再无言语,她闭目养神,却让整个头等舱的气温微微发凉。
冷偳轻轻凑到grantham耳边嘀咕了一句:“婶娘自小就宠她,这次,乔老是真的触到逆鳞了。”想当初,云溪在家骄纵刁蛮,老爷子虽然是护着,但到底还隔了一层,她爸爸又是那么一个威严冷肃的人,要不是婶娘从头到尾拦着,早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了。
“是吗?”grantham低低呢喃了一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反问。声音太小,以至于坐在旁边的冷偳都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grantham亦恢复了一派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室内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英俊立体的五官越发显得深邃,美得近乎有些超越性别的精致,让冷偳都不得不暗自惋惜,这样的人,当真可惜了……。
到达香港的时候,三人走出机场,冷偳提前安排的人果然开了车过来接机,只是,一路上三人都极为沉默。
云溪看了一眼司机开的方向,最先打破沉静:“乔老现在在哪?”
“就在我们别墅里,峤子墨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冷偳回答道。
他们赶着回b市的时候,未免夜长梦多,直接将乔老放在自己地盘上,避免一切他能和外界接触的渠道。只是,他到底还是有点担心,当时,乔老既然能叫来那群黑衣人,会不会……
到达别墅的时候,冷偳总算把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别说金蝉脱壳,玩把戏,在这间别墅里,乔老和cristina分别单独关在两个不同的房间里,门外各有人把手。自grantham那天彻底与cristina划清界限之后,cristina就已经崩溃了。云溪她们三人从楼梯口经过的时候,只感觉到关着cristina的那房间里静悄悄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侧头看去,门口的人轻轻地推开房门,却见她一个人坐在地上,似哭似笑地拿着枕头,一点一点地咬着。牙龈已经一片血迹模糊,她却似乎不知道疼一样,痴痴傻傻地笑着:“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呵呵,呵呵呵……他不要我了……”
癫狂崩溃的脸上,眼泪鼻涕一片模糊,让人再也找不出当年参加选秀荣获亚军时的丝毫风情。
“会不会装的?”冷偳皱眉,始终觉得,几天之内就情绪失常到这个样子,实在太过离奇。连被小开强迫拍摄情爱录像都没能逼疯,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神志不清?
云溪瞟了一眼grantham,却是摇了摇头,“是真疯了。”否则,绝不会在自己痴心爱恋的人面前露出这样尴尬丑陋的模样。
grantham目光只是在cristina面上轻轻带过,眼眸所及,似是没有任何异常一般,脚步依旧往楼上走去。
饶是冷偳,此刻亦觉得心头一凉。
云溪站在远处,见此,嘴角却是微微一勾,露出一个薄凉的笑容。
门被从外关上,cristina又是一个人坐在房内撕咬着枕头,像是个痴儿一样,呵呵,呵呵,不停地笑着。
三楼,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守了四个人,面无表情,神色平静,仿佛,任何事情也无法撼动。见到云溪一行三人走来,极为有眼色地将房门打开,微微让出入口。
里面,一片亮堂,一头银丝白发的乔老不过几天不见,竟然苍老得这般厉害,被反手绑在椅子上,双脚也被固定,除了一张嘴是自由的,全身上下都被封住。
如果说,这一摊还算是人的话……。
云溪望着乔老被峤子墨卸了下巴始终没接上的样子,竟是目光柔和一笑,顿时,立在门外的几个人,都觉得浑身一颤……。( )
第二百七十章 报复
乔老浑浑噩噩地看到一个人影在自己面前,吃力地眯了眯眼,想要看得清楚点,奈何,整个人的脑子里都是一片嗡嗡作响。峤子墨的人并没有断了他的伙食,相反,好吃好喝地定点送过来,可是……。
他咬牙切齿地想要舔一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努力了良久,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呵,被卸掉了下巴,别说是吃饭喝水,连张嘴都不可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吃得被端来都拿走。
饿得两眼发晕,这种记忆,怕是多少年前都没有经历过,到如今,竟然被反锁在这独栋别墅里,任人摆布!
“我知道你醒着。”微笑得,甚至略带优雅恬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听着极为悦耳动人,乔老却豁然一下子瞳孔放大,整个人昂起头,怔怔地望向面前的人影。
模糊的身影渐渐地开始清晰起来,他手臂被绑得发麻,可这一刻,若是可能,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连神智也发麻了。
这人,竟然在对他笑。
笑得那般柔和而优雅,就仿佛,仿佛是思考着要从他身上哪里割肉放血……
平生第一次,他从一个人的眼底感觉到彻骨的冷意。
“唔唔唔……。”挣扎着,想要扭开身上的桎梏,他越是用力,身上摩擦的力道越是明显。可是,任他如何狂躁地扭动,依旧是被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不动丝毫。
所有的人冷眼旁观,见他像是突然发了疯一样,全身的肌肉由于用力过猛,骤然抽筋,整个人像是一只被人抛进油锅的河虾一般,顿时,涨红开来。
“想跑?”云溪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青筋迸裂的样子,花团锦簇一般浅浅撩起碎发,偌大的房间里,竟没有人敢吭一声。
别说是grantham,就连冷偳都被她这笑容瘆得骨子里发寒。
“我既然现在站在这里,你应该也差不多猜到b市那边的情况,对不对?”云溪慢慢地走到发狂的乔老面前,侧了侧头,轻挑眉梢:“我现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所以,是时候来找你了。”
云溪忽然朝峤子墨的手下招了招手,“麻烦帮我从一楼拿点东西来。”
她礼貌地点头,对着其中一人的耳朵轻声了两句。
对方眼睛顿时睁大了一圈,似乎有点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云溪却摆了摆手:“就在一楼最南面的储物柜里,麻烦你拿过来。”
“好。”那人忽然抱住胳膊,强自止住背后升起的凉意,在众人莫名怀疑的眼神中,稳步走向楼下。
“一直没机会和你坐下来好好聊聊,今天难得的机会,我们掰开来好好说说。”云溪睨了乔老浑身僵硬的肌肉,随手抽来一把椅子,直接坐到他的面前。
冷偳想要劝她离得远点,以防万一。可看到云溪脸上的表情,忽然,手脚一凉,直接拉着grantham就往边靠。
他从来没见过堂妹这种表情。只一眼——心惊胆战。
grantham静静地站在一边,眼中闪现着莫名的情绪,无人看见处,他的手心紧握,像是要死死攥住什么……唯有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过平常琐事。
“我知道,你养的女人曾经给你下药,让你这辈子成了真太监,想要再生个儿子是没有指望了。如今,唯一的子女,就剩下一个cristina。不过,眼下,她已经疯了。”云溪踩了踩地板,纤纤玉指点了点楼底下,巧笑嫣然,声音曼妙。
乔老一惊,身上的痉挛不知为什么,竟忽然停止了。
云溪一手撑着下巴,点了点头:“我爷爷当年和你是战友,一个战区里爬出来的,你恨他不留情面、尽忠职守,让你断子,所以你对我下手,设计暗杀。前前后后,动了那么多次手脚,都没有成功。这怪不得别人,只能说是你无能。不过,看在你幺子死了的份上,我们俩家算是打平。”
乔老惊愕地望着像是在对他说睡前故事一样的冷云溪,忽然觉得,全身上下的血都冷冻住了。有谁会对要杀自己的人,说出这种话?
“你让詹家开道,引张先生陪你入局,故意陷害我们家,让冷家上下被迫‘协助调查’,心机手段都是不错,我敬你,姜还是老的辣。”云溪却不管他瞠目结舌的样子,依旧轻声细语:“詹家彻底退出b市发配边疆,张先生死不瞑目,你却还是好端端地活着四处逍遥,这点来看,你很幸运。”
乔老口水顺着下巴往下直流,奈何根本没法说话反驳,就像是个人形木偶一样,被她说的毫无反击之力。
然,悄然微笑的容颜刹那间一片冷凝,她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起乔老的下巴,“咯哒”一声脆响,脱臼的位置立马一片青紫!很快,便肿成了一块烙铁似的疙瘩!
“可是,你敢从我妈身上动手,绝对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决定!”云溪冷冷地甩开他的下颚,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厌恶地擦拭手掌。
这时,刚刚下楼去储物柜拿东西的人回来了。
云溪望着他递过来的东西,勾起红唇,眼角微微上翘,“你不是希望让人进医院吗?不是希望从最薄弱的地方下手吗?我今天也要向你学习一二,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你的命硬!”
说罢,掀开手中的工具袋,从里面抽出一把榔头,从他脸上轻轻划过。
这一刻,房间里所有人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就见那纤细的手腕,轻轻扭转间,沉重的榔头顺着乔老的头皮一路蜿蜒。
“要说人最脆弱的地方,当然是脑子。你说,我要是这么轻轻一敲,你会怎么样?”云溪用榔头抵在他左脑的位置,弯眉一笑,却换来乔老浑身僵直,连眼珠子都突突地拱起来。
四周,有人开始吞了吞口水,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梦。
这般千娇百媚的女子,原来狠起来,连狼都要退避三舍!
榔头抵在乔老的脑门,一动不动。明明这么重,在她手上,却没有丝毫颤抖。最重要的是,乔老从心底感觉到,冷云溪没有和他开玩笑。她故意没和峤子墨一起来香港,就是准备,行非常手段!
眼珠下意识地往榔头的位置瞟过去,他知道,只要她一个动作,他便是脑浆四溢。可,最难熬的便是,眼下这种诡异的静谧。有一根弦,已经被崩开到极致,说不定下一秒,就会立刻断裂,这感觉,就像是头顶上架着一把刀,顿顿的疼到不要紧,要紧的是,说不定,下一刻,他的脑子就和身体分崩离析。
乔老自认为自己一辈子没有怂过,但,此刻,被冷云溪那双空灵到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扫视着,他却觉得,所有的凭仗都被一层一层剔除,于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意识开始出现,他的眼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充血。
云溪却像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一样,慢条斯理地将榔头移开。“虽然说脑子很脆弱,但是一敲开,你也就没命了,那还有什么玩的呢。”
这感觉就像是上了“火流星”,在空中翻滚、盘旋、抛出,最后,落地。只是,这心脏还未恢复正常跳动,她却顺着方向,一路向下,骤然,一榔头,敲碎了乔老的右膝盖!
“都说,罪不及妇孺,既然你不愿意做个顶天立地的人,那么,还要这双腿干什么呢?”
温柔浅浅,细语吟吟,可乔老猝然惨白的脸色和汗流浃背的惨痛却让房间里其他的人,顿时置身冰窟。
竟然,竟然真的下了手!
峤子墨的手下们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美到像是妖精的女子,心中简直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乔老因为双手双脚被绑,别说捂住伤处,就连痛苦的呼喊都没法叫出声来。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岣嵝到颤栗的背影,脸上五官几乎移位……。
这一刻,被惊得醒不过神的冷偳才发现,他是有多低估云溪的愤怒。
“喏,这才碎了一边,还有一边呢。连着都扛不住,你就想着要对我妈出手?”云溪的食指轻轻一点,落在了乔老绷得僵硬的左膝盖,“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变。在纽约的时候,你找人跟踪我,我都没有和你算账,现在,正好一道清算。”
“啪”——
瘆人的一声脆响,骨头裂开的声音让全场又是一阵静谧。
这,这,这……。
冷偳简直手指都开始不听使唤。他想要拉开云溪的,但是,他的手,动都不能动。看到自己最亲近的亲人忽然笑意盈盈地将人的膝盖骨敲碎,别人是什么感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恐怕,云溪要的远不于此……
惨烈的剧痛让乔老整个人的神智都开始崩溃。他的眼泪开始自动流泻,围绕着那充血的眼珠,远远的看去,简直像是一团血水……。
可是,被卸掉的下巴让他连发泄惨叫都做不到。整个人让是被油锅煎炸开来,那剧烈颤抖的胸膛,似乎将他最后一口空气都要压榨殆尽。
细密的汗水从头顶流了下来,瞳孔一阵阵地放大,帮着四肢的绳索被他下意识的挣扎勒得更紧,于是,手腕和脚腕磨得一片血肉模糊。
立着的椅子,再也支撑不住他的重量,微微一倾,便连人带椅,倒在地上,**得像是一条死狗……。
不过转瞬的时间,地上已经染湿了一片。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汗水、血水,更是因为,他失禁了……
“我原以为你是个硬骨头,现在看来,和常人也没有什么两样。”云溪拿起榔头,慢慢地站起身,蹲到他的面前。榔头轻轻地顺着他的膝盖往上爬去。
顿时,乔老的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不过只是两击,但是,这种疼痛已经深深刻在他的神经,他的记忆里。只要云溪轻轻一动,他便下意识地怕得哆嗦。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干净利索得让人胆寒的人。
威胁?
不,她根本不屑于威胁。连休息都懒得浪费时间,直接跳上飞机来香港,绝不是为了和他握手言和,喜笑颜开。
云溪冷冷地看着乔老恨不得将自己蜷曲成一个婴儿一样,却压根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
第二百七十一章 让人头疼
连大口的喘气都做不到,浑身疼得冷汗层层叠叠,鲜血顺着他的四肢捆绑处蜿蜒而下,满头的白发已然汗湿,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拎出来的一样。
冷偳看着,只觉得内心打鼓,但,并不准备出声劝阻。他知道,即便是此刻,云溪肯定还是有分寸的。
想到婶娘天生心脏不好,这次如果不是运气,怕是送到医院都救治不及。那才是真正的想都不敢想!
自家老爷子已然百般忍让,他却咄咄逼人,如果不狠狠给他点教训,难道还真的欺冷家没人!
“这才碎了两块膝盖骨,你就熬不住了?你当初派人对付我的时候,可是比这干脆利索。怎么,年纪大了,连这点担待都扛不起了?”云溪将一缕发丝别在耳后,轻轻握着榔头换了个方向。“站不起来是因为你连骨气都没有,至于你的这双手嘛,反正也是摆设,练字绘画这种修养身心的雅兴看来是和你无关的,索性,废了吧。”
云溪目光顺着绳索,慢慢地落在他那双挣扎得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腕上,随即,淡雅一笑,如皑皑白雪中的一抹腊梅,清尘绝世,美妙不可方物。
grantham静静地看着,只觉得自己当真,以前真的不曾真正的认识她。
这双空谷幽寂的眼里,不仅仅藏着天地间的绚烂多姿,便是这世界中最惊魂的阴暗幽冥,在她面前,也不过尔尔。
为什么,她一个天之骄女,竟然会这样?
他还来不及细想,便被一阵恐怖的惨叫震住!
云溪用榔头,非常干净明了地直接敲碎了乔老右手小拇指的关节!
“我曾经听说,十指连心,你的心长在哪,我是不太清楚,也暂时没打算动,不过,既然有这种传言,我们不妨一一验证一下。”云溪抬头,从他无力垂下的手指关节处,对着面无人色的乔老温柔轻笑:“没关系,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名至实归的boss嫂,这群围着站在旁边的男人们几乎要破门而出了。
比这严酷惨烈的事情,他们早就司空见惯了,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美貌女子一根根敲碎别人骨头的样子,委实让人一下子承受不住。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就在这间房间,像是突然凭空出现,除了冷云溪的温柔话语和乔老的惨叫之外,忽然,传来了第三种声音……。
整个屋子,像是一下子被射成筛子一样,从grantham到峤子墨的那群手下们,表情都被凝固住了。
竟然,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了进来。
而且,还不止一人……。
云溪却不像是被不速之客惊扰,反而优雅淡定地回头,朝来人点头一笑:“你的意思是?”
“很抱歉,打扰你的雅兴。不过,大概,你要到此为止了。”说话的人,倚在墙边,从声音来听,正是刚刚说话的那个。全身藏蓝色的休闲服,打扮极致儒雅,看上去压根像是个古时读书的士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浓浓的书生气让他看起来毫无恶意,更甚至,会让人在路上遇见,心中忍不住微微赞叹两句,气质出众。
可是,便是这样的人,竟然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出声打断了云溪……。
“乔家人?”云溪眼神一挑,静静地在他面上扫了一圈,又慢悠悠地,落在乔老那张汗湿的脸上,随意道。
“嗯,”那人点了点头,予以肯定,随即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乔老:“这位,算是我的叔伯,我姓乔,单名一个‘辉’。”云溪的态度不冷不热,既不惊恐,也不迟疑。他的态度更神奇,像是在路边随意指着商店,随口答道。
“乔辉。”云溪若有所思,b市名门圈里,众人皆知,乔家树大根深。虽说乔老已经断子绝孙,但乔家的嫡系仍有人身居要职,否则,当初的詹司令也不至于会舍弃自己的老领导,而投靠乔老。
她只是没料到,一直作壁上观的乔家人,竟然这次会专程连夜乘飞机赶来为乔老救火!
云溪的目光轻轻绕道乔辉的背后,在他身后,簇拥着十来个神色谨慎的高壮男子。他既然能带上来这么多人,显然,楼下守着的人更多。
峤子墨手底下的人能力她还是清楚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今晚,乔辉带来的人,数量和手段绝不简单。威胁,云溪不屑一顾,但不代表别人不会干。乔家的人,似乎天生对这种把戏情有独钟。
“你想让我就此收手?”云溪将榔头甩开,明明眼睛看都没看,那榔头落地的位置,却恰好是乔老无名指的关节。
“咯哒”——
极细碎的一声,又是一处关节碎裂。
乔辉身后的人顿时紧绷,而峤子墨的手下立刻以圆形围住云溪,直接摆开架势,整间屋子里,气氛瞬间僵硬下来。
乔辉看了一眼,睚眦欲裂的乔老,目光忽然微微一闪。
沉默……。
让人难捱的沉默……
谁也猜不出,他的打算。
云溪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轻轻摆了摆手:“有什么话,你说,我听。我时间有限,别浪费我时间。”
要不是眼前这情况,乔辉几乎能气笑起来。明明是他带的人包围了别墅,顺便封死了她的出口,她倒反是一副请君入瓮的模样,难道,她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不要猜我是不是留了一手,我敢敲碎他的骨头,就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云溪轻描淡写地勾了勾手指,果然,下一刻,冷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
轻轻一摁,顿时,别墅的窗户口,一道道钢筋闸口落下。
从一口走廊到三楼入口,转眼间,树立起层层闸道,不过眨眼的功夫,整栋别墅,立即成了密室。
“我们先不讨论,房间里的空气够用多久,但指这闸道,每层都设有密码。你要是有本事,大不了把我一枪崩了,否则,你再多的人,我也能让你们有来无回。”云溪睥睨着门外那群脸色顿时难看的“不速之客”,满眼都是风轻云淡,像是连耻笑都浪费她的表情。
当初设计这个安全道闸,完全是因为张先生。
彼时,她初到香港,张先生却是涉足黑白两道,连陈昊那样的人都在他手里吃亏受伤,未免万一,她特意找专家来做了这个设计,没想到,今天,却是用来对付乔家人。不得不说,天道轮回,总有这么一件事,永远等着你。只是,端看时机是否成熟。
饶是见多识广,乔辉也被眼前这瞬间逆转的情况弄得心头一冷。
倒是真没料到,像冷老爷子那样的铁血人物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孙女……。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
任是再强势的外力,在她面前,似乎“威胁”这两个字想要贯彻执行下去,简直就是自己挖坑埋人……
“我们都先冷静一下,你看,我并没有恶意。”乔辉笑了一笑,一身的书卷气,让人看上去极为温润亲切,没有一点杀伤力:“我知道你本事大,但,你总不能不顾及点峤子墨吧?”
云溪慢慢敛起眼帘,眼中神色无人能看清。她并没有开口询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峤子墨,反倒是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姿态,明显,笃定,他会自己说出来。
饶是站在不同立场,乔辉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过让人注目。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的人应该都是峤子墨的吧?”他环视围在云溪四周保持警戒状态的那几个人,眉目开朗,“如果被人‘不小心’爆出来他以权谋私,你说,他会不会受到影响呢?”他举起手机,房间走廊的道闸虽然是落下了,但是,他手机里装有特制芯片,虽然短时间内搬救兵不太现实,但是想要把这场景拍下来发出去,这点事情还是办得到的。
云溪睨他一眼,依旧没有开口。
胆色惊人、手段狠辣也便算了,竟然,连气性都这么夺人……
乔辉深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家中长辈让他走上这一遭,他实在不愿意与这样的人对上。
即便是个年轻的惊人的靓丽女子,其内在,也实在太过惊人……。
更何况,她的男人还是峤子墨……。
光是想想,他就开始头疼……。
云溪还没有开口,乔辉忽然做了一个让全场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动作,他竟然朝着云溪微微屈身,正正规规地行礼:“我保证,从此以后,但凡你出现的地方,他都退避万里。今天的事情,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会外漏。”
云溪没料到,以乔家如今的地位,这位乔辉竟然会先退一步。
“你说的话,能代表他的意思?”冷偳笑了,别说在冷家,在这个圈子里,向来都是长辈能给小辈定调子,他还真没见过,哪家的子侄能给叔伯全权做主。
“我说的,便是乔家的意思。”乔辉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相反,他笑容温和地朝着冷偳轻轻侧了侧身子,明明站得里乔老并不是很远的距离,却丝毫没有上前一步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因为峤子墨手下围着云溪的缘故,还是他有意为之,始终,他与冷云溪保持足够的距离。
万里之遥……。
也就是说,比詹家还不如,连发配边疆的份都没有,直接打包扔到国外……
离开国内乔家的势力和他自己的人脉,在国外,他就算顶破了天,也拿冷家毫无办法。
不得不说,乔辉开的这个条件,足够低声下气。
连伤势都不再追究,只求留他一条性命。
云溪静静地看他一眼,目光在晕暗的房间内,流光辗转,面上却不喜不悲,无动于衷……。
这个时候,一直作为旁观者,没有说话的grantham忽然凑近了一步,朝着云溪轻轻道:“眼下谁都不是完全占上风,不如各退一步,总好过鱼死网破。”他盯着地上因为听到乔辉的言论而惊得目瞪口呆、神色悲愤的乔老一眼。人都已经不成人样,难道,她还真的想在手上弄出一条人命?
grantham的意思,很明显是赞成乔辉的建议。毕竟,社交场合上,最忌讳做实做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种道理,全世界的聪明人都知道。
云溪是谁?二十岁便掌控自己的商界王国,坐拥千亿资产,她这样的人,若不是聪明人,怕是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聪明人。但问题是,她愿不愿意做一回理智的聪明人。
乔辉的话没有错,峤子墨的人在这栋别墅,哪怕最开始只是出于保护云溪、监视乔老的意思,但被故意渲染之后,保不准会被扭曲成什么样,他虽然不忌讳,但毕竟对他的未来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grantham清楚地可以猜透其中的关键,云溪自然比他更清楚,问题就在于,她愿不愿意为了峤子墨退上这一步。
grantham垂下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生出一种矛盾。明明希望她够理智,却又有一点不甘心。是因为,峤子墨吗?……。
抿了抿唇,他又看了乔辉一眼。不得不说,对方的耐心极为不错,依旧心平气和地等着,丝毫不见恼羞的样子。
这位乔家人,当真能屈能伸。
而在grantham观察乔辉的同时,云溪忽然举起手,朝冷偳做了个手势。
下一刻,冷偳又摁了一次按钮,这一次,道闸上的密码锁外壳纷纷打开。
“我只断了他两根指头的关节,还剩八根,如果,他再有下次,我保证,他碎得就不会只是关节了。”膝盖骨既然已碎,乔老的年纪又已经这么大,端看他的运气,是不是能接过来了。接不回来,当然,下辈子,他这双脚是再也感受不到土地的温度了。
饶是乔辉,脸色也微微一僵。他没料到,来之前,她竟先敲碎了乔老的膝盖骨。
对于一个一辈子趾高气扬、神色高傲的人来说,这无异于半身瘫痪!
但现在,他也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踢到铁板,既然没有必胜的把握,退居一隅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保证,没有下次。”乔辉的面色郑重,对身边的人轻轻使了个眼神,很快,就有两个人极具效率地凑到乔老身边,掏出折叠刀,迅速割断了绳索,将他从地上扛起。这期间,骨头移动时,一阵阵发出的咯吱咯吱地声音,简直像是锯子在来回锯着所有人的神经。
没人去动他的下巴,只因脱臼太久,万一治疗不当,怕是,连这都接不回去了。
对于乔辉的忍耐和低声下气,云溪漠然无视,直接从众人身边越过。走到道闸前,一次次地输入不同的密码。
繁复杂乱的数字和英文错列在一起,哪怕是站得较近,乔辉都没有完整地记下来一串。以至于,云溪连续输入了四行密码,打开了三楼上面所有的道闸时,他还怔怔地落在她身后。
对于云溪这种毫无遮掩地输入密码的行为,刚开始他还感觉到奇怪,到现在,却是摸了摸鼻子,怀疑对方是在赤果果地鄙视他的智商和记忆能力。而他,竟然没有斑驳之力!这才是最让他内伤的!
等云溪打开所有的道闸,乔辉和他所有的随行人员架着乔老走到别墅庭院的时候,果然发现,外面留守的人一个个都急得浑身冒汗,见他们竟然站在冷云溪身后,一副亦步亦趋的样子尾随而来的时候,顿时,一个个的表情,和田里的田鸡没有丝毫区别。双眼瞪得,简直要比牛蛙还大!
什么情况!不是上去救人顺便给某人一点教训的吗?怎么倒像是被冷云溪彻彻底底地收拾了一番?
乔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愿意面对自己手下人的目光。
“人,我已经还给你们了。路,也就送到这里了。你承诺的事情,我记在脑子里。没有下一次!”云溪淡淡地目光从所有人面上逡巡了一遍,顿时,刚刚还睁眼睁得像是看到本世纪最诡异画面的那群人,顿时噤声。
“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乔辉严肃了表情,不自觉地又表明了一次立场。
云溪转身,似乎连再看这人一眼都嫌污了眼睛,一步一步地直接上了楼。
乔辉却是定定地站在原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连眼神都有点思绪万千。
良久,他轻轻叹息。
幸亏,她学的是商。这样的人,若是继承家族衣钵,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云溪进了别墅的大门,仔细地看了一眼满脸愧色的峤子墨手下,却是袅袅一笑:“时间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们了。”
众人纷纷到“客气、客气”,就差齐声高呼“boss嫂霸气!以寡敌众!万寿无疆!”( )
第二百七十三章 久别重逢
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中年妇女八卦上瘾的情况面前,云溪很理所当然地抛弃了鎏金和司徒白。
转身,望着满脸无语的冷偳:“有事?”
“受教,受教。”冷偳摆了摆手,就差学古人一般给她作揖。碰到这样的朋友,他只能为鎏金和司徒白默默掬一把同情的泪。“时间不早了,既然婶娘和爷爷都没什么问题,我就先回去了。”他想了想,这几天一直忙得没时间顾自己的事,估计家里也积了不少杂七杂八的问题。
“好。”云溪摸了摸胃,觉得有点饿,想了想医院四周大多数馆子味道都不怎么样,又懒得跑远,这个时候,要是峤子墨在就好了。他做出来的东西,比酒店的好太多了。
眼看云溪一脸神游状态,冷偳无语地翻了翻眼,拿着车钥匙转身就走。
得,您随意,小爷不伺候了。
这个点了,医院四周自然安静得很,云溪觉得没事,索性绕道去花圃,准备透透气再去吃点东西。
医院大概是为了便于病人修养,特意修了一条鹅卵石道路,云溪干脆脱了鞋子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发现,正好离西门出口不远。
灯光点点,不知名的虫鸟在低低地发出轻鸣。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很少有这样的闲暇静静地走在林荫中,一时兴起,干脆踩在鹅卵石上,半眯着眼睛,轻轻哼着歌。
歌是老歌,之前喜欢过的《生如夏花》。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
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
痴迷流连人间……。”
嘴边的歌渐渐转淡,脚步忽然微微一顿,若不是上天有意,她简直怀疑,这夜、这曲,真是命中注定。
转角处并肩走路的人恰好乘着月色看清了她的面容,顿时,三人停在路口,似乎,谁都没料到,会在这里,久别重逢……。
眉目俊美,五官精致得让人几乎无法逼视,但这样的一双眼,却不是记忆中那冷厉邪气的模样。
云溪微微叹息,绕了这么远,原来,竟是在这里……
王纲站在陈昊身边,看到冷云溪的第一眼便不动声色地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见并没有人跟着,也没有峤子墨的身影,顿时松了眉头。只是,看着身边陈昊一动不动,甚至没甚表情的脸,顿时,什么话都停在嘴边,说不出来了。
灯影模糊,映在陈昊的侧脸上,成了氤氲的一团。云溪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望着王纲尴尬不适的样子,却又觉得,今天自己难得的闲情到底是白费了。
“之前去哪了?在b市都没听到你消息。”想到在墓地中,岳晨离开前说过的话,云溪到底不忍,率先打破了寂静。
陈昊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却没有太多情绪,只是侧头,微微笑了笑。神色很冷静,却也太过冷静了,看上去,整个人都没有了一点烟火气:“出去度了个假。”
去哪度假,什么时候回来的,却都没有说,仿佛一字千金,他已不愿再多费唇舌。
气氛,便又这么冷下来了。
云溪看了看他那低垂下的眼帘,从上辈子开始,其实,萧然和他之间,她最先开始认识的是他,加上重生过后,真正算起来,她认识他的时间比峤子墨要早很久。
不过,似乎,就是因为认识了太久,所以知道,他的话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就比如,他刚刚说的什么度假,呵呵,全见鬼的是狗屁。
但,既然他不愿意说,她又何必勉强?
算起来,她欠了他不少,如今,见了面,反而太过复杂,倒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和他说话。
“我去吃饭。”她说了句大实话,如果陈昊没有叙旧的打算,她便打算离开,早早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偶遇。却不想,手腕忽被拽住,差点一个踉跄。回头,发现,陈昊正静静地看着她。
和王纲的怒目相视不同,陈昊的眼底带着水样的平和。这在他的身上,几乎从未出现。她一直记得,当初他游走黑白边缘时,那种邪性夺目的样子。
陈昊还没开口,王纲便忍不住了:“冷云溪,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在避谁如蛇蝎?我兄弟为了你,还不够尽心尽力吗?你有必要才说一句话就闪人?我告诉你,要不是……。”
“王纲。”淡淡的一声称呼,打断了他的话。
陈昊淡漠地侧过头,看他一眼:“你的话,太多了。”
“靠!”什么叫有异性没人性?这就是!为他打抱不平,这厮竟然还嫌他话唠!王纲气得青筋都要爆了,可看看陈昊还拽着云溪的手腕不放,顿时,憋得满脸通红!
让他丫的做情圣!
不求回报是吧?以后,有的是他后悔的。
他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峤子墨那长得跟个神仙似的人物,动起手来,可是干净利落!
云溪看了一眼手腕,陈昊虽然是扣着她,但并没有用力,所以她只是抬头看他一眼。
不求回报?望着王纲那张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陈昊自嘲一笑,内心泛出淡淡的涩然。怎么可能不求?他苦苦追寻了这么久,从她和萧然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放下过,若是能够慢慢淡了这份求而不得,他何必成了如今。
“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眉目流转,终究,他不过归于平静。说话间,已经放开她的手腕。
“走吧。”云溪将鞋放到地上,重新穿起,十分简练地回答道。陈昊在b市消失了这么久,既然他刚刚说的出去度假是假话,那他为何销声匿迹了这么久?说实话,即便当不了彼此的另一半,对于陈昊,她还是有些愧疚的。
王纲此刻自动将自己设想为空气,眼不见心不烦。晃悠悠地将车钥匙抛给陈昊,转身,自动消失。
大抵医院的停车都是混乱而且错综复杂的,饶是晚上并没有太多人来人往,他们走到车位边,也花了将近二十分钟。
上了车,系上安全带,云溪眼看着他将车一路开得急速,上了桥,五光十色的b市夜景近在眼底,有种恍然如梦的样子。
“听说,你对乔老动手了?”他虽然不在她身边,但她的动态,他却一直知道。包括那个最近和她走的越来越近的grantham……。
“恩。”云溪应了一声。冷家的恩怨牵扯的太多,真正算起来,是从上一代人就埋下的是是非非,她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让他泥潭深陷。何必呢?既然给不了他所希望的,不如早在地就切开这些莫名的羁绊。说到底,她在这方面受过的伤痛,不想再让别人承受同样的苦楚。
知道她不想多谈,陈昊便点到为止,默了默,最终还是提醒了一句:“你多注意一下乔辉这个人。在乔家,他算得上是这一代最能说得上话的一位。”乔家的内里,错综复杂,底子是在几代前就打下的,但真正让人忌惮,却也不过是近十年左右的功夫。而这位乔辉,看上去年纪不大,论心计,却是让乔家一甘人都颇为忌惮的。
云溪顿了一会,轻轻回了一声:“好。”敢当面威胁她的人,她可不会以为是个喽啰。更何况,她前脚下飞机抵达香港别墅,他后脚就能带着那么多人将她房子给围了,这样的人物,她也想见识见识,当她将他护着的人彻底踩在脚下时,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右转下桥,拐弯处,陈昊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复杂和沉寂。
这一路,便一直这般安静了下去。
直到……
“下车吧。”把车停在专属车位上,陈昊拉开车门,神色安然地看着云溪的表情微微僵硬。
这个地方,太过熟悉。以至于,明明,现在已经划在她名下,但近乡情怯,她却始终不敢来看一次,更何况,是下车,亲自踏上这块梦中的地方。
“我知道你害怕,所以,我带你来。”他永远不会忘记,当他在新闻报道中,看到她“意外身亡”的时候,是怎样的绝望和空洞!
细细的高跟,轻轻地踩在水泥地上。她闭了闭眼,花了比平常多很多的时间去深呼吸,仿佛,是想将内心的那种纷繁和混乱通过这样排解出去。
“需要我牵着你吗?”眼前,微微垂着眼,神色僵硬而疲惫的女子,不复往日的精神奕奕、也不像电视镜头前的神采飞扬,虽然看着心痛,他却有种隐秘的畅快。毕竟,除了他,她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
这世上,知道她是重生的笪筱夏的人,除了萧然,便只有他了。
至于萧然……
如今已然自我放逐,互相都隔着血亲的死,他的祖父亲手设计了当年的惨案,她亦决绝复仇,让张先生身败名裂、绝望死去,怕是有生之年,他这辈子都无法放开,更别谈获得她曾经的爱情。
而他自己,是这世上仅剩的另一个知道当年所有真相的人。
即便是峤子墨……
陈昊侧头忽然微微一笑,怕是除非必要,这辈子,她亦不会告诉那个天仙般的人物,这些惨烈的过往和离奇的死而复生。
“不用。”云溪忽然睁开眼,毅然下了车。面前的这栋大厦太过熟悉,是她身死的地方,更是,她外公跳楼的地方。
外公到死都背负着不光彩的名声,那一天,他癫狂崩溃地一跃,便从六十六层高的楼顶跌落云端……
他就在她的身边,脑浆迸裂,血液横流……。
陈昊眼睁睁地看着她强自支撑着,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心底闪过一抹伤痛,却是转身,兀自超前走去。
电梯一路直达,飞速运转见,那种失重时的感觉重袭上心头。
云溪怔怔地看着电梯上的指示灯慢慢地跳跃着数字,一格一格地变化着。
这个点了,公司的员工们早已全部下班。但作为之前的幕后老板,陈昊对于中垣控股的熟悉,让许久没有来过这里的云溪都微微为之惊讶。
他知道入口处的那一树绿色招财树,柜台前放着的绿萝,走廊拐角处被人挂着的年度计划分工表,还有,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静静地放着的一张笑容温和的照片……。
云溪几乎是面色倏然惨白,怔怔地望着,那上面清晰地映出的外公的笑颜,忽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香炉和摆台、贡品都很干净,显然,常常有人打扫。这间屋子设有专门的通风口,便是窗户的设计也能在白天的时候,让整间屋子通透明亮……。
“这是?”她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陈昊。怎么会在公司里,设有一间这样单独的房间?
“并不是所有的员工都是冷漠自私的。”陈昊静静地从桌面上取出三根香,点燃,静静地递到她手中。
云溪暂时安耐住心中所有的疑惑,跪地,弯腰、磕头。恭恭敬敬地上完香后,她才重新看向陈昊。
“你外公当年的死,财务的人最明白。外面传得风风雨雨,不过是众口铄金。有没有洗黑钱,又有没有牵扯到不法份子,他们其实最清楚。只是,谁也没想到,公司名声就这么跨了,你外公的死,一部分是因为他承受不住那样的诬陷,另一方面,却也让公司的这些人能在那样尴尬的境地下,重新开始。”他通过岳晨和其他法子,拐弯抹角地将这间公司保了下来,进公司的第一天,却是看见有人的桌上摆着的照片。公司易主,一朝天子一朝臣,本该如此。财务经理因为念旧,一直保存着当初公司户外拓展时,他和老人的这张合影,却没想到,竟然会撞上他突然视察。当下,头顶冒汗地想要取下来,却被他挥手打断。
后来,在他的授意下,才有了这间房间。照片也是在公司员工手机里,情挑万选才挑出的一张。但这些,他都不想在她面前谈起。
对于她的重生来说,其实,她外公的死,才是她始终耿耿于怀的关键。若是,因为这一间房子,能让她好过一点,那么,他便也觉得,这么多年来,付出了这么多,终究还是有了收获的。
即便,以后,她会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醒来……。
陈昊苦涩地笑笑,转身,朝外面走去。
感应灯早已全部亮起,他随手又将整层楼的声控电源打开。顿时,这层楼,亮如白昼!
“这里,现在全部都已经划到你的名下。但你一直不肯来。就算我多事,今天陪你来一次。”以后,你不要再避开这里。因为,这里曾经是你记忆中最美好的开始。
云溪慢慢地走到落地窗前,高耸林立的商业区,此起彼伏的灯光下,隐藏着一个个追求未来的灵魂。
在这里,她的外公一步步打拼上来,她从小父母早逝,每每放学的时候,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外公穿梭在办公室间繁忙的身影。
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这么一下子清晰起来了。
她知道,这间公司,已经归于自己了。可或许就是因为潜意识里,不愿意再踏上这块地方。这里包含的记忆,太多,太多。以至于,一个心魂不宁,她便会忘记如今自己姓“冷”……。
房间里太静,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人再说一个字。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么晚了,谁把灯全开……。”门口的保安目瞪口呆地看着亮堂的整层大厦间,立在窗边的那两个人,嘴边的话就这样堪堪地停住了。“不,不好意思,我以后有人离开的时候忘记关灯。你们忙,你们忙。”
即便是大厦保安,也知道,最近风声最盛的冷家幺女已然成了此间最新的主人。自家老板来公司,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怪只怪,自己刚刚一个瞌睡,没有看到这两个人上了电梯。保安一脸牙痛的表情,转身盾了。
云溪却也因此,彻底平复了心情。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外公的冤屈已然昭雪,她又何必念念不忘、执着过往。既然过去了,便就都让这些随风而逝吧。从此以后,她会让这间中垣控股成为业界最著名的存在!让外公这辈子精心养护的公司从此成为奇迹!
这一次,陈昊落后她一步,眼看着她脚步越发坚定。心中的那份说不清的伤痛,渐渐地似乎都淡了去。
回到车上,已然快晚上十点了。记得她说她还没吃晚餐,陈昊想了想,到底还是问了一声:“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这个点,吃多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云溪以手支额,靠在车窗边,平静地答道。不是晚上不吃夜宵的,但是,眼下,她没有这个打算。
于是,他便送她回家,就像是最普通的朋友,始终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不越雷池一步。
云溪到家的时候,整个冷宅都亮着。她微微一愣,心知母亲和爷爷都在医院疗养,父亲最近又多在医院陪着,很少回家,这个点了,竟然还里里外外透着灯光,显然是有客人……
“你个没良心的,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去医院了,怎么眼看着我和小白被你母亲抓着念叨,都不……”一看到有车开过来,理所当然地冲到云溪面前就开始发泄今晚的郁闷,谁知,驾驶座上走下的男人竟然不是峤子墨,而是陈昊!
饶是鎏金和司徒白早见惯了各色场面,也给这莫名其妙的场景弄得双眼圆睁,一脸诧异的表情。
“遇到陈昊,他顺路送我回来。”云溪淡淡地一笔带过。陈昊自然没有任何意义,简单地和鎏金、司徒白点了个头,便重新回到车上,驱车离开。
“好酷。”司徒白在心底默默地赞了一声,明知云溪已然名花有主,还这样一往情深,这种小说里才见得到的桥段,竟然真的被她们亲眼目睹了。关键是,这人还是手眼通天的陈昊。想当初,萧氏集团,除了萧然,这位可是更让人充满好奇的神秘人物。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你,不怕你家那位看到了吃醋?”鎏金有点替她担心,就连刚刚说了一半的话题都直接忘了。
“他把中垣控股转让给我了。晚上,碰巧遇到,就去公司看了一下。”云溪直话直说,到压根不担心峤子墨吃醋,以她的性格,峤子墨自然知道她不是那种摇摆不定的人。既然选择了在一起,便不可能在他转身离开她之前先放手。
这么大的一间公司说转就转了?陈昊压根也不缺钱啊。
可这话,涉及太多*。她们反而不好再提。
不过,都说,脑容量和智商没什么关系,如今看看云溪那小小的脑袋,再想想别人的冷静,心想倒还真是这样。鎏金和司徒白颇为无奈地互视一眼,
一路拖着云溪进了房间,指着一桌子的菜色,满满的跃跃欲试:“都等了你好长时间了,快,李嫂帮我们准备了火锅锅底和汤菜,我们都快望眼欲穿了!”
望着热气腾腾的麻辣火锅,和两人兴奋的眼睛,云溪一笑,伸手揭开外套:“开吃!”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莫名的温暖和安心。
即便她已经不是笪筱夏,但是,她还是可以活得比任何时候都潇洒,都自在!
“冰箱里,放着饮料,云溪、小白,你们要不要?”鎏金熟练地打开双门冰箱,从里面翻出一大瓶饮料。
“要。”小白率先答道,一边顺手将桌上的汤菜下锅,一分钟都不愿意多等。
等饮料倒好,豆皮之类的菜也基本上可以入口了。那两人吃得大快朵颐。
云溪却静静地望着杯中**的饮料纹路。
她不会忘了,今天偶遇的地方,是在医院。到底是因为陈昊,还是王纲,他们才会出现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