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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者归来全文阅读

作者:长生门     重生之王者归来txt下载     重生之王者归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七章 甜蜜

    如果真的算起来,云溪这辈子加上上辈子,进超市的机会都不是太多,更不要说是和自家男人手牵着手一起逛超市。

    她侧过脸,看了看峤子墨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深邃幽静,让人无法从表面上判定他任何情绪。可,望着自己的手心,她忍不住轻轻一笑,只觉得,某人的内涵,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超市是典型的大型综合体,一楼各式小店,二楼从水果、到零食、鲜肉、蔬菜,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经过水果区的时候,云溪停下来,捏起一枚草莓。

    “要不要买点?”既然吃火锅,肯定得弄点果汁。草莓汁不错啊,又香又甜,关键是,味道好。

    峤子墨看了一眼,从货架旁的推车区取了一辆推车来,当着云溪的面,拿起一篮包装好的进口草莓。

    一直呆站在货架前的推销员这才晃过神,心里嘀咕一声:“我的老天爷,怎么会有长得这么漂亮的一对,搞得和电影明星似的。”一边赶紧把藏得最后面的草莓拿出来:“来来来,换这个,这个更好,新鲜,早上才到的货,还没来得及上架呢!”

    云溪瞄了一眼被大妈推销员迅速换走的那一篮,和眼前这个相比,的确有点差别,善意对朝对方笑笑。

    四周原本就有不少人故意停下来,在旁边目光闪闪的围观者,顿时眼睛一亮,惊艳得要死要活。

    要说,现在的美女,眼睛都几乎长到头顶上去了,不管是不是画皮画出来的,还是去韩国整容整出来的,一个个都把自己当仙女似的,恨不得拿鼻孔看人,倒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一声慵懒华贵气质的小姑娘,竟然一笑,会这么好看。

    峤子墨忽然握了握她的手心,云溪诧异地抬头,却见他忽然低下身子,那张俊彦突然离她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幽深的瞳孔暗了暗,似乎准备干什么,随即,眼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徐徐叹了口气,恢复了自然,拿起那大妈推过来的草莓,放进推车里,礼貌地点了点头,重新拉着云溪的手,走了。

    虽然没有说任何一个字,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但就是突然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原本准备一路尾随这对情侣,好好饱饱眼福的众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背后一凉,顿时,觉得,还是各干各事、各找各妈的好。

    云溪憋笑憋得有点厉害,但还是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别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

    某人的独占欲,最近,越来越不受控制啊。

    到了荤菜区,两个人就着口味,选了筒子骨、牛肉、羊肉,顺便称了点虾和其他海鲜,蔬菜更是方便,菌菇类、土豆、海带、豆芽,都直接买了带走。

    直到到了收营台的时候,才发现,买的太多,别说两个人,就算是六个人都吃不完。

    “回去熬骨汤做锅底,吃不完的可以放冰箱,下次吃也一样。”云溪正准备退掉一点菜,却被峤子墨拦住了。

    身后等着买单的一个小姑娘听完,愤愤地锤了自家男朋友一下:“天,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长得帅到惨绝人寰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会持家过日子。一看,就是他做家务,他女朋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

    云溪的老脸几不可见的红了红。

    被养刁了嘴也就算了,这人,是以后打算圈养她吗?

    出了超市,总算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云溪提了一袋子蔬菜,觉得这趟超市逛得,比她去投行谈判还累。倒是某人,丝毫没有感觉似的,一脸轻松愉悦的样子。

    下了地库,正准备上车,却听背后忽然有人在叫他俩的名字。

    声音极为耳熟,就是那语气……实在有点……。

    “我没看错吧!你竟然会买菜!”

    向来不动如风、姿态卓然的卓大公子,彻底不淡定了。

    他望着一手拎着鲜虾、牛羊肉,一手拿着草莓的峤子墨,简直觉得自己看到了世界最奇葩的奇景!

    峤子墨只是回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仿佛是碰到了一只蚂蚱在那咋咋呼呼。

    卓风此刻却没有任何被人鄙视的感觉,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抱着云溪的大腿!

    实在不能怪他表情夸张,但他敢对天发誓,这辈子,他没见过哪个男人比峤子墨还要执行一句古话的精髓——君子远庖厨。虽然他知道,这世上,能比得上峤子墨的厨艺的人,根本是凤毛菱角。可老天作证,这辈子,能让他下厨的机会,简直更凤毛菱角。

    而今天,他不仅是要下厨的样子,竟然还纡尊降贵跑到超市来,亲自买菜?

    这么居家过日子的样子,他简直八百年都不曾想过会出现在峤子墨的身上!

    “看样子,你们是准备煮火锅。不介意的话,带我一个?”知道自己和峤子墨说这话,纯粹是找抽,卓风极为精准地朝云溪露出一个有礼有节的微笑。可那微笑,怎么也掩饰不住他眼底的跃跃欲试。

    要么是纯粹找茬,要么,就是完全拜倒在峤子墨的厨艺之下。

    云溪脑子都不用转,几乎就已经断定了是第二种可能。

    果然,转过头去,峤子墨的表情虽然没变,可他挂着唇边的笑容,分明已经带上几分凉意。

    于是,她不说话,只是笑笑地望着卓风。一副你自己和大厨商量的样子。

    卓风暗咒一声,

    卓风暗咒一声,死党已经够难搞的了,找的女朋友竟然更奸诈,滑不溜丢,啧,看样子,以后,自己连蹭饭都困难。想到当初曾经那么一次,峤子墨做的一份水煮鱼,到现在,他都没有吃过哪家饭店能做出那种美味。

    “你很闲?”果然,见卓风赖着不走,峤子墨终于开口了。

    早上才刚刚有时间小睡一回的人,愤怒地看他一眼,心底恨不得比划出一个手指,“见色忘义”!

    要不是他前几天在附近找不到停车位,只能把车停在这,他还真不会想到今天会碰上这对。卓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怀疑自己的好运气,还是感叹,这是命运的安排。

    “我记得你今晚不是有安排饭局吗?怎么,忘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峤子墨闲情逸致般的将东西放到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仿佛要拨号,卓风立马神色一变:“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见。那啥,云溪,有空常联系啊。”

    转身、上车、起步、提速,简直是一气呵成。

    云溪望着卓风瞬间消失的样子,有点同情又有点庆幸。

    自家男人虽然有时腹黑了点,但,大致方向从来是不会错的。特别是对自己这方面。

    虽然,对待死党,是有那么点,颐气指使了点。

    虽然,对方是大公子,满世界没几个人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但……。还好,还好。云溪极没有同心情地上了车。

    好不容易有个二人独处的时间,她才不想被随随便便的人打扰。

    恩,要是开车迅速秒闪的某人,知道自己被云溪归类到“随随便便”的范围内,大概,会哭的吧。

    两人回到峤子墨家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太阳下山了。

    云溪开了水龙头,在那洗蔬菜,峤子墨已经将大骨过了一遍,然后倒入锅里,开始熬汤底。

    一时间,厨房里,除了锅里咕噜咕噜沸水的声音,便是氤氲的水蒸气。

    正觉得安静得有些诡异,云溪忽然觉得耳后有点痒,咬了咬唇,身子没动,却被某人往后轻轻一抱,瞬间,依偎在某人怀里。

    低沉的笑声从背后传来,震得她心神不稳,表面上却还四平八稳地继续在换水,恩,洗蘑菇。

    突然,腰侧上传来一阵温度,惊得她一震,下一刻,她整个人被他转了过来,双手按在她背后的桌面上,将她整个人圈在双臂之间。

    吻,从额头,一丝一丝地往下移动,像是带着一种试探,又像是带着无比的耐心。

    云溪觉得,厨房的温度似乎有点高,可任她再怎么推,他的胸膛就像是墙壁一样硬,不动丝毫。

    呼吸有点急,她见推不动,索性双手抱住他的腰,坏心眼地将手心里的水渍涂在他衣服上。

    房间里开着暖气,他进屋的时候就脱了外套,一件薄薄的羊绒衫,被水渍浸湿了一小块,瞬间冰凉。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眼色又深了一度。

    云溪仰头,看到如此神色,顿时轻叹一声,自作孽。

    以免他在厨房里就做出什么限制级,她赶紧自己送上门去,垫脚、仰头,狠狠地吻上他的唇。

    明明看上去不沾丝毫人间烟火,可当两片唇密密贴合的时候,她却几乎连呼吸都被夺去。

    这个人……。

    云溪**地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一边细细地吐气,一边没好气地望他一眼。

    暂时餍足的人,此刻正往汤底里放虾和肉,压根没感觉到某人的眼神。

    恩,总之,这一餐火锅,是以云溪极为艰辛的付出得到的犒赏,并得到一条铁论——她负责吃他做的菜,而他,负责吃她。

    从此之后,她对“吃”的理解,越发深刻,已到了一种别人无法比拟的地步……。

    (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封喉

    云溪极不容易地吃完火锅,然后,用一种连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定力,“淡定”地拒绝了某人的“留宿”要求,转身,拿上外套,风姿绰约地——走人。

    峤子墨坐在自家餐厅里,双眸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却不是不停地设想,自己要是现在把人抓回来推倒,不知,会遇到几成反抗值?

    想想又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莫名其妙起来,像是离了她就觉得寡然无味一样,连工作的时候都忍不住分神。

    冷云溪,你到底是给我下了什么**药?

    嘴角轻轻一掠,峤子墨微微叹了口气,悠然拿起衣服,神色从容地跟了上去:“我送你回去。”

    晚上**点,正是寒气的时候,云溪接过他递来的围巾,随意地搭在脖子上,懒懒地站定,“随便逛逛吧。”

    好不容易才将繁杂的工作告一段落,难得和女朋友独处,峤子墨自不会拒绝这送上门的机会。

    鉴于他住的地方比较安静,四周连商场也很少,说是逛逛,其实真的就是压马路。

    云溪靠在里侧,他不着痕迹地挡在外侧,即使偶尔有车驶来,也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商会年底举办的年会,你真的准备参加?”到底是峤子墨先开了这个头。

    自从张先生在医院被确诊中枢性瘫痪还出现了面瘫后,他就一直对萧家的事有点上心,萧然为了她几乎已经和他祖父彻底撕破脸了,连人都给半监禁起来,可即便这样,云溪还要主动去搅浑这滩浑水,实在让他有点,无奈,恩,和介意。

    “当初,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因为一把梭哈,在陈昊和萧然的赌局上获得了进商会的资格。”云溪想起从前,觉得,不得不说,时光飞逝。那时,她渴望知道真相。

    外公死于非命,自家公司被陷入洗黑传闻,就连自己都被车撞死重生在冷家幺女身上。若说她没有恨,那绝对是撒谎,可她那时的底牌和尊如王者的萧氏比起来,太单薄。

    即便是陈昊,最初,她也并不愿意向他透露丝毫她的身份。

    说到底,在真正揭开当初一切的迷雾之前,她谁也不相信。

    进出口能源贸易,莫说整个国家,便是一个地区、一个省、一个市的利润都巨大得令人癫狂。而掌控了基本上大半个z国进出口能源市场的商会,真正的幕后领袖却是萧然。

    为了能在最快的时间获得最大的关注度,提升商界知名度,她选了一条最危险的道路。

    先击败萧氏,成为那次能源竞标的获胜者,取得商界瞩目;然后,通过陈昊的力量,以第二股东的契机,进入商会。但,这都不是她真正的目标。

    她的目标……。

    云溪的眼神倏然一暗,像是一片漆黑看不尽的迷雾,只要一眼,便能让人失去神魂,看上去便如进了一片迷宫,无法逃离,更无法直视。

    “我说过,既然萧然舍不得让张先生死,那就让整个萧氏为他陪葬。”云溪清清淡淡的说,幽幽静静的笑。

    峤子墨只听到这近似叹息的笑语,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无语。萧然到底是张先生的亲孙子,如果让云溪真的把人给杀了,那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了。

    只是,他却不知道,云溪平静甚至略带遗憾的语气背后,暗藏着怎样的薄凉和讽刺。

    她死之前的那场车祸,从来就不是意外。她外公的破产和跳楼也并非偶然。这样的人,这样的心狠手辣,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她配不上他那高高在上的孙子萧然,配不上成为整个萧氏的女主人。

    于是,栽赃、陷害、车祸,层出不穷,彼时,她孤立无援,连萧然也突然和她翻牌说交往了那么久,不过是玩她。

    她就是泥捏的土人,也尚有三分狠劲,更别说,她从来不自诩是什么纯良女子!

    “既然决定了,还是提前注意点,小心为好。”眼见劝不住,峤子墨索性放弃,改将某人抓进怀里慢慢抱住。

    “每次一提到萧氏你就好像特别敏感,那以后,乔老岂不是更没好下场?”当时冷家上下几位男士被请去“协助调查”,张先生不过是帮凶,她都恨不得让整个萧氏为其陪葬,他实在有点同情,那位主谋。算起来,乔老和冷家的渊源实在有点复杂。

    云溪毫不意外,他将她的报复归于当初冷家遇事,所以才一直记恨张先生。

    不过,这个误会并不算差得很多,至少,乔老那边,她从来没想过要放过他!

    突然看到一间水果店,两个人的闲聊便是一顿,吃了火锅,晚上就有点想喝水,看到有鲜榨的甘蔗汁,云溪眼前一亮,嶠子墨忍不住轻轻一笑,有时候觉得她心沉入水,有时候却简单到让人无力拒绝,是她这样,还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

    店员看时间不早正准备打烊了,没想到刚一抬头就见一对俊男美女站在面前,神情一呆。

    “帮我们弄两杯甘蔗汁。”云溪笑着打断他的灵魂出窍,小伙子一怔,立马反应过来,笑得一脸灿烂,“马上就好。”

    红色的甘蔗削皮后放入榨汁工具,鲜美甜爽,看着云溪喝的一脸满足的样子,嶠子墨笑着用指尖点了点她的红唇,真不想放她回去啊。

    云溪若有所感,轻轻地踮起脚尖给了个安慰吻,“我明天还有事,下次,下次补偿你。”

    刚准备往回撤,谁

    刚准备往回撤,谁知道忽然被他一把截住,一把搂在腰侧,云溪只感觉一只灵活的手居然钻了进来,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好好地摸了一把。但见某人一脸高山止水的雍荣华贵,她只得狠狠地把“流氓”两个字咽进肚子。

    “我去开车。”走到地库,嶠子墨一脸绅士风度地低在她耳边轻笑。

    一路上不知道被占了多少便宜的某人睨他一点,眼角微微勾起,那神态,说不尽的纡尊降贵:“准了。”

    嶠子墨忍不住在她嘴角轻轻咬了一口,云溪哀叹,真该让司徒白和老金她们看看,她们的偶像露出真面孔时是什么样!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见张翠竟然还没睡,顿时有点内疚,回来到现在除了第一天吃饭,基本上都没和她聊过天。更别提自己在美国那么久,和家里联系也比较少,算来,真的是不孝女。“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在等我?”

    “没,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瞌睡,正好睡不着,就干脆找点事做,顺便等你。”一边将鱼肉翻个身,一边朝她笑:“快过年了,正好准备点你喜欢的菜。”

    云溪凑过去拿过筷子帮她:“那也是白天做啊,晚上早早**看电视才好,要不然我爸又要跳起来骂我了。”

    云溪想起以前,这个身体还不是她的时候,这一家三口是典型的慈母严父,每次父女两吵架,张翠都在中间作夹心饼干,一年到头,也就只有吃她做的年夜饭的时候,全家才看上去和和美美点。

    “想想,时间真快,那时候,你才这么点个头,跟个小萝卜头似的。”张翠叹息,忍不住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侧,“你就这么点高,可每次都能把你爸气得半死,成天对我叫他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说到这,她目光忽然一闪,眼里似有泪光,望着云溪,双唇微颤,似要说什么,却对上云溪诧异望过来的眼神,到底欲言又止。浅浅一笑,摸摸她的头顶:“我女儿都成大姑娘了,再过几年结了婚,妈妈是彻底没人唠嗑了。”

    “怎么会,这才毕业呢,你想的太早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云溪知道她心底难受,人寂寞久了,难免会空虚。她父亲的工作忙得一年到头,自己又不是那种在家小意温存的乖乖女,说到底,张翠的确是太寂寞。“上次,您不是去了天主教堂,后来有没有再去?遇到谈得来的朋友?”

    “哦,你说这个我倒想起来了,上次医生带我们去的那个教堂我自己也去过一次,不过那个主持弥撒的主教却换了,听他们说原来那个回国去了。”上次和云溪一起和主治医生去的那次,她印象极深,乔老那样狠辣的人竟然是天主教徒,后来她让老李再带她去看看,却是再也没看到他。

    云溪知道张翠是委婉地告诉她,乔老那边肯定派了人在盯着她,想想,怕她知道的多担心更多,便没有提在美国的诸事。只是,那位主教啊,云溪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李嫂在一边看母女两说话,静静地退到一边,心中莫名地觉得这大约是几年来家中最幸福美满的时刻。若是未来的姑爷能时不时来上上门,那就更完美了。当然,对于嶠子墨其人,李嫂说不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只是一站在小姐身边,只让人觉得,天上地下,再找不到比他们两还适合的一对了。

    转眼,第二天便是商会邀请函标注的时间,云溪捏着那张烫金请帖,眼中满带笑意。

    这一场好戏,她可是已经等了好久……( )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他回来了

    宴会的时间定在晚上七点,云溪无聊地伸了个懒腰,造型师不小心碰到她的肩膀,连忙低声道歉。

    她摆了摆手,无所谓地眯着眼:“没关系。”

    早早和张翠说了今晚回家可能会很迟,出门挑衣服、化妆、做造型,但的确很无聊啊,要是老金或者司徒白在的话,至少不是这样一个人枯坐着。

    云溪随手抽了一本杂志,一边翻看着,一边从包里拿出手机,随意浏览着网页。

    忽然,她的目光一定。

    怔怔地,看着那条信息,整个人,似乎一下子陷入了一种空洞迷离的状态。

    她的眼里散发出的震惊和怔愣,让四周的气氛瞬间一变,整个房间里的人忽然惴惴不安起来。

    造型师好不容易帮她做完头发,却见云溪如一尊玉面雕塑,直直地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丁点反应,似乎,这一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一只手机全部占领。

    到底是看到什么样的消息?

    造型师一边心底暗暗着急,一边又充满了控制不住的好奇。

    就在转身之际,他目光似有若无地飘过去,只看到标题上硕大的四个字“中恒控股”,顿时,脚步定了一定。

    这个公司的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啪”——

    手机忽然被丢在桌上,云溪整个人倏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吓得周边的人全部一呆。

    却见,她脸上一片沉寂,看不出喜怒,只那一双眼,似一汪寒潭,竟被注入了点滴春水似的,婉约间,莹莹透出一份凛然。

    她却根本不在意四周人的反应,大步走向vip室专设的包间。

    经理以为出了什么事,惴惴不安地跟了过来,却被她大手一挥,随意地打发走:“我一个人呆会,谁都别进来。”

    这好好的,谁惹这祖宗了?

    满屋子的人,惊愕地看见,冷云溪一个人进了vip室后直接将房间反锁,经理尴尬地站在门口,一副进退不得的样子。

    “都散了吧。”风情绝艳的女老板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施施然地从外面走进来。看了一眼,连表情都来不及收拾的众人,随意地吩咐道。

    所有人这才如梦初醒似的,自忙自的去了。

    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一边忙,各自一边在心底念叨:“还没见过谁来做造型,突然魔怔成这样的,也不知道刚刚她看到什么消息了,弄得这么惊讶。”

    可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的云溪,却压根连抬头看一眼外面的心情都没有,她整个人都被刚刚手机上那则消息,冲击得缓不过神。

    中恒控股……

    这个因为自己而蒙上阴影的名字,竟然又一次地出现在主流媒体的新闻上。

    卓风和峤子墨前段时间因为彻查案子,曾经涉及到外公的公司,她知道,但没曾想,竟然这么快就会有了结果。

    她坐在那硕大的落地镜子前,整个人静静地望着镜中人。

    那么安静,却又,那么专注。

    她外公用无数心血浇筑的结晶,曾经中恒控股的一点一滴,都让他散发出一种别有风味的年轻来。

    终于,沉冤昭雪!

    云溪双手握紧,眼中慢慢地留过一丝伤痛。

    “中恒控股摆脱不实传言,全面整顿,重新扬帆!”不过是寥寥几字,却在整个金融版面上占得头条。

    她只觉得,刚刚看到的那一条消息,简直是自己重生以来,最美满、最动人的新闻。那么多的阴暗、那么多的容忍,终于,终于换来了今天。

    若是,您还活着,是否,此刻亦能含笑。

    外公……。

    “咯哒”——

    一声轻响。

    从里反锁的门忽然开了。

    只见,清冷高华的一道身影从里面慢慢走出。

    说不出为什么,整个大厅的人,忽然一寂。

    来此造型的人,不知凡几,便是国内顶尖明星影后他们亦是招待过的,可此刻,望着那便是还没有换上礼服的女子,便已觉得,这整个世界的光华,齐齐落在了她一人身上。

    实在是,光彩耀人地,让人连一瞬间都挪不开眼。

    她自vip室一步一步走出,仿佛脚下那层层柔软的羊毛地毯都成了熠熠生辉的红毯,眼神流转间,夺人心魂。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和华彩,不知灼伤了多少人的眼。

    “冷小姐,您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换上?”总监见工作室的人都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到底是经过风浪,第一个反应过来,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亲自接待云溪。

    只是,当云溪转过头来,淡淡望她一眼,便是年过半百的总监,也被眼前这艳光惊得浑身一麻。

    就像是忽然从沉睡中唤醒了什么一样,眼前的冷云溪,整个人,从一种清冷舒缓的节奏中剥离出来,一举手、一投足,只让人觉得,这满世界的浮华到了她面前,不过是片刻尘埃。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换上吧。”就在总监整个人被惊艳得忘了反应时,她却忽然盈盈笑笑。

    这一瞬,所有人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千树万树梨花开”……。

    冷偳开车来接云溪的时候,只觉得,今天这造型工作室,诡异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惊讶、呆愣、艳羡等交杂在一起的莫名表情?

    一起的莫名表情?

    难道是今天的客人身份比较奇特?

    这种奇异,当他说出他是来找云溪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顶峰。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接待的人员,眼光都齐齐地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在好奇着什么,又似乎在惊叹着什么。

    冷偳一边脑子里各种猜疑,一边跟着接待人员往云溪的方向走去。

    直到,他走到贵宾室,整个人脚步一顿……。

    仿佛整个世界的星光都落于一人身上,那婀娜纤细的背影微微一侧,露出半截美人剪影,冷偳只觉得眼前容光大盛,顿时,张了张嘴,却连话也被惊得说不出来。

    他自知道,自家这位千娇万宠的堂妹从来都长得脱俗,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可今天……

    今天,她简直就像是忽然施了法一样,那样淡远凉薄的眼睛里竟多出一分绝世耀眼,刹那间,如同破茧而出的绮丽,让人心魂皆为之夺!

    “你…。”冷偳刚开了口,可话音未落,云溪便朝他望来,微微一笑。

    于是,向来自诩伟岸男子,万花丛中过的某人,卡壳了。

    “走吧。”云溪浑然不觉,只是提起裙摆,姿态悠然地先他一步走出房间。

    外面迅速传来一阵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然后,便是寂静。

    总监只觉得眼前一片艳光闪过,直到那抹惑人的身影从眼前穿过,才醒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她的裙角:“冷小姐,小心脚下。”

    软绵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丝毫声音,纤细的高跟鞋在上面步步走去,仿佛迈入云间。

    直到上了车,一路驶去,整个工作室的人才恍然如梦。

    天,怎么会有这么惊人的风情!

    而此刻,坐在后车座,呆呆地望着窗外风景的冷偳已然不知道该不该给峤子墨发个照片,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

    他敢以自己男性尊严打赌,就他堂妹这个样子,只要站到宴会现场,管他什么社会名流、豪门公子,匍匐在地、沦为裙下之臣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一个商务宴会,还是萧家把持的商会,压根是宴无好宴,这么兴师动众,难道是准备上门打脸?

    冷偳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越发猜不透她的心思。

    “少爷、小姐,到了。”就在冷偳脑子里晕得没边没际的时候,司机恭敬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一身黑色套装的司机下了车,极为礼貌地拉开车门,一手挡住车顶,姿态井然。

    冷偳先下了车,随即递出手。

    只是,等了良久,却不见云溪伸手出来,他诧异地转过头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另一辆车竟并排地靠在他们车旁。

    往来宾客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目光渐渐望了过来,神色莫名,却又带着一种呼之欲出的奇妙神色。

    天色已暗,除那零星的剪影,只觉得,入目除了衣香鬓影,便是人世繁华。

    但,当这一人从车上漫步而出时,冷偳只觉得,万世如云,人生若梦,这一景象何其眼熟,又何其相似!

    那与夜几乎融为一色的男子,目光笔直,容貌惊人,灯影在他身后交织,却似乎瞬间黯淡远去,他自清冷走来,周身似被一股杳渺的味道笼罩,只一眼便让四周所有贵人纷纷噤声。

    如从迷雾中走来,幽静而峥嵘,如泼墨、如孤舟,却在她的车旁,忽然停住了脚。

    这一瞬,所有人,只觉得,心跳忽然一窒。

    仿佛回光返照,一如,当初,那张激荡了无数人春闺梦想的旧照。

    车外,他眉目如画,清贵无双,偏那股禁欲邪冷让人无法靠近半分。

    车内,她姝色倾城,眸内乾坤,偏唇角那抹微挑让人神魂颠倒。

    车窗在清冷的月下仿佛映出这浮世繁华……

    许久不见,故人归来……。

    云溪垂下眼帘,目光幽深。

    原来,是他,回来了……。( )

第二百三十章 急转

    清冷的灯影似乎在他脸上映出一层淡淡的薄光,姿容雅致,却如极地风霜,迎面望去,若心头一层冰雪。

    这般清冷至极却又隐隐含着邪气的男子,b市商圈,当真是,久违了……。

    陈昊。

    冷偳站在红地毯的一边,玩味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目光却是直直地落在坐在车内的云溪,此时,像是所有人都静默着,等待着一出,离奇好戏。

    彼端,陈昊立于她的车门旁,眼帘低垂,任谁也无法猜测他此刻的心情。

    就像是一尊面无表情的神像,立于彼处,无悲无喜,却英俊到让人窒息。

    四周的来宾越聚越多,目光中含着各式复杂神色,却同样默契地不肯往宴会大厅再走一步。

    冷偳低低叹息一声,深深看了一眼目光幽深的云溪,终是退开一步,从红毯上先行离去。

    耳边顿时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可车上的人不急,车外的人,亦没有丝毫反应。

    陈昊似乎入了神一般,定定地,抬起眼,望进她的眼底。

    好久不见,原来,你依旧不变……

    冰冷禁欲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带着一丝温度,却转眼即逝。

    下一刻,他忽然倾身。

    顿时,四周又是一静。

    只见,他轻轻地拉开车门,躬身,微微曲起右手。

    那姿态,流云写意,说不尽的潇洒与温柔。

    当下,引来无数闪光灯照来,却依旧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堂堂萧氏集团的第二股东,屈身弯腰为她去做指路人,已然在第一次商会宴会时,所有人都已经见识过了,但,今天这场大戏,明明是场鸿门宴,却不知,这位冷家幺女,到底作何打算!

    有那么一瞬间,任是商场历练熏陶了多年的老狐狸都忍不住生出些八卦心理。

    萧氏掌门人萧然和第二股东陈昊因为一个女人,难不成,今晚要当众撕了遮羞布?

    路,被车堵住,可后面的人,没有一个人抱怨。

    红毯,被车压在底下,挡住了前面名媛贵客的风光,竟也没有一个人横眉冷对。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一个答案。

    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的答案。

    忽然,一只手,静静地从车门里伸了出来。

    第一感觉,是细。纤长、细致,宛若那映入人脑海中的天鹅一般,便只是一个姿态,一个动作,就能让人忘乎一切!

    它,轻轻地搭在了陈昊弯着的臂膀上,像是一个允许,一个应允,引得他眉目微挑,那冰冷的脸庞如春回大地,瞬间让四周的名媛们红心一荡。

    下一刻,那纤细手腕的主人终于慢慢地从车内走出。

    眼帘微微掀起,半壁风情,浓淡相宜,那似笑非笑的双眸,当下,惊艳了多少人的神魂!

    原来,一个人的美,便是这般,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一路的惊叹与咋舌,被两人相携甩在身后。

    就这样,一步一娉婷,那火红的地毯,却像是这世上最简单的背景一样,越发衬托得那两人,不似凡人……。

    各路媒体早已经惊讶得连嘴都合不拢,莫说拍照取景,直到云溪和陈昊的背影消失在大堂门口,还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

    冷偳漫步跟在身后,望着这满室的静寂,忽然有种由衷的同情。

    这才刚刚开了个幕,就这般灵魂出窍的反应,后面的好戏可会要了你们这群人的老命!

    如同一出玩偶剧,提线的男女主人先行拉开了序曲,无数的名门贵胄亦步亦趋,从红毯上流水般越过,穿过那长长的阶梯,高耸的石阶,一步一升,终是,迈入那金碧辉煌的会堂中心。

    满目的华彩、滟滟风情,让人目不转接,这是这世上最奢华娇媚的一面,亦是全z国最向往的顶级荣华。

    正统而优雅的华尔兹乐曲娉婷响起,女士们端庄优雅地微笑,引来众多男士纷纷邀请,却只有那么一对男女,仿佛,遗世**,仿佛,羽化登仙。

    就在所以人以为,这一对男女即将在舞池翩翩起舞时,最意想不到,却又仿佛是本就情理之中的事情,出现了!

    头发隐约闪现了几根银丝,却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一步一步地走来,就如同当初,挡在云溪进入商会之前一般,一样笑得肆无忌惮的脸,只是,这一次,他的眼底的阴翳和复杂,却是太过明显。

    “没想到,冷小姐当真胆量过人,竟然真的出席今晚的宴会。”低哑的,甚至略带调侃的声音,掩饰不住他那沧桑的脊梁,他目光望着云溪,却是不敢向陈昊看一眼。

    这样的角色……

    冷偳冷哼一声,连他觉得寒碜。

    云溪却似乎没听出这人的话外之音一般,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说不尽的清贵,道不尽的姿态:“几年不见,倒没想到,看门狗还是看门狗,这双眼睛怕是连狗眼都比不上了。”

    周围顿时隐约传来一阵低笑。

    这位吴老头,如今看上去是个人模人样的成功商人,其实,谁不摸了摸他的老底?

    狗腿子样的跟了几个煤老板,亲爹亲妈样的服侍着,结果煤矿坍塌,压死那么多矿工,这人拍了拍屁股,连点安葬费都没给,卷着大笔的钞票转眼就跑得个无影无踪!

    眼就跑得个无影无踪!靠得这样狼心狗肺发的财,如今却是人前开始装起大爷。

    明眼人,都听得出,云溪是讥讽这人“狗眼看人低”,只不过,当初,人人都知道,他是被人授意刁难云溪,不让她轻易加入商会,却没想,如今,她早已身价无法计算、更是商会最年轻的理事,这位吴老头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面挑事,难道,真当自己有九条命?

    吴老听到四周人们的讪笑,却是丝毫不恼。

    张先生的话已然说死,他今晚做得好,便是一劳永逸,若是一个不小心,明早便是被带进苦窑的命,既然后退一步都是死,索性,不如,破罐子破摔!

    “冷小姐还是不要太盛气凌人的好。虽说,你是理事,但,总归是个客人,真正的主人家还没发话,你这样张扬,小心登得越高、摔得越狠!”他状似呢喃似的叨唠了一句,转脸却是笑脸迎人地退开,朝着外面走去。

    所有围观好戏的人,顿时觉得胃口被调到了半空,却凭白来了个中场休息,一时间,焦躁难耐。

    这吴老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敢和冷云溪呛声?

    当初,他敢说出:“大家都是商人,不比资产,不比公司,难道要和她比花容月貌?”这样无耻的话,如今,却是开了个头,却突然没下文了?

    吴老头向来以狡诈著称,自然不会是专门伸过脸去挨拍,主要是,今晚,最重要的客人,已然站在了玄关外,无论如何,主角到了,这场戏,才能真正粉墨登场!

    一行四人,各个身穿黑色西服,另有一人身穿白大褂,推着一轮椅,团团地服侍在一人身边。

    这一刻,虽这一行人各个打扮异常,但唯有这矮坐在轮椅上,半边脸几乎都被口罩遮住的老人,才是最为引人注意的。

    已然有相识的人,惊愣地望着那一行人低低惊呼。

    谁曾料到,在全世界面前,几乎被萧然,自家亲孙子强制夺权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场年终宴会上!陈昊更是惊讶,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明明已经被萧然监控起来,这人竟然还是能远渡重洋出现在此!

    望着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步步地推着轮椅朝着中央走来,所有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很快,偌大的一个场地,竟只有两个人立在中间。

    冷云溪淡淡地望着眼底一片冰冷杀意的张先生,忽地,迩然一笑。

    这一笑,像是冬日里忽然绽开了红梅,竟让人隐约间,感觉到落英缤纷的苍凉和壮丽。

    陈昊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张先生这般出现,显然是做了事先安排,先不说,这四个身高强壮的私人保镖,他眼睛扫了扫慢慢走到一边的吴老头,怕是这厮也早就准备了什么阴损的手段。

    颤抖的右手缓缓地伸了出来,张先生嘴角露出了冷笑,可耐于他的脸已然瘫了半边,说话都已经不再利索,索性,他对这个容貌倾城的女人早已没有了任何话可说,一招直接捏死太过便宜,既然,她这么看重名声,他倒是可以,让她今晚,名扬整个b市!

    明明是个瘦弱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看望着那半悬在空中的手腕,四周的人,只觉得空气似乎被突然抽走,暖气十足的大厅里竟在瞬间,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张先生歪了歪头,那白衣的医生立刻低下头,侧在他耳畔。

    “把…。东西…。拿出…。来。”不过是寥寥数字,他的口罩嘴角处却是已经湿了。

    此刻,所有人才惊异地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名震香江的大拿,竟是真的面瘫了。

    那医生毫无犹豫地点了点头,朝着不远处的吴老头打了个手势,顿时,离电子仪器极近的吴老头将一个u盘插到了电脑上。

    下一刻,硕大的屏幕忽然亮起,整个大厅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

    一片白,白得让人觉得恐慌而渗人。

    显然,这是一间**的病房。

    房间里的人,脸上乌云惨淡,唯有一人,脸上带着惊人的残忍与温柔。“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屏幕上的画面里,正是当时纽约医院vip房间里,她对着昏迷的张先生冷笑的模样,“我要他死!”

    最后四个人,堪堪落下,全场,雪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刚开始,大家还觉得张先生的出现让人心惊胆战,那么这一刻,这一身华服倾城的冷云溪,才是真正让他们毛骨悚然!

    她竟然想杀人夺命!

    这可不是商战,而是活脱脱地要逼人致死!

    究竟是什么样的心肠,年纪小小,竟然会这么狠心!连道德底线都约束不了,甚至要突破法律的束缚?

    刚刚还对云溪满眼惊艳的人,顿时脸上出现了一片同样的表情——胆寒和嫌恶!

    陈昊脸色顿时一片青黑,当真还是大意了!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摆了一道!

    这个视频哪怕没有外泄出去,但只要今晚有一个人流露出半点内容,整个冷家就算再能耐,想要保全云溪,却是绝不容易!

    冷偳神情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呼吸都已经被人扼住!

    却听,厅里忽然传来一阵掌声。

    不笑不怒,荣宠不惊,如一尊玉佛,忽然活了一般,云溪静静地望着张先生那张嚣张的脸,眉目一挑,在众人惊愕中,她竟是忽然笑了……(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威胁

    四周的空气里,似乎被摄入了一种疏离和嫌恶的气味,刹那间,就连刚刚还站在舞池四周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仿佛恨不得立马离她有多远就多远。

    望着,屏幕上,只剩一片雪花乱象的视频,云溪勾了勾唇,眼底露出满满的兴味。

    看来,她是,被威胁了?

    淡淡往前走了一步,面对着坐在轮椅上的张先生,自上而上,她忽然,冷然而轻蔑的微微一笑。

    果然,人年纪大了,当真毫无新意。连点新把戏都玩不出来了?

    还是他这一瘫,不仅仅是脸给瘫了,连脑子都瘫了不成?

    “看来,你今天是准备要给我下马威?”云溪环视了一周,撇开陈昊那双漆黑得近乎泛着戾气的眼睛不说,怕是除了他那位堂兄,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已经构架出一副美色杀人狂的图案。

    是谁说?这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自以为是的同情。

    z国最负盛名的萧氏集团前任当家,仅凭着一个前无头、后无尾的视频,就让全场的风向立即调转。

    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被自家“无良”嫡亲的孙子当着全球员工的面架空了主导权,被迫踢下了掌权人的位子,而究其原因,少不得,和她这个“红颜祸水”扯上关系。

    更不用说,她还在他病危之际,放话要他死!

    但凡是个神智正常的人,估计都把她狠狠地烙上了“蛇蝎女人”这四个字。

    吴老眯着双眼,忽然尖细地笑了一声,那嗓音绝对称不上好听,却是让所有人闻之一动。

    “虽说,冷小姐凭着自己的手段,成了我们商会最年轻的理事,但在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怎么,以你这品行还想在各位商会的同行面前装作一副名门淑女的格调,也不怕,给你冷家抹黑!今天,不管怎么着,我就算是拼着自己的脸面,也要让你从商会彻底除名!”张先生面瘫,口齿已然不能如常人一般流利,但他只打了个眼神给吴老,照样有人能把的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

    云溪却像是忽然明白了这出好戏是为了什么,调转视线,望向狐假虎威的吴老,勾唇一笑:“原来,是想让我从商会除名?”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甚至不惜暴露自己最狼狈的现状,只是为了将她拉下马?

    是他太天真,还是傻到以为,如今,离开了商会会对她有多大影响?难道,就此她就会臭名昭著?

    陈昊的脸色一沉到底,刚刚往吴老面前迈开一步,顿时,全场的气氛便是一僵。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吴老,脸上,急不可见地抖了抖,到底,震慑于背后张先生那双阴冷的眼睛,没敢后退,却已经是咬牙,一副硬抗的模样。

    云溪却在这时忽然抬手,拦在陈昊的面前:“够了。”

    声音清润而婉转,若是细听,几乎能辨得出那尾声含着丝丝笑意。

    却不知,这两个字,当下,让自诩为胜券已握的张先生立即神色一愣。

    “小孩子的把戏,亏你也玩的出手,看来,你是真的没什么底牌了。”云溪一脚向前,不过两步,便立在张先生的眼前,四个保镖顿时如临大敌,云溪却是冷冷地睨了一眼,连眼底都没有看进:“既然你想和我对峙,我也有几句话要问问你。”

    张先生握了握双拳,却发现自己手心根本没力气,望着四周夹杂窃窃的探讨声,他默不吭声,却压根没法封住云溪的嘴。

    云溪呵呵一笑,葱葱玉指,指了指那个大屏幕:“我在纽约的时候在病房说了两句话,当时你明明都昏迷不醒了,还能惦记着要给我来个监控录音,啧啧,可别告诉我,那医院都是你的人,连监控都能随你支配。”

    云溪话音一落,四周杂乱的声音顿时一静。

    若是没有看错,刚刚那个视频明显是对着病房直接拍摄的。看摆设便知道是医院的vip房间,但凡能住进去的人,非富即贵,这种地方的摄像头,必然不会是放在角落隐藏起来,而是,为了防止病人出现突发情况,医院的医生护士及时抢救病人,每个特殊病房里都安装的摄像头。

    也就是说,从进房的第一刻起,无论是谁,都能够看到那摄像机。

    能进商会的人,只要不是脑满肠肥,定然都不是傻子。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被摄像机记录下来的话,谁会傻到光天之下,当着监控的面,说自己要杀人?更何况,还是连脸都不遮,当着摄像镜头直接说的?

    再一细想,刚刚只顾着惊讶,却是忘了种种细节。

    听闻张先生是彻底被萧然罢了权,连身边随侍的人都少了这么多,医院的监控要论归属权,首先该是院方,其次也该是落到萧然的手上,再怎么着,也不该是眼前这个几乎失去自主能力的张先生!

    那这个视频,他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实在不能怪他们疑心病太重,只不过,在如今娱乐圈各式各样奇闻层出不穷的情况下,随随便便找个整容整得相似的人拍一段似是而非的视频,实在是太过容易。更不用说,这位张先生,在香江最有名的,不就是他在娱乐圈的手段吗?

    一时间,猜忌的声音层出不穷。待往吴老的方向一看,只见他张着嘴,却无力辩驳,只傻傻地望着张先生,一副寻求救兵的样子,当下,对那个视频的真实性又是怀疑了几分。

    实性又是怀疑了几分。

    张先生对冷云溪的憎恶,所有人都长着眼睛,看得分明。若是想要冷云溪身败名裂,无论他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倒都真的能说得过去。

    陈昊冰冷的目光滑过四周,刚刚表现得义愤填膺,恨不得和云溪离开划开界限的人,顿时,只觉得他目光如有形的刺刀一样,堪堪迎上,便浑身如刀扎般的鲜血直流。

    “你!”张先生含着唾液,激动得想要站起来,双脚却毫不听使唤,肌肉根本连动都不能动,一时间,瞪大的双目阴寒地望着冷云溪,那目光,让人觉得,这“杀人”的主角或者,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看错了人。

    云溪挑了挑眉,对于某人的怒目相视,却不过清雅淡淡地扫了扫碎发,“让我再来说的明白一点。既然视频上显示的,是你昏迷的时候我说的话,那这段事情如果发生了,也该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是从哪里得知,我要对你行凶?”

    眼帘微微一垂,遮住了她眼底的寒光。

    原不过是站在壁上观,看着詹家和乔老联手对付她们冷家的张先生,如今,倒是真的落魄到要和乔老勾结才有本事站在这亮相了。

    张先生忽然闭上了眼,避免自己眼底泄露任何表情,但,云溪的话音一落,当场,就有许多人吃惊地望了过来。

    “视屏上只拍到我的脸,和你昏迷的样子,张先生,你说,这房间里如果没有别的人,你该是长了第三只眼,还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对我的一切行为了若指掌到这个地步?”这一刻,所有人忽然明白,若说陷阱,先掉进去的人,不一定便是猎物。相反,最聪明的猎人最会利用先机,哪怕看上去,立于惨败边沿,实际上,却是,从始至终,她站在高处,冷冷地看着对方玩火**。

    她不过短短三句发问,却让全场所有人的眼神变了又变,风向几乎顿时调转。

    云溪冰凉地笑了笑,望着张先生紧紧闭上的眼睛,突然弹了弹手指。

    自陈昊出现后,一直自动隐形的冷偳忽然走到了控制着屏幕的仪器前,将刚刚张老让插进去的u盘拔了下来,随即换上了另一个u盘。

    只不过转眼的功夫,屏幕上竟然又出现了另一个视频。

    “让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玩弄于鼓掌,你就真的甘心?”嘶哑而干燥的声音像是一条毒蛇,吐着冰冷而湿气的阴郁,在整个大厅忽然响起。

    屏幕上,还是那个vip病房,可在镜头前的,却已经不是云溪,相反,那个刚刚卧倒在床上的张先生,此刻正睚眦目裂地和另一个老人坐在一起,那目光……。

    含着一种让人触目惊心的阴翳和狠毒。

    而与张先生坐着的人,却巧妙的躲过了摄像头,不知是有意还是碰巧,恰恰只露出了一个后脑勺。

    谁都不曾料到,冷云溪的手上,竟然也有视频!而且,是正对着张先生的眉目,清晰到让人连他的神态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视频!

    和刚刚张先生拿出来的那对着云溪半侧着脸,模糊中带着点随意的镜头,简直是天渊之别!

    “我有的是办法,让她消失!”像是回应大家脑海里那个答案一样,却见张先生抬了抬头,目光对着某处微微一闪,随即,冰冷的笑声慢慢地从房间里散开……

    一直紧闭双眼的张先生豁然睁开双眼,眼底充血地望着她,右手簌簌地抖了起来,眼底的凶光再没了遮挡,直直地瞪向云溪,下一刻,只听“嘭”地一声巨响……( )

第二百三十二章 赌注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视频!”因为当初刺激过度、神经受损的缘故,张先生远非外人看来的只是面瘫这样表面病况,相反,神经的受损使得他左右脑无法正常协作,因而,在云溪当着所有人的面,播出这段他和乔老在医院的视频之后,他彻底没有控制住身体的平衡。当下,往右一拐,整个身体,连带着轮椅都偏向一方。

    四个保镖和医护人员光顾忌着冷云溪是否会突然出手,却是没料到张先生会自己倒地!

    狼狈、局促,已不足以形容当初这位名满香江的大鳄,他整个脚面瘫在地上,嘴边唾液流出,浸湿了衣领,却抵不住那双如狼似虎的眼睛,如饥饿许久的猛兽,恨不得能撕裂眼前的冷云溪。

    可是,他的话,到底还是说出了口。即便是口齿不清、即便声音颤栗,却依旧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这个视频,并非作假!

    当人们潜意识地认定,冷云溪的视频是真的,张先生是故意找来视频要让她“消失”的时候,大多数人对张先生放出来的那段视频就彻底失去了信任。

    曾经有一位资深人士告诉过业内,“当出现绯闻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不是去澄清、去辩解,相反,最有效的办法,是用另一个更大、更刺激的绯闻或丑闻去铺天盖地。那么,谁还会去在意之前那个过时的新闻。”

    不得不说,这条定律,不仅是运用在丑闻或绯闻前,在任何业内都是一样的铁律。

    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扶着张先生起来,却不妨,云溪忽然蹲了下来。

    “你果然,和乔老勾结到了一起。”她轻轻地,仿若呢喃一般,在张先生的耳边懒散一笑。

    他拿出来的视频,如果没记错的话,正是他还在昏迷的时候,她说给萧然听的。

    暂且不论,他今天是如何从萧然的掌控中逃出来,只光当时他毫无反抗之地,身边连一个心腹都没有的情况下,怎么能录下这段视频。唯一的解释,便是后来出现的乔老,暗中指派了人早早在那间vip房间里安排了人手。房间里有摄像头,她一早就知,以他如今的处境,想要透过层层医院的人脉拿到那天的视频,绝无可能。所以,当初,看着乔老陷害冷家,不过是袖手旁观的张先生如今是彻底投靠了乔老。

    “真可怜。成了别人的应声虫,还敢这样狂妄自大!”云溪豁然站了起来,眼底的“怜悯”赤果果地将某人的自尊践踏在脚下。

    对于这种急功近利到连基本的智商都失去的人,她连动手都觉得,浪费自己的时间。

    “你,你别得意!”吴老见张先生的模样,心底有种冲动,恨不得立刻溜之大吉,可一想到自己还有把柄留在张先生的手上,即便今晚逃了,最后不过是落得一个被检举揭发当初恶意撞死人的事情,背后汗湿了大半,却强装出一副凌然大义的样子!

    云溪目光一转,望向吴老,只炸了眨眼,食指和中指在空中轻轻弯了弯,眨眼的功夫,不知道从哪里走出两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现场顿时像被雷击了一样,每一个宾客都惊呆了眼,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黑衣人,直接走到吴老身边,左右一夹,其中一人捂住了他的嘴,当下,不过几十秒的功夫,这个叫嚣了良久的老油子便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

    竟,来去自如、恍若无人之境。

    这,这哪里是被人戳破假面、无依无靠的柔弱女子?分明是玩弄别人于鼓掌之间的强人!

    “我特地从美国赶回来,还以为,这次商会宴会会有什么好戏,你便只准备了这些?”云溪漠然地巡视了四周一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微微瑟缩,无聊地调转眼神,轻轻地睨着张先生那气得已经面色发紫的脸上:“看来,我可真高看你了。”

    “你!”张先生被激得整个人一个倒仰,差点人就翻过去了,好在这次医护人员有了准备,牢牢地按住了他的后背,这才防止刚刚那不堪的一幕再次发生。

    “站在高处久了,不仅身体会生锈,连脑子就是越过越回去了。”云溪朝堂兄挥了挥手,很快,冷偳便把那个u盘拔了下来,送到她的眼前。

    她却像是丢垃圾一样,将那个u盘直接扔到张先生怀里,随即,她俯下身子,声音微细:“我既然敢当着你孙子的面说要你死,就不会怕你来找!乔老能拿到那个医院的监控,你怎么不想想,峤子墨难道会坐视不管?”乔老当时连消音手枪都敢带着,却为什么到最后都没敢动她一分毫毛?

    难道真当峤子墨到纽约是去旅游的?

    被云溪两句话点醒的张先生,终于明白,自己从踏上国土的那一刻便被她彻底算计了。

    她压根就是设了一个圈套,让他自投罗网!

    当时在纽约,萧然纵然为了她当众夺了他的权,却因为血缘关系绝对会维护他到底,即便是圈禁,他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却没想到,她这一局下来,不论萧然是否还能依旧维护他,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他在整个b市,整个z国,他却是再无立足之地了!

    “你,好毒的心肠。”他咬牙切齿,却已经再无恐吓之力。大势已去,望着四周人人望来的鄙夷面孔,一辈子爱面子爱到什么都可以放弃的张先生恨不得此刻直接昏迷过去!

    纵横商场数十载,没曾料,自己竟然被一个

    曾料,自己竟然被一个小辈就这样简单地算计了结局!

    谁曾想,当初,那个还要看着他脸色来拍电影,靠着他提携才在香港打出娱乐界一片天地的女孩,如今,手起刀落,却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放心,我不会让你现在就死。”云溪仿佛看不到他淬毒的双眼一般,微微拨弄了一下耳侧的碎发,妖娆一笑,只那风华,却让近处的人,心头一凉。

    “你不是以萧家为荣吗?我当初说过的话,不会变。”揉了揉眉角,她轻轻地勾起红唇。“让整个萧氏给他陪葬”,这话她不仅是说过,还会做到。想要让她从商会彻底除名?

    可以!

    她自己再创一个崭新的商会便是!

    至于萧家……。

    云溪微微笑着,看着门口忽然人流涌动的方向,目光一转,冰冷而讥讽的神色一闪即逝。

    任萧然有千般手段、万种财路,怕也接不住,她之后的手段!

    冷偳望着自家堂妹的表情,顿时有种冷汗津津的感觉,刚往后一步,却见一直站在云溪身边,神色不动的陈昊突然目光直直地落在某处。

    就像是某种讯号一样,所有人都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全场,顿时,哗然!

    竟然是传闻中,今天不会出席宴会的萧然,亲自来了!

    门口的人,自动地往旁边退开,对于今晚商会的真正主人,所有人保持着缄默,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态,看着他一步一步,稳稳走来。

    就像是一条看不尽尽头的长廊一样,明明几分钟的距离,却给人一种呼吸都被扼住的感觉。

    就像是,他走的每一步,都踩在众人的心跳之上一样。

    他的神色,被灯影遮住,忽明忽灭,让人无法看清。

    但所有人此刻却都有一种感觉,萧然,整个商界的帝王,此刻,眼中,只看得到一人!

    终于,在所有人觉得自己即将因为窒息而亡的前一刻,他终于站在了大厅正中央。

    面前,正对着,是悄然微笑的冷云溪。

    “我还以为,你会来得更早一点。”在自家的地盘,竟然被张先生翻墙跑了,她已经不知道该说,这人是心思大乱,还是当真乔老的手段好到这般地步,连弄一个人出国都这么简单。

    萧然没有说话,相反,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歉意、悲凉、忧伤,密密麻麻地落在他的眼底,他伸出手,轻轻地,想要托起什么,却被她轻易一个闪身,给避开了。

    时间、空间,像是突然被划开一个口子。

    是谁,当初,在那张温馨的大床上,对着另一个女人,以一种轻蔑和无所谓的态度说到,“她只不过是个玩物”。

    是谁,曾经望着她心心念念、执迷不悟地要在萧氏站稳脚跟,百无聊赖,神色轻蔑。

    又是谁,如今神色惨白、面色悲哀,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最爱,终不过,轻轻垂首叹息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所有人此刻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怎么可能!

    睥睨众生的萧然,整个商界誉为帝王的萧然,竟然会对着这个把他长辈逼到绝境的冷云溪,说出一句“对不起”?

    而此刻,身为众目焦点的冷云溪,却不过清淡而冷然地看他一眼,那目光里,无悲无喜,仿佛不过只是看到一个路人而已。竟是一眼,随即,转身,不屑一顾!

    她曾那么的爱他,如今,哪怕他萎靡到尘埃,却已换不来她驻足一刻。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这就是缘起缘灭。(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惊叹

    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非常奇怪,这就像是一出蓄意设计的惊恐谋杀案突然画风一变,不知道为何,一下子转向了浪漫情仇片。

    冷酷残忍的空气竟一下子往暧昧的方向发展下去。

    只可惜……。

    有人大着胆子,目光徐徐地在萧然和陈昊之间默默流转,当真是,为冷云溪的艳福叹一声“绝无仅有”。

    善于察言观色的现场乐队慢慢地拿起乐器,音乐渐渐地滑出舞池,终于,那怪异的气氛有所缓和,像是刚刚发生的那出剧目不过是场玩笑一样,很多人又谈笑风生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拿着香槟、谈着假期、聊着女友或男友,只是,所有人总在状似不经意间,目光,静悄悄地往云溪的方向流转。

    这场看似“鸿门宴”的舞会,难道,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却见,站在张先生身后的那几个随行人员,突然像是被人迎面抽了巴掌一样,连眼睛都不敢往萧然的方向瞟,只一个个坑着头,手心握紧,像是要逃避什么一般。

    张先生此刻已经连话都说不利索,堪堪抖着手指要对上萧然,却不妨碰上他冷眸望过来的眼神,当下,心头一冷,却是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了。

    无论这个冷云溪到底是什么来路,以他这孙子之前的表现,既然敢圈禁他,自是没想着再回头!

    呵,他苦心栽培了这么多年的血脉,倒头来,竟然,就为了这么个女人,彻底反了他。

    “送他回去。”良久,就在许多人以为会看到萧家两任当家人当场决裂的场景时,却不妨,萧然只说了这四个字,那群跟在张先生身后的四个随行人员,像是怕被鬼追一样,推着轮椅便转身离开。仿佛再呆在这里一秒钟,都会连命都保不住一样。

    有人叹息,有人冷笑,这场连火都没有激起丝毫的对峙,却彻底决定了萧然在萧氏说一不二的地位。

    是真的痴情不二,还是,借着冷云溪的东风来铲除异己?

    就在每个人心底暗自揣摩的时候,一直没有太多表现的陈昊忽然动了。

    就像是天生拥有聚光灯的效果一样,他一动,全场的目光皆是一亮。

    只见,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会场餐饮区,长长的白色餐布上琳琅满目的摆着各色餐点,而,冷云溪,此刻,正站在彼端,目光淡淡地看着窗外,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神游。

    冷偳有点惴惴不安地看了看面色冰冷的萧然,又望了望一脸神色悠然的陈昊,只觉得,第一次特别期望峤子墨的到来。

    终于,在众人或明或暗的目光中,陈昊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头,他的目光渐渐带了点暖意,伸出手,拿来一杯香槟,递到她的面前:“喝一点?”

    云溪扬眉,终于目光毫无躲闪地对上他的视线,刚刚她是下了多大的定力,才没有对张先生下狠手,别人不知道,望着陈昊的眼神,她却下意识地明白,怕是他亦猜出了几分。

    当初张先生要置她于死地,只因觉得她一个小小的富二代根本配不上萧然,挡了萧氏的路,自然要踢出,哪怕是动手杀了也不为过,这一点,她并不觉得有多伤天害理。毕竟,是她贪心,是她不自量力。

    但,错就错在,他不该动她的外公!不该让她外公身败名裂还死无全尸!

    她紧紧握住香槟,手指却是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陈昊目光一涩,伸出右手,却到底,没有再动分毫。

    他知道,自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她的眼底就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清澈和纯真,他虽然不是直接凶手,但当初,她外公会被扯进来,他负有责任。

    所以,他看着她一路走来,却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她这辈子,不会再将心思放在他身上一分。

    爱情,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当初,是他一念错步步错,如果,便怪不得别人。

    “听说,峤子墨已经见过你父母了?”他忽然往后一靠,整个人半倚着墙壁,懒懒散散地朝她微微一笑,说不尽的邪肆、道不尽的风流,只那目光中,带出些许温柔,让人无法拒绝。

    云溪一愣,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想了想,却并不忌讳,点了点头:“前段时间是见了。”

    和萧然比起来,虽然陈昊当初也牵连在内,但是从本质来说,在刚刚重生时,在香港沙滩上他为“她”庆生的时候,她便知道,他并不是她恨的那一个。

    “你父母对他满意吗?”有生之年,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般面色平静地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谈及她带着男友见父母的情况,可到头来,他却真的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才能保持这般从容的氛围。说到底,他不过是没有胆色罢了,哪怕在自己心头扎着刀,也总比被她漠视的好。

    陈昊苦涩地低头喝了一口酒,借此,抹去眼底的无奈和悲凉。

    “当然。”云溪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望他一眼:“整个b市,条件比他好的,估计也没几个了。”

    冷偳再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拿着酒水,一边牙齿发酸,心想还没见过这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

    诡异的,他们两人竟然从峤子墨的身上打开了话题,远处看去,竟有点相谈甚欢的感觉,萧然自站在那里,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目光落在远处,空洞而安静。

    若说这场商会的舞会,真正的主人,合该是萧然,可这样的场景,是个人都明白,哪怕是一瞬,他都没有放心思在舞会上。

    没了吴老的狐假虎威、没了张先生的闹场,整场宴会瞬间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除了,萧氏的头号股东和第二股东,目前完全处于“王不见王”的状态,一切,都仿佛和历年来的宴会没有任何区别。

    舞曲的声音渐渐步入高峰,所有的男女在舞池里翩然起舞,云溪喝完了一杯香槟,终于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放下酒杯,朝陈昊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清冷俊逸的男子神色未变,但目光却是微微一僵,一甘望着陈昊心底发热的名媛们,只恨不得自己能站在对方面前取而代之。

    终不过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却很快恢复了正常,“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云溪轻轻应了一声,却是朝冷偳看去,很快,冷偳拿来了她的外套,眼看就要和她一起离开现场。

    萧然却忽然像是被人解冻了一样,整个人跟了上去。

    陈昊的目光一冷,三步一跃,却是走了过来,直直地挡在他的面前。

    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再动分毫,可空气却突然被一种浓重的对峙紧张因子撕拉开来,周边的人,只觉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你什么意思?”萧然望着渐行渐远的云溪,到底还是先开了口。

    “她已经不是你的了,到此为止。”陈昊冷漠地望他一眼:“既然当初没有守住,现在,你也没资格再去争取什么。”更何况,真正的元凶,就是他的祖父,若是没有他,她本不该成了今天的这幅刀枪不入的模样。

    “你凭什么和我说这些?”他是没有权利去争取,难道他陈昊就有?萧然嘲弄地看他一眼,明明并不想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刚刚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他心底就有一股邪火,怎么样也压不下去!

    “我是没有资格,你呢?”谁知,陈昊并不生气,相反,他眼底的嘲讽比萧然的更深,那目光,犀利得让萧然整个人的盛气凌人一下子冰封起来。

    是啊,他还有什么资格。

    已经被她拒绝了那么多次,被她恨了那么久,他却为什么,总是幻想着,还有那么一丝可能。

    “乔老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但是,你祖父从你眼底这么堂而皇之地回国,看样子,你手下的人是该好好动动了。”冷冷地扔下这句话,陈昊再也不愿呆在这里一秒,转身,冷眼离去。

    萧然想要追上云溪的动作便被这一句话彻底粉碎,漆黑的目光里,像是浓烈的酒,越发的浓稠让人看不清。

    他忽然抬头,朝四周所有的宾客看了一眼,那温度,让所有人顿时打了个冷战。

    却见下一刻,他招来两个人,低头交代了两句。

    而原本负责现场秩序的人转眼间便被萧然身边的人带出会场。

    这一晚,从云溪到场到立场不过是短短半个钟头,却被b市所有富商在心底掂量了良久良久……。

    谁也猜不到,这一晚竟然就成了一个真正的转折点。

    从此之后,但凡和萧氏有过合作的商人,对冷云溪不是礼遇三分,便是退避三尺。

    似乎,眨眼间,她从一个名门闺秀,忽然竟然到了杀伐决断的商界鬼才。

    而这“鬼才”的名头,却不是无缘无故得来的。就连向来八卦的一些杂志,都像是忽然被人下了噤声令,没有一个再敢去找她的八卦绯闻……

    而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这之后,冷云溪,在商场,彻底成就了一个神话……。(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让你消失

    在蓝朝升有滋有味地和云溪解释着最近岳晨在能源贸易方面的频频动作时,萧然已带着心腹做好安置张先生的准备。相比上一次的留有余地,这次的动作要比在纽约的时候简单直白的多。那四个跟着张先生去宴会现场的随行人员被他彻底打发,同时,为避免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他派了五个从来和他祖父没有过任何接触的手下直接24小时“监护”,为他安排的晚年安居地址也彻底封死了他所有退路——两天后直接安排专机抵达香港。

    当张先生知道萧然的安排时,双目暴突,几乎将身边所有能扔的东西直接向萧然砸去,一边唾液控制不住地顺着嘴角流下,一边厉声恨骂:“白眼狼!”想当初,香港无论明面上还是在暗处,都有不少人监视着他的行踪,萧然把他直接安排到那,即便乔老再本事通天,也再不会去那么多心力帮他这一次。对于乔老那人的现实无情,他即便是瘫了,也依旧看得清清楚楚。

    面对张先生的癫狂怒骂,萧然只是冷冷地立在窗边,目光似是望着远处,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进眼底……。

    下午的时候,云溪从古玉轩出来,直接打了电话给冷偳。虽然和岳晨认识许久,但其实算起来,并不是关系多深的朋友,要是直接和他打探消息,怕是他绝不会爽快回答。而当初,介绍岳晨给她认识的,正是她的这位堂兄。她还记得,那一次在珠宝店给张翠挑选粉钻的时候,岳晨冷凝、隐约间透露出一种疏离的气息。

    说到底,既然他是冷偳的好朋友,自然要物尽其用,让更熟悉他的人去摸清缘由。

    是巧合还是故意选在这个时候吞并萧氏的能源贸易渠道?

    云溪扯了扯嘴角,肯定是蓄谋已久的吧。

    若是这样,她不介意给他再刮上一阵东风!

    冷偳接到电话的时候,显然被云溪透露的信息惊了一怔。不过是离开国内一段时间,怎么商界变化得他都有点跟不上速度了?岳晨通过道金斯家族开始蚕食萧氏的渠道,为什么他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而又是为什么,岳晨对他避而不谈?

    心底疑惑重重,他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直接找人去从道金斯那边着手。

    他没让云溪知道的是,对于岳晨,对于云溪刚刚告诉他的那些消息,他心底更多的,是一种猜疑。

    刚挂了冷偳的电话,峤子墨的电话竟然就进来了。

    云溪挑了挑眉,神色惬意地按了接听键,终于眼底流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来:“怎么了,大忙人,终于有空跟我联系了?”

    “我以为你今天一定会睡得很迟,所以这个时候才给你打电话。怎么,看来是我太晚了?”峤子墨将手中的文件往一边轻轻一推,微微闭了闭眼,优雅的弧度在阳光照射下,让人有种心跳停止的冲动。

    “嗯,不算太晚,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到几天后。”晚宴后,吴老头被带走,绝对不会草草了之,云溪猜到峤子墨绝对找人去审了他,只不过,那人除了是受张先生摆布的傀儡,知道当初害死笪筱夏的真相,却绝对猜不到,她和笪筱夏的关联。她还以为,峤子墨这样生性谨慎的人,至少,也会查清个所以然后才会和她联系。没想到,这么早就接到他电话。她该,欣然窃喜吗?

    云溪抬头望望天,不可否认,心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甜。

    如果说峤子墨此人是一往情深、柔情似水,那么,只能说说这话的人太过愚蠢。

    能坐上他那个位子,能在整个b市这么多年来都大隐隐于市的人,从来不会是什么阳春白雪的神仙。

    她相信,无论昨晚吴老头给出的答案是什么,他绝对隐约间猜出了什么。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不改初衷。

    云溪眸中静静一亮,那若有似无的浮躁终于尘埃落定。

    “几天后?那你不是要把我给忘了。”峤子墨状似听不出她话里的玄机一样,随意地将椅子上挂着的外套取下来:“晚上一起吃饭?”

    “嗯,火锅,怎么样?”云溪直接报出自己想吃的“大餐”。“我喜欢一家重庆火锅店,老板的手艺绝对地道。”

    “好,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急,还早,我约了人有点事,等会我把火锅店地址发你,晚上直接火锅店见吧。”云溪看了一眼手表,觉得这个点就开始考虑晚餐,实在有点罪过。

    “好。”峤子墨叹息一声,不得不说,找了个工作狂的女朋友,实在有点无可奈何,“才回国,不要太累了。”

    “嗯。”云溪应了一声,懒得自己开车,抬手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

    到了约定的地点,对方竟然已经先到了。云溪望着满脸怒气的张博,顿时脸上一片讨好的笑意。“师父,别生气,别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的,老得快的话,师娘会嫌弃你的。”

    “胡说!”张博顿时脸上一僵,可到底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算是揭过去了,“你还好意思让我别生气!你自己说说,你到底在搞什么玩意,回来不和我打一声招呼也就算了,一来就让我帮你打听消息。你放眼全世界看看,有哪个学生像你一样,‘尊师重道’这四个字你会不会写!不会写就给我回炉重造!”

    他简直被这个不肖学生气得高血压都要出来了。

    谁说关门弟子都是自家的掌中宝,最不让他省心的就是她!要不是舍不得,看到他最引以为傲的学生凮峥如今为情所困、不愿回来的样子,他简直恨不得将她逐出师门!

    云溪有点悲催地任张博发难。她知道他眼底的郁闷和矛盾,当初冷家落难,他将她珍而重之地介绍给凮峥,让他这个全球瞩目的华尔街金融巨子帮她撑腰,却没想引来一段情殇。她和凮峥都是他的学生,他怪谁也怪不得,所以只能拿站在眼前的人泄气。

    很不幸的是,她自己赶着来撞枪口,所以,眼下,她就是那个被用来泄愤的倒霉蛋。

    “师父,您歇歇,您看说了这么久,也口渴了,赶紧喝点水。”云溪熟练地拿起茶壶,给他续上一杯茶,温温润润地笑着,只差双手高举过头,恭恭敬敬地给他端茶赔礼了。

    望着她这个样,就是再大的火气,也没法发下去。

    张博无奈地接过茶水,慢慢喝了两口,才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让我去查北美那边能源贸易的事。”

    “除了凮峥,我记得,我还有其他几位师兄活动范围在北美,不找您,我还能找谁呢。”茶楼的包间隐秘性还算不错,四周都是安安静静,越发衬托着低头微笑的云溪像是古时从王孙宅院走出的千金小姐。

    张博冷哼了一声,却也明白了几分她的意思。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急着知道北美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急归急,外人的消息,她信不过。

    “帮你问了一圈,但凡有生意在北美的人,都说萧氏内部出了点意外,被道金斯那边的人乘机而入。所以你听来的消息的确没错,目前,萧氏的状况是有点不太好。”但,张博皱了皱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云溪对萧氏有这么大的敌意,在百年讲堂的时候,对上萧然的时候就满脸煞气,可眼下这么似是而非的局面,绝不是出手的好时机。“不过,虽然萧氏现在是遇到了麻烦,可,就我个人观点,你还是不要太早动手。”

    张博是什么人物,在这个圈子里,能大浪淘沙出来的,各个都不是凡品。商界里勾心斗角、你死我亡的事情看过不知多少,身为长辈,肯这样指点,她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含义。

    眼下现在出手,有点太早,并不是十分把稳,但,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如果能抓住机遇,绝对可以让整个萧氏彻底消失!

    见她的眼神丝毫不动摇,张博就知道再劝也没有用了,不过叹息一声,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离开的时候,叮嘱了一声:“你师兄们算起来还没有给过你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你要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可以直接开口。”他这是间接地承诺,在北美的那些人都可以无条件地帮她。

    云溪神色一暖,只觉得唇角忍不住上扬,可到了嘴边的话却是:“师父,您别担心,我应付的来。”

    张博无奈地在她头顶上抚了抚,到底还是笑了笑。自家的弟子这般骄傲,虽然是女娃,有点让人气恼,但,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她的气性最像自己?

    看来,她是真的打算动萧氏了。

    谁曾想,几年前,百年讲堂里,一个站在讲台上,高高俯视众生、宛若神明,一个坐在台下,言辞锋利、神色葳蕤,竟是在这眨眼间,变成了真正的对手。

    望着窈窕离去的云溪,张博忽然忍不住一笑。

    或许,真的会在他面前,开启一个新纪元?

    称霸z国境内最大份额的能源贸易公司彻底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终结?整个商界最传奇的神话被她亲手当着全世界人的面打破?

    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振奋!( )

第三百二十五章 猫腻

    冷偳送云溪回家的时候,整个冷宅的人都露出一副看到外星人的表情。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倒是张翠第一个把大家的心声都说了出来。

    一早女儿就打了招呼,说今晚有宴会,再怎么着估摸着到家也该有十来点,可这才几点,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

    冷偳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告诉所有人真相——这位堂妹太剽悍,以至于,宴会的步调完全由她掌控。

    “怎么没见到子墨?”冷爸冷国翼倒是向来切中要点。今晚这场宴会说起来在b市影响力绝不一般,以峤子墨对自家孙女的护短,更何况那是萧家的地盘,怎么着,也不该是冷偳送她回来。

    云溪上楼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歪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估计,眼下正忙着吧。”

    忙?忙什么?难道他今晚压根就没去宴会?

    张翠的目光立马转向冷偳,却见他无辜地做了个“一无所知”的表情,再转头,发现女儿竟然已经消失在楼梯口,径自上楼去了。

    “他俩吵架了?”张翠眉头一皱。

    “您别乱想,没有的事。”冷偳觉得自己真心无奈,明明他才是年纪更大的兄长,可被冷云溪当小弟一样的使唤还不止,连她懒得解释的时候竟然还要充当代言人。问题是,还是免费的!

    “晚上峤子墨真的有事,所以只是派人过来保护云溪,怎么可能是吵架了。”但是,云溪刚刚说的那句话,看样子倒不是随意一答的样子。冷偳忍不住嘴角抽了一抽,和这两个高智商的人比起来,自己这位当初被商界誉为后起之秀、明日之星的人才,当真智商有限,看不懂他们私下的意思了。

    “时间不早了,要不要晚上住在这?”冷国翼打住了张翠还想问下去的话头,朝冷偳微微颔首,“客房里什么东西都有新的,也省得你晚上来回跑。”

    冷偳立马恭恭敬敬地应了,朝张翠笑笑,便转了个身就跑了。

    “我不过问两句,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不耐烦。”张翠没好气地看老公一眼,颇有点埋怨他打断她关心女儿感情生活。

    “孩子的事情,他们自己操心就好。”冷国翼不为所动,倒是少有地自己点了根烟,“我们不要插手太多。”

    以峤子墨的性格,自家女儿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后动情的那一个,他当初其实并不想同意这门事情。

    说到底,满b市的贵胄,怕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像峤子墨那样的。好在,他才是先动情的那个。正所谓,谁先陷进去,谁付出的更多。光是看他之前的表现,便知道他对自家女儿有多认真。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现在已经想的很明白了。

    张翠虽然有点抱怨,但到底不是那种碎碎念的人,无奈地哀叹了一句自己在家中是生活地位越发落寞,转即就笑嘻嘻地去打理草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嫂买了包子、豆浆、油条回来的时候,见云溪、冷偳竟然都起了一大早,椅在沙发上,神色淡淡地翻着早上的报纸。

    “怎么起得这么早?今天不是说好了没事吗?”张嫂心疼地看着这两人纤细的胳膊,只想着,是不是要炖点补汤,给他们好好地补补身子。说实在的,钱够就行,她实在不太愿意看到冷家的这两位,为了生意的事情,连个周末都没法好好地过。

    “是没什么事,反正也是闲着,干脆早点起来,正好也能赶上热乎乎的早餐。”冷偳说着,就接过李嫂手里的各色早餐,在餐桌上放好,随即招了招手:“不用看了,以萧然那个性,张先生怕是从此都要在整个b市销声匿迹了。”

    昨晚的宴会闹得那么一场,原以为早上会在报纸上看到点边新闻,谁知道,颠过来倒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显然被人打了招呼,就连关于云溪的事情,也和之前各色绯闻、小道消息乱飞的样子背道而驰。

    如果不是有了峤子墨这号人物,冷偳有时候忍不住想,萧然当真也算是不错的了。

    当然,为了自己的心上人,而罢免了一手教养他的祖父,这种事情到底是对是错,他却是不好置喙了。

    云溪放下报纸,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心中却是忍不住想到,虽然萧氏在国外确实实力有影响,但在b市的震慑力看来还是在商界无人能及。昨晚的那群参加宴会的宾客,能统一封口,说起来,还是因为,萧然在他们的心中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神。

    云溪撕开一个肉馅的包子,忍不住笑了笑,就不知,再过几天,他张先生引以为傲的萧氏,是否还能撑得起这举国商界精英的崇敬。

    冷偳低头喝粥的瞬间,眼角不小心瞟到云溪嘴角的这个笑容,顿时觉得心头一阵寒颤,只估摸着,他这心思千折百转的堂妹说不定又动了什么心思。

    果然,吃完了早饭,云溪早早地披了外套就朝“古玉轩”去了。

    “古玉轩”的运作已经完全步入正轨,虽然鎏金和司徒白都不在店里,但底下的员工都兢兢业业地在工作,各店的高级经理收到消息,也早早地赶过来想云溪一一汇报近期的经营情况。

    云溪听了个大概,没有点头,也没有露出不满,仿佛对于这些并不伤心,倒是其中一个高级经理说了个小道消息,让云溪的眉目微微露出一抹异色。

    “听说道金斯家族最近有意将生意扩展到b市。”说话间,那人神色带出一种莫名的怀疑:“道金斯家向来不入z国市场,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一改风格。”

    云溪感兴趣地勾了勾眉,道金斯家?不就是岳晨商业联姻的那位?怎么忽然把主意打到b市来了?记得上次见到这位道金斯家的千金还是在香港,和她老公岳晨一起觅食。

    云溪忽然心头一动,忍不住给蓝朝升打了个电话去。

    “稀客稀客,你这丫头一跑到国外去就风生水起了,怎么还记得给我打电话?”自从云溪成了他公司的第二股东之后,蓝朝升和她说话是越来越随意了。倒不是他故意调侃,只是作为他公司的第二把交椅,一年到头,他几乎就没见过她几面。昨晚的宴会,他竟然还没有收到邀请函!铁定是张先生那个老匹夫干的!

    “和你打听个事。”云溪对于这种无关痛痒的调侃早已经练就到刀枪不入,直接一句话切入主题。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蓝朝升哼笑一声,不以为然。

    “我不是才回来吗,还没来得及摸透风向呢。”云溪乐意送他一顶高帽,说到底,蓝朝升一直从事的就是能源贸易,与其功夫去找人查,不如直接从他这么打听,这样又快又准。

    “别来这一套,说吧,有什么事入了你的眼。”蓝朝升乐呵呵地把面前的茶杯一推,两腿一站,整个人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徐徐靠在床边,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最近国内的能源贸易是不是有什么动静?”云溪直接挑明。

    蓝朝升听完,直在心底大骂“妖怪”!

    “你知道了还问我?”

    “没,这不是瞎猜嘛!”云溪一听他这反应,就知道有事。声音虽然依旧懒懒的,带出一丝调笑,可眼底的戏虐却是已经退得一干二净。

    “要说,那个萧然前段时间不是在美国弄出了些动静吗,平时跟着他后面捡骨头的那几家公司立马就有点按耐不住了,可惜胆子不够,只敢暗地里做些手脚,当初你帮祁湛的时候,从来没和萧氏正面斗过的岳晨不是因为你那个堂哥的关系答应帮忙吗,虽然最后还是给萧然给压下去了,不过,他这次的动静,显然不是像上次一样,小打小闹。”蓝朝升换了只手拿手机,意犹未尽地把这两个月暗地里发生的事情点评了几句:“这小子别看年纪不大,玩阴的真的是把好手。商会不是垄断了北美能源贸易各大渠道吗,他现在的妻子是道金斯家的人,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的,道金斯家的人请了北美的大拿出来,给岳晨担保,结果,国内现在的能源出口生意,就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此消彼长,再加上,他本来手上就握着中东大半资源交易,如果真正比起来,他和萧然还真的有一拼的余地。”

    要不说,结婚也是要看对象的吗。不过是找了个有钱的老婆,商场地位立马升级了不是一个档次。要是当初,他也能找到一个脊梁这么硬的妻子,现在的格局也不仅限于此了。

    蓝朝升一边艳羡岳晨的好福气,一边对云溪唠叨:“我听说他本人最近很少出现在国内,行踪神秘的很,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萧然这边回来了,他那边侵吞他生意的动作却是同时放缓了。难道是怕了?”

    云溪仍不住响起上一次见面时,岳晨眼底那漆黑却并无过多暖色的瞳孔,忍不住眯了眯眼。

    怕?怕的话还会动手?

    既然都已经开始侵吞萧氏的业务,那这条道上,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真是,好一出意外惊喜!

    云溪闭了闭眼,只觉得,昨晚无聊的戏码,在这一刻,才真正地敲锣上演……(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让你消失

    在蓝朝升有滋有味地和云溪解释着最近岳晨在能源贸易方面的频频动作时,萧然已带着心腹做好安置张先生的准备。相比上一次的留有余地,这次的动作要比在纽约的时候简单直白的多。那四个跟着张先生去宴会现场的随行人员被他彻底打发,同时,为避免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他派了五个从来和他祖父没有过任何接触的手下直接24小时“监护”,为他安排的晚年安居地址也彻底封死了他所有退路——两天后直接安排专机抵达香港。

    当张先生知道萧然的安排时,双目暴突,几乎将身边所有能扔的东西直接向萧然砸去,一边唾液控制不住地顺着嘴角流下,一边厉声恨骂:“白眼狼!”想当初,香港无论明面上还是在暗处,都有不少人监视着他的行踪,萧然把他直接安排到那,即便乔老再本事通天,也再不会去那么多心力帮他这一次。对于乔老那人的现实无情,他即便是瘫了,也依旧看得清清楚楚。

    面对张先生的癫狂怒骂,萧然只是冷冷地立在窗边,目光似是望着远处,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进眼底……。

    下午的时候,云溪从古玉轩出来,直接打了电话给冷偳。虽然和岳晨认识许久,但其实算起来,并不是关系多深的朋友,要是直接和他打探消息,怕是他绝不会爽快回答。而当初,介绍岳晨给她认识的,正是她的这位堂兄。她还记得,那一次在珠宝店给张翠挑选粉钻的时候,岳晨冷凝、隐约间透露出一种疏离的气息。

    说到底,既然他是冷偳的好朋友,自然要物尽其用,让更熟悉他的人去摸清缘由。

    是巧合还是故意选在这个时候吞并萧氏的能源贸易渠道?

    云溪扯了扯嘴角,肯定是蓄谋已久的吧。

    若是这样,她不介意给他再刮上一阵东风!

    冷偳接到电话的时候,显然被云溪透露的信息惊了一怔。不过是离开国内一段时间,怎么商界变化得他都有点跟不上速度了?岳晨通过道金斯家族开始蚕食萧氏的渠道,为什么他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而又是为什么,岳晨对他避而不谈?

    心底疑惑重重,他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直接找人去从道金斯那边着手。

    他没让云溪知道的是,对于岳晨,对于云溪刚刚告诉他的那些消息,他心底更多的,是一种猜疑。

    刚挂了冷偳的电话,峤子墨的电话竟然就进来了。

    云溪挑了挑眉,神色惬意地按了接听键,终于眼底流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来:“怎么了,大忙人,终于有空跟我联系了?”

    “我以为你今天一定会睡得很迟,所以这个时候才给你打电话。怎么,看来是我太晚了?”峤子墨将手中的文件往一边轻轻一推,微微闭了闭眼,优雅的弧度在阳光照射下,让人有种心跳停止的冲动。

    “嗯,不算太晚,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到几天后。”晚宴后,吴老头被带走,绝对不会草草了之,云溪猜到峤子墨绝对找人去审了他,只不过,那人除了是受张先生摆布的傀儡,知道当初害死笪筱夏的真相,却绝对猜不到,她和笪筱夏的关联。她还以为,峤子墨这样生性谨慎的人,至少,也会查清个所以然后才会和她联系。没想到,这么早就接到他电话。她该,欣然窃喜吗?

    云溪抬头望望天,不可否认,心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甜。

    如果说峤子墨此人是一往情深、柔情似水,那么,只能说说这话的人太过愚蠢。

    能坐上他那个位子,能在整个b市这么多年来都大隐隐于市的人,从来不会是什么阳春白雪的神仙。

    她相信,无论昨晚吴老头给出的答案是什么,他绝对隐约间猜出了什么。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不改初衷。

    云溪眸中静静一亮,那若有似无的浮躁终于尘埃落定。

    “几天后?那你不是要把我给忘了。”峤子墨状似听不出她话里的玄机一样,随意地将椅子上挂着的外套取下来:“晚上一起吃饭?”

    “嗯,火锅,怎么样?”云溪直接报出自己想吃的“大餐”。“我喜欢一家重庆火锅店,老板的手艺绝对地道。”

    “好,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急,还早,我约了人有点事,等会我把火锅店地址发你,晚上直接火锅店见吧。”云溪看了一眼手表,觉得这个点就开始考虑晚餐,实在有点罪过。

    “好。”峤子墨叹息一声,不得不说,找了个工作狂的女朋友,实在有点无可奈何,“才回国,不要太累了。”

    “嗯。”云溪应了一声,懒得自己开车,抬手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

    到了约定的地点,对方竟然已经先到了。云溪望着满脸怒气的张博,顿时脸上一片讨好的笑意。“师父,别生气,别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的,老得快的话,师娘会嫌弃你的。”

    “胡说!”张博顿时脸上一僵,可到底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算是揭过去了,“你还好意思让我别生气!你自己说说,你到底在搞什么玩意,回来不和我打一声招呼也就算了,一来就让我帮你打听消息。你放眼全世界看看,有哪个学生像你一样,‘尊师重道’这四个字你会不会写!不会写就给我回炉重造!”

    他简直被这个不肖学生气得高血压都要出来了。

    谁说关门弟子都是自家的掌中宝,最不让他省心的就是她!要不是舍不得,看到他最引以为傲的学生凮峥如今为情所困、不愿回来的样子,他简直恨不得将她逐出师门!

    云溪有点悲催地任张博发难。她知道他眼底的郁闷和矛盾,当初冷家落难,他将她珍而重之地介绍给凮峥,让他这个全球瞩目的华尔街金融巨子帮她撑腰,却没想引来一段情殇。她和凮峥都是他的学生,他怪谁也怪不得,所以只能拿站在眼前的人泄气。

    很不幸的是,她自己赶着来撞枪口,所以,眼下,她就是那个被用来泄愤的倒霉蛋。

    “师父,您歇歇,您看说了这么久,也口渴了,赶紧喝点水。”云溪熟练地拿起茶壶,给他续上一杯茶,温温润润地笑着,只差双手高举过头,恭恭敬敬地给他端茶赔礼了。

    望着她这个样,就是再大的火气,也没法发下去。

    张博无奈地接过茶水,慢慢喝了两口,才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让我去查北美那边能源贸易的事。”

    “除了凮峥,我记得,我还有其他几位师兄活动范围在北美,不找您,我还能找谁呢。”茶楼的包间隐秘性还算不错,四周都是安安静静,越发衬托着低头微笑的云溪像是古时从王孙宅院走出的千金小姐。

    张博冷哼了一声,却也明白了几分她的意思。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急着知道北美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急归急,外人的消息,她信不过。

    “帮你问了一圈,但凡有生意在北美的人,都说萧氏内部出了点意外,被道金斯那边的人乘机而入。所以你听来的消息的确没错,目前,萧氏的状况是有点不太好。”但,张博皱了皱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云溪对萧氏有这么大的敌意,在百年讲堂的时候,对上萧然的时候就满脸煞气,可眼下这么似是而非的局面,绝不是出手的好时机。“不过,虽然萧氏现在是遇到了麻烦,可,就我个人观点,你还是不要太早动手。”

    张博是什么人物,在这个圈子里,能大浪淘沙出来的,各个都不是凡品。商界里勾心斗角、你死我亡的事情看过不知多少,身为长辈,肯这样指点,她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含义。

    眼下现在出手,有点太早,并不是十分把稳,但,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如果能抓住机遇,绝对可以让整个萧氏彻底消失!

    见她的眼神丝毫不动摇,张博就知道再劝也没有用了,不过叹息一声,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离开的时候,叮嘱了一声:“你师兄们算起来还没有给过你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你要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可以直接开口。”他这是间接地承诺,在北美的那些人都可以无条件地帮她。

    云溪神色一暖,只觉得唇角忍不住上扬,可到了嘴边的话却是:“师父,您别担心,我应付的来。”

    张博无奈地在她头顶上抚了抚,到底还是笑了笑。自家的弟子这般骄傲,虽然是女娃,有点让人气恼,但,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她的气性最像自己?

    看来,她是真的打算动萧氏了。

    谁曾想,几年前,百年讲堂里,一个站在讲台上,高高俯视众生、宛若神明,一个坐在台下,言辞锋利、神色葳蕤,竟是在这眨眼间,变成了真正的对手。

    望着窈窕离去的云溪,张博忽然忍不住一笑。

    或许,真的会在他面前,开启一个新纪元?

    称霸z国境内最大份额的能源贸易公司彻底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终结?整个商界最传奇的神话被她亲手当着全世界人的面打破?

    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振奋!(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晚餐

    和张博道了别,云溪打车去往约定的地方。

    到重庆火锅店的时候,已经太阳西下,人流攒动。此间店铺从外面看上去,光装潢便知道不是普通大众消费,古色古香的木制建筑,随处一指,便是一处景观。偏一进门就被热浪扑来的人气弄得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可见味道有多地道才能引得这么多人不顾成本的青睐。

    云溪还没来得及掏出手机,站在门口的迎宾就直接朝她走来:“请问,您是冷云溪冷小姐吗?”

    云溪点了点头,换得对方立马笑靥如花,顺带眼底带着不着痕迹的艳羡和嫉妒:“您男朋友已经在包厢等您了,就在二楼左手边‘锡兰阁’,我给您带路。”说着,朝着坐在一边等位的客人们低低道:“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一路走过去,整个大厅里吃得热火朝天的食客们都忍不住纷纷回头,心底猜测,这谁家的姑娘啊,这么有脸面,这家火锅店可从来不接受预约,吃东西只能老实地等位子。

    摩西分海似的从一楼一路走过去,到了二楼,服务人员恭恭敬敬地将她请到包厢,一开门,便见雕栏花木、复古优雅的房间内,一身银灰色休闲服的峤子墨正噙着淡淡的笑望了过来。

    那一瞬,云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微微一颤,有一股热流流过,不知是被眼前的风景迷了神,还是被他唇边那抹悠然勾去了魂。

    出神不过刹那,云溪眨了眨眼,转瞬间平复了表情,“怎么来得这么早?”

    “没什么事,就提前过来等你了。”一句明明不算是甜言蜜语的陈述,偏偏被他说得像是情话一般动听。云溪扶额,越发不能理解,之前这人一副生人勿近、高山仰止的仙人风范到底是去哪了。

    “能不能吃辣?”低头看菜单,云溪一边勾勾画画,一边分神去问他的口味。

    “我都可以,你爱吃什么点什么。”把吃饭的地方选在重庆火锅店,难道她还能喜欢吃清淡的?向来挑剔,但和某人在一起的时候格外随性的峤子墨忍不住勾起她下巴,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地在她唇上吮了一口。

    云溪只觉得唇边一阵酥麻,拿着铅笔的手指微微颤了颤,下一瞬,整个人便被某人抱在怀里,热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外服务人员听到服务器响,进来拿菜单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那皎洁如玉的男人此刻笑得风月无边……。

    等火锅和各色菜点上来的时候,云溪已经彻底平息了脸上的温度,一边涮菜,一边说话:“听说那位吴老被人在河边捡上岸的?”虽说保了一命,可惜,被捡上岸的时候,被人发现口袋里大把大把的照片,竟然都是之前他在老家里剥削矿工的证据,另外,还有不少他为了抢夺生意暗下毒手的资料,刚被送到医院救治,活了条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直接扭送到公关机构。

    “路人总是好心的。”峤子墨微笑地将菜品一一放进火锅里,面色平静而淡然,仿佛真心夸赞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一样。

    云溪瞥他一眼,顿时嘴角抽了抽,随意夹起块毛肚慢慢吃了起来。

    要说火锅,这家的味道绝对算得上够味,麻辣鲜香,吃的人大汗淋漓。等云溪放下筷子的时候,基本上外套早已经给丢到一边去了。拿桌上的十斤擦了擦嘴,整个嘴唇都红艳艳地饱满了一圈。

    峤子墨的眼神微微一深,云溪却已经先下手为强地站了起来:“吃饱了,好撑,陪我散散步。”

    望着前面自然牵着他手的云溪,他忍不住淡淡一笑。

    下一刻,云溪只觉得背上一重,整个人被人从后面搂住。

    “喂!”大庭广众,望着一个个都忍不住盯过来的服务员和食客,饶是她,也有点不淡定了。

    “嗯,抱一会。”峤子墨却只轻轻地应了一声。

    “……。”冷云溪。

    等走到外面的时候,都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九点了。

    一边哀叹美色误人,一边云溪朝着天空看去。

    近年颇受环境污染的影响,晚上很少能看到星星的b市,今晚竟然能看到几颗璀璨的星。

    “子墨,你有没有恨过?”那般金贵的出身,明明可以俯瞰世界,却阴差阳错,早早就失去了父母的庇护,结果几乎相当于是在别人家长大,岁不至于看人眼色,但,到底还是不能和自家相比吧。这是第一次,云溪和他谈到这个话题。

    峤子墨静了一瞬,随即挑起她耳边的碎发:“恨谁?”

    轻轻的两个字,却让她眼底忽然一重。

    是了,恨谁?他父母是殉职,大公子与他一起长大,几乎当他是亲兄弟。若论恨,便只能怨命运。

    不像她。

    她恨的人,最看重的是萧氏,所以,让它彻底消失,理所当然。

    峤子墨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露出她那双空灵而冷寂的眼:“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认为是对的,放手去做。”我,一直站在你身边。

    这是第一次,他隐约中透露出他知道了些什么。但,没缘由的,他并没有深究。

    云溪忽然想起那时在香港,他坐拥整座秘而不宣的大厦,身后尽藏机密,可每次望向她的眼神,却是那般深情而坦然。

    第二天,云溪一早就联系了蓝朝升去了金茂国际,相对于冷氏集团和自己手中其他的公司,没有什么比刚在纽交所上市并直接参与能源贸易的金茂更适合参加这场角逐。

    相对于其他公司的内部斗争厉害而言,金茂的决策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之前是蓝朝升的一言堂,如今,自从云溪升为公司的第二股东之后,整个公司不自觉地开始跟着她的步调来。

    所以,当云溪直截了当地告诉蓝朝升,她准备吞并萧氏集团的经营渠道时,蓝朝升嘴边刚点上的烟直接掉在西装上,烫得他睚眦欲裂。“你每次都要这么挑战我的心脏极限吗?”

    虽然一开始自己听说岳晨的动作频频之后,是有点小算盘,但那也是准备乘机沾点好处,捞到点便宜就撤,她呢?釜底抽薪?狠!真狠!

    云溪懒懒地睨他一眼,笑得一脸神情温柔。

    “萧氏现在海外公司遇到麻烦,国内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乘着这个机会,能占几层市场份额就占几成,剩下的,我会和岳晨去谈。”岳晨既然联合了道金斯动手,便没有被她越过去的可能,对方在这个行当入行比她早,人脉比她广,这点她还是看得很开的。

    毕竟,她自己的主营业务并不在这块。能源贸易是对方的强处,以对方的强处来对比自己的短板,这种无聊的事情,向来不是她的作风。

    对于萧氏,只要能彻底压垮它,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觉得顺心。

    蓝朝升在短暂的惊吓之后,是浓浓的跃跃欲试。听到云溪的计划之后,几乎立马就将公司中最有实干的中坚力量召集起来。也不管对方是男女,直接要求二十四小时待命,然后带着这群人开始将国内能源贸易的渠道挨个分析,计划有简入难,先从易下手的几个渠道入手。因为前段时间在纽交所成功上市,很是积累了些人际关系,这个时候,通过各家老总也能慢慢啃下来几笔单子。

    而与此同时,云溪接到了冷偳的电话。

    “我约了岳晨出来见面,你要是有空,也过来一趟吧。”

    谁曾想到,岳晨竟然真的在国内。只闻道金斯家族最近有入驻b市计划,动作频频,业内人士纷纷猜想在海外动手的岳晨,竟然正在萧然的眼皮底下,慢条斯理地断他的资源。

    细细算来,却有点像,他当初被萧然直接截断了中东客户的手段。

    心狠手辣吗?

    云溪挂了电话,眉头一挑,不得不说,这样的队友,能帮她省去不少麻烦。

    冷偳约岳晨见面的地方是在冷氏的办公大楼,当对方神色平静地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冷偳忍不住细细打量他的神色。

    在他记忆中,对方从来是一个进退有度、清俊淡薄的成功商人,但,今天,望着这熟悉的面庞,他却是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印象是不是都错了?

    “说实话,我有点吃惊。”冷偳没有掩饰自己的打量,相反,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执着的探寻。

    面对他的细细思索,还隐约的惊疑,岳晨无奈地按了按眉梢,疲倦地闭了闭眼,终于露出几分疲态:“就因为我动了萧氏?”

    “萧氏积累了几代人的心血,树大根深,你即便没有萧然在商界的呼风唤雨,但以你原来的市场占有额,也绝对可以傲视群雄了。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什么要冒险去招惹他。”冷偳自诩自己识人能力还算不错,但,自从岳晨参加了他爷爷的八十大寿之后,总觉得,有些事情慢慢地和当初有些变化。

    如果不是云溪给他打电话提醒的话,他还不曾细细回忆。

    在爷爷八十大寿那天,明明岳晨表现还算正常,可,不知不觉,似乎,他似乎插手他们冷家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从当初云溪一定要帮助祁湛对抗萧氏的并购,他参与帮忙,到后来和道金斯结婚婚礼当天被国际刑警带走,从而牵扯出中恒控股的旧事,似乎看上去和云溪都没有直接关系,但,为什么,他隐约中,有种预感,他做出的这种多事,绝对不是单纯的巧合?

    虽然觉得自己有点小心过头了,可天知道,当初詹家也是他们冷家的老部下,千里迢迢来参加老爷子的生辰聚会,到头来,不也是从那个时候就早早打算好了要背叛的吗?

    “你也知道,我是一名商人。”似乎没有听出冷偳话里的意有所指一般,岳晨抬眉,定定地看他一眼,“商人,从来,就是贪心的。”

    商,追逐名利尔。

    曾几何时,他曾否认过,自己的野心?

    不过是世人被自己眼前的幻觉自我催眠罢了。

    既然站在商场上,博弈从来不是玩笑。他从来没打算一辈子被人理所应当地按在萧然之后。

    冷偳被他一堵,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就在这时,云溪,推门而入。

    “聊什么,这么投机。”笑靥如花,扶苏美人,便是只一个露面,便让整个色调冷冰冰的办公室瞬间多了一抹光彩。

    只是,她这话,是噎他呢?还是噎他呢?

    冷偳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他是实在看不出自己刚刚和岳晨哪里看得出是“投机”的画风。

    云溪却像是没看到他那张脸一样,轻轻侧身,坐到岳晨对面的沙发上:“没想到,上次见面你还和夫人在香港蜜月游,才隔了多久,就碰上你对萧氏动手了。”

    从进了办公室,表情就一直很平静的岳晨竟少有地露出一个笑,对着云溪,目光忽然一定。那神色,从侧面看去,极野性,仿佛是在广茂草原上奔驰的孤狼,明明只是个浅而又浅的微笑,却让人心魂一震。

    “所以,你是想也在其中插上一手?”

    平静无波的气氛,忽然被他的这句话,彻底打破。

    没有了遮掩,他直接点名了她的来意,仿佛,再理所当然一般。

    也仿佛,他早知道,她其实,比他更想将萧氏彻底压垮。

    “你忽然停手,不就是因为遇上问题了吗。两个人联手,总比一个人陷入僵局要来得划算得多。”云溪喝了一口放在手边的茶,丝毫不为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变色,相反,正因为他的笃定,她越发明白这人的难缠和深沉。

    是的,深沉。

    隐匿自己的野心,沉淀自己的实力,连婚姻都毫无在意,只选择对的,选择利益,对于一个连“爱情”都没有任何执着追求的商人来说,这世上,怕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的信心。

    “你怎么知道,你能解决我的僵局?”岳晨好整以暇地双手交握,露出一副拭目以待的神情,对于她的话,似乎并没有多少动容。

    “因为,除了我,没有人会敢和你站在一条船上。”萧氏,在商界中成名多年,早已被人供在神坛,打到他要花费多少心力暂且不论,一个疏忽,便是倾家荡产、粉身碎骨,她和他都清楚,这商界,没有几个人有这胆量,敢放手一搏,置之死地!

    “好。”似乎被她的理由说动,岳晨忽然站了起来,整了整衣领,目光静静地望了她一会。

    良久,却是直接转身离开:“我会把材料发到你邮箱,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冷偳和云溪都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反而让人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隐忧。仿佛,这场会面,压根不是他们找的岳晨,相反,却是他等着他们来上钩。

    可那道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再没给他们一点反应的机会。

    回到家,云溪果然收到了岳晨的邮件。

    能让他止步的僵局,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决的问题。

    可恰恰,在她这里,却并不是难于登天的事情。

    因为,事情的转机恰好落在金贸国际上。

    萧氏能在国内垄断能源贸易,一方面是因为资源,独享的社会关系资源,还有另外一重重要原因,是资金。

    资金的雄厚,决定了他可以做到价格垄断,和规模巨大。

    但以岳晨和道金斯的力量,或许可以笼络不少小客户的青睐,但是,遇上真正的国际客户,对方却不会因为他开出的条件而立刻倒戈。

    除非,那价格,优越到对方肯放弃萧氏这样的常年合作伙伴。

    说到底,人脉、关系、资源,道金斯那边已经提供了。而目前,最具有主导影响的,便是,财力!

    而如今,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

第二百三十八章 踩在脚下

    自重生起,她就以一种悄无声息的姿态积累财富。从与cris合作,获得高额代言合同,到入股金茂国际、接掌张氏企业百亿资产,随即公司改制上市、股市逆袭、强势融资,成立香港娱乐公司,收购了英国著名的皇室珠宝、古玉轩升级,再到参加hrdawards2015国际钻石首饰设计大赛夺奖打开知名度,金茂纽交所上市。时尚界、能源贸易、娱乐圈、珠宝业,每一步,她走得都安然踱步,可每一步,都让她背后的资产以惊人的速度堆积翻倍。

    如果说,这世上有钱的人不计其数,那么,这世上,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在各行各业取得这般成就,便是凤毛麟角。而在这其中,愿意花上世人无法想象的财富将萧氏彻底整垮的,这世界上,怕只有她,一人!

    怪不得,岳晨这么轻易就将资料给她。

    于他来说,她才是这场博弈真正的关键!

    云溪将事情的始末想得透彻清楚后,微笑将一粒棋子放在面前的棋盘中央。

    万事俱备,便只差这临门一脚……。

    当所有媒体的目光还停留在最近的商会宴会时,一则劲爆的新闻忽然劈在众人眼前。

    隐约成为金贸国际实质“女王”的冷云溪竟然通知传统、电子、网络媒体,下午将要召开媒体发布会。

    这在业内基本上,是极为罕见,不,甚至可以说,从未有过的。

    不管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任何官方性质的发布会,从计划到组织再到邀请来宾和成型,至少要有三天的时间,这不仅是出于社交礼仪,更是因为越是重要的消息发布,越是要提前演练,以便做到万无一失。而冷云溪的做法,只是由金贸国际的对外联系部直接一通电话通知,简单告知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和地点,就算over了。

    这般霸道、甚至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通知,几乎相当于告诉对方“你爱来不来”的嚣张,若放到别人身上,不论大小媒体,立马会冷笑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可偏偏,是在这位冷云溪身上,自从她回国之后,所有媒体几乎没有不暗自留神的。商界宴会被萧然打了招呼,彻底断了冷云溪的任何新闻是一回事,但这次是被她亲自邀请的,这样的机会谁会傻到放过。

    所以,当听到发布会的这个消息时,几乎是所有媒体人蜂拥而至,一个个立马准备了摄像机等一干仪器,派出自家媒体最主力的军团,深怕抢不到最新的消息。

    冷云溪,那可是以二十出头的年纪,亲手将金贸国际送上国际舞台的女人。自她名声渐响之后,光是这个名字,就代表了收视率和曝光度。

    而,在全城主流媒体疯狂地往发布会现场赶来的同时,云溪和蓝朝升将所有该做的准备进行了简单沟通。

    下午两点整,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里,正式迎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媒体发布会。

    当所有媒体架好机器,目光四处打量的时候,一张清俊优雅的侧脸忽然出现在了主席台。

    那一瞬间,四周仿佛被人下了“静音令”一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不可思议和莫名其妙。

    在能源贸易界,既然知道萧氏,便一定会知道这个人——岳晨。

    毕竟,和出身就含着金汤匙的萧然不同,这个人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但,就是这种普通出身的人,竟然能在萧氏的势力范围内,获得百分之四十的贸易额度。这本身,就说明了他此人的能力非同凡响。

    而当,这位岳晨微微侧身,亲手将主席台的位置拉开,请云溪坐下来的那一瞬间,会场里,就连呼吸都变得声音不一样了起来。

    蓝朝升眯着眼,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两个人,越发觉得,今天这场发布会,大约,会让很多人彻底失声。

    金贸国际的公关部经理见大家发呆的时间差不多了,已经渐渐面色惊疑起来,觉得火候可以了,便走到发言台的位置,“各位媒体的朋友,大家下午好。今天,我公司召开这个媒体发布会,主要是想宣布一件事情。”

    媒体记者们顿时如梦初醒,纷纷举起相机和话筒,生怕错过发言人的任何一个动作和语言。

    “经过公司领导层决策,我公司即日起,与岳晨岳先生达成战略合作协议。在能源贸易范畴内,我们将共享资源和渠道,分享技术与知识,正式携手开创国内能源贸易的新篇章。”

    一句话,如重磅炸弹一样,炸得所有人面目全非!

    什么镇定!什么素养!什么新闻媒体人的骄傲!

    统统甩到脑后!

    扛着仪器和拿着话筒的媒体人们几乎恨不得自己浑身能长出无数张嘴一样,一个一个地冲到了媒体席最前排,开始争先恐后的发问!

    “岳晨先生,为什么您忽然会和金贸国际合作?有小道消息说近期您正在不断扩大生意版图,您是有什么打算吗?”

    “冷云溪小姐,您为什么要和岳晨先生突然合作?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巨大的商业机密?听说您和萧氏的最大股东、第二股东关系都匪浅,为什么会舍弃在业内地位最高的萧氏,而选择岳晨先生?”

    “蓝朝升先生,对于贵公司这项重大决策,您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吗?金贸国际才刚刚在纽交所上市,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否太过冒险?”

    ……。

    实在不能怪他们反映太过分,而是这项决定,这项合作,本身就充满了离奇的意味。

    就好像,这两个人忽然达成默契,先形成同盟,统一对外,然后,再内部瓜分所有资源一样。

    岳晨向来是属于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而冷云溪虽然在商界异军突起,但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几乎等同于与整个能源贸易界宣战的决定。

    蓝朝升只觉得面前灯光闪得眼睛都睁不开,瞥了一眼神色不动的云溪和岳晨,知道这两位绝不可能在媒体面前费口舌,只得自认倒霉,颇为无奈地站了起来。

    顿时,现场就是一静。

    他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冷静一点,像是嫌弃他们的大惊小怪一样,慢条斯理地将另外一个重磅“核弹”丢出:“为了表现我公司的诚意,此次合作,我们将拿出1000亿,作为合作资金。在今后能源贸易方面,我们与岳晨先生达成共识,正式启动‘云晨’项目,我们相信,两家公司的合作将可以为国内外提供更优质的能源体验,在未来可能会让消费者得到不一样的生活方式。随着该项目的发展,通过新的平台结合,有希望寻找到新的贸易之路。”

    ‘云晨’项目自然指的是此次的合作项目。

    而以两人的名字来命名此次合作,不可谓不简单明了。将自己的名声都赌上的合作,难道还可能是作秀吗?

    如果说,刚刚所有的记者们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为什么冷云溪和岳晨这两个人忽然走到一起的问题上面。那么,这一刻,“1000亿”这个数字已经彻底让他们忘记了理智和刚刚疑问,转而,成为抓狂!

    1000亿!

    谁能舍得下这般大的力气,只是为了合作?

    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忽然干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

    可是,不待他们再次提问,一直坐在主席台上,面露微笑的两人,已经在保安的护送下,淡然离开。

    自始至终,两个人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却是将整个会场,乃是整个业界都震翻了过去!

    闪光灯顿时将整个会场照得宛若极昼!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最快的网络媒体已经将稿子发送到互联网。这一刻,震惊的何止是整个b市,连国外稍微涉及该行业的巨头们都被这则消息震得找不着北!

    金贸国际哪来的1000亿?难道全部都是冷云溪的个人资产?可即便有那么多的资金,为什么却要和岳晨联手?

    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就像一场飓风,将外界整个搅得天翻地覆的两人,却好像浑然不觉一样,出了会场,一个回了酒店休息,一个却是去峤子墨的家里享受某人手艺。

    果然,当天晚上,整个业界简直就炸了。别说是和能源贸易界有关的,就算是行业与此无关的,也嗅出了某种味道。

    冷云溪这场发布会,摆明了就是全力支持岳晨,杠上萧氏的节奏!

    也正因为此,此前一直不算是大张旗鼓,但隐约传出道金斯家族支持岳晨吞食萧氏的消息也彻底浮出水面。

    而金贸国际这边,从冷云溪发布会离场的那一瞬间,就开始着手对萧氏相关材料的分析和应对。

    于是,萧然在纽约变卖资产的消息很快就随之流出,因而萧氏资金链断开的“真相”被许多踟蹰于该怎么站队的人立马抓住。

    这就像是看着一出闹剧一样,明明是屹立多年、宛若磐石的累世功勋,突然间,竟然就被蚂蚁吞象一般蚕食侵吞。

    萧氏内部因为经历了前端时间的高层内斗,越发显出“大厦将倾”的疲态。明明,还没有开始真正的对峙,却已经隐约间显示出几分后继无力的弱势。

    于是,在外人看来,越发印证了心底的猜想。

    冷云溪和岳晨定是已经积累到一定力量,才正式亮出架势,挑明了立场。

    就像是洪水袭来,整个商界都风声鹤唳起来,没有人再去打听萧氏的反应,也没有人会去国外仔细研究,是否萧氏真的已经到了资金不济的地步。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越是这个时候,他们越是不敢出头。

    而在这一片哗然中,作为萧氏第二股东的陈昊却始终没有露面。

    所以,这一刻,全商界的注目点,几乎都落在了萧然头上。

    似乎,大家都忘了,就在几天前,他才从商会宴会上,将自己的亲祖父“张先生”请离会场。

    而他眼下,正在香港,亲自安置张先生,根本没有时间去上网或者看电视浏览新闻。

    偌大的别墅里,当萧氏的副总裁冰徵直接乘着飞机赶来汇报的时候,张先生正满脸厌恶地看着萧然让人将整个屋子都装上了监控。

    “萧总,不好了!”副总刚冲进房间,就发现自己出现的时机不对。当下,饶是他并非z国人,饶是他嘴边的消息即将脱出口中,也感觉出气氛的怪异,于是,僵着一张脸,满脸迟疑。

    萧然见他竟然不管不顾地直接跑到了香港,当下眉头一皱。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才发现,因为别墅他特意设置了干扰信号,连带着自己的电话也一直没有通过。

    “出了什么事?”他朝新换上的医护人员递了个眼色,对方几个人立马围住了张先生,准备推着轮椅离开。

    副总裁冰徵正是当初负责能源招标案,和冷云溪正式对手过的那位,说起来,他才是当初冷云溪结束萧氏不败神话的悲催源头。听到萧然张口询问,当下,他连顾忌也没了,直接将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那头灿烂的金发也像是随着主人阴沉的心情一样,暗淡得让人无法直视:“现在外面已经把我们公司传得越来越邪乎,如果资金真的跟不上的话,或许我们的客户很快就会转移到冷云溪和岳晨那边去。”

    商界是最现实的地方,当他们认定萧氏是不败神话的时候,那么即便别人开出的条件再优越,他们也不会舍弃和萧氏的友好往来,哪怕付出高额的代价,他们也愿意为此买单。但如果,是根源出在萧氏自身,如果萧氏的存在本身就风雨飘零,无法再维持它特殊的地位,那么,拥有冷云溪1000亿的巨额投资,和岳晨的积累人脉,刚刚组成的‘云晨’项目便绝不是一项以卵击石的合作。谁输谁赢,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坐在轮椅上,还未被推下楼的张先生在离开的最后一刻,终于听清了冰徵说的是什么,他的半边像是忽然被烫到了,而另一边脸却像是被冰冻了一样,整个人扭曲得让人心寒,只听他满嘴狂叫出声。“冷,冷云溪!”睚眦欲裂,神魂癫狂,那模样,简直让人怀疑,他恨不得将冷云溪直接生吞活剥!

    站在张先生身后的医护人员,立马手忙脚乱地取出镇定剂,想要一针注**去,却不料,被张先生疯狂挥舞的大手给一下推倒在地。

    “杀,杀了她!我,我要杀了她!”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不是萧然,而是整个萧氏,是他一手推向顶峰、铸就完美神话的萧氏!于他来说,萧然亦不过是将萧氏锻造至完美的一个接班人而已。谁也不能,谁也不能给萧氏抹上任何阴影瑕疵!更别提妄想毁灭它!

    冷云溪,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做!

    明明铺着最柔软的地毯,可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地板都在随着发狂的张先生开始颤栗不止。这就像是忽然看到了世界极端,让人只觉得,整个空间都要被瞬间颠覆!

    掉到地上的镇定剂,忽然被一只手捡了起来。

    修长、干练、精致,古铜色的肌肤,让人望着就有一种彻底信服的膜拜。

    萧然望着手中的镇定剂。面无表情的脸上,让副总顿时心悸害怕地后退一步。这一刻,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脉搏不受控制地强烈地跳动,那是一种人体再遇见危险时,不可抑制的正常反应。

    “给他注射。”诡异的安静中,只见萧然将手中的镇定剂递给那几个医护人员,然后,不顾张先生几乎发狂的表情,他一步一步,走到转角处。

    “咯吱——”极清脆的一声。最里面的卧室房门被他从里反锁。隔断了所有人的注视。

    这一瞬,副总冰徵才发现,自己从刚刚就没敢去看萧然的眼睛。

    那双从来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简直此刻连想都不敢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夕之间,萧氏就被逼到悬崖?

    主事人将自己关在门内,疯狂的张先生被医护人员很快制止住了之后,整个别墅越发显得森冷诡异。

    冰徵坐在大厅,看着保镖们神色莫测地站在外面庭院,只觉得,浑身发凉。

    多么残酷的商战,他从来都没怕过。因为,从来,他身后站着的都是萧然,是整个商界的神话!

    可第一次,他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绝望。

    仿佛,大厦将倾,海市蜃楼,真的,不是幻觉。

    冷云溪的这1000亿资金,简直是要压垮萧氏的绝命杠杆!

    在焦急和等待中,他一次次地站在房门门口,可是,无论他多少次举起右手,准备敲门,却最终没有勇气,真正敲响木门。

    于是,他呆滞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寸步不离。

    没有任何动静的别墅,他无数次地来回踱步,只恨不得能破门而入,可到底,他没有那个胆子。

    直到,里面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他忽然转身就往外走。

    而萧然这一关,就是整整一夜。

    可事情,并不会因为他迟迟没有动作而有任何好转的迹象,相反,事情朝着越来越坏的地步发展下去。

    因为别墅内部无法通讯,冰徵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跑到附近的超市和国内的机要秘书联系。

    仅仅四个小时,见萧氏没有任何的危机公关动作起来,已经有七位重要客户通知“因我公司另有计划,近期合作暂且搁置”的消息。话并没有说绝,但是,观望的态度就像是烽火相传一样,到第二天凌晨,已经有二十多个合作企业发来类似信息。

    一夜之间,冰徵只觉得自己几乎立马老了十岁。一夜未合眼的结果,就是整个人的反应都迟钝了一拍。双眼充血地望了望天空,才发现,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

    可,当那扇紧闭了一晚的门打开的瞬间,他才发现,和萧然比起来,他所感受的一切,连他的皮毛都不如。

    冰徵的眉头忽然一皱。几乎是离开,就转开视线,不愿再看。

    是了,那可是萧然不牺将自己亲祖父监控都要保护的女人。那个他珍惜到,连守护都不愿让外人知道的冷云溪。

    她竟然在全世界的面前,狠狠地将他最自傲的萧氏,彻底踩在脚下!

    而整个萧氏此刻的存亡,完全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让人彻底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从来没有见过萧然这样的表情。

    冷云溪,你怎么舍得?( )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动如山

    商界的气氛越来越风声鹤唳,已经有不少人接到通知,萧氏的生意正大单大单地流失,原以为冷云溪和岳晨的那场发布会不过是个贪心不足的拙劣小计,却没曾想,真的落到实处,惊愕了一片商场老将。

    萧氏的媒体发言人彻底保持沉默,不知道是因为这次事情来得措手不及,还是因为内部原因,总归,连萧氏的一众高层都出现了讳莫如深的反应,越发引得记者们抓心挠肺。但即便这样,也没有一个人胆子肥到敢跑去萧氏采访。

    就像是一个怪圈一样,明明如今最受瞩目的是萧氏的一举一动,偏偏,但凡涉及萧氏的,没人敢多提一句。

    萧然的沉默给许多人带来一种无法置信的冲击——难道,萧氏真的是内部资金链出现了问题?

    b市的人明面上还是如一潭死水,可水底下到底是怎么沸腾的,只有各自心底清楚。

    香港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萧氏的员工渐渐扛不住这怪异的气氛,鸡毛蒜皮的事情便屡见不鲜,开始不受控制地暴露出来。刚开始不过是几个中高层借着出差的名义,离开b市“商谈”生意,却中途与猎头公司主动联系,渐渐的,跳槽的人便如雨后春笋一般,逐个冒头。

    负责人事的副总满头大汗地给萧然不断打电话,可惜没有一个电话是通的。

    被秘书告知,副总裁冰徵竟然也一去不复返,顿时心底堕入深渊。

    萧氏的股票果然以一种极不稳定的速度大跌下去,眼见,公司的高层都要急红眼了,萧然,终于在b市现身了……

    云溪和岳晨同时接到萧然抵达b市的消息,岳晨第一时间内便让底下的人盯紧了,云溪听罢却不过微微一笑,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中其他的事情。只是,从这一刻起,几乎全行业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萧氏门口。

    飞机落地的那一瞬间,冰徵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有点隐隐被人攥住的感觉。呼吸不上来,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否则,就是一个字,死。

    就像今天他即将要做的事情一样。

    萧氏,已然站在悬崖峭壁边上,而他身边的萧然,至今,他却看不出丝毫情绪。

    仿佛,在那幢别墅里,他已经把所有的喜怒而乐全部遗失在那里,再没有丝毫可供人打探。

    想至此,他忽然有一种森冷的感觉,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接机的司机一直将他和萧然送到公司门口。刚迈出车子,站在公司入口处,便被眼前这种压抑中略带浮躁的气氛弄得眉头一皱。与之前萧氏门口人来人往,无论金领还是高管各个都略带崇敬的表情不同,如今这里,简直是一片空寂的冷淡。

    “萧……。”他正准备请萧然先进电梯,却没料到,一脚已经步入大厅的萧然竟然目光忽然一顿,转瞬间,那刚刚迈开的步子却是停在了半空中。

    “怎,怎么了?”冰徵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萧然此刻的神色,见大批楼上的同事接到通知,赶下来迎接萧然,可萧然竟然忽然没有了任何动静。当下,他只觉得背后,细细密密地出了一阵冷汗。

    萧然像是没有看到众人的反应一般,侧身、转头,脸上莫无表情,那挺括的西服在他身上,越发显得卓然不凡。阳光下,他的背影在萧氏员工面前慢慢远去。

    只见司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将车子重新开到了门口,恭敬而谦卑地打开后座车门。在一众不可思议的表情中,萧然重新坐回车上……。

    他,竟然转身离去。

    竟在自家公司门口,过门不入!

    在所有赶下来迎接萧然的员工面面相觑、无法置信的时候,冰徵望着离开的黑色轿车的影子,忽然有种不祥预感……。

    第二天,就在业内所有人等着看萧氏如何上演惊天逆转的时候,却见萧氏的大盘竟然朝着谷底继续一路下跌。当即,连向来自诩坐得住的大佬们都忍不住心生疑虑,而就在这一天,萧然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萧氏内部竟无一人能与他联系上。

    这就像是洪水爆发一样,当没有巨大坚强的堤坝堵住洪流时,那肆意的洪水便能将整个世界彻底颠覆!

    “云晨”合作项目的专项小组成员忽然发现,对萧氏持观望态度的企业们渐渐态度开始软化,更有几家国外知名企业已经正式确定取消与萧氏的合作,转而与他们洽谈相关合同事宜。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就像是一个最简单的信号,让所有人都闻到了不同寻常。

    萧氏内部的斗争渐渐压制不住,派系分化也已逐渐明朗。

    一派是少壮派,坚持要寻找契机、寻找职业经理人,以便突破如今的瓶颈和困境;一派是保守派,坚持无论如何先找到萧然,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一时间,萧氏内部僵持不下,大把的基层人员未免职业生涯受阻,纷纷跳槽。

    当萧氏的股份跌倒史上绝无仅有的惨烈价格时,被逼得无路可退的一众股东们甚至想出要请张先生出山的主意。

    只是,令他们绝没有想到的是,饶是萧然已然失去行踪,张先生的下落依旧像是不透风的墙,任他们撒下大把人手,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所以,那群老狐狸们最终找上了,最后一个和萧然接触的萧氏高层——冰徵。

    当听到他们来意的时候,冰徵无疑是早有准备。在香港的别墅里,张先生那扭曲而疯狂的容貌至今还记忆犹新。

    “萧氏能发展到当初的地位,张先生居功至伟。如今萧总下落不明,张先生作为原来最大的股东,让他出山是最明智的做法。不管怎么说,先稳住局面,后面的时候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你现在还不说出张先生的下落,万一萧氏至此毁了,你能负责?”头发花白,眼底却闪着冷辣光芒的大股东们第一次在这位外籍副总面前露出了冰冷的冷笑。

    于他们来说,张先生是否能主持大局,根本不重要,他们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傀儡,一个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过去的傀儡。至于,张先生是否瘫了,那又如何?瘫了,更能激发别人的慈悲和怜悯。

    只要萧氏能得一息尚存,等过段时间,风头一旦过去,照样能够东山再起。

    冰徵躲了无数的地方,却每每都能被这批股东揪出来,三天后,连回下榻的酒店都被他们围住,走投无路,终于还是供出了香港那套别墅的位置。

    很快,就有人乘着当夜的航班直达香港。

    萧然安排在别墅附近的保安和监管人员却不像冰徵那样好打发。冰徵忠于的是萧氏,可他们不是,他们眼里只有一位主子的话是圣旨——那便是萧然。

    除了萧然,再有钱有势的人都不过是浮云。

    连夜赶来香港,却不得入门的老股东们气得发疯,想要贿赂对方,却没有一个人理睬他们,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这世上,到底有那么个漏洞会被人发现,也会被人抓住。

    天亮的时候,专门负责给张先生注射镇定剂的医生发现医药用品不足,离着最近的药房也有三公里,眼见昨晚注射了针剂的张先生就要醒,那医生和保安们打了声招呼,便自行驱车去山底下取镇定剂等药品。

    谁知,车刚开到半山腰,便被人把路给堵了,还没来得及下车,突然从旁边蹿来两个壮汉,一榔头直接敲碎玻璃,瞬间将他一把打晕。

    那两个壮汉将医生迅速从车里拖出来,其中一人脱掉了他的衣服,扒下医生的外跑直接穿了上去,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口罩,罩住了大半张脸。

    于是,另一人将那晕过去的医生拽到路边、一脚踢进草丛里,而那个乔装为医生的壮汉便开车原路返回。

    保安们看到几分钟前才开出车库的车子竟然掉头回来了,心中奇怪,可还没来及去拦,便见那“医生”扯着皮带,一副急不可耐要冲进厕所的样子,顿时笑成一团。

    于是,原本防守森严的别墅里,蹿进了一只别有所图的“老鼠”。

    他迅速地在别墅里翻找着,很快,终于在一间病房内看到睡着的张先生。

    当下心头一动,大步走过去,死劲地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张先生!张先生!我是李董派来救你的,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张先生只觉得头疼欲裂,却有人不停地晃着自己的胳膊,迷糊着睁开眼,当即被眼前的陌生人吓了一跳。可转即,他听到这人口口声声说是“李董派来救他的”,立刻想到了被注射镇定剂的始末,口齿僵硬道:“出,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冷云溪又干,干了什么!”

    “张先生,您要是再不回去主持大局,萧氏怕是要不保了!”那壮汉听到楼下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心道不妙,怕是他这么久呆在里面,一直没出去引来了别人怀疑,眼见张先生瘫得连路都走不了,心道后悔,眼睛四处提溜,想着退路,却是没注意,张先生忽然暴突的眼珠子,几乎一片青紫。

    “你,你说什么!”唾液顺着下巴流过,他却一点都没注意,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什么叫萧氏怕要不保!谁敢动萧氏?谁能动的了!

    “萧氏快要分崩离析了。”他深怕张先生估计萧然,不肯随他离开,头都没转回来,直接接口道。

    “不,不!”一辈子的心血,一辈子的结晶竟然要烟消云散?

    “既然你不想让他死,那就让整个萧氏代他陪葬吧。”纽约病房中,冷云溪的话忽然在张先生的脑中一遍一遍地响起。

    陪葬!她竟然真的让萧氏跌入绝境!

    张先生忽然一股气哽住,只恨不得立刻飞回b市,将那个妖孽狠狠抽死,可刚刚翻身,四肢便已经不听使唤,整个人僵直在床边,动都不能动。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壮汉眼睛瞟得更厉害了,见房间里除了一闪窗户,再无其他出口,咬了咬牙,“别浪费时间了,李董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带你跳窗户。”

    说罢,一把架起张先生,推开窗户,就往外跳。

    可惜一推开窗户,他的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

    此间是别墅三层,不知道是不是经过特殊设计,窗外竟然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管道,要想从这下去,除非是用绳子。用床单绑成绳索是肯定来不及了,可要是这样等下去,下一刻,就可能被这的保安破门而入。

    就在他踟蹰的那一瞬,紧闭的木门豁然被砸开,清一色的保安面容冰冷地朝他走来。

    “你们别过来!”壮汉吓得一怔,下意识的,身子就往后侧,谁知,架在他身上的张先生压根无法保持身体平衡,那壮汉被众人围起来,根本顾不上抓住他,于是,便在众人面前,眼睁睁地,看着张先生,从窗户口直接跌了出去……。

    “嘭”——

    一声*撞击地面的声音,将所有人从怔愣中吓醒。

    当即,所有人的面色都惨白如鬼!

    楼下的监护望着地上大滩大滩的血液,吓得面无人色,慌乱中,有人大叫一声:“快打急救电话!”

    中恒控股的大厦楼下,一个人宛若雕塑一般矗立在那里。他面色平静,容貌俊美,仿若神话中最英勇的传奇,让一甘路过的行人纷纷忍不住停下脚步,为之驻足。

    可他似乎毫无所觉,目光直直地落在远处的某一点,嘴角微垂,却是不露悲喜。

    他从中午站到了傍晚,眼见,华灯初上,夜色即将俘获周边,却见另一道清俊挺拔的身影从他背后走来。

    不用回头,萧然亦知道是谁。所以,他便不动,继续盯着那远处的一角,仿佛整个人都已经魂魄分离。

    “你,果然在这。”清凉中,带着沙哑低沉的声音,那张堪称魔魅的脸上,在繁华喧嚣的此处,却越发显得孤寂和悲凉。六十六层的高楼在他们背后,越发显得高耸惊人。

    陈昊望了一眼自己曾经最好的兄弟如老憎入定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某处,忽然,扯出一个冷笑,森冷而讥讽。

    萧然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动都不动地站在那,只是目光,变得僵直。

    这里是中恒控股的大楼,也是他们彻底决裂的地方。本以为,一辈子互相信任、永远站在一起的兄弟,从那一夜起,各奔东西、王不见王。

    刺耳的手机忽然响起,像是将萧然彻底惊醒。

    他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除了设定的那几个号码,其余的电话已经被他设为黑名单,他几乎是激动地拿起手机,只是,目光在来电提醒的名字上闪过后,变剩下一片漆黑。

    陈昊认识他多年,当下,嗤笑一声,这人果然傻了,难道,他以为,这通电话会是她打的吗?

    电话持续不停地响着,萧然一直没接。

    他的注意力像是被定在那小小的一块地面上,似乎,怎么也不愿意挪开。

    终于,电话铃音停了下来。

    陈昊目光冰凉地走了过去,抬头,看了一眼中恒控股的大楼,随即,嘲讽而凉薄地望着萧然:“还记得吗?她外公就是在这栋大厦纵身一跳,脑浆迸了一地。而她,”他忽然走到萧然目光一直落到的那块地面上,眼底空洞而绝望:“她就是在这里,被当街碾死!”

    尖锐的铃音像是要冲破天际一样,忽然又一次响起。

    萧然终于按开手机,免提的通话声,瞬间让近在咫尺的陈昊听得一清二楚。“萧总,张先生从别墅楼上摔下来,送到医院,已经,不治身亡。”

    风,凌冽狂乱。那边的气息,急躁却小心翼翼。

    手机落在地上,划开了屏幕。

    萧然立在原地,抬头,忽然看了一眼大厦六十六层,然,他的身体却像是被人钉在了那块地面上,不动如山……。( )

第二百四十章 全给你

    路边的灯,朦胧而闪烁。风,凌冽而呼啸,像是一团冷冷的气息豁然将整个天地都劈开。

    陈昊目光僵了僵,却到底挪开了视线。

    “她”最亲的亲人跳楼自杀,而如今,萧然的祖父,也是死于坠楼。就在时隔多年,萧然第一次重新站在这块曾经淌满血泊的地方,连接着过去的冤屈和如今的死亡。

    老天果然是和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还是说,这世上,真的冥冥之中,是有因果循环、**报应?

    陈昊垂下眼帘,再没有说一个字,他慢慢转身,神色冷而淡,然后,与萧然……。错身而过。

    萧然却忽然抬头,怔怔地望着那六十六层的中恒控股大楼。

    良久,他自嘲一笑,目光清冷而空洞,似乎那漆黑的瞳孔都散发出一片冰寒。

    当冰徵接到电话时,他以为自己整个人都神经衰弱到出现了幻听。

    “萧总,你,你说什么?”冰徵不可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

    “不管冷云溪想要什么,都给她。”起起落落的航班在眼前来来往往,站在候机厅,萧然孑然一身,只是,他的声音除了低沉黯哑,听不出任何情绪。

    “都给她?”可她要的是整个萧氏,是要整垮整个萧氏!难道他还不知道?

    “给她!”她曾经那般低到尘埃里,只为要他的爱情,他嘲弄她不知天高地厚。她曾经要当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无所谓地晾着她,转身拥着别的女人,在他们那张温存过的床上。如今,如今……。她在他身上再无所求,他却希望,她能要点什么。哪怕,是他这辈子,是萧家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

    给她,统统给她,只要,能抹去她曾经的痛!

    辗转反侧、穿越阴暗生死,她来到他面前,已无关情爱,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还死死地守着这沉痛的包袱?

    她和她外公的死,本来,便是源于这萧氏,源于他!

    “嘟——嘟——嘟——”电话盲音传来,可冰徵已经彻底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忽然发现,对于那个神话般的商界传奇,那个从来不曾失败过的萧然,或许,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到香港的航班已然开始登机。

    萧然将手中的手机扔到一边,再也没有开机。

    那是他的祖父,饶是再恨,这世上,唯有他能处理他的身后事。再煊赫滔天,死后不过是黄土一堆。他最后看了一眼b市的天空,此后,或许,很久,都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

    当萧氏群龙无首的消息彻底流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云晨”合作项目发布会召开后的第十天。

    不过是十天,曾经手执牛耳的萧氏,竟被云溪和岳晨彻底瓜分了合作资源。

    不过是十天,整个能源贸易界的企业排序彻底颠覆了人们的认识,岳晨正式一跃成为业界龙头,而云溪控股的金茂国际,不过是短短一年内,便在纽约所成功上市后,又一次成功晋级,成为整个b市最著名的黑马,所有人都要避其锋芒。

    亦不过是在这短短十天,曾经还讥笑她痴人做梦、贪心不足的人,现在却彻底以仰望地姿态朝拜这个不过二十出头便已稳坐福布斯亚洲财富排行榜前十的女子。

    而就在这份显赫面前,她却不过淡淡敛容,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一抹毫不在意,仿佛,这一切,不过只是她的一场游戏。

    却,没有一个人能想到,这个惊呼让b市商界彻底洗牌的新晋巨富,此刻竟是手捧一束巨大的白百合,一个人走在偏远小径上。

    山上,云雾缭绕,仿佛连最温暖的阳光都穿不过那层层迷雾。

    她自山脚走来,平缓而徐步,如同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动容一般。

    负责看守陵墓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她带到墓碑前,便颇为懂得看眼色地退开了。

    望着这冰冷的一尊墓碑,云溪缓缓地蹲下来,将怀中的百合放在上面。

    她微笑着,几乎是以一种温暖而隽永的目光徐徐地望着墓碑上,外公的照片。

    “外公,我终于为您报仇了。”明明那么恨,那么恨,可说出这几个字,她的眼中却只剩一片平静。

    等了那么久,谋划了那么久,到如今,尘埃落定,却似乎,早已没有了太多激动。

    墓地里的风带着一股特有的潮湿阴冷。

    她轻轻地抚了抚墓碑,低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照片旁:“不管您在哪,您终于可以放下了。”她一直不敢去想,自己被车撞死却重生在冷云溪身上,那么外公呢?外公是和她一样重生了,还是已经轮回?她的不自量力,才导致了中恒控股被诬陷,外公连自杀都洗刷不去冤屈,一世清白终不逃不过声名狼藉。

    死时,其实,外公是不是也曾怨过她?

    如今,终于让仇人血债血偿了,可萧然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动作。

    说起来,从他在纽约变卖资产开始,他就已经预料到今天的结果。

    变卖资产不过是为家族里购置基金,保住萧家基本的门楣不倒,其实在那时,他就已经准备放手。

    他曾经为了萧氏放弃了她,如今,却是为了她,把以前最看重的东西说放就放了……

    为了这一场商战,她整整准备了数年,可他却连挣扎都没有,袖手旁观似的,眼睁睁地看着萧氏没入谷底。就像是,他已再无可恋……。

    仇恨,凭白堆砌成高塔,却如今,轰然倒塌。

    她知道,这一切,不能全然怨他,但,这样的结果,却是最好的结局。

    接到冰徵的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从前的萧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将她的一片深情视为理所当然,如今,他变了很多,可变得再多,也回不到从前……。

    从日出到日落,她呆在墓地里,轻轻地摩挲着那墓碑,目光落在旁边的无字碑上,一转而逝。

    那是她的衣冠冢,是她曾经“埋身”的地方,如今,却已经再不能牵动她丝毫情绪。

    为她立起这无字碑的人,已然自我放逐。欠了她外公血债的张先生,也已经在香港死亡。或许,这已经是复仇最高的境界,她却只觉得,安静……

    天色越加暗了下来,云溪终于拍了拍尘土,站了起来。

    就在转身之际,她的目光扫到一个背影,顿时,脚步豁然一定。

    那个人……。

    一天下来,情绪丝毫不外露的云溪,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惊讶的神色。

    报纸上、媒体上,争相报道的那张脸忽然出现在这里,这样的场景,云溪从来没有想到过。

    英俊挺拔的男人却根本不知道,此刻他已经落入了云溪的眼帘。他的目光执着而温暖,捧着一束硕大艳丽的梅花走到拐角处,神色温和地低下身子,轻轻俯身,亲了亲那冰凉的墓碑。

    漆黑的墓碑上,雕刻的字体已经些微有点模糊,似乎经常被人来回抚摸。

    手底下的温度那般冰凉,他眼中却渐渐地露出几分笑意。

    仿佛,落在他眼底的并不是一尊毫无生命的石碑,而是,他梦中都会辗转反侧、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梅,我来看你了。”呢喃的,近乎自言自语般的声音。

    只要心中爱过那么一个人,那么,听到他的声音,便不会怀疑,他说话的人,是他心尖最重要的人。

    因为,他说话时,明明带着情人间独有的温度。

    云溪忽然指尖一颤,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闪过!双脚就像是倏然在地上生了根,根本没法挪动分毫!

    为什么,为什么,岳晨竟然会出现在这!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做到了。短短几年,她竟然真的将整个萧氏都颠覆了!想当初,我还觉得,这个小姑娘简直是脑子有问题,竟然敢和萧氏对上,如今,倒是我因为她而得到了当初心心念念的一切。”岳晨小心翼翼地将那墓碑上的肖像擦了又擦,露出照片上那爽朗而灿烂的笑容。他像是陷入这张照片的记忆中一样,也露出了一张堪称和煦的笑容。

    笑中,带着淡淡的甜,甚至有点缅怀和情不自禁。

    “我有时候忍不住想,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当初,我出生贫民窟,一路用命拼出一条出路,可到底还是配不上你。”而如今,这商界,已再无谁敢言比他尊贵,他却已经没有了当初拼命的执念和冲动。

    他的爱情,已经随着她,彻底埋入地底。所以,他的婚姻才选择的那么简单。不是为了钱而联姻,而是,他的情爱已经随着她的逝去而枯竭,那么,谁成为他的妻子,又有什么区别?他娶的并非是那个道金斯小姐,而是,道金斯,这个姓氏。

    云溪怔怔地望着那微笑着抚摸爱人墓碑的岳晨,终于明白,自己刚刚想起了什么。

    那是她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冷云溪这具身体,真正的男友祁湛被萧然逼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她曾经请岳晨帮过忙。过程曲折,条件却并不苛刻。只因,那次她是通过自己的堂兄冷偳来找他帮忙。岳晨当时给她的回复是:“我给你十亿本金,但我希望你对外不透露我的名字,作为交易,不管你这次能不能赢萧然,日后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这笔买卖,你觉得如何?”

    当时,她曾怀疑他用心不良,却不过换来对方微微哂笑:“放心,一定是生意上的事情。我已经有了爱人。”……

    彼时,只当自己是自作多情,却没想到,他口中的“爱人”竟被埋在这片阴冷的墓地中。

    “这是谁的墓?”站得太久,已然没有必要再躲。云溪走到岳晨身后,静静地问出这一句话。

    刚将鲜花摆在一边,被这突然的问话一惊,他的手忽然一僵,却是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面色平静地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里,甚至带着淡淡的包容和无奈。但,他始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过脸,继续静静地望着这一块小小的墓地。

    他的目光,那么沉寂,又那么伤痛,虽然不言一字,云溪却渐渐垂下眼帘,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是了,哪里还需要再去询问。

    这里,躺着的是他的爱。

    毋庸置疑。

    商界中最身份最神秘的岳晨,自然有他不可为外人道的过去。否则,怎么可能在萧氏的垄断下,还能独揽那百分之四十的贸易额度?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准备要帮我。只不过,未免我怀疑,才借着冷偳的名目来接近我。”云溪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晴朗多云,密密实实地压在上空,仿佛此刻,她的心境一样。

    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岳晨真正接触的呢?

    在珠宝店里,为母亲张翠挑选粉钻的时候?

    那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见到他。

    和冷偳站在一起,完全一个商业精英,冷漠疏离的样子。

    那时,他看她的眼神,一扫而过,仿佛,在他眼中,她不过是空气中一颗微小的粒子。和别人,并没有多少不同。

    然后呢?在祖父的生日宴会上?

    略带诧异的眼神,探究而惊奇?那时,她似乎是送了爷爷一方血砚。那是故人之托,一个老人为自己妻子守护了十年的嘱托。

    便是从那时开始,渐渐不同的吗?

    云溪皱了皱眉,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说,岳晨是因为野心而一直站在她身后,为什么,在那之后,一直沉默至今?每一次,似乎都是她想起他的时候,他就会及时出现。他说,他已经有了爱人,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云溪又一次看了看那墓碑上的照片。

    灿烂而瑰丽,双眼动人,却,太过年轻。

    约莫十*岁的样子,便已定格了此生。

    脑中所有的记忆都搜索一空,她知道,这个女人,她,并不认识!(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原来,是你

    “这世上,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助别人。”岳晨忽然开口,只是,他的视线却没有从墓碑上的照片上移开丝毫。这世上,也并不仅是商人重猜忌,而是世上所有人都信奉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何况,他接近她,暗中帮助她,原也不是自诩纯良。

    远处,幽幽的鸟鸣声传来。

    云溪低头,望着墓碑旁的鲜花,神色渐渐带出几分恍然。

    “我帮你,本来是不想被你发现的。”因为自己就是商人,所以更会以己度人。对于一个陌生人的帮助,就像是走到悬崖边,即将跌入谷底,却忽然面前出现了一根树枝。谁也不知道,那树枝的另一头是连着一株浓密粗壮的大树,还是,一条奸猾歹毒的蛇。

    岳晨抚了抚照片一角,目光悲悯,却带着淡淡的涟漪。

    “想不想听听她的事情?”

    他已经有太久没有忆起过去。只是,今天,这般孤寂的景色,站在他身边的人,恰是她,他竟忍不住,想要找个人倾诉。

    哪怕,知道当年事情的人,大多已经忘却,又或许,已然将之前的种种彻底丢在脑后。

    云溪淡淡地蹲下,拿出纸巾,慢慢地擦了擦灰尘,轻轻道:“你说吧。”

    “三十多年前,我并不叫‘岳晨’,‘岳’这个姓,是她的,而我,不过是个刚出生就被丢在巷子口的弃婴,连命都是捡来的,更不用说名字。”岳晨转过身,忽然望着她,微微一笑。只是,那笑中,带出的肃杀,却让人心中一涩。

    云溪没有打扰他,指尖却是忍不住地开始颤抖。

    名声赫赫的商界奇才,除了萧然,便是他,占据了能源贸易界最瞩目位置之一的人,传说中的出生神秘,从来没被人挖出过去。这样的人物,竟然是个弃婴?

    没有背景,没有资历,他是靠着什么,成就了今天的一切?又是为什么,愿意在她面前敞开自己过去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她知道,有许多事,或许会在今晚揭晓。

    比如说,睡在这墓地里的人,到底是谁?再比如说,他为什么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站在阴影处暗中蛰伏,却在最后,助她夺下了萧氏江山!

    “我出生在江南,那时大大小小的弄堂连着东西南北,三岁时,我被人丢在其中一条不起眼的弄堂口,被一个姓‘岳’的工人看到,于心不忍,捡回了家……。”当年,饶是工薪阶层,也不过仅仅是填饱肚子,家里有个嗷嗷待哺的闺女,男人不过是一家厂房的零时工,妻子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只能靠着街边卖小吃添补家用。所以,他被捡回去的第一个晚上,那个家庭就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男人是个老实的闷葫芦,被自己老婆嫌弃了多年没本事,也从来是闷头不吭声。可当他妻子提出来要将这个弃婴扔到孤儿院的时候,第一次,他指着门口对她说:“你要是嫌弃这日子过不下去,现在就走,我绝不拦你!”

    双手粗糙、满脸世俗的妻子没想到竟然会被老实的丈夫这样硬脾气地顶回来,一时间,噎得满脸通红,却也正因为如此,她第一次没占得上风。于是,他顺利地在这个家活了下来。

    岳晨闭了闭眼,他被岳家收养,从有记忆起,就被左邻右舍用一种“怜悯施舍”的眼神看待,久而久之,不用女主人刻薄,他自己也知道,他压根是个拖油瓶。只是,望着小小、暖暖的“妹妹”,他从来不会和那位尖酸刻薄的“母亲”发生任何冲突。没有户口,没办法读书,他也并不在意。毕竟,这个家里,能让他吃饱饭,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上学,那是要花不少钱的。一个工人的工资哪够?他也压根没去奢想过。

    没读书,从小跟着四周游手好闲的人混着,长到十岁的时候,便理所当然地成了不思进取的街头霸王,唯一珍视的便是“妹妹”岳岚。对于他的养母,岳岚的亲生母亲,他一直是忍耐偏多。直到,他十五岁,整个弄堂拆迁,岳岚的母亲偷拿了拆迁费连夜跑了,他才知道,当初,她不是被丈夫的那句话给震慑住了,而是,她那时,压根离了家没有办法生存。瞧,等她手里攥紧了钱,哪里还会管,他们一家大小的死活。

    他一直记得,那天一早,岳岚扎着辫子,第一天去上学。可爱的马尾辫一跳一跳的,就像她跳舞的时候一样,消失在胡同口的时候,那双笑着眯起来的眼睛,就像是天上最美的星星。

    可是,等岳岚放学回家的时候,迎接她的,却不是母亲温暖的怀抱,和父亲关心的询问她第一天上学的种种。

    相反,空荡荡的房间,破败的门口,颓丧而僵硬的父亲,这一切都在她最高兴的一天,让她彻底从天堂跌入地狱。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并不是说,穷人家的孩子天生就比别人坚强。而是因为,他们压根没有软弱的余地。

    养父的钢铁厂改制,工人们纷纷下岗,连那份微薄的收入也渐渐成为空想。弄堂拆迁的开发商天天逼着他们离开,甚至隔三差五地找人来给他们松松皮。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他从没想过,那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妹妹竟然会有一天过上东躲**的老鼠样的日子。

    老实巴交的人终于也被这种绝望打击得麻木,从此迷上了酒精。买那种路边一块钱三斤的劣质酒,躲在拐角,就能醉上整整一个晚上,借此逃避现实。

    直到,岳岚饿得去掏垃圾桶,他忍无可忍,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那天,他消失了整整一天。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面包,不是在面包房外捡的那种面包碎屑,而是松软的、带着黄油味道新鲜出炉的法式面包。

    他永远记得,岳岚扑过来咬着面包的样子。

    那双星星样美丽的眼睛里,流满了眼泪和屈辱。

    从那一天之后,他消失的时间越来越多,带回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从流离失所到住在贫民窟,从租房子,到买房子。家里的生活渐渐好了起来,岳岚也终于不用辍学。可是,家里却越来越安静。每一次,他拿着钱放到她手里的时候,他们父女的眼睛都带着一种疼痛和悲伤。

    他却似乎看不到一样,自己躲进房间,一个人包扎伤口。

    那时,他成了附近名气越来越大的混混,跟了个小头目,成天打打杀杀。

    那些钱,是他拿命搏来的。

    除了命,他不知道,他还能用什么养活这个家。

    “我把你养大,不是让你去做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日子久了,风声越来越难听,四周人鄙薄的眼神终于压破了养父的最后一根神经。喝了整整一瓶酒,借着酒劲,他终于说出了平时不敢说的这句话。

    蒙在表面的那层遮羞布终于被挑开。

    可是,他除了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不出去干这种损阴德的事,难道你能养活我们?”可到底还是意难平吧。凭什么,他靠着自己的命去换来的钱要被他看不起,凭什么他养活了这个家,要被别人背后讥笑,没家教!

    是,他是没家教!他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能把他甩在大街上,他如果还想靠着骨气生存,那这个“家”早就垮了!

    他受够了饿肚子的感觉,那种饿到恨不得能将垃圾都吞进去的痛苦,没有经历过,谁都无法知道。

    他更受够了,自己最爱的人,因为贫穷,连上学都供不起,只能流连在街头的模样!

    是的,他最爱的人!

    他爱她,胜过一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线总是围绕着岳岚在转。他知道这不是兄妹的亲情,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感觉。

    哪怕是刀口舔血,哪怕是万劫不复,只要能换得她的一瞬欢乐,放干了他的血都可以!

    有人曾经告诉过他,苦惯了的人,只要是一丝丝的甜味都能当做是这辈子最重要的追求,放在心底最隐蔽的地方,绝不可轻易示人。

    而她,就是他那唯一的一抹甘甜。

    他喜欢看着她打扮得干干净净,背着背包走在路上的样子,喜欢她侧着脸,低头听英语时专注的样子,更喜欢她抬头的那一瞬,目光清澈地喊着他大哥的样子。

    他的目光越来越控制不住,落在她身上的时间越来越久。可每次她回头看他时,他便下意识地挪开视线。仿佛,怕被什么撞见一般。

    可,终究纸包不住火,养父还是发现了。

    他用这世上最恶毒的字眼攻击他。用他最难以忍受的嫌恶嘴脸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变态!她是你妹妹,你这是‘*’!”

    狗屁的*!

    他才不是她什么“大哥”,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兄妹!凭什么他不能喜欢她?凭什么他要被人当做变态!

    可岳岚渐渐地开始躲着他,每次他回来的时候,她都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他知道,她这是不愿意看到他。

    呵,被自己最心爱的人当做是洪水猛兽,那种感觉……。

    这辈子,他都忘不了。

    所以,他渐渐地不再回那个家,他开始接触更多的事物。从最不入流的打打杀杀,到看场子,出入*,他见的人,做的事越来越复杂。渐渐地,碰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便越来越多。

    家里的气氛于是变得越来越冷。养父喝酒的毛病已经戒不掉了,每次大醉之后都下定决心,再也不买酒,但这就像是一个怪圈一样,等他看到酒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每每醉酒醒来都泪流满面,可还是戒不掉,于是岳岚也对他放弃了全部的信心。她也开始早出晚归,仿佛要尽量避免呆在家里。那个时候还没有住校生,否则,她甚至宁愿呆在学校,也绝不回来。

    明明他们三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可就像三条永远不会交集的平行线。

    彼时,他不过才刚二十岁,最热血冲动的年纪,明明那么喜欢,但是被养父嫌恶的表情和岳岚躲避的行动刺激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于是,在外面租了个房子,极少回去。

    岳岚十七岁生日的那天,他是特地提早回来,带着从本市最著名的蛋糕房定做的蛋糕,想要为她庆生。

    却没想,在门口,见到一个陌生男孩牵住她手心的样子。而她只是垂着脸,并没有拒绝。

    那一瞬,他有种想要抽出怀中刀子,一把扎穿那个男孩手心的冲动!

    “后来呢?”云溪忍不住看看岳晨的表情。虽说人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但是,这人以前竟然会是地痞小流氓?饶是她心理强大,这一个也还是有点理解无能。

    果然,她能重生并不是什么匪夷所思到不能理解的事情,毕竟,“芯”子还是同一个。可这个人,简直是从里到外都换了个遍,这才是真本事。

    岳晨无奈地摇头,似乎自己光是回想,都觉得丢脸。那种年轻叛逆时候的冒失冲动,简直连他自己都怀疑,当时是不是脑子坏了。

    “被岳岚给当面打了一巴掌。”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巴掌落在他左侧的脸颊上,并没有多疼,可是他就像是懵了一样,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走。”岳岚却像是怕他报复她那个小男友一样,拉着对方就往别的地方跑。

    那一天,是她十七岁的生日,她大概忘记了,他因为是弃婴,从来不知道生日,所以,小时候,他总是和她一起过生日。

    蛋糕被他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他没有再回那个家一趟。

    他开始全心全意扑在自己的那些“事业”上面,除了每个月定期给养父汇钱,似乎,他已经和那个家再无瓜葛。

    一年后,他已经渐渐在那个片区小有名气,因为够狠,虽然地位并不太高,但多数人是看到他都退避三舍。

    只是,他没料到,他和岳岚的重逢,竟然是在那种情况——

    披麻戴孝的岳岚满脸麻木地坐在灵堂前,看到他一脸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并没有露出丝毫表情。

    哀乐的声音震撼着鼓膜,旁边的人多是四周的邻居,亲戚是没有一个的。只是,看着他的到来,那群邻居也开始渐渐散开,于是,灵堂里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冷清……

    他点燃香,高高地举过头顶,跪下,安安静静地给牌位磕了三个头,然后也换了身衣服,坐在家属的位子上,给养父守灵。

    “爸是怎么死的?”赶来的路上太急,他甚至没来得及问事情的缘由,只是,望着黑白相框上的那个人相,他眼底微微湿热。如果没有这个老实的男人,当初,他或许早已饿死街头。

    “酒精中毒。”岳岚讥讽地看他一眼:“猜都可以猜到不是吗?你给他那么多生活费,他不去买酒才怪。”

    他几乎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那个小时候从来依赖在自己怀里的姑娘,如今竟用这种嘲弄和憎恶的眼神望着他:“你意思是我害死了爸?”

    “不是你,还有谁!就是因为你,我们在这里都不能抬头做人。你知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说你!古惑仔,下三滥……”

    “够了!”他一把打断她,冷笑地望着她的侧脸:“我要是不给爸钱,难道每个月寄给你?你不是一直躲着我吗?”

    岳岚的脸色豁然一白,再不吭声,只目光直直地望着她父亲的遗像。

    “你要是真孝顺,大可以每个月从爸那里把钱取走。怎么,嫌我的钱脏?还是嫌给钱的人脏?”他其实并不生气岳岚的气急败坏。毕竟,她那个刻薄的妈卷款走人后,她最亲的人就是她父亲。如今,人死了,心情不好,胡乱发泄,他可以理解。但他不能容忍的是,她把这一切的源头都栽在他头上!

    他是爱她,但这并不能作为她指控他是杀人凶手的凭据!

    岳岚气得憋红着脸,像是苹果一样,他看了一眼,又觉得心软,所以说话便缓了下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现在干的事情。但我没上过学,没文凭,到哪里面试都没有人接受。你让我用什么养活你们?爸之所以喝酒,是因为他已经没有精神寄托,只能靠着酒精来麻痹神经。他也可怜,我们不要再吵架,就当是好好送他一程。”

    果然,看上去再刺猬,其实,她还是个孝敬的姑娘。安安静静地守着灵堂,烧着纸钱,没有再多说一句。

    或许,也是因为,她懒得再和他动口舌了吧。岳晨自嘲地低头,想要抽根烟,但手刚摸到口袋,却还是忍住了。

    算了,她还小,等她长大了,或许,她会渐渐明白的。

    灵堂里仅剩的几个人,不是丧事一条龙的人,就是平时关系尚可的邻居,见他们两个人年纪轻轻,就没了长辈,到底还是帮衬了不少事。

    守灵一共三天,前两天能来的人都来了,只剩最后一天,便是下葬。

    当他以为事情会这么顺利的时候,老天却和他开了一个黑色的玩笑。

    最后一天,他的那般“兄弟”竟然来到了灵堂。说是作为他的亲朋,来给老爷子上柱香。

    岳岚当场就翻了脸,那时她刚好十八,容貌最盛的年华,双目圆瞪,说不尽的绮丽娇媚。“滚!统统给我滚!我爸不稀罕你们这群人给他上香!”

    下一刻,一只脏手就已经夹住她的下颚:“哪来的辣西施,长得真俊啊!”

    岳岚一手就挥了上去,却没想,对方立马扣住了她的胳膊。

    “峻哥!”他当即出声,好歹是没让那高高抬起的掌心落在岳岚的脸上。

    “兄弟,你这个妹妹也太野了,长得这么漂亮,我瞧上她是她命好,怎地,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一张看似喜笑颜开的脸,可表情已经完全阴沉下来了。跟在后面的一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牵连。

    他只觉得世界上果然没最恶心的事,永远会有更恶心的事在不远的地方等着。这群人里,不管是谁敢调戏岳岚,他都可以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这个人,这个人是他从一开始就跟着的“头目”,从身份上来说,他是大哥,他是小弟,道上的规矩清清楚楚,谁都能动,自家的大哥要是敢动,那么就是彻底坏了规矩。

    “大哥,她还小,不懂事,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回。我保证,她以后再也不敢了。明天我们父亲就下葬,您看到死人的份上,不要和她这种黄毛丫头计较。您不是喜欢舞厅的张姐吗?我去帮您请过来,让她晚上陪您跳舞,您看可好。”他已经怒火攻心,偏偏还要强压着怒气,埋头做小。望着岳岚蔑视的眼神,他脑门上一抽一抽,简直随时都想操起一把刀,直接砍人。

    “你的面子值钱,老子的面子就不值了?今天我要是这么放过她,以后我还怎么混!”“峻哥”最近早听到风声,说他的位子迟早要给岳晨端了,底下的人告诉他,这岳晨对他这个“妹子”一往情深,呸,不要脸的肮脏货,与其便宜了这个臭小子,还不如自己收回囊中。

    “大哥,那您想怎么办?”岳晨垂下头,盯着脚尖,谁都没发现,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漠无表情。

    “乖乖给老子洗干净等着。”“峻哥”却只当他是怕了,一边嚣张无忌地扯着嘴哈哈大笑,一边轻轻拍着岳岚气红了的脸颊上。亵玩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岳晨也笑了,不过,他笑得极冷,“我x你祖宗!”下一瞬,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里抽出把锋利的快刀,直接一刀剁在“峻哥”的手腕上。

    鬼哭狼嚎的声音立即把哀乐都压了下去,灵堂里的人一看,顿时吓得满脸苍白。那“峻哥”的手腕,竟然就在眨眼间被岳晨齐齐斩断,掉在地上,像是个破烂的垃圾。

    所有的“弟兄”都惊傻了。谁都每曾想到,岳晨竟然敢当着他们一干人等的面就这样直接废了大哥的手。从古至今,这条道上,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更新换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岳晨这件事情做得太没有计划,“江湖道义”四个字压下来,不管是有理没理,他怕是都不能善了。

    尖锐的惨叫一直持续着,“峻哥”被一众人抬走,有人拾起他掉在地上的手腕,因为顾忌他太能打,谁都没有留下来和他斗殴,反倒是全部赶紧往医院跑,只希望时间来得及,能把“峻哥”的断手接上去。

    岳晨却是什么都不管,直接拉着岳岚就往外跑:“我把钱都存到了这张存折上面,你拿好,不管听到什么风声,不要出来,如果可以,今晚你就坐车离开这里,去其他城市,越远越好。以后都不要回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存折。

    “那你呢?”岳岚感觉到他呼吸的急促,哪怕之前一直恨不得躲到天边去,也知道今天岳晨做的一切是为了她,搞不好从此以后,他再难有安生。

    “你关心我?”他的眼睛亮了亮,这一刻,哪怕自己已经一脚踩到了阎王殿,他竟是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而变得快活起来。

    岳岚抿了抿唇,却是再没有开口。

    可到底,她还是没有走成。

    在这江南小城,“峻哥”的势力到底还是比他强,各个长途客运站和火车站都有人在那守着,想要乘机跑路是没有可能了。

    “小岳,行有行规,帮有帮规,老实地跟我回去,你妹子还有条活路。”专门负责帮里刑规的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可他的震慑力却是更在“峻哥”之上。此刻,站在他面前,一句话,就将他所有的出路都堵死。

    既然已经被找到,他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祸不及妇孺,只是句老话,道上找不到元凶,呵,往往下场最凄惨的便是妇孺。

    回到帮里,果然刑具都已被摆得整整齐齐。“峻哥”坐在最上方,手腕是被接上了,但是,手腕处的神经受损,基本上,他的那只手,以后就是摆设了。

    “翅膀硬了,果然是要飞了啊。想当初,你穷得连饭都吃不起,要不是我,你们一家早死了,现在,你竟然恩将仇报,敢对我捅刀子!岳晨,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底下所有的小弟都坑着头,不敢说话。今天是借着岳晨的事情,“峻哥”来杀一儆百的,所有人肚子里都门清,不管怎么,没人敢插话。

    只是,有一个人例外。

    “安静!”老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峻哥”,这里是刑堂,他才是话事人。

    “峻哥”还想说话,老头却突然朝着岳晨厉声道:“跪下!”

    岳晨沉默了那么一瞬,然后,安静地双脚跪地。

    “阿峻是你大哥,可是事实?”老头垂目看他,语气不急不缓,但整个堂里的人都寂静了下来。

    “是。”他回答。

    “你以下犯上,对自己大哥下手,可是事实?”老头又问,声调依旧没有起伏。

    “是。”他紧握双手,沉声回答,没有任何辩白。

    “是就好,是的话,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帮规刻在墙上,容不得任何人抵赖。

    所有人都知道的“三不准”,一不准欺师灭祖,二不准江湖乱道,三不准大小不尊。

    “峻哥”是他大哥,作为跟班,不尊大哥,要想活命,除非“三刀六洞”!

    “让人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我来!”一把小刀扔到岳晨面前,“峻哥”冷笑着望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不牢各位费事。”他低头,膝盖未曾离地,弓腰拾起那把小刀。

    看似轻薄,但刀刃锋利,当真觉得他命硬,上面竟有放血专用的血槽。

    所谓“三刀六洞”,就是用利刃在自己的身体上对穿三对窟窿,三对窟窿下去,正好六个孔,至于能不能活,那就看老天爷收不收他这条命了!

    岳晨作为帮中出了名的狠角色,不少人平时都怕他,眼下看他受刑,却也没人敢吭声。

    他拿起刀子,浑不在意地就朝自己胳膊上捅了一刀,那力道,几乎立刻洞穿了左手的大臂,一对窟窿就这样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血,像是流不尽一样,汩汩地从里面顺着胳膊直淌下来,瞬间,将他半边身子染得通红。

    “一刀!”老头终于睁了睁眼,看了上口一会儿,慢声宣布道。

    “峻哥”的眼睛像是被那红色的血液染上了一层亮色,越发兴奋地望着他,“继续!”

    岳晨闭了闭眼,忍过了那阵晕眩,嘴角微扯,手起刀落,第二刀结结实实地落在左腿上。那瞬间喷出的血液,将地面染上一层鲜红。

    有人忍不住避开视线,不忍再看。

    毕竟,平日里都是站在一条线的兄弟,如今,对方却是落得这般下场。

    “二刀!”老头目测了一眼刀口深浅,继续喊道,“还剩最后一刀!”

    岳晨已经疼得面色苍白,为了避免疼得叫出声来,嘴角已经被咬得一片血肉模糊,听到这一声,深深喘了一口气,最后一刀,几乎是刚从左腿上拔起就立刻扎进了右腿。

    “三刀,刑毕!”六个窟窿已成,岳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只听到这把苍老的声音最后宣布“三刀六洞”正式结束,失血过多造成耳膜咕咕作响,再撑不住一秒,他瞬间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峻哥”望着倒地不起的那摊血肉,笑着想要再上去补上一刀,最好是把他的那双手都截断,扔到外间震慑各路人马。可还没走一步,就被老头截住:“你不能动他!”在刑堂,该受的罚既然已经结束,恩怨就该了结。这是帮里向来的规矩。

    “峻哥”也不发飙,历年来道上的规矩他向来知道。老头保他,是不想坏了刑堂的规矩:“那在刑堂外呢?”

    “刑堂外,不归我管。”果然,老头看都没看他一眼。

    “好,好。”“峻哥”满意地点点头,招了招手,带着一干人等直接离开。他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他死!横尸街头都算是便宜岳晨的!望着自己手上密密麻麻缝着的线,“峻哥”冷笑一声。

    三天后,岳晨是在医院的病房里醒过来的。身上麻药褪去,剩下的感觉,就是生不如死。

    可他依旧咬牙,保持住自己的清醒,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病房里,除了刑堂老者,再无别人。

    “你醒了。”他望着睡在病床上的毫无血色的岳晨,虽然神色未变,但目光带着叹息和复杂却是让岳晨浑身一僵。

    道上的人,向来冷血冷心,能让专门负责刑法的人露出这样的神色,他不认为,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口。

    脑子一转,他便想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我妹妹呢?”没可能他生死未卜,岳岚还不来看他。

    老头沉沉地看着他,不吭声。

    沉默,却往往代表了最不堪的结果!

    岳晨疯了一样,将身上的点滴一拔,赤着脚就往外面冲去。

    老头叹息,一句话却像是点住了他的死**一样:“你这样冲过去,也于事无补。”

    岳晨像是凭空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整个人僵硬地回过头。

    是了,他现在跑去有什么用?

    跟着他的那群小弟一个个现在都对他避如蛇蝎,他凭什么去和“峻哥”斗?

    他忽然转过身,直挺挺地跪在老头面前:“您给我指条明路,我记您一辈子的恩。”说罢,“咚咚咚”,以头抢地,除了养父的牌位,他第一次向人叩头。

    昏暗的病房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老头看着他额头从泛青到流血,最后血肉模糊,终于还是不忍,轻轻叹息:“你起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说罢,他走到门口,打开大门。年迈的身体竟是微微弯下,躬身去请外面的人:“陈先生,麻烦您了。”

    有生以来,岳晨第一次见到,一个道上的年轻人,竟能长得那般高贵,一身妖孽之气,却能让帮中长老这般卑躬屈膝……

    就在这时,一直徐徐说着往事的岳晨忽然一顿。

    他抬头,看了一眼云溪,仿佛要在那双平静如海的眼底寻找什么。

    “justgonnastandthereandwatchmeburn

    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燃烧殆尽

    thatsallright

    没有关系

    becauseilikethewayithurts

    因为我爱这种伤害的方式”一阵激烈的手机铃音就在这股奇异的气氛里,忽然传来。

    云溪目光一顿,直直地看着岳晨从外套里掏出手机,指间划开屏幕,低低地回复对方:“嗯,我在墓地……。冷云溪?她也在这里。”

    她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转身定定地望着入口处的那两棵古树。

    《lovethewayyoulie》?

    手机铃音设为这首歌并不出奇。出奇的是,这个唱歌的人。

    云溪嘴角动了动,忽然一声叹息。

    让她在意的铃音并不是原版歌手唱的那一曲。而是,这唱歌的人是她。

    她唯一一次唱过这首歌,便是在那个名为“不夜天”的pub……(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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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439/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王者归来最新章节! 作者:长生门所写的《重生之王者归来》为转载作品,重生之王者归来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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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者归来介绍:
他英俊,高贵,冷漠,疏离,是贵族圈中人人膜拜景仰的神。
她低调,平和,温柔,美丽,是箫氏门下最值钱的操盘手,千金一诺,业界翘楚。
一次放纵,她成了他的枕边人,却不知,原来竟是一场背叛阴谋!
一次车祸,阴差阳错,她重生成B大新生。
这一世,她身世不凡,容貌极品,形同妖孽。望着杂志封面上那个曾将她打入地狱的英俊男子,她眯着滟滟双眸,淡然一笑。这一世,她要王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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