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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生门     重生之王者归来txt下载     重生之王者归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六章 死而复生

    “你发疯最好到精神病院里去发,人都给你弄死了,跑过来问我冷云溪是不是已经死了的人借尸还魂?”陈昊的眼底是冰蓝的一片冷焰,如火般焚烧,却没有一丝温度。他当初几乎是自己伸手挖出自己的心,血淋淋地碰到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兄弟面前,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女人亲手送到他的怀里,只求他能好好对待她。他希望她眼底的那一抹晶亮能一直闪耀着,就像是夜空里最美的星辰,每一次看到,都会让他心底里流过温暖。他这辈子杀孽太重,早已没有什么单纯美好的感情。那一次的街头被袭,不过是无数次黑暗沉浮中的小小插曲,却没想到遇上了一个女人,从此便丢了心。

    从十四岁接管事物开始,他早就忘了人性,无论是手下人还是身边的对手,他从来只需要一个眼神,再冷酷的手段都不需要经过思考,只要能达到想要的结果,过程如何从来不在他考虑的范畴。

    十九岁开始,再也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却没想到,上天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他这辈子唯一魂牵梦绕,恨不得倾尽所有来换得的人却独独爱上了他最重要的兄弟。

    萧然,作为合伙人、朋友,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能合拍的,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他的心太过飘了,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真正垂眸以待,他的眼界、他的世界,从来都凌驾于世间的浮华,作为一个伴侣,他绝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

    他和萧然认识的太久,以至于对他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女人歇斯底里,崩溃疯狂的样子已经麻木。可她不一样,她那双明明充满了爱意却始终抵死压抑的眼睛每每总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忘不了,更舍不得,连这双眼最后也蒙上那样的冰冷绝望,伤痕累累。所以他亲自去求萧然,有生以来,在各种场合,即便是被当年父亲的心腹半路挟持,将双脚对穿横挂在墙头也没有半分弱势,却在自己最亲近的兄弟面前笑得满心滴血,“只要是她希望的,我都帮她达成。”那个傍晚,站在树下,疲惫地撑起满脸微笑,他将自己最重要的女人托付给萧然。

    可是,后来呢……

    阴翳如雷雨一般从他面上渐渐聚拢,他每一次回忆起当初,在医院看到萧然的样子的时候竟可笑的以为她真的是出的“意外”。

    呵呵,真是好的让人惊讶的意外。

    辛辛苦苦爱了多年的男人在她的房间里,在她安寝的地方和别的女人酣畅淋漓,交缠痉挛。他连多靠近一分都怕她会发现端倪从此抵触的女人就这样被萧然当做是个随便丢掉的破布,堵在房间里看着他和别的女人风流快活。

    然后呢,然后呢……

    陈昊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栗。那晚,她看到自己的外公跳楼后,被车碾过,身上的皮肉一寸寸的被压烂,在那地上被车拖着的时候,她是不是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一个人活着,身体换了,灵魂却依旧不变,那些恶心的记忆永远也丢不去,如影随形,是不是,她至今都能梦到那晚自己在车下被碾压的剧痛。

    陈昊死死的闭上眼睛,至今,他都不敢在云溪面前再提当初。连想象都不愿意,那样的收场,她的心是否已经在那一晚灰飞烟灭。

    这一切,通通,都是眼前这个人!

    如今,他竟然一脸期望地望着自己,希望自己告诉她冷云溪就是当初的她!

    如果不是他的心狠手辣,她不会死,如果不是他的反复无常,她如今依然会是满脸笑容,坐在那幢充满阳光的房子里轻声欢笑。

    既然当初答应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反悔!

    “我恨不得当初直接杀了你!”声音如同深潭水,冰冷冷的,淡漠疏离。他蓦然转身,再不愿多看萧然一眼。

    陈昊刚转身,身后萧然却突然伸出右手,横在他面前,封住他的去路:“你在隐瞒什么?”

    陈昊脚步几乎是当即一顿,他回头,恰对上萧然那双眼,漆黑,什么波澜都没有的眼。像是什么情绪都被他清理的干干净净,宛如刚刚那个脸上存在希意的人并非是他一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昊冷冷地瞥着他,回以冷笑。

    “陈昊,不要忘了,我和你认识了多少年,你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你这辈子就只对一个女人动过情。”萧然慢慢放下右手,掌心向内,一点一点地握紧,像是要抓住什么一般,脸上的光芒在琼白的月光下几乎神采四溢,竟连陈昊手下的那两个人都看得忘了移开眼神。

    这是什么样的兴奋,惊奇,他们甚至于怀疑这位在京城无人敢直视其锋芒的商界帝王此刻的表情竟然是骄傲狂放!

    陈昊的表情一刹那被凝固在脸上。他了解萧然,就像萧然了解他一样。语言不过是再苍白不过的掩饰,他当初对冷云溪的维护就已经是最大的破绽。不过,“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人能起死回生?萧然,你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的,她的墓还是你建的,难道,你忘了?”

    阴森沙哑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晚里更显得恐怖,陈昊眉峰凌厉地看了萧然一眼,再也不理他顿时僵硬的背脊,转身就走。

    风中,树梢咯吱咯吱作响,有一股悲凉从最深处窜起,萧然站在原地,如同沙漠上看到绿洲的游子,满眼狂喜地伸出手指轻轻触摸,却发现,一切不过海市蜃楼,黄粱一梦。

    两个尾随着陈昊的手下忽视一眼,终于在离开那郊外别墅的半小时后轻声提醒:“先生,张先生那边不用再管了吗?”

    陈昊坐在后车位上,慢慢睁开双眼:“不用。”以今晚那别墅附近的守备来说,无非两种可能,一是早就料到他会过来,眼巴巴地就准备了大把人手,还有一种,他慢慢地点开手机,“冷云溪”三个字赫然在屏幕上出现,摩挲良久,却始终没有按下键钮去拨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香港这潭水就深得出乎他的意料了。即便是香港这边顶有名的“社团”大佬,他也没有见过几位会有这样圈山为地的本事,更不用说这样的守卫,各个如幽灵一般,毫无声息。

    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最让他诧异的是,为什么萧然会出现在那里,难道只是为了兵不厌诈,想要通过他了解云溪的真正身份?想起那些黑衣人看到萧然的出现露出那种匪夷所思的表情,陈昊一时陷入僵局,头一次觉得无从下手。

    陈昊不知道就在他思索张先生这边事情的时候,萧然根本没有踏入那别墅一步。相反,他乘着晚上的飞机直接回了北京,出了机场连家都没回,当即前往那片萧瑟的山头。

    离城市太远,等他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凌晨四点,除了星光,一点光亮都没有,宛若整个世界一片沉默的黑暗。他穿过一道铁门,一步一步地走到那熟悉的石块前。

    右手留恋地抚摸上去,像是在触摸心底最柔软的一角,那石块被打理得十分干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但就是太干净了,和“它”身边其他的“石块”比起来,实在太过寡淡,连个刻字都没有,显得一片苍白。

    这是一块没有署名,没有标注的墓碑,一块将他的心埋葬了人的葬身之处。

    他自嘲地闭上双眼,什么葬身之处,连一具完好的尸体都没有,哪来的葬身之说。

    墓碑前那硕大的薰衣草,以及绽放得如此精致美丽,温柔无比,就像是一个童话。每天,这花都会从法国空运而来,第二天早上八点准时换上,重不耽误。

    他轻轻蹲下,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前倾,直到额头碰到那冰凉的墓碑,全身的颤栗忽然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再没有一丝动静。

    耳边似乎传来一道飘渺的声音。

    “明年年假,我们去法国吧。”那年,在上海,她指着屏幕上普罗旺斯的屏保笑着回头,温柔缱绻,似有无尽的欢愉。她不爱玫瑰,不爱牡丹,独爱薰衣草。普罗旺斯一直是她想要去的地方,只是,这么些年,除了工作,竟挑不出一点时间留来享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萧然竟然有些回忆不起来。

    从那晚亲眼看到她被车子碾过去之后,似乎很多记忆都记不起来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一天懦弱到连回忆都不敢再记起。

    是啊,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再活过来。

    明明,明明是他亲眼看到她死的。

    明明,她死的时候,离他只有五步……。

    明明,她当着他的面,闭上了双眼,从此,生死永不相见。

    他却从那一刻才明白,自己竟然爱上了她……。

    冰冷的湿滑从他眼角流过,嘭地一声落在那墓碑上,溅在薰衣草上,四周,静得像是地狱……。

第六十七章 巧合

    大清早的,整个萧氏集团的高级经理们都噤若寒蝉,脸色冷峻。秘书长看了一眼门外一个个或矗立或踟蹰的身影,皱着眉,再一次向坐在办公室的那位君王拨通内线。

    电话很快被接通,但是一丝声音也没有。

    他深吸了口气,尽职地再一次通报:“萧总,各大区的负责人都已经到了。”从来安排在每个季度初的汇报今天竟然破例,这样重要的会议都缺席,即便是贵为一方诸侯的老总们此刻也没了往日的从容,如今,冷家小姐凭着惊人的胆识和过人的手段竟然在这样窘迫的股市里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创下一记传奇,对于近期一直和冷氏集团处于对立面的萧氏来说,绝对是一击巴掌,响亮透彻。

    资金链速度接了上去,股价迅速攀升,不要说继续围困打压冷云溪,就连当初狼狈不堪的金峰也在她的扶持下水涨船高。

    这,怕是京城里的人打死都没想到的事。

    从来高坐云顿的神一样的人竟然会被一个还在学校的女人给狠狠拨了面子,这简直是在萧氏头上狠狠踩上一脚,虽各个恨得咬牙切齿,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自家的这位萧总手段可从来雷厉风行,只不知,今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听说,自从进了公司后,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开口说过,就连秘书长打电话请示工作,也如同现在这般,只听不说,惜字如金。

    “咯哒”——

    清脆的一声,电话被里面那位挂断,秘书长叹息,对各位负责人摇头,表示已经拼尽权利,别无他法。

    各位老总互看一眼,摇头苦笑,只能转身离开。

    天南地北地聚到一起,却是连一次会面都没有,即便这样,没断然没有一个人敢有怨言。

    一阵不明显的脚步声慢慢远去,门外渐渐恢复了寂静,萧然低头盯着手中的一本报告,漆黑的眼眸随着内容波涛翻转,苍白的神色中渐渐地带出几分支离破碎的脆弱。

    他的手指在那本厚厚的调查报告上来回拨动,最终停在一张绝艳的照片上,再无动静。

    那是一张偷拍的照片,灯光下人影匆匆,一团花团锦簇的娉婷美人中,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身薰衣草浅紫,嘴边弧度悠然。那纤细的颈项如高贵的天鹅,让人忍不住印上一吻。来来往往的军政要人们似乎都格外注意她,无不对之侧目以待,唯有她身边的寿星公——冷老爷子一副雷打不动的镇定霸气。

    他的食指轻动,翻开一页,视线落在另一张照片上。硕大的标题在一边清晰无比,“cris的muse横空出世,史上最惊艳的首秀!”

    这次的照片却和第一张迥然相反,完全的大师作品,无论是灯光、角度都让人惊艳叫绝。只见法国大皇宫风格的长廊上,十盏施华洛世奇经典吊灯依次排开,火烛已经点起,那摇曳的灯火在渐渐黑下去的天幕中,带着古时法式浪漫,美得像朵朵斑斓的云。那豪华奢靡的迷宫花园独有的芬芳唯美。

    大朵大朵的白茶花在花园中绽放,纯白得让人忍不住叹息。

    太阳西照,洒出一片血红色的残阳殊景。

    一朵朵金色琉璃般的烟火下,一双碧玺一样的眼睛闪着神迷的暗泽,她用迷离的眼神看着你,像在俯瞰深不可测的大海那样,又像是看着无边浩瀚的星际,你忍不住一阵眩晕,她却已微微撩起嘴唇,漾开微笑。

    白色的雾气在整个t台上渐渐染成了云海。

    她像是凭空在云端踱步,极风雅,极高贵,极妖娆,那姿态如上古时代就被雕刻在石壁上的传说,尊贵得,大抵只能用“步步生莲”来形容。

    最纯最真的薰衣草紫从尽头开始迤逦拖曳,她缓步向前,那耀眼夺目的长裙就流动起一片华光,每一处的褶皱都似乎是由上帝亲自接连,完美无瑕,灼人的风华在这一片烟雾缭绕中,隐藏着深邃的冷静。

    萧然眷恋地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仿佛在轻抚她身上的每一寸衣角。

    指尖轻轻一转,那报告又翻过几页。这一张照片竟是比上一张时尚秀场上的照片还要令人拍案叫绝,名闻国际的时尚鼻祖《fashion》杂志的首页海报上,她整个人凌波站在水面上,罗曼蒂克的薰衣草紫带着种黑夜的冷艳,迤逦飘逸的长裙像是在夜空中画出一道流星般的轨道。

    远远看去,姣好的身段在夜幕的背景下划出了一朵妖娆的芬芳枝蔓,她浅浅一笑,眼睛没有看向一人,只是随行地睨了一眼脚下满山璀璨,香港维多利亚港最豪奢的夜景尽收眼底,这一刻,她的眸一如剔透琉璃,极清、极透、极魅地映出整片流光艳影。

    他的嘴唇渐渐颤抖起来,英俊至极的脸庞显出几分黯哑的红色,一张张的照片,反复翻来覆去,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那完全不重复的华服上,不同的妩媚,不同的气场,却是同样的薰衣草紫色。

    她怎么会不是那个“她”,明明,明明都这样爱薰衣草成痴,可是陈昊的话又一次地在耳边响起,“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人能起死回生?萧然,你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的。”

    他颓然闭上双眼,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借尸还魂,那么,“她”若活了,第一个就会冲来找他,即便是玉石俱焚也绝不会放过他。

    是啊,明明知道,可为什么,理智再也不受控制,发疯地觉得,那个冷云溪,有时候真的是“她”。

    黑暗中,他紧紧地握住那些照片,难道这些都是巧合?……

    公司股价大涨,连着资金大幅收拢,不管是张氏还是冷氏集团都洋溢着说不尽的喜气,云溪累得几乎虚脱,却没什么精力和那些功臣们通宵庆功,只开出一张支票,允诺费用全部报销才得以安全脱身。

    回到家,几乎立刻陷入黑甜的睡眠中,无论谁来敲门都没有反应。

    李嫂炖了各种滋补的汤,最后只能热了一遍又一遍,直达第三天上午,她一脸神清气爽地出了房间,才得以大显身手,营养餐是变着花样的来,搞得张翠都直呼再这样下去非胖上三斤不可。

    云溪无奈,不敢直接拒绝张嫂的关心,只能借着回校的机会松口气。

    老金显然资讯通畅,一早就听说了她的丰功伟绩,冲在一众同学崇拜激荡的脚步之前,把她拉到了学校后门的餐馆里。

    “怎么了,今天突然想请我吃饭?”云溪扫了一眼包厢,觉得今天老金有点不对劲啊,从来都是豪爽型,坐雅座包厢和大厅从来没区别的人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注重起隐私了?

    “去,要请也不是我请。”老金睨她一眼,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她,一杯留给自己。“小白今天请客,让我无论如何要留住你这个大忙人。”在大学,同寝室的女友几乎算是半个娘家人,只要其中一个找到了男朋友,全寝室的饭是必须要请的。从司徒白和厉牧交往之后,还没正式请过她俩吃饭。说来,当初如果不是冷云溪,这两个冤家还不一定能聚头,算起来,她还算得上是她们俩的半个红娘。

    云溪想起上次和司徒白在“不夜天”碰上詹温蓝的那两个“发小”之前还笑得挺欢,之后也不知道是碰上什么事,小白的表情就变得郁郁不欢,随后再没有消息,感情现在又恢复如常了?难道真的是谈了恋爱的女人就必然患得患失,间歇性的发些神经?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小白都这样,云溪叹息,这叫什么事。

    “哎呀,你们都到了,我还以为你们会被那群人堵在寝室里出不来呢。”说曹操曹操到,包厢门一推开,一张娇俏的脸从外面伸进来,脸上红润透亮,还带着几分惊喜。

    随着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另一个身影落入云溪的视线,笑得一脸宠溺的厉牧拉着司徒白走了进来:“大忙人,想请你吃一顿饭搞得比登天还难。”

    云溪望着这两人光是视线相望就已经全身都充满粉红色彩的两人,勾了个笑,转头就在老金耳边低声问:“这是怎么了?”难道热恋期的顶点到了?秀恩爱秀到她面前来了。

    “不要问我。”老金摇了摇头,笑得一脸嫌弃,“我只负责带一张嘴来,今天它的功能就一个字——‘吃’!”说完,拿起菜单就开点,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她面上极快的闪过一道阴翳却没有逃过云溪的眼睛。

    云溪回头看了看那两个如胶似漆的人影,想起那晚在“不夜天”的包房里,小白整个人都处于游离状态,明明身体是在那,思绪却不知道荡到了哪,再看一眼如今这小鸟依人的模样,眼中单纯的喜悦慢慢沁出一些复杂。

    深思一飘,却听到门外两个人的声音远远飘来:“你说萧大神竟然败给我们学校的在读本科生?开什么国际玩笑!”

第六十八章 眉眼官司

    饭店就在学校后门口,碰到学校里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包厢门口的人显然是他们学校的硕士或博士,说起“本科生”时,那语调都有些不太正常。一起在桌子下起腻歪的小白和厉牧突然停了动静,颇有含义地看她两眼,貌似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外面的声音。

    “我和你开什么玩笑,这事情就差上报,成为本年度最不可思议的新闻头条了。”其中一个人显然满脑子的惊奇:“要不是因为那是萧然,你看吧,这些大小报纸早就把这事捅出来了。”没人敢触萧家那位的霉头,即便他真的被云溪压制住了,谁还敢火上浇油?不是谁家都有冷家那么硬的脊梁。

    “我记得当初萧然好像还来我们学校百年讲堂?”那人山人海的架势,搞得许多人都往而兴叹。

    “就是那次百年讲堂上,听说,那个本科生就和萧然杠上了,他们院的院长当时差点脸都黑了。”这么传奇的人物,好不容易能请来,结果在会场上竟然有学生不买他账也就算了,还公开和他对上。阿弥陀佛,光是想想都觉得那位院长太不容易了。这等祸害,在他们学院绝对会被重点关照。

    “诶,你说,萧然会不会是故意的啊,再怎么说,两个人的背景完全不是一个水平啊……。”那两人似乎已经等到了位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有些迷糊。

    “谁知道啊……”只隐约听到这么一声,后面再也不知所云了。

    老金阖上菜单,若有所思地盯着云溪,也来了兴致:“说起来,你最近动静那么大,怎么也没看到萧氏有什么反应?”自从云溪在股市上捞下那么一大桶金之后,萧氏那边整个是沉默了,别说是什么动静,连个消息都没传出来,围得像是个铁通一样,让人看得雾里看花,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啊,对啊,我感觉你好像从一开始看到萧大神就不顺眼,每次碰上都血流成河的。上次那个商会举办的宴会上,萧大神似乎也对你不太友好。难道说,你们上辈子是世仇,这辈子重新投胎了也没有忘了上辈子?”

    整个包厢一静。

    老金和厉牧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

    “噗嗤”一声。

    小白还没等云溪说话,首先自己就笑场了:“开玩笑,开玩笑。”

    开玩笑吗?

    云溪玩味地晃着自己眼前的茶杯,任眼底的墨色一点一点晕染开来。

    萧然还是原装货,她却真的是“重新投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司徒白的这句话已经完全接近真相。

    至于萧然为什么会对她有敌意,这就要去问他本人了。

    “不提这些,老金,最近古玉轩的生意怎么样?”一直忙着和萧氏斗,香港那边的事情又接连不断,弄到现在,古玉轩自从交给老金打理之后,她几乎都没有沾过。

    “和你那边动不动就上百亿的事情比起来,这还不是小意思。”老金唤来服务员,将喜欢的菜一一说了一遍,随即打了个呵欠,“香港那边丑闻爆出来之后,反而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现在完全是供不应求。几个店长天天都打电话给我唠叨要拓宽货源渠道,要不然买一个少一个,很快就可以直接关门歇业了。”

    明星效应有时候奇特的很,香港那边爆出来电影男女主角都身陷绯色潜规则了,按理来说,一般人对古玉轩这个凭借电影走红的牌子应该好感度下降吧,可偏偏相反,简直是那边名声怎么臭,这么生意怎么火。就像是再不买就没得机会买一样,各个都兴匆匆地跑过来。有的女孩子还带着男朋友,指明就要古玉轩的订婚戒指,否则直接拜拜。

    云溪一愣,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问题是,古玉轩主要以翡翠、玉石这些宝石为主,和钻石、珠宝比起来,这类的原材料进货渠道要狭窄的多,更不用说,上档次的玉石、翡翠是越来越少,如今世面上能拿得出手的也没有几家。

    古玉轩老宅子的地下室里确实有不少顶级原石,但那些连她这个外行人看来都知道是绝世珍宝,更不用说那些被grantham请来鉴定的专家们,各个看到那些宝物几乎都要发狂,那些东西要是划开来作专柜上的货,云溪叹了口气,实在是有些糟践。

    “你早说啊,我爸以前出国的时候有一缅甸同学,后来合作一起在缅甸投资了一家翡翠矿场,这几年那人听说挖了不少好货,赚了满盆金。”厉牧看了一眼老金,摇头啧啧:“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货源,怎么样,小爷我够意思吧。”

    老金倒吸一口气,“连翡翠矿场你家都有,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小白转脸,一脸不忍目睹老金刷下限的样子:“你怎么不说他是土鳖,还土豪呢,哪里豪了?”

    厉牧把她往怀里一抱,“怎么听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我是哪种鳖,憋到你什么了?来,来,来,给爷说说。”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像纨绔一样用一根指头挑起她下巴,作势就要强吻,给小白给臊的,恨不得爬到桌子底下。

    “你爸那矿在什么地方?”云溪捏了颗花生米,颇感兴趣地追问。

    “和云南比较近,沿着乌鲁江流域,夹在高黎贡山与巴盖崩山之间,面积倒不是很大。”厉牧一点点地挖着脑子里的记忆:“我记得那个场区的名字还挺有意思,叫‘那莫场区’,缅语‘那莫’的意思是雷打,所以那个场区也叫雷打场区,出来的块体就叫雷打石。”

    老金从包里掏出手机,搜了搜相关信息,只是越看眉头越紧,到最后干脆把手机一推放到云溪面前。

    云溪扫了页面上的信息几眼,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扫了老金一眼,却是回头对厉牧说:“我知道了,过段时间正好要拜访你爸爸,到时我和他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啊。那个场区位于康底江上游,多见为表生矿,块体低劣,裂纹多,底水干硬度差,质地疏松,绝大部分不能切割制作,虽然有绿色但大多属于变种石,价值十分低廉。

    但这话老金不能当着厉牧的面说出来,再怎么说别人也是好心,只能朝着云溪干瞪眼。

    云溪在桌下拍了一下她的手,“菜来了,我都饿了,赶紧开动。”

    厉牧和小白立刻举起筷子,连云溪和老金的眉眼官司都没看到。

    吃晚饭,小白闹着要去唱歌,老金推说最近店铺太忙,都没什么时间休息,今晚要好好睡个觉。她既然不去,云溪更不可能去做电灯泡,四个人在路口就分道扬镳。

    见小白和厉牧走的远了,老金一下子拉住云溪:“你到底怎么想的?缅甸翡翠的矿区要真的那么好,厉牧的老爸能让给我们?刚刚网上的那些信息你也看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云溪看了一眼老金,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拨了个号。

    电话那边很快就已经接通,熟悉的男声带着欧洲贵族特有的气质懒懒响起:“云溪?”

    “恩,是我。”云溪看老金一下子双眼冒金光的样子,忍不住轻声笑出来:“古玉轩最近有点麻烦,不知道你这位大股东能不能拨冗来解决一下?”当初老先生去世的时候,这古玉轩可不是留给她一个人,有这种优质资源不利用,就实在太对比起自己的脑细胞了。

    “什么事连你都能难倒?”虽然是调笑的语气,但那边grantham的声音明显正经了很多。

    “东西卖的太好,快没原石了,有没有什么办法找个稳定的渠道进货?”别人都是生意不好太烦恼,他们倒是生意火爆反而越发焦躁,这事给同行听到会不会引发围殴。

    果然,grantham那边还以为出了意外,心都已经沉了一半,突然听到她这找打的原因,脸上一阵翻腾。

    连呼吸声都重了许多。

    云溪摇头,有准备地拉开点与手机的距离。

    没想到贵族教育到底是贵族教育,即便心底气得翻云覆雨,说出来的话依旧礼礼貌貌:“我会留意有什么适合的矿区,过段时间给你消息。”

    “好,等你好消息。”云溪笑得心满意足,和厉牧比起来,grantham不管从人脉还是眼光都远远高出,更不用说他接触的人群几乎囊括各形各色,交给他来,完全是最稳当的办法。

    两人又叹了一下近况,就挂了电话。这边老金已经忍不住“吧唧”一口就冲着她的脸颊来了个香吻:“美女,真有你的。”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还不用欠人情,天经地义啊。

    云溪笑笑,没接她的话茬。

    老金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莫名其妙觉得天气竟然越发的冷了。

    最近,似乎云溪的表情越来越冷淡了呢。

    难道赢了萧然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满足感吗?还是说因为其他的什么事?

    似乎是因为被人在心里念叨了太多次,一直坐在办公室里翻阅关于冷云溪个人信息报告的萧然突然打了个喷嚏。

    已然月上梢头,四周灯火璀璨,商业区又迎来了一个不眠夜。

    他从专属电梯下楼,双手下意识地又在证券部那一层楼按停。

    原来,“她”还在的时候,他常常下班的时候顺道载她回家。如今,她走了,他却总是会忘了,她早已不在这一层楼。

    惨然一笑,他按下按钮,继续往下。

    电梯即将合拢的那一瞬间,他忽然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盯着证券部四面环绕的股市大盘屏幕,倏然,他脸上表情僵硬如铁……。

    ------题外话------

    猜得出为什么嘛,嘿嘿,猜对的同学明天记得来狂欢。

第六十九章 耍横

    原来,“她”还在的时候,他常常下班的时候顺道载她回家。如今,她走了,他却总是会忘了,她早已不在这一层楼。

    惨然一笑,他按下按钮,继续往下。

    电梯即将合拢的那一瞬间,他忽然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盯着证券部四面环绕的股市大盘屏幕,倏然,他脸上表情僵硬如铁……。

    证券部作为整个公司最繁忙的职能部门之一,向来二十四小时有人在办公室随时待命。倒不是说明文规定必须这样,而是作为萧氏的操盘手及资产运转重要部门,这里的任何一个岗位都是他们用血泪换来的一席之地。不是你做得不好,而是只要你不够优秀,等待的唯一一条出路,就是出局。

    职场之惨烈在这个地块升级到顶点。一头是地狱,一头是天堂,当年华尔街的名言,在这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眼下,萧然手心紧握,面色僵硬地看着墙上环绕的股票走势分析图,双眼阴沉。

    自他走下电梯,证券部的人都心神不定,各个小心翼翼地往一边退去,仿佛一个个忙于手中事物一样,天知道,这个时候最多数据研究员手上有堆积如山的事情,他们大多不过是在研究近段时间被吵得神乎其技的那只股票。

    “这是冷家那位操控的股票?”

    萧然盯着那起伏的线条,任双眼贪婪地在那密密麻麻的数据中寻找着熟悉的痕迹。

    良久,清冷寂静的办公室内,响起他毫无起伏的声音。

    部门经理晚上出去应酬了,留下一个副经理,望了一圈,四周的人个个连气都不敢吭了。这可是最近把他们公司弄得灰头土脸的冷云溪运作的那支股票,私下研究也就算了,整个部门都聚在一起细细琢磨,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简直是赤露露地声明他们这群精英到现在都没有摸清这位十八岁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把股市玩得这么精妙绝伦的。

    副经理不出声,别人更不敢往老板面前碰钉子,一时间,空气几乎凝固在那,浑身都觉得难受的紧。

    谁知道,自家这位威信惊人的老板,没听到回话,竟没有任何反应。副经理背后湿了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去,心口一顿,只觉得那双俊美过人的双眼里竟闪耀着灼眼的狂喜。

    狂喜……

    他吓得简直以为自己神志不清,摸了摸眼睛,正准备细看,却听到“叮”的一声脆响,那专属电梯已然阖上,老板竟然……

    一干人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难道是忙得太久,神经错乱了,怎么会,怎么会看到那个神一样的帝王恍若找回了迷失的珍宝一般,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云溪刚刚回到寝室大楼,就见到一位就未蒙面的熟人。

    “你怎么来了?”她看着一脸疲倦的王纲,有点搞不明白这人突然出现在她学校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次见面应该还是在南方拍电影,后来,似乎他有意回避,即便她去了不夜天也很少能和这人打上照面。

    “张先生这个人,你到底知道多少?”王纲烦躁地丢开香烟,皮鞋在火星上碾了碾,脸上一股子抑郁,像是好几天都没有洗澡了一样,强打出来的精神。

    “怎么了?”云溪见他眼底满布血丝,想起前两天陈昊去香港,心中不知为什么,隐约间有股不安。

    “什么电影大鳄,道上的人背景都没他这么凶。”王纲烦躁地扯开领带:“陈昊带过去的人才回来一天,昨天都还好好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都失踪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云溪眼睛怔怔地望向他,“他在你们鼻子底下把人给弄走了?”如果没弄错的话,当初自家老爷子的意思是张先生的势力在香港盘踞深厚,王纲的意思是,他竟然能在北京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动手?

    王纲血红的眼睛微微一眯,那些都是好手,身上谁没个绝活,被人掳走之后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光是想想他都觉得不寒而栗。“所以我过来和你打个招呼,最近不要太张扬,张先生那边到底水有多深,现在我们都没挖出个深浅,你最好自己小心点。”詹家那小子貌似最近都留在南京军区,陈昊又要呆在香港,他哪有什么时间给这位姑奶奶当奶爸。

    “知道了,”云溪抿抿唇,商不与黑斗,更何况,老爷子和张先生是旧识,如果真出了个什么意外,面子上不好看的还是冷家,“你们最近也小心点,千万别太冲动。”

    王纲切了一声:“我就搞不明白,陈昊是发什么疯,对你走火入魔了。那姓张的硬骨头,他也真愿意花心思去嚼!”

    云溪的眼睛在月光下暗了暗,王纲的抱怨太明显,几乎已经带上几分轻嘲。在他看来,要真是陈昊的女朋友出了事,两肋插刀也就算了,如今,詹温蓝、冷云溪关系这么微妙的,他拼死拼活地为冷云溪保驾护航到底为的是什么啊?

    “你很不乐意?”云溪望着他脸上的不耐烦,突然一笑,如昙花一现,美得惊人,却有种说不出的凉薄:“我倒是一直忘了问你一句话。”

    “什么?”他下意识地回问。

    “记得我当初帮你的时候,说过什么没?”她懒懒地挑起一撮发梢,顺着耳边捋上去,看上去格外温柔妩媚,王纲却是一口气噎在喉咙处,上不得下不得。

    怎么会忘!

    希望这个女人施恩不忘报?做梦吧!

    “不就是人情债吗?我还!我还还不行!”简直就差一脸“算你狠”的恶霸样,王纲涨得一脸青紫色,转身就走。

    就一定要提醒他,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听到陈昊为她冒了那么大的风险,竟然脸色都没怎么变,果然是个蛇蝎!

    老金在一边看她们两人“聊”得差不多了,这才从一边走了过来:“怎么了,那不是不夜天的老板吗?一副气得恨不得杀人的样子,你怎么他了?”在她看来,云溪不开口还好,倒像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家闺秀,问题是一开口,只要有心,简直能毒蛇到让人无地自容。反正小白在她的反复调戏中已经从风中凌乱到渐渐的麻木不仁了,可今天这位王纲不是陈公子的死党吗?

    “没事,”云溪突然觉得对手太弱,虐起来实在没什么成就感啊。这王纲真的是多少年都没变过,一点就着的炮仗。

    至于,他刚刚说的张先生,连陈昊手底下的人都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掳走,云溪揉了揉眉间,倒是没想到,这位的背景竟然这么深。或许,是该找个时候,和老爷子谈谈这位真正的身份了。

    老金看她紧皱着眉头,没有刚才调戏王纲的那种随意,忍不住轻轻叹息。这都什么事啊,一大堆破事。想着拿个什么话题转移一下气氛,忽然灵机一动:“对了,我一直很好奇啊,你玩股票的时间也不久啊,平时看你模拟大盘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你怎么对这上面的事情这么门清?院里的几位老教授都说你大概是今年来遇上的最有灵气的学生了。”

    股票那东西,老金自己也玩过。不是看不懂,是反而看得越明白,就觉得越复杂。反倒是那些平日里随意玩玩的散户们,摸不清水浅,全当运气投资。那一条条数轴,各种比例,时机掌握,别说是一般的专家,就算是真正的操盘手,怕也没有几人能像云溪一样随手就来。

    就好像……

    老金抿着嘴,就好像,云溪对那些股票熟悉已久,为此而生一样。

    简直是邪了。

    云溪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却见王纲刚刚口中的那人竟悄无声息地不知站在她们身后多久。

    神色复杂,满眼沉甸甸的漆黑。

    老金正等着她答案呢,却发现她的视线直直地落在自己的背后,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猛地一下回身,竟然看到陈昊就立在那里。

    挺拔如松,玉一般的面孔上依旧带着格格不入的禁欲感,反倒不像是什么真人,倒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望着两人忽视的眼神,她讪讪一笑:“那个,你们先聊吧,我有点困了,上去先睡了。”

    虽说是个美男,可满眼只能看到冷云溪一个,否则就成天板着张脸做冰山样,再惊艳,老金也要为自己的小心脏着想,速速地遁了。

    “他有没有来找你?”陈昊望着她,三步之遥,却没有靠近,手心紧紧攥住,慢慢垂下眼帘,尽力掩饰自己浑身的气势。

    他知道,他这幅浑身想要杀人的渴望,再不压抑,很快怕是会找来许多人注目的眼光。

    “他”是谁?自然不可能是才走的王纲,云溪挑眉,淡淡地看着头顶的月亮:“你觉得,他会来找我?”

    陈昊望着她毫无变化的脸色,突然低哑一笑。那声音宛若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声音苍茫而悲伤。

    “你连股市都动了,他还能不知道你是谁?”

第七十章 物极必反

    “你连股市都动了,他还能不知道你是谁?”陈昊觉得自己简直越活越回去了,以她的性格,别说和萧然重新开始,就算是原谅他,都绝无可能。明知道是这样,可当初,她和萧然亲密的样子始终挥之不去,就像是从一开始就刻在他脑子里一样,任他怎么压抑,都无法忘记。

    简直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他垂眼,心中的苦涩越加泛滥。他在香港虽然侥幸骗过萧然一次,那时却是萧然根本静不下心。云溪对操控股票的手段,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睡在枕边那多年,担任萧氏第一操盘手的她,萧然怎么会一直被蒙在股里。

    云溪回头,看向垂眸的陈昊,忽然,璀璨嫣然:“我既然敢动手,就没想过他认不出来!”

    貌美如花,嫣然如玉,这般文雅,浑身却是炽烈冷炎,仿佛能将周身的一切燃烧殆尽,统统踢进地狱。

    “所以,你当初并不是为了帮祁湛,而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对萧然出手?”陈昊惨然一笑,他竟然忘了,她是多么睚眦必报的女人。怎么会为了一个祁湛,连冷家都不理不顾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狠萧然也好,怨萧然也好,从头到尾,那个祁湛不过是个借口,一个公正严明能放到太阳下的借口。那么他呢?他千方百计隔开她和萧然直接的一切接触,是不是在她看来反倒是多此一举,让人厌恶呢?

    云溪眉目间闪过一道阴影,嘴唇收拢,几乎不见一丝弧度:“你认为我是借着祁湛的原因报复萧然?”从明面上说,冷家和萧然进水不犯河水,她如果轻易挑衅的确会让所有人觉得莫名其妙,甚至处于完全被孤立的状态。而如果是为了替朋友,乃至前男友出面,那么却是另外一说,至少情理上来看,的确外界一直觉得萧氏对金茂单方面的压制才换来如今她的动手。

    “难道不是?”陈昊在朦胧的月色下,脸上渐渐收起表情,“如果你真的是为了祁湛才站出来,那你应该明白,作为一个男人,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护在身后,有多么屈辱!”

    再青涩的男人都不愿意是个被女人保护的软脚虾,哪怕输的精光,也不愿意再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露出一分窘迫。

    可如今,整个北京城的人怕是都传遍了,金茂之所以能存活下来,完全是因为被一个女人给护着。咱不提那个男人曾经在上海如何呼风唤雨,只这一条,便能将他的自尊打的粉身碎骨,体无完肤。

    云溪表情一窒,双眼几乎有些呆滞。

    陈昊看见她这反应,心中那种吞咽不下的感觉,奇妙地舒缓下来。

    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

    幸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忽然觉得,原来,老天并不是那么绝情。至少,云溪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在乎萧然。

    那么,是不是,是不是代表他还有机会?

    “我和云溪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这个外人插手?”就在陈昊欣喜万分,几乎感谢上苍的那一瞬间,背后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僵局。

    云溪呆呆地看着那个消失了很久的人,双手紧紧捏住,像是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样。

    如果陈昊刚刚没说那么一席话,她原本以为,她虽然当初害得金峰被萧氏打压,但至少对祁湛是没有亏欠的。可,是不是,祁湛也是这么想的?她为他的公司奔走,在这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面前,是不是,真的反而伤了他最深的反而是自己。

    “我……”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祁湛挥手打断。

    “什么也不用说,我都知道。”祁湛疲惫地捏着眉心,他在上海的时候,曾经在外滩请过萧然吃饭,那次,云溪的包间就在他们隔壁,房间里放着的音乐竟都是adele的歌曲,那时,他心底隐隐有过几分模糊的猜想,却没有想到,当初自己一心宠溺的孩子,如今竟然能站在他身前替他挡住一切明枪暗箭。

    而陈昊,明显知道,云溪和萧然之间的一切渊源。

    当初求而不得的真相已经近在眼前,如今,他却反而害怕地不愿意再去接触。

    “我有话和你说。”看也不看陈昊,转身便朝着校外的方向走去。

    云溪望着他的背影,所有到了嘴边的话,终化成一声叹息。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过两天我再和你联系。”丢下这句话,云溪朝祁湛走去。

    陈昊静静地没有一点动静,整个人靠在寝室楼边的湖水旁,连眉毛都没有动。似乎,全身都僵硬住,双眼落在那湖面的月光上,良久,毫无反应。

    “我说,”这时,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慢慢从树梢后传来,王纲叼着根草在嘴边,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人都走了,还装什么!”

    “你回来干什么?”刚刚还一脸伤情悲凉的男人,忽然抬头。月光印在那俊美的五官上,越发让人觉得遥不可及,简直就是个引人入魔的尤物。

    而这尤物眼下正勾着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懒懒的睨着他,哪里还有什么深情男配角的忧伤悲凉,简直一副波心荡冷月无心好吧。王纲一身寒颤:“怎么,人刚走你就过河拆桥啊?”

    陈昊眼风一扫,那当初的邪性仿佛一下子又重回本尊,透着骨子里的邪气让人心脏都忍不住一颤。

    王纲忍不住叹息,这哪里还有刚刚明媚忧伤的深情男半分精髓,分明是个极品腹黑可好。“我被你强抓过来演出一把苦情戏已经够伤心伤肺的了,兄弟,你能不能别摆出这幅男女通吃的表情,好歹为我心脏考虑考虑。”

    陈昊要是连一个功夫底子都没有的人站在一边偷听都发现不了,早不知道死在哪条街头了。那祁湛也真心够悲催的,早不来晚不来,非在陈昊“不小心”道出云溪和萧然之间有猫腻的时候出现,运气背成这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同情了。

    说起来,那祁湛不过是冷云溪的前男友,他有必要这样吗?

    当初为了个笪筱夏,弄得个阴死阳活的,成天魂不守舍,现在倒好,情商一下子上拔到这个高度,难道真的是物极必反?

    陈昊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在他脖子那比了个手势,吓得王纲立马闭嘴。

    湖水在夜晚显得格外清幽冷寂,陈昊望着云溪和祁湛消失的方向,渐渐勾了勾唇。

    既然是情敌,就不能怪他下手太狠。怪只能怪他还没修炼到家,根本没到水平。

    既然老天都再给他一次机会,这次谁也别想和他来抢。

    幽深漆黑的眼神在夜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王纲瑟缩了一下,觉得这位发小中毒不浅。

    离开湖边的两人却不知道今晚前前后后被人给摆了几刀,走到学校正门口的一间咖啡馆里,各自点了杯咖啡坐下,气氛一时间凝重如冰。

    云溪不知道前前后后,他听了多少,索性等着他平复心情,只一口口地啜饮着,眼神温柔而平和。

    “你和萧然……”他只开了个头,却已然说不下去。

    就和陈昊所说的一般,他自出生起便是天之骄子,站在人上人的高度,别说是失败,就算是挫折都极少遇到。

    当初在上海遇上云溪的时候,他宠着她,腻着她,认为这一辈子她都离不开他,没想到,转身,他的公司,他最骄傲的一切却是凭着她才勉强保住。

    原来,自己再心高气傲,再手段果敢,到了萧然面前不过是个摆设。

    他苦笑,原来,从头到尾,最没有看清楚形势的,反倒是他自己。

    云溪是不是借着自己和萧然对上,现在又有什么关系?

    祁湛涩涩地紧抿双唇,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被云溪纳入强者的范畴。

    “我和萧然的矛盾有点复杂,”云溪用汤匙划开奶沫,任那咖啡的颜色一点点变浅,最后化为唇边一道复杂的弧度:“无论刚刚你听陈昊说了什么,我只告诉你一次,我从来没利用过你对付萧然。”

    这个身体的原来主人是多么爱着眼前的男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爱而不得的绝望,她自己已经体味了太多,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希望这个男人因为她,从此变得失去自我。“我……”

    “不用说了。”祁湛摇头,即便脸上依旧苍白,却已经可以勉强地带出几分笑意:“本来就分手了,你还帮我保住了公司,应该是我好好谢你才是。”

    既然不是恋人,再多的解释又有什么用。早就回不去了,只不过是他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晚上来找你,主要是听说‘古玉轩’最近缺少货源。”强逼着自己转开话题,心脏再痛也会有个极点,没有关系,跌到了没什么可丢人的,祁湛心底一边自嘲,一边努力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到最自然的样子:“我听到一个消息,或许可以解决你的麻烦。”

    “什么?”云溪一愣,没想到他消失了那么久,今晚突然来找她竟然是这个缘故。

    “听说英国那边有人收购了英国著名的皇室珠宝矿源,如今还没有正式公布消息,如果来得及,乘对方还没有合作方的时候敲定合作,古玉轩的问题完全就会迎刃而解。”

    云溪诧异地望着祁湛,怎么会这么巧?

    “是谁收购了矿源?”

    “x先生。”

第七十一章 宣告

    司徒白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十二点,和厉牧亲亲密密吻了吻唇,依依不舍地在树林下挥手作别,就差来一句“不,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差不多就是琼瑶戏附身了。

    刚进房间,就发现今晚的气氛有点诡异。

    回头看看老金,见她正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凑近一看,好吧,又是那个什么古玉轩的策划书。自从接手古玉轩的事情后,这位也朝着女强人的康庄大道奋力奔跑着,搞得她们寝室三个人,现在就自己貌似是个软萌呆,胸无大志。

    话说回来,云溪应该已经回来了,怎么没在床铺上?

    她转了个圈,才发现这位竟然靠在阳台栏杆东面,恰好阳台的门窗挡住了她的身形,远远看去倒像是和夜色融在了一起。

    小白砸吧砸吧着嘴,这月下看美人,果然惊心动魄啊。那皮肤,简直就像是玉石雕刻出来的,美不胜收,就是这目光,怎么说呢。小白脑子转了几圈,都没想到什么适合的词汇。

    正准备上前调笑调笑小娘子,却被老金挥手一拦,直接架住。“乖,早点洗洗睡啊,明早还有课呢。”

    小白光靠鼻子都能闻出几分味来,更不用说老金这么直白的护驾了:“怎么啦?”

    老白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云溪是怎么了,原来是和那个王纲碰着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却是祁湛把她送回来的,只是,从回来到现在,表情就没有变过,一副沉思的样子,眉间都没有送过,连话都没说一句,只隐约听到祁湛走之前提了句“x先生”。

    老金忽然觉得,云溪的世界越来越复杂起来。一个商界的帝王萧然在眼前,另一边又有一个名震世界的隐形富豪x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牵扯,让她的表情这么飘渺。离去哈佛的日子不远了,她只希望这些商场的事情不要太影响云溪的情绪。毕竟,她们才不过十八,一切才刚刚开始。

    “没什么,听说詹院草已经销假了,估计明天就回来上课了,要不要去围观帅哥?”老金随便扯了个话题,拉着小白转移注意力。

    “嘎?詹温蓝要回来了?太棒了!我要吃那个鱼翅宴,咔咔,终于找到大牌土豪了。作为娘家人,真幸福吶。”小白立刻转开频道,双眼冒星星。让她来说,这学校处处都是学霸,难得一个长得看得过去的放到詹院草旁边瞬间就被秒杀。特别是这位对她们家云溪的痴情,啧啧,简直是无敌了,到现在云溪都没松口,可他就是有本事,让全院的人都认定了他是准夫婿候选人。加上那从来没在学校曝光的背景身世,完爆啊!

    “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老金翻了个白眼:“晚上,你家那位还没喂饱你啊。”

    老金其实意思不过是厉牧今晚才请的客,哪知道那句“喂饱”实在含义太丰富,也不知道小白联想到哪个方面,脸颊瞬间刷地通红,小粉锤咚咚咚地锤在老金的身上,恨恨地喊了句:“我,我不和你说了!”得,当年一首淫诗横扫天下无敌的人竟然玩起娇羞来,毫无违和感。

    老金摸着自己被捶得发疼的地方,在心底真心给跪了。这孩子,思想太不健康了。

    回头,再看了一眼云溪,月光下,站在那里许久,竟是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下,仿佛她们在这边的聒噪喧嚣一点都没有传到她的耳中一样。

    轻轻一叹,今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老金和司徒白起了个一大早,准备拉着云溪去食堂吃早饭,哪知道,大清早的,就被眼前的场景震得站在原地楞得像是个木桩。

    “什么情况?”司徒白拉拉老金的衣服下摆,完全脱离现实。

    谁来告诉她,这满眼的薰衣草是什么情况?

    什么叫花海?什么叫放眼过去,满眼都是?从她们寝室门口一直绵延到寝室楼外,一路走过去,简直像是踩在云层之上的锦瑟,天神啊,这到底该多败家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看就是进口品种,连颜色都差不多,清晨都带着露珠呢,这该是什么时候空运过来的?

    舍监竟然都没发现,神不知鬼不觉地铺满了,这么大的手笔,妈妈诶,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宿舍这两位都回头看着神色平静得诡异的云溪,暗暗咋舌,难道是詹院草又来表白了?这来势汹汹的,简直就是高调求爱啊。貌似,好像,怎么看都不像那位温润如玉的公子的性格啊。连自己是将军的独子都没人知道,这会子玩花海战术?

    云溪垂眼,看着这满眼的薰衣草。

    “要是有时间能去普罗旺斯就好了,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肯定很漂亮,很漂亮……”曾几何时,她微笑着,将自己心中最美好的愿望,一点一点地告诉“他”,不期望能立刻得到全心全意的回复,却总在心底存着一份奢望。

    耳边,是一阵一阵的倒吸气声。整幢大楼的人都惊动了,像是傻了一般的,一个个低头抚摸着那金贵的空运花朵。

    “这到底是谁啊,天,要是给我的,我立马就嫁了。”有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做昏倒状,一个俯身,靠近花海,眼中几乎满是羡慕惊艳。

    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光吧。

    云溪嘲弄地看着那些花朵,若是时光倒流,当初的自己收到这样的礼物,或许也会这样情不自禁,惊喜连连吧。

    来送这花,是想和她宣布,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吗……

    她从那大片大片的花海中踏了过去,一丝怜惜也无,一簇一簇的花团在她脚下坍塌,浅紫色的花朵沁出几分冷艳,她每走一步,就掀起一阵涟漪,竟像是在梦中才能出现的画面,无人出声,眼睁睁地看着她目下无尘地从那令人窒息的浅紫天堂中步步摇曳,漫步云中。恍惚间,竟越发让人觉得她整个人宛若并不是这尘世间的凡人。

    至此,这花朵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一天的课很正常的开始,除了身边许多偷窥打量的眼神,以及不时响起的嗡嗡讨论声,这一天的日子过得很自然。

    老金和小白无数次瞥向教室门口,却始终没有发现詹温蓝的身影。

    按说,如果回校了,听说了早上那么轰动的事情,怎么也该有点表示吧。怎么反倒一点消息也没有?

    还是说,詹院草已经知道“情敌”是谁了?

    两个人在脑子里八卦了各种可能,却又一一理智地排除,只觉得越加雾里看花,越看越花。

    好在,自从上了大学,跟这位室友搭上关系之后,就与低调彻底绝缘。在这样高密度的围观中,两人也能自得其乐的在心里各种yy。

    云溪打电话给那位身在香港一直在暗自生气的堂兄时,差不多已经是傍晚。

    厉牧接了小白约会,老金赶着去“古玉轩”落实计划案,就剩云溪一个人。

    “什么?你想让我去找警察‘自首’?”电话那边的声调几乎高到云际上面去了。

    云溪揉了揉耳朵,有些受不了这位一惊一乍的个性:“没说是‘自首’,只是让你去警局,申请调查令,让他们彻彻底底查个干净,以示清白。”

    “这跟‘自首有什么区别?”他气得脸都白了。“你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圈子里的那些事难道还真不知道,不管是不是我们公司,一查一个准,上门找着被抽啊?”

    云溪笑得别有意味:“既然那位影帝和晓芸,都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我们当然要负责。检查嘛,咱们正大光明,没什么好怕的。”

    冷瑞身边还坐着人,熟识的人都知道,冷瑞越是生气时,反倒越是冷静。眼见他听个电话,整个气氛都掉到冰窟里去,心里是越来越没底。

    正想告辞,却听他说了句:“随你。”竟然就这么挂了电话。

    竟然没有发火,也没有扔电话?

    奇迹诶。谁这么大的面子。

    还没开口,就见冷瑞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来,顿时闭嘴。

    第二天,警局接到一个很诡异的任务。各个老油条互视一眼,别有深意。当天下午,就冲到了某会场,结果恰好抓到一批人正在吸毒狂欢。由于正在瘾上,连衣服都脱得差不多,脸上一片潮红,一个趴在沙发上张着大腿,一个坐在地上靠在一边。

    四处都是一片淫靡,做什么的都有,啧啧的一片水声,让见惯了这种场面的老条子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其中两个人,面色红润,嘴边晶莹,微微一笑,竟是一片艳光。

    冷瑞在一边看着冷笑,警局的人勾了勾眉毛,“影帝,影后,跟我们走一趟吧。”

    晓芸和封影帝正在体会那白粉的余感,整个人都像是飘着的一样,全身滚烫的异常,一个警察刚走去,正常偏低的体温就引得他们忍不住贴合过去,浑身无骨,简直暧昧到了极致。

    迅速从门口钻进来一大批记者,对着这满室的淫靡就是一片此起彼伏的闪光灯,有人的话筒抵到了那两人面前:“请两位解释一下,这场聚众xx派对,是公司组织的,还是艺人私人活动?”

    全场除了这两位影帝影后,竟没有一个wang公司旗下的艺人,更没有什么老总富豪,各个都是圈内艺人,一眼扫去,答案不言而喻……。

第七十二章 翻脸

    晓芸的瞳孔一阵收缩,仿佛自己正飘在天空之上,悠悠然,整个人都像是一团云一样,忍不住抿着唇,喘息一二。那声音各位迷离,被那些几乎双眼发光的记者们捕捉到,各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争先恐后地往前凑。

    封藁已经过了那一阵子最舒爽的时刻,渐渐恢复了一点神智,却发现四周都被记者们包围着,大门口处竟然站满了警察。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晓芸四肢交错,衣服凌乱,而那些“圈中好友”们,更是各个放浪形骸,一点顾忌也没有,甚至有人的姿势都还维持着“进出”的状态。

    “请问,这场派对是由谁主办的?是不是因为平时工作压力过大,作为公众人物私生活太过曝光以至于……。”女记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封藁一个挥手拍开了镜头。

    全场都是一静,本港最有前途的影帝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记者这样?

    封藁只觉得满脑子都嗡嗡作响,理智根本离自己十万八千里,嘴里骂了声,却是速度拨了电话给经纪人,随即闭上眼,再无任何反应。

    非暴力不抵抗……。

    记者们冷笑,再大牌的影帝,就凭你出现在这场聚众xx派对上,跳江都洗不清。现在装清高?简直就是妓女还想立牌坊。

    “啊!”突然一声尖叫,四周的人没顾得上去找封藁的麻烦,只见晓芸披着一件白色透明衬衫,连臀部都遮不住的样子,忽然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冰凉的地板让她很快地感觉到了四周的不同。但那飘飘欲仙的感觉还没有消失,感觉到身边封藁的裤脚,想起今晚狂欢的原因,心头一阵快意。

    摸着被磕痛的地方,她软着身子爬了起来:“封藁,再,再给我一点。哈哈,哈哈,冷云溪那个小贱人,我看她还怎么得意。被警察盯上了,别说想在香港发展,我让她立足也难。呵呵,呵呵,忍了这么久,我终于能出口气了。哈哈,哈哈……。”

    冷偳只想一脚踢死这个贱货。

    这个时候连嘴都管不住,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记者们听到晓芸的话,一阵乱拍:“这么说,前几天爆出您和封藁被公司强制潜规则不过是因为你们对冷云溪心怀愤恨,出口诬赖?”

    冷家的嫡亲小姐呢。不仅是cris的御用muse,还是连登《fashion》杂志封面的亚洲顶级名媛,这样的人竟然还手控百亿资产,听说一次金融风暴,让她足足将资产翻了个倍,这样的人,谁不嫉妒。可,没想到,晓芸竟然这么简单地就把真相被爆出来了,啧啧,怪不得,人人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记者们看着咬牙切齿,青筋直爆的封藁,脸上一片嘲讽。

    “各位记者朋友们,请配合我们警局的工作,大家都往右站,”一个老警员咳嗽了一声,适时制止。虽然香港是个法治社会,不能阻止新闻采访,但这个时候再闹腾下去,今晚就真的没法收队了。

    几个年轻警员将全场搜了一遍之后,找出许多还未来得及“消耗”的白粉,有经验的人瞟了一眼,得,这重量,绝对够得上刑拘了。

    也不再废话,将那群还飘飘乎的明星们按到一遍,依次带上手铐。

    晓芸只模糊地觉得有人在身后一直推她,她四肢正无力,一下子软在一个人身上,就没有了任何感觉。

    再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被关在警局。身边都是一群神色狼狈的圈内人。

    衣衫不整,妆容模糊,各个面容尴尬,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她吓得一阵哆嗦,回头四处去寻找封藁。

    却看见,唯独他一个人站在一个角落。门口似乎有个熟悉的声音:“张警探,您别客气,来,抽根烟,”一个人将一包香烟塞了过去,脸上笑得无比亲近:“封藁肯定是被人给骗过去了,您一直看他长大的,还不知道他吗?毒品那东西害得他家破人亡,从小孤苦伶仃的,他怎么可能自己去沾那东西?”

    晓芸脑子里乱糟糟的,却依稀记得,这个人曾经去过现场探班,貌似是封藁的经纪人,在圈子内很是吃得开。

    一时间,她心底渐渐多了几分底气。只要有人脉,至少事情不会糟的离谱。反正,她也没准备再拍电影了,封杀就封杀了。只要能出去,不被曝光就行。

    她心里各种猜疑,不知道到底是谁把那场聚会给捅了出去。按理来说,知道内情的人都是圈子里的,谁还会自己把自己往茅粪里坑?

    “别给我来这套。”那警探显然一副懒得搭理他的表情:“套关系也没用。今天这案子是上面亲自交代下来的,没有命令,谁都不能放。再说了,管你家封影帝是真的被骗还是其他原因,那群记者们什么东西都拍到了,明天的头条听说都排好了——情缘谁顾,恩将仇报,影帝影后真面目大曝光!怎么样,这个噱头赚足了眼球吧。”

    经纪人脸色一片青紫,忽然回头,狼一样地盯着封藁和晓芸,那样子简直像是想要冲过来把她们身上的肉都割下来,省得干净。

    晓芸看不到封藁的脸色,但实在被他经纪人这幅要杀人的表情弄得心神俱颤,忍不住大声叫起来:“给我电话,我要找律师,你们没权利这样关着我。”

    那警探冷笑一声,连看她一眼都懒得搭理。

    经纪人知道这个北妹唯一依仗的不过是张先生,虽然恨不得把她给剁了,但眼下如果张先生真的肯出手,或许还有几分回旋的余地。

    和那警探打太极,又是低声下气,又是重金利诱,到底是给了个机会,让晓芸打电话。

    “张,张先生……。”晓芸拨通了电话,听到对方冷淡的声音,差一点吓得没把手机掉到地上。可面前就是那位经纪人阴森漆黑的脸,只得抽泣着把话说完:“我,我被拘留了,您能不能让人过来帮我保释?”

    那边没有说话。晓芸知道,没有解释清楚的话,以张先生的性格说不定立马就要挂电话。哆哆嗦嗦地解释了一大堆,到底是说明白了。

    然后,对方一片沉寂,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的心渐渐绝望,只觉得,一切到此为止。

    颓然地坐到地上,正准备扔了电话,却听到对方传来清清淡淡的三个字:“知道了。”这仿佛就像是福音,一下子,云溪的双眼都通红,一阵阵地感谢,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经纪人不屑地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张先生平时和这个女的是怎么相处的,但绝不是动了什么真情。怕是真的如业内传说的那样,想要借着机会,打压冷云溪才是真的。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张先生和冷云溪一直来说是合作关系,利益共同体,为什么他会突然翻脸?

    既然张先生答应会来接手这事,他也懒得多想,直接走人。这期间,连和那位影帝说一句话都没有。

    外界统统知道了风声,原以为,第二天,张先生肯定会把这事压下来。

    哪知道,事情越演越烈,竟然不仅仅是小报记者,就连各大主流媒体都开始争相报道。那天被拍下来的画面,包括那淫靡的场景,某人挥开镜头的不耐样子,通通上了电视。

    前端时间吵得沸沸扬扬的wang公司涉黑事件也被重新翻出来回锅肉一样翻腾着。

    有业内人士猜测着,估摸这两天张先生就要出手了,否则再这样吵下去,估计风向要完全往冷云溪那个方向吹了。

    到时候,弄出个什么有人故意针对内陆投资,分离同胞感情的新闻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张先生如果下手够狠的话,就直接一摊子脏水泼到冷云溪的身上,说她的公司逼迫旗下艺人养成恶习,造成不可弥补的影响。又或者,直接弃子,把晓芸这批人直接冷处理,不发表任何看法,但可以使用其他手段模糊群众。比如说,到底是谁举报那晚的聚会,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反正,作为地头蛇,以张先生的势力和资历来说,无人质疑,这场丑闻之后将是一出惊心动魄的好戏。

    但,恰在所有人都拭目以待的时候,一个出人意料的身影出现在了大众视线。

    向来和张先生八竿子打不着的背景萧家公子,竟然在事发的第三天出现在张先生的公司里,被一直蹲着等消息的狗仔们抓拍到。

    最让人匪夷所思,甚至感觉玩味的是,就在萧然离开一个小时后,一直没有露面的张先生竟然举行了记者招待会。

    镜头前,面对无数好奇、尖锐的问题,张先生笑得十分坦荡:“关于前两天的事情,我并不知晓。影视圈内明星压力大,各种发泄的方式层出不穷,这并不难理解。不过,对于前段时间,我曾以为听信某些明星的胡言乱语而对wang公司有过过激言论,在此我希望各位娱乐界朋友都能做个见证,我向冷云溪小姐郑重道歉。”

    台下忽然一片吸气声,人人面色呆滞……

第七十三章 真相

    “冷小姐年纪轻轻,却在影视圈创下不俗的成绩,为人低调平和,从不轻易对旗下的明星约束控制,是难得的实业家。不仅如此,这段时间,因为误解,我曾经对wang公司的事物是否合法提出质疑,对此,冷小姐却并未对此心怀愤恨,相反,本着光明正大的态度开诚布公。如果不是各位记者发现了真相,可能我会一错再错。”张先生虽久不在交际圈,但这一番洋洋洒洒的话说的极为真诚。

    冷偳指着电视上转播的访谈,笑得像是白日见鬼,“这才是真正的影神啊,看看,看看,他夸你是实业家诶,我怎么听着这么慎得慌?”冷偳摸了摸一胳膊的鸡皮疙瘩,转头就喝下一大杯酒来压惊。

    能让这位大佬公开道歉,那位萧家公子到底给出了多大的利诱?听说,有媒体看到那位是冷着脸走进张先生房间的,结果当天张先生就改了态度,直接从对云溪的封杀变成夸奖力捧。

    乖乖,这可是典型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他用眼角瞟了瞟云溪,越发觉得这位子的桃花运错综复杂。

    晓芸这把是真的一身腥,想要再扑腾出什么幺蛾子,完全是白日做梦。倒是那位封影帝,完全出乎人的意料啊。冷偳摸了摸下巴,别有意思想,该不会真的开上那位陈昊了吧,听闻记者到他家里采访,满屋子贴着的不是他的个人写真,而是那张两人接吻的照片。

    啧啧,要么说,如今男人长得太妖孽也实在是罪过,连影帝都对陈昊浮想联翩,那位还真的是个祸水。

    就不知道,姓封的是打从一开始就和晓芸蛇鼠一窝,还是半路突然动了邪念。

    冷偳回头,想和云溪讨论一二,却发现,她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块。

    顺着她的视线往电视方向看,那张先生简直快把云溪夸到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地步。

    明明说的是极好的称赞,却让人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冷偳不再嬉皮笑脸,云溪盯着镜头中那张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庞,深深看了一眼张先生那冰冷的眉间,良久,慢慢闭上双眼。

    不论萧然到底去他那里干了什么,她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丑闻被娱乐界曝光,众人视线反倒都集中到了明星们的阴暗面上,再加上张先生的撤诉,香港wang公司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运转。

    这段时间学校的学习压力不是很重,云溪回了趟家,拿了些换洗衣物,选了一处温泉,好好泡了个会。

    服务员很有眼色地发现,这位年轻的小姐身份不俗,早早地将各式餐点拜访整齐,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

    一时间,山泉度假酒店的这一处变得极为安静,只偶尔听到风过树梢的沙沙声,竟极为雅致脱俗。

    云溪放松着,任那温暖的水温将身上的疲倦一丝丝熨帖,微微眯起双眼,向后靠在石台上,慵懒地任大脑处于放空阶段。

    不知过了多久,她竟隐隐地觉得有些睡意,翻了个姿势,找了个舒适的地方靠着,想着小憩一会。

    突然,身后的草皮传来一阵低低的声音。

    “不用过来了,又是我会打电话去总台。”算了下时间,应该是服务员过来定时服务,云溪摆了摆手,头也没回。

    身后却没有回答。

    她觉得这脚步的声音略有些重,和刚刚那受过专业训练的服务生有些区别,神思一晃,微一抬头,恰一人俯身而下,鼻尖相处,呼吸撞到一处。那湿热的、暧昧的、熟悉到极致的声音在她不到一寸的地方喃喃响起:“笪筱夏…。”

    三个字,犹如一道魔咒,将身边的一切在那一刹那定在半空一般,漆黑的瞳孔直直地盯着面前娇若鲜花的面孔。

    这般柔美、精致、空灵的女子,竟然就是当初那个在他怀里百般肆意疼爱的女人。

    他的手指像是被一种说不出的魔力牵引着,一丝一丝地随着她的发尾往上移动。

    没有碰上她半分肌肤,几乎是贴着她浑身的湿气,一寸一寸的描绘。

    那专注的模样,让水雾缭绕间,两人的气氛越发显得魔魅。

    萧然眼睛灼灼地看着眼前这大片春光,那波光荡漾的水面隐藏不住丝毫,这么近的距离,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身体的每一丝温度。真是就连她那皮肤都像是玉石一样散发出一种难言的光泽。

    和当初那妖娆妩媚的身躯不同,这是一副稚嫩的,尚存几分青涩的身体。

    眼前的美色几乎可比历史上任何惊世红颜,可眼角眉峰却没有半分异色。

    被他这样突然“造访”,截住行踪,甚至是刻意“轻薄”,她除了那微微抬起的下颚,竟是连眼睑都没动半分。

    若不是鼻尖的温暖,他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梦里,一切不过是凭空幻想。

    “笪筱夏…。”他轻轻地又唤了一声,仿佛是害怕叫破一个梦一般,那般小心翼翼,恣意怜爱,竟连向来冷意泛滥的眼角都带上如许温柔。

    可是,空荡荡,这一声叫唤,没有任何回应。石沉大海,万般皆静。

    她抬着头,冷清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萧然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上不得一分,下不得一寸,恍若突然被隔空割了一刀。

    没有憎恨,没有厌恶,没有惊讶,一切平静得不可思议,异常得令他害怕。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承认吗?”风神如玉的脸庞微微一侧,幽暗的双眼轻轻撩起,只一刻,他竟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身慑人的气场,上身轻轻一压,那双薄唇以狂暴的气势瞬间袭上云溪。

    眼见,那咫尺距离被他划开,眼前的人却突然一下下沉,速度沉到水底,没留一丝余地。

    萧然身形一顿,眼神犀利地看向迅速滑到另一头的云溪。

    露出水面的那一刻,那徐徐顺着她肌肤流淌而下的水珠,那乌黑顺直的长发恰好挡住她身前一片美好风光,却更显风情撩人,清纯与娇媚竟同时出现在她身上,云雾缭绕间,简直就像是个精灵,美到让人窒息。

    云溪眯着眼,看着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男人,良久,轻轻地勾起唇角。

    “好久不见,萧然。”这六个字,似乎从重生后就刻在心底,每一笔都透着血,掺着恨,可如今,真正摊牌的时候到了,她却忽然连看他一眼都不屑。

    当这六个字从她口中划出的时候,萧然的脸上绽放出一种惊心的光芒。那是一种找到了奇迹似的疯狂,是一种从地狱仰视到天堂的狂喜,更多的却是一种惊讶后的忡楞和茫然。

    她并不应他的话,但,从一开始,当她入股市的那一刻,就明摆着向他宣告,她是谁,不论冷家三小姐再怎么引人注目,她始终是那个真实存在过的笪筱夏。

    笪筱夏,这三个字,自那天之后就是他心底永远的殇。触不得,摸不着,却如影随形,如罂粟般让他再也拔出不掉。

    他不会忘了,当初,她站在房门外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纠缠时的绝望、悲凉。

    他也忘不掉,他告诉她,她跟着他那么久,不过是个玩物时的疯狂与愤怒。

    更忘不了,她死前被那车子碾压后支离破碎,死无全尸的样子。

    每一分,每一刻,他的脑子里都充斥着她的影子。如今,她就在眼前,他恨不得连呼吸都不用,只想狠狠的,狠狠地把她拥进怀里。

    她,还活着。

    真好……

    这大概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相信世上真的有上帝的存在。

    “你一直都在,只是从前一直不肯告诉我。”他微笑着,像是呢喃着情话一样,对着她放松身体。从刚刚“抚摸”着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全身都紧张的失去了感觉。深怕她像是自己凭空杜撰出来的泡沫,稍稍一碰,便成了空。

    如今,终于明白,这一切都不是做梦。

    她,真的回来了。

    他突然有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这一辈子,没有一刻比现在更高兴,更手足无措。

    从小受到的贵族教育在这一刻都被统统丢到了脑后,他只觉得世上在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他心底的女人,终于回来了。

    活生生的,会笑,会怒,即便……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即便,她是这样地厌恶他。

    他慢慢地走到温泉的另一边,轻轻地坐在她的身后,双眼如被下了咒一样,一丝一毫都不肯移开半分视线。

    “我好想你。”低哑深沉的声影像是世界上最有磁性的乐器,沙沙地在这弹丸之地响起,吹皱一池春水。

    他轻轻伸出右手,勾着浴袍,将要将她抱出水面。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子弹壳落在地上,砰砰砰地三声脆响。

    他抬头看去,只见陈昊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在对面草地上,阴森地双眸直直地对着他,忽而春风一笑,可那嗓音却如同从地狱走出的魔鬼,能割开人的耳膜一般:“放开你的脏手,萧然!”

    那高贵的银质手枪在光线下折射出一种动人心魄的光芒,此刻,硝烟从鼻尖氤氲而开,似乎刚刚射向他的那颗子弹不过是个幻影一般。

    萧然突然一笑,俊美邪魅,回答那枪声的,是一瞬间扣住云溪的蛮腰,“哗”地一下,那一刻,水声四溢……。

第七十四章 告白

    这一刻就像是电影慢镜头回放一般,云溪被萧然拦腰一抱,整个人都悬空起来,处于失重状态的那一瞬间,人类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平衡身体。云溪也不例外,她的双手轻轻地环住萧然的脖子,陈昊站在对面远远的看着,虽看到她慢慢皱起的眉头,可那副景象却是她“温顺听话”,静静地依偎在萧然怀里。

    湿热的环境将萧然已经全部打湿,他却紧紧地搂住云溪,将她身上最引人犯罪的地方统统压在怀里。

    陈昊冷冷地眯起双眼,即便站得这么远,他也看得清清楚楚,云溪身上根本什么也没穿。

    第二声枪响的毫无预兆,简直是贴着萧然的脸颊过去。

    那一道红丝只片刻便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诡异妖冶的弧线,火药味还没散去,萧然却是连头都没回,将云溪小心地放在地上,脱下自己的外套,仔细地将她包裹起来。

    “萧然,我数三声,你最好给我滚。”陈昊将手枪换了一只手,改为左手拿枪。

    云溪的视线望去,颇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萧然。道上的人,不论黑白,都知道一项铁律。陈昊的左手枪下从没活人,别说是什么江湖大佬,就算是在世阎王也照样得去投胎。

    萧然直到将云溪身上那件西服的最后一颗纽扣也扣紧了,这才回过身。

    那刚刚的一枪贴着他的面颊而过,子弹的轨道邪乎到诡异,竟是绕着他半边的脸划开,恰到鼻梁下方终止。简直就像是在上好的瓷器上用叉子横批一道,可映着萧然那俊逸到让人止步的容貌,竟隐约间因此平添几分魔魅,让人简直怀疑他是不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撒旦。

    “陈昊,这个世界上,你是最没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的人。”萧然冷冷地看着他,眼底的嘲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你不会忘了,‘她’出意外前三天你做了什么吧?”

    云溪披着西服,原本懒散的眼眸一顿。她死之前,陈昊和萧然有过什么关联?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格外清晰,绵延的呼吸,眼中那恍若月光的皎洁都缓缓地沉淀了下来,瞬间将人的直觉拉开。不知名的小虫在户外竭尽全力地嘶吼着,似乎在为它即将消逝的生命做最后的挣扎,云溪忽然觉得,有些事情或许从一开始,她就疏忽了……

    陈昊脸色一白,却是被云溪的表情蛰得浑身一颤,他何曾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不论是当初昧着真心将她推到萧然面前,还是后来极力掩饰自己的占有欲,从来,只要她希望的,他无不满足。

    就因为萧然的这一句话,她就怀疑他……。

    云溪望着远处这个一身戾气的男人,他的尊严、骄傲似乎每一次遇上自己都毫无原则的退让,可到底,人心食肉做的,她潜意识里的防范最终还是伤了他。

    她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她并不是因为萧然的说法而去怀疑他,而是对于当初,自己的死实在太过耿耿于怀。

    “算了,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被她那层看不见的隔膜给阻在外面,近不得,又舍不得,就只能这样耗着,拖着,僵着,无论怎么做似乎都没有办法让她重新恢复原来的样子。但无所谓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没必要说一半藏一半。我要是真对不起她,直接死在她手上也无所谓。”

    云溪迎上陈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呼吸微微一窒。那一瞬,眼中的酸涩似是不受控制,仿佛只要再轻轻呼出一口气,那水泽就再也留不住。于是,只能在心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淡下表情,静静地退后,拉开与萧然的距离。至少,这样,会让他心里好过一点。如果,他还有心思在乎这个的话。

    就在这时,低沉性感的男性嗓音随之丝滑般流泻而出,如同耳边神秘的呢喃,萧然抬头看向云溪:“有一点,我必须得告诉你实话。”“你在我身边三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明明对这个男人再无爱恋,甚至有一种恨不得你死我活的冲动。可这一刻,听到他这样说,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房间,眼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自己的床上乱来的样子。

    如果他对她毫无感情,那自己当初的那三年到底算什么?原来,自己当初真的是贱得可以,倒贴上去,还被人嫌。

    心底被什么狠狠地撕裂,有什么东西正从那伤口迸裂出来,云溪止不住,也不想止住,只能这样无能为力地听着那声音愈加低沉,愈加危险,最终却无可奈何地消失在冰凉的空气里……。

    瞬间,原本妖娆淡定的眼变得冰凉,那里面已经没有一丝情绪,云溪淡淡地用这样一双眼看着满脸复杂却依旧坚定地说出实情的萧然,毫无感情地开口:“所以呢?”

    温暖的口腔平滑地吐露出这么一句话来,轻柔,却又出奇地让人战栗,明明那声音出奇的平静,却是连她自己都害怕起来,这么无波的平静下到底掩藏了怎样的波涛……

    他却是不顾她冰凉的眼神,兀自勾起她的下颚,望着刚刚紧紧咬住的红唇,不住地摩挲,眼波暖暖,良久,却是只得三个字。

    他对她说:“都肿了……。”他摩挲着她的脸,指尖久久不愿离去,最终,却是只说出三个字来。

    他说:“都肿了……”仿佛,她是他的心头宝一般。

    陈昊听到这句话,说不出为什么,竟然浑身一僵,不由自己地顺着他清冷的眼神望去。的确,云溪肿胀的红唇,映在那娇嫩净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只是,衬着那双妖孽般的双眸,竟会给人一种冶艳的感觉。即使是那么大的一片红肿,却是丝毫不能减轻她的魅力。

    云溪冷笑,这么不干脆,竟然突然扯开话题。

    原来,久别重逢,这人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名玉似水,霸气惊云,那个记忆中的人,似乎和眼前的人越来越远了。云溪微微侧过身子,在他看过来的眼光,空灵的脸庞上渐渐地挑起一抹妖娆的笑靥,眼中幽冥一闪,竟是难言的蛊惑。

    看着近在尺尺,小心翼翼端着她的脸庞检查伤痕的男人,她只是微笑:“你只需要告诉我,当初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和我交往?”说罢,手掌轻轻一挥,竟是直接将他那玉石般华美的五指直直挡开。

    “啪”的一声,清脆且刺耳,他的掌心瞬间便染上了一层绯红。

    一霎那间,整个温泉四周,只剩下沉寂……。萧然却是对这一巴掌异丝毫没有感觉,轻轻地抬起右手,慢慢地又抚了上去。只是,这一次的位置却换成了她的头顶,看着云溪毫无变化的表情,他却是柔柔的笑了,揉着她那头顺直的黑发,他眼中满满的温柔:“因为当初我最好的兄弟,站在我面前,一脸悲凉,他为他最爱的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自己的心?”

    声音缱绻而叹息,像是直接道出当初的真相,又像是剖开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地极为理智地分析当初那种矛盾犹豫的心情。兜兜转转,他想起当初的一切,忽然觉得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明明,她死了,明明他丢开了最麻烦的包袱,可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空白。

    仿佛,就那一刹那,他世界里所有的色彩都支离破碎,轰然倒塌。

    没有她的撒娇,没有她的亲密,一切本应该回到原来的正轨,可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一晚好眠。

    从出生以来,他第一生出逃跑的绝望。

    远走他乡,避开一切熟悉的过去,除了自我放逐,别无他法。

    所以,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消沉,一次次的绝望,却从来不知,她早已安好如初,只是再不愿意和他有星点联系。

    云溪倏然看向远处出神的陈昊,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当初满心欢喜的“爱情”竟然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开始。

    “在你当时回来的前几天,陈昊突然和我说,他受不了这样每天看着你却不能靠近的感觉,决定离开北京,再也不回来了。”萧然突然露出一种沉思的表情,“我当初觉得,要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这世上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兼朋友,就算是白痴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的确,一个女人,对萧然来说,从来都代表任何意义。他见过的太多,经历的风情也太多,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倒贴女,有什么资格让他另眼以待。

    “所以,你就找了一个女人,在我的床上演出那么一场好戏?”想让她死心,想让陈昊趁虚而入,想让她转投陈昊的怀抱。于是,他的帝国,他的一切都岿然不动,只用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就能换来这一切,何乐不为?

    云溪终于渐渐拼凑出当时那出闹剧的蛛丝马迹。

    随之,亦看到陈昊霎那间失去血色的脸庞。

    他曾以为一切都是萧然的错,从头到尾,他把她的不幸都归咎于萧然,却没想到,竟然,这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

    竟然是他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

    陈昊惨然地闭上双眼,不愿去看云溪的那双眼睛。

    “当时,的确如此。”他忽然声音一低,云溪还没发现异常的时候,只觉得背后一热,下一瞬,被萧然整个人一下子搂进了怀里:“可是,我错估了一件事。”

    他的手指一遍遍地从她后颈那块流连而过,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我这辈子从没乱过心,不知不觉,却被一个女人偷走了。你猜猜,这个人,是谁?”

    ------题外话------

    不好意思,昨晚我抽抽了,后半段已经重新修改好了,请大家原谅。

第七十五章 曾经

    “所以,你就找了一个女人,在我的床上演出那么一场好戏?”想让她死心,想让陈昊趁虚而入,想让她转投陈昊的怀抱。于是,他的帝国,他的一切都岿然不动,只用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就能换来这一切,何乐不为?

    云溪终于渐渐拼凑出当时那出闹剧的蛛丝马迹。

    随之,亦看到陈昊霎那间失去血色的脸庞。

    他曾以为一切都是萧然的错,从头到尾,他把她的不幸都归咎于萧然,却没想到,竟然,这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

    竟然是他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

    陈昊惨然地闭上双眼,不愿去看云溪的那双眼睛。

    “当时,的确如此。”他忽然声音一低,云溪还没发现异常的时候,只觉得背后一热,下一瞬,被萧然整个人一下子搂进了怀里:“可是,我错估了一件事。”

    他的手指一遍遍地从她后颈那块流连而过,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我这辈子从没乱过心,不知不觉,却被一个女人偷走了。你猜猜,这个人,是谁?”萧然的怀抱太过霸道,那温度几乎能将人炙伤,云溪挑着眉,匪夷所思地回头看他:“萧然,你竟然和我说你的心?你有过吗?”

    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人竟这样带着神情而痛苦的表情看着她,问她谁偷了他的心?

    锋利的眼神一沉,他如画般的五官微微一皱,似是被她的话给迎面刺了一刀,有那么一刻,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有的。

    他在心底轻轻的说。

    只是,连他自己当初都没有察觉出,自己竟然还有一颗这样的心。他以为,他早在那些错综复杂的派系争斗中磨平了一切个人色彩。

    “多么久,每次看到你,其实,我一直想要问你个问题。”

    云溪冷冷地看着他,发现他的视线似乎落在空虚的一点,整个人的神态有些脱离,突然为困扰了自己那么久的问题找到答案。

    萧然顺着她的话望向她的眼底,似乎有一抹灼热,仿佛是在期盼着什么。

    就连陈昊站在那里,表情也是一变。

    “你既然一直把我当玩物,为什么从头到尾都默认我会是你未来的妻子?公司里的人个个试探的时候,你别当我眼睛是瞎的,看不出你引导他们认定我是未来公司的女主人!”

    她进萧氏的第二个年头,已经渐渐没有人敢小觑她,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她的业绩在整个公司无人可及。长相过人,能力也可以,背景听说也有那么一些。如果只是这样,谁见到她,不说巴结拉拢,好歹都会有个好脸色。只可惜,她却死缠着萧然,每日同进同出。在女同事看来,这就是狐狸精一只,连折都不用打,百度百科都不用查的那种。在男同事看来,这就是靠着美色借机上位的潜规则,鄙视都来不及,还能怎么地?

    有人想要接机整整他,又怕万一被这位“金主”知道了不高兴,所以拐着弯地打探。

    那天在公司的茶水间,一位副经理端着咖啡,看到顺路从专属电梯上下来接她下班的萧然,极其自然地,仿佛不经意一般:“萧总,你对小夏还不放心啊,就这么紧迫盯人?”

    她当时正在洗杯子,站在茶水间里面,顿时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反应,更别提走出去了。

    他却似乎笑得很平常,甚至还带着些随意:“当然,不盯紧点,哪天跑了,我到哪找去。我也就这么一个笪筱夏。”

    那一刻,她恍然进了桃花林,真正的世外桃源,真正的美梦成真,眼睛酸涩得恨不得大哭一场,到最终却只敢在里面无声抽泣。

    那种付出了所有,本来毫无希望,却突然见到了曙光,看到了未来,那种狂喜几乎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奔进他的怀抱。

    他说,“我也就这么一个笪筱夏。”声音随意而清淡,却带着一种可在骨子里的亲昵和爱重。

    那一天以后,全公司的人不管背地里多么看不起她,却无不微笑着调戏一句“第一夫人”。和他的认定比起来,那么尖酸刻薄又算的了什么?

    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以为这个从来不说爱的男人真的爱上了自己,也断然不会傻到自诩自己和他会有未来。

    再卑微的境地她都尝过,当初没有冒头,只在公司底层做一名最普通的员工时,他那般高不可攀,她也没有绝望过。却是在她以为他亲口承诺了他们的未来之后,当着一个裸着全身的女人的面,他轻易地赏了她一句“玩物”。那一刻,她的世界轰然坍塌,她所有的爱恋就这样被碾得点滴不漏。

    萧然望着她,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他的唇向来很薄,如当初出名的薄唇君主汉武帝,如刀剑一般,让人觉得极其美好,却在一个不经意间就能送了命。

    此刻,他抿着唇,望着她,眼底有一种说不出的凝重的情绪在不断翻涌中。似乎,是在挣扎,似乎,又是在决断。

    认识这个男人这么久,不论是当初寻找新能源,还是在股市上操控,他从来是凌厉风行,毫无手软。可这一刻,这个男人,竟然为了一个答案,迟迟没有做声。

    云溪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一点一点地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就像是这场人生之戏,他和她的交接已经到了边际,该是时候分开了。

    萧然忽然生出一种,她转身走了便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的感觉。那一瞬间,他又想起了她被那车子碾过去的样子。

    神经反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死死地拥住她。

    云溪只觉得背后的身躯正一阵阵的发冷,她脚步一停,微微一侧脸,什么也不说,只等着他的回答。

    “当时……。”萧然这一刻,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心底的那种虚无感立刻就被填满,再不愿意承认,他也生生地生出一种叹息的冲动。他低着头,自嘲一笑,从不知道自己会软弱成这样。

    “当时,我的确想过要和你结婚。”他看着自己怀里冷若冰霜的女子,明明和当初那个熟悉的女人没有一丁点的想象,却没有来的生出一股怜爱。“我曾经真的打算,和你白头偕老。”

    被西服裹住的人,果然浑身一颤。

    就这么不相信他妈?

    萧然苦笑。

    让他成为他的妻子。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

    貌似是她成了公司第一操盘手不久后就生出来的了。

    她的资质并不算多么惊世决绝,顶多是先天足够聪明,后天又足够努力。青春洋溢的时间不用来大肆挥霍,每天只埋着头和数据死磕,甚至连睡觉都不敢,常常半夜惊醒。

    同居之后,她的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他更知道,她会有这些反应,都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不安全。

    那时候,公司里的人话说的非常难听,风言风语有很多,他懒得去管,却总有好事的人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一直以为,她会回来向他抱怨,甚至告状,就算是撒娇也可以。

    但,没有,一次也没有,从头到尾,即便是最欢愉的时候,她也只是满足一笑,从不谈起这些不高兴的事情。

    和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陈昊认定了她和他在一起才会高兴,可从那以后,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是有多么的珍惜和他的一切。

    不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平时交际喝酒,她从里到位,一一都为他想着,几乎快失去了自我。

    从他出生以来,见过的肮脏实在太多。一切都可以用利益衡量,一切也都可以用利益解决。

    只有这个女人,是真的只为了他这个人,只因为她爱着他。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怀疑,是不是这个女人少生了个心眼。

    只要他不说,她永远都不会有什么身份。别说是未来的妻子,就算是个女朋友都算不上。

    商场上永远是这么残酷。

    别说什么男女平等那一套。

    谁的职务高,谁就是主动的那一方。

    输了就要认,即便是被辜负了,被玩了,说出去,别人也会说你是活该。

    没有人会觉得你真的付出满腔感情是为了爱,狗屁的爱情,商界的人只相信利益,只相信好处。就像那群暗地里嚼口舌的人说的一样,低一档的人就是在借机上位。

    感动……。

    他对她生出的第一种感情,不是爱,而是感动。

    除了兄弟义气之外,第一次有人以实际行动告诉他,其实,世界上真的有人不求你的背景和其他,只是为了你这个人,她的眼中只是单独地看到你这个人。

    “妻子?”云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觉得满世界的好笑:“你因为陈昊的一句话就准备甩了的妻子?”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自己的妻子也算是衣服,这话她到今天算是终于明白了!

    看着云溪满脸的嘲讽和不信,萧然低声叹息,慢慢闭上双眼:“这是我答应你外公的事,我一定会和你结婚。”

    “……。好。”他终于垂下眼,掩去那深深的眼睛里闪着的某种情绪。所以,谁也没看到,那一刻,恍若完人的许靳眼底迸发出的何等火热!

    天上人间,滟尘,你既然已经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又怎么会将你拱手送人?

第七十六章 当年

    萧然看着面色乍白的云溪,眉目稍动。那双如画的眼睛带着从未有的伤痛淡淡地望着她。

    相处三年,他从来都习惯了这个女人的全身心信赖和期盼,没想到,如今,却是连他说的话,她都不肯再信。

    他回头,看向面色惊异的陈昊,扯了扯唇角,“你也见到了她的外公,不是吗?”

    一句话,如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又投上了一颗巨石。

    云溪惊惶地看向陈昊,满脸不可置信:“你也见过我外公?”什么时候?为什么,陈昊和萧然见过外公?可外公却对她绝口不提?

    云溪摸着外套,只觉得浑身一阵阵的发冷。

    陈昊呆滞地看着她,手指发抖。

    脸色的气色越来越僵,后背泛起细微的颤栗。

    他看着那张年轻娇嫩的脸上满是惊疑,似乎是震惊,又似乎是诧异,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似乎堵在自己喉咙那里,上不得,下不得。

    他忽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怎么告诉她,其实在她刚进公司第二年的时候,她的外公就已经私下和找过他们?她外公的惨死是她心中最痛的一根刺,即便再次相认以来,他也从不提及这个话题。是有意不愿引起她的伤心,还是自己下意识地不愿再勾起当初的回忆?

    陈昊难堪地转过身,下意识地避开云溪的视线。

    不用言语,光是陈昊的表现就已经让云溪明白了答案。

    她退后一步,不管萧然的搀扶,慢慢地蹲下身子,坐在地上,神情寂静,像是一波毫无动静的死水。

    “他不肯说,你说。”

    陈昊浑身一呆,面上的气色完全没了人气,只看着萧然,望着他,说出当初的一切。

    “你在萧氏的第一年,做得是最繁杂琐碎的事,那时候虽然常常加班,却不影响正常作息,所以还住在你自己租着的公寓。”云溪一抖,几乎想要抬头问他,他怎么知道这些。第一年的时候,别说出现在他面前,就算他见过她,怕也不知道她叫什么。萧然很想把她搂住,给她一丝温暖,可如今,她对他,怕是恨不得千刀万剐,哪里愿意他再碰她一下。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吗?

    或许,这就是报应。

    沉重而迟缓的眼眸静静地落在虚空的一处,他似乎陷入了以前的回忆。

    “可是第二年,你换了部门,做股市投资的,向来昼夜没什么区别,超负荷的工作加上压力太大,你渐渐没有时间花在路上,所以就申请进了公司的员工宿舍。过了小半年,你业绩突出,终于有了成绩,那个时候我们在一起,你搬来了我的公寓。”萧然索性也坐到了地上,直视着她的脸颊,“有一天,你去欧洲出差,你的外公突然造访。引荐人说是一位有意想要入股萧氏的先生,信誉良好,值得一见。我和陈昊就是在公司会议室接待的他。”

    “他的气质很特别,年过古稀,眼神看上去虽然和随和,却处处透着挑剔。说真的,以萧氏当时的规模来说,并不需要再募集资金,也不需要多增添一位股东来平衡集团内部的权利斗争,见他,不过是因为他是你的亲人。”

    萧然望着她颤抖的睫毛,压在舌尖下的那一句话,到底还是没有提起。其实,当初见到那个老人的第一面就感觉,笪筱夏和他很像。那是一种透着骨子里的一脉相承。

    “老人家说话很坦荡,直接告诉我和陈昊,要想他入股萧氏,就要善待他唯一的外孙女。”其实这话是他间接处理后的表达,当初,老人家几乎是拍着桌子,指着他俩的鼻子大骂,不是个东西,冷血、恶毒,连让职工回家休息的时间都压榨,害得他外孙女有家都回不了。

    陈昊听到这,手指下意识地扣在掌心里,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老爷爷,这么大把岁数了,动不动还发脾气,您可得注意养生啊。您发脾气也得先查清楚了再说啊。您外孙女是忙,但又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回家?”吊耳当啷的笑着斜睨了萧然一眼,话是对着老人家说的,意思却是递给萧然的。

    老人听了他的话,果然转头看向萧然,“他这话是真的?”

    当时萧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倒不是场面上的话说不出来应付,而是因为陈昊把他逼上了梁上,后路都封死了。除了暗叹一声,损友,只能对着老人笑:“我们才刚刚交往,所以没有告诉您,希望您见谅。”

    若是一般的富豪,听说自己的孙女和他在一起,别说兴高采烈,就算是雀跃欢庆都是可能的。可当时老人却一下子像是被抽了脊梁骨。

    呆呆地坐回椅子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良久,无语。

    那是一种诡异的缄默,并不是觉得自己的孙女配不上他,而是其他的什么因素,让老人连话都不愿意对他说。仿佛,他和他是完全两个世界上的人,什么都不相同。

    这,还是第一次,萧然觉得自己明晃晃地被人嫌弃了。

    就这么不言不语的坐着,一直过了十分钟,老人站了起来,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抬腿走人。

    他还愣着的时候,萧然就已经追了出去。

    “老先生,话还没说完,您怎么就走了?”在电梯门口,好歹是追上了,陈昊拦着电梯口,笑着堵住他的去路。

    萧然当时只觉得陈昊完全是走火入魔了,为了个女人,连这事竟然也做得出来。

    哪想,那老人家却是冷笑,“我外孙女不懂看人,我还没瞎,里面坐的那个是萧家人,他是什么身份,我家孙女又是什么身份?高攀不起!明天我就让她辞职,早早断了才好。你也别拦着,说句实话,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变着样的在外面玩,最后家里娶的绝对不是如胶似漆的那个。与其最后被你们糟践,还不如早早有自知之明。”

    那一刻,他们两人才知道,老人家是借着入股萧氏的名头来看看外孙女的心上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身世本就已经高不可攀,若人品还是个高傲自大的,不如乘早替他外孙女了断了干净。

    他就这么一根独苗,别说是什么外孙女,比真正的亲孙女还要宠着,孙女孙女的叫个不停,让人总以为她真的是他独子的女儿。被人糟践着当玩具一样搂着玩?他宁愿让她恨他也绝不同意这样的糟粕事!

    别说是萧然被这话弄得一肚子闷火,陈昊都没有转过弯,他们这是当面被人给骂了种马?

    “老先生,您这样,笪筱夏会伤心的。”陈昊想都没想就挡在前面,丝毫不肯挪动半分。

    “爱情这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佳偶天成的那是少数,背景不一样没关系,情投意合的不就行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天衣无缝?”说着,向萧然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好好说话。

    望着这么一个脾气性格几乎和笪筱夏一模一样的老人,萧然即便再高傲,也发作不得,只得做个笑脸:“您说我和笪筱夏身份不配,当这并不影响我们的感情。或许,现在您还不支持,但以后,或许,您会很高兴地祝福我们。”

    “祝福?”老人只讥讽地睨他一眼:“你家堂堂萧氏名门,在这北京城里跺跺脚多少人都要喝西北风,别人知道我外孙女性子的还好,不知道的,还怎么背后编排她拜金追逐荣华富贵。你倒是说说,我好好一个娇生惯养的姑娘,撞到你手里,哪有什么幸福?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唾沫星子里,挺不起腰杆,非要这样你们才满意!”

    虽然自己的资产不俗,但是全北京的人,都知道萧氏是什么样的背景。别说是黑白两道,就算是国外,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生意,他们也能做的。

    他不是嫌弃笪筱夏的眼光有问题,而是这人太傲,身份又太特殊。自家外孙女就算是再掏心掏肺,这人也觉得理所当然,毫无感恩。这样的爱情,能多长久?

    “俗话说的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您把话说的这么死,万一以后笪筱夏不肯分手,您不是自打嘴巴吗?”陈昊从小就在圈子里漂浮,邪性惯了,说话也难免带了几分模糊邪气。

    他本想是激怒老人家,干干脆脆地把话说死,然后置之死地而后身,他乘着机会去安抚笪筱夏。

    他没有萧然的估计,身后又没有那么庞大的家族要顾忌,再多的资产都是靠着自己挣来的,就算是双手送给笪筱夏也不可惜。老爷子性子再犟,他软绵一些,俯首帖耳就是。

    那个时候,其实他是动了心思的。

    他当时后悔把云溪送到萧然的身边。每天每夜的后悔。看到他们相处的每一秒,心底都像是被蚂蚁在啃咬着,可在他们面前却永远要不懂生色的微笑,再微笑,仿佛,永远祝福她们一般。

    他当时,是抱着掐死后路的心态,存心坑萧然的。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是多么渴望着,笪筱夏的外公,直接顺着他的话,将话一竿子说死!

第七十七章 剪不断

    “俗话说的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您把话说的这么死,万一以后笪筱夏不肯分手,您不是自打嘴巴吗?”陈昊从小就在圈子里漂浮,邪性惯了,说话也难免带了几分模糊邪气。

    他本想是激怒老人家,干干脆脆地把话说死,然后置之死地而后身,他乘着机会去安抚笪筱夏。

    他没有萧然的顾忌,身后又没有那么庞大的家族要照拂,再多的资产都是靠着自己,就算是双手送给笪筱夏也不可惜,更何况那些根本不是他看重的。老爷子性子再犟,他软绵一些,俯首帖耳就是。

    那个时候,其实他是动了心思的。

    他已经后悔把云溪送到萧然的身边了。

    每天每夜的后悔。看到他们相处的每一秒,心底都像是被锤子反复敲打着,可在他们面前却永远要不动声色的微笑,再微笑,仿佛,像是一幅最熨帖的背景画,永远祝福他们。

    他当时,是抱着掐死后路的心态,存心坑萧然。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是多么渴望着,笪筱夏的外公,直接顺着他的话,将话一竿子说死!他对笪筱夏的感情,或许萧然从头到尾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其实,真正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表露。只可惜,当时两个当事人,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那句话的潜台词。

    “您把话说的这么死,万一以后笪筱夏不肯分手,您不是自打嘴巴吗?”陈昊想起当时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曾无数的后悔。

    “你觉得我外孙女会为了这么个男人连我的话都不听?”老人当时冷冷地看着他。陈昊心底却是高兴的,无论如何,以笪筱夏的性格,唯一的亲人,他的话她不可能不听。只要她外公下定决心,她和萧然绝不可能继续下去。

    他隐秘地在心底暗暗欢喜,并不是他不成全她,当初他将她拱手让出,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只要老人这边斩断了她和萧然的可能,他就可以完全不再顾及。

    “筱夏当然不可能对您的决定有任何不满。”

    陈昊没有想到的是,萧然竟然在这个时候接了这一茬。

    当下愣在那里,有些反应不过来。

    以萧然的性格,并不会是和别人大嘴皮仗的人,凡事都将实效,结果出来之前,从不轻易承诺什么,这才是他一直稳握胜利的关键。

    可那一天,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向来对外人寡言少语的萧然,竟然对着笪筱夏的外公,看似很平常的问出一个问题:“您觉得我太高傲,身份又特殊,您外孙女和我在一起只会受委屈,我倒是想要请教您,您又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她?”他看着老人漆黑的脸色,笑得极为笃定:“您非得让她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同床异梦才觉得美满吗?”

    “那也比和你在一起没有未来强的多!”老人想都没想,直接反驳回去。

    “谁说我和她没有未来?”萧然挑起一边眉梢,状似诧异地回问。眼神却是飘向陈昊,见他只是发呆,还以为他被现在这状况弄得有些尴尬,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去挽留别的男人,他摇头,这事怕也只有陈昊做得出来。既然他这么爱那个女人,给她一个身份又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呢?

    “只要她愿意,她以后会成为我的妻子。”他笑,神色平静而雍容,宛若高高在上的君王为自己指了一名皇后,给予一个女人最崇高的尊敬和爱重。

    陈昊怔怔地看着他,嘴边想要阻止的话被萧然的这一句承诺截住,再也吐出不来一个字。

    他竟然要和笪筱夏结婚?

    什么时候,他竟然爱上了笪筱夏?

    明明直说了处着看看,才不过小半年,就已经覆水难收?

    那么她呢?她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激动得热泪盈眶,是不是觉得那么久的等待和煎熬终于换来了希望。

    一边是自己的私心,一边却是自己最爱的女人最幸福的未来,他在那一刻,犹豫了。

    不过是那一秒的犹豫,事情完全朝着他预期相反的方向发展下去。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到时候你食言而肥,我绝对拼了所有,也不会放过你!”话说的那般咬牙切齿,但以萧然和陈昊的历练和眼神看来,却顿时了然,老人在听到“结婚”的许诺时,极轻极轻的吐出一口气。

    那感觉像是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重担,将最大的隐患踢出了一般。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一出将计就计?

    陈昊自嘲的想,他满心以为的好机会,不过是老人为笪筱夏争取未来的一步好棋?

    那么,他牵线搭桥,让那位引荐人向萧然推荐老爷子是为了什么?只是未来成全他们,为他们的爱情再加上一把火吗?

    他颓然靠在一边的墙壁上,满脸的茫然。

    明明是他找来的老爷子,明明是他将两人的情况隐约地透露出来,也明明是他促成了今天的这场见面,到最后,却换来了这个结局?

    萧然看着他绝望的眼神,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陈昊后悔了。

    这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那种浓烈的失望和自嘲。

    可,话已经说出来,事情早已覆水难收,望着老人略带满意的笑脸,萧然淡了神色,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那天,秋高气爽,老人是在一片金色的暮光下离开那空荡荡的会议室。

    留下他们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一天之后,他知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从笪筱夏外公是怎么知道公司里的那些流言,再到笪筱夏和他同居的事情,其实,不是偶然,都是某人很巧妙的传了风声。

    当时,他只觉得,陈昊为了个女人都快魔障了,这么邪性的一个人,连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竟然也算计上了。可,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他也不想再收回来。除非,有一天那个女人真的想开了,转投陈昊的怀抱,否则,事情就这样吧。

    婚姻,爱情,不过是这样,和谁在一起不是一辈子。更何况,他其实,也已经渐渐地习惯了那个身影朝夕相伴,便是个影子,也渐渐的生出几分眷恋了。

    从此,和她外公的这一次会面便是一个结,像是扎在他们之间最深处。

    谁也没有碰,像是以往一般的默契,可谁都知道,谁戳破了那一个结,以后便再也不可能同日而语。

    后来,笪筱夏真正的消失了,他回想起那时的一切,才发现,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那么一句话。

    他其实已经对她生出不舍。

    即便陈昊没有要求,面对可能离开的结局,他首先抛出了最好的可能——结婚。

    一个世俗上,对爱情,对男女最高尚的定义,即便是不看好他们的老人也无法拒绝这种许诺。

    世界依旧在转,公司依旧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

    上班下班的时候,满办公室飞奔的人影,到处都是数据,到处都是决策,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奋斗着,为了实现自己最大的价值,为了让自己能够提升,为了能得到最广阔的发展平台。

    人人如此,他和陈昊也是如此。

    所以,当不知道股东群里何时传来风声,说有人要入股萧氏,在这个赚钱机器里再分得一杯羹的时候,他们都有那么一刹那的莫名其妙。

    除了那个引荐人,公司里几乎没有人知道笪筱夏外公的那件事。

    更何况,当初说要入股萧氏,也不过就是个幌子,萧氏又不缺资金,怎么可能真的成功?

    可是在利益面前,一切荒谬的事情,都变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有人认为是他们在安排自己的势力,想要打破目前的利益集团。也有人认为是笪筱夏那个女人野心太大,想要借此插手公司事务,稳定自己在公司的地位。

    什么样的流言都在股东们之间流散开来。

    他们俩花了最大的精力才抑制住这种事情没在公司基层蔓延开来。

    可是,人心不稳,权利平衡被打破却是不争的事实。

    人心开始浮躁,那些平日里隐藏的极好的老狐狸们个个开始打着不同的算盘。

    于是,笪筱夏的外公正式成了靶子。

    “你进公司的第三年,我们渐渐发现有些股东开始私下接触你的外公。”萧然坐在地上,看着她比月色更惨白的脸色,忽热生出一种疼痛。

    一种久违的揪心。

    他不知道,当初那些事情,那些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事情,如果早一步阻止,是不是,如今这个女人就少受一分伤。

    这时,一直沉默没有出声的陈昊竟突然开了口。

    “当初,那个引荐人是我找的,但我没有想到他会向股东们透露风声。”陈昊痛苦地闭上眼,不敢去看云溪的眼。

    这件事情,他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惶然失措。

    “然后呢?”私下接触了外公,不会是利诱这么简单吧。

    云溪悲凉地抬头看向陈昊。

    “他们做了什么?你们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有人通过黑市栽赃了你外公一批货。”陈昊的声音轻轻的在这空气里响起,却似一戳击破。

第七十八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有人通过黑市栽赃了你外公一批货。”陈昊的声音轻轻的在这空气里响起,却似一戳击破。

    云溪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似乎刺破了她的心脏。

    黑市,一批货?

    这就是当初被外面传的直上云霄的“洗黑钱”的真相?

    就以为她外公接着入股萧氏的名义来了公司一趟,那群人就这样对付他?

    为什么,明明他们都知道,还任由这样发展下去?

    出这事的时候,如果真的只是她在公司的第三年,明明离外公的公司被逼到绝境还有一年的时间,为什么,他们谁也没有告诉她?

    陈昊垂下双手,任那晚风将指尖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带走。

    他当初是想出手的,可是,萧氏内部已经出现了分化,如果他突然帮助盛传即将入股萧氏的人,别人会怎么想,股东们会怎么想?

    坐实了他们的猜想,一切绝对会更变本加厉。

    与其让她外公那些狐狸们直接分尸,还不如假装袖手旁观,直接暗道资助。

    可是,一切既定的事实都没有后悔药可吃。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次的听之任之,竟然会使那些人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

    是了,能够排除异己,即便是潜在的敌人,假象的敌人,既然抓住了机会,哪里会有轻易松口的可能?

    他和萧然的冷处理,反而让那些人水到渠成,直接酿成了最后的惨剧。

    风,湿热的风,吹在身上却那么的冰寒刺骨。

    云溪望着他们两人,脸上再不见一分悲喜,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全部隐盖在那一双冰霜样的眼睛下面:“我只问一句,我外公是不是因为你们给逼死的?”

    陈昊和萧然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流淌着酸涩、悲悯,各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将他们历来优雅冷静的心都揉成了碎渣。

    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应她。

    不是他们不愿意说,而是谁也不知道。

    当初的事,只是一个引子。

    公司的那群老奸巨猾虽然栽赃了她外公,但是后续画蛇添足的事情并没有几件,如果没有人揭发,绝不会有人发现任何端倪。

    距离他跳楼出事的那天,差不多有一年。

    出手的有可能是商场上本来的对手,也有可能是萧氏股东之一,还有可能是当初公司内部出现了问题……。

    可能出现的意外太多,线索又太过模糊,他们谁也给不了她一个真正的答案。

    只是,若没有当初的那一场会面,不是陈昊有心将她外公引来,不会有那场“结婚”的诺言;若不是萧然一时冲动,突然答应了会给她一个未来,公司的那群老狐狸不会自乱阵脚,以为会引来外戚挡道,早早埋下伏笔……。

    就像是多米诺,一张接着一张,一环接着一环,直至最后那晚,那绝望一跳……。

    “好,很好!”云溪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两个人:“你们一个都不说,行,一辈子都不用再说!”她何尝不知道,这简直就是命运开出的一场玩笑。

    不是他们有意为之,却因为他们的无意之举,引来她外公的杀身之祸。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目光幽深地看着远处,一步一步踩在石子路上,整个人像是瞟着走一般,可那两人心神巨震,看着她眨都不眨的目光,只觉得一把刀在心头来回的割肉。

    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流过泪?

    这个经过商场千锤百炼,连浑身皮肉都该坚硬如甲的女人竟然目光空洞地留着泪。毫无所觉,毫无所感,恍如一下子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再也无法自拔。

    萧然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开始在撕扯。

    当初,为什么会下那个决定,为什么在陈昊来道别的时候,突然决定放手!

    明明舍不得的,明明都已经融在骨血里分不开了,为什么还要自以为是的认为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样,只要是他愿意的,没有任何东西舍弃不掉,包括她!

    那晚和另外一个女人躺在那张床上的时候,没有平常的轻松,舒适,只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味道不对,气息不对,全部都不对。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愿为了个女人,坏了自己一直的习性。

    早就习惯了抛下,割舍各种各样不需要的东西,他冲动、毛躁,他的长辈就把他房间里所有的装饰都抛掉,只剩下一张床,如是,从十岁到十五岁,整整五年,他养成了精炼,冷静、沉稳的性格。他爱字画,如痴如醉,便将他所有能碰得到的字画都当面送给了别人,一副也不留,只为了教会他隐忍不发与沉默。

    从小,被所有人仰视的他,就是这般被培育成萧家的继承人。

    毫无人性,毫无保留。

    他早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是一个女人。

    他真的以为,她也不过只是他众多喜欢的其中之一。

    丢开了便丢开了,只要能换得他更重视的东西,比如公司的未来,比如兄弟的情谊,这都是一笔真正值得做的买卖。

    可,现在,他恨不得在自己的心窝子上开一个洞。

    不大,只要正好能将她的位置盖住就好。

    他抬手,倏然就要冲到冷云溪身边。

    已经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一次,他再也承受不来第二次。再也不愿意看着她背过去的身影。够了,统统够了,哪怕变得再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也决不能放手,决不能……。

    他迈开的脚步只出了右脚,整个人却忽然定住。

    陈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的身后,用那把手枪抵住了他的背后。

    “让她一个人清静清静。”

    宛若暮年,浑身死气。

    那握着枪械数十年的手心,此刻紧紧是拿着那把手枪,竟颤抖成这副模样。

    萧然闭眼,竟不想再去看着自己往日最好的兄弟。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云溪一步深一步浅地回到房间,忽然惨然地摔倒在地上。

    她却似无知无觉一般,躺在地上动都不动。

    只是下一刻,却突然想是一个疯子一边,抽搐一般疯狂发笑。

    笑得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嘴里,她轻轻一抿,随即发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任那猩红的鲜血流遍半边脖子。

    他们是凶手,她又如何不是。

    如果不是外公担心她,他怎么会去萧氏和陈昊、萧然会面?

    她外公是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如果真的打算早早把她和萧然给掐断了,根本不用找任何借口,直接将她骗回家里让人看住,哪里有那么麻烦?

    他不过是看不惯萧然那样恣意地享受着她的爱情却毫不付出,所以想要逼逼看,尽所能地为她争取一切的可能。

    她将手指死命地扣住地上的地毯,如果不是因为她,那群萧氏的股东又怎么会这么怕自己的利益被分割,想着法地来陷害他?

    地上的温度和云溪刚刚从温泉出来的体温比起来实在有些冰冷,她呆呆的躺在那,毫无知觉,渐渐地,声嘶力竭的哭变成沙哑的嗤笑,然后,一片死寂。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房间里再也没有一丝声音。

    已经有客服人员在外面敲门,询问是否需要服务。

    但里面依旧没有一丁点反应。

    萧然和陈昊慢慢地顺着走廊走到她房门外,久久地凝视着那扇门,似乎这样能透过那木门看清里面的一切。

    可惜,既没有声音,也没有反应。

    她似乎整个人都没有了任何感知,一切都不过是隔绝在外的。她有的只是她自己。

    惨然一笑,两人分别站在两个方向,谁也没有去按下那个门铃。

    像是最虔诚的教徒,安安静静地靠着墙根,默然守候。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地呆在一起,像是突然放下了所有的芥蒂,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只要里面的那个女人不再自苦,一切都无所谓了。真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一夜,外面的星辰那般美丽,颗颗闪耀如钻,可她们三人却只觉得一片荒芜,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

    第二天,陈昊猛然一惊,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地,竟然靠着墙就这么睡着了。

    对面的萧然看着他,眼底竟带着苦涩和悲凉。

    他回头一看,只见那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打开。

    不用去看,他也知道,此刻,房间里肯定空无一人。

    “走了?”他开口问萧然,声音嘶哑,几乎没有什么力气。

    “走了。”萧然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一双眼深深地看着他背后的窗户,那里,什么也没有。

    又是不辞而别吗?

    上一次是生死离别,这一次呢?

    萧然猛然一拳砸到墙上。

    下一秒,转身离去。

    谁都不知道,冷云溪回到学校的时候恰好是中午十二点。

    整个寝室就老金一个人,惴惴不安。

    见她脸色不好的回来,表情都变了,从来都压得住场面的一个人眼下竟然几乎呼吸都有几分急切,明明看得出云溪的心情不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下子拉着她就往对面教学楼跑。

    “出了什么事?”云溪被拉着迎风一路跑,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呆愣。

    “出事了!”老金一边跑一边回头对着云溪叫:“小白别人打了!”

第七十九章 弄死她

    云溪和老金赶到教学楼的时候,整个三楼都已经被里里外外堵起来了,一个个拿着手机,神情诡异的带着一种偷窥欲,竟是双眼各个都在发光。

    对于这种两女争一男的事件,无论是在哪个高校都算得上是爆炸性的绯闻,虽然不会像影视圈内那些男女关系那么惊心动魄,内容错杂,但是作为平时娱乐的消息,也算得上很有看头。

    更何况那个男主角在院里还小有名气,和他扯上关系的女生各个条件优良,这次竟然还发展到了外校,怎能让人心存好奇?

    那司徒白当初和他好上,听说也是践踏了一路美女的辛酸和泪水,这把倒好,这新人上位的速度,可真够火箭速度的。

    心里各种八卦,正yy的厉害,突然被人一巴掌撩开,谁也一肚子气。

    正准备开骂,一见来人,立马闭嘴。

    这冷云溪现在完全都成学校里的公众人物了,到哪里都有人认识,更别说里面那个现在被堵在厕所的是她室友,看样子另一个怒气冲天的怕也是一个寝室的。啧啧,她简直替里面那个敢带人来堵住“正室”的小三捏把冷汗了。

    别说其他的,这冷云溪在商场的手腕那是一套一套的,连天王天后想要泼盆脏水到她身上就被弄得身败名裂了,这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嘛。

    一个人让开了,后面的人接着感觉到了异动,原来嘈杂的教学楼一下子静得吓人。

    云溪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加上听说厉牧劈腿,整个人的脸色让人见着都忍不住发颤,一个个都老实地往后退,简直是像是给她们倆让路一般。

    老金眼睛直直地往那靠最西面的卫生间扫去,大约十七八个女生面面相觑地朝着她和冷云溪看过来,一个个张着嘴,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又嗤笑。

    看着这几张浓妆艳抹的脸,老金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个艺术学院的,撒野竟然敢跑到太上皇的头上来了,连司徒白是谁都没查清楚,竟然还敢不要脸的上门来闹!

    “我说,你们几个谁啊,没事往我们学校跑?也不怕风大闪了腰!考不进我们学校也就算了,非要来和我们比智商,丢人现眼也该有个度吧。”老金其实一直很有风度,从来不会让人在明面上下不了台,最多也就毒舌一点。但今天,知道厉牧的小三竟然带着一大帮子“姐妹”跑过来威胁司徒白,那心火简直就要冒到嗓子眼了,哪还管什么淑女风度,没当场让她们血溅三尺,就已经完全是手下留情。

    连智商都扯出来了,简直是骂人低能白痴嘛。可高考考不过别人又是事实,一个个女的听得面上滴血,恨不得把老金活吞了,却又不敢在别人学校里闹得太大。

    “呦,听听,听听,真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呢,怎么,你考上b大就了不起了。我们才看不上你们这破学校呢。要不是你们当中有些人给脸不要脸,我们何必这么老远跑一趟。”不就是两个黄毛丫头,竟然还敢给她们脸色看。呸!站在最中间的一个染了一头浅黄发色的女声上下地打量云溪和老金一眼,神情鄙视。

    云溪往卫生间的方位看了一眼,那个堵在门口的女生正好回头。

    紧身皮裤,上穿一件紫色皮草,配着那洋娃娃般的五官,长相的确让人印象深刻,就是那柔弱弱的眼神连女人看了都恨不得冲上去好好恋爱一番,更不用说是那些惜花爱花的男人们了。

    只可惜,她只看过来一眼就立马转身,像是被人恐吓了一般,浑身上下透着的那股水灵劲一下子就变成林妹妹似的弱不禁风。

    云溪却看得分明,那女的刚转过脸的一刹那,嘴角微微一翘,带着几分挑衅,一脸“你敢拿我怎样”的表情。

    只可惜,别人只看到她们对视的那一秒,云溪居高而下冷眼以待的样子,哪里发现的了那女孩背过去的嘴脸,一时间顿时愤愤不平。不过是个书呆子,竟然敢瞧不起她们。那刚刚一刹那被老金骂的面红耳赤过后,各个怒火中烧,恨不得上来撕了她。

    竟然让小白碰上这么个极品“白莲花”。

    云溪怒极反笑。

    很好,很好,厉牧,你且放心给我好好的等着!

    云溪哪给那些女孩开口的机会,直接往卫生间的方向就冲过去。

    三四个人站在那拦着,还没动手,老金一个侧踢过来,撂倒一片。

    谁也没想到,就她们两个人,对着她们这一大帮子人竟然还敢先出手?

    简直是找死!

    那黄发的女孩带头就往云溪脸上想要招呼。

    云溪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是觉得迎面而来的是地洞里的一只老鼠一般,微微一个侧脸,转过去了。

    后面那一大群女生看的兴起,叫你看不起人,读b大有什么了不起,被打了是你活该!

    可这幸灾乐祸还没到脸上,就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男人已经站在那,“刷刷”两声,左右开弓,一刹那,在那黄色头发女孩的脸上同时绽开了两朵红色的“巴掌花”。

    那群女生一下子都傻了,呆滞地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两个黑衣人,各个面无表情地站在云溪身前,恍若天生就是影子一般。

    “我操!”被打得一蒙之后,那女孩忽然发狂,一下子冲到云溪前面,抬脚就要踹。哪知那两个黑衣人像是早有所料,一人一边将那女孩的胳膊卡住,下一刻,整个过道里只听到她的鬼哭狼嚎:“贱货!你以为找两个姘头来我就怕你?有本事你别走,小心出了校门,你就不得好死!”她认识的人可不像学校里的这群大学生这么阳春白雪,竟然敢给她耳刮子吃。她阴冷地盯着云溪,心底已经打算找几个人“做”了她,事后她拿她那张漂亮的惊人的脸蛋练手。

    云溪却好像听都没听到这人的叫嚣,压根从她面前掠过去的时候,连一个眼角都没朝她看过。

    那两个黑衣人,手上微微一个巧劲,那女的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满头的冷汗,背后顿时湿了。

    剩下那群女生哪还敢当着这煞神,一个个连那两个保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再看眼下这状况,心里各个惊叫。不过是帮着朋友出面找场子,哪想到竟然碰到个强人。

    看躲在一边偷偷看热闹的那群学生,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就知道这人肯定背景吓人,否则光天化日的,带着两个保镖在学校打人哪能这么风轻云淡?

    “你,你别过来。”站在卫生间门口的那女生已经再没有刚刚隐藏的挑衅,一张心形笑脸吓得乍白,望着一步一步像是散步一般走来的云溪和老金,浑身都在打战,别有一番楚楚可怜之态。

    云溪垂眉,看了一眼躲在旁边的那群女生,淡淡的问:“你们找司徒白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抖着嘴唇,那些女生们胆战心惊地看着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没干什么,为什么围着卫生间?难道各个三急?”上挑的眉梢带着天生的一股冷色,稍稍一露气场,震得当场就有人拼命的往外跑。

    “跑什么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云溪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卫生间,心底冷炎直冒,“我只听说过老婆打狐狸精的,倒从来没见识过狐狸精自己找上门去骂人家名正言顺的,你们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是我孤陋寡闻,还是这个狐狸精犯贱?”

    一边是罗刹样的存在,一边是柔弱可怜的“朋友”,谁也没敢张口,就怕一个不小心,下一个别打的就是自己。

    那心形脸的小姑娘看似很勇敢地一把拦在那群人的前面:“你要生气就对我来,她们都是担心我才来帮我的,和她们没有关系。”

    这话一出,有人羞愧地低下头,有人泪眼点点地看向她,一副惭愧的样子。

    还圣母玛利亚成习惯了?这个时候还敢在她面前装!

    云溪眼睛微微一眯,果然是个狐狸精,连话都这么会说,小白这个直肠子恐怕在她面前就是一仗势欺人的主,这才让她那群好朋友看不过去跑过来帮她堵人吧。

    纤长秀美的一双柔胰轻轻地合在一起,拍出声音:“啪”“啪”“啪”……。

    所有人包括老金,都是一愣。

    云溪竟然帮这个小三拍手?

    “你朋友担心你,所以为你出头,跑来我们学校撒野。我倒是想要问问,我是里面那个的朋友,我为她出头,就算是把你弄死了,你也该无怨无悔吧。毕竟,都会为了朋友嘛。”

    云溪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如春风雨露,又如白云流水,清脆鸟鸣,那神态高雅脱俗,宛若清风拂面,却是当场让所有人一捧冷水倒头,血液逆流。

    “你敢!”那姑娘也不再装什么柔弱,逼到这个地步,再瘫倒在地也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她还不信,一个学生,谅她再大的背景,还敢在学校行凶不成!

    云溪只回她一笑,那笑容仿佛是看着一个死人一般,不屑、嘲弄、冷淡。

    有人一阵血气上涌,心想不过是两个保镖,她们这么多人,谁怕谁啊。刚要冲过去,云溪身后一阵动静,顿时吓得那群人动都不敢动。

    过道里的声音越来越静,衬得那些脸色毫无喜怒的黑衣人越发觉得恐怖起来。

    就在这说话的当下,不知道从哪又来了一批黑衣人,冷冷地看着那群女生,如磐石一般站在冷云溪的身后。

    老金扫了一眼,竟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即便现在心里各种滋味,还是忍不住叹息一把,这萧然和陈昊的人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那心形小脸的女孩这时脸上一片惨白,呆滞地看着这群人,恍然是灵魂出窍。

    这时,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疾跑的声音。

    一阵吸气的声音,有人看着那一路跑来的男生,顿时表情各有所异。

    那刚刚还被吓软的小姑娘,像是一下子看到了踩着七彩云朵出现的英雄一般,嘭地一声冲进他的怀抱:“牧,我好害怕!”

    云溪看着那躲在厉牧身上瑟瑟发抖的姑娘,微微挑起右眉,无声一笑。

    老金赤红着双眼,一下子冲过去,也不管厉牧脸上复杂的表情,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厉牧,你竟然还敢出现,你自己说,你怎么对得起司徒白?”

    “咔嚓”一声。

    身后,一直纹丝不动的卫生间突然从里面打开。

    满脸泪水的司徒白从里走了出来,双眼直直看向拥抱在一起的厉牧和那个女孩……

第八十章 把她给我扒开

    司徒白看着眼前这宛若“英雄救美”的一幕,脸上的泪水交错,平日里那张不饶人的嘴像是突然被人给缝起来了一样,咬着嘴唇,竟然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花花公子的,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从来没料到竟然这么快,她就会落得这么尴尬的境地。

    才多长时间?上次请云溪她们一起去学校后门的饭馆吃饭仿佛就是眨眼的事情,他就这样迫不及待地看上别的颜色?

    “牧,她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带这么多人过来围着我们?我不过是想看看你女朋友,我没有恶意的。”心形脸型的女孩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看向面色僵硬的厉牧:“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并没想要和你女朋友争什么,你相信我。”

    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水嫩面孔,嗓音呢喃,楚楚动人,更不用提她瑟缩地躲在那人怀里,一副连看都不敢看司徒白的样子。

    若不是知道司徒白是被人蹬鼻子上脸,堵在卫生间,所有人大概都要为这朵小白莲鼓掌喝彩了。

    “装!你他妈的继续装!”老金从来都是护犊子护得毫无天理可言,就算真的是司徒白理屈,她也能把事实掰歪,更不用说这次这人耍贱耍到人面前了,不一巴掌抽死她简直对不起她自己!

    “年纪不大,猪八戒倒打一耙倒是练得够熟啊。我说,你要是真这么没心眼,怎么会出现在这啊?难道是我家小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请你来我们学校的!”老金看着四处闪着各种情绪的眼神,没有来地为司徒白心冷。明明不是她的错,却因为这么一男一女的极品,弄得被人当猴子样的参观。

    “我…。”硕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地顺着脸颊滴在地上,女孩满脸惨白地看着怒目而视的老金,嘴唇哆嗦:“我只是好奇,牧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只是……”她哽咽地闭上双眼,双手捂住眼睛:“我只是羡慕她……。”颠来倒去,似乎一下子陷入混乱,什么也不知道,就只会傻傻地看着厉牧,满脸的悲伤和乞怜。

    厉牧怔怔地望着隔着人群的司徒白,刚想走过去,就感觉到怀里的人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

    环视一圈,果然,一个个冷峻的黑衣人将他们俩圈成了个圈,围得丝毫没有缝隙,就像是一堵墙,连一点余地都不剩。

    别说是一个女人,就算是个见惯世面的男人,这一刻被这样一群来路不明的人冷冷监视着,也如芒在背。

    “厉牧,我只想知道,你和她是不是真的有关系?”司徒白痴痴的眼神落在那两人拥抱的地方,眼底像是一摊死水,却保有最后一丁点的希望。

    明知道无风不起浪,明明觉得自己蠢,但这一刻,她竟然打心底的希望自己听到他否认的声音。

    和从来果断分明的云溪不一样,她的爱情付出去了,想要收回来,简直是在割自己的心。

    老金气苦地看着司徒白,满嘴像是吞了黄连一样。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在犯傻!想说什么,却什么都不能说。她最清楚,她们寝室里,看上去最空灵的人,反而是最心狠的,最大大咧咧的人,反而是最敏感脆弱的。平时什么话都荤素不计,真落到自己头上,却只能手足无措。

    对于感情,谁都是外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即便再觉得小白这样子憋屈,她也只能站在一边。

    厉牧望着司徒白,千言万语都已经到了嘴边,可那哆嗦的小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心,他却突然颓然,瞬间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怎么可能真的没有关系?

    一夜贪欢,原以为不过是另一场刺激的艳遇,哪想到竟然会弄得这样不可收拾。

    他喜欢司徒白,真的上了心,但他更喜欢的是自由自在。

    司徒白的身段火辣,完全符合他心目中完美女朋友的标准,更别说,她的性格,常常让他觉得很放松,没有以往交往的那些女人来的束手束脚。

    可最近,她看得他越来越紧,像是突然没有了他,就不能生活一样,到哪都要和他到电话,一天要是不见面,光是短信都能塞满他的邮箱。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觉得和当初看上的那个洒脱、直爽的女孩和现在的她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拿了一条绳子,拴在他脖子上一样,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认识怀里的这个是在夜店,长得清纯娇小,却完全放得开,跳舞的时候冶艳放荡,让他看了一眼就知道是那种常出来玩的人。

    这种人向来最合拍,天亮说再见,毫无负担。

    于是,私下玩了两次。

    对着司徒白毫不知情,一直笑靥如花的样子,他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要和这小妖精散伙。毕竟小白是他上了心的,而这女人也不过就是放松放松的,偶尔偷腥就算了。

    可他这几天都在外面有事,还没来得及摊牌,这女人竟然跑到他们学校来给他玩这手!

    厉牧捏了捏手心,看着司徒白的脸色,只觉得满心的负罪感而颓然无力。

    司徒白看着他这表情,脸上顿时一片死灰。果然是自己够蠢,竟然真的会信这花心大少的鬼话,以为自己会是他的唯一。

    “原来,那天晚上在‘不夜天’里真的是你……。”她眼前一片模糊,明明告诉自己不要这么没有骨气,这个时候哭,和那个白莲花有什么区别,可是一想到自己被这么个人玩的像个白痴一样,她就觉得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什么‘不夜天’?”老金诧异地看她一眼,脑子自然地往前段时间回忆。

    不过片刻,就记起来,似乎云溪有一晚和她们在不夜天遇上詹温蓝发小的时候,小白的气色真的不对劲。

    刚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回到包间,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当时还以为是身体不舒服,原来,那天,她就已经看到这个王八蛋在外面鬼混。

    竟然还自欺欺人到现在?

    老金一边心疼她,一边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不就是个男人,为了他,把自己委曲成这样,小白,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的。

    厉牧一愣,表情顿时凝固。所以,这段时间,她才这样紧迫盯人。因为,她真的没有安全感,害怕他甩手走人?

    那群黑衣人神色冷淡地看了厉牧一眼,纹丝未动,同时走到冷云溪的身后,似乎等着她一个眼色便直接出手。

    厉牧的性格带着一种从来很少涉及纷争的直接,是那种外行人看着觉得绝对有城府,但云溪这种历经商场的人一眼看去却绝对能望得到底的程度,简直就像是在看镜子没多大区别,否则,当初厉牧的父亲也不会感叹幸好他儿子有点眼色,没往云溪身上靠。就凭两人的眼界都不是一个档次。

    别人看不出厉牧愣住的那一刹那是什么意思,云溪却看得分明。

    幽幽一笑,她伸出右手,轻轻一点,指着那个死抱着厉牧不放的女孩,“给我把她扒开!”

    所有人都是一愣,没听明白冷云溪这意思。

    当然,这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除外。

    第一时间就将那个死死依偎在厉牧怀里的女孩一拽,就像是拨笋子一样,轻轻一扣,瞬间,两个紧密拥抱的人就分道扬镳。

    云溪睨了那女孩一眼,轻轻地呵出一口气,颇为可怜地看着她:“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两面三刀,说句实话,有当明星的潜质,只可惜,我手底下影后影帝各个都比你道行深得多,你这点水平,就别出门卖弄了,搞不好哪天给人卖了都不知道。”

    她轻轻挥手,早有人将那女孩的一双胳膊反抓,在她放声尖叫之前,速度地捂住了她的嘴,然后转身就走。

    老金看得分明,那人是陈昊的手下,怕是早就习惯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人物,这个时候什么话也不说都能将人冻得不敢吭声,就这架势,说是拉着这女的去沉江,估计都有人回信。

    四下,突然嗡地一声就炸开了。

    那女的带来的朋友,早就给吓得不敢哆嗦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带走,竟然一个人都不敢站出来,脸上统统一阵青一阵白,仿佛害怕下一个就是她们一样。

    转交口一个转身,眼看那女孩就要被带走。

    厉牧叹气,到底是自己惹出来的事,总不能让一个女人承担。

    他走上前,微微加快脚步,跟上那个黑衣人,还没开口,那人竟突然一个回身。眼神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在研究要从哪里下手。

    那眼底一丝温度也没有,就好像是精密的机器,早已经习惯不去看人的五官,而是去看他身上所有的“零件”,然后第一时间思虑到底哪里最方便下手。

    他被这一眼,看得心跳一窒。

    还没缓过神,只听到“疙瘩”一声脆响。

    下一刻,天地翻转,轰隆隆一片杂音在耳边响起。

    有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层薄膜给包裹住了,什么感觉都没有。然后,就像是突然被人打开了脑门,一股剧痛从天灵盖上冲到脚板底,连牙齿都忍不住开始打颤。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湿湿腻腻的,粘稠地滴落在眼里。

    他费力地用手擦去,却无能为力地发现越擦越多。

    然后,使劲全身力气,抬头看去。

    只见视野所到之处,一片血红。

    又一滴血融到了眼睛里,他闭上眼,笑得比哭还难看。

    站在三楼楼梯口处的云溪正拍了拍脚边莫须有的灰尘,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自高而下地俯视着他,露出一个微冷的笑容。

    “厉牧,你最好乘我现在还能压得住脾气,赶紧滚!”一下将人踹下楼的女子神情淡淡地转身,拉起司徒白和老金,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随意地从那血人一般的厉牧面前跨过去,目不斜视。

    “叫,叫救护车啊!”看热闹看得发蒙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刹那发生了什么事。

    天,这个冷云溪竟然众目睽睽之下,从背后狠狠给了厉牧一脚,害得他摔成这样。

    瞧那流血不在的样子,估计脑门上都开了个口。

    喧闹间,任云溪拉着走的司徒白突然回头,看向瘫软在地上的厉牧,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像是要把这个人刻到心底一样,死死地盯住。

    知道老金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她才忽然垂眼,像是具毫无感觉的躯壳一样,任老金和云溪拉着她离开教学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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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者归来介绍:
他英俊,高贵,冷漠,疏离,是贵族圈中人人膜拜景仰的神。
她低调,平和,温柔,美丽,是箫氏门下最值钱的操盘手,千金一诺,业界翘楚。
一次放纵,她成了他的枕边人,却不知,原来竟是一场背叛阴谋!
一次车祸,阴差阳错,她重生成B大新生。
这一世,她身世不凡,容貌极品,形同妖孽。望着杂志封面上那个曾将她打入地狱的英俊男子,她眯着滟滟双眸,淡然一笑。这一世,她要王者归来!
重生之王者归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王者归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王者归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