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重生之王者归来TXT下载重生之王者归来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之王者归来全文阅读

作者:长生门     重生之王者归来txt下载     重生之王者归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八章 居家必备

    飞机上,整个商务舱被金贸国际直接包了,四五十个穿着打扮极为专业的精英此刻眼底却都闪烁着极为八卦好奇的目光。云溪和峤子墨坐在最前一排,背对着众人,一派风轻云淡。

    “你和我去纽约,卓风那边没影响吗?”虽说纽交所上市是件极麻烦的事,但云溪还是不希望影响峤子墨的正事,从心底来说,她其实比卓风还更想查出当初的真相。

    峤子墨勾了勾她的脸颊,浅笑地摇了摇头:“已经差不多有头绪了,后面的事,交给其他人做也一样。”

    云溪放在电脑键盘上的手指微微一拢,峤子墨似有所觉,轻轻按了按她的指尖:“放心,出了结果,我会告诉你。”

    再多的疲惫,在这一刻,似乎立马都烟消云散,云溪闭了闭眼,只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充斥胸口。

    这时,迷人漂亮的空姐走过过道,半蹲在峤子墨身边,眼睛几乎都要定在他的身上,只觉得光是看着这男人,自己身子都要酥了,“先生、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

    “两杯矿泉水,谢谢。”峤子墨眉目清冷,关了手机,平静无波道,从头到尾,连一抹余光都没有赏给空姐。

    云溪正对着笔记本研究线图,似乎压根都没有听到动静。

    峤子墨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轻轻伸出右手,将她电脑阖上:“路上休息一会,要不然去了纽约你不好倒时差。”

    云溪抬头看他一眼,窗外,冲破云霄的机身迎来了第一抹阳光,映在她的脸上,那一刻,美轮美奂。

    娇艳可人的空姐咬了咬唇,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自觉再也没有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

    鎏金看得兴起,差点没笑喷,虽说晁凡长得也不错,但是和峤子墨这等倾国倾城比起来,她速度觉得,自家这位真的是保险极了。

    身边,带着金丝眼镜的晁凡侧头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兀自笑得清甜。别有兴趣地伸出右手,握住她小小的掌心,后面在座的所有精英不断欷歔,这哪是出来出差的,简直是赚回头率拍偶像剧啊。

    一行人抵达纽约的时候,基本上,是一下飞机就直接招车去了下榻宾馆。

    蓝朝升看了看时间,订了客房服务:“今天大家先休整一下,晚饭会直接送到大家房间,明天上午直接在酒店二楼会议室集合。”

    云溪和晁凡商量过,要想实现纽交所上市,至少要先摸清这边的行规,所以一个月前就和纽约最顶尖的相关事务所和律所谈好了合作事宜,只待明天上午直接碰头。

    下了飞机,有的人脸上出现了倦意,有的人却兴致勃勃地准备好好逛逛这个不夜城。蓝朝升向来不管员工业余生活,只吩咐了酒店服务员明天早上统一叫醒服务,便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休息补眠去了。

    酒店坐落在时代广场附近,拥有这座都市的黄金地段,云溪看了一眼纷纷扰扰的街头,鎏金和晁凡一个晃眼就不知去哪了,剩下的员工各个自觉,也成群结队地消失在她面前。一时间,整个大厅竟然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带你去个地方。”峤子墨勾起她的手,好整以暇地带着她离开酒店。

    来往的行人行色匆匆,衣着精致,有着纽市独有的奢华,像是一部小说,让人看过之后,欲罢不能。

    这里的人拥有各色肤色,神情淡薄,似乎对路上一切发生的事物都有一种雍容而淡定的反应。

    两人牵手走在路口,偶尔遇见卖艺艺人,便稍作停留,观赏着各式表演,喧嚣浮华的都市街头竟让人感觉到一股恬静幽然。连续紧绷了许久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下来,云溪脱了外套,峤子墨自如地接了过去,一切都像是最平常的情侣,带着一种熟悉而亲昵的味道。

    跟着峤子墨身后,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巷子。

    路口看上去极窄,一个不小心就能越过去,显然不是一处特别有名的地方。

    云溪在门牌标志上只来得及掠过一眼,从里打开的房门就已经直接将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竟然是一家馄饨店。

    云溪愕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边笑着放下她外套的峤子墨。

    “老板,两晚虾肉馄饨。”也不需要服务人员来介绍,竟然一副驾轻就熟的气势。

    斯文和气的老板转过身来,是个五十出头的先生,不笑的时候有点平常,可一旦勾起下巴,整个人竟然有点弥勒佛的架势。一看到峤子墨,双眼顿时一亮,仿佛喜出望外的样子:“啊,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我这小店呢。”

    走到近旁,啧啧称奇地打量着云溪,一副敬意满满的样子:“你是峤的女友吧?幸会,幸会!”

    云溪看着自己被紧紧握住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怀疑,他这“幸会”里到底饱含了怎么样的深意,否则,怎么会一副“妹子,你太厉害了”的表情。感情,峤子墨在这人眼底,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难搞型人物。

    老板一看就是爽快的东北性格,亲自招呼着厨房给他们两个加料,“馅一定要足足的,用最好的汤头。”

    云溪随峤子墨坐下来,发现四周的人几乎都是来吃馄饨的为主,店面从外面看上去不起眼,里面却至少有四十个卡座。

    装潢什么的,一律是精品风,倒像是米其林酒店的规格,哪里是什么中华小吃料理店。

    “你怎么认识这的?”云溪惊奇地看着峤子墨自如地帮她从消毒柜里面取出用具,摆开酱料,心想,她以前还真没发现,这人竟然还有这么平民的一面。

    “以前来美国读书,他是学校里最有名的华人学生,聚会的时候认识的。”他笑意满满地指着不远处笑得一脸舒心的中年老板,“怎么,没想到?”

    中华小吃店的老板竟然是美国高材生?云溪摇头,她还真没想过,不过,在国外,年纪四十多的时候再上大学倒是没什么特别,她在商学院的时候也见过不少。

    一会,热气腾腾的虾肉馄饨就上桌了。乳白色的高汤,一看就是用棒骨煮了很久,零星飘在上面的香葱和虾皮带着一点俏皮的味道,一口下去,整个鲜香料足的馄饨像是从嘴里一路滑下去一样,鲜得根本停不下来。

    峤子墨微笑地看着云溪倏然睁大的眼睛,眼底带着满满的餍足。“慢点吃,不够一会再加。”

    在飞机上,她基本上什么都没吃,估计是嫌弃飞机餐,酒店里的东西吃来吃去又都是一样,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带她出来吃点不容易积食的东西,以防晚上她胃不舒服。

    “峤子墨,你这同学有没有打算在b市开分店?到时候我一定去排队。”实在是太美味了,云溪被家里的厨子养的不是一般的嘴刁,但还是觉得眼前这小小的一晚馄饨实在是让人食指大动,别说这馅料,就光是这汤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加了什么特殊作料,味道鲜美得比鱼汤还靓。

    老板在旁边看的一脸笑意,吩咐厨房再加一碗蒸蛋。云溪一碗馄饨下肚,还没来记得说话,淡黄色的银鱼蒸蛋就送到了桌边:“自家招牌菜,一般客人可从来没口福吃到,快,尝尝看。”

    云溪一乐,觉得这老板笑起来有点像是懒懒晒着太阳的感觉,浑身透出一股随意劲,也不和他客气,拿着勺子就直接舀了一口。

    鲜嫩的蒸蛋配上q弹的银鱼,牙齿都跟着活跃起来。云溪忍不住给他竖了个拇指,实在是觉得峤子墨太会找地方了。

    老板乐呵呵地走了,到了收营台,直接说了句:“那桌免单。”

    云溪听了直笑,又看了一眼四周的装潢:“这家店能赚钱吗?”以老板这兴趣,怕是东西再好吃,也不够这家店开销的吧。

    “他开店不是为了赚钱。”峤子墨直言不讳。即便店面不好找,也是在纽约最中心的地段,房租、各种费用没有便宜的道理,再加上请的厨师都是个顶个的,粗粗算起来,这间店一个月的开销也是平常人家难以企及。

    云溪点头了悟,果然是个有钱人。上学为了兴趣,开店还是为了兴趣。

    “要不要去看电影?”大约是肠胃暖和舒服了,她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兴致来,原本准备窝在房间里通宵看资料,如今倒是统统都丢在脑后,只觉得这么好的时光,浪费在工作上实在太可惜。

    峤子墨摸摸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翘起来的发梢:“好。”

    于是,两人吃完了东西,转了几个街口,找到了最显眼的一处影院,和平常情侣一样,排队买了票和爆米花,进了影厅去看那一场两个半小时号称称霸全球票房的大片。

    坐在最中央处,左右都是金发碧眼的情侣,有人小声在底下轻轻交谈,云溪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屏幕,峤子墨看着她指尖粘着一块爆米花抵到唇边,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咬住。

    云溪一愣,只觉得指尖一片湿润,下一刻,唇便被某人占有,甜甜的味道从唇齿间递了过来,眼前这双向来幽深沉寂的双眼此刻在黑暗中闪着别样的光泽,嗯,她闭上眼之前,静静地想,这个吻,有爆米花的味道。

    一场电影看下来,电影里的人物是惊心动魄了,云溪却是在被各种占便宜中结束了影片观赏。

    某人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她的唇角,将一丝银丝勾去,斜斜望过来的眼角带着一种跗骨勾魂,云溪承认,男色方面,无人可及他的高度。

    大约是他们两人一直坐着没动的缘故,有不少人的目光朝这望过来,云溪无奈,拉着某人速度离开。

    回到酒店,已经时间不早了,云溪的房间是套房,峤子墨还是和以前一样,和她住在一起,只是没有睡在一个房间,两人梳洗了之后,倚在沙发里看电视,峤子墨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下颚。

    “怎么了?”云溪仰头看他一眼,有点摸不清他心思。

    “没什么。”低头一笑,见她下巴不像前几天那么尖,满足地亲了亲,“早点休息。”

    一直不知道某人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一定要来纽约,这一刻,云溪似有所觉,摸了摸下巴,摇头一笑。只是,那笑,带着别样的恬静,似是画中人对镜拈花一笑。

    第二天,早上八点整,所有人,包括鎏金和晁凡,神清气爽地来到会议室。

    将所有手头资料梳理了一遍,八点半,纽约这边合作的事务所和律师都已达到。

    两边的人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没多废话,很快就进入正题。

    双方都是极为注重效率的团队,几十个人聚在一起,竟然一时间都是翻阅资料的声音,不过,这也只是在刚开始。等所有人摸清了底细,开始深入讨论的时候,这一个早上,几乎能用人仰马翻来形容。

    密闭的会议室里,不时有争吵的声音响起,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双方各不相让,这感觉,倒不像是合作伙伴,倒更像是在法庭上的辩护双方,没提出一个论点,对方都在尽全力找出论据薄弱的地方,然后一击重拳,砸向对方。

    有的合伙人习惯于缓和点的方式,但云溪和晁凡找来的这些本地精英,显然更习惯于站在对立面的位置找到整个上市方案的漏洞,然后提出修补。

    从形式而言,这一场“合作”无异于“对立”,但凡精力差一点的,都会被这种桎梏压垮。好在,金茂国际的人早就做好了打持久仗的准备,该争论的时候争,该听话的时候听,彼方也是极有专业能力,意见极为诚恳并一语中的,只是在于本市有些地域因素方面,有些僵持。

    中午的时候,酒店客服送来工作餐,两边的人吃的都静悄悄的,峤子墨看了一眼云溪,指尖轻轻地在桌上敲了敲。

    晁凡看得分明,峤子墨的眼底闪过一抹深色,正以为他要提出什么,没想,他竟然转身出去了。

    约莫半个小时回来后,手上提着一个小小的保温杯。

    “云溪,过来。”他朝她招招手,顿时,所有金贸国际的人都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但瞬间竖起耳朵。

    云溪诧异,随他走到会议室旁边的一处小房间,他打开保温杯,顿时,一股浓郁的味道散了出来:“喝点汤。”

    美食快餐的东西,就算是再五星级的酒店做出来也照样是那些,眼看着她一脸惊奇的望过来,峤子墨拿开杯盖:“趁热喝。”

    云溪喝了一口就尝出来,是昨天那家馄饨店的汤,只不过,这一次不是骨汤而是真正的鱼汤。

    一碗汤下去,鲜香味美,整个人的精神头都上来了。

    抬头,望向某人,她忍不住,突然神来一笔:“峤子墨,我发现,你真的是出差旅行必备之良品。”

    淡然清冷高贵如斯的某人怎可能让人失望,低头,凑在她耳边,亲亲地含上她的耳垂,轻轻一笑:“不仅如此,我还是居家必备,要不要试试?”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怎么会来

    “居家……。必备?”吴侬软语,湿滑勾魂。峤子墨听着耳边这近乎呢喃的声音,几乎面色顿时一紧。

    低头看去,却见那双空灵的眸慢慢的蒙上一层迷雾,头顶的灯直直地照下来,映得她眼底的水色显得有几分不真实。

    她抬头,凑过他的唇边,迷离一笑,神色妖娆,看得峤子墨瞬间收拢手心。

    她却似乎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一股惑人的气息平地而起,那一瞬,竟浑身透出一道邪魅。趴在他胸前的双手微微一撑,将距离稍稍拉远。

    眉目葳蕤,慢慢踮起脚尖。云溪的唇,离他的唇越来越近。

    峤子墨觉得自己呼吸竟然有点透不过气,这一刻,眼神几乎移都移不开,直直地落在她那双水润的红唇上。

    喉结微微一耸,发出一道极轻微的喘息。

    面色悠然的冷某人却似乎忽然来了兴致,双手搂在他的颈后,十指窜入黑发,纤纤玉指刹那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门内,已然吃过简餐的人已经各就各位,重新开始工作,椅子窸窸窣窣地发出一阵响声。蓝朝升看了一眼云溪和峤子墨呆着的小房间,房门闭着,却没有关上,隐约能看到两道人影,重叠在一起,心思起伏,只觉得他们呆在那里的时间有点过了,再过一会,怕是要引人注目了。

    峤子墨似有所觉,透过门缝看到蓝朝升那若有所思的脸色,落在云溪腰间的右手轻轻往门边伸过去,正要阖上房门,却被云溪一把拦住。

    忍不住低笑:“乖。”峤子墨以为她在怪他分心,忍不住低头,对准她的红唇就要落下吻,却被她忽然转头,躲了过去。

    一时间,只觉得心口被她撩起,却高高挂着,难耐至极。

    她却一身轻笑,将他推开几分。半扬起的头,顺着光线呈现出一片绮丽风光。特别是那一双眼……。

    峤子墨几乎有些情难自禁,什么清俊冷然统统在这一刻都灰飞烟灭,只恨不得,将这只妖精抓进房间,牢牢攥紧。

    脑子里还没有来得及想要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就被忽然袭来的温度烫的一颤。

    他不可思议地僵在原地,只觉得,轻轻咬住他喉结的云溪已然化为妖魅,天,他只觉得一股酥麻从身体最深处炸开,“你在做什么?”出了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云溪迩然一笑,在他的喉头轻轻地舔舐了一口。

    火上浇油!

    峤子墨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分崩瓦解,灰飞烟灭!

    哪还有什么冷静,只想把这只化成人的妖牢牢地抵在墙上!

    “到底,谁是居家必备?”一声轻笑,飘渺而慵懒。

    像是一阵雾一样,转瞬,她就从他怀里躲开,毫无迟疑地拉开房间。

    妖精!

    峤子墨眼底神色一片漆黑,伸出右手,正要将她捉个满怀,却被她一个转身让开。“好了,我要工作了,别让我分心。”她轻轻拍拍他的胸膛,眼底的水泽简直让神都能立地化为魔鬼,偏她端着一副精锐优雅的做派,简单地理了理衣服,便毫无留恋地直接走回会议室。

    那一刻,峤子墨几乎准备将所有人直接清场!

    撩拨了人就转身撂担子?这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噙着一抹幽静的笑,峤子墨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已然沉下心开始办公的冷云溪。

    那目光……。

    坐在一边发呆的鎏金无意间撞上,只觉得,心脏都要漏跳几分。

    我的神啊,这可真是,真是……。

    鎏金默默在心底惊心动魄,任何一个女人做梦都恨不得有这样的男人吧。简直,就是让人神魂颠倒!

    约莫是鎏金的表情实在太过惊艳,晁凡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她的身边。

    下一刻,鎏金几乎跳了起来。

    他,他,竟然掐她!

    鎏金脸色通红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那一块嫩肉,欲哭无泪。

    她不过是做了正常人的反应,他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怎么?”做了坏事,晁凡却一副无动于衷地挑眉,仿佛她故意吸引他注意力一样。

    鎏金咬唇,心想,算了,看你正忙,老娘以后再和你慢慢算账:“没事,没事,我刚刚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有点痒,不碍事,不碍事。”

    把他比作蚊子?

    晁凡好整以暇地看她一眼:“或许你血型比较特殊,我带了熏香,晚上你来我房间拿。”

    嘶,这叫什么?

    斯文败类!还想让她自己送上门?

    门都没有!

    “恩恩,你先忙你的,我有点困了,回去午休。”也不回答他的话,随意地糊弄过去,心想腿长在自己身上,她要去哪就去哪,他难道还能管得着?

    看着长长的会议桌上堆满的资料和笔记本电脑,她落井下石地想着,搞不好,他后面要连续几个星期都累得没时间睡觉,哪有时间跟她磨叽。

    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看了倚在墙边的峤子墨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下意识极为听话地绕过他走出会议室。

    房间里各种讨论甚至争吵的声音又恢复了常态,几个人坐在一起,先是认真梳理脉络,然后讨论得面红耳赤,随即脸色难看,针尖对麦芒,然后渐渐找出解决方法,平息矛盾。

    这就像是一个循环一样,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如果是外人踏进这个会议室,怕是都怀疑这是几家敌对公司在这对峙。

    云溪耳边是各种声音,神色却极为平静,目光直直地盯在中心数据上,间或和晁凡商量一些财务问题,手边自有人将他们所说的结果记录下来,一时间,只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时间飞逝,再抬头时,竟然已经是晚上七点。

    所有人都有点饿了,纷纷转头看向蓝朝升。

    他赶紧拨了个电话给前台,心想难道酒店把送餐时间给忘了,谁知,电话还没接通,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香气四溢的牛排装在银质餐具里,用推车送了过来。

    服务员们极为熟稔地将会议室最角落的餐桌拼放在一起,服务周到地将一应水果都装盘端上。

    云溪揉了揉眉心,抬头四周看了一眼,竟然没见到峤子墨的行踪。

    忍不住轻轻一笑,想到中午那一番调戏,只觉得心情越发不错。

    她自小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调戏这码事,可从来不是他的专利,啧啧,闻着牛排的味道,云溪第一次觉得,工作餐也能这么美味。

    七点钟,云溪看了下手表:“休息半小时,先吃晚餐,七点半再继续。”

    没有人有异议,所有人心底都想着怎么尽快完成目标,至于休息,等上市成功之后,有的是时间。

    晁凡这时静静地从门口离去,云溪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一晚,峤子墨和晁凡都没有再出现。

    第二天的工作节凑显然经过第一天的磨合,晁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峤子墨比他稍微早一点,两人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云溪却根本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金贸国际的员工似是已经习惯了这种高密度加班,美国本土的精英们也早有准备,双方都进入了状态,效率越发提高,就连摩擦的地方都越来越少,相互之间的沟通也越来越顺畅。

    蓝朝升原本定了这间会议室足足两个月,没想到,竟然一个半月的功夫就把所有的前期事物都解决了。

    如今,只差那临门一脚……。

    所有的关键,只看明年一早。

    当最后一份资料打印出来,所有递交的手续都已完成,每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精力一样,瘫倒在座椅上。

    时钟指向了凌晨一点。

    这是最后一个夜晚,却也是最惊心动魄的时光。

    能做的,该做的,他们都已经极尽所能,剩下的,便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疲惫得甚至都没有力气从椅子上离开,每个人的脸色都透出一份苍白。

    峤子墨让人送来的夜宵摊在桌上,没有人有胃口去吃。

    胜败就在此一举,饶是经历再丰富的精英们,今晚也神色不定,压根无法入睡。

    云溪抬眼看了一下会议室的灯,轻轻地用右手遮住了眼睛,峤子墨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抱起。饶是天天帮她加餐,她还是瘦的厉害。

    “我送你回房。”低头,凑在她耳边轻轻道。

    云溪点头,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她已经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这一个半月里,成功与否,关乎着太多。

    “睡吧,明天我会叫你。”低沉磁性的声音像是最好的催眠曲,明明上一刻精神清醒无比,此时,云溪竟已昏昏欲睡。

    站在一边的晁凡此时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跟在他们身后,走回位于同一层的房间。

    经过晁凡房间的时候,峤子墨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随即打开云溪房间,抱她回房。

    晁凡面色无波,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却是深深叹息。

    本该一片黑暗的房间里竟然亮如白昼,晁凡却似乎压根一点都不吃惊,回身,对上那道几乎融入夜色的身影,无奈摇头:“你怎么会来?”

第一百八十章 开启

    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的人忽然转身,手上支着一杯白兰地,侧头自嘲一笑:“觉得我不该来?”

    晁凡看着他,想起刚刚峤子墨经过时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忽然有些叹息,从来被誉为华尔街之贵的凮峥,曾几何时,竟会露出这样的沧桑。

    有些话想要说个明白,可是看到他这样,却有忽然觉得说出来反而更令人觉得沉默。

    拿过酒瓶,自己也倒了一杯。

    指尖拖着酒杯,可还没有喝下一口,就被对方夺了过去。

    “就你这身体,连续多久没休假了,再喝酒,是准备上医院吗?”凮峥看他一眼,将杯中的酒一次性倒在自己的杯子里,低头,慢慢地啜上一口。

    倒不像是借酒消愁的落魄,反而是借此平静心情的样子。

    做金融这行的,本就是性格沉稳为主,如果连情绪都控制不住,当真连一年都熬不下去。只是,强自控制下的情绪和真正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怕是只有他自己此刻才最清楚。

    晁凡走到客厅,静静地关了灯。

    房间倏然一暗。

    有些情绪似乎也随着光线转暗,而能放肆伸延出来。

    一时间,无人说话

    他们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两人同时朝门口望去。

    凮峥神色间似乎已猜出些什么,静静地放下酒杯,“看来,我打扰到你了。”

    晁凡皱眉,在他披上外套准备离开的一瞬间,搭在他肩膀上:“等等。”

    凮峥诧异,见晁凡去开了门,鎏金正拿着手机,显然准备给他打电话的样子。

    三个人目光一撞,随即,鎏金朝凮峥笑笑,神色自然地走进房间。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凮峥摸了摸她的发梢,他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眼下时间绝对算不上早。这几天她都笑意浓浓地看着他加班,晚上准时准点睡觉,倒是没想到,今天会来敲门。

    “没什么,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谁知道,竟然会碰到云溪的亲师兄。

    鎏金暗自揣测,自己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明天金贸国际上市,我正好在这附近,所以过来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以凮峥的身份和性格,大可不必和她解释,但今天却是破天荒地说了这些话。

    双方都知道,他是不想云溪发现他在这,否则,也不会一直呆在晁凡的房间,不现身。

    或许,是顾忌着峤子墨吧。

    鎏金想想峤公子的做派,一副“谁敢动云溪,杀无赦”的脾性,只觉得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神去面对这位金融骄子。

    “放心,准备得很充分。”不知道是想要打破这种沉默,还是安慰凮峥,晁凡忽然开了口。

    “她很出色。”凮峥笑笑,自好友的眼底看出了他的认可。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含着金汤匙出生都能百折不挠地达成自己的目标。

    冷云溪,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个精灵,眼神空灵,仿佛万事不上心,只有真正接触过,才知道,她是怎样复杂的一个人。

    他靠得太近,还未清醒,便已弥足深陷。万幸,当初找晁凡来帮忙,他对别人另眼以待。

    望着眼前,不自觉靠在一起的男女,凮峥微微勾唇,“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鎏金有些无奈,自己的出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沟通。男人和女人的友谊,看上去截然相反,可有时候,却是共通的——只有在最亲近的朋友面前,才会卸下最后的防备。

    高高在上如凮峥也不例外,感情的事,不是他的身价可以征服一切,否则,他也不会选择这样默默地出现。

    明明还在关心,却要强迫自己若无其事,神色从容。

    叹息,或许,这世上,唯有爱情,最莫名其妙,却有最刻骨铭心。

    “明天大家六点半就出发去纽交所了。”鎏金走到凮峥面前,轻轻一笑,神色如水中芙蓉,望着脚步一顿的凮峥,静静道:“去看看吧。看看你亲手教出来的人到底怎样站上那个世界瞩目的地方!”

    从华尔街到纽交所,人人都知,这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地方,权势如天,金钱如海,他从彼端走来,自然要亲眼见证她的成长。

    她是他唯一的师妹,张博嫡传的关门弟子。

    即便没有爱情,即便这一辈子不能相濡以沫,至少,他有权去关心她,肯定她,见证她成就最高的荣耀!

    凮峥垂眸,遮住眼底的一切神色。

    鎏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或许,有些交浅言深了。

    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晁凡,却见他暖暖一笑,如清风,如流水,心,这一刻,不知不觉地就安定下来。

    下一瞬,凮峥转身,走向客房。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轻轻地摆了摆手,一切,静在不言中。

    鎏金和晁凡相视一笑,只觉得,心里的石块轻轻落下。

    时间不早,即便同样住在酒店里,晁凡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房,所以转身开门,送她回去。

    晚上的酒店已然脱去白日的喧嚣,走廊里静静的,只有他们踩在羊毛地毯上莎莎的声音。

    “你回去早点休息吧,这几天加在一起都没休息几个小时。”鎏金看着他眼下的青痕,有点心疼。

    说不上为什么,看到凮峥,她反而越发觉得自己能和晁凡太过幸运。

    在对的时候碰上那个对的人,这得有多大的运气才能遇上。

    万幸,他的身边现在只有她,而她的身边也不曾有旁人。

    摸了摸她的头顶,虽然有点疲倦,但精神却出奇的好,晁凡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便觉得眼前的女子这般让他放不开手。还有五个小时就要经历一场硬仗,他却恨不得,这五个小时都不要休息,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好。

    “不要告诉冷云溪今晚的事。”他想了想,却只能叮嘱这么一句。

    鎏金笑笑,没说话,但眼底却是同样的意思。

    既然不可能在一起,何必有太多的牵挂。

    迟了便是迟了。饶是凮峥再情深似海,埃及的那次表白,云溪已经表明了态度。她从不是摇摆不定的人,既然选择了拒绝,便不会再暧昧丛生。

    或许,凮峥的这次关心,会成为他重新开始的起点。当他明白,她已成长到无需他挂心的地步,即使再艰难,这份感情他也会慢慢舍去。

    身为云溪的好友,她知道有些话她不该说,于是,默默朝晁凡笑了笑,转身,刷卡,走进自己的房间。

    明天,一切都只待明天……。

    五个小时,三百分钟,一万八千秒,转眼消失得那么快,就像是刚刚才闭眼,就已到天明。

    晁凡起来的时候,凮峥已经穿着完毕,戴着一副墨镜,挡去了半幅脸庞。

    只是看着他这样的打扮,晁凡却有点皱眉:“你不会准备就这样混在我们中间吧?”估计要真是这样,还没有出酒店大门,就能给人认出来。

    凮峥笑笑:“我待会自己开车过去,你先和他们去吃早餐,不用管我。”

    晁凡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没再和他说什么,拿着外套直接出了门。

    站在玻璃窗口,凮峥静静地打量着四通八达的路口。

    他们或许会从不同的地方驶向纽交所,但今天,在这个早上,注定,他和她,殊途同归……

    云溪用冷水拍了拍脸,身后一条白色毛巾已然递了过来,随意地接过,眨眼,英俊到不可思议的男人正站在身后看着她微笑。“怎么?”她问。

    “没什么。”峤子墨勾了勾她的下颚:“只是想问问看,咱们的女股东,今天心情如何?”

    云溪笑,毛巾擦拭过脸上的水珠,又重新递回到他的手里。

    “很……。刺激。”她缓了一下,才慢慢说出今早一起床的心情。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峤子墨勾唇,下一刻,勾住她的后颈,慢慢地吻住她的唇。

    他们俩都明白,为了这一天,她付出了多少。

    淡淡的薄荷味,在两人唇边传递。放开她,看到她脸颊那勾人的红润,峤子墨强自移开眼,才止住了下一步的动作。

    穿戴整齐,到了大厅,却见所有人都已经精神抖擞,仿佛连续一个半月的加班都是做梦一样,她浅笑,眼底带出一片炙热的火,像是宣告,“准备好了?”

    “早就等不及了!”摩拳擦掌,信誓旦旦,恨不能眨眼就到九点半——纽交所夏令开市的时间。

    “那还等什么?”扬眉,她自众人中迈步向前,如摩西分海,于满世浮华中,走向彼端。

    这一刻,无论是来自金贸国际的员工,还是美国合作的精英,只觉得,心跳一动。

    阳光映入眼帘的那一瞬,他们明白,在这个女人的带领下,他们即将创造历史!

    笔挺的西装下抑制不住激昂的心,每一个人的血脉都开始沸腾起来。

    而他们都清楚地认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式撤下了帷幕,以不可逆转的气势开启了注定惊人的一刻!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成就

    早晨的纽约仍然透出一份冷意,有不少媒体记者一大早就已经等在街口,想要捕捉第一手咨询。

    只是,和平常以往的金融财经媒体不同,此次一早赶来的记者,竟然十之八九穿着考究,搭配亮眼,一看就是时尚频道的人物。

    偶尔几位传统财经媒体记者望着那些大清早却仅穿着丝袜展现出迷人小腿曲线的美女记者们,不禁摇头一笑。

    若说,今天上市的这家公司,横跨了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却依旧能牵动许多人的关注,并不是因为此间公司多么引人注目,jinmaointernational,这个名字在各跨国集团当中,当真平凡得像是一碗白开水,可偏偏,它却有实力吸引一甘媒体通宵都要等在这。

    无他,只因,负责全盘操控它上市的主人,竟然是娱乐圈的人物!

    wang。

    一个从香港发迹的模特,一个将cris品牌带入巅峰的超模,一个近年来唯一两次连续担当《fashion》杂志封面女郎的亚洲面孔,一个收购了英国巨富x先生的所有精英的传奇人物。

    如果还不够,那么加上珠宝大亨呢?如今,携着自己运营的公司来到纽交所,连金融都把玩与手中,这样的人,如何不让人趋之若鹜。

    所有人都惊奇,本该极为高调的事件,为什么,这个神秘的wang却选择这般低调。

    没有国际路演(路演是国际上广泛采用的证券发行推广方式,指证券发行商发行证券前针对机构投资者的推介活动,是在投资、融资双方充分交流的条件下促进股票成功发行的重要推介、宣传手段,促进投资者与股票发行人之间的沟通和交流,以保证股票的顺利发行),甚至连媒体见面会上,都基本上没做任何发言,一切都是由公司第一股东蓝朝升直接代表。

    但正因为此,所有人才会更好奇,更急切,想要更早地采访到她,想要问一问,她到底准备怎么打这一手牌。难道,她当真有百分百的信心,一定能成功以高于发行价的成果获得这一场胜利?

    对于纽交所的交易员来说,这大约是接待媒体最层次不齐、来源广泛的一次。

    不仅有面熟的财经老面孔们,竟然还有许多高端杂志派来的美丽面孔,一时间,交易员们都忍不住开始自己审视自己的穿着打扮,面面相觑起来。

    六点五十五分,离上午开市还有两个小时零三十五分钟,一阵整齐的步子从大厅响起。

    早早等在门口的人,顿时都沸腾了。

    人人都想要挤到第一的位置,正思索着那传奇的红色贵族千金究竟站在哪里时,一道俊逸高冷的目光将所有人定在远处。

    从没有见过,一个东方男子,竟然会有这种声势。

    仿佛,只需要一眼,就能将人心底最深处的所有欲求深深钉死。

    摄像机依旧在运作着,整个热闹的大厅瞬间出现了那么惊人的死寂,像是一出无声哑剧,所有人都愣住,不敢轻举妄动。

    凮峥站在楼梯拐角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毫无表情。

    晁凡与鎏金站在右手边最前排,率先发现了凮峥,此时,可容纳人数最多的一个厅徐徐从内打开,纽交所的工作人员一脸热情地迎了过来,朝他们一干人等打招呼。

    蓝朝升看了一眼云溪,见她没有丝毫上去寒暄的意思,便自如地走过去,简单地用英语交流了两句。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重点在于那至关重要的一刻。废话两句已然算是够给面子了,云溪面色冷清地巡视一周,这一刻,她身上的气韵让嘈杂的大厅迅速恢复了安静。

    恍然间,有人似乎见她勾了勾唇。可还未看清楚,她便已经转身。

    灯光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光,她率先走在第一位,直到离开了五步的距离,才有人回过神,跟了上去。

    在此期间,峤子墨一直站在她左手后位的地方,像是寸步不离,又像是闲庭漫步。

    这一瞬,呆愣的时尚记者们终于脑子转过了弯,迅速拿起相机,闪光灯刹那间此起彼伏,像是要把头顶的灯光都要比下去,可这一切,都在静默中进展。就像是所有人在此时都形成了统一的默契,安静,任你做所有事都行,只是,不得干扰那个女人的任何思绪。

    精致优雅的面容,在镜头前,竟显得闪闪发光,仿佛从她身体里透出一种让人执迷的光彩。凮峥静静地站在原地,远远眺望。

    记者们如潮水一样涌进大厅,这在美国,除非重量级公司,否则,绝无这种场景出现。

    连纽交所的现场负责人都有些惊疑地望了望云溪的方向。

    太年轻,太漂亮。

    这是他第一眼的感觉。

    只是,当那所有身着职业装的精英们坐在椅子上开始工作的那一瞬,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摄像头会这般疯狂。

    有句俗话是,男人在工作的时候最有魅力,而这句话,完全适用于那个女子。

    只是坐着,她的姿态就有一种冬雪腊梅的姿态,像是东方人最爱的浓墨,深沉而隽永,满满的情怀,便是一眼,就再难忘去。

    特别是当她打开手中的笔记本,开始工作的那一刻。

    官方负责人发誓,在场所有的男人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恨不得自己就是她手边的那一台电脑。

    和所有人当初设想的盛大狂欢不同,冷云溪的做法是奢华而低调的。

    她今天着一件紫色露肩长裙,颈间坠了一颗钻,设计惊艳,亮度惊人,在她那荣宠不惊的气度下,显得光泽翼翼,越发衬托得她整个人不真实。而她身后,所有的员工,几乎统一的藏蓝色衣裤,笔挺的白色衬衫上竟都别着一枚胸针。翡翠的绿,在灯光下,越发显得精美绝伦,让人忍不住屏息,只觉得,光是看着这群人低头工作,便是一种视觉上的极致享受。

    jinmaointernational的logo是一只雄狮,整个大会议室四周,早已高高悬挂,四处可见。而演厅内,两把椅子在台上正中虚位以待。稍后,就在这里,冷云溪会在这里,连线b市员工发表讲话。

    纸张翻动的声音,人们切切交谈的声音,更多的,是相机按钮此起彼伏的声音。

    时间如流水,转瞬驶去,众人连纽交所的高官们什么时候站在讲台上都没看清,下一瞬,所有人动作一惊。

    竟然会是纽交所高级副总裁戴维?埃思里奇!

    以jinmaointernational的市值来说,纽交所简直是将自己最值钱的底线都露出来了。正是这位副总裁,当初亲自主持并见证了阿里巴巴在此上市的全程。

    而冷云溪正好坐在他的左边,两人含笑以对。

    一位女性高管,作为第二股东,代表整个公司,坐在这位著名金融家的身边,无视年龄,无视性别,无视国籍,他们平等而坐,这一幕,被许多人用镜头记录了下来,成为了经典。

    与此同时,闻名国际的高盛和巴克莱正在根据买方卖方决定价格,巨大的屏幕上滚动着金贸国际的价格在48美元上下浮动。

    所有人在一种沉默地期待中,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站在台上,发出她的第一道声音。

    八点三十分,精准的那一刻,云溪慢慢抬起头,巡视整场一眼。

    所有人心底一颤,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开始充斥全身。

    “有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把金茂国际带来美国,带来纽约,为什么要将一间私营公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上市,我从来没有告诉他们答案,但在这里,我要给所有人一个答案——因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要让金贸国际在今天,在这里,做到全球家喻户晓!”

    清冷的女声带着一种淡薄的矜贵,像是流水拍打在玉石上,又像是山林里鸟兽啼鸣,这一刻,不动如山的凮峥倏然脸色一怔,站在台下,静静地看着她。

    云溪低头,缓缓朝他一笑。

    这一刻,隔着所有惊呆了的媒体、交易员和所有员工,他们两人的视线相撞。

    名义上是师兄,实则却是她在证券上市方面的领航人。云溪静静地看着这个已然消失了许久的俊雅男人,眼底的思绪让身边的峤子墨忍不住挑了挑眉。

    别说是鎏金,就连凮峥都惊讶地望着云溪,满脸震惊。

    她怎么知道凮峥会来?

    只是,云溪的目光转瞬即逝,下一刻,她已面朝众人,懒懒一笑:“我非常喜欢一句话,大体是这么说的——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但是后天会很美好。绝大部分的人是死在明天晚上,因为看不到后天的太阳。如果你觉得我是一个模特,那么今天,金贸国际就是我的舞台。一个小时后,我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记住这个来自b市的名字——jinmao。”

    不知是谁,忽然举起双手,鼓起了掌声。

    然后,就像是潮水一样,所有的人,都开始放下手中的摄像机、手机开始鼓掌。

    这是一种领导者的气质,这是一种氛围,有一种人,他们天生就让人信服,哪怕以前从不认识,哪怕并不清楚她的领域,但当你的眼神接触到她的那一瞬间,你便会觉得,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理!

    八点四十六分,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在冷云溪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整个纽交所的交易大厅都已然准备完毕!

    九点整,冷云溪发布上市演讲。流利的美式英语将所有纽约人的心全部栓紧,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懂得演讲的艺术,仿佛天生为此而生,站在哪里,哪里便蓬荜生辉。

    记者们已经不记得自己今天鼓了多少次掌了,只觉得,第一次,听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说起金融来,除了尊敬,竟只觉得无限向往。

    九点三十五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传说中的钟声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 做梦

    钟!

    谈起纽交所,所有人永远记得最清楚最熟悉的一幅画面就是敲钟。

    其实纽交所的敲钟本就是用来表示每个工作日上午交易的开始和下午结束,但如今它已不仅是一个有趣的惯例,对市场有序运作、确保早间敲钟前和下午敲钟后都不会有交易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细细追溯的话,纽交所的第一次敲钟发生在1870年代,准确说,那时不叫敲钟,而是敲锣。

    呵,全世界怕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在这里,在这金融世界的顶端,最开始用的是锣,而且是z国制造的锣。

    1903年,纽交所从华尔街40号、月租200美元的一个房间搬到华尔街11号的大楼,敲z国锣就被敲铜钟(brassbell)取代了,而且是电动打钟,可以让整幢证券交易大楼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今天,纽交所四个交易区都有自己的钟,由统一控制台同步控制敲响。

    开市和休市的敲钟仪式,提供了一个让上市的公司、公司发展里程碑获得充分报道的独特平台。所以,无论最强大还是最残忍的企业高管,在敲钟时都会激动不已、思绪万千。

    而此刻,云溪在万众瞩目下,一步一步走向敲钟阳台。阳台下顿时围得水泄不通。金贸国际的所有成员,以及他们美国合作方们都紧张地开始张望。任是再定力强势的人,此时心脏都开始不断地紧缩。

    时钟上的分针与秒针在慢慢的移动,一秒又一秒,第一次发现,等待竟然是这么难耐的事情。

    凮峥站在众人中间,静静地抬头望着,目光里已容不下任何其他人。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不是那种炙热的爱恋,亦不是求之不得的酸涩,如同一个兄长,如同一个导师,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一步步青云直上。

    可这时,云溪已不再看台下一眼。她的目光淡定而执着,像是正在完成一种仪式,一种只有她心底才明白坚持了多久才得意实现的历程。

    当她还未死去,还未重生时,她满足于成为一个萧氏的操盘手,恨不得将整个身心都奉献给别人。

    而如今,她站在这,站在整个商界名誉的最高峰,睥睨世人,把玩股市!

    倒计时已然在所有人默契中静静开始。

    从10数到0,不过是短短十个数的时间,却是花费了无数人难以算清的通宵达旦。

    掌声开始在所有的金茂国际的员工间响起,他们在给自己鼓掌,更在给站在敲钟阳台上,领着他们一路从b市来到纽约的领航人!

    这种情绪像是潮水一样迅速蔓延开来,从纽交所的交易员们,到各路财经记者们,甚至那些对金融一无所知的时尚美女们,转瞬的时间,所有人都开始自发地为她鼓起掌声。

    鎏金有些情不自禁,转过头去。眼底湿润而酸涩,她不知道为什么,单单是看着这一切,就心潮叠起。

    原来,真的有一种人,便是站在天边远远地望着,都会觉得,自己这般幸福。

    而此刻,本应该离敲钟阳台最近的峤子墨却不动如风,他站在远处,目光深永而镌刻,似乎整个人都进入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仅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但所有人,只要看他一眼,便可以发现,他的眼底是多么的炙热。

    5,4,3,2,1!

    当最后一个数字响起的瞬间,全场都沸腾了。

    因为钟声响彻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因为这一声清脆的钟声,而彻底疯狂!

    云溪目光倏然一亮,朝着每一个人,绽开了一朵绝美的笑容。

    那笑,如远征的帝王亲临天下,狂傲霸气已不足以形容她的一分一毫。

    惊叹、喧嚣、欢呼,这一刻,不仅出现在纽交所官网上,更在bc电视台、布隆伯格电视台、福克斯电视台商业新闻频道等电视节目中,让全世界无数人看到。

    生意之道,媒体聚焦,无可比肩。

    正在人们雀跃的这一刻,高盛和巴克莱正抓紧一切时间来处理jinmaointernationa发行价格。

    时间慢慢的消失,但所有人却因为迟迟没有公布价格而越发期待。

    除了外行人,所有人都明白,敲钟只是开始,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候——定价,这决定了jinmaointernationa的ipo终究落于何处。

    然而,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始终悄然划过十点半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上一次出现这么就的定价处理,已然是两年之前,z国最大的互联网公司掀起的全球巨浪。

    “听说,金贸国际的预计价格是在48美元上下浮动。”有人开始小声交谈,一边看着四周环绕的电子屏幕,一边将自己所知的信息进行传递。

    “开这架势,显然要超。”如果真如预期那么简单,哪里需要熬上这么久还迟迟不公布价格?

    穿着高跟鞋的时尚记者们腿脚已经开始有点发酸,但,望向冷云溪的眼神却越发炙热。

    从今天开始,她已然不仅仅是一个美丽的模特,一张美貌的容颜代表,更多的,更让人趋之若鹜的,是她的手腕,她的能力,她的魄力!

    所有人只见她与蓝朝升谈笑风生,似乎对于眼前众所期待的数字毫不挂心。

    忽然,人群间传来一声高叫,所有人转头看去,电子屏幕上,像是被人忽然打了强心针一样,开始迅速的跳动,跃动!

    开盘价竟然一路攀升,疯狂的叫喊声已然不足以表达人们的惊讶情绪,72。70美元!较48美元的发行价足足上涨51。5%。前所未闻,当真是世所罕见。

    所有人目瞪口呆,连欢呼都已经渐渐远去似的,各个盯着那屏幕,双眼发怔。直至上午结束,jinmaointernationa股价报收于71。69美元,远高于所有人最高的奢望。

    这已经不能用成功来形容,而是“不可置信,难以言喻”!

    不仅是上市之后,开盘之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市值超过200亿美元的结果,更是让所有的人惊异得怀疑自己完全是在做梦!

    “各位。”清冷而自持的声音的带着一种金贵而暖融融的味道。

    所有人顿时朝云溪看去,却只来得及看到她嘴角的那一抹轻轻的、如若春风的笑容,转眼即逝。

    “从今天开始,jinmaointernationa正式登陆纽交所,正式成为这个地方的一份子。我们不仅仅是一家从z国远渡重洋来的公司,更是一间正逐步走向世界、让全世界了解我们的公司。我向见证这一时刻的所有人保证,无论前路有多艰难,无论未来有多艰苦,我们会将jinmaointernationa铭刻在历史篇章里。当你、你,你们所有人的子女进入商学院的那一天,或许,你们会在教科书的教程里,发现,有这么一张教程是专门来描述jinmaointernationa。你们将在多年后,为站在这里而充满自豪和骄傲!”

    她的声音全然没有半分颤抖,可那种稳定和大气却让所有人为之目眩神迷。

    记者们已经再也不记得什么行业规矩,疯了一样地围上去,恨不得第一个挤到她的身边,哪怕是沾到一点发丝都好。

    全场都在沸腾,世界都要为之颤栗,她的目光却倏然望向远方。

    峤子墨在这一刻,眼光忽然一变。

    他见过她这样的眼神,曾经,在香港,在t台,在她夺取成功的时候,她的目光中总是若有似无地闪动着一种神秘而幽远的神采。

    这种目光若放在普通人身上,只会让人觉得,她似乎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但是放在冷云溪身上,却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作为冷家最受宠的第三代,作为手里掌控着亿万资产的富豪,作为可以在娱乐界呼风唤雨的公司老总,她会有什么目标?她又能为了什么在一直奋力前行?

    饶是对心理学精通到极致的峤子墨,这一瞬间,竟然产生了片刻的沉寂。

    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间,那个一直巍然不动、立在观众席中毫无起伏的凮峥竟然会突然朝着云溪走去。

    时间像是被上帝瞬间禁止了一般,他逆向而上,在那群记者中间越发显得眉目清秀。

    峤子墨静静地看着他一路披荆斩棘,终于走到了她的身边。

    下一瞬,她似有所觉,突然回头,然后,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突然交接。

    谁也看不清他们眼底的神色,只是,静静地两秒过去后,两人同时默契一笑,忽然相拥。

    鎏金惊讶到顿时失声地尖叫起来。

    而此刻,已无人敢去看峤子墨的脸色。

    谁都知道,这一刻,对于他来说,会是怎么样的难耐。

    凮峥却伏在云溪的肩膀处,轻轻一笑,随即,静静地道出一直藏在心底的那句话……。

第一百八十三章 要

    “云溪,去追求你想要的,不管是什么,不要留下任何遗憾!”凮峥轻轻地笑,面色温柔与和缓,眼底却是悲凉而怆然。

    ——我会放下对你的爱。只要你真的找到自己的幸福。

    轻轻抬眉,看到站在不远方的峤子墨,对方的神色倏然紧绷,却又转瞬间恢复正常。

    所有的媒体记者们像是这才记起自己回来纽交所的初衷,一个个长枪短炮地聚焦过来。云溪却不急着推开他。

    肩上的重量有一种让人沉缓的感觉。

    她知道他的不易。

    自小天之所向,无人可及,事业顶峰,让人只能仰望的人竟然为了避开情殇远远离开。他是她的师兄,从来不亏欠她。若说造成现在的局面,大抵只能说,他们无缘。

    鎏金眨巴眨巴着眼,有些弄不清眼前的情况。从来占有欲惊人的峤公子竟然会放任别的男人伏在云溪的肩膀上?

    晁凡面色难看地望着眼前的人潮叠起,凮峥到底在干什么他是不知道,但已经有不少财经人士认出他就是那个华尔街财子了,要是再不收场,今天的报道不仅仅上在各大版面进行金贸国际的上市宣告,怕是各大时尚周刊才是最后的赢家。

    走上前,朝蓝朝升打了个眼色,两人双双把所有员工召到云溪和凮峥身边,团团围成了一个圆。

    好在不少男员工身高出色,将聚拢过来的记者们很快逼出圈外。

    “赶紧走。”晁凡走到云溪和凮峥身边,凑在两人耳边说话,顺手将凮峥与云溪隔开些距离。像是再庆祝公司上市一样,满脸笑容地和凮峥搂了搂肩,然后对云溪行了一个贴面礼。

    约莫是晁凡的神色向来带着一种克制的礼仪,很快,周边喧嚣的记者声音小了下来。

    大家有点揣测,按理来说,刚刚凮峥紧紧是伏在冷小姐肩膀处,似是在轻声低语,状似亲密,却压根没有做出太过暧昧的举动。如果也是情绪高兴,相互庆贺,他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这时,峤子墨走到了云溪身边。

    凮峥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正待说话,却见他一下子牵起云溪的手,淡淡地瞥来一眼。

    然后,视若无物地当着一众媒体的面,拉着某人,闲庭阔步……。

    还真没见过这么淡然的人。

    惊艳于他外貌,更痴迷于其气质的一干人纷纷被晾着,倒反倒失了先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金贸国际的人,竟然已经全走了!

    什么叫秒杀全场!

    一个简单的动作竟然化干戈为玉帛,将所有的骚动一举平定。这要是生在古代,怕是王侯将相也不足以形容。

    离开纽交所,停在外面的商务车早已经待命,云溪和峤子墨、凮峥、鎏金、晁凡上了一辆车,其余的人分拨在后面。

    等那辆车离开后,每辆商务车上立马都炸开了锅。

    “我就说嘛,以冷总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不招桃花。知道刚刚杀出来的那人是谁吗?”一个女人年近三十,在金贸国际也算打拼了多年,商务部里有名强将,可今天看到了自家偶像,什么精明干练统统都抛在了脑后。开玩笑,只在报纸电脑上看过的人物,竟然一下子出现在眼前,活生生地站在那,任谁都会激动不已。

    “还要你说?我两只眼睛的视线可是5。1,鼎鼎有名的凮峥,金融传奇啊!”另一个人立马回答。

    坐在副驾驶座的人最年轻,平时也最关注各种八卦:“我前段时间还看到有报道说,凮峥足足筹集了六十亿风投帮‘古玉轩’在国际上打开了门路,不过后来很快这消息就撤了,也不知道真假。今天看这样子,八九不离十。”车里立马响起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六十亿,那可是能用钱活活将人埋了都看不到边的钞票啊。

    “想什么呢。你们以为冷总的正牌男友是吃素的?”还是坐在最里面的女孩最一针见血,望着窗外的风景,疲惫地打了个呵欠,“以前冷总来我们公司开始上市前准备的时候,他可是一直亲自接送。再说,别人条件摆在那,你们觉得冷总要是会选凮峥,和我们一起住酒店的人为什么还是峤公子?”

    哎,都是在金融圈混久了的老油子,一谈到凮峥就忘了北。被她这么一提醒再反应过来。别人正牌男友可一直和冷总住在一起啊。

    想到这个,大家不免意味深长地互视一眼。

    说真的,有冷云溪这种老板真的是千年一遇的运气。先不提她家产雄厚、能力过人,光是涉及的方面就够广阔,今天每人胸前别着的“古玉轩”的翡翠胸针就是员工福利之一,再加上她及周边的朋友颜值那么高,天天对着就跟看电影似的,除去疯狂加班的时候,简直就是福气啊福气。

    这边大家交流八卦那是交流得满脸红光,倒像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工作压力一下子都忘了,连今天最应该兴奋的上市成功眼下都压根记不住了。那厢,云溪这辆车上,气氛却是少有的诡异。

    车内的几个人都是情商过人,手腕、交际能力卓悦非凡,可眼下,还真不知道该由谁来打破这个僵局。

    直到……。

    淡淡的一道声音自凮峥嘴里说出,他看向司机,轻轻道:“停车。”

    望着四通八达的道路,离华尔街更不知道有多少路了,晁凡狠狠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凮峥有点无奈,明明他才是被舍弃的那个,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影响什么?

    如果冷云溪是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他在埃及的时候,绝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手。

    正是因为明白,也正是因为她如今的放任是因为愧疚,所以他才会这般毫无余地。他想,也正是因为如此,强势如峤子墨,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口出生。

    从一开始,她就判定了他出局,如今再怎么穷追不舍、死缠烂打,也已于事无补。就像她说的那样,这不怪任何人,只是因为,他出现的时机不好。

    鎏金见场面有点冷,只得出面做润滑油,“师傅,你看能不能绕道去华尔街,然后再回酒店。”

    司机点了点头,立马在下一个路口调转方向。

    凮峥没有反对,闭上眼,静默养神。晁凡揉了揉肩膀,让司机打开广播,放点声音出来和缓气氛。

    倒是没料到,一打开广播,竟然就在播出刚刚纽交所上市的事情。好在是个财经节目,没有过多牵扯到其他奇怪的新闻,着重对金贸国际的上市成交价给予了高度关注,顺便为了普及知识,还将金贸国际的相关新闻介绍了个遍。

    车子抵达凮峥公司的时候,他下了车,最后看了云溪一眼,静静一笑。那样子,就像是云溪第一次在b市机场接他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次,他与峤子墨也是隔着车子,擦肩而过。只不过,这一次,是对方笑到了最后……。

    凮峥一走,车子里的气氛就更莫名其妙了。

    鎏金心想,再待下去,也不知道峤公子什么时候突然发难,于是拉着晁凡,五分钟后,找了个借口,就下车,很没本事地落跑了。

    ……。

    云溪转头,看向气色悠然的某人,目光带着一种审视。

    饶是峤子墨早已历练出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对于她这种目光,也实在有点吃不消。

    “怎么了?”到底还是他先开了口。

    “再看你到底给别人吃了什么药,一个个都这么怕你。”云溪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去,揉了揉肩膀。昨晚睡得晚,早上又起来得太早。所有的精力都在刚刚纽交所用得一干二净,实在是有点眼皮打架,想睡了。

    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温度。

    肩膀上忽然多出一双匀称有力的手。

    峤子墨轻轻地帮她放松着肌肉,眼底带着淡淡笑意:“那你怕不怕我?”

    “你觉得呢?”力道轻重得意,要不是现在还在车里,云溪恨不得立马躺下来,好好享受贵公子的服务。

    “嘶——”还没来得及闭上眼舒服一会,耳后忽然被人轻轻一咬,疼倒是其次,但是皮肤被印上齿痕的感觉,实在是,有点敏感。

    “我看,你就是太不怕了,所以刚刚才敢当着我的面和他笑得那么欢。”想到凮峥搭在她肩膀前一刻,他们俩默契一笑的样子,峤子墨就有点牙痒。

    云溪没好气地睨他一眼:“你意思是,下次最好不要当着你的面?”

    “你敢!”还有下一次?再有下一次,他直接禁止凮峥入关,让他永远留在美国,看他还有什么机会再来一次。

    云溪无语,这人,她没法沟通。

    车子终于到了酒店。

    云溪已经有点睡得迷迷糊糊的,任峤子墨搂着他乘着电梯回房。

    拿出房卡,打开房门,抱着她一路无阻进了卧室,云溪恍惚间看到那软软的大床,顿时想要朝那爬去,却听某人幽深难测地一声闷哼,下一刻,她被他像是一个轻抛,转瞬间就掉进了床单里……。

第一百八十四章 等了好久

    云溪只觉得眼前的光线似乎变了又变,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某人压住,四肢被死死定在床上,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

    云溪一默,心想,果然刚刚那种大气雍容统统都是假象,这位公子,什么时候会真的把占有欲放在一边了?

    “干嘛?准备做坏事?”云溪动不了,索性不挣扎,双手合在脑后,悠然自得地看着他眼底烧起的一把火。

    “你跟他说,不可能接受他,就是因为他出现的时机不好?”峤子墨抬手,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如凝脂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要的更多,但是,他却没有再动,而是忽然撑起身,伏在她身体上方,就那么幽深地看着她,“如果我没有先一步认识你,你现在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如果是一般人问出这种话,云溪只会觉得对方没有安全感,追根究底就是不自信。

    可说出这种话的人,竟然是峤子墨。

    她就有点弄不明白了,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这就像那个最老土的“我和你母亲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这种无聊问题一样。这种假设压根不存在,那么何必去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见她不说话,峤子墨眼底一沉,啪地一下勾开云溪颈间的那粒纽扣,黯哑道:“那我呢?你一开始也是拒绝我,恨不得离我十万八千尺。要不是我一直不肯放手,恐怕到现在你都不会自己主动靠近我一步。他要是也不肯放手,你是不是到时候又会心软?”

    云溪一愣,这才正正经经地看向他。

    她不知道,原来在他心底,是这样看待她的“妥协”。

    受不住他的追求,烈女怕缠郎,才会同意和他交往?

    她舔了舔唇。

    怎么可能!

    忽然伸出双手,并拢在他脑后,一个用力,将他的身子拉到自己眼前。

    刹那间,他们之间的呼吸,几乎能碰到对方的脸上。

    “峤子墨,你在担心什么?”她笑,如一朵曼陀罗,赏心悦目,却让人心头微颤。

    他却已是入了魔道的佛,甘愿放下一切成果,只为这片刻绮丽。“你说,你不怕我,那么,你又有多爱我?”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已经算得上是对异性最深的情,即便是对蓝朝升,最热恋时,她都有所保留,这是他们这种人的悲哀,却不应该在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身上出现。明明她之前已经表明过心迹,明明知道她如今已付出真心,可为什么,越在乎,就越贪心?听到她对凮峥的解释,反而更忍不住怀疑,她对他的感情,是否,不过是迁就和妥协?

    云溪忽然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一个字,只是,豁然拉下他颈项上的纽扣。

    衣料也不知道是什么,纽扣那么结实,竟然拉不下来。

    “咯吱”——

    云溪干脆一把扯开他的衣襟。

    大片的胸口露了出来。

    峤子墨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眼前那小小精致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妖娆的弧度。

    下一瞬,他心脏几乎停顿了一秒。

    她竟然顺着他的脖子一路吻了下去。

    湿滑的唇舌灵活而善变,一路吻着,一路还能抽出闲暇来问他:“你觉得,因为妥协我能让你带着礼物去见我家家长?因为无可奈何、退无可退,就随你跟我睡在一间房?再因为迁就同情,所以任你这样压在床上?”

    她每问一句话,舌头就往下移动半分,从下颚到喉结,从喉结到胸口,一直,一直,往下蔓延……。

    这一刻,峤子墨只觉得口渴难耐,饥饿的感觉第一次这么直接袭来,再看眼前那晕红的脸颊,似笑非笑的眼角,只觉得,魂飞魄散怕也不过顷刻之间。

    再不给她作孽的机会,右手顺着她的脊柱一路下滑,勾在她的腰间,一个用力,瞬间,两人之间再无任何间隙。

    云溪润了润唇,自是明白抵在她身下的是什么。

    刚要开口,却被他一吻封喉。

    “呜~”颤抖的声音因为某人的用力而变得绵延,被她撕破的衣服已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丢在床边。而她的衣服,竟然也不知不觉被掀开了衣角。

    火热的皮肤,像是能烧起来的温度。她热得有些喘不过气,只觉得,全身难耐。

    “叮铃铃铃——”一道巨响忽然在暧昧的空气里炸开。

    两人一惊,浑身一僵,抬头看去,竟然是床边的固话在响。

    神色顿时有些微妙。

    峤子墨一手提起话筒就准备扫到地上,谁知对方似乎听到电话接通,立马一声尖叫,“云溪,你竟然来纽约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尖声惊叫的声音堪比魔音穿耳,饶是离得有些距离,云溪也听得一清二楚,是司徒白那丫的声音。

    峤子墨咬牙,见云溪一副执意要接电话的样子,几乎用了全副的自制力,才没有摔了那该死的话机。

    拿到话筒,云溪翻了个身,用背后的床单裹住自己的上半身。

    啧,再晚一分钟,估计,就算是小白白把门铃按到死,也没人会应答了。“你怎么知道我房间电话的?”

    “老金告诉我的啊。她说刚刚怕某人行凶,让我赶紧来给你解围。”司徒白是因为经济人安排来美国拍一个时尚杂志,谁知道,今早接到鎏金的电话,说她和老幺都在纽约,随后又含糊其辞地说眼下老幺怕是情况不妙,让她赶紧来救场。

    她脑子还没转过弯,为什么老金宁愿饶一个这么大的圈找她来帮忙也不自己亲自力行,但还是想想拨了个电话来。

    云溪扶额,老金,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典型。

    “对了,忘了说正事。我刚刚听到一个很奇怪的流言。”小白忽然拉回思绪,语气有点凝重。

    “怎么了?”云溪难得听她用这种低沉的语调说话,一时间,倒是连峤子墨什么时候进的浴室淋浴都不知道。

    “前段时间你准备金贸国际上市的时候,萧然来了美国一趟,然后转卖了在美国的部分资产。”司徒白现在虽然从事的是模特工作,但还带学的专业是商业。萧氏公司运行良好,又不存在任何资不抵债的风险和不可预测的麻烦,这个时候,萧然竟然会把在美国的资产部分进行转卖,这种消息虽然是道听途说,但无风不起浪,再一联想,他异常的时间和云溪的动作竟然这样“巧合”,实在有点让人关注。

    云溪脸上的笑意满满转淡,目光森然,裹着床单下床,靠在床边:“是吗?”

    “我说,你现在在哪,我打听到了他的酒店,要不,去看看?”司徒白觉得,凡事防范于未然,总比被迫接招要来的好。所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不用。”云溪的回答却完全出乎她的所料。

    低头,懒懒地将身上的床单丢开,阳光透过窗帘在她身上印出淡淡的光,峤子墨从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出来,恰看到她那洁白如玉的背影,望不到她的神色,却听她的音色带出一种杀伐之气:“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当天下午,云溪就定了机票,与峤子墨先行离开纽约,连蓝朝升特地在酒店举办的庆功宴都没有参加。

    来接他们去机场的司机还是早上那位,见她上车是脸上的神色高深莫测,极有眼色地赶紧升起玻璃挡板,将后车座的两人彻底与自己隔开。

    云溪见再无外人,顺着重力躺在车座上。头枕在峤子墨的腿上,慢慢闭上眼,唇角微微一勾,却是不说话。

    金贸国际的上市,她从起初学习金融到业务接触实习,为的不过是将自己的砝码不断增重。

    当初,她说过,以她的能力是拿萧氏毫无办法,可是三年后,她敢保证,就算是把萧氏玩弄于股掌之上,她也绝对不眨一眼。

    如今,不到三年,她已经拥有了这个资格,那又何必再去在乎萧然的异动?

    直接回国,正面开战就是!

    车内,突然被一种静谧填满。峤子墨有点无力的揉了揉鬓角,从来都是别人把他当做天上的浮云高高供着,可遇上了她,他这辈子,怕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将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想起她上午说肩膀酸,见她这个靠姿并不利于按摩,轻轻道:“换个姿势。”

    云溪眉头忽然一松,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慢慢退却,舒服地眯着眼,顺着他的意思换了个方向趴着。

    峤子墨慢慢用力,将她肩膀处紧绷酸胀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扶住,来回揉捏。

    云溪只觉得全身舒畅,但凡心里觉得酸痛的地方,他似乎都能预料到,还没有开口,他的手就已经移到那边去了。

    一声舒服的呻—吟不自觉地散了出来。

    下一刻,只觉得靠着的地方肌肉忽然一紧。

    她眨了眨眼,感觉峤子墨的大腿微微动了下,抬头,恰对上他眼底划过的那抹幽暗。

    嗯,是不是刚刚自己的声音有点太放肆了?

    云溪自省,却不让他停手:“继续啊,很舒服。”

    峤子墨垂眼,优雅清冷的眼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如同小猫一样懒洋洋打着呵欠的女人。手上的劲道越发的舒适得宜。

    车子抵达机场的时候,云溪基本上已经昏昏欲睡,神智迷糊了。

    峤子墨看了一眼,谢绝了司机的好意,直接打横把她抱进了酒店。

    这姿势、这相貌、再加上这气势,一进门就吸引了无数目光,峤子墨却像是视若无睹一样,直接朝着vip厅走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送上门

    云溪和峤子墨回国的时候,没想到会碰到大公子卓风。

    而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从来不喜形于色的卓风,今天站在机场出口处时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云溪在飞机上补眠还算成功,下了飞机,远远瞅着那个身影,正觉得眼熟,就见峤子墨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两人一起走到卓风身边,他却像是背后都长了眼睛一样,皱着眉毛将烟给熄了。“回来了。”他淡淡与云溪打了个招呼,随即朝峤子墨点了点头。

    至此,云溪可以断定,绝对出事了。

    只是,什么样的问题竟然能让卓风连在家里等峤子墨回去的功夫都没有,非要亲自来机场?

    峤子墨静静看了会他的神色,将云溪牵到身边,轻轻搂了楼,“我先送你回去。”

    他几乎话音刚落,云溪就看到卓风眉目间闪过一道无奈,随即笑笑,推开某人:“你们先去忙吧,我回家要倒时差,反正也没什么事。等你们手头事情忙完了再说。”

    卓风正要夸她一句深明大义,识大体,下一刻几乎是撑大双眼,目瞪口呆地看着峤子墨轻轻扣住她的颈项,霸道地给了她一记长吻。

    他还真没见过天外飞仙的死党什么时候情感这么外露过!

    简直是宣告主权有没有!

    云溪倒是已经习惯了某人的强势,顺着他的意,毫无退缩,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接下了这个让四周人都侧目的吻,眼角弯弯,脸颊红晕满布,倒是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冷宅的司机远远地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为自家小姐觉得高兴,毕竟,已经是过了老爷子的明眼了,这要是放在古代,基本上就是未来夫婿,亲热点也不为过。毕竟,年轻嘛。

    云溪上了自己车子后,峤子墨才和卓风一起坐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汽车。

    随即,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眯着眼,看了片刻放在他面前的资料,冷然的神色沁染眼底:“已经查清楚了?”

    峤子墨淡淡地开口,显然,这话不是问卓风。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人,立马回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是,都查清楚了。当初的确有一大笔资金从黑市流出,也的确是走了路子,被人给掩埋下来了。”

    时间先后,不多也不少,恰好是中垣控股爆出洗黑丑闻之际。

    卓风冷然地看着眼前的资料,所谓的一大笔资金,金额却是将近一个直辖市约一年的gdp,这种事情,竟然也能瞒了这么久,这一个个都是本事不小啊!

    “经手人现在可有线索?”峤子墨用指尖点了点车延,倒是脸色缓了缓。他自然知道卓风为什么如今这么气急败坏。当初简简单单一句商业犯罪定案的小case,如今竟是越查漏洞越多,可见,没人在这里面做手脚肯定不可能。

    巍巍中华,是个有血性的人,都不愿意自己的同胞做出这种事。这么多年,国内注重清风正气,就是想要塑造一个良好形象,在国际也将美誉度提高上去。老一辈用血铸就出来的江山,不能刚刚好点,就这样被人给败了。

    这话,说的有点空洞,感觉是大义凌然,实则,他们这些家中长辈用血液奋斗才换来下一代安然生存的人最有感悟,可偏偏,偏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就在身边,如何能不气,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原来,也不过如此。

    峤子墨的身份说起来比卓风还要来的特殊些,他自很久之前,几乎就是从卓家长大,若正算亲情,其实和卓风情同手足,但是若是对上一代的尊崇,又和卓风有点区别。

    但说到底,这事摆在他面前,他也再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不动如风。

    冷笑一笑,他点了点前面的靠椅:“去单位。”

    前面的司机赶紧应了一声,车子极轻地滑过车道,很快,就朝着某处行去。

    倒是云溪这边,回家无事,索性冲了个澡,倒头就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金贸国际那传奇式的纽交所上市,已经经过国内一大批内行外行的渲染,渐渐地要把她给神魔化了。风头太过的结果,便是她连上个街都会被人认出,张翠一时间倒不知道该为她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云溪索性闭门不出,在家上网。

    互联网上最近关于萧氏的消息确实毫无风声,风平浪静。

    但,就是安静得有点太不寻常了。

    按理来说,但凡一个企业只要经营没有太大问题,公关部定期都会找机会宣传公司一二,哪怕没有什么重大的案子,关于公司高层领导的近期动向都会稍作透露。这也是对股民、股东的一种安抚和怀柔政策。

    而最近,萧氏的公关部就像是被人下了噤声令,什么动响都没有。更不用说,司徒白打电话告诉她的,萧氏在美国变卖了部分资产。这么大的动向,连个影都没有出现,简直不像是那些消息灵通的财经人士的作风。

    另一方面,张先生这个人最近也没有了任何声响,和上次的销声匿迹不一样,这一次,云溪很轻松地就找人查到他人在香港,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再也没有离开过别墅一步。

    这让她不免想到上一次他引发的一系列审问,连她参加岳晨和道金斯千金的婚礼都随之坏了事。

    云溪原是打算,一静不如一动,既然她现在已经把资本集齐,何必等着萧然找上门,她自己便可兑现当初的誓言。

    外公的死始终是扣在她心头的一道刺,只要稍稍触碰,便钻心难耐。

    当初,她在温泉处对着萧然和陈昊说过:“我只问一句,我外公是不是因为你们给逼死的?”

    他们明明都知道答案,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到最后,都没有人给她一个结果。

    所以,她说过:“你们一个都不说,行,一辈子都不用再说!”

    这一次,再不需要去别人处求一个答案,她自己动手逼就是!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她这一次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有人把线索送到了她门口,而且,还是她目前的这个身体的父亲——冷国翼。

    当云溪和张翠正在用餐时,看到一脸风尘仆仆的冷国翼突然走进大厅时,那表情绝对算不上惊喜,而是——惊吓。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因为他平时出差平凡,一家人安安静静坐下来吃饭的时间本来就少,当初又加上张翠管着张氏集团,所以能聚齐三口之家,一年之内也就那么几十年,所以渐渐地,就养成了习惯,即便是临时回家,冷国翼都是事先打好招呼,以防万一。

    冷国翼见到云溪在家也是一愣,他倒是听说了最近风风雨雨传得街头巷尾的金茂二股东正在美国被奉为最新的点金能手,却没想到,新闻中的热点人物竟然会在家穿着一身居家服,满脸逍遥地坐在客厅吃饭。

    “怎么回来都没提前说一声。”张翠愣了一下也就恢复了,上前帮他把外套给脱了,又拿了一块热乎乎地毛巾递给他擦脸。

    冷国翼回了神,见张翠开始摆筷子,无奈地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拿了东西马上就去单位。”

    不仅张翠一惊,连向来很少和他亲近的云溪也觉出几分怪异了。

    “爸,出什么事了?”她还真没见过冷国翼这么神色匆匆的样子。按理来说,处理外事,她老子已然算是驾轻就熟,今天这神情,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

    冷国翼摇了摇头,示意,这话不能说。这也是话题就此打住的意思。

    云溪抬眼看了一下张翠,她已收起了满脸关心,淡淡地点了点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可见,是牵扯到某人敏感的人,或者事了。

    冷国翼上了楼,很快,拿了一个黑色的木质盒子。大小约莫有一台便携式笔记本那么大,薄薄的,倒是让人猜不出里面放了什么。

    云溪吃了一口饭,正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就见冷国翼忽然转身朝她走来。

    “云溪,你跟我来一下。”说着,竟然就往外面走,也不看一眼她有没有更上来。

    张翠赶紧推她一把:“你是不是又做什么事情惹你爸不高兴了?”估摸着是她以前混事做得太多,冷国翼一摆出这种脸色,张翠立马就忍不住开始不好的联想,最近云溪的风头又太盛,她怕外面传出什么不好的听闻,说是云溪靠着家里在外面胡来,那就真的有嘴也说不清了。

    云溪摇头,“您别瞎想,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她一到外面院子,见自家父亲竟然抱着那盒子,一副沉静冷然的样子,劈头盖脸地就朝她来了一句:“你最近和那位张先生可有什么往来?”

    云溪一愣,绝没想到,她父亲竟然会关心这个,当即摇头:“没啊,很久就见到他了。”自从上次得知他就是萧然的祖父之后,她就没有再和他有过任何交接。

    冷国翼细细地看了她表情,确定她没有说谎之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这样最好。”

    云溪正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时候,下一刻冷国翼忽然说了一句:“以后,千万不要和这人有任何牵扯。”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云溪倏然眯起眼睛。

    联想起机场处卓风的表情,和眼前冷国翼的冷然,云溪心底轻轻一笑……。

第一百八十六章 出其不意

    云溪慢慢用手撑着下巴,以一种极为随意的姿态看着她父亲:“爸,是不是最近有什么风声?”

    冷国翼眉间闪过一道复杂。按理来说,云溪的灵性足够,他刚刚说了那话,她也该明白什么意思,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怕是对这位张先生早就存了其他什么打算。

    “他的底细比较复杂,当年也算是有功之臣,不过后来去了香港,有一阵子销声匿迹,这期间发生了些不该发生的事。”冷国翼酌字酌句地考虑着,话没说得太深,但意思已然很明显。有人查到了这位张先生当年不为人知的事情,而且,显然,这些事情,是见不得光的。

    云溪忽然想起卓风那略带阴冷的表情,唇边的笑意是越发灿烂了。

    很好,道省得她去找突破口,活生生地自己送上门。

    果然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爷爷那边也知道了?”作为当年的故友,老爷子该也有几分意识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注意,以后但凡张先生与你联系,你都避而不见。”冷国翼仔仔细细地叮嘱着,说完,抱着手里的盒子就往门外走,连回房吃一口饭的功夫都没有。

    云溪默默地盯着他的背景,许久,脸上闪过一道意味悠长的笑。

    避而不见?

    怎么可能。

    她偏要来个痛打落水狗!

    回房,一脸自如地陪着张翠吃了饭,期间,笑容依旧地谈着此次纽约之行的各种见闻,回到房间就开始收拾行李。

    订了晚上的机票,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冷偳。

    震天的音乐在电话那头响起,云溪估摸着这位少爷眼下肯定在某个pub,不过因为时间还早,倒是没什么人的声音,估计还没到最热闹的点。

    “呦,点金才女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冷偳笑着推开身边的美女,换了个方向,朝着外面走去。

    很快,嘈杂的背景音就消失了大半,显然,他找了处安静的地。

    “你在哪?”云溪懒得和他绕弯,这人嘴欠,最喜欢逗人,还是属于蹬鼻子上脸的那种。

    “香港呗,替你坐镇大本营。”开了个娱乐公司,搞得她自己是甩手掌柜,他倒是人前人后忙得要死。不过,嗯,娱乐圈也是美女最多的地方,鉴于福利还算不错,他也就勉强接受了。

    云溪没理会他话里的幽怨,相反,十分满意:“最近可有张先生的消息?”

    冷偳忽然一静。

    就连呼吸,似乎连声音也顿了。

    云溪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拢,靠向一边的沙发,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忽然打听他干嘛?”和云溪的自如比起来,冷偳实在有点头疼了。他这个妹妹有时候实在让人猜不出她的想法,当初张先生上赶着给她面子,她倒是一副冷处理的样子,如今怎么反过头又来打听起这么号麻烦人物了?

    听他这口气,是不想让她再接近张先生,云溪觉得,适当刺激一下,有助于某人回答问题。

    “手里有个项目,觉得和他合作最适合。正好听说他最近一直呆在香港,所以准备去拜访一下。”

    “千万不要。”冷偳脑袋一翁,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上当了。气得个要死,偏还打心底里疼这个妹妹,思来想去,只得实话实说:“最近他被不少人盯上了,听说也有来自b市的。现在和他扯上关系,百害而无一利。”香港富豪们向来是最会见风使舵的,以前恨不得把这位大佬捧到天上去,如今却是恨不得能撇多干净就有多干净。

    张先生如今是对外宣称在家静养,谁知道,会不会是专门躲风头呢?

    至于他到底干了什么事,竟然能惊动b市这一帮人,他是完全不知道了。

    云溪呵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倒像是随意转了个话题,就将张先生的事抛在脑后了。

    冷偳挂了电话后,还暗自庆幸幸亏云溪来之前还问了他一下,否则指不定要惹来多少麻烦。

    可这种庆幸还没来得及维持六个小时。

    五个半小时后,望着一身简装、表情从容地站在他别墅门口的云溪,他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告诉你别来了吗?”怎么才挂了电话,转身就忘了啊。

    眼看冷偳一脸崩溃,云溪随意地拎着行李直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怕什么,又不是找你讨债。”

    “姑奶奶诶,你找我讨债还好点,问题是,你干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可是峰顶浪尖,被无数人盯上了的张先生,她平时也不待见他,干嘛非得走一趟?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云溪半开玩笑半正式的回答。

    冷偳分不清她到底说真的还是假的,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是给惯出来的!要不是家里人从来都宠着她,怎么会养出她这种死脾气!冷偳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关了门,气恼地脱了外套,直直地等着云溪:“你说吧,到底想干嘛?”

    “我有事要和他当面谈谈。”云溪倒不吝啬,直接把目的摆明。

    冷偳眯着眼,细细打量她的神色,心底倒是揣测了几种可能。要说生意上合作,绝对是瞎扯淡,她的钱已经多的下辈子都数不完了,更何况如今wang公司在业内也已经立稳脚跟,无需再凭借那位张先生。如此,既然不是公事,那便只能是私事了。

    既然是私事,以她的强势和倔脾气,就算他把嘴给说破了,她也绝不会回头。

    冷偳认命地闭上双眼,他绝对是上辈子欠她的,而且还是欠了座金山的那种!

    “明天我去打听打听风声,你先等我消息。”

    “行。”云溪伸了个懒腰,直接摆手上楼休息去了,徒留冷偳一个人在客厅里一根烟接着一根烟。

    艹,这都什么事啊。

    第二天,冷偳果然一大早就去了张先生的别墅附近。离得还有两千米就让司机停了车,自己一声运动装,装作慢跑样的上了山。不得不说,不愧是冷家出身的人,反跟踪能力和伪装能力绝对一流,当路过张先生别墅的时候,连眼角都没有往那边瞥过一眼,但,就在那转身而过的刹那就已经看出外面守了至少三拨人。

    又跑了三百米,他装作有点累的模样,停下来歇歇脚,顺便拿出一瓶矿泉水,开始慢条斯理地喝起来,就在这短短的片刻,他竟然发现,位于二楼张先生的主卧的窗帘竟然微微一动。

    仿佛在那一瞬间,有一个人影闪过,他只觉得自己是幻觉。怎么可能偏偏这么巧。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音忽然大响。

    当下,他的脸色就是一变,强压住想要四处张望那些跟踪人的反应,他强自镇定地拿出手机,一副随意慢聊的样子,脚步开始向山下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竟然你竟然会到我这来。”森冷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似乎能带出冰屑来。冷偳想起他那张白得透明的脸,就浑身一怔不舒服。

    更让他不舒服的是,这位张先生的电话很可能已经被监听了,那么,他今天的这次打探就完全成了靶子。“张先生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生意上是个头脑明白的人就好。”说完这话,他就绕着电影市场开始说起最新得到的剧本。

    冷偳只觉得莫名其妙,当初合作《天空之盟》等两部电影虽然是众所周知,但云溪后来直接拒绝了他引萧然入股的提议,他现在凭白提出这个事情又是为了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谈公事是最好的话题,也能帮他洗清嫌疑。就算被人监听,他也是因为公事突然来“拜访”而已。

    可当他坐上车子,看到一个浑身穿着灰色衣服,脸上还留着一把花白胡子的人的时候,当下就惊住了。

    那人却一脸自如地接过他的手机,直接挂断。

    “你,你怎么在这?”冷偳望着自己手里的电话座机号,再看着眼前这人,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跳得飞快。

    “早上接到冷小姐邀约,不介意我去贵府坐坐吧。”撕开脸上粘着的各式东西,包括胡子和各式肉色胶状物,眼前那垂垂老矣的人一下子恢复了往常面貌。

    看了一眼冷偳依旧放在手边的电话,他轻笑一声:“别担心,我让人呆在房间里用变音器在和你打电话,没人会怀疑我出了门。”

    用的是座机,又一直在通话,除非有人现在立刻冲进房间里去搜查,否则觉不会知道,他玩了一手多漂亮的偷天换日。

    冷偳深吸一口气,冷云溪,你给我等着!

    敲了敲司机的椅子:“开车。”

    车子以急速返回自家别墅。

    一身雪白缎面长裙,坐在秋千树下悠然捧着本小说的女子适时抬头,望向疾步走来的那两人,嫣然一笑。

    一直站在她身后负责端茶伺候的工作人员,忽然浑身一冷,双腿有点情不自禁地开始微颤。

    这笑,如何能看着那般耀眼,却又那么冷若冰霜……。

第一百八十七章 落水狗

    “张先生。”云溪自秋千上站起,迎着阳光,那笑容像是秋后的红叶,让人看着便是眼前一片灿烂如火,迎面走来的两人,不仅是张先生,就连冷偳都忍不住闭了闭眼。

    她依旧叫他“张先生。”

    明明,早已弄清他的底细是萧谭生,如今却依旧谈笑风生地微笑着,仿佛还是当初那个刚刚走进大学的单纯学生。

    张先生忍不住眯了眯眼,脚下的步子微微一缓,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却是慢慢的淡了。

    任自诩一生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见过各种千万面孔的人,乍看这张笑靥如花的美丽容颜,怕是心底第一反应不是惊艳,而是惊心——他竟看不出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女孩的喜怒。

    冷偳冷眼看着,只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纯属多余,挥了挥手,将院子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部退下,随即,自己也走进别墅,将这院子留给他们二人单独说话。

    “冷小姐马不停蹄地从国外大老远地跑到香港,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张先生淡淡瞥了一眼秋千一旁的座位,自顾自地走到遮阳伞下,坐了过去,仿佛在自家庭院一般,随心淡定。

    云溪勾了勾唇,卓风在机场时冷凝的表情依旧还浮现在眼前。综合目前她父亲的叮嘱和卓风的近期工作,她可以知道两条信息。

    一、中恒控股的案子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背后涉及到的灰色地带也越来越广,完全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经济案件。

    第二、张先生的老底被有心人挖了出来,如今正在风口浪尖,进退两难。

    而她如今,最感兴趣的是,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心机和能力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不管是谁,这位高人绝对会是她的朋友!

    “张先生觉得我在这么敏感的关口突然找上您,会为了什么?”云溪故意笑得一脸惬意,轻轻地将桌上的一叠花生推到他的面前。

    一个人若是被人惦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身上有别人没有的东西,二就是单纯喜怒哀乐作怪。

    张先生抬头打量云溪,在他的印象中,冷家的这位小姑娘,可从来不是凭喜好做决定的。

    上一次,他和她算得上是不欢而散。毕竟,不是谁都能轻易原谅别人对自己的下chun药。

    在山上庄园里,他原本以为一定能将自家孙子萧然与她成就好事,谁知道她竟然压根没有沾上那药,峤子墨也突然出现……

    想到这,他的眸子深深一沉。

    b市里这么多名门闺秀,他看得透彻,思前想后,论心计论背景论才敢和胆识,她都是他最属意的孙媳妇人选,否则,他压根不会不惜麻烦地亲自来赴她今天的这场约。

    原本冷家从“协助调查”之后,所有招待迎来送往的事情就交由冷云溪负责的时候,他就怀疑,冷家这是准备把她培养着往政界那条路带。可看到前两天,在纽交所上市的采访后,他才明白,冷家对她的娇宠有多么的厉害。

    若是真的想要从政,商界这块压根就得全部放弃。

    冷云溪学的是商,兴趣是商,从头开始就离“低调”二字有些遥远,如今更是被财经界吵得沸沸扬扬,便是一开始冷家有那种打算,如今也彻底熄了这种打算。

    而他,手头上,明面上,除了香港的一些影视娱乐资产,唯一能让这位“财女”感兴趣的,怕只有唯一的一个答案——萧氏。

    毕竟,如今萧氏的当家人虽然是萧然,但若是他愿意,萧氏的股份立刻能发生变化。

    “冷小姐,这是想要和我谈条件?”张先生看了一眼眼前的花生,抬了抬眼,目光里带着一份冷冷的嘲讽,“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不需要我教给你吧?”自家的产业都来不及管了,手还不嫌长,想要伸到萧氏?

    就没见过胃口这么大的人!

    “您可能是误会了。”云溪轻笑,像是没看到他眼底的冷然,脸上的笑越发如空谷幽兰:“我从来不做称火打劫的买卖,来香港,不过是为了探望探望朋友,顺便,也卖您一个方面,怕您身在香港,很多事情都被蒙在鼓里。”

    云溪轻柔地拨了拨耳边的散发,目光随意地落在远方,看似无意,却精确地捕捉到张先生眼底划过的一丝犹疑。

    “我有什么事情被蒙在鼓里?”虽说他在香港如今是行动不便,到处受人监控,但他的消息来源却从来没有被堵住。如果是一般人说这话,他只会冷笑地转身离开,但是冷云溪,冷云溪不同。

    略带焦躁地敲了敲桌面,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他对她的印象已然深刻到这般地步。

    “我在纽约的时候,偶然得到一个消息。”云溪轻轻打了个呵欠,似乎有点无聊,置身事外地朝他轻轻一笑:“萧氏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资金出了问题,萧然竟然在美国变卖了资产呢。”

    什么!

    张先生已然忘记该保持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脸上顿时一片惊怒狂躁。

    自他将萧氏扬名立万之后,数十年来,还从没有出现过变卖资产这种丑闻!

    更不要说,他还是从别人的口里得到这个消息!

    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连自家公司发生了什么都如瞎子摸黑了!

    “你从哪里知道的!”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尖细到连最后一分长者的大度也已然丢在脑后。

    云溪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张瞬间万变的老脸,心底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这种事,哪里方便说。”

    她就是故意要落井下石,故意看着他被自己亲手配养出来的继承人蒙在鼓里、两眼抹黑的模样。

    打从他敢和乔老站在一起推冷家入陷阱的时候,她就下了决心,对于这位老奸巨猾,同时又极重权欲的张先生,她一定会好好地、慢慢地、变着法地“伺候”他!

    从他目前震怒和狂躁的表情来看,云溪觉得,这趟香港之行,已然值了。

    至于,萧然到底为什么瞒着他去变卖资产,那与她有什么关系,只要让这个将权利看得比什么都中的老家伙自乱阵脚,萧氏大乱还远吗?

    她早就期盼着,看看萧氏里那些个墙头草们遇上真正的“夺权”时,会是怎样的精彩表现!

    人,从来都不怕穷,怕的,是富。

    只有富,才会越发地贪恋权势,越发地舍不得放弃手中曾经攥紧的东西。

    一个是当年的奠基人,一个是如今的当权者,一个是眷恋权势死不肯放手,一个又是多年收到掣肘恨不得立马翻身,这两个人,已然不仅仅能用“水火不容”这四个字来形容。

    亲人失和,反目成仇。

    这种狗血大局,虽然俗是俗了点,但防不住,她爱看啊。

    掐着指头,微微一笑,云溪侧头对着面色阴沉的张先生最后一击:“哦,对了,我听子墨说,好像有人提供了萧氏曾经搀和到中恒控股的案子里的线索,最近,卓大公子对这个事,可是盯得尤为的紧啊。”

    当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强自镇定的面孔如石灰石一样,“啪”地龟裂开来,那种成就感,就仿佛是在最热的天气里一下子跳进冰水里一样,绝对的刺激!

    云溪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她只需要轻轻地说上几句话,就能让自诩为太上皇的某人从高高的神坛上一路跌到泥潭里。

    这种感觉,无比的舒心畅快,而最主要的是,她要亲手将整个萧氏,送上不归路,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整个萧氏曾经的领军人。

    恩,她忍不住闭上眼,轻轻一笑。

    光是想想,就觉得未来的这一个月,萧氏会是无比的精彩。

    “你这么老远地给我带来这个消息,”张先生忽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冷冷地望着云溪,只可惜,她眼底的笑意已然如一片浮萍,眨眼间泛开,寻不见丝毫踪迹。“冷云溪,你图的是什么?”

    云溪从椅子旁走开,慢慢地坐回到秋千上,歪着头,笑得一脸灿然:“我想知道,到底,当初是谁给卓风递的匿名信。”

    眼中的波澜统统散去,剩下的清冷一目了然。

    这一刻,张先生只觉得心头闪过一道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再定眼看去,又觉得自己刚刚眼花。皱着眉,他静静地看着冷云溪:“我不知道。”

    这次,他说的是实话。

    云溪冰冷地盯着他的眼睛,心底唯一的希望却还是渐渐地转淡了。

    在来香港的路上,她就明白,卓风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彻查当年外公的案子。唯一的可能便是当初的故人特地递了匿名信,而岳晨他们曾一度猜测是张先生动的手脚,她却明白,绝不是他。

    如今,她终于证实了这一点。

    那,究竟是谁,竟然会为了当初的种种,为了已然成为过去的中恒控股,不惜将萧氏拉下水?

    明明,曾经的故人不是早已经搬离就是隐姓埋名,到底是谁,伸出了这只手,搅乱了这一池清水?

第一百八十八章 意外

    云溪给张先生添了堵,顺便将萧然最近动向透露完后,见他一副自持冷静,但眼底的震怒已经是藏都藏不住,心里快意,嘴上却已经不疾不徐地保持世家风范:“您最近出行不便,如果有什么事想要办,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四⊙五⊙中⊙文”

    张先生要是真会把事情拜托到她这里来,那才是真的有鬼了。

    张先生强自咬紧牙根,才堪堪忍住没有放任脾性,十指紧扣,死死地压在桌上,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能将太阳伞下的那面桌子砸出一个窟窿。

    “冷小姐的心意,我心领了。时间不早了,我有点累了,先走了。”说罢,也不待云溪说一个字,立即起身,仿佛像是被人牵绊住脚步一样。

    云溪坐在太阳伞下,悠然地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冷冷一笑。

    冷偳没想到,她和张先生竟然这么快就谈好了,下人过来汇报的时候,他都有点愣神,走过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云溪这幅不咸不淡略带冷然的笑,顿时有些好奇:“你和他说什么了?”以张先生那样注重做派的人,竟然走的那样匆忙急促,完全不像他风格啊。

    云溪懒懒地勾了勾唇,“这么大的年纪还这么追名逐利,难得。”跑得那么快,怕是心底早就烧着一把火,赶着回去找萧然算账了吧。云溪虽然没准备单独针对萧然,搞得像是自己对他旧情难忘似的纠缠不舍,但也从来没准备放任这人想干嘛就干嘛,他们祖孙两个人闹起来才好呢,闹得越凶,她看得越舒坦。

    冷偳做外局外人,只知道张先生或许身份不简单,但并不清楚他和萧然之间的微妙状况,所以听云溪这么说,还以为她刚刚和张先生谈的是生意上的事,虽然觉得云溪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会了“追名逐利”的事找上张先生有点脑子缺根弦,不过既然做都做了,他也懒得再说自家堂妹。

    “晚上有什么打算?”他呆在香港大半年,如今冷氏公司也在香港成立了分公司,细细算来,也算是半个东道主,云溪每次来香港都是来去匆匆,不是为了拍时尚封面,就是为了娱乐公司的事情,真正停下来好好休息的机会机会为零。作为这个以休闲娱乐出名的东方明珠之城,云溪怕是压根没有体验到它五光十色的一面。

    冷偳向来是属于那种干事干的特别专注,但玩的时候比谁都穷凶极恶,算起来,“花花公子”也是由此才得来的盛名。

    云溪见他一脸轻松自得的模样,显然是看张先生走了,心情也好了的缘故,所以也不想坏了他的兴致,“想找个特色的饭店好好尝尝本地的美食。”

    冷偳嘴一歪,笑了,果然是自家妹子,连想法都碰到一起去了。要说兰桂坊这种地方的确是声名远播了,但他一个哥哥带着云溪去那种地方,回家指不定就能被老爷子打断腿。香港除了娱乐还有什么?美食啊,当之无愧的亚洲美食之都,想吃哪国的菜色都信手拈来。

    他细细问了问云溪的想法,然后招来司机,吩咐晚上将车开到浅水湾去,那里有一家名头并不很显,却绝对让人去过之后再也无法忘怀的食肆。

    云溪和冷偳穿的都很日常,晚上出门只是简单地批了件休闲外套,踩着户外运动鞋,一身随意轻松的打扮,就像是刚从网球场打了两局下来觅食的年轻男女。

    香港的人口密度实在有点大,道路偏还细密,交通按理来说应该很纠结,可本埠的人向来养成了良好的驾驶习惯,堵车情况很少发生。

    连云溪也感叹了一声,这比“堵”城b市可是好太多了。两人五点半出发,竟然一个来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门口竟然立着两座石狮子,进门之前,连个迎宾的服务员都没有,更别提专门负责泊车的小弟,简直是一副“深巷老宅”的做派。

    进了门,转了三个弯,路过一道屏风,这才堪堪看到了前台。

    说是前台都有些牵强,不过是一面隔着琉璃墙的高台,台边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郎,一身本年的宝姿套装,将人衬得气质绝佳。

    云溪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堂兄,该不会是打着带她来吃美食的旗号,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约莫是云溪的眼神太明显,冷偳忍不住瞪她一眼:“想什么呢,这是老板的孙女。”

    云溪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要是不在意,干嘛打听过别人的身份。

    那女郎听到两人之间的低声交谈,徐徐站了起来,立在那挡板后,竟有一种徐徐静静的风范,倒的确不像是普通家的女孩。

    云溪对她挺有好感,忍不住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女郎客气地打了招呼,看了冷偳一眼,似乎有点印象,便笑着伸出右手:“‘竹林楼台’还空着,不如今天选这间包厢?”

    云溪正准备说随便,不过是两个人吃饭,没必要一定要包厢,随便在大厅也行。

    只是,她还没开口,就见冷偳的眼睛一亮,“好。”答应的干脆利落。

    女郎领他们去包厢的路上,云溪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冷偳却完全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云溪,不得不说你运气真的是好的没边。我一共来这好几次了,可次次都约不到这间包厢,你以来,竟然就有。”这可是吃饭的高峰期,作为她的堂兄,他都忍不住怀疑云溪的运气是不是已经逆天了。

    听他这么念叨,云溪猜出这“竹林楼台”绝不是什么普通包间,但当门打开的那一瞬,她还是有些震撼了。

    这间包厢用“包厢”来形容,实在是太委屈了。

    大小几乎堪比古时的那种水榭歌台。

    关键是布置得太雅致了。

    竹林楼台,她原以为不过是噱头,但看着这翠绿翠绿的竹林,她几乎怀疑,光是这一间包间的设计和成本就足以抵消常人一辈子的收入。

    可当饭菜上来的时候,她才知道,为什么“竹林楼台”的真正含义。

    此间食肆最让人惊讶的不是它的装潢和设计,而在于,每间包厢都有配套专门提供的菜色,四道冷盘、三道主菜、一道浓汤、剩余的时令菜也都是主厨搭配好直接上来的。可以说,客人只需明确告知进餐的人数,其余的,就都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不需要点餐,直接帮客人搭配好了的菜色。

    这得有多大的信心才能保证,自家的食物好吃到让人压根无法挑剔呢?

    第一口下去,是鲜。真正的没有任何添加剂,更没有平常酒店里爱放的调味料,单纯的食物最原始的风味,偏偏全部被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感觉,偏偏那种味道,是说不出的清爽。

    冷盘都已经如此,主菜就更不用说。

    既然是竹林楼台,自然要有笋子这一道菜的。

    云溪细细看了一眼眼前这一盘嫩笋炖肉,看上去极朴实,谁曾料到,那笋子刚刚到了嘴里,就有一种脆嫩的清香从鼻尖冒出,简直就像是一下子掉入了竹子的天堂。

    不得不说,云溪这一顿放吃的是极为喜出望外,离开的时候,甚至想要见见那位女郎的祖父,也就是此间食肆的主人。想要看看,在香港这地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将食肆装修到像是旧时王府一般。

    不过,不仅是装修,就连做派都透出一股子旧识的贵气,从头到尾,服务员只负责送菜,添水,其余的一概不管。

    结账?

    您嘞,看好,出门右转,穿过一个庭院,就能看到收营台。

    请吧,直接过去,刷卡也好、现金也行,只要报上你的包厢号,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冷偳站在那排队买单的当下,云溪见那庭院里引得一弯活水格外显眼,便坐过去仔细打量起来。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直起腰,就听到一声熟悉的男声从对面包厢轻轻地流了出来:“少吃点,晚上吃太多会容易积食。”

    淡淡的,甚至有一种包容的情绪。

    云溪勾了勾下巴,只觉得岳晨这个人挺有意思,带人出来吃饭,还让人少吃点,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不过那个被他数落的人,仿佛压根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不,或者可以这么说,在这些珍馐面前,她连“节食减肥”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放一边了,丈夫的这种无关痛痒的劝说又算的了什么呢?

    道金斯吃的一脸满足,拉着岳晨的手,一再表示,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中国菜,明天好要来,最好再换一间包间,把每个房间的标配菜肴吃尽了才算达成所愿。

    岳晨没说什么,只是很自然地站起身,准备去买单,抬头却见云溪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不远方看过来。

    月色皎洁,庭院里缓缓流淌的水流带出一份宁静中的声响,隐隐间,有种佛意在内……。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害羞

    岳晨望着云溪,率先一笑,走到那抹活水旁边,弯了弯唇:“你也在这吃饭?”

    云溪觉得自己在这压根不出奇,知道她底细的人都明白她在这有资产要搭理,明明应该在美国的人出现在香港浅水湾,这才让人觉得惊讶吧。

    望了一眼他身后略带好奇张望的道金斯,她轻轻一笑:“没想到会在这碰上。”

    岳晨垂了垂眼,随即招收,让道金斯过来。

    “我和她刚从日本度蜜月回来,她说想吃地道的中国菜,所以就直接飞过来了。”

    云溪了然地点点头,从日本到香港的确很近,但是能为了一个联姻的妻子,做到这般体贴,不得不说,岳晨绝对算得上是极好的丈夫了。

    道金斯望着云溪,原先表情有些迷惑,忽然间,恍然大悟一般:“啊,你就是那个……”

    那个?

    挑眉,云溪淡淡地瞥向道金斯,此时,岳晨却轻笑着楼住道金斯,打断了她下面的话。

    “云溪,你一个人来吃饭?”

    岳晨想要拦着道金斯说什么?

    云溪将碎发往脸颊两边拨开:“和我堂兄一起来的。”

    恰好这时,冷偳买完单,正好朝着走来,“我刚刚还以为我眼花了,怎么你们会跑来香港?”

    道金斯显然对自己婚礼上的伴郎印象深刻,率先和他握了握手,轻声解释了一遍原有,才转过来,一脸兴致盎然地问云溪:“要不要我们晚上一起去酒吧坐坐?”

    云溪摇了摇头,没什么想法,倒是更想出去兜兜风。

    道金斯有点惋惜,但没有多劝,岳晨拍了拍她后背,“我一会出去,你到门口等我一下。”

    直到道金斯离开,冷偳才真正露出了本色,一脸戏谑地望着自家哥们:“怎么,晚上活动丰富啊。带着老婆去酒吧,你是想干嘛?”

    岳晨笑笑,一派容色清朗,倒是深深地看了云溪一眼,仿佛有话要说,沉吟良久,却不过微微叹息,“要是来美国,记得来我家聚聚。”

    然后,有礼地和他们两人道别,自行走了。

    冷偳站在后面,皱着眉,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背影,“怎么感觉,他有点不对劲?”

    云溪其实更感兴趣的是道金斯原来被打断的话,不过显然,岳晨为了防止再有疏漏,压根准备早早离开香港了。

    摆了摆手,云溪觉得别人家的事,掺和太多,反而不好。

    晚上,冷偳和云溪沿着附近的夜市转了转,全当是消食。

    回到别墅,也是早早就睡下。

    临睡前,云溪倒是很有自知地给峤子墨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的男声带着淡淡的疲惫,气息平缓,却有一种似有似无地温柔:“怎么突然去了香港?”

    显然,对于她的行踪,他即使再忙,也一清二楚。

    “有点事情要处理,顺便过来看看张先生。”

    云溪倒是不瞒他,反正,她看张先生不对眼也不是什么奇文,落井下石的事情,她既然敢做,自然不怕被别人知道。更何况,还是峤子墨。

    果然,那边传来一阵轻笑:“看来我以后要小心了,女朋友这么记仇,万一我做错事,未来只怕万劫不复。”

    云溪轻轻“嗯”了一声,以张先生如今处处被监视的境况,只怕b市的人应该也在其中。峤子墨不说,即代表他一定会将她密会张先生的事情处理得过水无痕。

    心底生出一抹满满的柔意,忍不住换了个话题:“等事情结束,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度个假?”

    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但真正独处的机会却少之又少。吃饭的时候碰到岳晨,看到他虽然体贴道金斯,但谈话时依旧让她先离开,对比之下,峤子墨的工作性质本就养成了他事事冷静沉默的性格,但他在她面前,却从来不曾做过任何撇开她保持距离的举动。说到底,一个男人是否真正用心,有时候行动才是真正的说明。

    峤子墨有点喜出望外了,以冷云溪的性格,竟然会自己提出来要和他一起出去度假,饶是最近手头事情多的让人费神,他还是忍不住情绪颇好:“你明天不要随便乱跑,我有东西寄给你。”

    云溪有点笑意盈盈:“怎么,准备给我来个神秘礼物?”

    “恩,”峤子墨象是随意地应了一声,转头就说有事,让她挂电话了。

    云溪望着手机,怔怔地出了会神,虽然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人,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第二天,云溪果真没有离开别墅,而是从书房随意抽了本花园洋房里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悠然自得地看书。

    敲门声响起的那一瞬,云溪原以为是峤子墨送的东西到了,哪知道,站在门口的人却是让她一怔。

    “你怎么在这?”似乎这一句,这两天被使用的频率已经频繁得让人无语了。可云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grantham,还是觉得有点惊讶。

    这人最近听说一直在外事访问,怎么又半途跑到香港了?

    “怎么,看样子这么久不见,倒是一副不想见到我的样子?”grantham有点无奈地看着云溪的一脸讶异表情。天气有点热,他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她倒是一脸莫名奇妙的表情,搞得他的心情也有点压了下去。

    “没,就是觉得你出现在这有点奇怪。”

    云溪笑笑,觉得自己刚刚那话的确满伤人的,正准备招呼他坐下,谁知道从grantham身后突然冲出个小丫头,一下子就抱住了她的双腿:“云溪姐姐。”

    云溪一愣,这才看到,刚刚被grantham遮住的水牧莲,小姑娘许久不见,倒是个头一下子窜上来不少。

    望着埋头死劲望身上亲你的水牧莲,云溪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又长胖了。”

    粉嘟嘟的一团,可已经有了美丑意识。一听云溪这样说她,立即双眼一红,看样子就要嚎一嗓子,好在身边的grantham早就应付成自然,直接丢出来一句:“你只要哭一声,我就把你丢回去。”

    “呜呜呜,哥哥欺负我。”水牧莲眼睛里的水汽立马散了,可还是忍不住拽着云溪,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样。

    云溪心想,谁家的孩子谁心疼,不过看这小姑娘这么小就会随机应变的样子,估计以后被老公欺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低身,抱起水牧莲,招呼着grantham往里面走。

    阳台旁的金丝波纹圆桌上放着各式糕点,泡好的玫瑰茶温度正好,三个人坐在一起,倒是惬意的很,谈的多是近日各自的生活。

    grantham只提了提他目前的工作,却是没解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香港,只是当听到她有见过张先生时,神色深邃,慢慢掩下眼里的神色。

    倒是水牧莲极会插科打诨,抱着云溪的手臂左右摇摆,一副洋娃娃模样,“云溪姐姐,最近都没有什么好玩的,好无聊啊。对了,上次在机场接我的那个大哥哥在哪,我觉得他好帅哦,一点都不输给我偶像。”

    她偶像?

    云溪笑了笑,不就是那个封天王?可惜自己把自己给玩得去了大半条命。饶是当年红透了半边天,如今又有几人还曾记得他?

    至于水牧莲所说的那个在机场接机的大哥哥……。

    云溪默了默,是指厉牧吧。当初,她忙的分身乏术,倒是司徒白拍着胸脯保证能接待好这位小娇客,所以拉着厉牧和老金去接待这个小粉球。

    grantham见她神色微凉,无奈朝水牧莲招收,“过来。”

    水牧莲屁颠屁颠地崩过去,以为是要给她吃什么好吃的,虽知道拉着她胳膊,哥哥就不肯放手了。

    撇撇嘴,小姑娘虽然不乐意,但还是乖乖地不再乱动。

    “‘古玉轩’老先生的忌日快到了,你如果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祭拜一下吧。”grantham转了个话题。

    云溪一愣,这才想起来,时间过得真快,第一年去祭拜的时候感觉还历历在目。

    “好。”如果不是因为遇上了那位老先生,如今风靡各地的珠宝品牌怕还是那一条老街里不起眼的店铺。

    还记得第一次遇上这对兄妹时,水牧莲懵懂地对着她傻笑:“肥羊姐姐。”

    时间,果然是个奇妙的东西……

    冷偳回来的时候,听底下人说有客人来拜访,结果上了楼,grantham正拉着水牧莲和云溪道别。

    两人擦肩而过,同时停下脚步。

    互相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有礼却也有点生疏。

    直到grantham走远了,冷偳才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这人每次看着云溪的表情都有一种烟雾缭绕的感觉,他总觉得怪的很。

    而此刻,云溪站在阳台处,夕阳下,眯着眼睛,静静望着grantham和水牧莲渐渐消失的背影,良久,勾了勾唇。

    才遇到岳晨就碰到grantham,这是巧合,还是其他?……

第一百九十章 礼物

    grantham和水牧莲走后,云溪淡淡地抛开桌上的书册,倚在美人榻上眯着眼睛小憩。

    约莫晚上七点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敲门。

    她睡得有点迷迷糊糊,索性懒得自己起来,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进来。”

    房间四周的灯柔柔的,逆光中,有人捧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半低着头,“小姐,您的快递。”

    云溪打了个呵欠,揉了揉肩膀,半坐起身子,对佣人轻轻一笑,“谢谢。”

    做佣人的这位是香港本地人士,年纪一看就已经过了四十,但依旧保持着港人特有的情怀,对未知事物,极为好奇,见云溪这样说,虽然满心的恋恋不舍,恨不得杵在她身边亲眼看她打开盒子,却到底还是为了饭碗考虑,轻笑着遗憾离去。

    云溪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睡觉的时间没把握好,反而有点睡蒙了,不过她注意力倒是没变,盯着眼前这词典大小的盒子,顺手从桌子抽屉里取出裁纸刀,慢条斯理地顺着边线把盒子划开。

    方方正正的一个红色盒子,印着全世界最著名的珠宝品牌之一,奢华而典雅地躺在那。

    云溪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盯着这盒子,良久没有任何动静。

    她觉得是自己没有睡醒,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以峤子墨的性格,怎么会这种时候突然送她这样的礼物?

    指尖有点酥麻,她挑眉,好笑地看着身侧镜子里自己的倒影,双眼里微微掠起,竟有种秦泽清甜的味道。

    怪不得他昨天早早让她挂了电话……。

    云溪忍俊不禁,终于站起来,站在窗台前,静静地一分一分地打开那红色盒子,里面立在最中间的trinity徐徐展现在眼前。

    三色光影摇曳生姿,三圈命定缠绕。

    白金表达友谊,黄金寓意忠诚,玫瑰金演绎爱情,环环相扣,简约内敛却又内蕴隽永。

    卡地亚历史经典的恒久代名词,更被誉为世界上最着名的戒指之一。

    云溪记得,有人这样形容过它——我们的爱情就像旋律,缠绵婉转,抬头便是重新开始……

    当一个男人,将他的友谊、忠诚、爱情全副送上,云溪抚摸着戒指的边际,轻轻垂下眼帘。

    这一刻,她竟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可他竟然会快递一枚戒指?

    云溪完全被这人的做法弄笑了。

    千万不要告诉她,活色生香的月下美人就准备这样把她套牢。

    一时间,连脑子里都不愿多思考两秒,只想打电话过去问个明白。

    手指都已经摸到手机,可忽然一抹坏笑袭上心头,某人如今指不定就等着她自投罗网,她干嘛急着赶着要上门正中下怀?

    一抹蔫坏蔫坏的笑容从她唇边稍纵即逝,云溪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突然觉得,啧,有点饿了。

    下楼,四处看了一圈,压根没有冷偳的身影,估摸着不知道在哪里流连,连她都不顾了。

    无所谓地摆摆手,对着立在厨房的佣人笑笑道:“有吃的吗?”

    负责伙食的是个长得圆圆胖胖的妇人,听她这么说,立马从里面捧出一小锅香味四溢的海鲜粥。

    “早就准备好了,小姐尝尝看。”

    云溪光是闻着就知道这是小火慢炖了至少三个小时,足足用了两只活蟹才微火煮出这么一小锅粥,香气四溢。美食当前,顿时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

    将那红盒子放在一边,就着夜色,慢慢地一个人吃起粥来。只那享受美食时微微眯起的眼睛,眼角不经意眼轻轻扫过某个红色小盒子,略带一抹让人无法揣测的光芒……。

    另一边,身在b市的某人,看到云溪的快递已然接收,可到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别说是给他打电话了,就连一个短信都没。

    指尖轻敲桌面,以一种缓慢而规律的定律。

    满桌子开会的人,顿时觉得背后一凉,抬头,看到自家boss的脸色,瞬间心头一寒,只觉得枪林弹雨都要比眼前这气氛来的和谐。

    几个人互相比划了眼神,boss有了女朋友,别人谈恋爱都是甜甜蜜蜜、恨不得成天蜜里调油,怎么,这位的气势越发的捉摸不透,让人心惊胆战?

    峤子墨冷眼扫了一圈所有突然装作很忙很累很认真的下属,慢慢地眯了眯眼,一抹幽光拂过。

    静静地往后一考,黑色真皮座椅上,只听那一腔慵懒华贵的嗓音静静在这房间荡开:“十公里负重越野,现在计时,开始。”

    艹!

    就知道!

    帝王一怒,浮尸遍野,流血千里。他们的boss也不遑多让。

    所有人内心奔溃,明明多年不“调教”人,boss金口突然一开,这是要今晚全员陪葬的节奏!

    内心崩坏,表情却依旧淡定。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深怕多在这会议室多待一秒就再也无法完好无损地看到明天的太阳。一个个动作迅速,迅速奔出房间。

    boss嫂!

    您什么时候回来?可知道boss又开始不人道了?

    晚上开启野外二十公斤负重训练,一把辛酸泪,无人知道,始作俑者竟然是大家眼下心心念念的救世主。

    阿弥陀佛,果然是天道循环……

    和某些被操?练的人不同,云溪吃完了海鲜粥,只觉得神清气爽,刚睡醒没多久,压根没什么睡意,于是披着外套,干脆去市区转转。

    九点左右的香港才刚刚开始热闹,人来人往,除了亚洲面孔,这里的外国人也不乏少数。

    晚上大多数是夜店的高峰期,许多穿着清凉的美女自是呼朋引伴地高调款款而来,开着豪车的富家公子更是不在话下。

    云溪瞧着有趣,心想不如随便找个地方玩玩,却不想竟然看到一个小孩站在一间pub前,两眼冒光,站在她身后的黑衣男子们一个个满脸纠结的样子。

    要不是负责安保的人一直不肯放行,导致人都挤在那里,云溪压根不会发现,下午才从她家离开的水牧莲竟然胆子这么跳脱,这么晚跑到这种地方来。

    grantham难道脑子开天窗了吗?

    “为什么别人可以进去,我不可以?我有钱!”水牧莲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气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在那个黑人门神面前甩了甩。

    “抱歉,这里未成年人不许进入。”见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化着浓妆进来浑水摸鱼的,还没见过这么小的丫头片子跑来耀武扬威的。他又不是傻的,这再眼花也不至于连一个十岁不到的黄毛丫头也能看成是成年人吧。这么多双眼前瞧着,被人举报了,pub临检他头一个跑不掉。

    站在大门入口处,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水牧莲进去的黑人其实心底比她更烦躁。

    “小妹妹,你这么点大就出来玩,家里人知道会伤心的。”一个勾着个鬼妹,一脸纨绔的男子轻挑地朝水牧莲笑笑,还没走进,就被水牧莲身后的那两个黑衣男子挡住。

    “啧,看来是大小姐从家里偷偷溜出来的啊。”男人被拦住了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搂着女伴从旁边穿过:“听大哥哥的一声劝,早点回家抱着玩具睡觉觉,要不然,明天肯定会被打得屁股开花。”

    千万娇宠养大的水牧莲何曾经历过这种情况,一时间双眼瞪得大大的,简直和青蛙没有不同。

    云溪在一边看得差不过了,这才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傻瞪着谁呢?”

    水牧莲一回头,立马抱住她的双腿:“姐姐。”

    那两个保镖见到云溪,立马放松下来,颇为感激地朝她笑笑,往后退了两步。

    “你哥呢?”云溪扶额,人来人往地,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拉着水牧莲往旁边走,把路给让出来,好歹不再挡着别人的道。

    水牧莲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哥哥有事出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店里。”

    grantham有事出去也不代表你可以一个人夜游啊。

    云溪简直对这姑娘无语了。

    那两个保镖既然没通知grantham,云溪推断要么他手头的事情太棘手,要么就是临时联系不上。

    无论是哪一种,她既然碰上了这小不点,只能先帮着照看。

    “你干嘛想到这里来?”云溪倒不懂了,以grantham的作风,还从来没听说过沉迷夜店的消息,怎么这姑娘非要往这种地方钻。

    “我想喝那个。”水牧莲一听,以为云溪可以带她进去,立即一脸兴奋地指着一处透明玻璃墙上那五光十色的液体:“好像彩虹,好漂亮,好好喝的样子。”

    云溪挑眉,鸡尾酒?

    果然,说到底,这姑娘就是个吃货。

    “走吧,到姐姐家里去,姐姐那有这种彩虹。”让人调点果汁就是了,反正也不麻烦。

    好好的晚上被打破,云溪虽然无奈,但好在心情不错。

    回了别墅,让下人安排了客房,又调好了果汁,早早地把水牧莲送回房间睡觉,她倒是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看着电视。

    看了眼手机,竟然没有任何动静。

    笑,以峤某人的独占欲,这都一天了,都没给她打电话,连个声响都没有,这可从来不是他的作风。不过……

    勾着trinity,放在手心把玩,云溪真的有点好奇,眼下的峤子墨该是什么表情。

    恩,那样贵艳的脸庞配上一副无奈辗转的表情,该是“吸魂摄魄”也不足以形容吧?

    算起来,这还是他正式送给她的第一份大礼。

    是不是自己也该寻思,给他来点“意外之喜”?

    就这么一边想事情,一边看电视,时间过得也快的很。

    十一点左右,门口忽然响起一阵琐碎声,云溪转头,冷偳黑着一张脸突然望过来。

    云溪见他表情诡异,倒是先开了口:“怎么了?”

    冷偳上下打量她的神色,带着一种研磨审视的味道。张了张嘴,却又皱了皱眉,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这个消息。

    良久,下定决心,终是表情复杂地看进她的眼底:“刚刚收到消息,张先生突然摆脱了监视,消失了。”

    至少有几批人同时盯着,都能给他跑了?

    与此同时,电视里传来一则新闻——美国今日下午,在纽约金融中心发生暴乱。

    电视灯影交织中,云溪挑眉一笑,神色莫测,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只那声音带着一种缥缈虚幻的味道,让人没有来的心底一惊:“美国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揣测

    消失了的张先生如冷云溪所料,果然直奔美国,去的地方自然是萧然呆着的地方。

    只是,他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不凑巧。身为世界商业圣地的纽约,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意外。

    整条街道都封了,他身边带着的两个保镖竟然都没办法混进去。

    作为号称民主国度,美国在世人眼中从来都是“自由平等”的形象,所以意外之后短暂的恐慌下,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集体的游行活动。

    不过是短短半天的功夫,竟然已经有数千人赶来,扯着横幅,气势惊人。

    张先生眼看着人数在逐渐增加,可萧然如今不接他的电话,他要想和他对峙,便只能一步一步走到萧氏在这条街道最中央处的分公司。

    乌泱泱的人群前行着,正对面却是紧张以待的制服人员。但凡站得与他们近点,都会被对方以为是游行队伍中的一员。

    从来顺风顺水惯了的人,如今碰到这幅场景,张先生肚子里的邪火简直是水漫金山一样往外涌。

    无奈,他现在情况特殊,万一被人发现行踪,以后若再想行动自如,恐怕无异于登天。所以,他眼下,只能等,等道路恢复畅通,等人群慢慢散去,等这场该死的意外平息。

    “先生,您休息一下,我去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沉默寡言的保镖微微侧了侧头,从来不露声色的人此刻眼中闪过一道深沉,带着一种让人颤栗的冰冷。

    张先生看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那人立即往附近一家商场走去,转瞬间就消失了身影,留下另一人负责张先生的安全。

    时间过得极慢,张先生皱着眉,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游行队伍,只觉得自己的耐性即将告罄。

    就在这时,去打听消息的保镖皱着眉回来了。

    “先生。”他低着头,想着刚刚听到的消息,显然,有点若有所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先生看他这幅表情,立马神色一变。

    “这条街上最有名的银行刚刚发生了爆炸,波及范围很广。根据摄像记录,犯人是一伙黑人,所以要求附近几条街都强加搜索,禁止随意出入。”这离金融中心太近,所有能出入这里的人,都是金钱的吸血鬼,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花在赚钱上,被人挨个搜查,也就意味着影响他们去攫取财富。更敏感的是,涉及到黑人问题,从来在美国都是个麻烦事。这种问题由来已久,压根就是个不可触碰的话题。

    “你说这里的银行被炸了?”张先生不可思议地看着远处,似有若无,好像真的有浓烟飘出。

    可是,怎么可能。这里可是世界上最繁华最寸土寸金的地方,安保设施堪称顶级,竟然大白天的会被人堂而皇之地给动了手?

    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好预感。

    “萧氏离银行距离很近,可能……。”他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张先生的脸色当下就难看了几分,只觉得心底里的那团邪火是越烧越旺!

    “你先别走。晚上,给我去看看,萧氏现在到底怎么样!”既然是受到波及,眼下整个公司附近肯定有外人的身影,他就算能混进去,也不安全。张先生改了主意,转身朝反方向走去,当下,最主要的还是要弄清到底公司受到了多大影响。

    保镖应了一声,站在原地,没有动,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街道尽头。

    听说受到影响,最先关心的是公司,而不是自己的亲孙子,这事,怕也只有在萧家才会理所当然。

    晚上,一抹漆黑的身影窜过三五聚齐的人堆,从墙角快速掠过。街道上的人群已渐渐散开,闲来无事的人都集中在那家事发银行门口,防备松散了许多。

    张先生的保镖乘机一路疾跑到萧氏楼底,只见那高耸的大厦四周一片狼藉,因为距离意外的地方近,高空中有不少震落的玻璃,有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自行车像是因为波及被掀翻直接砸在了四楼的位置,显然,这种景象比他料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前台空空荡荡,他找到电梯,按了按钮,直达顶层,想要探探情况。

    而此时,萧然站在空旷的顶楼办公室,自高而下俯视着整条街道,所有的人群顿时成了蝼蚁。

    而他面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

    “叮——”

    电梯到底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顶楼响起。

    萧然一动不动,似乎什么声响都没有听到。

    保镖便安安静静地站着,像是成了一个人偶,不动声色。

    “爷爷来了?”萧然冷冷喝了一口伏特加,没有回头,目光里却闪过一道刀锋般的锐利光芒。

    “先生想要请您去见他。”保镖直接转达了张先生的意愿,不做任何修饰。他只是负责带话,至于萧然的情绪,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畴。

    “怎么?一听说我变卖了资产,就坐不住了?”萧然哂笑,勾着酒杯的手,在月色下,显得带上几分诡异的白。

    保镖不吭声。主人的家务事,从来不在他负责的范畴。

    “他就算是萧氏的创始人,但现在,公司的法人既然是我,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大老远地从香港赶过来也不容易,你回去告诉他,有我在,这事不用他担心。”他说话的时候,语调带着股漫不经心,神情却极冷,仿佛是被人置于苦寒极地,有一种压迫到透不过气的窒息。

    保镖皱眉,正要说话,却被一道目光直接打断。

    他愕然地看着此刻回过头,手中正转着酒杯的萧然,只觉得,张先生此行怕是注定要扑了个空。

    保镖不再说话,沉静地潜回原来的路。

    安静得像是个影子,慢慢从萧氏离开。

    三十分钟后,他将萧然所有的答复带到,果然,张先生站在阳台上,操起一只花瓶就直接砸向墙根。

    “翅膀长硬了是吧?我还没踏进棺材里呢,这就恨不得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张先生自移居香港之后,过的从来都是人上人的生活。哪怕是在萧然接手了萧氏之后,整个公司最顶层的股东们对他也算是讳莫如深,如今,竟然被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人顶了回来,心底窝火得恨不得立马将萧然拉到眼前来。

    萧氏公司是他的心血结晶,当年要不是他儿子太过放浪形骸,压根不能担当,他也不会绕过来让萧然接手。

    只是,没有到,养来养去竟然养出了仇。

    他变卖了资产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他的话都不听了。怎么,真的想造反了不成?

    空气里一片沉默,诡异得让人觉得心情都要被吊起来一样。

    谁知,恼羞成怒竟然刹那间转为冷笑。

    众人只见张先生噙着一抹淡笑,转头对他的两个保镖道:“把在纽约的几个股东统统给我叫过来,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他们一个不落地在这。”

    美国分公司正式成立后,他就渐渐转移幕后,但是此间的几位股东他都是保持联系的。以前是因为担心萧然拿捏不住这些金钱至上的资本主义老狐狸,谁曾想到,如今倒是要靠着这些外人来制约自己的最看重的孙子。

    保镖们点点头,立马下去做事。

    萧氏股东们很少出现在公司日常管理工作中,大多数是召开股东会的时候才会赶过来,所以压根不会受这场意外的影响被困在金融中心那边。

    虽然对多年不见的公司创始人为什么会叫他们见面感到好奇,但都还念在每年那丰富的分红面上,愿意给张先生几分面子。

    按照张先生的吩咐,隔天上午九点,所有股东一个不落地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

    简单的寒暄过后,所有人都懒得交际,直接进入正题。

    “最近公司有什么大事发生?”张先生首先开了口。

    几个股东听他这么问,立马摇头,“上半年就已经完成了既定目标,平时资金也没听说过出问题。”

    张先生听完,反而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

    既然公司没问题,资金链也没有断开,那么,就是为了私事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萧然竟然要调动那么大的一笔资金?

    张先生冷着脸,走到窗前。

    忽然想起冷云溪在香港和他见面时的表情。

    为什么,他竟觉得,萧然变卖资产,她会无由来的那般高兴?……

    “最近公司里有没有什么外人出现?”张先生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金贸国际前段时间在纽交所上市,你们这边可有交流?”

    几个股东面面相觑。

    觉得张先生的话问得莫名其妙的很。

    一间企业上市,动静闹得再大,也不代表就要和他们有往来。

    不过,能源贸易这块,一直是萧氏做大。金贸国际虽然以前名不见经传,经过近段时间的高调上市,怕是以后在业内的影响能力只高不低。

    细细想了想,竟却是发现出几分不对劲:“金贸国际上市的那个早上,萧总没来公司。”

    张先生顿时眼神一冷。

    果然,和冷云溪有关!

第一百九十二章 异类

    张先生有时候觉得,冷云溪好像是上辈子和自己犯冲一样,以萧然的身份外貌,便是整个b市最富贵的千金也能被他随意挑,可转来转去,总归不是觉得别人不是太过天真撒泼,就是她们自身能力有限。管个把的人还算可以,要镇压住整个萧氏集团在全球的各色应声虫和投机者,没点本事简直是自己找死。

    作为未来的萧家当家主母,但凡稍微有点差池,都会累及萧氏。所以,这么多年来,张先生看来看去,便也只将冷云溪这一个人看进眼里。毕竟,冷家的实力靠着前,这小姑娘自己也有本事。

    可他之前不管怎么撮合,老天就像是和他开玩笑一样,总有程咬金会半途杀出来。

    他想了想,把那保镖召到手边:“想办法查查冷云溪最近准备干什么?”故意透露萧然的事情给他,总不会真的如她所说是孝敬长辈吧。

    几个股东们看他神色不对劲,怕祸及池鱼,匆匆说了几句场面话,转身就走了。

    张先生冷笑着扯了扯嘴角,也没拦着,自让他们走。

    保镖去查事情,他却自己一个人反手锁门,一个人对着电脑开始查阅金贸国际当初在纽交所上市的种种。

    除了图文资料,影像资料竟然也不少。他在各大门户网站里,看到许多转播,自是将冷云溪当初的一路行程都牢牢记录在案的感觉。

    反倒是蓝朝升,这个真正的大股东,被这样一对比,反而成了冷云溪的陪衬一样。从头到尾,很少吭声,便是露面,也是镜头一闪而过,丝毫没有主人的气派。

    张先生手指在键盘上轻轻地点击着,忽然,他手指一僵,堪堪停在半空。

    闪烁跳动的电脑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张画面,虽那个人影只是一闪而过,他却看得分明,自己那个傲到骨子里的孙子,竟然会站在一边,偷看冷云溪!

    立马拖动鼠标,来回反复重放,待到真正确定了,他几乎脸上立刻现出一种莫名其妙来。

    自这小子成年后,别说是女人,哪怕是最关心的公司,就算是被玩倒了,他也不过笑笑了之。“再抢回来就是,何必放在心上。”这是萧然接手萧氏后第一年所说的话,如今想想,到不是他狂傲自大,他本身的确拥有那个能力!

    张先生狠狠地盯着电脑屏幕,见那个身影真的是自家人,才稍稍缓了口气。

    好在,还没有惊动到不该惊动的人,这般看来,也算是给人好好敲了个警钟。

    张先生最后看了一眼那视屏,虽然只是个侧面、背面被带过,但萧然这样小心翼翼却略带苦涩的表情,他自记忆中从来没见过。

    一时间,想到冷云溪在香港提到萧然变卖资产时,眼底隐约透出的冷意和笑容,只觉得,越发烦躁。

    这一沉思,便是几个小时过去了,等他从房间里走出来,准备叫客房服务点餐的时候,却见那出去查事情的两个保镖都回来了,而他们的表情,呵,可真算不上好。

    “查到什么了?”张先生总归是经历了大半辈子的事情,什么风浪都算见识过,总不见得一个小小的女硕士就能把他弄得一会天上,一会地狱吧?

    脑子里是这么想,可到底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只是,当仔细询问了,忽然发现饶是自家最是能力过人的保镖,竟然连冷云溪的一丝线索都查不出。

    他们竟然带来同样的消息,此刻一脸尴尬地望着张先生,直接亮出了底牌——冷云溪任何事情都没法查。

    原因?

    张先生冷笑,他怎么就把那位峤子墨给忘了。

    既然他认定了冷云溪是他的女人,这世上只有他查人的份,还从来没有人有那个自行敢说在峤子墨手上能查到东西。

    张先生挥手,让那两个保镖下去休息去,自己的脑子却转的个不停。

    萧氏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萧然挪用那么大一笔钱去哪,冷云溪要是知道,也不会故意提示他。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做派和手段,一看就知道不是她干出来的。

    张先生低头,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绕着走了几步。

    就在他以为这条道行不通,准备换个法子的时候,意外的事情以让人措手不及的姿态将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惊得一阵惊悚!

    那金融中心附近的银行爆炸才不过隔了一天,第二天,明明已然准备放松封锁的街上,竟然又发生了第二起爆炸,而爆炸最让人无法预测的是,这一次,始做勇者竟然胆子通天地敢打萧氏的主意。

    十三至十五层的位置,竟然被人堂而皇之炸得惊天动地。

    最诡异的是,明明那炸药能把整个大楼都掀了,躲在暗处的凶手却偏偏只是把这两层所有的物件都炸得支离破碎。

    一时间,饶是张先生再足智多谋、老奸巨猾,也无法阻止美国记者开始疯狂报道此事。

    对于对世界号称自己是“国际警察”的美国来说,在纽约金融这边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简直无异于打脸!

    一时间,倒是全身心地想要投入调查凶手的行列,将冷云溪的事情暂时压下来。

    而另一方面,在香港逗着水牧莲跑步的云溪,听说萧氏在美国的分公司被人给炸了,顿时笑乐了。

    低头看着一眼甩着肉嘟嘟粉嫩嫩的胳膊认真向前跑的小丫头,心底一片欢乐,却忽然想起她哥哥在自家妹妹没回酒店,在外面借宿了一个晚上,他竟然连点反应都没有,实在有点反常。

    这么想着,再一绕到水牧莲那两个黑衣保镖的反应,她几乎可以立即断定,grantham应该是临时离港了。

    可,当她打开数字电视,看到grantham的面孔出现在纽约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会才回过神。

    他突然去纽约干嘛?

    电视上的记者显然对最近的爆炸案投以难以抵挡的热情,连询问grantham对于此事的态度时,那眼睛仿佛都可以冒光了一样。

    grantham笑起来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宁静安然的感觉。可今天,他的笑显然有几分漫不经心。

    “我相信美国zf的能力,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破获这件案子。”最标准的外交辞令,一点心意都没有,甚至连遮掩自己应付似的回答都没有,一脸熟练地抛出回答,就自行转了个话题。

    记者有点不甘心,却也知道,那是萧氏,z国在美国最著名的公司之一,若是问得太多,反而会被人误解。

    于是笑笑,低头,准备按着采访稿上的设计,继续聊一点欧洲与美国近期关于几个重大项目的合作计划……可就在那记者刚低下头的瞬间,只觉得,整个录像室像是忽然被人抽空了空气一样,没有一个人表情正常了。

    也不知道是记者的天生预感灵敏,还是所有人怔怔的目光太过明显,那记者恍惚间,像是上了锈迹的机器人,一点一点转过脖子。

    当他的视线,对上那样一双漆黑如夜的幽深双眸时,那位美国记者的心跳感觉都要停了。

    这,这不就是刚刚他提到的那个萧氏的老总?

    可,萧然这个时候不在公司指导大局,突然来了电视台的摄影室是几个意思?

    就在所有人表情各异的当下,grantham忽然站起身,朝各位点了点头:“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说罢,也不待任何反应,当真转头就和萧然离开。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自己找上门。”grantham离开那群眼底满是八卦信息的人,当对上萧然的时候,立马成了飞沙走石,光是远远地瞧着,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萧然冷着一张脸,没有答他。

    “咱们的交情算不上好,有什么事你尽快说,我的时间有限。”grantham耐着性子,将自己的意愿用尽量婉约的口气表达了,只是,他眼中是神色却是很好地表达了一个意思——不管萧然准备问什么,他一定决口不提一个字。

    “我想请你帮一个忙。”说罢,他的脸色有几分不太自然。

    以萧氏的发展状况来说,萧然自掌权后,还真没有求过别人任何事。

    grantham冷冷看他一眼:“我没什么能帮你的。”以目前这架势,萧然和他能有什么交际?他开口请他帮忙,便只有一个可能——云溪……

    只不过,人家现在有正牌男友,他这般把冷云溪恨不得含在嘴里的态度到底是几个意思?

    grantham嘲弄的眼神一闪而过,却听那人用一种分外冰冷而锐利的眼神望了过来:“帮我转告她,卓风现在查的案子,她最好避开些。”

    卓风,大公子现在查的案子?那不就是几年前那个涉及洗黑钱的集团公司?

    怎么好好的,萧然提到这件事?

    人前贵气高雅的grantham慢慢地沉下了眼,只觉得,明明每次见到云溪对这位萧然的反应都算不得友善,可为什么,萧然竟然这样关心她?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439/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王者归来最新章节! 作者:长生门所写的《重生之王者归来》为转载作品,重生之王者归来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之王者归来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之王者归来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之王者归来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之王者归来介绍:
他英俊,高贵,冷漠,疏离,是贵族圈中人人膜拜景仰的神。
她低调,平和,温柔,美丽,是箫氏门下最值钱的操盘手,千金一诺,业界翘楚。
一次放纵,她成了他的枕边人,却不知,原来竟是一场背叛阴谋!
一次车祸,阴差阳错,她重生成B大新生。
这一世,她身世不凡,容貌极品,形同妖孽。望着杂志封面上那个曾将她打入地狱的英俊男子,她眯着滟滟双眸,淡然一笑。这一世,她要王者归来!
重生之王者归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王者归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王者归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