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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者归来全文阅读

作者:长生门     重生之王者归来txt下载     重生之王者归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章 不给面子

    云溪的手轻轻地搭在护栏上,流光溢彩的灯光在她手背上轻轻映出一层柔光,宛若透明,仿佛眼前整个人都飘忽起来。

    张先生从张嘴吐出“萧然”二字后就一直盯着她看,此刻,眉峰竟有些不受控制地紧皱。他发现,他竟然看不出冷云溪对这个消息的喜怒。

    “你的意思是,想让萧氏入股我的公司,还是单凭想为萧然这个人来做担保?”犀利而深邃的目光懒懒地掀起,她看着张先生,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既没有被人横加干涉的愤恨,更没有因为听到“萧然”的名字而有丝毫涟漪,就像他说的不过是代表着b市商界传奇的一个标志,而并不是,当初,她那个爱到伤筋动骨的男人。

    自然,张先生更不可能知道,她和萧然曾经有过什么。死去的人如果真的可以复活,那么这世上怕是没有坟墓存在的必要了。作为正常人,谁也不会相信,冷家的三女竟然会是死而复活的笪筱夏。

    “冷小姐是什么意思?”张先生的眼睛危险地垂下,不冷不热地移开眼睛,不再去看冷云溪。

    自他成名以后,别说是这么客客气气地送上“大礼”去商量事情,就算是就地起价,也觉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更何况年纪还是可以当他孙女的小辈。这叫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云溪压根没去管他的低气压,对张先生这人,邪乎有之、阴冷有之,连乔老和他都拢不到一起去,她就更没有那个耐力和他玩心理战。

    老狐狸,软硬不吃,她更懒得去花那个心思考虑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萧然,即便入主了这家公司,也绝不可能会成为他的傀儡。既然不能直接获利,他便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如果你是想要将萧氏成为股东,我觉得,他们公司有的,我都有,再说,领域不一样,他们是纯商业金融,我这里是娱乐,压根没有交集。如果,你是想要为萧然牵桥搭线……。”云溪冷眼看着大厦脚底人影憧憧,漆黑的眼底闪过一道冰峰:“那我的答案只有一个——没门!”

    张先生的嘴角一僵,脸上最后的一丝波动也消失殆尽:“到底还年轻,冷小姐把话说的这么绝,就不怕日后自己给自己打脸?”世上没有绝对的事,等公司逼入绝路,等她手中没有任何资源,她还有眼下这个底气,敢说这样天真的话?

    “张先生倒不好奇,我为什么对萧然入股公司这么反对?”云溪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对于他满身的怒气一点反应也无。反倒问出一个常人更应该关注的话题。

    果然,张先生的目光中透出一股狐疑,以及猜测。“我洗耳恭听。”

    “因为这个人,我压根不待见!”云溪嗤笑一声,甩下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转身离去。

    张先生阴气沉沉地望着她。

    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脸皮上!

    浑身煞气弄得简直让人挪不开步子。

    “慢着!”就在云溪即将离开酒店空中花园的那一刻,张先生忽然出声,几个快步,一下子冲到冷云溪的身后,伸手就将她的手腕扣住:“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样子。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和老乔那副死德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什么叫‘不待见’,以个人喜恶来判定公事,这么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公司,你就想这样看着止步不前。萧氏虽然领域和你的不一样,可影响力、资金、人脉,哪一点不强出别人一大截。萧然是什么个性?眼高于顶!他自己都亲自跑到香港来拜托我给他牵线,这么好的机会,你顺势而下,百利而无一害。你想想,明明三年就能取得的成功,为什么要凭白熬上十年?明明触手可及的资源,为什么要自己翻来覆去地去找关系?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非要放掉,你太让我失望了!”

    云溪从来没有从张先生这张白到诡异的脸上看出任何类似于温暖的表情。

    可,眼下,即便她再不喜这个人,也看得出,他是真的动了气,而他的眼里,直白地露出“怒其不争”的情绪。就仿佛是看到自己心爱的小辈走上弯路一样,恨不得伸手拽回来。

    这么友好,近乎于亲切的感情,让云溪脑子闪过一道诡异的念头。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转而,迷惑爬上脸庞,她用一种匪夷所思地表情回望着他:“你不觉得,我的公司,我想怎么做,都是我的决定。即便真的毁了,那也是我的决定。张先生,我虽然感激您在冷家危难的时候伸手帮忙,但,点到即止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说到底,不论你对公司的新人影响力多大,从股权架构上来说,你就是个外人!

    张先生被她的这一连串的反驳气得怒极反笑:“对,对,是我多管闲事,猫哭耗子。”

    恁是再好的脾气,也给她气得怒火中烧,更别说,近二十年来,身处高位,从未被人逆行过的他。

    早年,若还是在b市的时候,她说完这话,绝对没法子安然无事地从这栋大厦里离开!

    云溪却风轻云淡地直接拍开他的手,手腕轻轻合在一起:“其实,最让我诧异的是,您竟然会觉得我希望有人来入驻我的公司。”

    她哂笑地看着他:“我看上去,很差钱吗?”

    张先生脸上所有的神色顿时被憋得通红。

    差钱?如若冷云溪都称得上差钱,这世上都多少人是乞丐?

    现在谁都知道,她去了一趟英国,接手了英国百年珠宝品牌,加上“古玉轩”的连锁效应,就算是称一句“珠宝富豪”亦不为过。

    珠宝这东西,向来最是暴利,更不用提,她手中的上海上市公司也在冷家风波后全面复苏,冷氏集团又是国内重头。

    她还真的不稀罕有人给她资金援助!

    更何况对象还是那个萧然,不是不愿,她是不屑!

    “好,好,好。你怎么想就怎么做。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只当自己瞎了眼。”张先生狠狠地从身上扯出一条丝巾,用力地擦拭着手心,像是要泄愤一样,皮肤都被磨得发红,然后,下一刻,他从转身走到那栏杆处,重重地将丝巾往空中一扔!就像是要扔出的不是那条丝巾,而是某个人一样!

    云溪瞥了一眼,转身拉开玻璃门,重新走回宴会现场。

    外面的冰冷和现场的火热完全像是两个天地。

    乐队走着摇摆而疯狂的节奏,有人在舞池里直接跳起了劲爆的热舞,和刚刚那种堪称华尔兹社交舞的奢靡完全不同,这是一种热力蓬发,活力四溢的青春。

    混迹娱乐圈的,过了三十还没有熬出头的,基本上可以歇了那条成名成角儿的心思,所以,这间公司里,这群俊男靓女除了外貌都极为亮眼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够年轻。

    张先生和冷老板出去谈正事,留在大厅里也交际不出来什么结果。虽然大多数人都对峤子墨虎视眈眈,可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双眼睛扫过,连向前走近的勇气都顿时丧失。加上又是老板的男伴,谁又敢真的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来?

    索性放开了玩!

    整个会场都疯狂了一样,众人随着节奏疯狂舞动着身体,只有一个人,遗世独立,如幽兰一般,茕茕芳华。

    明明还没有步入冬季,可这个男人四周似乎总有一种遥不可及的风霜,雪月色,静谧无声。

    云溪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静静地望着这一世群魔乱舞。

    峤子墨似乎若有所觉,轻轻地将她的手握了握。

    还没待她有任何反应,他却已经放开了。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他开口,已然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从此时从外面走来神色阴沉的张先生处看了一眼。眉目不动,眼神中全无半分起伏。

    这是个心性极坚的人。

    云溪摇头一笑。

    整个世界都不放在眼底,仿佛他在乎的才能让他赏光打量一眼,否则,任你天翻地覆,在他眼前不过是残垣断壁,一则笑话而已。

    云溪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向大厅出口走去。

    峤子墨落在她身后半个身子的距离,忽然,笑了一笑。

    这时,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

    就像是接力一样,从这个人开始,身边一下子陷入诡异的寂静。很快,外围的圈子里也都僵着手脚。

    老板第一次参加的聚会,竟然提前离席?

    谁还有心思玩了?

    只是,原本很有眼色的乐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挡住了视线,压根没有发现冷老板即将离开的样子,那激烈的音乐还在继续。

    这就像是个木偶剧一样。吊着木偶的四线同时被人扯断,音乐声下,木偶们一个个都成了雕饰,僵在那里风干。

    云溪连头都没有回,侍者呆滞地为她拉开大门。

    风从外面涌来,吹起她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一道绮丽的弧度。

    每个人心头顿时只有一个感觉:“自家的老板,当真是极为性格!”

    谈话不过十分钟,就转身离开,连张先生的面子都不给,这是什么样的胆量?

    坐在轿车里,峤子墨看着闭目养神的冷云溪,心中一个念想轻轻升起,不知道为什么,他鬼使神差地问道:“张先生和你提到谁?”

    云溪那双闭上的眼睛豁然大开,直直地落在峤子墨那张脸上。

    “为什么这么猜?”

    “张先生本人并不能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喜不怒,不惊不宠,仿佛完全置身事外,却又有种看不清的牵扯。峤子墨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猜测中的人物,他不过是心意所知,随便一问,却没有想到,这的有这么一号人物……

第四十一章 天外来客

    这个人的观察力实在太过骇人,云溪静静地望着峤子墨,心底沉吟,良久,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隐约觉得,这一次峤子墨突然出现在英国之后,对她的态度变了许多,却依旧有点摸不清他真正的意图。

    张先生的性子是独到独行,决不允许别人忤逆的那种,今晚她今晚这样撕他的脸,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事。可是,她不想将峤子墨搀和进来,就像当初救家里的一干人一样,她或许会和他及卓风去欧洲三个月,却绝对不会将自己的事情交给他们任何一个人。

    司机静静地将驾驶座与后座的车子挡板升起来,下意识觉得,这两位怕是碍于他的存在不好说话。

    可剩下来的时间,他不知道的是,两人再也没有了交谈。

    回到别墅时,冷偳还没有睡,见他们俩竟然这么早就回来,表情诧异地简直怀疑是自己白日撞鬼。“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算上在路上的时间,他们才在会场呆了十五分钟左右。该不会是露了个面就没有下文了吧。

    还是说,不是他们想要离开,而是被某人逼着离场?想到一种可能,他豁然脸色一沉:“是不是张先生为难你?”他就知道,那厮不是什么好人。天底下,哪里会真有无偿奉献这么美的事!就算是真的,也不会是张先生!

    云溪神色平常地看他一眼:“公司的事情,你觉得他能怎么为难我?”

    冷偳一呆,随即有些无趣地笑笑。他倒是忘了,云溪如果真想对付一个人,压根不会给对方出手的机会。虽然公司这么久的时间看上去都是由张先生打理,可云溪手中还是握着几个关键人物的。否则,也不会放心这么久才回来。

    “那个christina的经纪人最近好像又接手了一个新人,你不怕把她的胃口养的太大,以后难控制吗?”冷偳想到一直和云溪保持联络的那个女经纪人。

    “她胆子要是真那么大,现在也不会只是个经纪人。”有多么大本事吃多少的饭。那人聪明着呢,知道跟着张先生在公司里不一定能够出彩,倒是反向而行,指望着以后还能靠着她更上一层楼呢。哪有那么简单就倒戈?

    冷偳见峤子墨静静地听着,一直不说话,顿时有种慌乱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年纪相差无几,在这个人的面前,他竟然会紧张。为了掩饰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他走向客厅倒了一杯水给峤子墨。

    随即,脑子里窜过一个念头。

    不知道云溪和峤子墨是不是说了什么,怎么今晚他的气场尤为不同?还是说在宴会里出了什么事?明明出门的时候不是这样啊。

    “谢谢。”峤子墨看着手中的水杯,接了过来,却没有喝,转身上了二楼,边走边将外套脱去。便是看着背影,冷偳都觉得,这人实在是让男人都要吞一口唾沫。

    却没有注意,对方连他倒的水一滴都没沾。这要是放到别人身上,小爷纡尊降贵地端茶递水还这样摆脸色,他不直接揍丫,可这位表明着无视他,冷偳觉得,他妈的,理所当然。

    老爷子当作贵宾的人哎,年纪相当又如何,别人有那个资本。

    “他怎么了?”不过,到底还是好奇的。移开眼神,冷偳望着最有可能是始作俑者的某人,小心翼翼道。

    这一次,云溪并没有无视他,而是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目光看着上楼的那个人。

    “我想,我们最好还是适当地和他保持点距离吧。”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台,她把玩着手边一只瓷杯,静静道。

    “啊?”冷偳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干嘛突然这样想?”这人到现在到底是什么来路都还没有摸清,她到底是哪里想不开,再怎么说,他也算是站在冷家这边的。

    云溪不知道该如何和冷偳形容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的情景。有一点,她绝不会看错。家里的老爷子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牛脾气,可对这位,却是讳莫如深。

    她总觉得在前进一步,或许,以前被遮住的一些的事情会满满地崭露头角。

    她并不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和外表的年纪不同,她已经是第二辈子再世为人,危险的人,对她来说,等于无法控制。这种感觉,让她下意识地排斥。

    “你到底在想什么?”冷偳叹气,虽然他也觉得这位峤子墨极为特殊,可有意识地拉开距离,对方难道就会任他们想进就进、想退就退?

    云溪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走了。

    冷偳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一个人对着夜色,静静地喝着……。

    第二天,pola和cris下午就来了别墅。和冷偳并不算太陌生,冷偳招待她们在温室花园里坐下,并让下人送上了茶点才去叫的云溪。

    峤子墨的房间就在云溪的隔壁第二间房,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然后,自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自己房子里都铺着地毯,干嘛还做贼心虚地踮着脚走路?

    刚这样想着,峤子墨的房门倏然开了。

    冷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子给提了起来,整个人带呆住了。

    不会这么邪乎吧?这样的脚步声都能听到?

    峤子墨面无表情地看着蹑手蹑脚的某人:“有事?”

    冷偳顿时有一种自己被人当成疑犯的错觉。话说,明明这是他的家,为什么看到峤子墨这幅样子,他反而有种范怂的错觉。

    “呃……。”这层楼上,除了峤子墨的房间剩下的房间只有冷云溪住着了,他摆明着没准备找他,这打算去找谁,不是很明显吗?

    峤子墨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某间屋子,眉目平静,松了领口上的一粒扣子,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句话,走了。

    云溪开门的时候,就见着冷偳像是个电线杆子一样杵在门口杵着,“你干嘛?”那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吓得要心脏病发。

    他震惊地望着云溪,“我刚刚碰到峤子墨了。”与其说是碰到,不如说是被抓包,只是这话他说不出口。

    “恩,然后呢?”又不是第一次见,不至于因为见个面就僵成这样吧。

    “他和我说了句话。”冷偳就像是木偶一样,一板一眼,完全失去了自主性。

    “说了什么?”云溪睨他一眼,意思是“别浪费我时间”。

    “想疏远关系,我要是不想,你们觉得可能吗?”他一字一句的重复了峤子墨的话,随即右手一指,对着已经人去楼空的峤子墨房间,静静道:“他是不是偷听了我们昨天的说话?”

    偷听?

    云溪瞥他一眼。她倒是更信另一种可能。

    只是,光看他们昨晚的反应就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这人是真的心有七窍,还是习了窥心术?

    云溪有点头疼,“你原来找我是准备做什么的?”

    “哦,对了,pola和cris在楼下温室花园等你。”说到正事,冷偳脸色一整:“那个christina最近作为形象代言人红是够红了,但cris品牌市场营销额和以前比起来还是降了不少,我估计,她们来一方面是想叙旧,另一方面还是想让你把她给换了。”

    不是说christina不够努力,而是做明星这个行当,真的有天生的才能这回事。花重金打造只是一部分,她身上的气度和特性才是能让众人留下印象的关键。

    如今,不管是人造的还是天生的,美人多了去了,哪里有一捧就红透半边天的道理?

    只能说,在香港、在亚洲,或许这位还未成年的christina算是颇有成绩了,可和当初云溪直接在欧美圈子里闯出的名声比起来,却完全不够看了。

    云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阳光正好,这个季节,真的让人觉得,心情不错啊。

    她走进温室花园的那一刻,脚步微微一顿。

    没想到,先前将冷偳震住的人,竟然会和pola以及cris在一起。

    “啊,wang,你来啦。”pola首先发现云溪,笑着站起来:“赶紧过来,还不和我们好好介绍一下这位男士?昨天,看你们一起参加宴会的时候,我就很好奇了。不过人太多,不好多问。”

    cris对这话是赞同极了。可惜,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当初的詹温蓝也是别她突然拉去走秀的,曾经还一度自诩自己是他们的红娘,如今两人的关系弄得那么尴尬,她是无论如何不好再画蛇添足了。

    “子墨,这是时装设计师cris,这是礼仪训练师pola,她们都是我朋友。”云溪从善如流,笑着为双方介绍:“他是峤子墨,也是我朋友。”

    朋友,这个词,有时候很好用。比如,看表面,谁也不知道,这朋友的交情到底有多深。再比如,某人听到她的介绍后,明显带着半是笑意半是调侃的眼神。

    pola和cris笑笑,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马上就要时装发布了,每次换季,觉得自己都能过劳死。wang,说什么,这一次你也得帮一把。”

    她们提都没提christina,不过话里的意思就在那里。

    云溪拿了个马卡龙递过去:“你们想怎么做?”

    两人原本以为当初既然是她推荐的christina,这时摆开来说不一定会顺利,哪知道竟然这么简单她就同意了?

    “要不,你再走一次秀?”眼见麻烦的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cris立马将心头好说出来,一说完,心里就无比舒畅。

    “那是不可能的。”哪知道,云溪接她的话更顺畅,直接一句封死。“你应该也知道,没哪个公司老板会和自己旗下员工抢饭碗的道理。”她当初走秀的时候还没成立公司,打拼名气为的是快速累积资金,如今手底下资源无数还不利用,自己却去抢风头,就算成功了,作为一个企业经营者来说,反而是落了下乘。

    pola笑道:“那你推荐一个人来做压轴。”

    “等我过两天绝对了,就告诉你们。”利用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在公司内部好好摸个底。有潜力的和没潜力的,顺便都过一过眼。算起来,的确手里的几个公司,她最不上心的就是这间。

    几个人正在说着事,忽然听到外面有汽车按喇叭的声音。

    按理来说,这边的别墅区都比较安静,环境优雅也是它价格卖得离谱的原因之一,倒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这鸣笛喧哗。

    有佣人急急忙忙地跑到云溪耳边低语了几句。

    峤子墨发现,她的那双眼里瞬间划过一丝锋利。

    这时,pola和cris再迟钝也察觉出,外面那道鸣笛声和云溪有关。

    “谁啊!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云溪没有说话,阴着脸从外面走进来的冷偳皱着眉看着佣人,眼神不善。

    杵在云溪身边的佣人支支吾吾地看着冷家的这位男主子,“司机说,他的主子姓萧,来找冷小姐。”……。

第四十二章 对决

    峤子墨发现,她的那双眼里瞬间划过一丝锋利。

    这时,pola和cris再迟钝也察觉出,外面那道鸣笛声和云溪有关。

    “谁啊!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云溪没有说话,阴着脸从外面走进来的冷偳皱着眉看着佣人,眼神不善。

    杵在云溪身边的佣人支支吾吾地看着冷家的这位男主子,“司机说,他的主子姓萧,来找冷小姐。”……。

    姓“萧”?萧家如今还能有谁?

    冷偳听到这个答案,脸色倏然一变,第一个反应就是望着云溪,双眼有些发直:“他来干什么?”

    云溪昨天并没有把张先生提出来要让萧然入股公司的事情告诉冷偳,更何况,她眼底闪过一道冰色,那人压根也不是冲着什么公司而来。

    冷偳对萧然这个人是有些拿捏不定的。

    当初,因为祁湛的事情,云溪和他杠上,整个b城都等着看她的笑话,结果,陈昊的那场赌局、岳晨的中途插手、股市的突起风云,让云溪演出了一场绝不可能的胜仗。若说只是商场上的利益敌友,事情简单一些反而好处理。关键就在于,家里所有有资历的长辈被请去协助调查的时候,这位帮冷家从中斡旋,才得以安然了三个月,等到了云溪回来重新挽回局势。

    敌还是友?

    冷偳分不清。只一点,他却是很清楚。

    萧然此次过来,绝对是冲着云溪。

    望着坐在一边,静而不语的峤子墨,他忽然有些头疼。

    这位的心思,他摸不透,也不敢猜,只希望,一切不是照着最可怕的方向发展。如果要真是不幸言中,冷偳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光是想着这种可能,他都觉得浑身乏力……

    “让他进来。”就在冷偳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云溪轻轻地朝那位传话的佣人道。

    佣人立马跑开,看样子是去告诉门房开门。

    温室花园里的气氛,越发的奇妙起来。

    cris和pola虽然已经知道冷家在z国的位置不同寻常,冷云溪身边出现的人却总会给她们一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能让她堂兄露出这么复杂的表情,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pola和cris不得不在内心承认,自己果然还是雀跃期待的啊。

    只一人,从头到尾,听到云溪和冷偳谈论一个人,却压根连名字都没提,但眼中闪过的那抹了然,让他觉得,当真有些刺眼。

    门外汽车鸣笛声果然很快就停了,车子似乎只开到了院子外就没有再往前一点。

    隐约间,坐在花园里的人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慢慢地从草坪那头走过来。

    佣人在他前面带着领路,却就像是万马奔腾图上的一笔青色,转眼间就能被无视。

    这人的模样有一种夺目的耀眼。

    cris和pola只觉得心、漏跳一拍,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那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给惊得一呆。

    和詹温蓝的那种兰芝温润不同,他给人的感觉,就像行走之间都是一副画。所有的一切在他身后就像是幽暗素净的背景,他一双眼直视前方,恍若隔绝了一切的窥探。神情淡淡,却让人一眼就能断定,其身份,定是“天潢贵胄”。

    虽说举世皆知,z国早已没有了贵族,可cris和pola眼下依旧觉得,这人就像是真的从皇宫中走出来的一样。

    而眼前这位峤先生……。

    cris和pola啧啧出奇,

    一方高贵诡谲,一方艳杀四海。

    这是要让人心跳停止的节奏吗?

    温室花园的玻璃是特殊制作的,可以从里面将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而萧然一路走来,却是不知,自己的一切都被那几人看进眼底。

    直到那个佣人,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随即让开半个身子,他竟然第一反应,是捏紧手心。

    发现指印都泛出来了,萧然不禁摇头自嘲。自成年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上一次,似乎是在知道“她”的身份的时候。

    而这一次……。

    幽静的眸子慢慢沉淀下来,他还记得,张先生给他的答复。

    她拒绝,毫无迟疑,一丝一毫的余地也没有,直接回绝了他的要求。

    听到詹温蓝是冷家事故罪魁祸首的消息时,这世上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他,可最悲哀的人亦是他。

    他一生从未后悔,倒头来心心念念的女人却要和别人结婚。

    可惜,那个詹温蓝城府太深,骗过了无数人,为了不过是家族的未来。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是真的已经把冷家上下当做自己真正的亲人,詹温蓝既然选择了“背叛”,她便不会再给他第二条路选择。

    可他看别人看的那么清楚,落在自己头上,却又只觉得痛苦煎熬。

    勘不破、舍不掉、求不得、近不了……

    詹温蓝如今做的一切,在他看来是“背叛”,那当初他做得一切,何尝不是更彻底的颠覆?

    为了重生后的家族尚能将詹家逼得走投无路,他呢?他又能如何?总不会,因为当初,她曾经爱过他,他就是这世上唯一的例外……。

    脑子里,纷乱嘈杂着,许许多多的东西排山倒海地涌来。

    他慢慢地看到面容姣好的女子坐在窗前手端骨瓷瓷杯,一头漂亮的卷发,表情严肃,恬静如水,非常迷人。

    可就在那扇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坐在云溪身边的那个男人之后,如同潮水退潮一般,迅速清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他的脸,不由自主地苍白起来……

    cris和pola好奇而惊讶地看着萧然的脸色越发难看,若不是鉴于自己也是客人,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抚上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突然生了什么病,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萧然僵在原地,张了张唇,那双永远让人觉得薄而无情的唇,此刻无力地张着,却无法吐露一个字。

    他在惊讶、他在震颤、他几乎快要失控。

    峤子墨,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

    这里是香港,并不是b市。他为什么会和云溪坐在一起?

    如果说,昨晚对峤子墨还琢磨不定、心怀猜疑的话,冷偳看到萧然这张脸上的反应,心里已经翻山倒海。

    以萧然的身份,何至于?何至于?

    或许,真的不是自己吓自己。这位峤子墨……无论如何,来路有点太过惊人了……。

    冷偳转头望了一眼,座位相近,自萧然进来之后,脸色丝毫没有变化的云溪和峤子墨,不知道为什么,隐约间觉得,这两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默契。

    那是一种看不明白,但隐约间始终存在的感觉。

    若说他和自家的这位堂妹之间,还需要眼神示意。此刻,这两位拿着骨瓷瓷杯,温然优雅地喝茶的动作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可最最让人惊心的却是,他们眼底的冷淡——如出一辙。

    萧然那一瞬间的惊愣很快恢复过来。苦涩地看着云溪,他慢慢地捏着手心,强自镇定。“我有话想要和你单独说。”

    没人吭声。

    坐在主位上的云溪那眼底流转的冰冷,让在座的其他人,都有点不再放松,甚至隐约间觉得有些坐立难安。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和对待张先生要求的单独会谈不同,云溪压根就不想和他独处一分钟。

    萧然眼底一黯,她当初留学前的话还在耳边,到底是自己强求了吗?

    “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好意。香港这边,萧氏的分公司实力如何你也知道,既然可以不用走弯路,何必浪费时间?”哪怕只有一分可能,只要能在靠近一点,即便是被她利用也好。当初深恶痛疾的事情,如今自己做来,竟只觉得,只要她高兴,就好。

    冷偳有些怪异地看着萧然。萧氏公司是他的公司,云溪为什么会知道萧氏香港分公司的实力?这话,为什么他听着那么别扭?

    “不用。我们的经营途经、人脉、资源完全不搭边,没必要扯到一起。”云溪喝了一口茶,直接打断他的话题。

    “不要急着拒绝!”萧然强忍着被撕裂的自尊,静静道:“我知道你不希望和我牵扯过多。我只是好意。如果你真的不希望看到我,我可以以公司的名义入股。”

    以公司名义入股,即便云溪以后股东决议,萧氏也可以派其他代表来。大可以回避和他见面。

    云溪抬眉,看他一眼。

    以他的心性,能说出这番话,她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

    嗤笑一声,云溪睁着双眼静静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我说了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不光对你不感兴趣,我对你的萧氏更不感兴趣!”

    无论生前还是现在,在他眼底,萧氏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愿意用她来博取陈昊的支持,可在她看来,统统都是狗屁!

    萧然撑着肩膀,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惨白,他挣扎着,想要说什么。

    却见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峤子墨突然站起身。

    他走到云溪身后,静静地低下身子,在她露在外面的肩胛落下轻轻一吻,靡荡动听,“我在外面等你。”

    什么叫绝杀?

    这就是!

第四十三章 纠缠不休

    云溪只觉得落在自己肩上的那个亲吻像是蔓延而来的海啸一般,灼热得让她忍不住一颤。她有些惊疑又有些迷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见那双神色幽幽的眼底荡漾出一种悱恻的情绪,如一圈圈惊起的涟漪,更像是碧水天蓝边那最灿烂的一抹,她忽然被这大盛的美色震得有些神思不属。

    貌似,上一次,在家里二楼她房间里,这人也曾有过类似的作风。只是,那次是陈昊,这次是萧然?

    他是做戏,还是纯粹觉得好玩?

    云溪见cris和pola眼神顿时如聚光灯一般扫来,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峤子墨……

    她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完全被盯上了?可当初,似乎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你干什么!”狠辣的声音突然从对面传来,眨眼之间,刚刚还离得有点距离的萧然竟然一下子就蹿到云溪的身边。他冷冷地望着峤子墨,用一种透彻中带着森冷的寒意将他与云溪直接隔开:“峤先生,请自重!”

    冷偳脸色一白,还没有从刚刚峤子墨那惊人举动反应过来,就看着萧然恨不得将云溪整个人都搂在怀里的独占欲,顿时有种自己身在童话故事里的荒谬感。

    问题是,这童话还是个黑色调调的,完全看上去一点都不罗曼蒂克,而是惊心动魄,有没有?

    关键是,他家这位大牌的堂妹,不吭声!她就那样直接用手拍开萧然,从头到尾,不管是对峤子墨还是萧然,压根就一个字也欠奉送!

    三个人的眼神里面含着的情绪,他光是看着都觉得浑身寒风阵阵。

    这是干什么?

    目前的状况是,云溪站在萧然和峤子墨的中间,两者的眼神空中交接,云溪只专心致志地将刚刚被萧然搂住的地方用湿巾擦拭着。

    冷偳看得分明,萧然的脸色暗沉得吓人。若说整个商界,他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谁能和萧然相比的人。堪称不世之材都不为过。在上他的家族,他的背景,整个b市将他奉为神话的人绝不在少数。可如今,他几乎是惨淡地望着云溪,双目灼灼,却浑身被人盯在原地一样,那双眼看着云溪反复擦拭的动作,就像是身体被人用藤鞭鞭打着,浑身都开始颤栗起来。

    云溪擦完,将那张湿巾轻轻一丢,搭在桌子上,再撩开眼看萧然的时候,眼底的冰封再也毫无遮挡:“你来干什么?”

    萧然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将几乎要宣泄而出的暴戾强压下去,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看似平和的笑:“我有些担心你。”

    “担心我?”云溪讥讽地望着他:“所以托张先生来给你找个机会光明正大地入主我的公司?”

    “云溪,不管我以前怎么样,你该明白,如今我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绝望,只要一次就够了,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让自己再经历一遍当初的惨痛。

    “我知道你在英国做得很好,也知道现在香港这边,你风头正盛,但你不要忘了,乔老的影响力完全不会受你生意成功的影响。相反,他如果再有动作,以现在你的能力,想要搬到他,还没到那个水平。”沉浮了几十年的老辣,绝不是仅仅在b市那明面上可以看出来的显山显水。

    她的事业再成功,不过也只是资产累积罢了。放眼整个世界,巨富的沉沦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他不想,她再被乔老那样设计。第一次,是三个月的“协助调查”,第二次会是什么?除了乔老本人,谁也无法想象!

    那个人在他幺子死后,就已经疯了!

    为了复仇,为了报复冷家,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

    她只是重生在冷家,为了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家族就要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他舍不得,更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所以,你想凭着萧家来震慑他?”云溪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需要你这种帮助?还是你觉得,我连回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敢贸贸然地动了詹家,实在太蠢?”

    萧然脸色一呆,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情绪将他整个压得连脊柱都微微有些变形。

    “萧然,你认为,我还会像那么单纯无知?”她瞟了眼他紧握住的双手,“还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其实,从头到尾,你压根只是找个借口来纠缠不休?”

    “是!我就是要纠缠你!”

    萧然强自装出来的镇定忽然如火山一样轰然迸发。

    她回来了,当初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面前支离破碎,如今,她活生生的在他面前,他为什么不可以重来?

    他就是要纠缠,他就是要让她重新回来。

    哪怕赔上尊严,哪怕失去一切,只要她肯回来,他不惜一切代价。

    他的这一辈子从来都是为萧家活、为萧氏活、为了身份而活。

    这一次,他只想为自己活。

    曾经做过的孽,只要她肯,他愿意用这一辈子偿还。

    明明都已经触手可及,他为什么要放手?

    不管是峤子墨还是詹温蓝,统统都给他滚!

    他认识了这个女人五年。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人的一切。

    她爱着他时,他没有珍惜,这次,换他来!

    即便将心都挖出来也无所谓,只要,她能再对着他,如当初那般三月阳光,悄然微笑。

    峤子墨眼神一深,轻轻笑出声。

    这是在演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萧家这位掌门人的风声他可是久仰大名。多情到无情,高傲到决绝,如今竟然会这样舍下脸面,只差哀声乞求?

    本该觉得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为什么看着,却觉得浑身都烦躁的想要将这个人丢出去?

    手指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要动作,却没想到,竟有人比他的动作还要快上三分。

    “萧然,你不觉得,你很烦?”云溪压根动都没去动萧然的一根手指,只是用一种轻描淡写的眼光望着他,如同和他隔着整片天,咫尺天涯。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既然到现在都不肯松口,你也没必要再在我的眼前出现了。”犀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我已经厌烦了你的纠缠。”

    萧然脸上的肌肉一抽,整个人都有些慌乱起来。他害怕听下去,他已经预测到她后面的话会将他整个人都送入地狱。

    可是,即便再痛,他亦动都不动。

    他自虐地想着。当初,她站在玄关口,离他们的床边只有十步距离的时候,看着他拥着其他女人在那里翻腾时,是不是,亦如现在一般,心如刀割?

    那时,他曾经说了什么。

    “你和别人没什么两样,都只是玩`物!”萧然豁然闭上双眼,只觉得口中腥气的味道开始流窜起来,完全不由自主。

    云溪淡漠地看着他像是被人抽皮剥筋一般,肌肉开始不断地痉挛,整个人,那向来高高在上、如隔云端的俊美面容渐渐失去本色,开始被慌乱和绝望而占领。

    冷偳已经不忍地将目光移开,这一刻,他不知道到底要站在谁的那一边。

    不管萧然如何孤高桀骜,到底当初冷家能安然无事,他亦出过力。

    可眼前,这分明是云溪和他之间的私人恩怨,他压根插手不得。

    云溪眼光扫过其余几人,除了冷偳的不忍直视,pola和cris眼底都带着淡淡的同情,只有峤子墨,至始自终,似乎都没有将目光移开过。

    她忽然觉得一阵烦闷,落在肩胛处的那处湿热越发显得难耐。忍不住,又抽出一张湿巾,手刚刚蹭到半空,却被人凭空挡住。

    “别动!”他说的慢条斯理。可手中的动作却直接:“要干什么,我帮你。”

    云溪脸慢慢地一黑,突然感觉到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

    这是个什么事啊?

    难道自己想擦擦都不行?

    峤子墨微笑地看着她目光的森然被自己搅动得浑然失去了本色,竟觉得心口那处烦躁一下子舒畅了很多。

    抽出她手里的湿巾,他淡笑着走出温室花园:“我突然改主意了,我们去海边兜风!”

    云溪本觉得这人性格极为难猜,又弄不清他到底是看萧然不顺眼故意在那做戏,还是打着其他什么主意,总之压根没忘男女之情方面想。

    突然,身体腾空,凭白一轻。

    她傻傻地望着双手将她横抱的男子,不可置信地盯住他的瞳孔,几乎是失声道:“你做什么!”

    “恩,这里气氛不好,我带你去透透气。”

    说的那般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简直视所有人为无物。

    关键是,这竟然是个公主抱!

    云溪哪怕是上辈子加起来,也没有过这么惨烈的经历!

    身体是最直接的反应,胳膊上立马起了厚厚的一层鸡皮疙瘩。云溪看着峤子墨不可置信的眼神,然后视线一暗,头顶处,那人静静而幽然的说了一句话:“到此为止!”

    云溪一呆,只觉得呼吸间一下子变得越来越艰难。

    他却神色越发自如:“冷云溪,不管你以前和他什么关系。到此为止!”……

第四十四章 灼灼其华

    “你凭什么跟她说到此为止?”萧然阴森望着峤子墨,身体像是不由自主地被燃烧起来的烈焰灼得滚烫。他墨黑的瞳孔中已经开始印出一种怒不可遏的红,恨不得掀起云霄,将这刺眼的一幕直接捏碎。

    他全然失去理智,梦中无数次拥有过的身躯竟被别人搂在怀里,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这样的事情!

    “萧然。”峤子墨皱了皱眉,那让人极度目眩神迷的侧脸英挺到无情,“你又是凭什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他的声音像是密封下的冰泉,没有炙热的温度,更没有情绪化的叫嚣,就像是最理所当然的单纯。漠视后隐匿着平静无波,眼中丝毫不显,宛若看着一个即将发怒的雷神,他自岿然不动。

    萧然一僵。脸上并不是受到打击或者是被刺中软肋的痛,而是一种恍惚。

    他慢慢地看着峤子墨扣着云溪的双手,将她牢牢地拥在身前,云溪的脸半侧着,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却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这并不是一对情侣的气氛。

    冷云溪的身体本能如何他并不知道,但是,笪筱夏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绝不会在对方的怀里会这种反应。

    是的,她是冷云溪,亦是笪筱夏。

    他浑身的怒气慢慢敛下去。眼中流出一丝缅怀和悲凉。

    多年前,她晚上累极,靠在他肩上轻轻睡去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蜷缩着肩膀,眼睫微微一颤,那细致的下巴总是让他生出一种脆弱的幻觉。似乎,这个在商界、股市上无人能及的女子,卸下一身防备时,脆弱得让人心怜。

    他忽然觉得心头一阵收缩,那时,他只知,她是心心念念地追逐着,却不知道,一个人执着太久,始终看不到曙光,会是多样的惨淡。

    就像是在漆黑的夜里,永无止境地前行,却不知道,目标到底还有多远。只有脚下坎坷的泥土和无尽的嘲讽、嬉笑,绝望总是无时无刻都要蜂拥而上,每一次渺茫的祈祷都会被下一刻的现实刺得鲜血淋漓。

    他以前并不知道,求而不得,是多么困苦的一种悲哀。

    可那晚,她在他面前,粉身碎骨的时候。

    他就再也没能从那个黑暗中爬起来。

    噩梦,总是随着黑夜的降临而如影随形。

    在梦里,他看不到任何人。

    她从来不在他的梦里出现。

    他一直觉得,她是恨极了,再也不愿见他一眼了。

    那时候,只觉得,即便是恨也好,哪怕是来找他索命,只求她能入他的梦,夜夜来袭,便是要了他跟着去地狱也无所谓。

    可是,每一次的期望过后,只有无边的荒凉。

    梦中,四顾环绕,再也没有了她的痕迹,那一刻,才顿觉,原来,孤独是这么钻心。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

    这笑极低,极慢,像是声音不是从嗓子里发出的,而是心苦到了极致,喷涌而出的惨淡。

    刚刚一直盯着峤子墨紧抱住云溪的手,如今,他却是视而不见了。

    又有什么关系?

    冷云溪既然已经重生,谁规定了她身边就一定只能是他萧然。她,并不是他的女人啊。

    他的确没有任何权利要求她身边所有的男人都滚得远远的。

    骄傲霸道、强横自傲,当初,不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失去了她?

    没有发现自己的感情,并不是她的错。

    她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他到现在都不敢去想,那么多年,她到底是怎么熬下来的。身边人的嘲讽、风流漂泊的自己,当初在她心底,或许划下的伤口,深得已经让她不愿意再回头去看一眼。

    那么,这一次,换他来。

    五年也好,十年也罢。

    争论不休、脾气暴躁是失败者的权利,他不需要。

    哪怕每天只能远远地看着也好。再痛苦,再绝望他都能熬下去。

    至少……

    他双眼深深地望着云溪的侧脸。

    至少,她,还活着!

    冷偳有点不知所措,望着峤子墨冷然的那双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竟然觉得在笑着的萧然心底满是颓然悲苦。他想说什么,去缓和一下气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

    自堂妹在商界崭露头角之后,他越发不知道,如何插手她的事情。就如当初的祁湛也好,那般痴心相随,背井离乡,恨不得将整副家产都全部从上海移到北京,伤筋动骨,最后却落得那么苦痛交杂的结局。

    谁知,在他看来,完全是气场被峤子墨淹没的人,忽然脸色一静,气势沉稳,声音清平却带着振聋发聩的意蕴:“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和云溪之间,是私人问题。我不知道你认识她有多久,但,我希望你能尊重她。”他沉沉一笑,瞥了一眼峤子墨的双臂,“占有欲,并不代表就是爱情。峤先生,你自是天上公子,无情无欲久了,连点基本礼仪都忘了吗?”

    便是pola与cris听得半懵半懂,也一眼就发现,萧然的心境变了。和刚刚那个怒发冲冠,几乎毫无理智可言的人完全不同。他似乎整颗心都静下来了,从里到外流露出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优雅与沉静。

    峤子墨那双漠然的眼底划过一丝讶然,随即低头看着怀里的云溪。

    她并没有任何动作。虽然一开始被他突然抱住的时候,浑身都僵得无法动作,现在却有一种安之若素的淡雅。

    这个女人。

    峤子墨的眼微微一深。

    他自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只觉得气韵非同常人,和冷老将军那种铁血杀伐的感觉大不相同,却有奇异的有一种一脉相承的冷静。

    在她这个年纪,正是女子最爱烂漫幻想的时候。他不知道,她眼底的那抹森然是如何得来,只是觉得,每看一眼,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模糊的牵挂。这牵挂像是连着丝,一头看不到另一头,他只觉得一扯就断,却不知道,何时自己才会真正下手。

    身边的女人何其之多。他亦见识过不少国色丽人。真正算起来,外貌这种东西,在他眼底亦不过是一个人的符号而已,没有什么优劣之分。顶多会有时候对几个人极为欣赏,才将对方的容貌举止记在心上。

    她还太年轻。若是普普通通的在学校上学,怕是一辈子都该无忧无虑,喜乐富贵。

    偏,那一晚,她,循着月光走来,空灵幽寂。

    那一晚,他,坐在老宅,举棋若定。

    这,是他们的缘。却不知,线的另一头会牵到哪个方向。

    萧然的态度从咄咄逼人变成冷静安然,峤子墨在心底叹息。只有真正珍惜这个女人,对方才会这样吧。

    以萧家在b市的声势,加上萧然如今的能力,一个女人,何至于此?

    他轻轻放开云溪,手指不自觉地划过她的丝发,换来对方的一个回眸。

    云溪望着峤子墨那收敛了“占有欲”的动作,轻轻地抿了抿唇。

    这一双眼,似乎有种让人心神摇曳的魔法。明明,是个极冷极无情的人,为什么,在他的眼底,却有透出那么一种似有若无的怅然。

    爱情吗?

    她其实是不信的。

    相处虽然并不久,他是多么清冷而绝然的人,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整个b市,赫赫有名的萧然谁都知道,可提到“峤子墨”却像是默默无名之辈,无人得知。

    可有时候,最矜贵的,并不一定是煊赫天下,而是雪落无痕。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冲动到让连自持力都没有。

    大抵是觉出她对萧然的反感,才这样破例帮她吧。

    云溪微微地笑了笑,见峤子墨走到一边,眉目平静,便是随意地坐着,却是鸣若杂佩,色如素练,堪入画境。

    萧然看到云溪那个浅笑,苦涩地移开眼,“我知道你并不想我插手你的事情,但你总得想想,凡事物极必反。你解决了詹温蓝,可詹家背后连着乔老,到现在他都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觉得正常吗?”

    这是第一次,萧然和她平心静气,毫无任何其他情绪地说话。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pola与cris不知道这话背后藏着什么,另两位男士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危险。

    萧然在意的,目前也是整个b市都在私下讨论的话题。

    以乔老的毒辣性格,一击不成,绝没有善罢甘休的道理。詹家现在风雨飘零,不代表他会一直冷眼旁观。

    恨也好,怨也好,只要没有一个最后的结果,这才是刚刚和乔家开始撕开脸的第一步。

    “你多数时间,只是一个学生。云溪,人不能总是未卜先知,或者事后补救。第一次,或许你能来得及救,第二次、第三次呢?”萧然叹息地将目光移开。

    声音沉重,余音绕梁。

    这满室的葳蕤风华,鲜花如浴火美人,却无一人有心情去观赏。

    “我知道,你或许有什么其他的底牌,但,哪怕是为了家人着想,保险一点都是好的。”他望着玻璃窗外的天空:“难道,接受我的帮助,就那么让人难受吗?”

    他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态度。

    太果断了。

    正如当初那跌进感情里就再也不回头的性格一样,她如今对他只有满满的憎恶,连恨都谈不上。说是厌倦也罢,说是反感也好。他想要从头开始,从来不是一道程序,简简单单地清零就好。

    那块墓地,那座无字碑,那相连着的,她外公的尸骨是横在她与他之间一座幽冥桥。

    他跨不过去。

    后悔吗?

    他扪心自问。如果能早点察觉出自己的感情,会不会还是那么做?

    每天,他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可是,除了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像当初她逼问他时一样,这永远会是个无言的答案。他不会提,也不会再翻开来,刺得她心头鲜血淋漓。

    “你走吧。”云溪看着他那双毫无杂念的眼,突然开口。

    pola与cris一震,冷偳一愣,只有峤子墨和萧然,毫无异色。

    ……。

    “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萧然轻轻地勾了勾唇,可惜,并不成功。那笑容压根没有成型,就已经消逝。不再看别人一眼,他静静地与她擦肩而过,俊美高雅,傲然天成。

    温室花园里,因为萧然的离开,突然陷入一阵冷清。

    无人开口说话,也无人有任何动作,就像是突然成了一幅工笔画,没有了任何声音动静。

    云溪看着园中的花蕊,那花,嫩的才刚刚绽出一点,却已经像是忍受不住寂寞一般,想要含苞待放。那么美,亦那么惊心,看着别有一番滋味。

    她轻轻撩起一段枝节,对着那柔柔的一点花蕊,轻轻触了触。指尖粉嫩,微微带了点粉色,几乎与那花蕊的颜色融到了一起,构成一幅春花美人图。

    峤子墨欣赏地坐回位子上,重新倒了一杯茶,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看着她指尖半米处的绿叶。

    如果,那含苞待放的花蕊是急不可耐,那这绿叶丛生的枝蔓又是什么?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并不是给他呈现了一副闺秀风雅,而是一道深不可测的谜。

    萧然说,她还有其他的底牌。

    峤子墨忽然笑了。

    明明与她那三个月朝夕相处的,是他,他到反而不知,她背后藏了其他。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唇色不点而朱,峤子墨眼帘微垂,隐约间,风华自现。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这世上的道理,大约如是吧。

    云溪亦不过沉在情绪里三五分钟,pola与cris却已经觉得是度日如年。两人已无法再好好地拿着糕点摆出一副时尚精英的模样,更无力在这几个人精面前装模作样,索性早早地告辞离开。

    “无论如何,眼前的事情先解决了。不管你有多大的困难,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cris原本没打算多说什么。z国的国情和世界上许多国家都不同,以己度人更是要不得的念头。但,她实在是对冷云溪格外喜爱,不论是不是她的muse,当初,在“不夜天”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她就觉得,她的一生绝不会平淡而黑白暗淡。

    “这世上的事情,我经历了不少。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不过去的人。云溪,凡事把心放宽一点,人,总归不要太累。累了,就歇一歇。看一看山,看一看水,这世上有无数惊奇的事情带等着你,千万不要乱了心。”年过半百的女子,早已青春不再。可她眼底的睿智隐着太多的光华。

    云溪知道,这位设计师,是真心为她着想的。

    所以,亦回她一个温暖而平和的笑。

    一切,静在不言中。

    别墅的大门慢慢地开启又关闭。

    冷偳闭了闭眼,一个人有些出神。萧然的话让他一下子从云端的飘飘然跌倒谷底。

    他原以为,祖父、父亲、叔父他们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家里现在又如日中天,与乔老之间的矛盾绝不会再倾向于对方,而刚刚萧然话里的意思却一下子把他敲醒。

    太大意了。

    他自嘲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什么时候开始,在b城长大的自己会天真到如此?

    还是,自己下意识就觉得,一切有冷云溪就可以了?这无形的重担压在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身上,他到底是哪门子哥哥?就因为她生意做得极好?就因为她保住了整个家族不倒?还是因为,那么多次的危难和不可思议,让他已经养成了信任?

    不,这已经不仅仅是信任,而是依赖。

    佣人小心翼翼地进来,添送糕点,却见不仅冷小姐神色看不出喜怒,就连一向表情外露的冷少爷竟然也沉默不语。唯坐在原座的峤先生,一人安然品茶,那副云卷云舒的模样,让人看着,虽美到虚幻,却更让人觉得惊心。

    “我出去走走。”云溪撩开手中枝桠,轻轻起身,对着冷偳打了个招呼。

    峤子墨神态自若地站起来,将她的外套拿起。

    白得耀眼的长衣外套,不沾一丝尘埃,仿若整个世间都是洁与亮,美而善,峤子墨的手并不是那种阴柔男子的细嫩,相反,他的指尖带着薄薄的老茧,隐在暗处,配着那白色出众的眼色,竟有一种入骨的出众。

    即便是沉思的冷偳看到黑衣如夜的男子青莲至颜,微微一抖便将将那长衣披在云溪身后,亦不免心头微微一颤。

    总觉得,今天的萧然虽气势如峰,让人无法不另眼以待,却隐隐中,有一种,更压迫更紧张的情绪弥漫着。

    他自小在冷家被各色人物围绕着长大,眼色向来最为毒辣,眼见峤子墨为云溪披上外套的那一刻,他眼中忽然划过一抹亮光,整个人一惊,顿时踉跄一步,差点倒在旁边的树枝上。

    “你怎么了?”云溪诧异地看着冷偳,有点搞不懂,一个人该有多出神,才能站在原地都能把自己给惊了。

    “没,没什么。”冷偳尴尬地移开眼,不敢和云溪视线相对,更不敢望向她身后的峤子墨。

    我的老天爷。

    看得不该看到的东西了。

    “我有点累了,回房去睡一下,你们要出去逛,记得早点回。这附近没什么交通工具,记得出去带着车。”他摆了摆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地,像是踩着云彩一样,就这样走了。

    云溪睨了冷偳的背影一眼。

    每次都不知道,这花花大少在冷氏里是怎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为什么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会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还是说,只是对家人才这样?

    背后的呼吸微微一顿,下一刻,赏心悦目的某人终于笑出了声音:“你堂哥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么……直率?”峤子墨想了一会,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刚刚冷偳那副做贼心虚的表情才更适合。

    看到了就看到了。他要是不想被人看清楚,谁还能看得到吗?

    眼神微妙地望了云溪一眼。

    只是,有些人并不是看不到,亦不是看不懂。而是懒得看,是不是?

    “想去哪里转转?”他轻轻地将她大衣给她批好后,自后往前,环住她的肩,神色平静,指尖却是抵在她大衣衣领处的第一颗纽扣,慢条斯理地帮她扣上。

    两人距离极近,连呼吸都能不时交错到一起。比起刚刚那个公主抱,云溪竟觉得,这一刻,他鼻息间的温度来得更炙热。

    她歪了歪脖子,抬头正准备看他一眼,却被他轻轻地扣住,“别动。”

    就像是帮她穿衣是一件极绮丽又极重要的事情,分不得丝毫心思。

    刚刚还有些凝滞的空气,顿时又变了气氛。

    云溪有点无语。

    这离春天还早着吧,为什么,枝头漫漫都快盛不住了呢?

    “我们去观塘海滨长廊吧。”云溪微微想了想,从司机手里接过钥匙,就往车库走。

    和维多利亚的奢侈美艳比起来,观塘海滨长廊是以后工业时代的景观为特色呈现在世人面前,一般外地来观光的人并不太知道。

    “你很熟悉香港?”虽说是云溪拿的钥匙,峤子墨却没准备让她开车。路上人影憧憧,不大的一个港岛,竟然有这么多的人,而且,还有更多向往国际化大都市的年轻人在往这里发展,他想象不出,一直在b市娇生惯养长大的冷家小姐怎么会对这里的路这么了解。甚至,几乎不用导航都知道哪里有摄像头。

    云溪看着窗外,任微凉的风拂过身上,带来丝丝凉爽。如果,一个人在一个城市打拼了太多太久,第一个亲手建立起来的分公司从呱呱坠地到如今叱咤风云,那么不管是谁,对于从始至终几乎榨干了她的血泪的公司,和这个公司坐落的城市,都会烂熟于心。

    云溪不说话,峤子墨亦不再问。

    他知道,这个女子,年纪不大,但秘密,或许比许多活了一辈子的人,来的还要多,还要深。

    车况并不算太好,好在港人都比较遵守交通规则,到达海滨长廊的时候,其实已经差不多傍晚了。工业氛围化身为充满玩味的乐园,长廊内的尖塔亮起多彩led灯光,薄雾自广场的地中缓缓喷洒而出,就像是一个童话故事一样。将车停好,两人下了车,大约是因为不是周末的缘故,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在港岛这个人口密度集聚的地方来说,堪称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情景了。

    云溪惬意地找了块空地坐下,也不管身后那白得晃眼的大衣,仰着头,随意地眯着眸子,静静地看着那傍晚的彩霞将天空染成一簇一簇的火红。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是静静地,没有任何言语。

    直到一个手抓着棒棒糖的小姑娘从他们眼前跑过去,忽然一下子像是中了定身咒,一下子呆住了。两眼萌萌地,哗啦一下子就跑回来,呆在峤子墨和冷云溪面前不肯走了。

    云溪坐着,峤子墨也坐着,那小姑娘蹲着也不知道腿酸一样,吮吸着棒棒糖,两只眼睛不停地在云溪和峤子墨之间晃来晃去,像是看傻了一样。

    “叔叔,阿姨,你们好漂亮啊。”

    云溪默然。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还是她遇见的都是这样。

    当初碰到水牧莲的时候,也是被她用这种色眯眯的表情凝视着。

    她转头看了一眼神色正常的峤子墨,心中暗叹一声,这是得演练了多少年,才能修炼出这样的境界?

    “小丫头,这么晚了,你爸妈呢?”峤子墨不出声,云溪本着为社会治安考虑的角度着想,还是开了口。

    “妈妈笨,就知道吃东西,我自己一个人玩。”小丫头见有人肯搭理她,笑得连眼睛都快不见了,将衣服口袋里的一根还未拆开来的棒棒糖抓出来,递给云溪:“阿姨,你也吃。”

    云溪其实很想纠正一声,她才二十岁,虽然里子是个老灵魂,但这壳还是好好的,水嫩嫩的一枚美少女,叫“姐姐”就可以了,叫“阿姨”,让人好心酸啊。

    “阿姨……。”小姑娘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手都举酸了,两只眼睛里面顿时雾蒙蒙的。

    云溪只得接过那根水果味的棒棒糖。也不拆开那塑料膜,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着:“你妈妈在哪可知道?”

    “恩,妈妈就在那。”小姑娘指了个方向,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望着峤子墨:“叔叔为什么不说话?”

    额……

    云溪心想,“这话你应该问他而不是我”。对上对方看过来戏谑的眼神,顿时有点无语。

    “云溪,我发现了一件事,要不要听?”当那双戏谑的眼睛沉淀下来,顿时如天空那火烧的云一般,炫耀至极,让人心头忍不住一惊。

    她收敛了情绪,直觉地摇头。

    小姑娘正对着峤子墨发呆,见叔叔问阿姨的话,阿姨却不答,立马嘟囔着嘴,气呼呼地看着云溪道:“阿姨不乖,爸爸教过我,大人问话一定要回答,这是礼貌。”嗯,虽然她只是在上幼稚园,但是,爸爸有教过的。妈妈每次问她话,她不回答都会被爸爸狠狠地骂。哼,这个阿姨长得这么漂亮,但是也没有礼貌。

    云溪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教训人的小丫头,几乎想问,峤子墨,你这美色是不是太没天理了。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别人就义正言辞地替你来声讨了。

    而且,还是年纪这么小的一个娃,有没有负罪感啊?

    峤子墨看着她灵动的双目,嘴边怎么也忍不住的嗤笑的弧度,只觉得困惑了大半个下午的云雾顿时一扫而空。

    他轻轻地拍了拍小丫头身上哪知可爱的流氓兔:“乖,去找妈妈吧。阿姨不礼貌,叔叔会好好教她。”

    他随手一指,竟然是个手拿棉花糖,四处焦急张望的女子。

    小丫头一见棉花糖,什么漂亮叔叔阿姨都靠边站了,一下子就冲过去,找妈妈,恩,顺便去找那软绵绵、粉乎乎的棉花糖。

    云溪无以言语,她能说什么?这人简直是欺骗广大人民群众的眼睛。什么叫“阿姨不礼貌,叔叔会好好教她”?

    这人可以再黑白颠倒一点吗?

    “冷云溪。”他忽然叫她的名字,声音微淡,却透出一种几不可见的清澈,一丝情绪也无。

    “嗯?”她将那颗棒棒糖放在口袋里,双眼微微眯起,迎着微风,看着那双忽而魔魅的双眼。

    “告诉我一个答案。”他却轻而易举地从她口袋里取出那颗糖果,放在手心中间,直直地望着她。

    “没有问题,哪来的答案?”她随性地望着那颗糖果,眼中却已经没有多少笑意。刚刚卖萌的小丫头一走,两人眼底的味道变得越发复杂而叵测。

    “我很好奇,当初祁湛输给的是詹温蓝,还是萧然?”他没有去调查过她。但,当初能源贸易的案子吹得火烧火燎,将整个b市商界数得上数的人都惊动了,他自然亦有耳闻。

    三个男人,看上去都是雄心勃勃,志在长远,如今,他看到了萧然,却是什么都懂了。

    詹家的那个且不谈,以萧然的能力和手腕,压根不需要摆出那么大的阵势,最后,祁湛明面上虽是赢了,可要不是冷云溪的那手股市风云堪称绝艳,如今的祁湛怕是再无东山再起的一丝可能。

    只可惜,商场上算是险胜,情场上,却是输的彻底。

    詹温蓝、萧然……

    峤子墨眼底闪过一丝趣味。

    这两个人,完全两种性格,一个是恨不得将一切都隐匿在暗处,不动声色地将对方置于死地,一个却是天生高贵、霸气独到的,以雷霆之势取得胜利,毫无转圜余地。

    可现在看来,一个已经破产,一个却是辗转反侧,求之不得。

    最后,真正的赢家,只有一个……她。

    “你问这个干吗?”云溪莫无表情地看着远处那小丫头已经找到妈妈,狼吞虎咽地开始在吃着棉花糖,唇边的笑亦渐渐地勾起。

    “因为,我不想重蹈覆辙。”

    天色渐暗,夜幕下滨海长廊更显美丽,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整个长廊像王冠一样闪闪发光,却比不过眼前男子眼底闪过的灼灼其华……

    ------题外话------

    大约太久没有码大章了,今天花了四个小时,竟然就这点。我的万更,还是周末补上,这章算是前奏。

第四十五章 你是我的

    云溪的眼在这漆黑的夜里,忽然璀然一亮,倏然如流星一样划过天际,重归一片平寂。

    那一双瞳,深深浅浅地看着峤子墨,唇边的弧度慢慢地变得越发不可测:“我不懂你说什么。”

    峤子墨自下午从别墅出来后,就饶有趣味地观察着冷云溪的一言一行。即便路上两人视线甚少交错,可这一刻,看着她那双如破云月的眼睛,心中所有的思路全部一下子串联起来,于是,他侧过身,轻轻地将她搭在身后的手腕上那一根不知何时飘落的断发挑起,慢慢地抵在她的唇边。

    软而细,柔且润。并非是乌黑发亮,反倒是带着微微的一点红。

    有人说,拥有这样头发的人,往往性格极为柔顺,是个好相与的人。

    可现实中,真的如此吗?

    峤子墨轻轻一笑:“敢耍萧然的,你算是头一个。”

    抵在唇边的头发碰的云溪有点发痒,她却纹丝未动,听到他说这话,眼底的笑意却是如古纹一般越荡越深:“我耍萧然?”如同听了一个拉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那眼底充满了笑意,只是那笑却是一种嗤笑。

    峤子墨移开视线。将手中的丝发把玩起来,明明没有任何压迫式的动作,浑身却顿时有种光芒大盛的错觉,令身边无数窥视的视线顿时有些发颤。

    有人原本觊觎贪看美色想要靠近,这一下却是浑身冷汗津津,再也没有了任何念头。

    峤子墨却回头朝着云溪看了一眼:“乔老的手段不用萧然提醒,你该是比任何人都要研究得透彻。你祖父本和他就是一个阵营里出来的战友,该交代的,他不会不说。更别说……。”他耐人寻味地顿了顿,似乎在研究用什么样的词来定义她的行踪:“你当初跟着我和卓风去欧洲,远不止是要找grantham这么简单。”

    萧然说她留着底牌,可惜却不一定是乔老的对手。所以,她不放低姿态,萧然怕她会输,只能自己找上门求她让他插手。

    树欲静而风不止……。

    峤子墨深深地看了云溪一眼:“你是故意诱他以为你完全处于劣势,是想要试探谁?”

    萧然的底子在那,只要是在b市,如果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谁也不会光明正大地和萧家对上。乔老的后面根深蒂固,以冷家如今的声势虽然不好出手,但是要真的拼个你死我活,并不是毫无可能的事。

    毕竟,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更何况,将二十多年的仇恨都累积到现在,不发作则已,一发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只要冷家不倒,乔老可以至死方休!

    可萧然不同。

    他不管不顾,毫无任何利益可言地冲进冷云溪和乔老的这一盘杀局里,但凡是跟着乔老的人,都得掂量掂量,是不是,冷家还有其他的援助?即便没有,只一个萧然,便能让许多心思鬼魅的人揣测良久。而乔老呢?乔老又会是怎么想?

    单单对上一个冷家,若还有余地,那么,再加上一个萧家呢!

    冷云溪这样做是为了让乔老投鼠忌器?还是,为了其他?

    云溪啧啧一笑:“如果按你说的,萧然找上来入股wang,我应该立刻就答应,你意思反倒是我不识好歹?”

    她完全没必要玩欲拒还迎的手段。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分明,萧然对她是势在必得。既然萧然绝不会放手,她又何必玩那套邀宠的把戏?

    峤子墨慢慢地将那屡丝发放开,任海风将它卷得越来越远,就在云溪视线微微一挑,神情似笑非笑的当下,峤子墨却忽然将她下颚轻轻的勾在手心:“我猜,两种可能。”

    峤子墨薄薄的老茧搭在她的下颚,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他掌心的每一寸纹路,仿佛是印在她的身上一样。

    云溪只觉得,这动作极为奇怪,她退不开,索性不动,任他扣着,强自逼着自己平心静气:“哪两种?”

    “一种,是你本来就是在试探萧然。我猜你和他曾经关系匪浅,或许,比和詹温蓝的关系还要好。所以,你在等。”峤子墨慢慢地揉捏着手中那细嫩的皮肤,眉,微微一扬,竟是触手可及,肤如凝脂,掌心竟像是吸住了一样,不由自主地想要往下滑。“等萧然摆明态度,看萧家最终属意你还是乔老。”

    当云溪听到他这调笑似的猜测时,却并不出言反驳,而是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冷家和萧然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以你的本事不可能查不出,我和萧然往深了算,顶多是商业伙伴,还是亦敌亦友的那种。论私情,你觉得,我和他如果真有什么,这事会掩饰得这么好,连我堂兄都被蒙在鼓里?”

    冷偳今天下午进退两难的表情,任谁都看得一清二楚。

    的确,整个冷家和云溪关系最亲密的亲人除了她父母、祖父外,应该就是这位冷偳。如果冷云溪和萧然之间真的存在什么关系的话,当初三个月,萧然出面保冷家的时候,他就不该那么吃惊。如今,也不会一副不知还如何应对的样子。

    峤子墨思路毫不受云溪的打扰:“他今天下午看到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把我给杀了。那种怒气冲天的表情,哪个男人会对无缘无故的人露出来?”

    无论是挑拨还是祸水东流,这些都没有用。他身处在天底下最微妙的地方,自成年后处理的事情更是复杂叵测。此刻,他很有耐心,一分一分地挖掘出她身上的秘密。

    恩,或许,更多……。

    慢慢顺着下颚滑下的手指,顿在那高高立起的衣领上,似乎在犹豫,到底要探进去,还是就此收手。看他的表情,当然,应该是更倾向于前一种。只是……。

    某人叹息。

    被勾出三分真正本性的女人,终于抬头正眼看了他。

    云溪眼底里不动声色地流转起金色冷光,烈焰红唇,相得益彰。那墨色的发张扬地随风起舞,丝丝缕缕,勾画出她那近乎妖冶的神色。

    峤子墨自诩早不是青葱少年,却被这一番活色生香顿时勾出一种热血沸腾的冲动。

    已多少年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事了?

    峤子墨玩味地想。

    或许,今天下午自己和萧然说的话,并不只是玩笑或者单纯为冷家帮忙?

    他唇间慢慢绽开一丝笑意,只是未达眼底。

    这丝笑容被云溪正好捕捉到,两人的眼神微微一撞,顿时,刚刚离他们有些远的游客们又吓得退了一大步。

    两人四周几乎堪称真空状态。

    这一片走廊,堪称观景胜地,竟是毫不用担心被人打扰了。

    云溪无所谓地对他摇了摇头,“萧然怎么想是他的事,我和他绝没什么情史。第一种猜测已经不通了,你再说说看第二个。”

    笪筱夏的一切已经皆如昨日死,冷云溪和萧然完全是毫无绮丽关系的两个个体,她和他还真担不上“情史”两个字。倒是,这人预感之敏锐实在是出乎她意料。虽然明面上说他的猜测不通,其实,也算是八九不离十吧。

    只是……

    云溪的眼神越发深,她有些好奇,他的第二个猜测又会是什么。

    冷云溪的否定,并没能让峤子墨有任何不快。

    从常理来看,的确冷家和萧然绝对没有过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传出来,但是,他其实,更相信的是自己的感觉。不,或许说是一种直觉。

    以萧然今天下午看冷云溪的眼神,他们之间,绝不可能只是甜蜜或分开那么简单的过往。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轻轻地挑起云溪的衣领,被海风吹得微微有些冰凉的手指,微微一探,就进了那极温暖的一处。指下,是她纤细而优雅的颈项,仿佛整只手都黏在上面,再也舍不得移开。

    云溪垂下眼睑,淡然的情绪越发有些看不出喜怒。

    峤子墨却在这时突然接上了她刚刚的话题:“第二猜测,我猜你是在试探乔老。”

    云溪手心交错,两只细白的手腕堪堪落在一处,“嗯?”仅用一个鼻音回他。

    只差一点,就能正中红心了?

    峤子墨慢慢地凑近她的颈侧,像是在观赏什么美景一般,轻轻地语音起伏:“你对萧然的主动示好毫无举动,不答好也不拒绝,是等着看乔老的反应。如今,面子既然已经撕开了,就看谁能一击必中,或者,端看谁下手更狠。萧然挡在你面前,乔老如果没有任何反应就罢,一旦出手,你就立马挥刀!”

    后发制人,看上去是被动。实际上,不管从处境还是立场来言,给人的感觉都是更多的被逼无奈,本能地回击。再有些人稍微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于情于理,冷家都占了上风。

    毕竟,乔老的那个幺子当年是为法不容。把这笔账算到冷家头上,本来就是乔老的泄愤心理。

    所以……。

    不管她后手到底留着什么,萧然让张先生牵线搭桥,甚至自己跑到冷云溪别墅去表明心迹,看上去虽然萧然自己想要为处于风口浪尖的冷云溪保驾护航,其实,完全是在冷云溪的设计当中。

    如果第一种猜测也没错的话。

    这完全是一石二鸟的计划。

    萧然,是一个饵,无论乔老如何选择,她,进可攻、退可守。

    所以,其实不管萧然是不是真心帮忙,萧家的态度已经明摆着是倾向冷家。风声够灵通的人,该知道的眼下都该聪明得知道进退的。至于乔老,或许,冷云溪在香港盘旋良久,却迟迟不直接找上乔老,等的,就是这一步棋。

    詹家倒了算什么。于整个乔家背后牵扯的利益集团比起来,只不过是明面上的冰山一角。

    她要的,是一步步将乔家的势力分崩离析。

    萧然的突然来港,只是这一局棋的第一步。

    “手无缚鸡之力,复仇毫无把握?冷云溪,你今天下午演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峤子墨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颈项,只觉得,这么娇嫩,轻轻一扣,立刻就能香消玉殒,可她心底里藏着的秘密却一个比一个深。

    他下午在花园中才发现,她是一个谜团,现在就已经接二两三地差点掉进她设的迷障里。

    这可怎么是好?

    酷爱下棋的人突然发现有人棋艺精湛得令人发指,特别,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那种,他突然有点舍不得放开了。

    清冷的月色为他的发梢染上一层异样的光泽,他慢条斯理地捉住她的一簇发梢。

    为什么,特别有种冲动,想要把她整个人都捉在手里,好好地、仔细地、认真地、一而再再而三地研究呢?

    峤子墨在低头别有兴致地撩拨着她衣领下的柔嫩肌肤时,云溪那双璀亮的眼睛已经从容地移到远处潮涨潮汐的海滩。

    天气这么凉,早没有多少人有热情再赤着上身嬉水了,倒是确实有不少情侣,依偎在一起在那谈情说爱。

    若是距离远了,看着她和峤子墨这幅“相近相依”的样子,是不是也会误以为,他们是那种关系?

    云溪撩开他的手,第一次,眼底没有了经过掩饰,将那双幽暗的眼睛直接对上他。

    那里面流转的诡异、精密、复杂,和她那堪称稚嫩的年纪完全不符,简直就像是……

    峤子墨在脑子里想着无数的可能,却被自己一一推翻。

    最终,他肆无忌惮地,在云溪诧异的眼神下,轻轻地抱住她的后腰,两人额头相触,他似是低低呢喃:“怎么会有人有这么一双空灵的眼,”

    可灵魂却已经历经沉浮,沧桑到让人无法触及……。

    矛盾得让人恨不得立刻占为己有!

    他第一次有一种心惊的感觉。不是因为眼前女子的心机城府,而是,她眼底再也没有遮掩的黑暗阴冷,似乎凭空而来、只差超脱。

    “子墨。”她唤了他的名字,和以往清冷平静的声音不同,这一次,声音里没有一丝波纹,像是懒懒的再去做任何掩饰,又像是已经不屑去遮盖任何东西:“你说我一石二鸟,如果真的像你猜的这样,你不妨再猜一猜,我当初跟着你和卓风去欧洲又是为了什么?”

    峤子墨依稀地感觉到了一种让人冰凉的寒意在空中蔓延起来。

    他从不是会畏寒的人,更是从来在许多被人梦都梦不到的阴暗面里游刃有余的人,可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慢慢一惊。

    他忽然想起,那个夜晚——冷云溪和詹温蓝摊牌的那天!

    她事先准备好了血袋,是因为猜到了乔老当天会派人暗中埋伏开冷枪。

    可为什么,她随势落水后,恰好会碰上那天去河边散步的卓风?

    如果,真的像他所猜的,一切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

    他搭在她颈项上的手,忽然落了下来。

    云溪抬头,对着那清冷的月微微一笑。

    看,有人自觉聪明,以为挖掘出了什么秘宝,结果,只发现了真相的一角,却完全不能接受。

    那三个月,笑容优雅,举止得当,毫不动摇,堪称闺秀的是她。

    现在,精于设计、巧于安排、工于心计的,也是她。

    只是,世上的人,往往总会以为,自己聪明的发现,别人中了陷阱,却不会环视四周,看看自己是否亦是安然无恙。

    他说,她从头到尾是耍着萧然,那么,他又发现了多少,她的心思?

    云溪慵懒地两手往天上轻轻一举,恰好遮住她眼前的那一片月。

    隐约间,空中的那抹月色从她身上消失。

    张先生、萧然,在乔老和她正式对上之前,已经出现了这么多人,其实,她心底更好奇,下一个会是谁?

    与乔家的对决,不用任何人提醒,她其实,比谁都知道。

    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冷家最坚实的基础便是她爷爷,如今已经退了下来。剩下父亲、伯父他们的声望加在一起,与从建国后铁血征伐下走出来的人相比,却不是一个层次了。

    乔老是恨不得将整个冷家都打压得毫无还击之力,她又何尝没存了心,让乔家从此在b市、z国颠覆,直接消失?

    只可惜……。

    云溪伸出舌尖,轻轻润了润那薄薄的红唇。

    湿润的唇似乎依稀子浸了一层水色,越发迷离而精致。

    许多女人在看男子的时候,总是会去看对方的嘴唇。认为,薄唇是冷情的象征,最传神的人物非汉武帝莫属。《谥法》说他威严,坚强,明智,仁德。实际呢?掩藏在“千古一帝”背后,却是穷奢极欲,繁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在人人为“金屋藏娇”“未央神话”这样的情爱传说孜孜不倦时,却都不记得,他死前,将所有为他生子的后宫女子全部刺死,宫妃、宫女无一例外,寸草不生。

    那么女人呢?天生薄唇又该如何?

    云溪笑笑地看着天际,可以此刻不是早晨,无法看到那被红日灼烧一般的景色,当真有点可惜啊。

    她原本是不准备让峤子墨看得太清的。

    有时候,保持点距离,反而会是朋友。

    距离太近了,看得太清了,有些事情,也就不能再恢复原来的面貌了。

    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

    如钢铁、如禁锢,将云溪整个人一下子包裹住。

    轻柔而危险的语调顺着她的耳郭划过:“冷云溪,你的以前我管不着。可你的以后,都是我的。”

    兴奋、灼热、激荡、风一样的男子忽然气息间变得让人毫无招架之力,云溪一呆,转即回头。

    惊愣、呆滞、不可置信……。

    这些表情,自她重生以后,怕是第一次以这么诡异的组合同时出现在她那张堪称滟滟极致的脸上。

    “你说什么?”她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人的思路。

    明明知道她藏着的东西足以让人颠覆,性格又极为善于遮掩,阴谋手段层出不穷,一般人的反应应该是退避三舍才对吧?

    这人是突然受刺激过度?

    他抚着她的脸,温柔清雅,似有淡淡的幽香浮于空中。

    那一双眼,在月光下,简直妖孽到了极致。

    云溪下意识地一个侧击。身体像是被训练出一种本能的反应,击、劈、扭、扣……。一连串的防身术如行云流水,连思考都没有就直接使了出来。

    只是,预料中的闷哼并没有响起。

    云溪一愣。

    下一刻,耳边传来某人挨门的湿气:“看来,我教给你的东西你都学得不错。要不要,我再多教你一点……。”

    声音

第四十六章 打脸

    云溪像是幽魂一样从别墅大门进来,遇上冷偳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就直接穿过去了。

    四周所有的佣人表情都有点害怕,只见冷偳一下子脸都沉下去了,顿时觉得,这别墅的两个主人肯定出了什么事。

    冷偳却不知道四周的人都在担心受怕,他看着云溪那仿佛受惊过度的样子,认定是下午因为萧然将乔老的事情点破,让云溪大受打击。

    该死!

    他以前怎么会那么单纯的以为,只要云溪从英国回来,家里的事情就一定能摆平?

    真是猪脑子!

    乔老要是那么好解决,哪里需要吊到现在!

    关键是,现在到底要从哪里下手?

    难道真的要听萧然的建议,和他联手?

    可是,以云溪的心性……

    冷偳摇了摇头,要是这么简单就能答应,哪里会拖到现在?

    他这厢误以为云溪完全是为了家仇颇受打击,那厢,云溪坐在床边,轻轻地喝了一杯凉水。

    冰冷的温度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嗓子口,她慢慢从数小时前的那颇为暧昧的记忆抽离出来。

    这,这叫什么事?

    她,竟然被人给调戏了,还是那个月下美人?

    长相那么雍容疏离,怎么一发起疯来那么邪魅!

    近得连他的呼吸都可以听得到,那人手上的薄茧似乎还留着余温,仿佛现在都在她身上摩挲。从来都是波澜不起,仿佛天外仙人一样,竟然说起情话来会那么性感沙哑。

    云溪手一抖,冰水差点就掉到地上。

    她今天是真的受到惊吓了。

    萧然来,是她早就设计好的局,可峤子墨的态度,却让她完全觉得自己是外星人,怎么人话都开始有点听不懂了?

    什么叫“看来,我教给你的东西你都学得不错。要不要,我再多教你一点……”?

    云溪无语凝噎,第一次发现,竟然有人在她口头上占了便宜,她还不能回什么!

    回了就等着被他再得寸进尺吧。

    不知道为什么,云溪就是猜得到这人的想法。

    “扣扣!”门上响起两声轻敲声。

    云溪将手中的冰水放到一边,轻轻清了下嗓子,道:“请进。”

    冷偳满脸低沉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杯牛奶,见云溪床头竟然已经放了杯水,顿时觉得有手里的东西有点多余。

    云溪看他一眼,知道他是有话要说,这人从来都是花心风流,但对亲人,特别是对她一直都是没的说,几乎都可以归于宠溺的范围里。

    “坐。”云溪拍了拍床边,“有话要找我谈?”她倒是把自己刚刚将人家晾在一边的事情给忘了。

    冷偳叹了声气,“我知道你一直在想找乔老报仇。萧然虽然个性霸道强势,但他今天说的话,我仔细想了想,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就算把事业经营得再成功,在b市和他对上了都并不能算得上真正的十拿九稳。”冷偳斟酌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劝。就他的想法,既然有捷径,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萧然的门路他知道,云溪也知道。更何况,别人还是自己求上的门。哪怕不让他做公司的股东,以萧氏的名义来入股,以后云溪就算是不想见他,直接避开就成了。管当初是不是对手,是不是积怨已久。

    “我知道,当初因为祁湛的事情,你和他弄得有些不好看。”何止是不好看,简直是兵戎相见。这么多年,b市还没出过比当初更紧张刺激的商战。冷偳一边千方百计地在想着法地劝说,一边又开始自残地想起当初他们和萧然不对付的种种旧账。

    说真的。要不是萧然对云溪别有企图,以当初的种种烂账来算,比乘机把冷家绊倒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哪还会跑过来援手?

    云溪看着冷偳脸色一会晴一会阴的,有点怀疑,他后面的话是不是能说完。

    她拍了拍他的后背,“我……。”

    正要说话,冷偳却一下子抓起她的手,脸色紧张:“怎么手心这么冷?是不是受凉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怪不得刚刚进门的时候,脸色那么奇怪,原来是身体不舒服吗?

    冷偳立马站起来,准备喊人去拿药,去见云溪一脸好笑地看着他:“你今天受刺激了?怎么一惊一乍的。我没事,刚刚喝冰水,手端着杯子,当然是冰的。”她用眼神示意自己床头的冰水。

    冷偳有点尴尬。

    论耐心,他比不上云溪。如今,更是有点见风就是雨了。

    “乔老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他现在不动手,就暂时还动不了手。萧然想要入股是他的事,我的公司绝不会让他进。他如果下次来找你说什么大道理,你也别理她,把他请走就行。”wang公司的股权,集中在她的身上,当初为了让冷偳帮她打理公司,她分了一部分出来。所以,只要冷偳咬死了不动摇,萧然不管用什么手段,也没办法。

    “你为什么对萧然那么反感?”连张先生她都敢与虎谋皮,为什么偏偏对萧然就这么不客气?他和云溪在商场也算是经历过风雨了,她绝不是什么小肚鸡肠拎不清局面的人,可这一次,为什么立场这么坚定?

    “我看他不顺眼。”

    等了良久,却等到云溪这么一句不是答案的答案。

    冷偳表情有些欲哭无泪了。

    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第二天,云溪和冷偳在大厅吃完早饭后,司机早早地就将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外。

    两人上了车,一路直达wang公司。公司位于极奢华地段的一栋写字楼内,极现代化的装潢,高端大气,站在那透明钢化玻璃后,顿时有一种俯视众生的错觉。

    上了专属电梯,到达会议室的时候,很满意地看到公司所有的中高层几乎都已经坐在位子上。

    见冷家兄妹进门,顿时都站了起来,向他们打招呼:“冷小姐、冷先生,早!”

    “早!”云溪和冷偳笑笑,极温和亲近的样子。

    有人开始活跃气氛:“要是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是哪位天王天后驾临呢。冷小姐和冷先生的样貌,就算是在本港,也是拔尖,数一数二的。”

    “公司的员工当时第一次看到企业文化手册时,见到创始人的照片时,都吓了一大跳呢。现在想想,我当时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云溪和冷偳听着他们变着法的逢迎拍马。

    这世上,若想要出淤泥而不染、青史留名、刚正不阿,那乘早就绝了在娱乐圈混的心思。这个圈子里,指鹿为马、无病呻吟的事情多了去了。有就是无,无就是有。有人肯应承,代表你在别人的眼底还有价值。

    所以,不管这群人在张先生面前是什么作态,如今各个年过四十,却死命地给他们两位二十出头的孩子戴高帽,就表明,他们的立场还是认得这家公司的主子姓“冷”。

    “各位就不要开我们玩笑了,公司才刚刚起步,大家都是圈子内的前辈,有什么不懂的,我们还要多多请教各位。如果不对的地方,还请一定帮忙参详参详。”冷偳见寒暄也差不多了,站出来打开话题。

    只是,够聪明的人眼底都透着一丝清明。

    看,说的是“不对的地方,帮忙参详,”可不是“帮忙指证”,态度之强势,怪不得连张先生都要避其锋芒。

    与见过多次的冷偳比起来,其实公司的一众中高层更感兴趣的还是眼前这位真正的大老板,亦是公司的创始人。虽说,如今公司能壮大,有一部分要归功于张先生的人脉和实力,但不得不说,作为“开山”人,冷云溪的眼光让他们这一批人格外注目。

    她基本上很少会真正出现在这栋大楼里,而这次一到香港,就召集他们来,就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各位,我今天来,是想宣布一项决定。”云溪笑意盈盈地看着所有人安静地望着她,或是沉思,或是凝神,或者猜测,表情不尽相同,可眼底的猜疑却是同样的。

    作为奠基人,或许所有人都承认她的能力,但是,他们更倾向的是,亲眼见证!

    除了当初和张先生合拍电影、接下cris品牌,她于公司的影响力已渐渐下滑。而她既然能将张先生从那么高的位子上一下子撇开,就肯定有大动作,这是公司上下统一的认识。

    果然,刚来第一天,就有决议!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拥有cris品牌的东南亚代理权。前两天,cris本人和我说了一件事。”云溪有意地停了停,见所有人都已经不自觉地半倾着身体,眼光热切地望来,她继续道:“她有意将香港作为全球首站,发布时装新品。如果能一举成功,不仅是整个亚洲,欧美诸多品牌也会同时将目光聚焦我们公司!”

    “好消息!”有人带头开始鼓掌!

    经过前两年的酝酿,cris品牌在整个亚洲都已经拥有了不俗的影响力和知名度,如果能从cris这一个品牌发散开来,更多的市场、更多的资源会给公司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

    香港毕竟地域狭小,关键的是,公司名气一旦能打开,冲出香港,以点带面绝对能在五年内就可以实现。

    和实业、工厂比起来,娱乐圈内更看中的一是资金实力,另一个就是名声名气。

    “此次时装发布秀,所有的模特将进行全港公开海选。我希望明天在我的办公桌上,可以看到各大报纸的全页报道。”冷云溪在所有人都热火朝天的时候,又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啊?”刚刚还脸色红润、气色颇好的众人,一下子给这个消息弄得措手不及:“既然是公司承办这次时装发布会,直接由旗下的艺人参选不是更好吗?”肥水不流外人田,更何况,这样独家的资源,万一别家的艺人混进来了,对公司有什么好处?

    “我要的,就是全民参与!我要的,就是够公平!我要的,就是够轰动!”云溪的话,掷地有声!一圈圈地回荡在这个偌大的会议室里!

    一个公司才多少艺人,香港选美现在参与投票的民众都大不如前。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如今的人要的可不是这个。

    别人公司的艺人参选,中了谁,好处都不会落在市民头上,何必要花那份心思看着闲热闹?

    要想让整个香港都关注,就得调动所有港人的积极性。

    无利不起早,想要人上钩,就得给人下饵!

    冷静下来的中高层迅速地想清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海选这一举动,或许,前期公司会投入许多精力,但是,真正的收益就像是她冷云溪说的一样,只要能真正实施,绝对是“够轰动!”

    不是任何公司都有能力拿下国际一线大牌的时装发布秀。更何况,香港又不是米兰、巴黎这样的城市,这样千载难得的机会竟然能让所有平民百姓都能参与,谁会不激动,谁会不疯狂?

    “但是,公司旗下的艺人……”依旧有人有些疑虑。

    冷云溪毕竟才回公司主持大局。公司的艺人们翘首期待的,可不是这一场“公平”的海选竞争。

    想要民众的热情参与很正常,但若是顾此失彼,冷了艺人们的心,却又有点得不偿失。

    “公司所有艺人可以直接无条件晋级第二轮海选。”

    云溪冷笑地站起身,“如果,连和普通民众站在一起竞争的信心都没有,那么可以让这个艺人直接来找我!我帮他开后门!亲自开!”

    娱乐圈里潜规则并不丢面子,问题是,她给了平台,这些人要还是在怨天尤人,觉得她不够地道的话,她会让这些想着不劳而获、一步登天的人好好见见什么叫“开后门”!

    会议室里所有人一颤,面上不自禁带着些强颜欢笑的味道了。

    这,这是个二十才出头的黄毛丫头?

    为什么气势丝毫不逊于张先生?

    短短二十分钟内,wang公司将举办全港海选的消息如嫦娥登月一样,一下子火透了各大门户网站、平面媒体。

    不用第二天,云溪当天坐在办公室就已经看到了公司公关部的办事效率。

    当然,她的那句名言也已经传遍了整座大厦。

    “如果,连和普通民众站在一起竞争的信心都没有,那么可以让这个艺人直接来找我!我帮他开后门!亲自开!”

    几个十八九岁的年轻模特笑嘻嘻地在卫生间补口红:“你说,咱们这老板可真够横的啊。她这话一出,谁还有脸去抱屈啊。谁去简直就是在自己给自己打脸!”

    如果身为艺人,连个普通的路人都比不上,这个圈子也可以乘早歇了混下去的心思。

    本来嘛,模特,走秀,又是时尚大秀。

    要的就是身段、长相和气质。

    常人有前两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第三项,他们圈子里的人天天接触的就是华服美衣,再加上后天训练,装也能装出了几分了。就这样输了也只能怪自己。

    “呵呵,你说,听到这消息的人,谁该最打脸?”另一个在擦睫毛膏的女人抛了个媚眼给同伴,眼底带着不怀好意地嬉笑。

    “还用说。”开了水龙头在洗手的最后一个人,满脸犀利地对着同伴道:“身为cris品牌现任代言人,christina的脸可是给咱们大老板打得啪啪直响啊!”

    “嘻嘻嘻,讨厌!说那么白干什么!”三个女人扭作一团,笑呵呵地补好妆容,又恢复了平常的冷傲姿态,趾高气扬地出了卫生间。

    “嘭!”三人走后,位于最里间的一个单间被人从里打开,christina惨白着脸,眼底一片通红……。

第四十七章 牲口

    海选时尚超模的消息一经刊登,整个港岛几乎一大半女性都把关注的目光聚焦到wang公司。无论如何,能为cris品牌走秀,绝对是千载难得的机会。更不用说,作为大赛评委,享有国际盛名的cris及一众时尚界大牌人物都会亲临现场。一个不经意,或许立马飞黄腾达,上演一出麻雀变凤凰的好戏。

    鉴于离时装发布会还有一个月就将开始,这次海选分为四个赛段。第一批海选时间最久,将近十天,从尖沙嘴、湾仔、铜锣湾、旺角,共设四大海选区。每个海选区由wang公司派出四位中层,并由邀请业内知名模特、经纪人等作为初赛海选评委。无论出身富贵、平凡,只要填写表格,按照大赛要求进行预选,就可以直接上台展示才艺。

    作为最初级也是最耗时耗力的阶段,整个公司里所有的人力基本上都扑在这上面。各大版面的报道统统都买了回来,不管是通稿还是专版报道,冷云溪以毫不在乎资金的气势,将这十天港岛上拿得出手的新闻、杂志、电子刊物都包场了。

    “简直就是在用金山银山砸人啊。”说话的人有着一种少年罕有的落拓性感,他今年不过二十一岁,却是一眼被星探相中,直接签约到wang公司。若说星途,和一般人比起来,绝对是顺畅的多。在公司里,他几乎是和christina搭档最多的人。基本上,只要是公司派出两个人搭档走秀的话,他基本上是除了christina之外的不二人选。

    当然,好运的背后,也有无数人说他是靠着走christina的肉身路线才能爬得那么高。公司里的人背地里常说,christina是靠着卖给张先生,他却是靠着卖给christina。

    眼下,他瞧了一眼christina发灰的脸色,掸了掸手上的报道:“还有两天就要开始复赛了,公司里的人都恨不得天天上会所去做全身美容,你倒还有心情在这生闷气?”

    他懒懒地看了一眼christina眼底的青痕,呵,又一个晚上没睡好,就这皮肤状态,还没上台,就能给一众摩拳擦掌等着上位的人比下去。更别说,复赛采用直播形势,到时候可用的都是高清。妆容化的再精致也挡不住这黑眼圈。这女人平时看的挺精明的,怎么这几天脑子都没带出门吗?

    “全港现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场海选上。冷云溪像是烧钱一样地造势,你这个时候要是给人拉下来了,你以后也别想着往上爬了!乘早,辞工回家嫁人算了。”吊儿郎当地抽出一支烟,点着,慢吞吞地在那吞云吐雾。

    christina冷笑一声:“整个公司都等着看我的笑话,你倒是还在一边说风凉话。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替你说话,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当马仔呢。”星探发掘的就注定能一帆风顺?别痴人做梦了。公司里男模多了去了,谁脸蛋比谁差了。他不过是运气好,身高和她相仿,又没什么背景,不会挡着她发展。否则,她哪里会好心得去做田螺姑娘!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她还看不上这种靠脸吃饭的马仔。

    “嘴里说得倒是挺横。怎么一要上台,就哆嗦成这样。我可告诉你,两天后就是公司里所有艺人集体亮相的时候,你要是直接被刷下来,你以后也算是直接毁了。到时候,别怨我没提早跟你打招呼。”

    这女人还真搞笑,色厉内荏。要真有本事,上台比就比,有什么好怕的。没底气是因为压根就是靠走关系才上去的,底子根本不够。否则,cris也不会想要更换秀场模特。

    这个圈子里的人是最踩低捧高的,现在谁不在背后笑话她没本事。这么好的合约就这么简单地给废了。才当上代言人多久啊,连个饭碗都捧不住。

    christina气得脸色一青,撇过脸去不再说话。

    “我说,你也走走心吧。要是不想输的太难看,就一条道走到黑,原来是怎么红的,现在就怎么再起来。本来名声都已经被骂成那样了,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一根烟已经抽完,他的耐心也算是正式告罄。要不是考虑到以往他们都是搭档的形式出现在公众场合,他也懒得和她废话。这几天几乎都在健身,身上酸得很,不过效果倒还是不错。只要自己注意点,二轮绝对没什么问题。如果运气够好,呆到最后,上了cris的秀,知名度绝对会大增。到那时,如果这女人也在,还可以凭着以前的“绯闻”再做点手脚。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男人摆了摆手,转身下电梯出了大楼。

    christina眼色暗了暗。这次海选到最后,不管是专业艺人还是普通的港民,一共会留下三十人左右。除了cris的秀,听风声,还会精选一批人直接送去巴黎参加世界最著名的时装周。

    christina咬了咬牙,无论如何,就算是拼了命,也一定要留到最后。

    她站起来,一下子脱了外套,进了休息室,换了一身运动服,面无表情地直接乘着电梯上了公司内部运动馆。

    站在跑步机上,看着四周所有人指指点点的眼神,她强迫自己带上耳机,装作毫无所知地开始慢跑。

    还有两天!她一定要赢!

    云溪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底下人的汇报,脸上一丝波纹也无。汇报的人战战兢兢地看着她,又看看了旁边的冷先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行了,没你什么事了。”冷偳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妹妹一定要让人盯紧了christina,甚至还要向她汇报她的所有动态。不过是个嫩模,咳咳,虽然当初他和她有过那么一段,但除了张先生这个靠山,她也没什么特殊的。又不像当初的晓芸,满脑子都是要和云溪斗,为什么她反而这么关注christina?

    底下人一离开,整个办公室就云溪和冷偳,她笑笑,“知不知道christina除了张先生,还有一个男人可以靠?”

    谁?张先生可不是那种随意圈养身体都管不住的宠物。冷偳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她是乔老的私生女。”云溪点了点鼠标,报道上正是刚刚从christina面前离开的男模的侧面。

    真是有意思。圈内的人有时候甚至连暗示都不需要,只要她将台子架起来,自然有人争着上来帮她接下面的茬。

    christina竟然是那个乔老的私生女?“不是说乔家已经断了香火,没有后人了?”要不然,怎么会怨恨他们家恨到连表面功夫都做不下去了?冷偳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溪。

    “在乔家,私生女压根就不是个玩意。连乔老都没承认过,有谁会把她认祖归宗?”乔家的心态也够奇特,女人都算不上后代,儿子才是香火继承人。这都是几个世纪前的思想了?

    “既然乔老都没承认她,你还注意她干嘛?”从christina私生女身份的震撼中回过神,他越发觉得云溪不对劲。

    云溪无聊的笑笑:“我以为,我举办这场海选是为了什么?”

    提高公司知名度?赚钱?她又不是准备竞争世界首富。

    冷偳被她绕的有些晕。觉得那个答案就在嘴边了,可一张口,那答案就像自己长了翅膀一样,不翼而飞了。

    云溪拍了拍他的手背,笑得意有所指:“等着吧。”才开始海选,到了第二轮,真正的好戏才会上演。

    公司上下最近都快忙疯了,谁都觉得,想要一步登天,这简直是千载难得的机会。

    海选后,整个香港过了初试的共有七百五十一名选手。

    加上自动晋级的wang公司所有旗下艺人,算起来,差不多正好有一千多号人。

    冷云溪的大手笔简直像是不惊死人不偿命一般,从第二轮选拔开始,就直接与某著名电视台达成战略协议,开始全程直播。

    千来号人的选拔,第二轮却只有一周七天的时间。不用说这项工程的浩大,光是人工费都能搭乘天价。

    圈内的人许多原来只是看在张先生的份上来凑个热闹,眼见冷云溪将这盘棋下得越来越大,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能妥善收场。

    这才是第二轮,就已经有知情人士爆出来,光是成本就已经超过一个亿。

    而这烧钱的架势明显还只是开始。

    要知道,越到后面,留下来的竞争人数越少,不管是舞台设计、华服提供还是造型安排,只会越来越奢侈,花费也会直线上升。

    到时候,一场大型选拔秀虽然办下来了,花出去的钱都够再建几个公司了,要是cris这一场秀不过响亮,wang公司绝对是血本无归。

    可是,公司的高层统统保持缄默的态度。

    外人越发觉得新奇。

    当第二轮选拔正式开始的时候,云溪停下了所有新闻媒体版面的包场活动,但,积累下来的人气,已经让港民开始自发地每天定时打开电视搜索相关的选拔信息。

    第二轮采取的是淘汰制。

    一共一千一百来号人,每十人分为一组,与海选时不同,除了展现才艺之外,第二轮开始每个人都要配合着音乐的节奏走一个一分钟的猫步。

    而音乐是由电子曲库现场抽取,也就是说,没有人在走秀前知道,现场配合的音乐是哪首。

    这场走秀极为特殊的是,要求每一位参赛选手,根据音乐的风格,走出个人特色。也就是说,淡定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而忽视音乐的话,即便走的再好也会被打上“不合格”的标签。

    有人质疑,这种选秀太过突发奇想。例举世界超模,都是有自己独特走秀风格和台步特色的,大家都跟着音乐走,反而会有种大同小异的外行感。

    作为官方发言人,wang公司的解释是“如果不能根据音乐的风格而随机应变的话,这个模特又有什么多元性可言?世界一线品牌要求的是personality,一个模特在时尚圈赖以生存的也是personality,如果连这么一点小小的比赛都不能适应,更何谈独特?”

    任何红起来的话题都是带着双面性的。

    可以说,从初赛开始的一致好评,到二赛时的颇受争议,这场模特选拔大赛,开始拉入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或许有人持迟疑甚至是怀疑、嗤笑的态度,但随着,二赛时,许多专业选手根据音乐或轻松活跃、或激昂张狂、或哀怨悲悯、或狂放不羁的风格而展示出不同的台风,演绎出衣服不同品味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情不自禁地想要去现场体会那种灵机一动的激情。

    和港姐选拔不同,这场赛事里,没有一层不变的“问:你的梦想是什么?答:世界和平。”

    这里所有参赛的靓男靓女们恨不得将自己最有特色的一面展示给全世界。

    最让人激动人心的是,大赛竟然还为每一位参赛人员设计了一个专门的时尚打造环节,即便是外号“素人”的路人甲,经过那些专业人士的打造,都能焕然一新。

    总有人不断地刷新着别人对他们的印象。第一天还是个默默无名的白领佳丽,第二天改头换面,直接走成为火辣佳人。

    当然,选拔也是极为苛刻和严厉的。

    从第二轮开始,一共只有十名评委。包括冷云溪、冷偳、cris、pola、公司内四大高管外,还专门请来了三位国际超模坐镇。

    在这场竞争激烈的比赛进行到第六天的时候,冷偳终于等到了christina的上台。

    和一周前颓废而苍白的脸色不同,christina一上台亮相就吸引了许多人注目的眼光。

    “啊,那个不就是cris品牌代言人吗?她也来参加比赛啊?”台下有人惊讶地捂着嘴开始窃窃私语。

    有人艳羡而嫉妒地盯着christina的身材和脸蛋:“她真的没成年吗?”这么身材这么火爆?

    “嘘嘘嘘,看,看,她要走台步了。”

    不知道是不是手气有问题,christina竟然抽签到和另外九位同行一起上台。虽然表情看上去挺镇定自若的,其实,christina手心里全是冷汗。

    四周左右全是质疑和打量的眼光,她有点哆嗦,小腿肚子开始不听话的开始打颤。

    心底一遍遍地安慰自己,不用怕,她们的知名度一个个都不如自己,她懂的东西别人不一定懂。

    只是,音乐一放出来,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竟然是《saysomething》,christina和agreatbigworld的低音刚出来的时候,christina整个人就脚步就完全僵在了原地。

    她的外表火辣魅力,一直走的是香艳路线,从来都是舞曲越high,越适合她发挥。而今天这首曲子,却是哀婉低沉,完全是她最薄弱的软肋。更不用说,她根本抓不住这种带着低哑悲鸣曲子的步调。

    从伸展台迈出第一步开始,她的脸上就已经渐渐失去了从容,相由心生,她开始每一步都越来越慢,身后的竞争对手们一个个地从她身边穿过,她看着她们的台布,下意识地想要模仿,整个人却平衡越来越摇晃,更本连踩着高跟鞋都还是晃荡起来。

    这一组,除了她,其余人都有专业走秀的经验。和她的快速上位不同,很多人都在这个行业熬了许多年,对于各种曲风、各种秀场,穿梭的多了,虽然不一定都能把握住灵魂,但是气场绝对平静,让人看上去不会有不和谐的另类感。

    而向来走西方性感路线,妩媚尤物的代言词眼下在这首悠扬哀叹的音乐里,立马变得开始扭曲不协调起来。

    如果,身边的人都是外行人还好,正因为都是同行,相比之下,christina走的完全是惨不忍睹。

    就像是天生一个聒噪的乌鸦突然被摆到一群天鹅中央一样,台下窃窃私语的声音已经开始演变成肆意嘲讽和嬉笑。

    “快看,就这种素质还是号称模特呢!我看,连上一组最差的那个都比不上!”

    “搞不懂她怎么好意思上来丢人现眼的。怪不得cris不直接用她,看样子,是完全看不上啊。”

    christina满脸惊惶地走着,尽可能地小声呼吸,想要把这一分钟熬下去,可四周越来越喧哗的奚落声,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旁边的模特都已经开始转生,她的t台才走了一半。

    她想控制好情绪,露出笑容,可脸上的肌肉全部都僵硬了,就在这时,她看到舞台最前端,坐在最中央位置的评委——冷云溪。

    她朝她露出一个葳蕤而冷淡的笑容。

    那笑……。

    christina一惊,顿时小腿肚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christina脸色一青,整个人就要往地下倒去。

    有经验的人看着她脚踝处的肌肉开始不断的耸动着,撇嘴一笑。

    得!抽筋了!

    云溪微笑地看着christina惊恐地那张脸迅速地变得恐惧、惊慌、仓皇失措,眼底已经被泪水浸湿。她僵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木雕,整个伸展台上,所有的模特都已经走完了来回,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正中间。

    “哐当!”——

    一声巨响。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跌倒在舞台上,而她那堪堪到达膝盖上方的裙子,毫无意外的,掀翻上去,理所当然的,她在全香港直播的电视上,众目睽睽之下,露底了。

    云溪半撑着下颚,半勾着红唇,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当初那个放言,只要她老实地双手奉上wang公司,她就向张先生求情救冷家一次的女人,实在是太让人乏味了。

    就这么一点能耐,连一点抗打击力都没有,就敢想向她狮子开口……。

    云溪无聊地打了个响指,朝着呆愣住的工作人员道:“把她带走。”

    被自己这样当众一摔,几乎摔傻了的christina,在全程直播的镜头里,被人像是一头牲口一样地夹在胳膊下,拖走了……

第四十八章 好戏

    现场立刻混乱起来,工作人员人来人往,有的人想要挡住christina那张呆愣诡异的脸,有的人却是想要八卦爆料,恨不得将“当红嫩模跌个狗吃屎”的全程都反复重播。

    台上其他的参赛选手或怜悯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被人拖走,台下不管是业余选手还是同行都开始指指点点。

    christina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人按在后台,整个化妆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前台依旧还是热闹非凡,你方唱罢我登场,各种音乐不停地变化着,就像是嘲笑着她如小丑般被人遗忘在这个角落,无人问津一般。

    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气得浑身发颤,停都停不住。

    “啪”!

    她拿起化妆桌上的一瓶香水就直接砸到镜子上。

    镜子像是蛛网一般碎开,斑驳地落了一地。

    她抬头,冷笑地看着镜子里那个似人似鬼的影子。满脸的妆容已经花到不能见人,眼线都已经晕成了一片漆黑,就像是走在夜里的女鬼,惨白得毫无人气。

    “快看,那个男的,分数超高!”有人在过道上惊叹,随即拉着同伴就往前台窜。

    christina听得分明,前台麦克风里正在宣布成绩的正是冷云溪。

    极矜持冷淡的声音,毫无起伏,christina此刻甚至都可以猜出冷云溪定是面容似水,唇边似笑非笑,那嗓音盘旋在半空,像是突然钻进她脑子里一样,一遍一遍地说着:“4号选手,92。8分。”

    “哎,这人不就是那个christina的搭档男模吗?没想到,还挺有实力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过道里响起,显然,站在台上的4号选手让许多人都大吃一惊。

    “啧啧,搭档有什么啊?没看到刚刚christina摔下来有多丑。这要是我在全程直播的电视上出了这种事,我以后不敢出门见人了。”另外一个嬉笑的声音半途插了进来。

    “以前christina在公司里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搞得就像是真的天后一样。呸,谁不知道,是谁出来的。公司的好资源都往她那边倾,要是再没什么知名度,就可以抹脖子自杀了。可看她那副样子,一副自己真枪实刀打出来的一样,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她以前看自己这搭档不也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你瞧,别人现在拿了高分,她连伸展台都没有走完。以后啊,这两人碰上,肯定有意思!”身处时尚界,花无百日红。平日眼红不敢开口是怕得罪人,如今看到christina从高处跌下,哪有不狠狠踩上两脚的道理?

    christina坐在化妆间里,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嘴唇哆嗦了良久,却是动都不动。

    第二轮比赛一共就只有七天,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以她刚刚的成绩绝不可能晋级,所以,自己这算是毁了?

    她哆嗦地扣着自己的手腕,使劲地咬着嘴唇,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平日的任何妩媚可言。

    云溪坐在评委席上看了看表,今天的比赛还有两场就结束了。没什么特别让人惊艳的苗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过失。总体来说,也就是过得去的样子。

    和那些普通群众的海选不一样,这些直接晋级参加二赛的人大多数在圈子里已经混了些日子,真正有知名度、实力够强的人早就直接一路鲜花赢过去了,气场不同,走起台布时的神韵也不同。几乎扫了一眼剩下来的那些参赛选手,云溪就没什么兴趣继续抬头看比赛了。

    倒是那个christina的男搭档,今天的表现的确让她十分满意啊。

    人,有时候想冷静,也该看有什么样的环境。

    christina对名利的追求超过了一切,自小扭曲的心理养成了几位敏感的自尊心。她的这位搭档今天即使表现的不好,她也准备给他直接通过。

    毕竟,有些人,真的需要好好刺激刺激。

    男模那一组下了伸展台后,大多数人都直接离开了现场。该晋级的晋级,没晋级的也没心情留在这看别人的表演,只是谁都没料到那位christina的搭档竟然兀自一个人走到后台去了。

    化妆间的门一直没锁,那人轻易地找到了christina,讥笑地看着她颓丧的样子:“早告诉你要好好准备,脑子也不知道是留在家里没带出来还是怎么地,连走秀都能摔跤。你这么多场国外大秀是白走的?”

    “滚!”christina随手抓起个东西就朝他扔过去,也不管会不会直接让他见红。

    “就说你这狗脾气一点长进都没有,亏我还提点了你那么多遍。”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丧家之犬嘛,气急败坏可以理解。反正,他已经过关,就当是怜悯要饭的,施舍一点同情心而已,他还给得起。“外面的记者我估计就算比赛结束了也不会散,等着你下台的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光公司里就一大批。你要想不被碾死,劝你还是该干嘛干嘛。”

    心情好,他自然话说的更直接:“本来就不是真才实干,你是靠爬床上来的事整个公司里谁不知道。丢了这次机会,你以后想要再爬起来,简直就是做梦。我看新老板对你好像也不太喜欢,张先生又彻底退出公司避嫌了,以后你是准备转行去卖肉吗?”

    再下三滥的女星也有羞耻心,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愿意风风光光的模特不敢,去靠出卖肉体来混迹圈子?

    男人笑了笑,无所谓地看着christina四肢僵硬,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了。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门外,一个半倚在过道处的身影恰好挡住了男模出去的路。

    他抬头一看,脸上的讥笑瞬间换成谄媚:“冷先生,您交代我做得事,我都办好了。”

    “哦?”冷偳嗤笑地看他一眼:“该说的,都说了?”

    “说了,说了。她那个死要面子的性格,我还不了解。让她在选拔里直接下台,简直比打她脸还让她不能接受。”虽然不知道这位老板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来刺激christina,但是这么好的讨好老板的机会,凭白放过那才是傻子。

    男模又凑近了些,准备给他点烟,却被冷偳挥手直接打发了。“行了,知道了。”

    直接点的意思,就是你可以滚了。

    男模笑得越发灿烂:“冷先生,有事您随时叫我,我一定随传随到。”说完,像是真的怕自己的存在碍了老板的眼一样,立刻消失。

    冷偳无聊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落井下石,这事虽然是别人做的,怎么他觉得还是这么别扭呢?果然是脸皮不够厚啊。

    他回身,就在刚刚这打岔的功夫,今天仅剩的另外两组选手也都已经结束了比赛。

    灯光璀璨处,自家堂妹作为主评委被请上舞台。

    媒体瞬时聚焦,就连摄像机也立马对近镜头,直接将她的头像直播在那巨大的液晶屏幕上。

    屏幕上的女子神色平静,仿佛这场掀起香港巨浪的热潮并不是由她亲手打造一样。眼角微微一挑,眼神转瞬间像是将全场所有人都扫进眼底一样。主持人有点面有菜色,这位与其说是主办方老板,气场和外形可比刚刚那一群一群成群结队上来的“模特”要来得震慑感十足。

    “冷小姐是wang公司的负责人,不知道,您对进行到现在的比赛有什么想法?我们有许多晋级的选手都是来自于普通民众,对于她们您又有什么建议呢?”主持人想了想,选了两个最十拿九稳也最不容易出错的问题。

    “刚刚我坐在下面,全场比赛一直都在关注着大家。对于能进入到这一轮的选手,基本上都已经具有了成为模特的基本素养。我很欣喜,但依旧觉得,进步空间很大。相信刚刚大家也已经注意到了,我们公司旗下颇有名气的一位模特……”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似乎下意识地在犹豫是不是要点出那位模特的名字。

    已经有不少好事者开始摩拳擦掌地现场编写新闻稿了。

    看,看,自家公司组织的比赛,最具有知名度的模特偏偏连个t台都走不完,这简直是给老板蒙羞。看样子,冷小姐是准备要清理门户了?

    冷偳无奈地看着台上风轻云淡的云溪,忽然有些真的同情他身后的那位christina了。这简直是被他妹子打完脸之后直接一锤子钉死在地上啊。

    “跌到了爬起来,这并不可耻。可是,连走完全场的勇气都没有,这让我非常失望。在时尚圈,不进则退,相信所有来参赛的选手都已经有了这个觉悟。吸取今天的经验,我希望,大家以后不管遇上多大的困难,都能勇敢而坚定地走下去。最后……。”

    主持人以为这位冷小姐基本上该勉励的,该惩罚的都已经点得差不多,主旨已经描述完毕的时候,云溪突然一句话,将全场都炸开了:“我在这宣布,赢得本次比赛的选手,除了能够成功担任cris品牌大秀的专业模特,同时,我手中的拥有的两家珠宝品牌,一个是以古玉翡翠为经典的‘古玉轩’,另一个是最近才收购成功的英国传承百年的珠宝品牌,将聘请最后的冠军成为双料代言人。”

    什么?

    一直神情激动的媒体和一众参赛者顿时癫狂!

    那可是珠宝代言!

    而且,是目前世界上风头正劲的两大知名品牌。

    如果说,原本参加这场选秀是为了博取知名度的话,那么在这璀璨的知名度之上,现在又打上了闪亮的“钱途”字样!

    还有什么,能比代言来得赚钱更快,知名度提升更高的?

    窝在角落里,死死地捏着手机的christina终于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按下了键钮。

    良久,对面阴沉阴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什么事?”

    “爸,你一定要帮我!”christina凄冷绝望的声音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荡漾开来。

    站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的冷偳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他抬头,往前台走去。

    从伸展台一步步走下来的云溪恰好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里,透着了若指掌的清明。

    冷偳歪了歪嘴,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开口的必要。

    从云溪让他盯上christina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家的这位妹妹准备玩一场大的。

    好戏,从这里,才刚刚开始……。

第四十九章 傻了

    下午五点四十,第六天的比赛终于落幕。

    冷偳抬了抬头,朝评委席上一众相识的人打了个招呼,便拐回了公司大厦的办公室。

    没过一会,就见云溪亦拿着堆资料回来,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眼,表情有些诧异:“这么多人找你走后门?”

    云溪手上的这些资料,大多数是艺人的影集和详细作品介绍。单眼看过去,甚至不少是电视上的熟面孔,不过就他所知,这群人还都不是他们wang公司里的人。

    云溪翻了翻那群惹火美女、帅气美男的照片,有点无聊地点点头,“这些都是有人作保想要一定拿下最后走秀名额的,还有一大摞,要求只要增加曝光度就好,我全扔在秘书那里,懒得看。”

    冷偳有些忍俊不禁:“这群人可真的够会钻营的啊。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们是怎么上赶着和你套关系的?”看来,谁也不相信这选秀会是真的公平公正嘛,这么多人跑来走关系倒是可以理解,可是,这些东西能真的送到云溪的手里,其中经过的人手,可想而知。

    云溪看了两眼,就将这堆资料推开,没什么意义的东西看着也是浪费精力,“有人的地方就有关系,这公司里的高层哪一个是简单的?”她无声轻笑一声,到比赛的最后,能真正进入决赛的一共也就只有二百来号人,而能进入最终走秀名单的,却也只有三十个人左右。越到最后,运气的成分越少,拼的东西越多,人脉这种东西,反而是最见成效的。这个圈子里,真正肯吃苦一步步熬出头的那是简直少得堪比沙漠里的黄金,天天梦想着一步登天的倒是笔笔皆是。

    “说真的,今天christina打电话给乔老的时候我还觉得挺吃惊。你不是说,她这个人挺傲的吗?乔老连她的身份都不肯承认,会为了她这种小事真的插手进来?”冷偳想了想,觉得有点不通,如果christina打电话是给张先生,他还弄得明白。毕竟,论影响力来说,张先生直接插手也简单点。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乔老压根就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香港这边的人脉他也玩不转啊。

    “你觉得张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云溪从来就没有觉得christina傻,相反,这人的利益心甚至比她见过的许多人都要来的强盛,只要有一丝捷径,她绝不会舍近求远。一般人或许都以为,她这是求错了门,其实,她的打算,比冷偳想的要远。

    云溪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冷偳。大多数情况下,她这个堂兄也算得上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在她重生在冷家之前,整个冷氏都是由他一个人玩转的,只是,一到女人的心思这块,他也不知道是懒得去多想,还是不屑一顾,从来就没有静下心去揣测过。以至于,打头开始接手的晓芸是祁湛不要的,后面接手的christina又转投张先生的怀抱。

    冷偳觉得自己很受伤,云溪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可还是跟着她的思路走,低头思考起张先生这个人来:“张先生,呵,老狐狸一只。名利都不缺,公司里的人恨不得把他捧上太上皇的宝座,按理来说,christina要想翻牌,也就是他暗地里运作一下的事情,难道说……。”他忽然想要一种可能,脸上的表情变得不怀好意起来:“christina已经在他那里失宠了?”

    “失宠?”云溪觉得这个词用的很奇怪。从晓芸到christina,再往上追溯,张先生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问题是,只见过他捧角的,还没见过他真的“宠爱”了哪位,让人能真的毫无后顾之忧。评判他对一个女人的喜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他有没有心思在花在一个人身上。

    她回香港才两周,这期间还没听到张先生别有所好的消息,两周前的宴会上,christina还是他的女伴,显然,christina还“当宠”。

    “所以,张先生是故意冷着她?”没抛开是碍于云溪?

    对了。冷偳眼底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张先生知道christina是乔老的私生女,以冷家现在和乔家的架势,张先生要想不介入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袖手旁观。

    云溪站起身,揉了揉胫骨,做了将近一周的评委,天天不仅眼睛受累,浑身都没有一丝舒坦的地方。

    “他在等,我也在等。”

    “等什么?”冷偳下意识地回问。

    “等乔老的反应。”一个私生女算不了什么,一个选秀更算不了什么。冷家和乔家现在就像是在火堆上烤着,看谁先沉不住气,看谁一局定音!

    而目前看来,christina显然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瞟了一眼桌上摆着的一堆资料,云溪按了内线让秘书进来,直接将那些想走后门的人选全都一一登记,拟成名单:“名单明天直接给我。不管谁来问你,你只管说不知道。就算是公司里的高层也一样。”

    秘书是个年近四十的严谨女人,点了点头,没吭声,直接捧着资料就往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走去。从头到尾,没看冷偳一眼。

    “你还真准备给那群人开小灶?”冷偳挑眉,觉得这完全不符合她的做事风格。

    “不来点特例,引不出乔老那个老狐狸。”christina都已经在伸展台上摔成个狗吃屎了,想要晋级,没有点“意外”发生,简直是白日做梦。借口她是帮christina准备好了,就不知道,乔老有没有这个气魄敢来咬上这个饵!

    只要他来了香港,他凭借的东西还能越过她不成!

    冷偳脑子一转,一点即通。双手交叉,他有点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刚想说话,办公室里的座机想了。

    这号码?

    冷偳狐疑地接起电话,前台这个时候来内线是出了什么事?秘书竟然也直接转线进来?

    “冷先生。”前台女职员一听到转接的电话通了,立马一个机灵,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柔美的笑容,即便公司老板看不到,眼前,立在前台的这位男士哪怕愿意瞥一眼,她也立马愿意立刻昏过去。

    “什么事?”冷偳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怎么这前台的声音这么绵柔,有点,有点春意盎然的意思?

    “冷先生,一位姓‘峤’的先生说有事找冷小姐。”张秘书说冷小姐现在就在冷先生的办公室,前台心里惴惴的想,不知道,这位英俊到人神共愤的男人和自家boss到底什么关系啊啊啊。

    姓“峤”?

    冷偳动作一窒,随即表情古怪地盯着云溪:“峤子墨在公司前台等你。”

    该不会是你俩真有了什么吧?

    云溪那双华丽的眼里划过一道瑰丽的风景,一种极少出现的匪夷所思表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和平时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别有不同。

    这人自那天在海边“调戏”了她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还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掀过去了?

    云溪揉了揉太阳穴,怎么,还未完待续吗?

    冷偳看了她的表情,心跳一慢。

    由衷地升出一种同情来。

    感情峤子墨那样的人,竟然在他堂妹这里也是这种待遇?

    就他所看,那天萧然出现的时候,峤子墨的占有欲表现的,啧啧啧……

    “还呆在这干嘛?赶紧的,下班了下班了,有人来接你就该偷着乐了。我这段时间天天给你霸占着,都没工夫休息了。”妨碍别人谈恋爱是会被天打雷劈的,更何况,是那个峤子墨。他觉得吧,虽然要把对方那种人当做“妹婿”实在有点心理障碍,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里偷着yy,毕竟,这两人站在一起,可真的像是一幅风景了。

    云溪无奈地瞥他一眼,为嘛每次有人接近她的时候,特别还是个男人,冷偳都会这么激动?

    下了楼,两人到前台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发现,里三层外三层挤着的人几乎和那天宴会时差不多。

    所以说,港人的八卦意识有时候实在是让人佩服不已。不管是圈内艺人还是普通百姓,只要闻到一丝异常的味道,立刻能一传十十传百。

    今天,峤子墨着了一身白色西服。清冷无华的容貌毫无理由地被浸染出一份出尘的飘逸来,整个人简直就像是要羽化了去。那眉目间流泻出一种古朴雅致的气息,似乎只要看上一眼,整个世界都能为之一颤。

    可那周身的气势依旧没变,是以他附近围满了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搭讪的,甚至,隐约间,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小了许多。

    冷偳闷笑一声,这种极品,还真不是谁都能本事肖想的。

    “云溪。”他自站在原地,转身回视,大厅中央那束灯光自上而下倾斜、落在他身上,凭白让人觉得,这整座大楼都成为他陪衬的背景。华贵的目光堪堪触上她的视线,莫名柔软了几分。他立在那,似乎一直没有动,只是,等着她。

    冷偳无声无息地遁了。这个时候,在这种众目睽睽的目光下,他觉得是个男人都不愿意靠近峤子墨三米以内的距离。

    一边走,一边闷声轻叹。

    怎么有人,能长成这样?

    谁知,就在他即将成功遁走的那一刻,背后,轻飘飘地忽然伸出一只手,截断了他的离开康庄大道。“晚上我约了人吃饭,一起来凑个热闹吧。”

    云溪竟然开口约人吃饭?百年难得的事啊。谁这么有幸?

    冷偳目光一闪,望了望峤子墨面上自然平静的笑,又看了看在家妹子眼底那抹意味深长。

    冷偳很不淡定的承认,他好奇了!

    谁有这个福分?

    看峤子墨那个样子,倒像是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了一样。

    明明自己和云溪天天在一起,可为什么揣摩起心思来,他完全不是对手?

    三人在整个大厦几乎要被围得水泄不通之前,终于迈出了大楼大门。

    峤子墨显然自己开车过来,破坏别人的“约会”不道德的。冷偳心底由衷地哀叹自己的运气,谁知,车门一开,他整个人顿时傻了……。

    他手指发颤地指着车里的人,还没有说出话,只见那声音一个飞扑,从他身边直接穿过,然后,重重地将他背后的云溪一把抱住!

第五十章 关键

    “老幺!”一声凄厉悠扬的声音简直媲美女高音,将四周所有围观群人的耳膜都震了一震。

    之间一个身穿白色不对称长裙,脚穿一双十公分的精致高跟,一张细致端庄的笑脸,一截白玉无瑕的颈项。若说美貌,她比不上冷云溪,但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让人忍不住怜爱的纤弱美,就像是从红楼梦中走出的林黛玉一般,几乎让人顿时移不开眼。

    “怎么了?”被人熊抱住,云溪表情却好像走在香舍利榭大道一般,全身透着股优雅,甚至不妨碍她安抚地拍了拍来人的后背。

    “你看老金!死道友不死贫道!卖友求荣!”司徒白愤恨地指着背后慢条斯理从轿车上走下来的鎏金,一脸愤恨,以对待阶级敌人的仇视眼光冷冷地看着她。

    冷偳颤颤悠悠地指着司徒白那一身堪比白莲花的打扮。真的不是他眼花?这姑娘不是连黄瓜之歌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都吼出来的吗?怎么一下子突然转变风格,走起春花秋月、悲悯天人的风格了?

    难道是打开方式错误?

    那厢把人刺激得不轻的司徒白还在死劲地发泄她的狂暴怒气:“老幺,她把我卖了也就算了,关键是……。!”

    冷偳觉得自己不仅眼睛有毛病,耳朵也出毛病了,被人卖了还不是关键,那什么才是关键?

    “关键是,卖了也就卖了,她竟然不给我卖身钱!呸,黄世仁!”司徒白就差对天翻个白眼,以示对鎏金的不屑之情。

    鎏金拍了拍衣服上莫须有的灰尘,对着司徒白招了招手。

    对方一头仰天,以毫不领情之姿回之。

    鎏金无所谓地对云溪耸了耸肩:“物归原主,你看着办吧。”

    什么!

    司徒白一副被雷劈了表情回头看向云溪:“什么叫物归原主?难道是你让她这样虐待我的?”看着自己一身简直比时尚更时尚、比端庄更端庄的造型,司徒白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就算没考进大学,还在江南的时候,家里人也没有威逼利诱她打扮成这样啊。

    “恩,人模人样,的确能见人。”云溪做状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司徒白一下,眼底笑意一闪,对鎏金比了个“干得不错”的手势:“时间差不多了,有什么事等吃饭再说。”

    拉着呆若木鸡状的司徒白,加上完全被这无厘头情况弄得几乎怀疑是自己眼花的冷偳,云溪自然随意地上了后车座。

    鎏金有些尴尬、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一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峤子墨,“呃,云溪这人,有时候比较重友轻色,您,您别介意。”自然隐约听到大公子卓风的身份后,每次想到这位站在大公子身边气场却硬是比大公子还高大上一个档次的峤子墨,鎏金就再也表现不出b市名媛该有的风范了。实在是,容也太出色,这身价也太出色,让人压力山大啊。

    峤子墨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任何不快,打开车门,竟真的亲自去开车了。

    五人到了一间极雅致的包厢,时间已经走向了晚上七点。

    港人晚间娱乐颇多,这个时候,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通过vip通道进包厢的时候,冷偳还特地留心看了一眼来这里进餐的人,竟都是商业杂志上经常刊登的人物。

    刚坐下,司徒白就再也忍不住地发狂了。

    “我一大清早就被像是个包裹一样,哗啦一下被老金撕了衣服,然后又哐当一下,被穿上这么一套,然后就像赶驴一样,被架上了飞机,连口水都不给我喝!结果,一下飞机,就告诉我,她帮我签了个名字,一张合同书,妈蛋,三年的卖身契啊。老娘什么时候答应去当什么狗日的模特了!”司徒白越想越不对劲,来香港她可以理解是老幺在召唤,可为嘛她要打扮成这副坑爹的模样?什么模特?她老娘要知道她这样在外面抛头露面,能打断她的腿好不好!

    鎏金掏了掏耳朵,冷偳低头研究菜单,峤子墨微笑着看着云溪表情悠然地在听餐厅隐约。

    没有人鸟她。

    司徒白那口气啊,速度一下子从丹田上涌到胸门口,立刻就能炸出来。

    “咯吱”——

    包厢的门轻轻一响,门口走来两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虽已不再年轻,却依旧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pola和cris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女子指天怒骂的背影,神情一僵,正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谁知,正对着的云溪忽然朝她们眨了眨眼。咦?没走错啊。那是谁在这大呼小叫的?

    等两人坐下来,才看到那个一惊一乍的女人的正面,顿时,两人的表情一变。

    云溪从容地微笑,自如地点单,安静地喝水,从头到尾,不置一词。

    却见cris一下子站了起来,围着司徒白转了小半个圈,才忍不住啧啧称奇道:“没想到,竟然有人穿我设计的衣服能穿出这种味道。”

    司徒白身上的一套套装正式cris去年最风靡的一款设计,只是,大多数人穿出来是一种随性优雅的感觉,而在司徒白身上却又一种有别于西方的传统娇贵的感觉。

    再细细一看,眼前的女子虽然容貌比不上坐着的冷云溪和另一位,可软、嫩、白,那身段恰还突兀有致,极为标准。cris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另一个女人,这才恍惚想起来,似乎上一次,她带着冷云溪到法国第一次走秀的时候,她和这两人也曾有过数面之缘。

    脑子里转了一圈,她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今天复赛后,云溪让她和pola一定要一起吃晚饭了。

    “你想让她参加选拔?”cris满怀兴趣地看着司徒白那身衣服,又颇为好奇地回头看了看云溪,一副想要插一脚的表情。

    “恩,你觉得呢?”招来服务员,将菜单递过去,简单地决定了晚上要吃什么。云溪很自然地直接进入主题:“不觉得,她穿你衣服有别于一般人吗?”

    设计师最重视的往往不是帮她走秀的模特有多大牌,帮她代言的名人有多漂亮,相反,如果一个人平平淡淡就像是张白纸一样,却能很好地衬托出她衣服内里的涵养时,才是最让她欣喜万分的事。

    一千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样,一千个模特能演绎出一千种衣服品味。

    cris的衣服给人的感觉总是时髦、高雅、潮流,但是,在司徒白的身上却能体现出另一份独特的底蕴。

    不用cris拍板,光是pola那恍惚而惊讶的眼神,也让云溪提早知道了答案。

    司徒白扭捏而悲怆地看向云溪:“那什么,我突然想要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云溪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笑,如春风拂面,如烟花三月。冷偳却忍不住打了个抖,他太熟悉她这个反应了。一般只要她摆出这种表情,就代表,她准备钓鱼上钩了。

    “我记得你在香港开了个公司,貌似以前好像改名字来着,现在公司叫什么名字啊?”司徒白小心翼翼地望着她,深深觉得,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该不会,鎏金帮她签的那个什么该死的合同就是……

    “我的英文名是wang,公司的名字随我,你觉得呢?”云溪拍了拍她一下子悲壮起来的脸色,微微一笑:“小白白,跟着我有肉吃。我向来疼你,我做你的老板你想横着走都行。”

    果然、果真、竟然、原来、真的是这个样子!

    “你串通好老金一起来卖我!”司徒白豁然两手一撑桌子,双眼灼灼。

    “这个,不是关键。”云溪和鎏金异口同声,好整以暇地朝她点头。

    “屁,这都不是重点,那还有什么是重点!”有本事,被卖的人换成你们试试,看你们还这么纹丝不动,老神在在!

    冷偳已经不忍直视,转过头去,装作欣赏墙上的壁画。

    “关键是,我们会给你卖身钱的。”果然,这两人很无耻、很清晰地重复了数分钟前的对话。

    司徒白顿时觉得,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这就是!

    “我靠!”

    pola和cris顿时眉头一皱。这种话怎么是淑女说出来的?这姑娘一开口简直所有美好的形象立刻就像泥石流一眼奔溃,连点渣渣都不剩。

    看到她们两人不敢苟同的眼神,云溪勾着下巴,轻轻站起来,走到她们身边,为两人一人倒了一杯水。“这可是璞玉,按我们中国的古话是,天然去雕饰。玩形象玩艺术你们可是大师,想要怎么打造她,还不是跟玩似的。”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觉得不怀好意啊。

    司徒白硬生生地打了个抖,刚想回两句,对上对面峤子墨忽然投来的意味不明眼光,她立即蔫了。

    呜呜呜……。

    为毛云溪身边的男人气场一个比一个强?她,扛不住这种眼神啊。下意识地,她瑟缩地往鎏金的方向躲了躲。

    pola和cris又不免再三打量几番,终于叹息一声,忍不住还是接受了云溪的提议。

    这姑娘虽然一开口就漏底,但还别说,真的有一股清新脱俗的性感。

    如果说云溪穿上cris的衣服是可以随意驾驭,将衣服演绎出她本人的风采,那么司徒白则是更直接、更直观地衬托展示出衣服的本质和灵魂。

    两人侧头,低低说了几句,良久,达成一致,对云溪道:“行,最后世上发布会的时候,她做压轴。”这几天从初赛到复赛,种子选手该见得都见得差不多了,最后的冠军会是什么水平,没谁能比她们更清楚。与其打安全牌,不如寻求突破。

    时尚,总是不循常理。至少,她们看着司徒白穿着这身衣服,就有一股创作的欲望。

    云溪满意地点了点头,顺便算是嘉奖,也给低着头认真cos淑女装的司徒白倒了杯水:“既然这样,那就说定了。”

    冷偳突然满是纠结地面朝云溪:“虽然我不想给你们头上浇冰水,但是,有个问题,你们是不是忘了?”

    “嗯?”云溪以单字回答他的问题。

    “明天就是二试的最后一天了,她赶得上参加比赛吗?”玩暗箱操作也不带这样明目张胆吧。

    谁知,云溪只是淡淡地按下了服务铃,让人开始上菜。

    他问的问题很脑残吗?

    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冷偳焦躁地看了一眼峤子墨,想要寻求答案。

    “小白既然已经签了合同,就是公司的人了。有什么道理不能直接参加明天的二试呢?”峤子墨唇角一翘,侧头看向喝水的云溪,忍不住有些手痒,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

    顿时,整间屋子,万籁俱寂……

第五十一章 对你不同

    云溪正低头翻看着桌边摆着的杂志,突然觉得脸上一阵温热,那薄茧并没有真正触上她的脸,像是中途临时改了主意,堪堪在她脸颊处停下,顺着她的下颚来回摩挲着,却又没有真正碰她。

    他的手心温度带着一阵罕有的气息,不再前一步,却也没打算就此收手。

    暧昧的气氛顿时就像是空中弥漫的那股香料,一下子将整个房间所有人都牵了进去。

    司徒白很没有骨气地咽了咽口水。

    她还真没见过这么浪漫却又暧昧的场景。

    但是看一个天上仙人样的人这么不远不近地和云溪这般似是而非,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有点不受控制了。以前只觉得,男人长得太漂亮,失之阳刚,顿时会落入娘娘腔之类,可是,可是!

    她手指颤啊颤地蜷在一起,很丢脸地觉得,这场景,怎么看着比电影上那些荧幕情侣在一切还要养眼。

    真是他妈滴,她都要狼嚎了。

    屁股在椅子上动了动,她恍惚才反应过来,今天穿着这么端庄,连做点小动作都不方便。想起刚刚pola与cris一听她开口顿时如遭雷劈的表情,忍不住微微转了转头,这一看,嘿,她乐了。

    她就说嘛,完全不是她自己因为是容貌协会的才这么激动。那两位时尚界大佬根本连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叫含蓄?这两位压根是什么都丢到九天云霄去了。

    就连鎏金也一副被撩拨到的表情。

    这情调,这情商。

    按说,峤子墨要是真的碰了云溪的脸那也就算了,顶多他们不厚道地能看看云溪到底会是个什么表现,可现在这要碰不碰,似近似退的,就像是轻轻在两人之间撩了一层薄薄的纱缦,氤氲应运而生。

    就像是心头给羽毛地来回刷了两遍,顿时酸痒难耐。

    司徒白觉得,虽然被云溪和老金联手给卖了,可今天看着这场景,顿时觉得,值了!

    丫不就是让她卖身吗?以后跟着老幺,要是天天能看到这么养眼的场景,绝对值回票价啊。

    这边司徒白和鎏金在眼底各种梦幻,那边冷偳已经完全不淡定了。

    峤子墨调戏他堂妹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天云溪都已经放话给他,让他适当和峤子墨保持点距离了,今天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敢这么乱来,就不怕她真的给他“好看”?

    他以手扶额,突然有种想要拉开峤子墨的手,好好给他上一堂课的冲动。可是,他望着那男人微笑着却危险暗藏的眼睛,胆子震啊震地往后移了移,他不敢啊。

    妹子,保重!

    鎏金嗤笑一眼,看着冷偳低头假装研究菜单,研究杂志,研究手机,就是不再抬头的样子,双眼轻轻一低,若有所思的轻叹。能让冷偳这样忌讳的人,云溪,你该怎么办?

    云溪的眼帘轻轻垂着,身边的呼吸一直很匀称。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似乎每次这人心情好的时候,四周的空气里都会弥漫出一种幽暗的香气。

    他们的距离近到只要她稍稍一动,他就能立马将她整个人抱住怀里。

    她慢慢地抿了抿唇,湿润的红菱让四周的温度似乎有点起伏。微微有点恼,却又有更多的不明所以。

    峤子墨,峤子墨,这个名字在b市她没在特殊圈子里听过,可是,论心计、论城府,竟是比萧然还要高上数个档次。

    她在海滨的时候就已经和他算是摊牌,可他如今做的的确不能说是多大的“冒犯”,别人甚至连碰都没碰她,她总不能直接将他的手一巴掌挥开吧。

    可是,还有一种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发酵。云溪不得不承认,其实她若真的厌烦某人,别说对方凑着这么近,哪怕敢动一根手指,她也立马会让对方下半辈子都能好好地体味“触动”她的后果。

    可是,对这个男人,她远着可以,视而不见可以,若让她真的置之不理、甚至用对待萧然、詹温蓝的态度对他,她做不到。

    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受到的震撼太深刻,还是因为他对冷家的雪中送炭?又或是,那三个月欧洲朝夕相处?

    云溪慢慢地闭上了眼,有种无明所以的迷惑。

    在这场关系中,她已经不知道到底该强硬地逼他转身离开,还是放任自由发展。

    峤子墨眼中黯了黯,今天这人竟然没有直接推开他?是看在他亲自去机场接的鎏金和司徒白?还是说,她已经对他的手腕表示不拒绝,但也不接受的不抵抗政策?

    细嫩通透的皮肤在灯光下几乎翻着淡淡的柔光,他微微凑近一分,其实真的很想体验一把“肤如凝脂”的真是触感,只是,一只手轻轻地抵住了他前进的去路。

    “子墨。”她只是这样轻轻地叫了一声。他却觉得浑身微微一热。颇为满意地收手,再也没有纠缠。

    只要不排斥,总会有机会的。耐心,他有的是。

    嘴角的弧度轻轻掠起,他为自己斟了半杯茶水,将她面前的那几乎半空的杯子也满上。

    若是b市里某些特殊部门的人看到眼前这位峤子墨竟然为别人干上了“服务员”的工作,能立刻从椅子上吓得掉到地上。

    pola和cris眼底的震惊也不遑多让。

    以前看着詹温蓝就已经是个身份厉害的“贵族”了,可眼前这个,无论是那副不动声色的高贵还是那举手投足里的雅致都让人深深的怀疑,他到底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长大的。

    实在是,太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了。

    若是这个人随意地走在街头,估计一般人能自动给其让道。

    仿佛天生就有那种让人臣服的气质。

    以前只觉得中国戏曲里写的“王者风范”不过是个古时名词,现在才发现,所有的事,眼见才是真!

    明明坐在装饰精致的包厢里,却能让人感觉到如至辉煌大殿一般的尊贵大气。

    这个人,绝不简单!

    包厢里微妙的气氛维持了十分钟,直到送菜上来的服务员轻轻敲了敲门才打断了大家的各自思索。

    清一色的精致菜色,很快就把众人的聚焦重点移开。云溪拿着刀叉轻轻地将眼前的牛排切开。

    有服务生将醒好的酒为她们一一倒上,透过那水晶杯,云溪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举止优雅进餐的峤子墨,眉目间闪过一道深思。

    他是她今天日程里最大的一个变数。

    她与鎏金和司徒白联系是初赛结束后,当时连冷偳都不在身边,除了那天在海边散步的时候他们见过一面,之后峤子墨几乎没有在她四周出现过,他,到底是怎么知道,鎏金和小白是今天的航班?又怎么知道,她今晚又约了pola和cris共进晚餐?

    她不是个小心翼翼过分的人,只是,峤子墨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太过深不见底,让她有点无力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少有的好奇。

    如果说她的作为在老一辈的眼中已经算出类拔萃,是因为她的灵魂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那么峤子墨呢?他又是凭什么能让她的那位铁血祖父都露出一副复杂而欣慰的表情?

    峤子墨在觉得她是个谜的时候,云溪未尝不觉得,这人亦神秘低调得十分诡秘。

    好在,这人不会是敌人,究竟身后藏着多少秘密,她暂时还没有挖宝的心思。

    吃东西的时候,pola和cris已经将注意力渐渐地拉回到司徒白的身上。以她们的专业素养来说,对于目前司徒白能达到水平顶多评价一个“蒙混过关”,那还是在司徒白不开口说话的前提下。可关键是,比赛二试即便让她能蒙混过关了,最后的决赛可不仅仅是看脸蛋、身材就可以决定的了。代言人,从很大一方面代表了一个品牌的整体形象,如何应对媒体和大众也是代言人最重要的素质之一。就司徒白动不动一激动就想爆粗口的习惯,呵呵,pola和cris忽视一眼,还是好好准备个时间来个特训吧。倒不要求她能立刻化身气势高雅的名媛淑女,好歹能是个寻常选手难以企及的程度。

    司徒白还在琢磨着她家老幺的桃花简直一朵比一朵霸气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另外两人已经在脑子里对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安排好了特训的科目。可以预见,性本疏懒的小白白,在未来将是过着怎样水生火热的生活。当然,这是后话。

    就在餐桌上开始上了另一道主菜的时候,云溪摆在桌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所有人的眼神微微一顿,看着她依旧慢条斯理地在进食。

    刚上来的主菜是鱼,鱼肉极嫩易碎,因此旁边配备了专用的汤匙。云溪用刀在鱼鳃附近刺一条直线,刀尖没有刺透,仅是刺入一半,随即将鱼的上半身挑开后,从头开始,将刀放在骨下方,往鱼尾方向划开。把骨剔掉并挪到盘子的一角。最后再把鱼尾切掉。她似乎天生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一般,每一分动作里都透着股游刃有余的美感,作为不以西餐为每日正餐的人来说,她的西餐礼仪简直堪称典范。和她身边的峤子墨在一起,简直可以被用作二十一世纪最优美进餐的教学经典。

    手机铃声足足响了半分钟,云溪慢慢地将三分之二平铺在腿上,盖住膝盖以上的餐巾拿起,微微点了点唇,滑动手机屏幕,在众人面前,直接接了电话。

    “你好,王总。”云溪说完这句话后,微微往后一靠,肩边的碎发微微一荡,牵起一道涟漪。

    对方似乎声音有些急切,又像是略有顾忌,声音微微有点高,但语调一直比较舒缓。手机里的声音配着房间里放出的音乐,显得模糊不清,听不得清楚,在座的人又碍于礼仪,不好去故意偷听,只是低头继续进餐。

    约莫对方说了将近两分钟,云溪一直都没有吭声,只是唇边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顿时,几个人觉得,这电话绝对有猫腻。

    以云溪的性格,一般人还真的难让她露出这样的笑来。

    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姓“王”,怎么没听说过啊?

    几个人心底就像是给只花猫给抓了一样,浑身都好奇得难受。

    只有坐得离云溪最近的峤子墨,似乎一点都不为所动一样,风轻云淡地继续品了口酒,眼底透出一股纵容和笑意来。

    这通电话足足打了五分钟,期间云溪除了刚开始那句礼貌的招呼,直到最后才以一声轻轻的“嗯”作结,几乎没有发出过其他声音。

    在座的几个就更好奇了,简直恨不得能将她的手机抢过来,好好看看那位“王总”到底是何方神圣。

    云溪挂了电话,就看到五双闪着好奇之光的眼睛直直地朝她盯过来,她有些想笑,但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却是转头看了一眼峤子墨。还好,这位的表情很平常,否则,她简直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打了个电话到外太空去。

    “是谁来的电话啊?你们说了什么啊。云溪,你知不知道你好冷淡啊,这么长时间的电话一点反应都不给对方。”司徒白首先当了个话篓子。目前,她是属于被卖方,天生占着道德优胜方,据她的了解,只要不涉及商业机密,云溪绝对会回答她。

    只是,她猜错了。

    显然,这次涉及了商业机密,可云溪竟然也开诚布公地竟然说了。

    “公司里人托人跑过来找关系的。你知道,”云溪沉吟了一会,似乎在组织用词:“有些人,看到现在选秀这么红,眼睛都快烧红了。”今天下午在办公室的时候,让秘书拿去整理的名单只是一小部分,代表着可以直接通过公司人脉来找她走后门的就已经有那么多,影视公司、混迹娱乐圈相关产业的公司在香港可不止一两个,多的是有人脉的人在暗中观察之后,下定决心要把人送上来沾沾“红”的。

    “啊?”司徒白有点傻了,竟然真的是谈生意的,“选拔不是全程公开的吗?又不止是你们投票选举,全港的市民都参加了票选,难道这个还能作假?”实在不是她太单纯,而是选拔比赛从二试开始,百分之六十的成绩由评委决定,剩下百分之四十却是由公众投票,每次一位选手的成绩都是现场直接在评委给出得分后,由专业的工作人员及时统计网络票选的成绩,再综合折算出来的。这是要在全程直播的过程中作假的节奏吗?

    冷偳想到下午在办公室的那一堆“资料”,忍不住黑了脸:“一共就三十人能成为最后走秀的模特,这么多人一下子塞进来,如果普通市民一个都没选上,比赛一结束,立马能给人黑到爪哇去。”现在网络上那些“数据帝”“真相帝”可不是吃素的,讨好了同行,但得罪了大众,绝对是得不偿失的。本来,这选拔的噱头就在于公平公正,顺便提升民众参与度。结果倒是成了内行各家的击鼓传花,那还有什么意思。

    pola和cris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本来这场比赛就是因为她们不太满意那个christina,现在倒好,来了更多莫名其妙的“潜规则”,那以后的秀还要不要办了。

    云溪捏着手机,玩味地敲了敲桌子,“这通电话不打来,我还准备卖个人情打过去的。你们激动什么?”她懒懒地将身子换了个姿势,朝着司徒白又看了一眼,随即拨了拨桌上的那株鲜花,对着pola和cris问道:“需要几天?”

    司徒白对云溪刚刚那一瞥有些云里雾里,pola和cris却很快反应过来。两人稍稍合计了一下,比了个数字:“最少三天。”以司徒白的素质来看,这三天已经是极限了。再少,她们不管是用什么办法,也无能为力了。

    云溪点了点头,觉得这答案完全可以接受。“那第三场比赛就放在四天后吧。今晚开始,她就交给你们了。”她食指点了点司徒白的方向,朝对方撑大到极限的双目点了点头:“特训,你懂的。你也不想上了台之后被人直接刷下来吧。”

    面对冷云溪那双戏谑的眼睛,司徒白惨淡地想起当初在法国老幺特训时她幸灾乐祸的样子,顿时觉得毛骨悚荣。难道,这个就是现世报?别人说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这也太快了吧。

    “三试放在四天后?”冷偳皱了皱眉,“这也有点太慢了吧。原来不是准备二试一结束就开始第三轮吗?现在突然改变赛制,你不怕被媒体议论,出现反面效应?”实在是当初一开始就已经将比赛方案全部公开,一共四轮比赛,除了最后一轮决赛是根据最后第三轮选手晋级的数量而决定比赛天数外,其余的时间早就砧板定钉,现在突然改变,只要脑子没有问题的人都能想到里面有蹊跷吧。

    云溪无所谓地笑笑:“这个不需要我们担心,借口和由头对方都已经安排好了。最迟明天,舆论大众倒是求着我们改时间。”

    云溪丢下最句话,基本上表示这个话题已经到此为止,没有继续辩论下去的意义了。

    一行人结束了晚餐,司徒白可怜兮兮地跟着pola和cris离开,鎏金跟着云溪、冷偳上了峤子墨的车,夜未央,今晚一直心心念念着比赛的许多人都不知道,从今天开始,整场比赛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回到别墅,鎏金十分自然地跟着云溪去洗漱,峤子墨只呆了一会就转身离开,这期间与冷偳甚至没有说上几句话。他一走,冷偳顿时徐徐地吐出一口气。

    云溪恰好帮鎏金拿换洗的衣服,见别墅里的佣人用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望着冷偳,显然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对着一个那么好看的男人露出一副“终于走了”的表情,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是因为害怕峤子墨而战战兢兢呢?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云溪回了房,将换洗衣物费放到浴室边的衣架上,打开房间里的电脑,慢慢浏览起来。

    鎏金洗澡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半侧着脸孔对着电脑屏幕悠悠一笑。

    那笑容意味深长还带着点狡诈的意味,让鎏金今天一直表现得极为“镇定”的面孔顿时来了劲头:“看什么呢?”她从云溪背后走过去,细细打量了一眼屏幕,顿时,像是被什么惊倒了一般,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

    “这,这就是你说的‘借口’和‘由头’?”她张着嘴,虽然早就知道影视界这个圈子里各种奇葩的事情都会发现,但这前后才半个小时的功夫,怎么这么快就已经翻了个天?

    她望着已经被顶置的某个帖子,又看了一眼帖子的浏览量,顿时觉得,有时候,人哪真的无所无用其极。

    哪里需要云溪为第三轮比赛延迟找借口啊?就连怎么将那些“关系户”塞进比赛,这群人都已经找了个无比自然,顺水成章地“客观原因”摆上桌面了。

    “作为资深潜水族,最近看了火的莫名其妙的某公司选秀节目,我不得不插一句,传说中的公平公正是真的吗?我看不见得吧。首先,在大众海选环节的确还过得去,但是,关于专业模特参赛这一环节为什么只有某公司自己内部艺人可以直接晋级到第二轮比赛?业内有许多辛辛苦苦熬了很久的优秀艺人,因为没有一个好的平台或者一个机遇被埋没了许久。她们在别人的眼里是‘专业’艺人,却因为不是某公司的职员,而不得不因为自身公司的立场放弃去参加这样一个选秀。谁都知道,在圈内,不同公司的艺人不能来往太过甚密,不能私下传递公司信息,为了就是防止艺人的跳槽。我们看到了某公司愿意给大众提供专业‘公平’的机会,却不愿意放下身段,让其他公司的艺人也能自由参加,请问,这就是所谓的公平公正吗?”

    鎏金把这帖子的一段读下来,已经觉得自己要是个不清楚真正内情的人,也要为这个爆料的人喝彩,暗赞他道出了业界良心,当然,顺着这段话往后看,她就更佩服此人的煽动能力了。“还有,公平公正不仅仅是一个平台,更是一个机遇。有些人不是十年如一日地能见到娱乐圈中的顶尖人物,一时失手或失误是很正常的事情。既然大赛能够设下四轮比赛,重重关卡,那为什么不能给参加比赛的选手们多一次机会。一次失败并不代表着一辈子失败,更不代表他们真的没有潜力。相反,闻名世界的许多超模都是在反复的失败与锤炼中走出来的。失败是成功之母并不是一句空话,没有实践、没有经验,失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因此盖棺定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市民,但是,不管是为了这场比赛的可看度,还是为了那些参加比赛不顾一切赌上未来的参赛者,我希望,主办方能够好好看看我们的心声,我们的想法,将这场难得的比赛真正办的有声有色!同意的朋友,请在搂在留言,谢谢!”

    一张帖子从贴吧里开始疯狂传起,几乎面面俱到,关键是,这人俊杰啊,不仅把同行其他公司的模特都给算进去了,就连“失败”过一次的那些参赛者也要再给一次机会。试想,要真的这样做得话,这比赛能选到明年去了。参赛选手没完没了的增加,复活赛没完没了的上演,那cris的走秀还要不要办了?

    当然,这些疑问她还没问出来。很快被顶置的帖子下面已经更贴无数,其中一个网名是“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鱼”的人被加精的帖子就紧随其后——“关于如何开展一场无争议的选拔之个人小建”。

    里面详细罗列了,圈中许多有潜力,有艺德的艺人名单,无论脸蛋身材都绝不逊色于目前夺冠的热门,另外,关于复活赛,他还特地提出:“既然是选拔,又有民众投票,不如将民众投票进行到底。失败的选手可以直接在官网上报名参加复活赛,由市民们直接投票选举,前五十强可以获得晋级再次参赛的机会。当然,为了避免网上投票选举被人做手脚,我们可要邀请官方鉴定机构进行监督。”

    鎏金表示,自己五体投地了。“这些都是网络推手?”摆明了要为那些“走后门”的人铺路,顺便牵线搭桥嘛。

    云溪神色自然地点头,顺便又点了几个帖子。竟然还都是“同意楼上”“热烈支持”这样的留言。不过是这么一会功夫,留言的人已经超过一万的数量。相信,到明天早上,各个网络平媒包括小道杂志也该更新信息库了。

    “这就是晚上找你帮忙的那个‘王总’干的?”鎏金以前还觉得,什么网络推手,什么幕后黑手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现在竟然一个晚上还没过去,就直接来真格的了。这效率,让她看着都眼红啊。要是,古玉轩有这样的造势,何愁不能冲出亚洲,称霸世界?

    ……。姑娘,您这思想可变换得够快的。

    “不仅是‘王总’一个人干的。”云溪点了点电脑屏幕上几个版主的版面:“这可是几个公司共同运作的结果。”原来都是看着热闹,觉得wang公司根基不深,再说在香港这个选秀历史堪称悠久的地方,民众对这种比赛的好奇和认知度都和其他地方不可相比,所以大多数原本只是等着看她好戏。谁想到,一场以模特为中心的比赛,竟然弄得比以前歌手选拔、甚至选美来的更火爆,哪里有袖手旁观,眼看着她异军突起的道理。

    谁都想来分杯羹,谁都想乘机炒作一把。圈子里如果论辈分的话,云溪这个外来户典型是新人。听过冷家的名号,不代表这个圈子里的人就一定要买这个帐。“王总”只不过是被当做代表推出来和云溪“商量”的其中之一,他背后藏着人,云溪懒得去想,更懒得去见。这面面俱到,甚至连“复活赛”的前路都给埋下了,显然,比赛已经被刷下来的选手也有他们极为看中的。

    摸了摸下巴,云溪笑得格外悠然。

    “你想什么呢?”鎏金打了个颤,觉得这空气怎么一下子就冷下来了?

    “christina要是这么简单就刷下来了,这局棋还怎么玩?”云溪回她一个笑脸,转身拿着衣物也进浴室梳洗了。

    鎏金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今晚,还真是一颗星星都没有啊。明天第二轮比赛正式落幕,指不定要出多少幺蛾子呢。又看了一眼电脑,鎏金摇了摇头,跑去吹头发了。

    果然,第二天,wang公司附近那叫一个人山人海,简直像是全港大游行一样,什么样的大字贴都出现了。

    “xxx后援团强烈呼唤大赛公平竞争”——这是某某模特的脑残粉们。

    “给错失机会的人一次勇气,换未来锦绣年华”——这是声称一定要复活赛才算正规的水军们。

    “让比赛更激烈,更公平,更经典”——这是希望拓宽参赛途经的坐着明星梦的普通老百姓们。

    各式各样的要求不一而足,反正,最后落到一点就是,第二轮比赛过后应该继续开展“加时赛”。

    看着公司门口各种慌乱,为了避免出现踩踏事件,甚至示威升级,所有的保安人员几乎都精神抖擞上阵,推搡的,叫嚣的,还有各路媒体闻讯跑来采访的,简直就像是个欢乐的大集市。

    看着楼下的沸沸腾腾,云溪表示,很满意。

    “现在怎么办?”秘书将整好的名单刚在云溪的办公桌上,颇为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家老板。虽然不需要他们出面来将“走后门”的人漂白,可这样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等。”云溪翻开一本经济学书籍,姿态慵懒地对秘书道:“帮我送杯咖啡。”

    等?秘书有些无语。这架势,再等下去,公司大门都能被人踩倒了。不过,皇帝不急哪里有下人急的道理。秘书无奈地耸耸肩,转身去了茶水间,为云溪煮咖啡。

    事情的经过果然是闹得越来越大,最后却是瞬间就平息了。

    由于第二轮比赛最后一天进行的时候,整个摄影大楼附近都被包围起来,各种呼唤公平的声音大得让主持人那从来面不改色的脸都有点兜不住了,wang公司的官方发言人终于在第二轮比赛结束后代表公司发出声明。

    表示,公司高层经过慎重考虑,将增加“加时赛”。所有业内模特享受wang公司艺人同样待遇,可以不需经过海选直接比赛,而在第二轮比赛被刷下来的选手将在网络进行统一票选,由四大鉴定机构同时“监督”,票选出五十名选手。这些“复活”的选手将在两天内进行统一比赛,成功晋级的人皆能继续参加第三轮比赛。

    这消息一出来,几乎立马火得没边。

    别说是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就连远在b市的某些院校学生都获得了消息。

    鎏金苦笑不得地挂上电话:“咱学校里的艺术专业学生恨不得组团来参赛。”打电话给她是几个意思?有本事直接打电话给云溪啊。wang公司可是云溪的所有物。

    “可惜,海选已经结束了,让她们明年请早。”云溪无所谓的笑笑,玩这出加时赛,可不是真的为了什么公平公正,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骗小孩子去还差不多。

    “你明年还办啊?”鎏金一愣,表情不可思议。

    云溪摆了摆手:“开玩笑。”办一次就够烦的了,再来一次,她就直接公司拆分算了。

    当两天后,握着最后晋级人员名单时,云溪很轻易地在靠近中断的地方看到了christina的名字。

    她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心中哂笑,不知道是谁的手笔。把christina放在这样的位置,既不会显眼,又不显成绩太差,进可攻退可守。是因为觉得琢磨出她的心性了?还是打算开始另一种玩法?

    冷偳有些不太理解地看了一眼名单:“到底是乔老帮的忙,还是张先生?”据他所知,目前乔老可还在b市。

    “你当他就只认识一个张先生?”这圈子里人复杂着呢。一个人不一定能玩得转整个圈子,以乔老的那种性格来看,张先生不一定是他的唯一选择。当然,如果张先生因为她拒绝当初他的提议而心生不满的话,推一推christina也完全有可能。

    “我说你就不能上心一点?”冷偳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乔老又不是詹家,哪里那么好对付,他的心脏这几天都跳的疯了一样,再这样下去,非得心脏病不可。

    “比赛么,有点悬念才好。乔老既然要帮他女儿,我也不能拦着。只管看着,第三轮开始,可就没有什么民众投票了。全部是评委评分,cris、pola、你、我加上公司的艺术总监,还有一个张先生,我倒要看看,最后乔老能通过谁来帮他女儿。”公司的艺术总监是从美国高新挖角过来的,对国内斗争完全不感兴趣,压根就是个艺术狂。

    除了张先生,乔老还能找谁?

    关键是,当初因为冷家那三个月,虽然称得上风雨飘零,但张先生并没有插手。因为这事,他和乔老应该也有点貌合神离,她倒是很好奇,这一次,张先生到底会站在哪边?

    冷偳说她是在试探。

    她的确是在试探。

    可试探的,不仅仅是乔老,更是张先生。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她不介意,将某些需要整肃的地方,或某些需要整肃的人一次性来个洗牌。

    “所以你直接让司徒白以低空成绩飞过?”冷偳望着名单上,排在christina后面的司徒白,顿时皱了皱眉。

    云溪静静一笑,并不言语。

    第三轮比赛开始的时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六位评委里,竟然有两位都缺席。

    一位是业内大鳄张先生,另一位,却是主办方的老板冷云溪。

    一时间,整个香港八卦人士都在纷纷猜测,这场比赛的结果到底何去何从。

    而让许多人都投了注目礼的christina这次更是爆了大冷门,在第二轮比赛摔得那么狼狈之后,第三轮比赛竟然上演了一出惊天逆袭。

    在双人配合舞蹈的环节,那一曲探戈演绎得尽善尽美,极为惹人注目。

    而许多人也由此发现,和christina配舞的那位参赛者,虽然长得娇俏玲珑,可那身材即使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做“男伴”打扮,亦无法遮住她那火爆热辣的好身段。

    一时间,许多暗地里下注的人纷纷开始注意一个从未在香港毛出头的名字来。

    这位男装丽人,经过层层人肉,终于被人爆出真身——b大某学院高材生司徒白。

    让许多人为之震惊的是,这位姓“司徒”的小姐除了学历高,身段好,外貌靓之外,竟然真的是名门之后。

    著名富商的千金,竟然跑到香港来参加选秀了。

    好事的人甚至还查出,这人竟然和wang公司的老板是室友?

    这是什么节奏?

    这是妥妥的进军冠军的种子选手啊。一时间,压司徒白获胜的赌注一下飙升到极点。

    可无论后面再怎么人肉,所有信息就像是被封锁了一般,没有人能再八卦出来一点小道消息。

    就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之际,所有舆论的焦点,被pola、cris特训得几乎死过去又活过来、活过来又死过去的司徒白接到一个噩耗——她家的母上大人摆驾香港,要和她好好探讨探讨人生理想!

    司徒白脑子一阵短路,脑子里徐徐地开始回忆,和母亲大人这段时间的联系。最后,绝望的发现,没有,统统没有!最后一次和她家母上大家见面,貌似就是那次逃婚!

    整个司徒家因为“出尔反尔”赔了多大的生意进去,她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而现在,最重视家族声誉的老妈竟然打飞的来香港了。

    她眼前一黑,直接扑到,声嘶竭力地对着闲散看书的云溪道:“boss,救命!”

    鎏金在一边叹息。

    好不容易进了第四轮比赛,难道,就这么废了?

    ------题外话------

    抱歉,更新有点晚。话说,明天还是万更吧,不过还是晚上。

第五十二章 成长

    司徒白战战兢兢地立在跑马地赛马场,垂着头,手边拿着本pola指定她一定要在今天之内背书的指导书,双眼却一直空洞得游离,晴日当空,她却满脸虚汗。当初对厉牧魔障的时候,哪怕是在和气站的婚礼上直接逃婚,她都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一想到她家那位说话做事能让族里所有人立刻闭嘴的母亲大人,顿时觉得两股战战。

    鎏金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云溪:“你干嘛约阿姨到这个地方来?”下午就要开始正式第四轮比赛了,司徒白倒还好,抽中的顺序是后天才上场,老幺却是主评委,十点还呆在跑马地,就不怕下午的比赛搞砸了。那可是江南鼎鼎有名的司徒家当家主母。哪里是三两句话就能打发的?

    云溪轻轻打了个呵欠,看着司徒白站在阴凉处,双手捧着书,背部却是挺得笔直,忍不住心中暗暗一赞,pola当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这姑娘以前是但凡心情不对劲,立马能cos歪脖子树。

    鎏金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司徒白的母亲已经随着云溪家的司机从外面走过来了,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咽回去,回头看了一眼双腿都开始打颤的司徒白,心中顿时不忍。可是,当初她害得整个司徒家在sh的生意都极为尴尬,若她设身处地,亦难免会觉得,悔婚这事,司徒白做得实在有点不地道。如果不愿意结婚,刚开始就不应该答应。

    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吧。就如同她自己的母亲并不愿意她和云溪走得太近一样。

    “冷小姐,鎏小姐,许久不见。”司徒白的母亲并不是一脸阴沉一副找人算账的嘴脸,脸上的笑容极为妥帖,甚至那一身穿着都透出一份清淡的雅味。

    可云溪和鎏金都发现,她几乎一眼都没有看司徒白。

    到底还是生气的。

    “阿姨的气色这么好,看上去就像三十才出头一样,下次一定要让我妈见见您,她还天天在家里自诩会保养呢,和您一比简直到天边去了。”鎏金站起来,为司徒母亲让座,顺便从一边侍从的手上接过了果汁,递到她的手边。

    司徒白的母亲笑笑,并没有接茬。她其实对这两个姑娘的印象都很好。不管在外面她们是真强势还是假圆润,但是,作为她女儿的朋友,真情实意的照顾从来没有落下过。甚至,就连她女儿最荒唐无助四处漂泊的时候,她们也极为包容,没有追根究底。

    一个人的家庭没有的选择,身份天生注定,但,情谊却是日久见人心的。

    她在国内听到司徒白竟然要参加选秀的时候,简直怀疑是自己耳鸣了。

    国内并不比国外,对名模之类的职业觉得十分崇高,相反,在她们故乡,有些比较安于宁静的城市,听到“模特”这样的职业,大多觉得是露胳膊露腿,几乎归于伤风败俗。

    司徒家的生意能做得这么大,当然不会闭塞到像无知村民一样,可是,向来注重家族传承,并以族谱为荣的司徒家也绝不会乐于见到一个在媒体杂志前搔首弄姿的嫡女。

    “冷小姐的事业如今做得越来越大,我在江南都已经听到许多人提起你的名字。这一次选秀比赛宣传更是做得极其成功,就我所知,版权费都已经是个天价了。”她静静地对鎏金笑笑,让她也坐,并不在意司徒白还站在那杵得跟个桩子似的。

    “阿姨,您去过草原没?”云溪轻轻地将司徒白手中的书拿下来,微微朝她露出一个笑,明明没说什么,却瞬间让司徒白紧张的情绪安抚下来,不再哆嗦。

    “年轻的时候,去多的。”她已年过半百,什么样的事情都经历过。也曾年少轻狂,更曾情怀浪漫。那一望无际的草原,浩瀚无边的天空,波澜壮阔的景色,让她无法自拔,深深的爱上。草原上的人说过,只要是到了那片草地,都是真神的子女,谁都不会再忘了那片土地。

    云溪露出一个缅怀的神色,曾经,她还没死的时候,也曾去过那里。只是,那时,她还太小,只记得,外公清朗的笑声,和那振翅高飞的雄鹰。

    “您在那里见过熬鹰吗?”云溪的眼神微微露出一抹深色。

    司徒的母亲看着她,视线却是随着赛马场上已经奔驰而出的那些骏马们,神思有些出神。

    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她在草原呆了整整两个月,游牧民族们最爱鹰,她更是亲眼见过。

    一开始,首先是给鹰拉膘,不但不给进食,还要给它洗胃。洗完胃再用热水给鹰洗澡,让它出汗。晚上再把鹰放在专门驯鹰的粗绳子上,鹰站不稳,而且还有人在下面不断地用棍子敲打绳子,绳子不断晃动,这样鹰一整天都无法睡觉了,乏到极点,就会掉在地上,再用清水冲洗鹰头,然后让鹰饮茶或盐水。这样没几天鹰就瘦下来了,有的鹰会饿得只剩皮包骨头,一点精神都没有。这时才真正开始驯化,用特制的眼罩戴在鹰头上,不让它看见任何东西,专门喂它动物肉,随后把它十六根尾毛一根一根地缠起来。在训练的场地上把兔子、鸽子用绳子拴住,再鹰的眼罩摘掉,这时猎鹰便去抓捕猎物,直到吃饱。接下来的训练就是当它捕捉到猎物后不让它吃,如此反复多次,到最后才让它吃。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把羽毛松开几根,乃至以后全部松开。半个月后,鹰就完全被驯化了。

    残忍得让她愤恨,可看到,那翱翔在天际的雄鹰时,她就觉得满眼濡湿。

    举鹰的猎手,左手架鹰,右手扬鞭,马蹄飞驰,猎狗狂奔,一声唿哨,那鹰,象箭一样腾空而起,向猎物猛冲而去。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把那雄鹰撒出去,顷刻间就能将它们生擒活捉回来。

    “你不可能永远绑着司徒白,在大人呵护里长大的孩子或许一直平顺,但无法经历风浪。司徒家不是普通百姓家,如果遇上真正的动荡,如果你们已经年老无力,你是希望司徒白退避三舍,自保安生?还是能奋力一搏,扛下整个家族?”云溪的眼神落在了司徒白的身上。

    和鎏金不同,司徒的表面看上去永远是一种没心没肺的随意,可她敏感、纤细,对爱情又太多执着。一个厉牧将她的心伤的支离破碎,无法招架,以至于连学业都不得不中断。真正的商人,真正的商场容不下这种纤细的感情,更容不下一个这么软弱的孩子。

    她,真的是被呵护得太好,以至于,被那些刀剑触及,就像是个刺猬,立即自发地蜷缩成一团。

    司徒母亲的手微微一颤,杯子里的果汁几乎要被晃了出来。

    她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她将最美好的一切留给了女儿,不管族里各种声音,她一直为女儿守着这个继承人的位置。可上的去,不一定代表一直能坐得住。

    商场何其残酷,又何其冷漠。刀剑无眼,只是一次打击,女儿便用了将近一年才走出阴霾,这种心理承受能力,还没有正式成为司徒家的主人,就能被居心不良者撕碎了丢到一边。

    她悲悯地笑笑,可这都是她舍不得的结果。

    她虽然对族里其他的人都能理性冷静,却对自己的女儿颇多放纵。

    如果,司徒家遭受一次冷家那样的经历…………

    她浑身一冷,抬头终于看向自己的女儿。

    良久,终究化为唇边的一抹苦笑。

    怕是,那三个月的动荡不安就能让女儿崩溃,别说是撑起整个家族,怕是她整个人都会精神失常。

    她忽然重重地握住云溪的手:“我知道你是为她好。一直以来,你和鎏金都是真心对她。”她回头又看了一眼鎏金,眼底慢慢地流出一抹笑:“小白总是怕吃苦,从来娇生惯养,受不得一丝委屈。我下不了手,一直娇养着,但对她来说,其实并不好。你们是她的室友,也是她的姐妹,我把她交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帮我,给她一个真正自由的明天。”哪怕是万一哪天没有了家族庇护,至少她还能昂首挺胸,顺顺利利。

    司徒白的眼睛一红,转身扑到母亲的怀里。

    良久,那湿润的泪珠洒在衣服上,氤氲而开,却始终不肯出声。

    出了声,她就不知道该如何停下来了。

    奔驰的骏马们争先恐后地超过终点………。。。。。。。。。

    云溪坐在椅子上,眼中慢慢地散出一丝微弱的光。

    曾经,她的母亲是不是也是这样复杂的心情对待着她的成长………….

    至少,女儿越坚强,以后万一离开我们,她也不会太过孤苦无依。”冷家的家世向来是女儿从小到大恃强凌弱的依仗,初中时,他看到女儿将同学打倒在地却浑然无聊的样子,曾无数次想,万一,离开冷家的保护伞,她的日子要怎么办?

第五十三章 够劲

    司徒白的母亲与云溪下去一起去了比赛现场。鉴于今天已经是第四轮比赛,后援团们几乎将摄影现场挤得爆棚。六位评委加上云溪自己,已经来了五名,唯一的这一位没来的……。

    场上业内的人互相打了个眼神,神色诡异地落在了christina身上。

    christina也不知道是看到了别人莫名其妙的眼神,还是真的准备比赛认真道心无旁骛,从头到尾连头都没抬,双眼静静地盯着手上的一道题目,神思恍惚。

    比赛第一轮,演讲。比的不仅是现场反应能力,最主要是考验面对媒体、大众的心理素质和基本言语表达。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和她开了个玩笑,她抽到的题目于她来说,太多讽刺——“请说说你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她嘲讽地看着这四个字。

    曾经,有过的。她相依为靠的母亲,那个看上去傲骨天成,实际上却又莫名自卑的女人。多年前,若没有那场纷乱,她的母亲亦称得上港地名流,大家名门。可世事变迁,动荡难安,她却始终没法丢开当年的身份。呵呵,可那又能怎样?最好还不是做了个见不得人的“外室”。连第三者都算不上,从头到尾都一点名分都没有。拒绝了grantham母亲的收留,万里千山回到了国内,结果就成了个连台面都上不了的可悲女人。最后,只能郁郁而终,连个遗言都没有剩下,连对她一句交代也没有。

    那么久,她在现实和幻想的夹缝中生存。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乔老仅存的血脉,也所有人知道,乔老身后的财富和势力惊人,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承认过她。就好像,她只是路边捡回来的一只野猫,浑身脏臭,她的童年就这样在旁人散发着隐隐的厌恶、鄙夷、冷笑中度过。可她不能怨,不能恨,反倒只能笑靥如花地贴上去。乔家没有人肯承认她的身份,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女的,是个不能继承香火的,如果真的再一点存在感也没有,迟早谁接了乔老的那个位子后直接将她给抹了脖子。

    爱?她望着眼前这个字眼,冷冷一笑。就连想要参加这场比赛,她都必须没有自尊地拼命豁出一切,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值得她用一颗真心去换的人?

    当主持人报到christina的名字时,她已然换上一副安然平静的模样,慢慢地一步步地登上舞台。在正式站在演讲台前,她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她知道,混血儿的容貌让她比一般人五官更为出众,但也因此气质显得太过妖艳妩媚,反而让人觉得乏味。既然如此,她一定颠覆以往随波逐流的个性。既然要博,她这一次一定要博出条康庄大道。

    司徒白的母亲被安排在贵宾席,鎏金陪着她一直坐着,看到christina上台的时候,两人微微一愣。

    同样是演讲一个感性的话题,前面的选手大多是泪眼涟涟,而christina上台却是面色如水,并非是凝重,而是一种释然。

    就在这时,前面几乎一直缺席的张先生忽然从摄影大厅口推门而入。

    全场几乎同时向他看去,今天他的脸色和云溪刚到香港时迥然不同,似乎浑身沁出一种和煦的气息,但眼风一扫,却有一种冰冷发寒的森然。

    一直尾随着张先生的保镖们这一次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统统都没有跟进来,只是立在门口,安静地低着头。

    主持人表情有些惊讶又有点松了口气,这下好了,终于评委都到齐了,不需要他再想着法的去圆场了。

    张先生看了一眼评委席,云溪作为主办方老板坐在最中间,右手是wang公司的艺术总监,左手空着一个位子,冷偳坐在最左,cris和pola坐在最有。

    冷偳朝他笑笑,微微侧了侧身:“张先生,这边。”指着云溪旁边的位置,一副等他已久的模样。

    christina的脚步不自觉地轻轻一顿,张先生却是颔首坐在云溪身边,和她点了点头。

    鎏金有意去看了一眼云溪的反应,却见她勾着唇角,含笑以待,一副准备欣赏好戏的模样,心里没有来的就是一跳,只觉得,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christina站在演讲台上,并没有和主持人寒暄,而是抬头从头到尾横扫了全场一眼。那一眼里平静无波,仿佛什么情绪也没有,只余清冷。

    “我的题目是《我最爱的人》。我不知道评委会给出的这个‘爱’是什么定义。如果指的是大爱无疆的那种国际主义,那么我无话可说,就和选美比赛每一位选手一样,我们会说同样的答案——我爱世界和平,我爱所有人。可如果这个‘爱’设了一个定义,指的是亲情、爱情、或者友情,人的一生太短太快,我的人生太荒芜平淡,目前,我的爱人还没有出现。”她微笑着,可眼底的哀色与苍茫却让全场不自然地安静下来。

    “人人都相信目中注定,我也相信。不是老天对我不够好,而是我最爱的人现在正在姗姗而来,我不急,也不苦,只想有一天,在碧海蓝天下遇上他,哪怕只能相逢一笑,并不能天长地久,哪怕只是萍水相逢,裁剪而过,我也会永远珍藏。”

    christina的火辣外貌总让她给人一种流于形式的俗味,偶尔妆容、服装出挑一点还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平时却是更倾向于花瓶美人的角色。可今天,她说话的时候,从头到尾,眼睛一直都看着摄影屏幕,那一双略带欧洲深邃轮廓的双眸像是酿出了一坛美酒,让人看上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

    她的演讲相对于其他选手来说,空洞得连一个真正的“爱的人”都没有,可她每说一个字,就能让人感觉到一份真和一份无奈沧桑。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这一番话不仅是一个演讲,而是一种人生表白。是在一种无措和悲伤中无法辩解的事实。因为,她确实无人可以去爱。

    wang公司里许多艺人微微颤了颤眼帘,少有地没有发出什么针锋相对的讥讽。

    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士身子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往前倾了倾,良久,他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云溪:“她的进步很大,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她会用这么朴实的眼睛看着观众。”

    云溪将手中的评分表往旁边移了移,这就是所谓的破釜沉舟?

    她对她的平生往事毫不在意,但是,她今天的表现确实让她有些,恩,云溪挑了挑眉,颇为感兴趣。

    演讲有时候不代表渲染能力越强效果就越好,相反,最质朴无华的东西反而最能打动人心。christina的演讲时间并不长,但是,等她最后一句话结束的时候,全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不仅仅是坐在观众台的观众们,许多选手亦致以极高的赞赏。

    司徒的母亲看着讲台上红着眼睛,却始终不肯落泪的christina,微微皱了皱眉。在她印象中,模特偶像这类人心机向来颇深,可christina给她的感觉远不止如此,到底是哪里与众不同?

    christina走下演讲台后,接着上台的选手些微有些紧张。前面的水平提升得太高,以至于后面的选手上去都难免有些尴尬。一个人走质朴路线是敢破敢立,直面现实,而要是第二个人也和她一样,就难免有些“抄袭”之风,可要还是和之前演讲的那些人一样大抒特抒感情仁爱博爱有顿时对比得“做作”,实在是进退两难。

    只有三个其他公司的艺人手气极好,抽中了《最崇拜的一个人》这样的题目,插科打诨之余凭借极高的观众人气将气氛重新炒热起来,才没让christina的分数拉出太多。但即便如此,在第一天的第一轮演讲这一关,无疑,christina是最成功的。

    第二轮比赛靠的是鉴赏能力,评委会的人将四列衣装一字排开,放在舞台两边,同时,舞台上架起四张桌子,桌子上放满了各式配饰,主持人的介绍非常简单:“作为一个职业模特,不仅要求能展示出设计师的服装灵魂,更能在日常体现出高于常人的时尚眼光。这里的衣物来自各种品牌各种价位,每一位选手可以任意挑选自己心仪的衣物及饰品,要求在五分钟内着装完毕。评委会将根据选手的搭配进行打分。”

    这一题其实就是考验参赛者的审美能力,有些明星在光鲜亮丽处穿着得体,举止得当,可一旦离开大众眼光,随着自己心情随意穿着,经常给人一种路人甲甚至怪人的感觉。这种人如果作为一名走秀的模特或许无所谓,但是,作为一名代言人,将给品牌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只要是一个脑袋还没有坏的设计师都不会选择那样的人。

    这一轮看上去是极为赏心悦目了。本身所有来参赛的选手身材都极为标准,加上相貌不错,只要衣服搭配没有太大的出入,都能拿到一个普通偏上的成绩。自然,业内艺人更占优势。毕竟,她们日常接触的都是最流行的实物,眼光难免养的很高。当许多从普通老百姓中海选出来的选手以为内“混搭”得太过“犀利”,而被观众冷落的时候,christina的一套休闲上杉加上粉色鱼尾裙顿时让人忍不住惊艳。

    鲜艳的繁花上衣带着种海滨趣味,下着一条粉嫩鱼尾及膝裙,别有一种懒懒的跳脱靓丽。

    pola与cris忍不住忽视一眼,以前christina代言时大多穿的是华服长裙,道的确是极好地展示出她那妖媚的曲线,甚至将她艳丽明朗的五官也衬托得极为出众,但同时却失去了一众清新活泼,而她今天这样的一套搭配,显然有种青涩的感觉,感觉真的只是个十七、八岁的清纯美少女。

    云溪侧着头,下颚轻轻一点,目光在张先生那毫无起伏的面色上一闪而过,鎏金看着,只觉得手心里开始不住地捂出汗来,黏黏腻腻的,极为难受。

    观众席里渐渐注视christina的人多了起来,有几个人甚至在底下小声的讨论:“诶,这人以前不是一直走性感欧美路线的吗?怎么突然转变风格了?”

    “其实看上去,还真的挺年轻的,以前那样打扮倒是老气了。”

    “就是,上次摔倒的时候我看她一个人站在后台哭,估计也是年纪太轻不懂事,今天的表现就很好嘛。”

    让人看着舒服又青春四溢,谁不喜欢?第二轮的结果很快出来,几乎观众们的目光很自然地都落在了christina身上。

    冷偳揉了揉太阳穴,眼睛微微眯起,慢慢地将台上所有的参赛选手都打量了一遍,最后,食指和拇指轻轻搓了搓,面色慢慢沉了下去。

    “今天最后一轮比赛是快速成相。我们知道,模特的工作节奏非常紧凑,常常一天之内有好几场秀需要敢,这不仅要求非同一般的体力,更要求极为出众的工作效率,拍片子的成功率要求极高。”主持人微笑地衔接整场,负责道具的工作人员已经在下面开始搬运比赛所需道具。

    “今天,现场安排了一部鼓风机和数十部高清单反相机。大家可以看到,”主持人指着舞台上刚刚还是演讲台现在已经被工作人员布置成拍摄点的位置道:“这轮比赛考验的是参赛选手能否在最短时间内排出效果过关的照片。不仅是正面,这数十部单反相机会从不同角度同时拍照,也就是说,同一个姿势同一个表情或许正面看很不错,但如果背面或侧面效果不佳,亦不能算是成功。”

    主持人看着底下充满兴趣的观众,微笑道:“听着虽然很简单,但大家知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最上相的角度,其他的角度拍摄出来的效果肯定要打折扣。毕竟,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现场的观众有没有人感兴趣,上台来试试?”

    还真有人举手参加。

    主持人一看,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长得极为普通,双眼却炯炯有神,极为礼貌地将她请了上来。

    当鼓风机刚刚一打开时,少女站在拍摄点,头发立刻被吹得四处乱飘,一个不小心头发被带到眼睛里,身体本能地开始使劲的眨眼,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相机已经同时开始了拍摄。

    数十张连拍后,小姑娘压根还没有反应过来,拍摄就已经结束,至于那效果……连一张整张脸都露出来的照片都没有,几乎不是在抓着飘散的头发,就是捂着脸,顿时,刚刚跃跃欲试的众人喜笑颜开,小姑娘跺了跺脚,一脸狼狈地从舞台上下来。

    鼓风机吹出来的风一般比较大,如果想拍出好效果,就一定要掌握风的方向和大小,陆续有几个模特摸索出点门道,可惜拍照的时间实在太短,刚上去两三分钟就已经下来了。拍出来的效果有些人是顾着脸上表情,笑容虽然不错,可惜下半身一点都不协调。有些却是顾着正面,后背处两双手都交错在一起,扭成麻花一样。总是,想要尽善尽美,显然不太可能。

    当二十个选手已经过去一半的时候,christina穿着刚刚那身半休闲的衣服上了台。就在所有人等着她拍照的时候,她竟突然从身后抽出一顶棒球帽。

    显然,这是刚刚主持人在宣布比赛规则时,她从那四桌饰品上顺过来的,扣在头上,那本来应该被鼓风机吹得飘零的头发都变得极为听话。她一根食指顶着帽檐,一个侧腰轻轻一跳,“咔嚓”“咔嚓”数声响声后,所有照片已然拍摄结束。

    在背景墙上的大屏幕上顿时,一个半跃于空中的棒球女孩出现在众人眼前。

    竟然还可以这样投机取巧?

    先前拍照的选手们气得脸色通红,还没有拍摄的参赛者们笑得手舞足蹈,可惜,回头一看,那四桌饰品早已经被收拾完了,压根刚刚撤下去的时候,就只剩下christina头上那一顶棒球帽。总不能,她们身上穿着套裙却带着个棒球帽拍照吧?及时照片照的头发不乱,可和衣服不协调啊。

    “这算不算作弊?”艺术总监笑着凑到云溪耳边调侃了一句,只是眼底欣赏的目光却毫无掩饰。

    云溪的指尖点了点桌子,抬头看去,恰好对上christina望过来的一双眼。

    就在christina望过来的那一瞬间,她走下拍摄点,正要退回远处,忽然,所有选手落在地上的影子微微一颤,虽然极细微,却被许多眼尖的观众发现,有人开始嗡嗡嗡地讨论,怀疑是不是眼花,有人又说是电路短路,刚刚只是一瞬间的线路不通导致的视线错觉。

    就在下一个选手从christina身边穿过,正要走上拍摄点时,悬在她们头上的聚光灯忽然一颤,倏地,一声巨响。

    “轰”——

    “啊!”“救命啊!”惨叫、尖叫、哭喊的声音像此起彼伏,刚刚还衣着靓丽的模特们各个凄厉地扯着嗓子。只是,这声音刚发出一半,就凭空断了,像是被人割断了嗓子一样,当那盏巨大的聚光灯轰然落地时,整个舞台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精彩,当真精彩。等了这么久的戏,终于值回票价。

    云溪微笑着,慢慢勾着唇,眼中冶艳一片……

    她都忍不住想要起立鼓掌致意了……

    现场工作人员在一片压抑的安静中,赶紧围了上去。见那坚实的舞台上赫然被砸出一个窟窿,聚光灯落在那里粉碎,碎片扎破了许多选手的手脚,鲜血流了一地。

    刚有人要冲过去将选手拉起来,却听到一声冷喝:“别动!”

    那声音嘶哑中带着极度的紧张,暂时压住慌乱情绪的观众们这才看清舞台上的景象,顿时,冷抽一口气。

    那地上,聚光灯落下的地方赫然迁出几股交错的电线,隐约间可见细碎的火花闪耀着,连着地上那些血水,看得人心惊胆战。

    这若是,一个火花四溢,那电线与血水触到一起……。

    人群里忽然爆出恐慌,所有人全部争先恐后地朝着大门跑去。

    “不要动!”christina在舞台上面色苍白地叫着,“小心门口的电闸!”

    这一句就像是定身咒,突然让所有仓皇失措的人脸色一阵发青……

第五十四章 贵艳至极

    疯狂跑向大门出口的人群一下子全部惊恐地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门口的总电闸处隐约有火星开始四溅,只要一个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点燃爆炸。

    他们人数众多,只要谁一个不小心,根本不需要外面的人扑进来救命,直接数秒之内就能直接去见真主。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选秀节目一下子就堕入电流乱窜的危险火房,如果现在一个火星点燃,随时可能将整个演播大厅里所有的人直接送进地狱。

    整个大厅一下子陷入一种极度的恐慌,心脏开始极度地快速跳动,无数的人开始惊叫着,完全失去了理智。

    在生死面前,谁也保持不了冷静。

    就在这时……

    “打电话!快!火警电话!快!”christina忽然叫了出来。那声音像是忽然找到了救命稻草,急得连语调都有些变声。

    四周的人如遭电击,忽然醒过神,掏出电话,死劲地打着求救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线路问题,电话又一段时间一直拨不出去。

    脸上已经显出绝望的众人一遍遍地拨打各种急救电话。

    终于,有一个人大声叫了一句:“拨通了,拨通了!”

    当火警详细询问了他们的位置之后,有人喜极而泣。有人双腿一软,哭得不能自已。

    像是有强迫症一般,明知道电话已经打通了,还是有几个人在不停拨打着警方的电话。眼见旁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打着电话,整个现场一片混乱。

    很快,求救电话纷纷被拨通,听到立马派人过来救助的时候,所有人都恨不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还来不及拍手相庆,只见刚刚掉落聚光灯的地方又有一处吊灯开始摇晃起来。

    那低哑的声音就像是撞在一口破钟上面一样,让人听着牙齿都一阵酸痛,心头猛然一震,一种莫可言说的恐慌弥漫开来……。

    如果,这一盏吊灯再掉下来的话。

    就像是电影镜头慢回放一般,所有人一点一点地扬起头颅,当看到那吊灯几乎已经开始在空中闲荡地时候,徒然低头望着整个直播现场地上繁乱的电线及火星,所有人顿时面无人色。

    鎏金死命地咬住唇,紧紧地拉住司徒白的母亲,见她脸色虽然乍白,但神色还算镇定,小心地在她手心里扣了扣。

    司徒白的母亲诧异地望着她,却见鎏金几不可见地朝她点了点头。

    “跟着我走。”鎏金用口型对着司徒母亲示意,随即拉着她的手,不着痕迹地开始避开周边人。

    就在所有人惊恐地看着那盏摇摇欲坠的吊灯时,她们两人在人群中缓慢地移动着。

    pola与cris双手颤栗着,死死地握住桌沿,她们的位置比较靠近舞台,火星像是舔舐在她们脚尖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烧过来。

    两个人谁也没有发出声音,倒是她们旁边的那个艺术总监的脸色已经被惊得发黑,神情紧张地四处看着,却发现,这演播大厅里几乎都是中央空调,除了大门口处,连一个逃生的通道都没有。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眼底闪过不可置信的冷光。

    任何一个合规的建筑都应该设有应急出口,更何况是这样的演播大厅。

    他慌忙地沿着四壁看去,瞬间,两眼一亮,看见一个绿色箭头。顺着指示方向,他几乎是立马冲了过去。

    他惊喜地发现那箭头直指一扇双开门,因为道具组的疏忽,一直被藏在一个大型箱子后面,以至于刚刚所有人一急,谁都没有仔细留意到这个出口。

    他神情激动地立马上去准备拉开大门。

    手上使劲,狠狠地拽了几遍,却发现,那门似乎是被什么卡住了,无论怎么强拽或者硬撞,那门竟纹丝不动。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惊叫着,眼睁睁地看着逃生通道就在眼前却丝毫没有办法,四周的火星已经越来越多,沙沙作响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就好像电流不断从他们身边穿过,毛骨悚然。

    有人注意到他站着地方赫然就是应急出口,赶忙上去帮忙。

    可那门就像是从里封死了一般,无论多少人冲、撞、推、拉、挤,一点点效果都没有。

    就在人们几乎发狂的时候,鎏金和司徒白的母亲已经从人群中摸索到云溪的身边。

    冷偳不着痕迹地将她们两护到身边,以一种既不让人注目的缓慢姿态走到云溪身前,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形遮住。

    张先生慢慢地眯起双眼,冷冷地看着那盏随时可能要掉落的吊灯,危险的神色转瞬即逝。

    离火警过来至少还要五分钟,可这里随时随地都可能沦为火海,就在所有人进退不得的时候,christina忽然歪着身子站了起来:“大家不要动。”

    所有人看着她头顶上被最开始砸下来的聚光灯划开的口子,血液艳红得刺眼,顺着她的下颚一路流到身上,几乎染红了半边身子。

    脚上已然刚刚错身倒地的时候拐伤了,关节肿起一个偌大的馒头,青紫发乌。

    却见她咬着嘴唇,苍白的脸上一片痛色,却死命地不发出任何声音,小心翼翼地顺着墙根,往大门入口处颤巍巍地走过去。

    每走一步,她的脚都微微地颤了颤,似乎是在刀尖上舞动一般,痛色越加明显,可她眼底的坚毅却愈发深刻。

    她小心翼翼地迈过那些杂乱的电线,在经过观众席的时候,甚至有火星直接落到了她的脚跟。

    全场,所有人几乎都看到她的脸颊一阵抽搐,青筋在面庞上不断痉挛,那一刻,似乎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一种蚀骨的惊痛。

    有人已经不忍直视地侧过来脸去,有人却是满脸期待地看着她离大门越来越近。

    其他的模特们早都已经傻了。

    显然,christina是想要自己做试验品,一个人走到门口去打开门。

    刚刚那么多人一下子都冲到大门口,很可能不知不觉就踩到什么东西,引发电闸那边出事,可她一个人的话,危险度要下降许多。

    头顶处吊灯已经发出一阵阵嘶哑的摇曳声,听的人心口胆寒。

    快一点,再快一点!

    每一个心头都在催促,每个人眼神里都带出一种敬重和迫切!

    快一点!再快一点!

    还差一点,就能够着了!

    就在他们所有人几乎心脏都要提到嗓子口处的时候——

    大门,豁然开了!

    门外,逆着光,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明明演播厅内光线极强,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大门打开的那一瞬,似乎是太过激动,竟所有人第一反应不是朝大门扑过去,而是对着那个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微微闭上双眼。

    下一刻,像是适应了突然射进的光线一般。

    全场所有人都发现,一个精贵雍容到极致的人立在大门中央。

    光线从他背后照过来,模糊的映出他那令人窒息的面容。

    他只是双目一扫,赫然,全场都惊愕地杵在原地,完全忘了自己还身在电线交集的危险地段。而离他最近的christina如同一尊雕塑一般,脸上所有的神情顿时僵在那里,动也不动。

    刚刚还把所有活命的希望都寄托在christina身上的众人明显目光都不受控制地朝门口的那人望去。

    如果说一个人的容貌可以倾城倾国来形容,那这个人哪怕是光站在那里,便能将整个世界所有人的目光都为之陪葬。

    从未见过,一个这般淡雅华贵的男人竟然只一个眼神就能让所有人肝胆寸断。

    威慑。

    明明无声无息,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但他站在那里扫视一圈,就让刚刚还心头惶恐不安的人们立刻胆战心惊。

    似乎所有的一切,即便是这般繁乱堪比灾难的现场在他的面前都成了不值一提的零星琐事,世间的一切恍惚间变得浮华虚幻起来,在所有人惊愣的目光中,他一步一步地向里走来。

    那满地的电线或火星似乎都颤栗地自发躲开了一样,明明见他连眼睛都没有看地上一眼,却这样简单地穿过那些危险,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直接向那个方向走去。

    张先生交握的双手微微一窒,第一次面上出现了一种惊愕与诧异交杂的神色。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如同海边漫步一般,一步步平而幽地走到冷云溪的身边,眼中的异色一闪而逝。

    云溪一直没有移动过半分,站在主评委的位置上,神色疏懒地看着尔雅卓悦的峤子墨徐步走来。那模样,仿佛这危险遍布的会场不过是一间贵宾室,他自远方徐徐走来,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跳声上,偏他双眸静静地望着她,最开始牵起的危险气息渐渐演变成看不透的涟漪。

    那黑色的头发在空中拂过,如同整个炙热的空间都立刻清冷了几分。

    而他淡然走来,神色莫测,顿时让人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无论何时何地,他出现在那里便是世人瞩目的焦点,端的是贵艳至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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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者归来介绍:
他英俊,高贵,冷漠,疏离,是贵族圈中人人膜拜景仰的神。
她低调,平和,温柔,美丽,是箫氏门下最值钱的操盘手,千金一诺,业界翘楚。
一次放纵,她成了他的枕边人,却不知,原来竟是一场背叛阴谋!
一次车祸,阴差阳错,她重生成B大新生。
这一世,她身世不凡,容貌极品,形同妖孽。望着杂志封面上那个曾将她打入地狱的英俊男子,她眯着滟滟双眸,淡然一笑。这一世,她要王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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