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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生门     重生之王者归来txt下载     重生之王者归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三章 融化

    “既然卓公子赶着回国,我就不再留你在埃及玩了,过段时间我回b市,如果有消息,一定会及时和你联系。”眼见云溪站起来,岳晨对她微微一笑:“冷小姐,原本准备过两天再亲自送给你的,不过今天既然见了面,正好。”他递出一张白色请帖,暖然轻语:“我下周三在拉斯维加斯举办婚礼,届时如果你有时间,欢迎来参加。”

    云溪刚刚在窃听器里已经听得清清楚楚,此刻,却仍做出一副略微吃惊的反应:“没想到这么快。你以前告诉我你有爱人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准备多当几年黄金单生汉,再谈结婚呢。”

    岳晨摇头,似乎带着一种少见的叹息:“你要是见过我未婚妻就知道,她的性格绝对不会让我拖很久。”

    道金斯家族千般宠溺的女儿,自然不是没有原因。和她上面的几个哥哥比起来,她因为智商、能力都一般,所以没有直接继承权,但因为身体病弱,所有旁人格外娇宠,结果养成她与众不同的性格,言行太过直率,在商界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将她骗得团团转,他原不过是个偶然的机会和道金斯家族合作,后来却被对方的长辈莫名安排和她见了面。

    不排斥、不厌恶,甚至隐隐带着一种玩味。

    要知道,做商人做久了,多少年了,他都已经忘了“直率、单纯”这两个词的意思了。

    不过,显然她对他也不过是不反对而已,每次见面都和朋友没什么不同。

    结果,业内传出他们频频见面的消息之后,无数心怀叵测的“青年才俊”接踵而来,纷纷对她表示出好感,这位未婚妻也很奇葩,竟然全信了,导致她家族的人好气又好笑。

    与其嫁给一名明明窥视她财富且不诚信的人,不如和在b市能源进口业占有强势地位的人合作——这是经过深思熟虑,道金斯家族全体一致通过的结果。

    所以,说到底,这不过是建立在男女双方互相不排斥的基础上的商业联姻,在全世界,笔笔皆是。

    云溪看了一眼请帖的落款,道金斯的姓,果然,岳晨的股票想不涨都不可能,抬头一笑:“一定参加。”

    “你哥哥那边我等会就打电话,我可能今天晚上就要离开,有事随时和我联系。”岳晨最后交代一声,门口已有人开来黑色轿车,仿佛有急事的样子。

    “你忙你的去吧,快结婚的人,事情本来就多。”卓风笑笑,率先开口,宇敇眼明手快地去外面取了车,很快也开到了店门口。

    与岳晨道了别,云溪和卓风一起上了车子后,忽然陷入一片沉静。

    她打量着卓风眉间掩不住的郁色,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直接点名她知道当初中垣控股的事情,卓风会不会把她也当做重要线索一样,和她一一比对当初中垣控股的问题?

    毕竟,一个人认识谁可以查得出来,但是一个人是否和别人有一面之缘,谁也查不到。只要她说她见过笪筱夏,对她很欣赏,为此特地关注了她外公的公司,这样就水到渠成,不会让任何人怀疑。毕竟一个已经死去了几年的操盘手,即便是卓风,也查不到她生前是否和冷家最小的小姐是否见过面。

    但……。

    她隐隐地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好一样。

    宇敇在镜子上,看到坐在后座的两个人气场都十分奇怪,整个车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无可奈何地轻轻地叹了口气。估计,也就只有boss才能从这两位的嘴里套出话了。

    车子一路疾行,回到酒店,宇敇下意识地想要给峤子墨拨电话,却没想到,boss嫂看着他的电话愣了愣,随即轻轻挡住他的手机:“我上去和他有事谈,你去休息吧。”

    “我脸上有这么直接地写着我要干什么事吗!”宇敇觉得自己内心在不断狂吼!却不敢表露丝毫。好歹自己也是学过反侦查的特种人士,怎么boss嫂看他就跟看个透明人似的。

    好在,卓大少压根心思不在这,一个人静静地回了房,似乎依然在沉思。

    在宇敇莫可言说的表情里,云溪坐电梯直接回了房。

    当打开大门的那一刹那,她还未有反应,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

    “回来了。”缱绻而满足,像是圈住她就圈住了剩下的那半个圆。

    云溪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和那自然的心跳声,只觉得,一路上的犹豫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并不是觉得和卓风透露她认识笪筱夏有所欠妥,而是,她不想,将峤子墨排斥在外。

    她的心,不知不觉间,竟然隐隐地偏向这个月下仙人。

    他不吝于让下属替她窃听最好的朋友的一言一行,不是说他对保密事物没有基本的职业操守,而是,他相信,她做得一起都不会违背本心。他放手让她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无论是这次来埃及参加钻石设计大赛,还是前段时间冒着被风沙活埋的危险去游历白沙漠,他始终站在她身旁,等着她的靠近。

    哪怕她不表露,不像平常女子一样欣喜若狂,恨不得朝夕相处,他自淡然地看着她的一语一笑,放她自由。

    她忽然紧紧地回抱住他,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只觉得,一种酸涩包裹着甜蜜止不住地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直达全身……。

    “怎么了?”峤子墨诧异地看着只露出半个脑勺的眼前人,冷云溪的性格从来都是冷静自持,刚刚出去,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这样异常?

    “我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她抬起头,倏然一笑,眼底的那层漆黑像是被月光慢慢驱逐了一般,渐渐散出一种柔和而神秘的光彩。

    若是宇敇此刻看到,肯定会觉得自己要被闪瞎了眼。明明上午在餐厅的时候,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胆寒,此刻,却像是月光女神一样,浑身散发着皎洁之气。

    峤子墨垂眉看她一眼,轻声微笑,忽然低下身子。

    云溪一阵轻呼,下一刻,已经被某人打横抱起,一路走到阳台。

    被他放进帐篷下的软榻时,她微微一侧,只觉得,心头那阵酸楚都被熨帖得平坦,隐约间带着股丝丝的甜。

    “你说,我听着。”他半卧在她的身边,以手支着头,惬意地欣赏着眼前美人脸上动人的风情,心中一荡,忍不住低头,在她唇边窃了个吻。

    直到抬头,心里还在轻叹,怎么都要不够,怎么办,干脆乘早把她叠吧叠吧装在胸口前,这样就不用担心她随时漂泊不定的动向了。

    “我想查一件事。”云溪开了口后,觉得,竟然不是那么难。

    一直一个人背负的秘密,复仇的动力,无能言说的孤独,在这个人面前,竟然不觉得那么难以启齿。

    “什么事?”峤子墨看到一道惊人亮泽在她眼底闪耀,像是一道光,更像是一种执念,但他现在已无暇他顾,比任何人都敏感精明的人此刻几乎有些狂喜。

    她向他敞开了一道门。

    如果说,前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渐渐打破了隔阂,那么,今天,她终于愿意和他说出一些从前绝不会透露丝毫的东西。

    信任……。

    她渐渐地放下了防备,终于对他敞开了最柔软的心房!

    “子墨,我想要知道,卓风查的那个案子的来龙去脉。”云溪从不是什么畏手畏脚的人,既然表露了心迹,更不会觉得这个时间该拿来娇羞。她是真的把峤子墨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才会如此坦然。

    虽然觉得美色害人,自己多半是被这人的外表和风度蛊惑的,却不得不承认,他眼底此刻那抹灼热的亮光,让她没有来地觉得温暖。

    仿佛今天听到的那段对话不过是场前世而已,如今这春风柔意才是她的生活。

    “你听了他们的谈话?”他轻笑,丝毫不觉得压抑,只是没想到,云溪竟然对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

    “嗯。我对一个人很在意。”她忽然有些坏心,挑眉看着这个自诩天下无双的男人。

    “谁?”可惜,某人精明到成仙,自云溪愿意亲口和他谈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就敢断定,除了他,她心里绝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比他更有优势。

    “笪筱夏。”

    “萧然以前的女友?”峤子墨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类似愕然的情绪。

    “恩。”云溪倒是不惊奇这人竟然知道她前身和萧然的关系。估计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早已将她身边的的男人查了个底朝天。萧然最近都跟到了开罗,他要是真的没有一点好奇她和萧然的过往,那才有鬼。

    “好。”峤子墨一笑,轻轻地将她的碎发拨到耳后去。微风在阳台上回荡着,带着一种懒懒的气息。这时间,他只想拥着她,睡个好好的午觉。

    而他果然也这么做了。

    望着几乎将她搂到怀里准备并肩午休的某人,云溪好气又好笑:“喂,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对笪筱夏这么在意?”

    “不在乎。”他闭上双眼,深邃而精致的五官在阳光下似乎被镀上一层闪耀的光芒,惊人的英俊,夺人的气魄,他说:“你想说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所以,不用勉强自己,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云溪只觉得呼吸一窒,慢慢地闭上眼帘,静静地扬起脸庞。

    风,拂在脸上,心,却被这个男人,紧紧地抓牢。

    峤子墨,当真,你是道魔障。

    可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幸福,这么温暖,一切的冰寒都融化了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神色各异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白和鎏金像是约好了一样,集体遗忘了云溪的存在,直到钻石设计单人赛成绩公布的当天,鎏金特地打电话到酒店,让云溪和峤子墨一早到会场等着。

    峤子墨最近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放松悠闲,不仅是没有工作的烦扰,就连向来动向不明的云溪都几乎一直和他呆在酒店里。有时候只是静静地坐在套房里看着电影,心却觉得很快乐,很悠扬,有一种几乎身边的每一丝空气都被阳光沁满的感觉。

    渐渐地,便生出一种默契,以前只有司徒白、鎏金和她的聚会里,慢慢地习惯地多出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像是天生的众人瞩目焦点,便是在这异域他乡,总有不少女人已经明白地看到了他身边的云溪,却还是会毫无顾忌地跑上来自我介绍,甚至公开问他是否还有再娶“妻子”的打算。这个时候,她们不得不无数次的感叹,还是自家来得实在,一夫四妻制实在是在搞笑吧!

    组委会事先公布,今晚将在酒店宣布比赛结果,形式很简单,直接将晋级的选手名字公告在宣传板上,如果榜上有名,那么恭喜你,你可以继续晋级下一轮比赛。如果没有,那么,呵呵,无论是多么知名品牌的代表,还请移步,以后只有观赏权,后面的比赛,与你有缘无份!

    范才子最近日夜颠倒,出现在云溪他们面前的时候,显然黑眼圈连夜色都遮不住,整个人透出一种无法言语的萎靡,面色苍白,瞳孔一阵阵地失去焦点,神色麻木,鎏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要反应许久才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完了完了,这还等什么结果?完全是gameover!”司徒白看着他这状态,只觉得惨不忍睹!

    当初那美院第一才子的风范呢?

    虽然不要求站在峤公子身边还能如一颗院草般发挥他的余热,但,但这实在是完全就是一副沧桑大叔样好吧。明明不过一周没见,怎么就跟老了十岁似的。

    云溪默默叹息一声。

    在前段时间,她们急于与各大珠宝商联系来往的时候,怕是这位范才子的压力大得几乎将他的精神都压垮了。这种完全无视生物钟的作息,一方面是为了尽快更好地设计出作品,但另一方面绝对是压力导致。

    “放松。”云溪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神色平静,却隐隐间透出一种震慑全场的魄力:“不过是个奖,拿出平常心。有时候想得越多,反而越容易失败。”

    这话,对于其他方面来说,云溪不敢打包票,但是,设计这门活,本来就是靠脑子决胜。如果脑子里全是被胜负欲给填满了,哪里还有空间去思考其他的?

    范才子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云溪的脸上,似乎准备撤撤嘴角笑一笑,目光一偏,却看到站在她背后的峤子墨,瞬间,到了嘴边的笑又重新隐匿了回去。

    “出来了!”鎏金见工作人员此刻,正好从楼上下来,手里拿了一张a3纸,薄薄的纸张上,已没有当初那一百来号人的声势浩大,仿佛,越来越缩减的人员名单,亦见证了这场比赛的残酷和真实。

    十九点整——

    在所有评委和grantham共同鉴定下,工作人员端端正正地贴好了进入下一轮比赛的人员名单。

    这一刻,鎏金紧紧地握住了云溪的手,司徒白忍不住拽住了鎏金,三人走向前,顺着排队的顺序,渐渐地,离那张名单表,越来越近……。

    终于,当站在她们前面的珠宝商和选手绝望地掩面离开时,她们终于与这张决定了“古玉轩”下一步发展的名单面对面,正式对上了!

    1,2,3,4,5,……。

    随着序号推移,耐心越来越濒临告罄的边缘。

    云溪目光直直地看着名单,司徒白几乎要揪着自己的衣袖,鎏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扣扣”——

    轻轻的两声,那是指尖点在木质宣传栏上的声音。

    “在这。”峤子墨好笑地看着那三个女人,一直仔细研究着靠前的人员名单,还未看到最后一栏,面色却越来越差,估计等她们真的顺着这张表的顺序往下找下去,心脏都会受不住。

    忍不住,直接替她们点出范才子的排名位置。

    28名。

    这可真算不上什么好排名。

    不仅这数字听上去不吉利,一共就只有30人榜上有名,他竟然拍在倒数第三。

    当真是及格线上徘徊,打了个擦边球。

    原来几乎已经觉得没戏的三人忽然顺着峤子墨那指着的方向看去,顿时,眉目灵动,喜笑颜开。

    “不错,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取得这样的结果已经很给力了。

    司徒白很欣慰地想。

    作为一个新兴珠宝品牌,能走到这一步,觉得已经很不容易了。grantham虽然能帮忙不少,但组委会又不是吃干饭的,公然的偏袒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范才子看到结果,似乎眼底的那层模糊倏然被人撤去,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直直地盯了两眼,立马转身:“我回酒店睡觉去了,困死了。”

    “这,这到底是他参加比赛还是我参加啊?”鎏金不可意思地看着拍拍屁股就走人的范才子,满脸惊愣。

    “算了,让他调整一下吧。照他这个状态,要还是没法集中精神,下一轮就铁定要输了。”司徒白倒是很了解美院才子的心态,好好打了个岔,开解鎏金。

    这时,组委会的负责人笑眯眯地走到大家面前来:“刚刚比赛结果已经公布了,所有榜上有名的选手,将在下一周继续进行个人赛,同样施行淘汰制,一周淘汰十人,直至最后一周进入准决赛。”

    他话音刚落,底下的选手和珠宝商面色都从刚刚的欢愉转化为凝重。

    这才刚开始。

    无论是对体力还是创新能力,要求都是一场持久战。

    大家都散了,云溪她们也准备撤,就在这时,grantham忽然走了过来,朝峤子墨打了个招呼后,静静地问云溪:“你收到岳晨下周婚礼的邀请了?”

    “恩,你也收到了?”云溪有点莫名其妙,按理来说,岳晨和grantham该是没什么交情。

    “道金斯家族那边送来的,我们皇室和他们平常有些往来。”似乎是看出了云溪眼底的诧异,grantham先行解释,“那你下周是不是就要直接去美国?这边的事情怎么办?”古玉轩的牌子,目前在云溪和司徒白她们的“交际”下,逐渐在珠宝商中打开了知名度,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局面,谁也说不清,美院才子能不能顺利挺过下一轮。如果不行的话,这场品牌宣传只能不幸夭折。

    “云溪走了,难道我们就不顶事了?”鎏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最近发现,似乎相处久了,云溪身边,除了这位峤仙人,其他人,她完全可以毫不顾忌地做出任何表情,淑女风范早已随风远去。

    “是我多虑了。”grantham显然一愣,随即轻笑,朝云溪道:“下周我们一起去吧,”像是突然想起峤子墨,又像是觉得自己话里含有歧义一样,grantham对他笑笑:“希望峤先生也一同去。”

    “一定。”峤子墨微微一笑,应了。随手打开手机翻看了一下:“既然要去,还是趁早吧,后天启程如何?”

    最近航空经常有交通管制,要是一个延误,常常会影响许多航班。

    云溪无所谓,grantham自然也没有异义。

    三人回头收拾行装,第三天就在机场汇合登机。

    到达拉斯维加斯的时候,道金斯家族的人和岳晨都派了专人来接机,最让她没有想到的是……。

    “哈!我就想着,谁这么大的排场,竟然能得伯爵和峤公子同时护送,原来是我家的云溪。”吊儿郎当的声音,久违地,从背后传来。

    云溪忽然发现,已经很久,没有与这位花花公子的堂兄见过了。

    在冷家心力憔悴之际,是她一再阻止他的出手,让他远离是非,也是她一再告诉他不要轻易对上乔老,目前还不到时机。

    那么冲动的人,那么感性的人,虽然每次面目都几乎忍到狰狞,却最终,狠狠地克制住了。

    “我还以为……。”云溪看着他,目光一软,渐渐带出一份柔和。

    “以为什么?”冷偳走过来,好好地给了她一个熊抱,丝毫不顾及旁边两位男士的目光。

    不,应该说,他完全享受着这种目光。

    云溪当没看到他眼底的那抹狡猾,自顾自地把刚刚那句话说完:“我还以为,你最近又和哪位佳人浓情蜜意去了,完全往了东南西北。”

    “呸,我是重色轻友的人吗?岳晨结婚我怎么可能不到!”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倒像是把峤子墨和grantham都望在脑后一样。

    grantham忽然不怀好意地问了身边的峤子墨一句:“不嫉妒?”没有主谓语,但他笃定这位峤公子一定能听得懂。

    “以后的日子都是我的。”何必嫉妒,和往后相比,不过是星点时间。再说,他得何必要跟未来的娘家人算计这个?

    虽然后话没说,grantham也懂了,这人,简直自信到人神共愤!

    他就笃定云溪以后是他的了?

    两辆车,四个人,云溪和冷偳先上了前一辆岳晨的车,grantham和峤子墨上了道金斯家族的车。

    当车缓缓地开到酒店的时候,某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顿时,刚刚下车的四人,神色各异……。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奇葩的见面

    “没想到饶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竟然能在拉斯维加斯碰上,或许,真的是你们z国人所说的缘分。”带着明显美国强调的声音拥有一种绝对爽朗灿然的味道,他拍了拍对面男人的肩膀,目露可惜:“只可惜你看不上我妹妹,否则,这次的新郎官非你莫属。”

    道金斯家族的唯一正统接班人,看着面前面容俊冷的男人,心里一阵失落。虽说岳晨的家产亦是不俗,但是和这位比起来,谁还能越得过他?

    “我有喜欢的人了。”淡漠的,甚至隐约间带出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他的声音,不紧不慢,从酒店里传了出来。

    云溪几乎是踏着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进了酒店。

    冷偳面无表情,实则忧心忡忡;grantham满脸无奈,实则若有所思;只有峤子墨,似乎早有所料,眼中一丝波澜都未掀起。

    马上就要结婚了,男方却在惋惜新郎人选,这场婚礼,真的会是如他们预料的那样,顺风顺水吗?

    道金斯看到酒店忽然走进的四个人,只觉得眼前一亮。除了伯爵,其他三人他都是第一次见到,从来觉得除了打过交道的萧然,一般亚洲人很少有长相惊艳的,几乎让人看完之后觉得长相都差不多,恨不得怀疑自己得了“脸盲”症,可看到这四位,顿时觉得,就像是天底下最华丽的电影镜头亦不足以形容一二。

    他还怔愣的当下,就见身边、一直不冷不热的萧然竟然自行走了过去。

    道金斯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嘴边荡起一丝柔意的萧然,忽然想起他刚刚那句话。

    原来,他是真的有喜欢的人。

    “我还以为,你会等到婚礼当天才来。”萧然目光定定地落在云溪身上,却没有再靠近一分。要用多大的克制力,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别人的怀抱里,而保持平静,他发现,原来,比血本无归更悲凉的是,连本钱都拼凑不够。

    在她面前,他早已不是当初的爱人,如今他的念念不忘在她看来,却是纠缠,烦扰和厌倦。

    云溪看他一眼,只一眼,便莫无表情地直接从他面前擦身而过。

    就像是刚刚和他说话的不过是一团空气,当风撩起她衣服的下摆,轻轻撞在他的手腕处时,他侧头,眼中的柔色慢慢地冷却而冰封。

    所有的期待不过是一场漫无希望的等待和折磨。

    原来,这就是当初她的处境。

    他不爱她的时候,任她百般讨好,他只觉得不过是好友中意的女人,万般柔情也不过如此。可如今,位置易地而处,他才明白,她那么多年的坚持,该有多苦又有多累。

    “我正准备出门去接你们的,你们动作倒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岳晨竟然出现在道金斯身后。

    云溪的脚步一顿,见他笑容如常地走了过来,第一时间扣住冷偳的肩膀,轻笑着揶揄:“我还以为花花公子不到最后一秒都舍不得出现呢。”

    “你怎么和我妹一个调调。”冷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歹是老朋友,有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拆他台吗?

    grantham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岳晨自出声后,道金斯的表情就开始有些朝着尴尬的方向发展了。估计这位没听说过,背后不能说人是非的道理。三天后就是他妹妹的大婚,他刚刚那句抱怨看似调侃,实际上,任谁都听得出,要是在岳晨和萧然之间选择,必然是舍弃岳晨的份。

    没有一个男人能大度到被别人这样挑剔。

    但,显然,岳晨不仅是个成功的生意人,更是一个气度惊人的商人。

    他似是对萧然的突然出现极为热忱一般,礼仪周到地打着招呼:“萧总,欢迎来参加我的婚礼。酒店的房间都安排好了,如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对于一个交手后,几乎被对方截断后路的商人而言,岳晨的一举一动无不表现出他的大气和胸怀。

    萧然的目光静静地从峤子墨与云溪慢慢十指相扣的指尖转开,微微勾了勾唇角,对岳晨颔首:“能见证商业金童玉女的世纪婚礼,我很荣幸。”

    “你们都认识?”道金斯慢慢从尴尬中缓过来,见这陌生的三个亚洲人似乎对萧然都极为冷淡,而他们又和岳晨极为熟悉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据他所知,整个z国混迹商界的,还没有哪个不开眼敢这样漠视萧然。

    这几年,萧氏发现的越来越迅猛,堪称黑马,就连在美国都可以地位越来越显赫,既然是岳晨的朋友,不该连这点都不知道吧?

    “上次你和我说要通读z国的《孙子兵法》,看来,你是没记在心上了。”grantham好笑地看着道金斯满脸疑惑又不好随便开口的样子,忍不住走了过去,给他一个拥抱。

    道金斯这才微微缓过神,有些自嘲地笑笑:“没办法,心思都钻进钱眼里去了,哪有时间看书。”

    《孙子兵法》可不是写的邻里朋友的故事,伯爵这是暗示什么,道金斯已经嗅到些味道了。

    “走吧,先回房,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时差。晚上,我请你们吃这里最地道的美食。”道金斯很快扯开一抹笑:“我妹妹正在上面房间试穿婚纱,晚上应该也能一起。”

    云溪看了一眼岳晨,发现他眼底波澜不惊,压根没有听到未婚妻的动向而有丝毫反应,心中微微一叹,又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难道,生意对他来说,要比自己的真心还要重要?又或者,男人的心理和女人永远都不同?只要是不讨厌,身边的女人是谁都无所谓?

    手心忽然传来一阵温暖。

    云溪一愣,下一刻,肩膀被人轻轻搂住,近乎呢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想什么呢?”

    云溪侧头,面带无语地看他一眼:“我觉得你不仅是太平洋警察,简直都快成星际法官了,管的比天都宽!”该不会是看到萧然在这,占有欲又发作了吧?

    “我说,二位……。”冷偳虽然早料到自家这个宝贝妹妹和峤公子有进展了,但,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这才去埃及几天啊?十指相扣也就算了,竟然在他面前都敢耳鬓厮磨,那他不在的时候,是不是还做过更出格的事?比如说……。

    “呀,都到了啊。”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的金发女子忽然从电梯口走出,满脸惊喜地看着云溪他们:“我听岳晨说他请了国内的好友,是不是就是你们?”

    当云溪看到这个道金斯家族唯一的独生女之后,终于明白岳晨所说的“纯粹”是什么意思了。

    用“单纯”来形容吧,还不算贴切。因为你可以从她的眼神中明显地发现她对来人身份的敏锐。因为,她看向峤子墨和萧然的眼神,明显与看别人不同。冷偳就算是站在萧然身边,亦不算是逊色到让人忽视,但是,这位准新娘的眼神明确地告诉了在场的每一位人,她几乎同时为峤子墨和萧然的风采所折服。

    但你又不能说她是“单蠢”,因为,她的眼中虽然写满了惊叹和赞美,却没有一丝其他暧昧色彩。只是见到了惊艳的人物,露出了适宜的表情,仅此而已。

    岳晨似乎早已摸透了他的未婚妻的本性,一一将云溪他们介绍给她。

    简单的寒暄后,这个金发芭比娃娃微笑地靠在岳晨的身边:“爸爸刚刚打电话给你说是没打通,让我下来喊你上去一下,似乎有事要和你商量。”

    岳晨挑了挑眉,随即点头:“冷偳,你帮我招呼一下大家,我待会再来找你们。”

    “放心吧,别担心我们。”冷偳摆了摆手,新郎官嘛,自然最大。再说都到酒店了,还有什么需要招呼的。

    可当他看到峤子墨很自然地顺着云溪的脚步进了同一间房间的时候,他瞬间觉得不淡定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在也就算了,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准备捞过界?

    刚准备开口,忽然想起对方的身份,脚步一顿,脑子像是计算机一样快速运转。

    貌似,当初在香港的时候,云溪也住进了这位的大厦里,为嘛当初不觉得,难以接受呢?

    冷偳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恋妹情节啊,可为什么,同样是同居,自己前后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他看着grantham神色平静地走到云溪隔壁的套房,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又看着萧然满脸自嘲却也强逼着自己挪开步子的样子,深深地怀疑,不过是一段时间不见,为什么他都跟不上大家的反应了?

    曾几何时,云溪不是这几位争着抢着的香饽饽吗?怎么今天看到峤子墨这样登堂入室,都一副麻木了的样子?

    难道说?……。

    冷偳仔细地看了一眼云溪眉目的情绪。

    虽然,并不是那么明显。

    但,他敢对天发誓。他真的看到了冰山融化的前景……。

    因为,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峤子墨勾起她的下颚,重重地吻下去的时候,她竟然笑着用手勾住他的脖子!

    老天!

    你这是和谁在开国际玩笑!

    这效率,这速度?谁说峤公子是天上神仙,不懂七情六欲的!站出来,他保证不打死他!

    ------题外话------

    不知不觉,竟然有七位解元了,赞一个,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六章 伴郎

    岳晨这两天的确很忙,忙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婚礼,更是因为他的公司股票如今上涨得几乎要停板,全行业的人似乎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坐在那看着早上最新出来的财经报道,忍不住迩然,曾经年少时,亦满腔热血,觉得自己必定能创出一片天,声名斐然。却没想到,自己登顶的这一刻,竟是因为这么一场联姻。

    倒真算是人算不如天算。

    “晨,现在可方便说话?”面前的电脑里突然弹出某人的头像,岳晨看着对话框里某人的汉字,微微一笑。虽然外界都觉得他是当了“乘龙快婿”,这位“单纯”的妻子却没有让他太失望,最近学习中文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方便,怎么了?”道金斯的家族里谈事的时候向来是避开女眷的,饶是再受宠的女儿也不行。倒不是区别待遇,主要是她们平时不参加生意,一个不注意听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却不知道不能说,往往反而会坏了大事,索性还不如什么都不不知道来得强。所以每次这位未婚妻找他说话前,都会比较谨慎地问清他可有时间。

    “我有点紧张,cici说我是因为第一次结婚,有点没准备好。”金发芭比在那边忧伤的吐露自己最近两天的烦恼。还有一天就要举行婚礼了,嘉宾从世界各地飞过来,她看着酒店被包下来的房间渐渐注满,心底越来越没有底。

    她自己对这位东方的未婚夫极其谈不上好感,但,总觉得他的性子很有绅士品质,即便再不高兴,也从不对她发火,顶多会冷下脸来教导她。

    她最怕的就是烦,万一找了个不好的,还要离婚,再结一次婚。

    几个哥哥虽然并不缺钱,但是每次念到“岳晨”的时候,还是难免想到萧然,于是,总是要冷场了那么几秒。她倒是无所谓,这位如雷贯耳的“萧然”,她在前天总算是见到了真人。一双眼睛像是含着冰,总是盯着那位冷家的miss。

    话说,“那位冷云溪和峤子墨我这两天好像都没看到他们出房间,该不会是……”她忽然有些脸红,明明就快要结婚了,可谈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她难免要面红耳热。估计,她简直是世界上少有的奇葩了。希尔顿这类的金门豪放女无数,她同样身份不凡,却是被保护得像是个十八世纪的深宫公主样。

    岳晨直觉地回道:“胡想什么呢,他们怎么可能两天都没下楼。”以冷云溪那性格,要是真如他这个小未婚妻所想两天都和峤子墨在里面干那种缠绵悱恻的事,冷偳还不把屋顶都给掀翻了!

    可他嘴边的笃定还没转为笑意,便忽然一定。

    想起冷偳这两天没精打采的模样,似乎,一直就孤身一人晃悠,连grantham都很少出现,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话说的太满了?

    饶是冷云溪再清冷,她也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面对感情,一切的理智都是天边浮云。

    更何况,那个人是峤子墨啊。

    若论浮云,这天底下,怕是没有比他更飘渺遥远的人物。他于整个冷家有恩,更是愿意俯下身姿跟着冷云溪从香港跑到埃及,面对这样的人,就算是冷云溪,也没有还铁石心肠的理由。

    情爱这东西,有时候,星星燎原之势,谁都不能确定,什么时候,那小小的星火一下子就成了冲天火光。

    “cici说你肯定会这样回答,你们z国人一谈到这个问题就显得好隐晦。”芭比娃娃眨了眨她那双湛蓝色大眼,满脸早有所料的样子。

    如果没有听错,这已经是听她未婚妻第二次提到cici的名字。

    “cici是?”他忍不住问。

    “啊,我忘了给你们介绍。要不,你来我房间吧,她正好在我身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特地来给我做伴娘的。”她这才想起来,最近忙得天翻地覆,倒是忘了把自己最好的朋友介绍给未婚夫。

    忍不住自己给自己一个白眼,“对了,你说伴郎很快就到的,这明天都要结婚了,他怎么还没到,该不会赶不来了吧?”

    岳晨的目光倏然一沉,没有了任何反应。

    气氛有种微妙的凝滞。

    道金斯知道,这是自己踩了雷点,说了不该说的话。

    一时间忍不住将话题转开,开始围绕着明天婚礼上的糕点、红酒、牧师这样的话题打转,直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岳晨淡淡地打出一行字:“睡个午觉,好好养养精神,明天做个最美的新娘。”

    两人维持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对话框终于停了下来。

    亲手关掉电脑屏幕,他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伴郎还没到,他这个做新郎的会不知道。只是,每次一到关键时候,那个人都要掉链子,特别是这次来了的宾客里,有他顾忌颇多的人,于是那么果断的人,倒变成现在这样婆婆妈妈。

    电话直接拨了过去,依旧还是无人接听。

    岳晨发现,自己这么冷静的人,现在被这人弄得都有种想要摔手机的冲动。

    他转即打了这人的家里电话,原本没抱任何希望,结果,竟然打通了。

    对方的声音出奇的沙哑,他顿时眉毛都皱起来了,“你又宿醉!”怪不得没接电话,压根是酒都没醒吧。

    “嗯。”虽然声音有别于以往,却带着一种难言的低沉和性感,某人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那张阿拉斯加的请帖,目露自嘲,忽然一下子躺回床上。

    还不待岳晨开口,他忽然打断了他下面的话:“抱歉,你的婚礼我不去了。”

    岳晨气得面色一青,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卓风难道也找上你了?”

    卓大公子既然能查到是他当初经手的中垣控股,连他身在开罗都亲自赶过来,没道理对方不知道现在中垣控股的三家股东的底细……。

    “卓风去找过你?”没想到,对方竟然比他还惊讶,连续宿醉了几个晚上的脑袋忽然变得清晰的可怕。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翻开一本手册,里面勾勾画画了许多东西,有一处用红笔勾勒着许多遍,几乎划破纸张的地方,他的目光在那忽然停滞,呼吸也变得淡了。

    “你不知道?”岳晨不可思议地想,既然不知道,卓风就压根没去找过他?

    这不太符合那位大公子的性格啊。

    明明对这件案子这么看重,为什么会放掉这么大的一个线索。还是说,他认定了,有其他更可疑的线索?

    虽然在卓风面前表现地极为镇定自若,但,天知道,当在开罗对方嘴里吐出“中垣控股”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心跳几乎微微一窒。

    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很怀疑自己压根瞒不住卓风。

    想到卓风,他就不免想起峤子墨,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定的感觉,正准备叫他不用来了,对方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改了主意。

    “你明天婚礼几点,我现在订飞机票应该还能赶得及。”一边说话,一边已经开始穿上衣服,带着钱包和证件,直接下楼拦车。

    岳晨给他弄得一愣:“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对方沉默了两秒,忽然一笑:“你结婚,我不去,那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像是深怕他再追问什么一样,直接挂断了电话。

    岳晨放下手机,忽然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整个城市的风景。

    他刚刚提及卓风的时候,明显他的“伴郎”连呼吸频率都变了。希望,事情不是他所预料的那种,否则,就真的是最麻烦的一种境地了。到时候,扯不断理还乱,真当比道金斯在婚礼上直接悔婚还要来得让他头疼。

    手边的事情统统挪开,他打了个电话给b市公司,要求那边尽量手机最近卓家的风声,一有大动作立刻通知他,另一边又及时和中垣控股的另外两个股东联系。

    如果三个股东,卓风一个都没有过去拜访,还好点。但如果是准备了依次登门造访,这几年前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案子,看来,就再也遮不住了。

    一个下午,他几乎为这件事,推翻了无数次的设想,却没想到,被他未婚妻以为在房间里两天两夜都没有出门的那对男女竟然今天下午,在他最无暇他顾的时候,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阿拉斯加最有名的一处赌场。

    满场的各国人士,服装千奇百怪,云溪勾着峤子墨的胳膊,走在俄罗斯转盘前停了停脚。

    峤子墨见她神色,忍不住勾了勾手。一直随时左右的服务生立马走上前:“先生,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给我们勾兑些筹码。”

    “啊?”云溪回头看他。

    他忽然一笑:“试试看手气。”

    服务员兴高采烈,立即去兑现了极高面额的赌资,刚回来,就见那个女子已经坐在赌桌前,四周围满了人。

    只是,这一局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所有人更感兴趣的都是这两人的外貌,但当赌局开始后,谁都无暇他顾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和美

    如果说“花瓶”是外貌美丽、头脑空空的美女的专有名词,那么,显然云溪是不合格的“花瓶”。

    当第五轮俄罗斯轮盘稳稳地停在她押注的地方,全场响起一片响亮的口哨声。更有不少人,跟着她身后,准备随她一同下注。

    赌场的服务员显然目光已经不止一次地从她手腕处划过,却发现,她今天穿了一件中袖连衣裙,压根没有“袖口”让她玩猫腻。

    峤子墨坐在她身边,第一次发现,被人用这种惊奇不定的眼神不断地打量着竟然也会觉得神清气爽。在看一眼专心于赌局的女人,忍不住,目光中泛起淡淡的温柔。

    刹那间,四周响起一阵倒抽气声!

    那轮盘像是被她下了咒一样,稳稳地停在她指尖所指的位置,荷官的脸色已经难看得有点些微变形了。

    就在这时,坐在其他座得客人们一个个都围到了云溪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的手法,似乎在研究她的动向,想在她的举止间发现蛛丝马迹。如果说,没有任何的“秘诀”或手段,光靠运气就能获得这样的结果,鬼才会相信。

    峤子墨这时招来服务生,为她要了一杯柠檬水。

    服务员极为尽职尽责地送到云溪的手边,在她接过的那一瞬间,服务员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她的手指和掌心。那里细腻柔嫩得连一丝老茧都没有,百润玉净,与老千的手简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更不用说,她的目光随着转盘上的圆珠不停移动着,若说动作,便是她的小指稳稳地随着圆珠滚动的声音,轻轻地扣在桌面上。桌面铺着柔软的布料,她的小拇指指关节轻轻地摸索着,跳跃着,丝毫不像是在考虑某事,倒像是在惬意地打着节拍……。

    服务员站起身子的时候,表情微微一窒,随即若无其事地躬身离开。

    直到退出众人的视线以外,忽然凑到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身边,侧耳嘀咕了几声。

    那人,着一身墨色套装,显然站在边角处已经很久。他朝头顶的监视探头比了个手势,位于顶楼的专业人士无奈地叹息摇头:“看来,是碰到高手了。”一般能这么百发百中的,只有做了手脚的老千,可这女人,看上去娇弱可人,却会用心算,顺着圆珠滚落的周期和轨道,静谧地测算出它的落点。如果说,二次元的算法在常人看来都需要计算机,那么这个人,弹指间竟然能计算出这么复杂的立体公式,精确度绝对比计算机还要令人震惊。

    主管站在一众技术人员面前,面色有些踟蹰。

    赌场虽然盈利颇丰,也不差这几轮俄罗斯转盘的赌资,但是围过去的客人越来越多,跟风的人眼见着不受控制,那荷官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改变赌场输钱的局面。这样下去,一个晚上,光是这一桌,得损失多少!

    就在顶楼的人透过摄影机愁眉不展的时候,云溪站起来收了赢回来的筹码后,忽然转身就走。

    峤子墨看着她指尖微微点了点筹码,扔了几个给荷官,微微一笑的样子,顿时觉得,或许,今晚,他又发现了她的另一面。

    赌局最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方,不是输赢,而是成瘾。无数万贯家财的人从来不缺乏手气,他们最后会落得倾家荡产不过是因为贪心不足,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

    他招来服务员送柠檬水,不过是为了让这里的工作人员可以近距离地打量她的每一丝动作,从而断定她压根并非抽老千。

    凡事过犹不及,特备还是在这异域他乡,赢钱可以,但别太过分。赌场里,这种规矩全世界都一样。

    别人打开门做生意,绝不会不让人赢钱,但如果过了底线,麻烦就会如影随形。

    好在,她虽然年轻,可定力实在出色。

    想到这,峤子墨微微皱了皱眉。有时候,又因为这太过人的定力,他反而觉得,更是郁闷。

    “不去玩玩其他的吗?”云溪回头,见他目光惋惜地看着她的锁骨处,眼底炙热得像是能将空气都灼伤了一般,忍不住嗤笑一声:“我敢打赌,你现在脑子里肯定没想好事。”

    峤子墨在众人一阵惋惜的叹气声中淡淡站起,一把勾住她的腰肢,半拥着她转身朝着“老虎机”走去:“如果我看着你还能一直保持正人君子、圣人入定,那你就该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所托非人。”他虽然情感淡薄,但又不是六根清净,特别是在她面前,他更不能掩饰自己的情绪。

    云溪被他这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浩然正气”给惊到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回击,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人竟然已经坐在老虎机上,开始投币。

    和俄罗斯转盘不同,这种看似赌运气的机子,其实考验的不仅仅是脑力、计算力和眼力,实力和运气其实兼而有之。换句话说,俄罗斯转盘如果你的实力够强,计算力够高,完全可以不出错地算出结局,可是老虎机却存在太多的未知数。

    可当他投了十个币后,忽然“哗哗哗”地泄下来一大捧筹码,几乎淹没了他的膝头的时候,云溪挑眉,目光截然,她是不是太小看了某人。

    “我说过,我的运气,向来不错。”某人从容地将一地的筹码踢到一起,随手招来在一边面色僵硬的服务员,倾城一笑:“麻烦,我们要兑现。”

    服务员:“……。”

    云溪和峤子墨几乎是在整个赌场服务员崇拜外加欢欣雀跃的眼神中,兑换了将近多出了八十倍的筹码潇洒离开。

    回到酒店,已然是快到睡觉的时间,明天一早的婚礼,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睡了。

    两个人刚踏到房间门口,就看到一尊“门神”百无聊赖地靠在门口,神色莫测地看着他们俩。

    “你怎么来了?”云溪笑着看自家堂兄一眼,拿出门卡,当着他的面直接开门走了进去。峤子墨微微勾了勾唇,“请”,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婉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冷偳觉得,自己大晚上来找这两个显然出门嗨皮的人是为了哪般啊,简直就是一盏硕大的电灯泡!

    可惜,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刚刚,岳晨给我打电话,说是出了点事,明天婚礼上伴郎来不了了。”

    “为什么?”云溪诧异地回头。据她对岳晨的了解,这人心思缜密,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会连这么关键的环节也会出篓子?

    “他没有多说,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刚刚我还听他在那边打电话,估计伴郎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冷偳无力地揉了揉碎发:“所以,明天我就成了代打的。伴郎,我这辈子都还没当过。这次真的是玩了把初次体验。”婚礼现场,最忙的压根不是新郎好吗,更何况,道金斯家可是有那么多来宾,他几乎可以想象明天自己的命运会有多惨!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云溪诧异过后,便只剩下对冷偳的满心同情。难得从温柔乡里出来,竟然还摊上这种劳心劳力的事。但,谁让他们当初欠了岳晨那么大的一个人情。想到这,她从怀里抽出从赌场兑出的支票:“呐,就当精神损失费,明天好好的当牛做马吧。”

    冷偳瞧了一眼面额,真的挺大,一看开票方,顿时神色奇异,“我还以为你那次在商会玩梭哈纯属巧合来着。”当时,萧然在商会宴会上和云溪玩牌的时候,他只当是运气。可在这家赌场还能赢下这么大面额的支票,那就真的不能用运气两个字来衡量了。

    云溪目光一荡,“巧合?下次,你巧合一个给我看看。”

    冷偳一笑,不接她的话,转头看向峤子墨,“明天我可能就不能照顾云溪了,虽然有点多余,但我还是要多说一句,麻烦你照看好她。”萧然为什么会对云溪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逆转,他是不知道,但是,现在只要是个人,长了眼睛,都知道萧然看云溪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岳晨的婚礼,他不希望会出现任何意料外的事情。特别是有关云溪的……。

    “放心。”峤子墨云淡风轻地笑笑,目光里闪过一道幽深静谧的光,却似乎一切都是假象,下一刻,他轻轻在云溪的头顶印下一个吻,“谁都别想动她。”

    话里隐含的霸气和独占欲,令冷偳眼睛几乎睁大了一圈。

    传说误人,绝对是传说误人!

    天仙样的男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是不是该回国的时候,好好和那几个损友问问,这b市的人难道都傻了吗?怎么会认为这人无情无欲、天外飞仙?

    就在他们这边房间气氛和谐美满的时候,本该最喜庆的房间里,身为新郎官的某人,刷地一声将花瓶砸到地上。

    银屏乍破,顿时,房间里只剩下一片诡异的平静。

    岳晨挂断电话,狠狠地一手拍在玻璃上,超厚的落地玻璃发出一声沉重的回声。

    “岳总,查出来了。向卓大公子高密的人,就是香港的张先生。”掉在地上的手机,隐约传来声音,下一刻,被某人死死地踩在脚下,支离破碎……

第一百三十八章 婚礼

    “岳晨?”道金斯照例晚上给未婚夫打电话,准备最后商量一下明天婚礼的细节,结果电话打了好久都没人接听,看身边正好没人,干脆自己下楼跑到他房间外,按门铃准备见个面。谁知道,门铃响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任何回复。

    坐在沙发上的岳晨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窗外,门铃声依然渐渐停了,门口的女人也再无任何动静。

    他静静地拨动着手中的订婚戒指,似沉思,似望着月色。

    地上的狼藉依旧摊在原地,手机屏幕被他碾得粉碎。

    张先生,香港的张先生。为什么几年前的案子会扯上这个人?

    当初冷云溪被乔老对上的时候,这人举棋不定,最后干脆隔岸观火,如今,一副和冷老爷子站在统一战线的模样,若论诡诈,当真无人可及。

    可是中垣控股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的关系圈明明都在香港,更何况,他身处娱乐演艺界,和金融完全扯不上关系。

    指尖轻轻地在戒指上的波纹上滑动着,一圈又一圈,像是涟漪,又像是在沉淀着一些莫须有的情绪。

    倏然,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桌前,拿起酒店的固话突然拨来了一个国际长途。

    显然,b市的某人自从被他摔了电话之后,一直没有离开过办公室,电话只响了几声,对方就立马接了起来:“岳总,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作为岳晨的多年秘书,早已习惯了上司独自冷静思考的习惯,不过是坐在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地呆个半个小时,他已将耐性练就得炉火纯青。

    “帮我查查,中垣控股的三位股东现在在哪?”明明上周卓风还没有任何动作,显然是不想打草惊蛇,为什么一下子会将人在海关扣住。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好友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招手打车直接去了机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处境的时候被卓风直接扣住,压根出不了境。

    “好的。”秘书尽职地点了点头,中垣控股的三位股东他都认识,只要依次联系,再逐个排查,b市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圈子就那么些,能探听点消息,后面自己琢磨着也都能猜到结果了。只是……。“要不要顺便也查查那位张先生?”无缘无故向卓风高密已然压过去的案子,没有任何利益或好处,绝没有人会这么做。

    “你是怎么查到高密人的?”谁知,岳晨的声音平静中竟带着丝丝冷淡,似乎一点都不愿意多听到张先生消息一样。

    秘书有些诧异,却还是如实回答:“今晚我们安排的人说晚上卓公子就只去了一间酒店吃饭,回来的时候,和张先生正好偶遇,结果说了几句话之后,卓公子就忽然打了个电话,然后……。”后面的话其实都不用说了,岳总最好的朋友,竟然被牵连到这种案子里,被人在海关扣下,实在是出乎意料。

    岳晨忽然冷笑一声,清冷的嗓音里带着危险的气息:“这事,压根不是张先生动的手。”如果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用“匿名”举报,为什么事情进行的正顺利的时候,反而自己跳出来揭发?他要真相找出当初中垣控股的真相,何必绕这么大的一个弯。

    有人在背后动着脑筋,玩着一场看不见幕后黑手的游戏。

    既然敢玩到他头上来了,他怎么会让对方顺心顺利?

    “你去查查最近和中垣控股有没有什么相关的消息,再查查,中垣控股是不是还有继承人。尽快告诉我答案。”一切事情都不会做的毫无破绽,只要有果必有因。他倒不相信,把整个b市翻个底朝天都查不出丝毫线索!

    “好的。”秘书在脑子里迅速地勾出岳晨想要知道的几点信息,立马放下电话开始动手。

    数小时后,他坐在办公室,紧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拨通了号码。

    “岳总,事情查出来了,您朋友是在登机的前一刻被四个黑衣人带走的。据海关的工作人员说,对方出示了一张证明,机场的有关领导当场看了,立马就要求所有工作人员放下手头的工作予以配合。除了您朋友,中垣控股的另外两位股东也被‘请’到了卓公子的办公室,现在,都在那接受询问。”秘书换了口气,略微停了停,继续把后面的话说完:“张先生的行踪却是有点蹊跷。查了一下航班,他是前两天从美国直接定了机票飞香港,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转道来了b市。至于中垣控股,老董事长的儿子与媳妇早年就已经去世,唯一的外孙女就在他跳楼的当天因为刺激过度,被车当场撞死,中垣控股就算真的能洗清罪名,也没有受益人。”这也是为什么,卓公子会对那三位股东这么关注的原因吧。

    中垣控股已经久经波折,被三位股东瓜分,按照理论来说,最直接的受益人,绝对是他们。所以,根据逻辑推断,也该是他们其中的一人举报了这场风波。

    可事情怪就怪在,为什么张先生偏在这个关头出现?如果像岳总说所,不是张先生,又会是谁?

    “知道了。”岳晨听完秘书的汇报,整个人恢复了冷静,淡淡地挂了电话,站在窗前,良久,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脑子里有一副图,人物关系清晰明了,可在最关键的一处,那里接上了一个疙瘩。

    敢把卓风拉近这个案子里的人,绝对就是身边的人。

    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敢拿他的婚礼当饵,动起不该动的念头,就不要怪他心狠!

    他忽然拿起电话,打给冷偳,简单地将伴郎未到场的原因带了过去后,邀请他来担当明天的男二号。

    显然,冷偳早就已经预备好了,压根没有任何推诿,直接应了。想要调笑两句,才说了几句话,发现岳晨虽然应了,但是兴致并不高,琢磨着不过是一场商业联姻,估计并不在意新娘,对婚礼也就是得过且过的心理。于是,冷偳在理所当然的同情,和一副身为花花公子对好友步入婚姻坟墓的同情,安慰了几句后,打了包票:“放心,有我给你撑场,你只管明天放心地当你的新郎官,什么都交给我就行。哦,对了,我妹妹那边你记得打个招呼。峤子墨你该认识吧,我今晚可算是见识到某人的占有欲了,什么天外飞仙、无情无欲,骗鬼去吧。最好让人离我妹远点,否则,明天婚礼现场出现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你可别怪我没提前打招呼。”

    岳晨愣了愣,像是忽然有些不在状态。

    直到冷偳喊了两遍他的名字,他才低声应了。

    见他实在没什么心思,冷偳索性也不再啰嗦,约定了到教堂的时间,简单的交流了一下行程便挂了电话休息。

    另一边,云溪擦干了头发,披着睡袍上了床,慢慢地从床头抽出一本杂志,随意地翻阅着。

    手机上忽然传来一则短信,因为此前设置着是静音,所以,直到睡去她都没有看到那条留言……。

    第二天,道金斯家族和岳晨请来的所有宾客都集聚礼堂。

    作为一场绝对西式的婚礼,到处摆满的鲜花和白色蕾丝几乎圆了所有女人对婚礼的追求与梦幻。

    道金斯原本就是一个在特殊环境里生活的千金,脾气来的快也去的快,见一声黑色西服走来的岳晨,只觉得,在阳光下,他似乎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那从来笑意不离唇边的俊容今天却带着一点格外冷峻迷人的味道,目光所及,震慑非凡。

    便是一直盯着萧然,面露惋惜的几个哥哥都表情一惊,显然没有发现过岳晨这样的一面,顿时觉得,此前或许对他的看法太过片面。

    神父穿着长袍站在礼堂台阶正中央,微笑地看着他们,面带慈祥。

    耳边,是那句在电视、电影中听腻了的询问:“无论贫穷、富贵,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她听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新郎微微一笑,“我愿意。”

    从来不觉得有多么心动,却在这一刻,顿时觉得,心被人狠狠敲了一击,脸色通红,就连呼吸都觉得苦难起来。

    神父微笑着准过头,将同样的话问了一遍,这一次,轮到她来说那三个词。

    她眼角已经看到有人伸出双手,准备起立鼓掌,那一刻,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yes!ido!”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本以为,这是这一生她绝对无法遗忘的瞬间,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了。

    当那一声冰冷的声音在空中炸响的时候,道金斯觉得,自己或许太低估了自己的丈夫。

    “警察!所有人呆在原地别动!”起立鼓掌的宾客还未发出欢欣鼓舞的声音,门外那厚重的木门瞬间被人踹开,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破门而入,直接冲进礼堂。

    下一刻,只见他们团团将人围住,顿时,全场一片冷凝……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谜底

    “警官,请问出了什么事吗?”从容淡定的声音在礼堂台阶处想起,岳晨转过身,面色清冷地看着那群破门而入的警察,神情几乎有些让人看不懂。

    “你是岳晨?”打头的人抬头看他一眼,目光若有所思,手中的武器微微收拢。

    “是。”岳晨扫了一眼所有的宾客,除了刚开始的震惊外,所有人表情都慢慢恢复了镇定。目光在云溪面上轻轻一转,见她似乎神色有异,不免又朝萧然看去。

    “出了什么事?”身边的伴郎冷偳轻轻走到他身后,小声地问道。以道金斯家的财势,今天这婚礼再怎么说也不该弄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看这架势明显是冲着岳晨来的。冷偳皱着眉,看着对方快速地朝他们围拢,以岳晨的性格,为人处世从来都极低调,到底是惹到了什么麻烦,竟然会被警察找上门?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开口问话的那个警察见岳晨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态度稍微和缓了些:“请您和我们走一趟。”

    他话音一落,刚刚还稍微安静下来的宾客们顿时都响起一阵议论声,道金斯家族里的人面色一黑,有人走过来想要交涉,却被直接挡开,新娘睁大着双眼,面色惊诧,想要拉住岳晨的手,却被他轻轻一推:“没事,放心。”

    不知道是不是说话人的态度太多轻松,还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抚慰的力量,全场原本各种猜测,在他的这句话后都显得稍稍平静了些。

    “等等。”冷偳忽然站到岳晨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能请问一下你们是哪个分局的警官吗?”

    万一出事,总该知道要到哪里去捞人吧。又或者……。

    冷偳目光在这些人的身上轻轻转了一圈,谁知道,他们又是不是真的公务人员?

    显然,他这目光意思太直白,对方轻笑了一声,直接拿出证件挂在胸口:“不好意思,刚刚行事太急,没有来得及出示证件。我们不是本地警察,而是国际刑警,还有话要问吗?”

    冷偳表情微微一变,国际刑警?岳晨到底被搀和到什么事情里,竟然会扯上这些人。

    “既然没有异议,还请您让开些。”对方走到岳晨面前,准备将他双手反扣,却见对方目光森冷,“我自己走就行了。”

    见惯了各种毒枭罪犯,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殷俊的男人会散发出这样迫人的气势,见对方也的确没有要逃跑的打算,再加上道金斯家族的人面色都已经极为难看,稍稍思考了下,那警官转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新娘怔怔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岳晨离开,冷偳已经掏出手机,还是找人调查事情,就在这时,云溪忽然站了起来。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到她身上,她却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萧然,转身离开。

    冷偳这时才发现一件极诡异的事情,顾不上打电话,立刻追了出去。

    跑到转弯处,正准备加速,却见云溪竟然就立在墙边,面色平静地站着,显然,她在等他。

    “怎么了?”冷偳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只觉得,她今天的表情很是诡异,当下问出自己刚刚发现的问题:“怎么峤子墨没和你在一起?”

    云溪捏了捏手机,目光犹如云雾缭绕,深深浅浅,最终一笑:“他昨晚给我发了条短信,临时有事回国去了。”

    冷偳面色更神奇了,“你们不是住在一个套间?”

    “住在一起就一定睡在一间房?”云溪反问一句,倒是把冷偳噎得死死的。

    都住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这孤男寡女的,竟然还清清白白?冷偳觉得以自己有限的情商,实在是对这两位天外飞仙觉得理解无力了。

    云溪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峤子墨昨晚给她发短信的时候,她刚从浴室洗澡出来,按时间推断,肯定是事出突然,连等她洗完澡的时间都没有。回国……。

    除了卓大公子,还有谁能这么大的面子?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冷家便是再有根基,碰上这么敏感的事情,照样要避讳些。更何况,卓风竟然肯下这么大的力气,通过国际刑警来干预,肯定事情有了重大变数,否则,他在上周就可以直接对岳晨出手,何必绕个这么大的弯。

    “你开玩笑?岳晨是我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当初他也帮了我们,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不管他?”冷偳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溪,只觉得自己刚刚幻听了。可云溪从来不是那种吹墙头风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也看到了,来的人不是美国本地警察,而是国际刑警,动动脑子,z国和美国没有签订引渡条约,按照国际法的规定,抓捕罪犯涉及一个国家的司法主权,其他国家是无权派警察到别国抓捕罪犯。国际刑警是办理贩毒罪、战争罪这种国际型犯罪案件的组织,压根不是普通犯罪事件,你觉得,今天会是谁对他出的手?”云溪直指关键,一语道破玄机。

    benoit是臭名昭著的军火商,在z国被峤子墨捉住的消息只要卓风愿意,国际刑警很快就能查到benoit当初的行踪。顺着方向,很快就能发现,就在几周前,benoit还出现在开罗,但被人“解决”了,而岳晨就是在这个时机出现在了埃及。时间、地点那么巧合,巧合到不得不让人产生疑问。岳晨刚来,benoit就死了,这当中难道没有任何猫腻?

    对“稻草人计划”哪怕还有一点点的兴趣,国际刑警就不会放过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婚礼又如何,得罪道金斯家族和取得“稻草人计划”的线索相比,太过微不足道,压根连犹豫都不需要。这就是卓风的精明强悍之处。

    美国绝不会将岳晨引渡给他,那么他便饶了个弯,设计国际刑警以为岳晨和“稻草人计划”有关,从而插手,将岳晨控制住。想要换得benoit的更多消息,国际刑警就不得不和z国交涉。所以,哪怕坐守国内,卓风也可以很快就得到岳晨的一切动静。至于,峤子墨……

    云溪微微地笑了笑,这个男人,或许才是最精明难惹的一个。benoit是他经手的案子,如果他留在美国,国际刑警又何必舍近求远,去和卓风交涉?只有他人在国内,岳晨的出路才会被彻底封死。

    另外一个方面,也是怕留在这里,让她两面为难吧。在他看来,她认定岳晨是恩人,出了事情,绝对会想方设法的帮助他。

    可惜,涉及到当初她外公被人诬陷。她的决定可能会让许多人都惊讶诧异。

    “你的意思是岳晨的事情牵扯到了……。”后面的话,冷偳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如果真如云溪所说的,连峤子墨都要连夜赶回国,就是为了避免了冷家在这其中左右为难,那么,这个时候出手无异于火上浇油。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被逮捕啊!”情势虽然看明白了,可说到底,理智是一方面,情感又是另一方面,在婚礼现场被国际刑警带走,岳晨以后还要怎么在b市商场上立足?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难道不相信岳晨的为人?”云溪眯了眯眼,在事情没查明真相之前,她不会断定任何结果,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安慰自家堂兄。

    冷偳果然一下子哽住了,竟有种无力回答的复杂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他把整个冷家的背后都赔上,也不一定能让国际刑警改变主意,如果岳晨是真的被人诬陷或者无意中牵扯到这种泥潭里来,最方便的解决办法,其实还是回国静待消息。现在,关键就在于,岳晨是否真的清白。否则,其他都是扯淡。

    萧然立在教堂门外阴影处,静静地站在原地,将云溪和冷偳的话听得一清二楚,grantham从他背后走出,淡淡地看他一眼:“这事,你怎么看?”

    他抬头看grantham一眼,薄唇轻抿,良久,不置一词,忽然转身离开。

    岳晨是为了什么事情被带走,他心知肚明。当初,她外公的公司被人栽赃“洗黑钱”的时候,他就准备救她一次,将她外公的公司收购拆分,却没想到最后却被岳晨阻碍了所有计划。

    如果没有猜错,中垣控股的三个股东现在应该被卓风控制住了,岳晨下一步将被送到哪昭然若揭。只是,当初的种种,又一次地摆在眼前,他曾经想要让她离开那些事情,如今,却是真的要眼睁睁地看到她去把当初的真相一点点的还原。

    萧然忽然仰面朝天,自嘲地笑笑,眼底的酸涩如寒潭一样幽深。

    当晚,在国外记者大幅报道道金斯家族婚礼现场的这场闹剧的时候,岳晨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人送上了回z国的飞机。

    而别人更不知道的是,云溪搭乘了另一架飞机,早一步抵达了b市……。

第一百四十章 默契

    云溪下飞机的时候,像是突然心有灵犀地站在出口处看了一眼,只一眼,便看到那辆熟悉的加长轿车停在显眼处。.访问:щщщ. 。

    可这一切,都比不上立在车‘门’旁满眼笑意的男人。

    夜像是给他的背后覆上了一层漆黑的羽翼,明明那般高不可攀,此刻却显得柔意缱绻。

    他自漫步而来,闲庭阔步,含笑勾‘唇’:“我以为你会让我等很久。”

    他离开时只发了条短信,其中种种原因都不便于细细和她解释,原以为他会接到她质问的电话,或者当她在婚礼上看到岳晨被国际刑警逮捕时会第一反应就是他和卓风故意演了一场戏,可这一刻,当看到她转过身望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或许,这么久的追逐从来都不是他的执‘迷’不悟。

    她,虽冷清,却绝不绝情。

    “或许,等我哪天心情不好了,你会有一眼万年的机会。”云溪戏虐地瞥了他一眼,随意地将手里的包递给他。

    峤子墨自如地打开车‘门’,以手挡住她的头顶,微微屈身,将她送进后车座,随后自己才坐进去。

    “我不会让你有这种机会的。”心情不好?那也要看他允不允许。既然是他的人,她的喜怒都由他负责。

    “boss嫂,你真的是让我们见识到奇迹了。我敢对天发誓,这辈子,自从认识了峤boss以来,从来没听过他说过这么‘霸道总裁’式的话,啧啧,这甜蜜的,我简直恨不得赶紧闪,省得当高瓦数的电灯泡啊。”宇敇从驾驶座回头,满脸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家boss坐在云溪身边,心中暗自感叹,再这样秀恩爱下去,待会回了机关,那是要引起公愤的!

    “去哪?”云溪没理宇敇的满脸苦情,知道他故意在这逗闷子,转头看向峤子墨。

    “带你去一个传说中的地方。”峤子墨只觉得怎么看都没法将眼睛移开,如果说一个‘女’人太聪明,难免会孤高自傲,冷云溪够冷够强,但,她的心气和肚量让他觉得,‘女’子当中,绝无仅有。是默契,还是心中早有期许,当看到她走到出口处,四处张望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心情像是被人忽然吹到了天空,再也没有什么,比她的信任让他更有感觉。

    传说中的地方?

    云溪侧着头,看着不断消失倒退的风景,忍不住微微一笑。

    或许,那真的是,连b市许多自诩为圈中人士一辈子梦寐以求都没法靠近一分的地方。

    天已经开始朦胧中带出一丝亮光,朝阳虽还没有‘露’出,但是远处的光线已经渐渐泛起。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云溪发现,宇敇的话越来越少,表情不知不觉间已肃穆庄重。

    终于,在一个路口处后,渐渐开始了五步一岗的状态,所有人手中的枪械都是真正的实弹,当车子从他们眼前驶过去的那一瞬间,云溪清晰地看到一道凌厉的光芒从他们眼底闪过,随之而来的是,当他们看清车子的号码牌后,那一片刻的闪神。

    当云溪的视线已经重新转回前方时,她没有看到,所有的警卫用怎么憧憬的目光静静地目视这辆车子渐行渐远…。

    当六点半的钟声响起的时候,车子像是算准了时间一般停在了一幢大楼‘门’口,四周环绕着各式老树,绿意盎然,古意森森,若不是那全自动化的高楼,怕是让人感觉到自己走入的是一处历史悠久的别院。

    宇敇将车子停好,率先下了车,目光一片冰凉,像是视线总是随时瞄准着聚集目标一般,总是能在第一刻就能让人心头一颤。

    大楼‘门’口的警卫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宇敇这样的目光,只微微点了点头,便朝他背后望去。

    远是带着微微期待和敬畏的目光,在触到云溪下车的那一瞬间,顿时变得如同见到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被震傻了!

    云溪从那堪称“木雕”的两个人面前走过,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被人询问“姓名、出身、年纪、背景”等信息,这也算得上是这栋大楼的破纪录了!

    可这一切,在峤公子竟然会亲自带着一个‘女’人来办公大楼面前,完全就被颠覆成了个渣!

    当你看到一个人呆鹅状的时候,你还可以觉得是太小题大做,但当你一路走去,同时被无数人行注目礼,目瞪口呆状的时候,云溪觉得,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你平时到底是怎么调。教他们的?”怎么一个个表情都跟见到火星人一样?

    宇敇走在前面,实在是觉得boss嫂这“调。教”两个字用的是太传神了!可不是调。教吗?在这地界,峤boss那就是神!连身为第一大公子的卓少,都不能见缝‘插’针,更何况是别的地方。

    摆着手指数一数,这上下十年算起来,boss嫂大概是唯一一位没有经过选拔就能出入这里的人。

    不!怎么可能是没有经过选拔。

    他们好歹还能经过千锤百炼,厮杀争斗,各大军·区海选来争取到这样的机会,可全世界的地方,峤boss可算是走遍了,也才把这么一个人看进眼底。

    说起来,这才是真正千挑万选,‘精’英中的‘精’英啊!

    就在宇敇肃然起敬的时候,迎面走过来的卓风一脸笑意入‘春’的样子,顿时把他吓得浑身‘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但当卓风目光碰到云溪的那一瞬间,明显的,他嘴边的笑意微微顿了顿。

    云溪闲适地看着卓风一脸惊疑地望向峤子墨,似乎好奇为什么她竟然会在这里的样子,峤子墨却忽然拉起她的手,在一众倒吸一口气的声调中,大步走进电梯。

    “叮”——

    电梯‘门’阖上的那一瞬间,云溪承认,看着像是被风化了的卓大公子,她爽到了。

    “待会,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吭声,有事等回我办公室的时候,我一个一个解释给你听。”峤子墨想了想,准备还是先和她打声招呼。

    虽然云溪从来不是那种不冷静的人,但事情牵扯太广,又设计敏感话题,最好的方法还是这样。

    “好。”云溪没有多问,只是简单的用一个字表明了态度。

    但是,这一切,不表示,当她看到偌大的一间白‘色’近一百平米的大房间前,只放着一面透明玻璃,里面赫然坐着一个老熟人时,她还会无动于衷。

    那种白得透明的脸,几乎渐渐开始出现了衰老的痕迹。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伴随着浓郁的茶香和那美人侧卧的模样,如今,他却似老僧入定一般,静静地坐在那偌大的白‘色’房间里,不言不语。

    宇敇示意云溪走到那面玻璃,灯光打在它上面,带出一份有别于常态的反光,云溪细看了一眼,明白,这是单面玻璃,外面的人能将里面看的一清二楚,而里面却绝对无法察觉外面的动向。

    峤子墨示意云溪旁边就是一张椅子,让她坐过去。

    这时,卓风已经从呆愣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上了楼,走到峤子墨的身边。“你竟然会把她带过来。”

    “你有异议?”峤子墨扬眉,淡淡看他一眼,意思很明显,这事,他既然做了决定,便没有余地。

    卓风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当初见到冷云溪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冷家的小姐和圈子里其他家的装模作样的名媛完全不同,或许能让峤子墨另眼以待,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让他这般上心。

    别说是‘女’朋友,就算是峤家当初的‘女’主人,他的母亲,都没有踏进到这个地方一步。

    卓风暗暗心惊,或许,他真的可以准备,以后要多一个嫂嫂了。

    “张先生,你已经坐在这里一个晚上了,确定没有任何细节要补充的吗?”宇敇走到玻璃墙前的桌子边,那上面放着一个麦克风,他低头,静静地对着它说到。

    而在宇敇说话的那一刻,卓风、云溪、峤子墨的眼神顿时都移到了张先生的脸上,连他的每一丝皱纹都不肯放过。

    “没有了,该说的我都说的,我知道的就这些。”明明已经一夜未睡,他的表情却极为自如,依旧是带着高位者的雍容,似乎朝着虚空处微微一笑,但那四人都知道,张先生明显感觉得到除了问话者,还有其他人站在这面玻璃墙后面。

    “关于中垣控股的三位股东,你确定你一个都不认识?”宇敇将今天重复了的问话又一次进行回问。

    “我确定,我一个都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在生意场上,确实见过几次面。”张先生回答的滴水不漏。

    “你能再和我说一遍,你当初举报的内容吗?”宇敇想了想,觉得关键的问题既然正过来翻过去问了这么多遍还是同样的结果,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早就编排好的答案,牢记于心;还有一种,便是他真的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了。前者需要的不仅是智力出众,耐力更是要求颇高,对于张先生的岁数来说,除非他受过特殊训练,否则,想要在这样的通宵询问中作假实在是堪比奇迹,那么,排除这种可能的话,剩下百分之九十的几率都直指一种——张先生的确有真凭实据可以证明当初中垣控股是被人陷害!--86222+dsuaahhh+25294913-->

第一百四十一章 意外

    “你能再和我说一遍,你当初举报的内容吗?”宇敇透过麦克风又问了一遍。与他们只一面玻璃之隔的张先生似乎笑了笑,脸上除了淡淡的疲倦,竟没有任何迟疑:“中垣控股当时资金链断开,手边的项目都遇到资金紧缺的问题,有人提出来要融资,中垣控股的董事长没有同意,只是过了一周的时候,所有的财务状况都恢复了良好。业内的人又不少人好奇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可一直没有调查出来。那个时候,业界有人盛传,他的外孙女和萧然关系稳定,公开进进出出,甚至已经同居,萧氏公司里的人都说她即将入主萧氏,成为萧家女主人,所以后来大家都以为中垣控股能度过难关是因为萧然出的钱。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人喝酒喝多了,在宴会上提起,中垣控股其实和黑道有染,沾上了不该沾的生意。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走漏的,过了没多久,就有公家去了中垣控股公司彻查。如今看过来,当初最早收购中垣控股的便是岳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撒手,原本我也只是好奇,但中垣控股最近一季度的财务报告出来后,我发现,如果当初真的涉及‘洗黑钱’的问题的话,整个公司现在的不良资产绝对超出想象,可这与事实恰巧相反。”大型公司每年都会出财务报告,只要有人,很容易就能弄到手,并查明真伪。一间公司如果涉黑,财务报告绝不会在短短的几年内会这么让人眼前一亮。

    “那么,你认为岳晨是看上了中垣控股的利益,才故意设计了当初的圈套,诬陷中垣控股‘涉黑’?”宇敇紧跟着问。

    “这件事,我觉得你们还是当面问他本人的好,我知道的只有这些,至于他为什么好不容易将中垣控股弄到手却又转手给了三位股东,这个问题,我也挺好奇。”张先生眯了眯眼睛,神情有些迷离,似乎已经濒临底线。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分明,这已经是睡意袭来,分明困到极限的样子。

    “最后一个问题。”宇敇冷冷地打量着他的每一分动作和神态:“中垣控股和岳晨都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来举报这件旧事?”若说张先生是中垣控股的直接受益者,或者和岳晨处于敌对关系,那么推翻一件冤案,他的确受益匪浅。可问题出就出在这里。他压根和这两者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愿意冒着这样的风险,跑来举报?岳晨虽然没有萧然那样权势滔天,但是因为莫需要的时候,凭白得罪人,这在商场上,向来是大忌!

    “我前几天无意听到一则消息,貌似今天岳晨要在美国与道金斯家族的千金结婚,近期他的公司股票涨停,这让我想到当初中垣控股董事长跳楼的旧事,所以那天晚上看到卓风卓公子去酒店吃饭,便顺便说了两句,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张先生看了看自己身下的椅子,似乎有点哭笑。若说他是“举报”,这才叫真正的好笑。

    宇敇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冷然的卓大公子,见他表情没有一丝异样,明白张先生说的都是实话,便转头去看自家boss的脸色。

    云溪立在那里,静静地隔着玻璃看着张先生白到几乎透明的血色,显然已经筋疲力尽,却依旧在维持着最后的一点气势,尽可能地不要显得狼狈。

    自己外公当年那边的惨淡结局,在这些人的嘴里不过像是个故事一样,淡淡接过,只有她,直面过那血腥浓烈的一切,所以,即便那冰冷的白色让人眼睛明晃晃地发疼,她依旧觉得一股无法压抑的寒意在心底蔓延。

    “快到四十八小时了,boss,如果没有可疑的地方,差不多该放人了。”宇敇没有去看别人,目光在峤子墨的脸上寻找着所有的情绪起伏,却发现,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boss今天更是胜不可测,那一双寒潭似的眼睛似乎透过了张先生正在看着某处。

    “滴——”宇敇的腰间忽然传来一声铃音,打断了整间房子的安静。

    峤子墨回头淡淡地看他一眼,宇敇顿时皱起来眉头,拿起腰间的通讯设备:“什么事?”

    “岳晨已经被带过来了,要不要现在就送上来?”门卫的声音显然一片平静,压根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一声给房间里的几个人带来什么样的触动。

    时间太快,快得有些不符合常理。按理来说,国际刑警,至少要和卓风好好地谈谈价格,用“稻草人”计划来换岳晨才对,可不仅没有坐地起价,竟然还这么快就能遣送回国,说句实话,就算并没有涉及过政权内的种种,云溪都不免觉得今天这事内有蹊跷。

    “带上来。”卓风给峤子墨使了个眼神,两人目光微微一顿,随即回复道。

    这时,张先生被安置的房间里很快就打开一扇门,两个身着军绿色服饰的工作人员将岳晨押了进来,堪堪与张先生侧身而过。

    那一刻,岳晨的目光从张先生面上扫过,伶俐而冰冷,像是不屑,又像是轻视,只一地移开视线。

    宇敇朝那两个同事做了个手势,很快,张先生被带离房间,由专车送出了此间“在地图上找不着”的地方,而岳晨,则坐在张先生滞留了四十八小时的地方,面对着那面单面玻璃,一直一直地保持着沉默。

    接下来的时候,宇敇用尽了各种手法都没有让岳晨开口说话。

    无论是旁敲侧击,还是冷声询问,对于当初中垣控股的一切事情,他统统闭口,决口不谈。

    云溪的指尖一点一点地摩擦着桌面,面上一片冷凝,极力压下心底所有的疑惑和冲动,冷眼看着宇敇想着法的开始套岳晨的话。

    “看他这样子,没有个三五天绝对不会开口。”试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人却依旧只字未提,浑然像是哑了一样,宇敇脸色那看地和卓大公子摇了摇头:“你们先休息,我这边盯着,等有结果了,再通知你们。”

    审讯这种事,向来不是你来我往,直来直去就能问出结果的。卓风不是第一天看这种场面,也遭预测过以岳晨的脾性怕是被“请到”这里,绝不会自己开口主动说出当初的种种。若是可以直言,当初他在埃及亲自找上门的时候,他便应该毫不保留。无论他是不是真的无辜,中垣控股当初的种种绝对和他离不开关系。

    “另外三个股东都还在?”卓风淡淡地问。

    “都在这一层,每个人都把事情交代了一遍,根据笔录来看,没有任何冲突,和张先生说的也相符。”宇敇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回答道。

    “我给你三天,三天后我要答案。”卓风抿了抿唇,对峤子墨点了点头,见他并没有异议,转身离开。

    可在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住,转身看向冷云溪:“你不走吗?”

    “她和我呆在一起。”还不待云溪开口,峤子墨轻轻地牵起她的手,对卓风挑眉一笑。

    盎然,神色冰冷的卓大公子脸色一转,有些无可奈何,又似乎有些啼笑皆非:“嘚瑟什么,搞得像是我肖想你女人似的。”

    峤子墨不否认,当听到卓风喊云溪是他女人的时候,他心情很是不错。

    只不过,当看到云溪压根没有注意到这里,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坐在那密闭空间里的岳晨时,就不免有些无奈了。

    “放心,如果他真的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的话,绝对会还他清白。”他以为,云溪还是在为她堂兄的好朋友担心,毕竟,岳晨当初还帮过她。

    云溪忽然回头看他一眼,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又似乎像是一片幽静,深不见底,终不过迩然一笑:“我想看看其他三位股东,可不可以?”

    “好。”峤子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开门,亲自将她领到隔壁。

    就三步路,打开门的时候,云溪觉得就像转角走到了一间暗室一样。

    和岳晨带着的那间白得刺眼的房间不同,这一间房,没有一丝光亮,像是所有的视线一下子都被剥夺了一样。

    留守的工作人员见峤子墨竟来,极标准地行了一个敬礼,然后恭恭敬敬地将房内的光线调亮,坐在里面的人这时渐渐地露出了轮廓出来。

    云溪眯了眯眼,见竟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家,神色惊慌,和张先生的那股强硬气势比起来,他显然被这片漆黑和毫无止境的询问折腾得不轻,视线都没有焦点一样,神色仓惶:“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真的只是因为生意才成了中垣控股的股东,涉黑的事情也是听别人说的,我特意还找了b市的熟人,都说既然不良资产处理了之后已经没有任何问题才认购的。”他是中垣控股三位股东中,持有股份最少的一位。前天晚上还在家含饴弄孙,没想到眨眼间就被带到了这个地方。这段时间的审问几乎让他的神经都断了,整个人反反复复地就只会重复这两句。

    峤子墨轻轻地将云溪拉出房间,来到第三间房门的时候,他微微顿了顿,却是云溪伸手将门亲手推开。

    和上两间不同,这一间房子的摆设都很平常,甚至连光线都和一般室内没有两样,云溪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人便知道了原因——一位将近九十的老者,几乎是带着呼吸器勉强维持着生活的人。别说是审讯,便是稍微有一点刺激,怕是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负责他的公务人员恭敬地将这人自进来之后的所有表现都说的清清楚楚,和隔壁那个呼天抢地的人说辞完全一致,没有任何疑点。

    “这两位股东都是外地人,当初中垣控股的事发之后,并不知道始末。因为岳晨的公关找上门,才逐渐对中垣控股生出兴趣,经过简单的商业背景调查后,发现除了不良资产,整个公司的发展前景很不错,便答应了岳晨入股。可是因为年纪渐长,每年除了公司分红,很少会出现在中垣控股。”峤子墨将事情细细地解释给她听。

    云溪目光暗了暗,这时,峤子墨却忽然一笑,“不过,我想,这最后一位股东,你肯定猜不到会是谁?”

    云溪蓦然抬头,那目光似是穿透了墙壁,静静地落在一点,那神情,饶是峤子墨都不禁为之微微一震。

    下一刻,只见红颜妖娆,目中似有流光一闪:“你是在说陈昊?”……

    ------题外话------

    后面还有一章三千字,恩,十二点前。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刻意

    峤子墨微微一怔:“你知道?”陈昊是第三位股东,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保密,即便在中垣控股都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清楚?

    云溪背对着他,脸上似乎闪过一道深沉的笑,却转瞬即逝。

    她自知道当初外公是被萧氏的那些大佬股东们设计之后,怎么会不去细查当初种种?虽然萧然和陈昊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她罪魁祸首,但是,查出中垣控股的股东是谁,这点事,她压根没看在眼里。

    云溪没有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峤子墨慢慢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两人同时走出房间,推开那最后一间审讯房间的门。

    里面,光线明亮,视线通透,就连那边单面玻璃,都似乎透出一种别样的光泽。

    云溪直直地走了进去,峤子墨轻轻地挡出上来的公务人员,目光示意对方离开。

    房内,只剩下云溪、他以及陈昊三人。

    一时间,除了寂静,什么也没有。

    看着单面玻璃前的那张桌子,云溪漫步走去,打开麦克风,清冷淡雅的声音流泻而出,可这一声,却让坐在位子上的陈昊神魂俱颤。

    “好久不见,陈昊。”她望着他的神色,面色平平,甚至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仿若是冬雪国度的冰晶,让人触之生寒。

    “没想到,会在这么见到你。”陈昊苦涩一笑,眉目间的震动瞬间掩去,朝着面前的玻璃看去。

    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却依旧目光灼灼地,想要看见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哪怕,她的身边,跟着别的男人……。

    “我一直以为你够聪明,但没想到,你竟然还是牵扯到中垣控股里面来。”她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强烈的光线将他目光里的每一寸神色都映照得一丝不漏,便是极细微的一个抿唇,她都看得分明。

    “我向来不够聪明……”否则,绝不会将你拱手送给萧然。

    陈昊自嘲一笑,后面的话只是闷在心里,绝不肯露出丝毫异样。

    以冷家的权势,绝不会是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所以,此刻,峤子墨必定就站在这里,在她没有和别人说出当初的种种,说出她就是笪筱夏之前,这一切,他都不会露出任何异样。

    她要以新的一切重新生活,他绝对不会阻拦。

    “中垣控股的那两位股东都是外地人,压根没有参与公司的决策,如果我没有猜错,整个中垣控股,现在都是由你把控吧。”云溪瞥了他一眼,目光毫无变化。如果说萧然是商业帝国的神,那么陈昊绝对是神背后的那道影子。比起手段,论决断狠辣,萧然怕是都要望尘莫及。否则,哪里来的萧氏如今的场面。

    陈昊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是微微点了点头,沉默地回应了她的问话。

    “岳晨当初从萧然手底下夺下中垣控股,是因为你的原因?”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他不自己亲自出面。那个时候,“笪筱夏”已死,萧然便算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也绝不会霸着中垣控股不放手,更何况,是他绝对有所亏欠的陈昊。

    陈昊低着头,自嘲一笑,这一次却是没有吭声。

    很多事,只能自己知道,她一旦发现了太多,对她来说,绝无半点好处。

    “我十个小时前还在美国参加岳晨的婚礼,你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吗?”见陈昊并不肯开口,云溪忽然想起那时在温泉的时候也是一样,明明答案已经在嘴边,他和萧然却都不肯再进一步。

    陈昊诧异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他也在这,和你一样,坐在椅子上,单独的房间,单独的审讯。”云溪倚在桌子上,看着他的下巴骤然收紧,那一刻,忽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底游走,只是,很快便消失了,连她自己都来不及捕捉。

    “我只是很好奇,明明他已经虎口拔牙,从萧然手底下夺了公司,眼看着就能吞下中垣控股,为什么偏偏要突然换了方向,将公司转卖给你们?”明明不需要那么复杂,直接由陈昊出面就可以水到渠成的事情,他何必绕那么大的一个弯。最重要的是,就连卓风都已经查上了门,他却还死扛着不肯开口。

    “这事,和他没有关系。”陈昊脸色有些难看:“都是我让他帮的忙,他只不过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出手。”

    “所以,你就是那个突然临时有事的伴郎。”云溪了然地低下身子,凑近那面单面玻璃,静静地看着灯光下,他的瞳孔渐渐放大。

    原来,在海关处被扣留的人,竟然真的是他。

    “那时候,”就在云溪以为他会彻底沉默的时候,陈昊突然开了口:“中垣控股董事长跳楼后,整个公司乱成一片,我不忍心看着整个公司解散,总想着,想着她死后或许还会惦念着,”他的脸色有点惨白,不愿说出她曾经的名字触动她的往昔,便只轻描淡写地带过,谁曾想,一直站在一边不曾开口的峤子墨却听得分明,更是对他口中的“她”丝毫不陌生。

    “你说的是‘笪筱夏’?”他的忽然出声,让陈昊的话音倏然一断。

    全副注意力都在陈昊身上的峤子墨,没有发现,冷云溪的后背有那么一刹那,瞬间僵硬住了。

    “你认识‘笪筱夏’?”陈昊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所有自制力才强硬地控制住自己不要流露出任何不当的表情,在这种单面玻璃前,被人像是直白地剖视,却压根看不到对方的一丝影子,这种无力感,这么多年来,还是平身仅有。

    “不。”沉默了许久,就当云溪以为峤子墨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竟然给出了答案:“我在翻阅你的档案的时候,有看到过她的名字。”

    云溪只觉得心头有一股热气慢慢地散去,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原来,她的名字真的已经成了过眼云烟,以至于,不过是别人档案里的一个冷冰冰的符号。

    她若没有死,怕是如今中垣控股的事情爆出来后,第一个可疑的对象就是她!

    空气中,忽然凝固出一种浓烈的压抑。

    陈昊和云溪同时沉默了。

    “对于岳晨,你这里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峤子墨微微抬了抬眉,见云溪的脸色并不很好看,凑过去,轻轻将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见并没有发烧,微微放下点心,准头朝陈昊问道。

    “另外两个股东都是我让他找来的,中垣控股的事情不过是他帮我的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陈昊咬死了这件事情压根和岳晨无关,偏张先生的所有证词都直指岳晨,云溪双手合龙,面色寒霜,终不过冷冷一笑。

    这笑,像是带着讥讽,又像是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嘲弄,不仅是陈昊,就连峤子墨都忍不住面露诧异。

    “我累了,先走一步。”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慢慢转身,朝峤子墨轻轻一笑,眼中似有烟雾缭绕,分不清喜怒,却是让人觉得恨不得能捧在手中恣意怜爱。

    那一瞬间,峤子墨分明觉得她和里面的陈昊共同掩藏着一个秘密,却并不觉得心痛。

    只有想要忘去的,才会想要掩埋。

    既然她不愿提起,他便顺她所想。

    这一辈子,只要她所愿,他必给予她最大的满足。

    “心想事成”这四个字看似简单,若想达成,却无异于难于登天。他不介意,将他的心力都付诸于这一个诺言上——只要她想,他一定让她得偿所愿。

    似乎有所感应,当云溪离开房间的那一刹那,陈昊倏然站了起来,目光直视前方,若不是那面玻璃挡着,便像是他目视着云溪转身离去的一般。

    “有人匿名举报,中垣控股涉黑纯属诬陷,陈昊,你怎么看?”峤子墨站到椅子旁,轻轻地按了一个按钮,瞬间,那面玻璃变成透明,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直接对上,像是爆开了一阵高压,那一刻,深沉、黑暗、血腥、浓烈、悲凉、试探、危险,一一从两人眼底滑过。

    云溪离开后,他们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心底的种种情绪,再无顾忌。

    “这一切和岳晨无关,我只是接手了中垣控股,但绝对是在它董事长自杀之后才动手的,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查。”他的财富压根不需要中垣控股锦上添花。如果不是为了她,他对于那么一个名声全无的公司压根连看都不会看一样。

    峤子墨直视着陈昊的每一丝变化,神色不动,正准备说话间,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宇敇站在门外,急切道:“boss!岳晨说他有话要说!”

    门内的两个人顿时一静,同时朝他看去。

    宇敇正诧异,峤子墨为什么要把玻璃调成正常,却见boss凌然踏出房门,微风带起他的衣角,那一刻,竟有一种森冷的气息在空中暗中浮动。

    “岳晨说了什么?”陈昊激动地看着宇敇,出身询问。

    “他说,他有证据证明,中垣控股涉黑的事情和他无关。”宇敇审讯各类人物无数,却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大祸临头的人从容不迫,作为相关人士被请来调查的人竟然这么激动。再一联想刚刚神色莫名的boss嫂,只觉得,或许,待会岳晨说出的证人,绝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清醒

    陈昊怔怔地坐回椅子上,他不知道岳晨说的这个证人到底是谁,但隐约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色的灯光在走廊里显得那么刺眼,云溪站在走廊过道上,静静地听着来人的脚步。

    当熟悉的气息在她身边散开,那一刻,她几乎有些叹息地抬起头,轻轻地看着来人微笑:“岳晨说谁是证人?”

    原来,她并没有走,一直在这静待事情发展。

    峤子墨伸出手,轻轻地触过去,点在她的眉心。

    她的眉不是典型意义的柳叶眉,弯弯的,带着点弧度,却在眉尾处稍稍挑起,有时候看上去魅惑十足,有时候看上去又拒人以千里之外。

    可这一刻,她眼底慢慢流露出来的幽暗却让这一切都显得单薄了。

    她,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

    看上去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千金小姐,但那暗藏犀利和聪慧却总能从骨子里透出来,一如她眼底的杀伐之气。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峤子墨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眉,分明她并没有皱着眉头,他却感觉得到她心底的千种起伏。

    云溪倏然闭眼,这一次,唇角淡淡的勾起——那是一抹无奈而百转千回的笑。

    无他,因为岳晨说出来的证人,他们二人都认识。而且,绝无可能作伪证,因为那是她惟一的堂兄。

    冷偳是接到峤子墨的电话才匆匆赶来的,不,不能说他是主动赶来,相反,他生平第一次享受到被人“请”到机关来“协助调查”。

    若说上一次冷家上上下下,老爷子包括叔伯们都被“协助调查”已让他心生反感,那么这一次,当看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岳晨时,他是真的怒了!

    “你们凭什么断定就是他做的手脚!事情还没有确定之前,就这样把人监禁起来,你们当自己是谁?”他充满血丝暴怒的眼神扫视一圈,当触及那张空灵的面孔时,整个人顿时僵了。

    冷偳无奈地摇头,这要不是因为boss嫂的缘故,这位冷家公子哪能站在这里大发脾气,估计早和陈昊一起,被牢牢地圈在某个房间里,进出不得。

    事关机密,别说是审问,再激烈点,只要不失原则,都在默许范围内。

    “云溪,你怎么在这?”冷偳傻傻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云溪,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影,坐在房间里的岳晨似乎听到他这声质疑,整个人也微微一颤。

    云溪的目光在岳晨微微颤动的身子上移开,对冷偳注视良久,终是点了点头,眼底闪出一片暖意:“我有点事情想要弄清楚,所以过来看看。”

    冷偳一时语塞,不知道是因为她回答的这么坦然,还是因为他的妹妹竟然就这样直视着岳晨被人审问却这般冷静的态度,但看卓风和峤子墨两人都在场,不好出口询问,一时间面色变了又变,终是平静下来。

    “冷先生,恕我冒昧,这么晚还请你来协助调查。不过,眼下这件事牵扯重大,我希望你能据实相告。”卓风向来都是高高在上中带着一点平易近人的,有时候是未语先笑,有时候是轻言低语,可这一刻,他的神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噤声不语。

    望着他肃然的侧脸,冷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岳晨说,当初中垣控股涉黑的事情他是你告诉他的,是不是这样?”卓风琢磨着用词,浅显易懂地将岳晨的话重复了一遍。

    冷偳显然有些诧异,几年前的事情,如今突然回想起来,记忆已然有些模糊,不过,对于中垣控股,他的确影响颇深,只是稍微想了想,便记起了当初的点点滴滴:“是,冷氏以前和中垣控股有过合作,制定公司年终目标的时候,我让市场部明确各家合作商,中垣控股曾经在我们的考虑范畴,但是有消息说这家公司的董事长背景复杂,涉及洗黑。我就直接将中垣控股从公司合作商的目录里除名,顺便告诉了岳晨,让他尽量不要沾上这家公司。”

    “那个时候,岳晨听到你说中垣控股涉黑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卓风眯了眯眼,目光在冷偳那双毫无隐瞒的眼睛上一闪而过,转头又向静坐在远处的岳晨看去。

    “他那时连中垣控股是哪家公司都不知道!”冷偳露出一个颇为好笑的表情:“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查。中垣控股涉及的领域和能源贸易南辕北辙,我和他提到的时候,他还问我这家公司是不是得罪了人,怎么这种消息会在外面传的这么快。”

    这次,不仅是卓风陷入沉默,就连云溪都面色冷淡。

    “你们为什么认定了非是岳晨动的手脚?”冷偳怪异地看着他们,“就因为他后来在萧然之前接手了那家公司?那时候入手最有利可图,是个商人都会做这个决定,总不能因为这样就怀疑他吧?”

    宇敇轻轻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线索又一次断开,陷入了死胡同。

    如果是其他人作证,或许还有可能是伪证,但冷家的事情一查便知,在冷瑞来之前,相关部门已经顺着这条线仔细地验证了几遍,的确是冷瑞将中垣控股涉黑的事情告诉了岳晨之后,他才逐渐有动作的。配合着陈昊的说辞,那么,事情显然可以猜得出来,中垣控股的董事长跳楼自杀后,岳晨完全是受陈昊所托才卷入这么一件离奇事件。

    先有人造谣生事,将中垣控股诬陷抹黑,岳晨的插手不过是在这之后,因果先后,如今到底已经明确,再扣押岳晨也于事无补。

    只是,既然不是岳晨,又会是谁?

    无论事情到底是多么复杂曲折,目前,呆在这里被“审讯”的几个人都是无罪的,卓风低声交代了几句,让人把人给放了,最后看了峤子墨一眼,眼底带着淡淡的忧虑。

    峤子墨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走,明天再细谈,眼下,他更关注的,是冷云溪的情绪。

    她,似乎,沉默得有些异常。

    “回我那边休息一下吧。”这么久都没有睡觉,时差也没有调好,看着她眼底的青色,峤子墨微微拢住她的肩膀,轻声在她耳边呢喃。

    “好。”忽然觉得有些倦,那么一直沉浸在记忆里的黑暗忽然都像是要咆哮着蹿出来一样,她比谁都想要先一步知道当初的种种,可如今,冷偳竟也被搀和进来。如非必要,她不想将冷家拉进这件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当她听到岳晨的证人是冷偳时,只觉得疲惫。

    萧然不肯说,陈昊亦死不松口,她早已猜出,当初陷害她外公的人绝不是普通之辈,但是,如今竟然会牵扯到卓风都亲自出面。

    她忽然面色一冷,只觉得,有一股想要泄出来的狂怒在身体四驱里游离流窜!

    坐上峤子墨的车,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司机机敏地将隔板升起,阻断了前后视线。

    峤子墨轻轻地将她的手握住手心,十指相扣。

    这寂静的四周里,他的声音像是一瓶沉淀了许久的佳酿,带着醉人的温度,在她耳边慢慢响起:“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有我。”

    幽香带着他的体温渐渐传来,鼻尖充斥着熟悉的气味,她换了个姿势,渐渐地陷入香甜,最后的记忆,是他抚摸着她的发梢,目光暖暖地看着他们十指相交的手心。

    而他们二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后的五分钟,岳晨和陈昊上了同一辆车。

    当车子抵达b市南面一座顶级酒店时,两人不约而同的直接上了电梯,走进一间常年由岳晨包下的房间。

    俯瞰着整个城市,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似乎都在考虑着,该怎么开口。

    “抱歉,没想到会牵连到你。”最终,还是陈昊打破了僵局。

    岳晨转头看向他,目光直白,似乎恨不得穿透他的心脏,却在下一刻,又有些不忍,终不过摇了摇头:“算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当时你都恨不得和萧然一刀两断了,我要是不出手,现在肯定局面更糟。”

    那时候,陈昊刚回b市,听说笪筱夏的外公跳楼自杀,萧然竟然要收购她外公的公司,坊间种种传闻几乎将中垣控股贬得一文不值,明知道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却还是固执地要为她留下中垣控股。岳晨叹气,要不是他从中盘旋,怕是当初中垣控股会成为本阜的最大话题。萧氏两大股东争相追逐的公司,这消息只要一放出去,整个b市的商界都会纷纷下水,后果只会是一场绵延无期的商战。

    “你后面怎么打算?”到底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岳晨,陈昊心平气和地问他后面的计划,只要能帮得上忙自然不惜一切代价。

    “还能怎样,道金斯家那边估计最慢明天就得到消息,只要我不是身败名裂,这场婚礼绝不会吹。”岳晨无所谓地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是没有在一众宾客的面前被国际刑警带走一样。

    “中垣控股的事情我会解决,至于美国那边,”陈昊的眼神暗了暗:“我会补偿你所有损失。”他虽然是在z国发迹,美国那边却绝不会没有生意。生意人看上去各个斯文笔挺,却最实际不过,身为朋友,他知道,该怎么样补偿最实在。

    岳晨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走到吧台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陈昊见他没有话要说了,便转身走到门前,开门的那一刹那,身后,岳晨忽然开了口:“我知道,是谁匿名举报的这件案子。”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像是迅速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两人的面色都很难看。

    “不要告诉她。”陈昊张口,却觉得自己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声音那么哑,哑到他头一次觉得那么苦涩。

    “萧然想必也知道,你们俩同时瞒着冷云溪,到底是为了什么?”岳晨却丝毫不肯放过他,步步紧逼。

    他实在看不懂,当初这两位同时为一个笪筱夏纠缠不休,如今竟然会是局势重演,只不过女主角又换成了冷家的那位小姐?

    陈昊手心松了紧,紧了又松,分明在隐忍着什么。

    最后,到底没有回头,直接关门离去……。

    岳晨望着那紧闭的房门,良久,双目深沉,一口饮尽杯中的烈酒。

    这一晚的谈话,他们俩心照不宣,再见面时,却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样,又重新回到了往常相处的模式。

    只冷云溪,第二天在峤子墨那张大床上醒来的时候,依旧记起一件旧事,隔日,就打电话去了美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归

    果然,道金斯家族最会做人,第二天便探听清楚岳晨压根没有做出什么让国际刑警非逮捕不可的罪行,通过种种手法,向各路宾客婉转地解释了这么件事情之后,婚礼在时隔七十二小时后,在同一间酒店,同一座教堂继续举行。

    云溪和冷偳照例出席,笑容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就如同当初在那“审讯室”里的一切不过是场梦一般。

    如芭比娃娃一般的新娘,笑容中满是甜蜜和幸福,无数富豪嘉宾的“衷心”祝福,婚礼一如意料,极其盛大奢侈。云溪迩然地看着本地的电视台甚至架着摄影机一直在外围全程直播,不乏各路媒体上前来采访宾客,就连互联网上都有不少消息传出。道金斯家族企业和岳晨的公司股票翻了一番,几乎成为最热门的话题。

    只是,这一次,伴郎依旧是冷偳,陈昊不见踪影。

    云溪没有去问为什么。就连岳晨都没有多说一句,仿佛从头到尾,陈昊这个人就从来没有半点身影一般。

    但是,任谁都看得清清楚楚,岳晨对她的冷淡,饶是冷偳也依稀感觉到,这是因为陈昊对云溪的特殊情感。

    可看云溪的表情,似乎丝毫都不想多做解释一般,就那样淡淡地任岳晨皱着眉看着她。

    “再怎么说,岳晨都帮过你,你好歹不要这么冷淡。”冷偳摇头,总觉得这两天云溪的态度有些出奇,似乎对岳晨有层淡淡的隔阂。事情退一百步来说,即便岳晨插手中垣控股是真的暗中有其他的图谋,这也和云溪无关啊,为什么只是前后几天,她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云溪仅是回他一个笑,可眼底神色太深,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卓风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转到了当初中垣控股的事情上面去,峤子墨难得的假期算是告罄,重新恢复了忙绿的节奏。她记得清清楚楚,从峤子墨的房间醒来的那天清晨,他是用怎样清明而包容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她,终是不问任何缘故,任她自有飞来美国。

    在心中的伤疤反复被扯开的痛楚中,她第一次感悟到,峤子墨的气量中蕴涵着怎样的深情。

    岳晨的婚礼之后,冷偳打算和她一起回国,可她的行程却又一次地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她竟然直接飞回开罗。

    珠宝设计比赛为期一周的晋级赛又一次到了关键,而这一次的结果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唯一的z国选手竟然将一干种子设计师淘汰,正式杀入最后十强!

    鎏金和司徒白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的时候,云溪刚下飞机,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动,几乎怀疑这是grantham特意插手的结果,可当她打电话给grantham,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回国去了,似乎是他母亲身体不适,他彻底从设计比赛抽身而出。

    云溪一直对grantham的母亲颇为好奇,作为一个和一国皇室离婚,却依旧让grantham极为尊崇的女性。有时候想起水牧莲,又觉得能同时将儿子教导成那般君子之风,女儿却跳脱可爱的人该是什么模样,这般想着,竟头一次生出一种趣味,想要亲自与她见见面,看看这个离异后重新嫁得有情郎的贵妇究竟是什么模样。

    “我听说‘古玉轩’的代表这次让许多经验老道的选手都大跌眼镜,云溪,你果然眼光不俗。”grantham看了一眼已经安然入睡的母亲,在水牧莲的头顶上悄悄印了个晚安吻,为她们盖好被子,轻轻地走出房间,望着满眼月色,微微一笑:“我期待着最后的决赛,你亲自给我报喜。”

    似乎一切都成了一圈轮回。

    云溪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想起两人第一次在老巷初遇的样子,后来歪打正着成了“古玉轩”的拥有者,转眼已经数年滑去,如今,“古玉轩”竟然已经登上国际舞台,成了许多业内人士眼中的黑马。

    她微笑着招来出租车,含笑答应:“等着我的好消息。”

    那一刻,在“审讯室”里眼看着外公公司的点滴被人挖出时的疲惫终于渐渐消散,既然已经找到了线索,暂时陷入了死胡同又如何,有卓风在前开道,她有的是手段让当初的魍魉露出马脚!

    不急,不急。不过还有一周……。

    幽静的眼睛再看了一眼窗外,她拨打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给某人报平安。

    清贵的男子倚在桌前,满桌摊开着各式资料,他却没看一眼,静静地听着耳边云溪的声音,明明离得远了,可心却觉得越来越近。“晚上好好休息,记得,我一直在你身边。”

    她轻笑着应了一声,只觉得心头微微发热,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头顶的月色。

    第一次初见时,除了满眼的惊艳,何曾想过,她和他会有这般月色呢喃的风景。

    “老幺!”刚下出租车,就被鎏金一把抱住,随后司徒白像是人来疯一样地抓着她的胳膊一路跳起来:“云溪,你绝对想不到,我今天看到谁了!”

    “不管是谁,反正不会是英女皇。”云溪无力地将这两个几乎发疯的人拽开,结果发现两人的眼睛里几乎在冒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顿时有些好奇起来:“怎么了,难道还真的给我猜中了?”

    “不是英女皇,也差不多了!”鎏金朝酒店的服务员做了个手势,让他将云溪的行李统统从车里取出来送到房间,一般搭着云溪的手继续道:“那个女珠宝商,你记得吧,就是前段时候我们去拜访的那个!”

    “嗯,”云溪浅浅地应了一声,那个女珠宝商她自然记得,当初为了打开“古玉轩”的知名度,她和鎏金拜会了不少知名珠宝商,这位女士就在其中,看上去极为和蔼,实际上却一直冷眼旁观。“她来找你了?”

    “对!最关键的是,她主动开口要和我们合作!”鎏金兴奋地几乎要蹦起来,家里有钱是一回事,但自己花费心力的公司突然一跃上了几个等次,一下子成为众人眼中的红牌又是另外一回事:“你猜猜她给我们的合同价值多少?”

    云溪估摸了一下,按照鎏金和司徒白的身世,不该是没什么眼力界的人,合同价一般的话断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可对方自己就是经营珠宝品牌的,供应商和销售渠道都已稳定成熟,最多就是想和他们套个交情,应该不会是多大的合同:“一个亿?”

    “开玩笑!你就这么看不起‘古玉轩’?”鎏金和司徒白顿时都露出一种鄙夷的表情。

    云溪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挑眉了,“再加一个零?”

    “恭喜你,答对了!加十分!”司徒白回她诡异一笑。

    云溪对于这个答案绝对是吃惊了:“美金?”

    “对,就是美元。”鎏金肯定地对她点头。

    什么合同,竟然十亿?

    “以这次钻石设计比赛的作品为代表,她要和我们共同开发一套以‘神秘’为主题的珠宝。”

    云溪想了想,这还没有拿冠军呢,对方哪来的这么大的底气认定了这一套珠宝会火?

    还是说,在她离开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范才子呢?”她问起美院才子,按理来说,功臣此刻应该不会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睡觉吧?

    鎏金和司徒白同时朝她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咦?刚刚还在的啊,人呢?”随即两人同时回头,到处找美院才子的踪影。

    云溪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两人的表情,觉得,是不是她离开的时候,美院才子彻底搬离了这件酒店,否则,这两人连他突然失踪都没有察觉到。

    还没找上一分钟,美院才子自己突然从树荫下走过来,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

    “恭喜你。”云溪率先迎了上去,对他轻轻一笑,谁曾料到,半路出家的外行人,竟然第一次来参加这样的比赛就能获得这样的结果。

    “应该说,是恭喜你。”美院才子浅浅握了握她的手,有点冰凉,又有点柔软,他似乎出了下神,下一刻,将手中的电话递给了她。

    云溪诧异地看向他,似乎有些惊奇他的举动,下一刻,电话里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却让她有点若有所悟。

    “云溪,下周我会去开罗。”

    短短几个字,却让她有点回不来神的感觉。

    终究,在美院才子若有所思的眼神中,她轻言一笑:“好的,师兄,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华尔街的传奇竟然突然开口要来开罗,而他竟然和美院才子还保持着联系,为什么,刚刚离开一周的时间,这个世界又突然多出了这么多的变数。

    云溪懒懒地按了电话,将手机交换给美院才子,脸上笑容不变:“我请大家吃夜宵。”

    良辰美景,她却渐渐嗅出了不同以往的气息,这一晚,鎏金和司徒白满脸兴奋,美院才子眼神饱含深意,她却轻轻一笑,眼底如烟如雾。

    她的这位师兄,电话来的这般巧合,是别有心机还是早有预谋?

    她竟然有点期待,与他的会面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清贵

    凮峥放下电话的时候,身边的总助微微侧身,低头征询地望他一眼:“凮总,您下周要去埃及?”望着手里若干资料,他若有所悟,却更加云里雾里。明明工作都已经做不完了,为什么老板却决定这个时候离开?

    凮峥侧头看他一眼,光线自他鼻梁处倾斜而下,犹如灯影,将他整个人的侧面烘托得愈发英俊逼人。他微微一笑,将对方手中的材料接过来,目光在合同落款处最后的金额定了两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嗯,再不去,怕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有什么事情比公司的项目更急?在金融街摸爬滚打了近十年,他还第一次见到这位金融巨擘露出这样神思微妙的表情,忍不住觑了一眼他的手机。

    可惜,漆黑的屏幕上没有任何线索,他低叹一声,看了看时间,尽职尽责地提醒老板:“几位基金的董事都已经在会议室了,是不是现在见个面把今年的计划定一下?”他们投行在整条华尔街算起来都能排得上名,每年的业务额更是直线上升,但这几位基金董事,与老板私交甚好,听说老板募集来的第一笔资金就是他们投资的,算起来,当真是多年的老友。

    凮峥笑了笑,站起身,那一声尔雅大气,便是天天见,旁边的人也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心底默念,有生之年一定要去z国好好玩玩,到底是什么样的土壤,竟然能养育出这般的人物。

    公司最宽敞的一号会议室,似乎永远都亮着灯,从里散发出一种通宵达旦的精力来,凮峥推门而进的时候,三三两两坐在桌边的男女们同时抬头看他一眼,均已过了而立之年,容貌已不再年轻,眼角虽渐渐被皱眉爬满,却以一种不忌于年华的睿智让人星驰向往。

    这里,在座的每一位均是手持百亿资产的金融家,基金的运转多数时候已经不用他们再去操心定夺,多年来通过凮峥挣得了大笔利润,同时,也为凮峥带来了赫赫盛名,每年一聚,明面上说起来是为了工作,实际上,更多的不过是私下叙旧,谈天说地外更多的是享受生活。

    “凮,”早年学过中文的一位四十开外的瑞士人笑着向前和凮峥拥抱了一下:“你特地提前把我们叫过来是不是有事?”他是最早认识凮峥的银行家,多年前曾经学习过毛笔字,每次看到中文总觉得古韵悠长,为之神魂颠倒,可惜学了许多年,依旧也仅仅止步于会写一二三四五六七的地步,凮峥第一次在宣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给他看时,他当场就以无比同情的眼光看向凮峥,似乎在为他童年时光竟然要写这么多笔画的名字而忧桑。

    “有点事情,想要听听你们的意见。”他微笑地朝每一个人打了个招呼,自如地走到里间的冰箱边,取出红酒,“私人珍藏,要不要尝尝?”

    “凮,你是不是有喜事了?看你的神色,最近肯定遇见了什么好事。”坐在一边离他最近的女经济师,微笑地结果他倒好的红酒,轻轻凑到鼻尖处,闻了闻,忍不住赞道:“这么好的酒你都舍得拿来招待人,看来,是真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几个人友好善意地开他玩笑,团团坐在办工作边的沙发上,就着美酒去看他的反应,却见他丝毫没有否认的打算,顿时各个脸上都显出一片好奇的神色。

    “我有点东西想给你们看看,”他将刚刚在办公室从总助手里接过的资料摊开,放到每个人面前,面带笑容,竟隐约有点雅致期许的模样。

    几人急急接过,待看完内容,表情却有些惊奇,“你让我们从全世界各地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么个案子?”

    工作随时都可以,随便一个视屏会议都能完成,何必大老远地将他们都叫过来?

    自凮峥一战成名,成为华尔街传说后,他们还真的没见过凮峥这么异样。

    “这个品牌的拥有者,”凮峥品了口酒,食指微微从唇边移开,神色间多了一抹意味悠长:“是我的师妹。”

    短短一句话,顿时所有人露出一种若有所悟的表情。

    那个瑞士人甚至忍不住拿起手机,开始google,顺着资料上的“古玉轩”三个字开始搜索起它的持有者。

    很快,就在页面上找到“冷云溪”三个字,一大串的介绍,除了出生背景稍稍做了点模糊,其余的故事串起来,几乎都能拍成电影,很难想象,才二十出头的人,怎么能经历这么丰富。

    特别是看到当初与红星晓芸之间的种种头条大战时,瑞士人抬头看他一眼:“你这个师妹,实在是履历惊人。”

    可不是?

    上的金融专业,拍的是电影,开了公司,又玩的了股市,竟然还能阻截萧氏……。

    几个人面带异色地看着凮峥,这姑娘,当当真称得上“剽悍”二字了。

    “凮,你真的觉得‘古玉轩’有这么高的价值,能够获得这个数额的风险投资?”看了一眼资料最后处金额上的数个零,六十亿,有人忍不住叹息,以一个z国本土品牌来说,这笔钱可谓是天价!

    “资料上应该也都有写,‘古玉轩’其实有一部分是英国那家百年珠宝品牌,知名度来说,其实主要没有经过系统宣传。最近,世界钻石设计大赛上,他们的成绩十分催泪拔萃,已经获得珠宝界的注目,这个时候投资是最有把握也最适合的时机。”凮峥不紧不慢地将“古玉轩”的背景细细说了,随即还将另一位股东提了提:“grantham作为伯爵,号召力和影响力完全不需要担心,‘古玉轩’他也有投资,一旦获得大额风投,很快就能看到经济效应,这是近期来我觉得最把稳、也是最立竿见影的项目。”

    那位女经济师,嗤地一声就笑了,“我看,你不是看这个项目有潜力,而是这位冷小姐有‘潜力’吧。”

    几个人顿时都笑出来了。

    凮峥是谁?

    华尔街一端连着天堂,一端连着地狱的话,他便是天堂的最佳代言人,从来只有人揣着大笔的资金来跪求他的,哪里见过他亲自为别人去募集资金的。更何况,他自己的资产就丰厚得完全不需要别人插手,师妹?呵呵,骗别人去还差不多,拿他们当借口,不乘机打趣两句,实在是不划算。

    凮峥自是早已习惯了这群人的“直来直去”,对于他们脸上的各种神色,照单全收,不再多做解释。

    他既然敢打包票,让所有人都参与这个项目,那么就做好了万一失败,他全额垫付的准备。

    张博当年沉思有力的那句话至今仍在他耳畔盘旋。

    其他先不论,作为她唯一见过的师兄,若是这点忙都帮不上,当真无盐去见老师了。

    签完合同的几人忍不住叹息,调侃他道:“你说说,是不是早就算好了,我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呆在波多黎各,但是还是听到不少风声,第一次参加国际钻石设计大赛的z国设计师竟然淘汰了一批老手晋级最后决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凮峥笑了笑,面容不变,其义自现。

    顿时,所有人都笑开了,“算了算了,你既然都打算好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生意归生意,年底的时候,财务报表出来万一数字不好看,到时候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好好出出血。”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没有人把它当真。

    凮峥的做事风格,这么多年他们都看在眼底。

    若是没有把握,他绝对不会把事情玩得这么大。更何况,刚刚匆匆看过的资料上面,光是对“古玉轩”的资产评估一栏,就让他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几个人高举酒杯,热热闹闹地将那瓶好酒喝得点滴不剩,第二天,各大新闻报道上,顿时出现了同样的头条——“携六十亿巨额投资,‘古玉轩’神秘亮相!”

    云溪、鎏金她们几人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正在酒店餐厅吃午饭,来往的行人各式注目的眼神,让她们想目不斜视都不行。

    范才子擦了擦唇边的汤汁,将最后一道甜点拨到一边,目光打量着云溪。

    鎏金忍不住惊叹,“太高调了!你这师兄,简直了!”

    哪里是金融巨擘,简直就是财神爷!

    六十亿啊,昨天那位女珠宝商谈的十亿就让她头晕目眩了,他竟然一下子涨了五倍,这简直就是天降金子,砸得她脑仁疼啊。

    司徒白是彻底觉得自己长见识了,风投是什么,那是对发展潜力的认定,更何况,以凮峥的名声,只要他指明了条方向,全球跟风者无数,他竟然携着数个基金的财富同时砸向“古玉轩”,如果前两日她们还算是这场钻石设计大赛的黑马的话,现在简直是黄金圣斗士的存在!

    “下周见到他本人的时候,你们可以当面把这些恭维说给他听。”云溪望着这两人像双簧一样的表情,顿时忍俊不禁,回头招来服务员:“再加一份意面。”

    “什么,他下周要来?”果然,鎏金和司徒白顿时激动了,两个人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商量着什么,连带着望向美院才子的表情都变了。要是这个时候,再拿下比赛冠军,简直是如虎添翼,佛祖保佑,想不红都不行!

    范才子垂眉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意面,心中一叹,这般玲珑心思,冷云溪,他心底默默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竟觉得有些空洞。

    峤子墨,他见过几面,那人眼底的笃定与情深自是无法错看,那般清贵如云端之上的仙人,看到这则消息时,该是何许反应?

    作为和凮峥同一个大院出来的人,他此刻竟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抬头,正对上云溪那双洞若明火的眼睛,竟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所思所想她都清清楚楚。

    “还有五天就要决赛了,不要太有压力,无论结果如何,都已经超出当初最好的设想了。来,我们敬你!”云溪笑着举杯,率先站起来向他敬酒。

    司徒白和鎏金这才发现他脸色有异,以为他压力太大,纷纷怪自己疏忽,光想着怎么样获利,倒是忘了他现在的心情起伏不宜过大,于是立刻站起来举起酒杯:“敬最有天赋的设计师!”

    叮——

    清脆的一声碰杯声,四人举杯饮下红酒,却不料,这一瞬被人捕捉下来,成了当天某人手头的最新图文资料……。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笑

    “凮峥果然是要为她造势。”一双纤长的手抽出桌上的一叠照片,面色笃定,神色间竟隐约透出一份自得,望着照片里云溪、司徒白、鎏金及美院才子四人微笑举杯的侧面,她懒懒靠向背后的椅子,从一边抽出与“古玉轩”的合同。

    十亿美金,当初她要与“古玉轩”签订这一纸合同的时候,公司内多少人反对,觉得她一意孤行,毫无原则,如今,凮峥这六十亿风投的消息一出来,无数想要跟风的人只能暗咬银牙,只因本次钻石设计比赛中所有的设计都被她签下来了。

    若是照片中任意一人在此,怕都是会认出,这位手拿照片的女子正是那位和她们签订了合同的女珠宝商。

    此时,她忽然一笑,年纪早不是芳华,却依旧带出一种睿智的美丽,“冷云溪,你何德何能,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

    的确,作为第一次参赛的珠宝商,二十出头的冷云溪几乎让业内所有人心中都颇有感慨。有伯爵的保驾护航,凮峥的注资和造势,这对于那些拥有实力却始终无法熬出头的人来说,是何其惹人艳羡的机遇。便是她自己,当年也不曾这般顺风顺水过,否则,如今的成就早远不止如此。

    “董事长,”门口的秘书尽职尽责地提醒她:“公关部已经将我们与‘古玉轩’合作的消息透露给各大媒体了。”

    “好。”她笑笑,挥了挥手,神色自如地打开电脑,果不其然,在财经类新闻中,“古玉轩”的英文名字刊登在首。

    既然冷云溪能有资本做这匹黑马,她自然要借东风乘势而上。

    还有几天,决赛就能揭开最后的面纱,她很期待最后的冠军究竟花落谁家。

    豪华的总统套房里,女珠宝商轻笑着关掉电脑页面,站在窗前俯视整个开罗夜色。

    这一晚,那些晋级最后十强的设计师们却是陷入了又一个不眠之夜。

    “神秘、高雅、独一无二”——

    这是此次最后一项设计的要求。

    看上去毫无新意,却是最难推陈出新的地方。

    任何一件设计都可以说是独一无二,可任何一项创意又都是建筑在前人的理念基础之上,范才子手中拿着铅笔在白色的纸张上涂涂改改了许久,忽然往后一靠,整个人神情焦躁而无奈。

    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是考验人的承受力。

    他自诩自己创意新颖,活力无限,但是对上这种模棱两可的比赛要求,还是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全无头绪。

    这次最后的决赛,未免“抄袭”,主办方统一定了房间,他们都被限定在这里,不得外出。

    有人神情焦躁,有人却是满脸平和,作为所有选手中唯一一个亚洲人,似乎其他选手都有意无意地排斥他,其中不免有人看到了新闻头条,暗中讥讽他是靠了关系才能进了决赛。

    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唯一关注的是,在这风口浪尖上,如果他能获得冠军,是不是,从此可以摆脱家里人的安排,不用再像一个木偶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家里的指示去过完这一辈子。

    他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虽然从小都被家人耳提面命说你怎么不学学别人家凮峥,换做一般人,肯定会对凮峥生出心里阴影,他却是着实佩服,因为整个大院里,只有他一个人是真正地走出了自己的人生。

    哪怕他的家庭再显赫,他的身世多耀目,如今,别人提到凮峥二字,想的便只是他,而不是某某的儿子,或是某某的孙子。

    看上去是赌一口气,实则,这却是他这次答应冷云溪来埃及参加比赛的根本原因。

    与其一辈子都按照长辈们安排好的一步一步活下去,不如乘着最好的年纪去搏一把。

    成功了,便是崭新的人生,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最多打回原形。

    想至此,他重新抓起铅笔,坐回位子上,奋笔疾书。

    还有四天,决定他未来的四天,说什么,他都要把握住。

    在这四天里,所有的选手都憋足了气,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除了日常饮食会偶尔休息一会,其余所有时间都花在作品设计上,而云溪她们也完全没有闲下来。

    那六十亿的风投就像是一枚信号弹,所有珠宝界的同行们似乎都在那一瞬间知道了来自z国的“古玉轩”,知道有这么一个财力惊人运气更惊人的冷家女子——冷云溪。

    各种应酬应接不暇,鎏金和司徒白第一次体会到女强人的体力需求,每天装扮得分外精致,回到酒店时却已是筋疲力尽,第二天却还得请打起精神陪着云溪在各处应酬。

    这短短的数天像是一下子将她们锻炼成长了许多,那种在学校里稍嫌稚嫩的交际逐渐被打磨得圆滑起来,便是看着并不认识的陌生人,如今见到,她们也可以自如地和对方交谈良久,甚至挖出合作的潜在可能。

    这就像是雷雨前的那阵风,携着雷霆之势,摧古拉朽,将许多人一下子就卷入其中,大家都在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比赛最终的那一个结果。

    随着比赛的最后时间倒计时,各界媒体的目光全部聚焦于此,一时间,仿佛整个开罗城都沸腾起来了。

    当最后一天悄然到来,当比赛时间截止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云溪与鎏金、司徒白冷静地站在大厅,看着主办方在那一面led屏幕前,静静地放出最后十名决赛选手的照片。

    慷慨激昂的解说加上绚丽的钻石设计,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更让人血脉涌动的。

    各国的珠宝商都默默地注视着台上那十位竞争者,仿佛想要透过他的每一丝表现才分析出最后的优胜者。

    叮——

    当范才子解说完自己的作品后下台的那一瞬间,云溪明显地感觉到有人手中的杯子落到地上,随即,疯狂的掌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像是山,像是海,一下子呼啸而来。

    那一场等待了许久的雷雨,终于闻风而至!

    这一晚,以黑马姿态势如破竹地进入了决赛的“古玉轩”设计师打破了无数人的眼睛,以无可置疑的高分一举夺下国际钻石设计大赛的桂冠,成为历史上唯一一个亚洲优胜者!

    鲜花,掌声,尖叫,香槟,这一切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混乱,可当那一个人,一袭白衣,面如清风似的走到领奖台边轻轻朝云溪点了点头的那一瞬间,世界似乎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这个人,松柏一样的精魂,古韵卓然,返璞归真。

    只是立在原地,便让人恍惚间忆起一句词——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司徒白不可置信地拽了拽鎏金的手:“他,他怎么会在这?”

    云溪看着闪光灯向疯了一般地朝他涌去,心中竟是轻轻一叹,他似乎总是在最出人意料的时候以最出人意料的姿态出现,当初她去欧洲寻他时如此,眼下亦是如此。

    范才子满脸洒脱自豪地看着凮峥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终于,近到不能再近的时候,双掌相击,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此不同。

    主办方显然第一次见识到一位财经人物竟会如此受欢迎,转念一想,此次比赛的冠军恰好前段时间获得了此人的六十亿风投,顿时笑容满面却打招呼,恨不得多拉点赞助。

    凮峥早已习惯了各式的阿谀奉承,对于四面八方的恭维,只不过一笑置之。

    目光流转间,似有清风拂过,他忽然看向云溪,目光笔直,全场倏然一静。

    下一刻,他无视面前无数视线,直直朝她走来,隔开三步,止步于她面前。

    “好久不见。”他道,声音带着轻笑和疏懒,有一种别样的宠溺暗含其中。

    云溪迩然,“师兄,你每次都是这么高调吗?”

    六十亿风投如此,获得冠军前来恭贺亦是如此。明明不是珠宝商,却在这场珠宝界盛会上获得最大的关注,若不是知道他向来雷厉风行,简直要以为今晚的种种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凮峥却是轻轻一笑:“老师要是知道你这样评价我,肯定会觉得不是你疯了,就是我傻了。”

    财经中人最忌讳心思不定,越是高调往往越是代表虚浮,他在金融界向来是赢惯了的,可这一刻,看着眼前的笑容,却只觉得,丢下美国的种种,是那么值得。

    他的小师妹,张博口中永远让人摸不出深浅的冷家小姐,在闪光灯中竟是这般迷人璀璨,他忽然想起那次在b市飞机场遇上的峤子墨。

    怪不得那般的人物都要心生醋意,特地下车过来与他打招呼,原来,不是不知道,只是心底记挂起的那一刻,就再也不能轻易丢开。

    她曾花了三个月的时候在欧洲等他,彼时他忙于手中事物,压根抽不开时间,如今,他千里飞来,却在见到她眼中空灵的那一瞬,只觉得,原来……

    他忽然静静地搂住她的腰侧,朝着无数媒体微微一笑:“各位,我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向全世界宣布

    满室的珠光宝气,华服美人,资产加在一起怕是都能买下几座油田,这一室,堪称珠宝界顶级富豪聚集于此。

    但,便是这些外界名声赫赫的珠宝大亨们,此刻皆满眼惊奇地看着那个一身雪白的金融巨擘搂着冷云溪的腰,眉目润泽,宛若神明。

    他目光在全场扫视一周,眼底带着峥嵘霸气,这一刻,平日里的低调尽数退去,唇边的那抹笑意显得别有深意:“我得向各位承认一件事。”

    “什么事?”有人大着胆子去问,眼底分明在凮峥搂住云溪腰侧的位置停了停,继而变得格外八卦。各路记者们更是摩拳擦掌,嗅到了不一般的氛围,恨不得手中的摄相机能多出一个镜头来。便是连那些老成持重的主办方代表们都一个个表情变得饶有趣味,神色莫名起来。

    云溪在众人窥视中,目光徐徐往下,落在自己腰间。

    温柔的体温带着一种凮峥平日里绝不会有的侵略气息,说不清道不明,她眉头轻轻一簇,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觉得一道温柔的力道落在她的眉间,轻轻抚平她的眉头。

    那一瞬,她抬头望去,灯光落入她的眼底,像是全世界的光亮都聚集在那双黑而亮的瞳孔中,如一簇簇火光,引得人恨不得飞蛾扑火。

    她眼中分明带着一分静静的疑惑,此刻却没有问出口,而是以一个略带惊讶的神色堪堪递过来,恰落尽他的眼底。

    她知道他能看得懂,可她却不会知道,他等此刻等了有多久。

    凮峥轻轻勾了勾唇,指尖相是自发地带着意愿,抚摸着她的发梢。

    云溪微微抿了抿唇,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逸容颜,心底,良久,悠然一叹。

    终是,如此吗?

    若说凮峥的外表古韵卓然,那么他的一双眼,便能尽数晋代风流。

    她在他的投行实习时,见识过他的冷血无情、精密决策,甚至连他对自己身边最亲近之人的若即若离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兄竟然是一笑便能满目繁华绚烂,就像是一片桃林转瞬间变成花海,震撼袭上心头。

    “冷云溪,是我凮峥倾慕的女人。”他五指并拢,微微梳开她脸颊处的发丝,清亮的眼神在灯光下几乎以一种闪耀夺目的光泽让四处掀起一阵吸气声。

    鎏金和司徒白都震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背后一阵冷一阵热,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宣言,明明该是艳羡不已,可一忆起峤子墨那双幽深的眼,便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但那可是凮峥,全世界最著名的金融贵族,要是将资产变换成纸币烧起来,谁都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烧完。

    泼天富贵也不外如是了。

    他是云溪的师兄,是她学习金融风投的前辈,是给予她六十亿美元投资的注资人。

    鎏金手指有些发颤地闭了闭眼,忽然觉得这几天看到的各处头条都分外惊人起来。

    若是,他早就打算在这场国际比赛中宣布这一声“倾慕”,那么,这六十亿压根不是在为云溪造势,而是为这一场宣誓铺垫。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一声“倾慕”不仅仅是他的一句独白,这背后由六十亿美元支撑,有他在金融界的赫赫名声垫底。

    一句“天荒地老”值多少,君不见如今再富豪的豪商离婚后不过支付着泛泛金额的赡养费,若是反目,有时连对簿公堂都不惜。金钱面前,爱情实在太过虚幻软弱,漂泊不定。

    而他的一句话,当真比“价值千金”还要贵重万倍,那可是无数人几辈子都奋斗不来的巨额——六十亿。

    “嗡”——

    全场一下子都沸腾了,就像是冲破了临界点的沸水,一下子要扑出来一样,全世界的灯光怕是都被眼前的这一对男女比下去了。

    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句“倾慕”更让人联想到“童话故事”里的传说。

    她虽不是灰姑娘,但这一刻,站在全世界最顶端处的男人竟以六十亿一搏美人一笑,这该是怎么样的雄心与魄力?又该是怎样的倾心才能做出这般轰动的举动?

    鎏金被耳边炸开的各式惊叹声吵得头疼,想要挤到云溪身边去,却越发觉得,她离那两人的距离那么遥远,这一刻,云溪和凮峥的四周都被各路名人围住,哪怕是只苍蝇都钻不过去。她急得脑门一片冷汗,只觉得地面都似乎要晃起来一样。

    而这一次,站在她身边的司徒白却比鎏金要镇定得多,被各路珠宝商起哄般的口哨声弄得片刻的晃神之后,她紧紧地握住鎏金的手,小声道:“不要急,我看凮峥似乎还有话要说。”

    果然,所有人喝彩的声音还未平息,凮峥便举起双手,微微一压,示意众人安静。

    范才子见此,深深叹息一声。平生虽不过匆匆二十载,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金融界人士就这么一个举动,就把全世界最著名的珠宝商们情绪都控制住的场面。

    凮峥忽然低头,静静地看着云溪。

    那一刻,他面上毫无表情,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清楚她的真实情绪。

    这么一双空灵的眼,在b市机场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就有些微醺,原来,师父所说的关门弟子,自己唯一的师妹竟然是长成这样。

    他浸8淫权利斗争十数年,若加上家族派系种种因缘,从他出生开始起的那一刻,他便被各色的别有心机的人围绕着。权利、财富、欲望、疯狂,他见过得太多,却从未见过一个人竟然能将所有的七情六欲都控制在那流转间的微微一笑。

    明明上一刻她的眼底寒潭如冰,眼角微挑,下一刻竟是四季如春,宛若华光。

    在他公司实习的时候,他从来不告诉她具体的做法和手段,只是将框架给她,每天让她做足十几个小时,下班后连脑仁都发疼,看着所有下属从对她的冷眼旁观,到叹为观止,最后竟带出些隐隐的敬佩,那一刻,他只觉得又一滴水终于落下,终不过——滴水穿石。

    所以,他任她接手金茂国际的事物,让她一个人渡挑大梁,每天上午与她相对,名为言传身教,实则是想要更细致地了解她,哪怕只是工作上的接触,哪怕只是以同门师兄们的情谊。

    可这一切似乎都如同风过无痕。

    无论他的表现再奇怪,再超出了师兄该有的范畴,她似乎永远那么不远不近,不亲不疏。

    国际钻石设计大赛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离来埃及的时间越来越少,总担心因为自己的离开会让她渐渐淡忘,便第一次做出连自己都惊讶的事——将她领到自己的各位旧相识家中认门。

    他至今都记得,领自己进入金融行业的大师晁季仑朝他和蔼一笑,在云溪低头喝茶的那一瞬间,眼底流露出的满意神色。

    那一刻,他想,他终于明白了,或许,自己心底的情愫连自己都已经控制不住。

    “师兄。”尽在耳边的声音带着一抹呢喃似的声调,目光不偏不斜,却让凮峥那般惊心。

    无动于衷——

    他于名利场最奢华的圈子里向所有人宣布了他的“倾慕”,她却连目光都没有变,只是这般浅笑,点到即止。

    凮峥喉头微微一动,有那么一刻,他几乎想要将这一张似乎刻在梦中的容颜拥入怀里,摇一摇她的腰肢,让她露出其他的表情。可这一刻,她眼底的那抹清冷却是将他所有的想法全部付之一炬……

    这是一个何其年轻,却又何其冷然不为任何事物动摇的灵魂。

    六十亿美金,可以让全世界最顶尖的珠宝商们争相强夺,全华尔街最顶级的天才为之疯狂,于她,却不过一笑了之。

    呵,明明早就料到了。

    明明当初峤子墨那般人物甘愿天天给她当司机的时候就该猜到了。

    明明来开罗之前,范才子低声劝说过,他却依旧不愿意放弃。

    可原来,有些事不是不争,而是,再怎么争,都永远不是他的。

    “鉴于我对冷云溪的倾慕,我相信她的眼光,但凡她答应合作的对象都可以获得我的注资,”他话头一转,忽然撇开眼神,静静地朝着全场肃然安静的所有宾客,微微仰头:“——金额永无上限!”

    若说,那六十亿巨资是烧钱,那么这一句许诺,便是地老天荒!

    饶是自持镇定的司徒白这一次都傻了眼,觉得老天真心在开玩笑。既然有了一位倾国倾城清贵如许的峤子墨,何必又送来这么一位千金一诺的凮峥?

    当真是冤孽,还是前世注定?

    云溪站得离他那么近,凮峥眼底的每一丝变化都看得分明。

    有那么一刻,她的目光有点恍惚,这样的许诺,该用多大的霸气才能衬得起。

    他不仅仅为她带来了天文数字般的资金支持,更许下重诺,势要扫清她在珠宝界中的一切阻碍。

    至今日起,只要他不破产,所有的珠宝商、甚至金融界巨子,都恨不得匍匐在她脚边,只求一纸合作合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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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者归来介绍:
他英俊,高贵,冷漠,疏离,是贵族圈中人人膜拜景仰的神。
她低调,平和,温柔,美丽,是箫氏门下最值钱的操盘手,千金一诺,业界翘楚。
一次放纵,她成了他的枕边人,却不知,原来竟是一场背叛阴谋!
一次车祸,阴差阳错,她重生成B大新生。
这一世,她身世不凡,容貌极品,形同妖孽。望着杂志封面上那个曾将她打入地狱的英俊男子,她眯着滟滟双眸,淡然一笑。这一世,她要王者归来!
重生之王者归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王者归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王者归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