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她和他
似乎什么被一把锐利的刀来回地割裂,那一寸寸的嫩肉被搅得鲜血直流,皮开肉绽。
可是,怒不得,恨不得,怨不得。
这一声笑,婉转天成,这一声“笪筱夏”像是枯寂了长年累月的痛,却突然迎来了绝望的殇。
英俊的侧脸一阵抽搐,那双幽深的双眼此刻死死地紧闭,他早已经放开对云溪的桎梏,可那双手竟让人觉得依旧扣在什么东西上面,青筋暴露!
空气中的一切凝滞。
鼻息间的任何声音都变得极为明显。
无人说话,也无人敢动。
即便是听不懂他们对话的那一众医生护士,也感觉出了这种无法形容的僵硬。
深潭样的双眸慢慢睁开,他俯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冷云溪。
“我是笪筱夏。你爱了三年,却因为你兄弟死不瞑目的笪筱夏。”
耳边似乎一直回荡着这一句话。明明脑子里一片空白,可这个名字却像是刻在心脏上一样,只稍稍一提,便能支离破碎。
青芒从他的眼底一点一点地大盛,渐渐地,化为一池红血。黑色的瞳孔上带着诡异的暗,他像是站在最遥远处的神邸,面上带着缥缈的痛,良久……。
“不可能。”
笪筱夏死了,死于车祸,被碾压过去的时候,脸上甚至连一点表情也没有。无悲无怒,便是那样淡淡的一眼,看向天际,然后,再也没有然后……。
黑色屏幕上的雪花白点,像是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他闭眼,有什么从那最柔软的心头划过。
没有知觉的冰凉,然后,是冷然的痛。
那一个盛夏的夜晚,那一个漆黑的夜幕,他明明不在现场,可是,看到那卷视屏时,只觉得,血液里流淌的全是冰屑……
云溪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看向他,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质疑一样,丝丝的邪魅突然从眼底慢慢凝聚。
面前的男人长着一张连天神都要为之侧目的俊彦,禁欲感十足的脸庞上几乎颤栗着让人望而生畏。
粗长的睫毛抵在那里,遮住了平日高高在上的双眸。
这一张脸,俊得让人心思鬼魅,却让她慢慢地扯出一个更淡然的笑容。
在詹温蓝漆黑犀利的眼眸中,她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危险,她停在陈昊耳边一寸的距离,慢慢垂下眼帘,那眼里带着夺命的妖娆:“陈昊,你是不敢信?还是不想信?”
陈昊绝望的眼底忽然多出一道浓重的血腥。
漆黑的眸子一转,像是午夜里最炽热的光芒,他几乎是眼对着眼,直直地看进她的瞳孔:“我比谁都想她没死。但,冷云溪,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在香港,她说笪筱夏死前最后见到的一个人是她。
他让人查过,无论是任何渠道,冷家三小姐和笪筱夏绝无一分认识的可能。
一个从笪筱夏的交际圈子看来,绝无可能认识的人,告诉他,她就是笪筱夏……。
陈昊冷笑,像是突然从那一道魔障中醒过神,刚刚的那种颤栗不过只是个幻影一般。冰峰般的冷颜转瞬恢复原来的高不可攀,回头看向那一圈医生,纯正的英语带着看透一切世故的清醒与冷漠:“谁能告诉我,这世上有没有借尸还魂?”
从头到尾就听懂这一句的白袍医生,哑然。撑大的双目傻傻地望着眼前的三人,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让他们进精神科好好查查脑神经?
向科学家打听玄学?还借尸还魂?
脑子有病吧。
这世上要是真有鬼,世界早就大爆炸了!
地球才多大,人类有历史以来死了多少人,哪来那么多地方给鬼住?
房间内陷入一片沉寂。
肋骨明明已经断了一根,陈昊的姿势却没有一分变化。
他回身,眼神带着浓稠的阴暗,像是子夜里最墨色的一笔,凶残的视线,吓得所有护士立刻转开了视线。
他却浑然未觉,只觉得,眼前这一个嘴边依旧带着笑容的女人,是骨中刺,拔不得,毁不去。
他的视线渐渐下移,那雪白的病服上,一道猩红的血色正在怒放。
瞳孔一阵紧缩。
他记得,换上这件衣服时,她还在昏迷,凌乱的挣扎,在失去意识时,她的唇依旧在说着什么。
可是,没有声音,始终没有声音。
当街狙击时,当她的头狠狠地砸在地板的那一刻时,他看到她按在胸口的手心一片湿润,有什么黏稠的东西喷涌而出。
像是什么东西在慢慢重叠,就好像,这场景,他曾坐在黑暗处,对着屏幕看过一样。
那是……
“嘭”——
他倏地抓向她的手腕,还未动作,却被人从半道截住。
这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刚刚就没有丝毫动作,可是,在场的人,谁都清楚,它的主人拥有怎样惊人的魄力。
凭借一拳就能打断肋骨的力度,便是在美国这样的地方,也像是拍电影样的。
凌厉的视线在空中交接。
看着的众人只觉得空气里突然被人放了一把火一样,有什么东西从面颊上呼啸而过,火辣辣的疼。
谁也没有说话。
云溪看着按在自己手背上的那两双手,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里,却像是冬日突然绽放的腊梅一样,轻轻的,冷冷的,笑了。
那一声笑,带着极浓的嗤,冷艳中似乎有什么在发酵着。
猩红的血,纯粹的白,耀眼的黑,明明素衣黑发,却只让人感觉心口都冷得发凉。
“陈昊,你想看什么?三年前,你在我手腕上留得那道疤吗?”她抬眉,阳光映入病床上这一张冷得让人觉得孤寂的脸,似乎有什么在抽离他的魂,他却毫无所觉,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般,呆呆地看着她,她的下一句话却是彻底让他的所有冷静自持灰飞湮灭。
“陈昊,你忘了吗?三年了,那道疤早就没了,”云溪看着这一张血色尽失的俊彦,像是觉得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眼中的冰寒却几乎破土而出,“要不是当时的那道疤,萧然也不会认识我。现在想起来,你才是‘介绍’我们认识的‘红娘’。”
詹温蓝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陈昊像是大厦将倾,脸上所有的镇定一片一片剥落,犹如一个巨人,突然被那一句话抽去了骨髓,整个人颤抖起来。
扣在掌心的那只手几乎让他怀疑,这个人根本不是让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那个陈少。
他的脸上一会灰黑暗尘,一会红丝漫步,一双幽深的眼怔怔地看着病床上的云溪,眼底的情绪复杂地就像是混合了所有世界上最难以言语的情感。
詹温蓝从来不知道,像陈昊这样的男人,竟然有一天会失控到这样的地步。
“出去!”突然,一声低喝流泻出来,打破了整间屋子里所有的凝滞。
医生护士们看着陈昊明明闭着双眼,却越加显得刀锋般凛冽的侧面,毫无犹豫,顿时打开房门,消失殆尽。
詹温蓝却是放开他的手,虚扶着云溪,连眉眼都没有抬一下。
“詹公子,如果你不想明天听到伦敦那边传来什么消息,现在就给我消失。”詹温蓝在英国的身份或许能瞒得了一般人,但是,对于陈昊,这不过是一张隐藏得深一些的白纸。
不知什么时候,陈昊已经睁开双眼,但,他没有回头,他的声音都似乎是即将失控脱缰的野兽,明明压得极低,却让人觉得下一刻就会呼啸爆发。
詹温蓝扯开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不动分毫。
这一刻,如果那群医生护士还没有离开的话,怕是看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脸上的表情,都能吓得心脏停止。
陈昊强自忍耐地捏紧手心,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的心渴望着用极致的手段一根根地将这个人的骨头捏碎,但他的理智依旧在提醒着,这个人,冷云溪在乎。
不。
他忽然低笑,这里没有什么冷云溪,有的只是笪筱夏,他爱着,却在三个月前就被碾成碎肉的笪筱夏。
那道手腕上的疤,除了萧然、他以及笪筱夏,绝无第四个人知道。
或许应该说,除了他们三人,其余知情的人都已经成了死人。
三年前,权利更替,当时黑白两道各派势力都在争抢权利,他和萧然是所有人的目标,晚上从夜店回来路上被人伏击,拦住轿车跳进去时,就是一个睁大双目目瞪口呆的女人望着他们不言不语。
像是傻子,又像是白痴,直直地望着萧然,什么反应也没有,就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一样。
后面的杀手脚步一步步逼近,坐在驾驶座上的她却痴痴地望着萧然。
“嘭”——
玻璃一声脆响。
门口的人冷笑地拿着手枪在他的身上开了个窟窿,眼底带着漫天的鄙视和嘲弄:“陈昊,没想到,你竟然会死在一个花痴手上。”
话音刚落,第二枪响起,却是永远地停在了那人的脑门上。
女人这才像是回神一样,傻傻地看着后座的他。
窗边是脑门被打穿的死人,身后是朝思暮想的萧然和满身戾气的他。
她突然发了疯一样死踩油门,车子飞奔出去。
直到她手腕上的血流到了方向盘上,沁得整个空间一阵浓浓的腥味,才发觉,第一枪打碎车门玻璃的时候,散落的碎片在她手上开了个偌大的口子。
“停车。”始终不置一词的萧然说了这一句话。
然后……。
陈昊疲倦地闭上眼,后面,似乎变得一切都理所当然起来。
萧然第一次正眼看了一个女人,竟然还是自家员工。
三年前,正是笪筱夏进入箫氏的第二个年头。她爱慕的男人是公司第一人,如在天际,明明一个地方进进出出,却从未有机会正面相遇。
他的那次拦车,却是让萧然第一次将这个公司里数以千计的员工中的一名真正地记到了脑子里去。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进箫氏,为的不过是萧然,可那时,他的心却已经收不回来了。
“詹温蓝,你先出去吧,我没事。”低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陈昊的背僵直得失去了反应。沉重的呼吸却是越来越低哑。
詹温蓝看了一眼冷云溪,伸出右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颊。
粉嫩的脸上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苍白得让人看着心痛,但她的眼,犹如沉沉暮霭,那一丝诡异的光亮像是夜间的鬼火,魅惑异常。
她和陈昊之间有着不能为外人知道的事情。
几乎在陈昊失控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猜到。
但是……
轻轻地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他漠然地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所有神色,轻轻一笑:“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情,叫我。”
说罢,如行云流水一般,留给云溪一个清雅的背影,神色平静地离开病房。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她和他……
第一百三十六章 魂牵梦绕
空气像是突然被抽空,陈昊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床上苍白的人影,只觉得自己肺里的气体通通禁止不动。这就像是一个梦,他在长长漫夜中无数次绝望中幻想出来的场景。
笪筱夏,这三个字,魂牵梦绕,就像是刻在骨血里,如今,看着这张陌生的脸,那一双向来痴痴望着萧然的眼变成一片幽深。他却只觉得,心尖闪过一道温柔。
“在‘不夜天’的时候,你就已经认出来我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喑哑,但,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陈述。从最初的震惊,质疑,到狂喜,再到如今的冷静,和云溪认识的点点滴滴如同慢镜头一样,从他脑海里瞬间闪过。
他不是无知青年,会因为爱情冲昏头脑。
死于非命的笪筱夏,深爱萧然的笪筱夏,认识三年的笪筱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掩藏在骨子里的骄傲和坚韧。
对面的女人轻轻对对着窗外的阳光,伸出右手。洁白无暇,宛如白玉。阳光下,似乎有一层金光在那一双柔荑上闪闪发光。“我从来就没有忘记以前的任何事。去‘不夜天’是偶然,遇上你也是偶然。”
垂眉,这答案早就已经猜到,却还是想得到她亲口证实。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他,她的真正身份。陈昊下意识地捏紧手腕,脸色却依旧如常,明明不想问的,却到底还是忍不住将心底最大的疑问问出了口:“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呢?又是为了什么和萧然闹翻?”对着悬在空中的手心,停了两秒,云溪才开口,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是抛出这个一直浮在心底的疑问。
她见过陈昊在不夜天接了萧然电话后狂躁的样子,王纲诱拐她到“不夜天”看萧然和陈昊“斗殴”的时候她也猜出一二,他和萧然即便说没有正式撕破脸,也离原来的“友情”天差地别了。
可即便是请了欧洲最著名的事务所的人来调查,也没有查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从她的死开始,一切都成了未知之谜。
陈昊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
阳光正好,他却只觉得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低。
三个月前,他在中恒大厦的楼底下,见到一个满身血污的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稳重高傲的萧然会浑身猩红像是个狂躁的豹子。
失控到近乎崩溃的理智就像整个人都处在癫狂的边缘。
他坐在路中央,呆呆地看着一处血污,像是疯了一样,双眼里沁出血红,却紧紧地抿着唇,什么话也没有说。
直到他走到他面前,将他打昏,萧然才闭上双眼,被强制送进医院。
那个时候,他刚从国外回来,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萧然这么失控。
半个小时候,他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手指擒着一支烟,却是无论如何也点不着。
“啪”——
一声脆响。
打火机被他罐在脚下。
可他的心却是被撕得鲜血淋漓。
萧然刚刚望着那一处血污,正是笪筱夏被碾死的地方!
那里还残留着她身上温热的血,却已经什么也没有留下来了。
医生从急诊病房出来,看着脸色难看的他,不敢吭声。
良久,才支支唔唔地把萧然的情况说了一通。
撞击,骨折,再加上拖行。
显然,是意外。
一辆汽车横冲直撞,竟然把萧然撞到之后,拖着他行驶了三十米。
那掩藏在衣服血迹斑斑下的,是沿着地面摩擦了那么远,血肉模糊的结果。
笪筱夏死了,他不过才离开几天,萧然竟然连照顾一个女人都没做到,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
那个漆黑燥热的夜晚,他站在眨白晕眩的过道上,只觉得骨子里都散出森冷的寒意。
那个三年来无时无刻都刻在心底的倩影,那个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他的女人,竟然就这样死了!
他在黑白两道生生死死见过太过,却从来没有比那一刻更觉得绝望。
原来,人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他不恨萧然,笪筱夏选择萧然,是因为她爱他,他爱笪筱夏是他的事,和他们都无关。
但,他不能忍受,萧然竟然连她都保护不了。
他站在萧然的病房外,吹着冰冷冰冷的空调,良久,转身离开。
那一天,他每晚的梦里都能出现那一张魂牵梦绕的脸,温柔的,微笑的,却始终眼神透过他看向远方。
每一个早上,他接到底下人的报告,始终只有失望。
没有,哪里也找不到她的墓!就像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什么都没有!
可是……。
陈昊忽然低头,将那一只悬在空中的手握进自己的胸口。
温热的,细腻的,纤弱的,就好像是梦里那始终微笑着的记忆一样。
“笪筱夏,我发誓我会查出来事情的真相,你只要好好的修养,其他的一切,交给我!”
云溪的眼神微微一荡,幽深的眼底慢慢掀起一道弧度。
陈昊不肯说出他和萧然间隙的缘由,是因为怕她涉入太多,再次和萧然牵扯上,还是,因为当初她的死,隐藏着更多不能放在台面上的事情?
他在香港的时候,说过,她不清楚。
或许,她当初的死,并不是偶然,又或者,这只是,他想隔离她和萧然的一种手段?
云溪慢慢地垂下眼帘,没有将手心从陈昊怀里扯回,却也没有出声答应。
一切都像是一幕无声电影。
两个人心头百转千回,却,谁也没有出声。
五分钟后,有节奏的敲门声从门外响起。矜持淡雅的声音一如詹温蓝向来的风度:“云溪,该吃药了。”
身后端着药物的护士痴痴地望着詹温蓝,连门什么时候打开的,都没有注意到。
陈昊眼神一深,轻轻地放开云溪的手,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离开。
詹温蓝的眼神从他面前轻轻带过,渐渐的,眉头蹙起。看向病床上无甚表情的云溪,慢慢地叹息一声。
这一声叹息,悠长而清雅,却像是天边的云,淡淡的,云过无痕……。
==
第二天,天气格外晴朗。
在详细咨询了医生云溪的情况之后,詹温蓝按通了电话,对方接起电话时,声音还带着几分天生的温和。
“是我。”詹温蓝看了一眼广场上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散心的云溪,漫漫一笑。
“你小子最近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又跑到哪去了?”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他这幅样子,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宠溺,十足长辈看小辈的满意。
“最近有点事情。”詹温蓝顿了顿,随即直接说明自己打电话的意图:“我和冷云溪要在美国待一段时间,学校那边,麻烦您了。”
对面的呼吸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温蓝啊,不是我说你,冷云溪才大一,你不要弄得太过了。”
“我知道了。”他的视线慢慢地停在那里。云溪似乎在和一个小女孩肩并肩地说笑。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竟是从未见过放松和随意。
“有些事情,你自己把握,记得,过尤不及。”电话对面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一心二用,没有再啰嗦,直接挂断了电话。
“院长,我能进来吗?”刚切断电话,办公室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院长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了一句:“进来。”声音依旧带着几分天生的温和,只是,目光却有几分变了。
而此时,云溪正坐在木椅上,帮她推轮椅的护士已经被打发了,只是,身边的小姑娘却依旧闹腾个没完没了。“大姐姐,你怎么也在美国啊?听哥哥说,你在北京上学,现在应该还没有放假吧?”
望着眼前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云溪忍不住低头,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脸颊:“水牧莲,我还没问你,你怎么把自己给玩到医院里来了?”
“哎。”水牧莲一脸小大人模样的幽怨样,一副“你别提了吧”的纠结表情:“我在家荡秋千荡得好好的,结果使的劲太大,一下子荡得太高,掉下来摔到胳膊了。哥哥那个大坏蛋,连给我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把我的秋千给拆了,然后把我扔到医院来,说这个月都不给我出院!”
水润的小嘴唇高高地嘟起,可爱粉嫩的脸颊因为赌气染上一片红润。
真是个活宝。
云溪笑笑,从她手上接过报纸。
头版头条上刊登着一张几乎慑人心魄的照片。深邃的五官带着西方人特有的味道,只是一个回头,便让人印象深刻。
看着云溪盯着报纸上照片,水牧莲笑呵呵地捂住嘴:“姐姐,你看我哥哥,每次被偷拍的表情都是这个样子,好像别人都欠他三四千万的样子!”
云溪摸摸她的头,细软的发丝从指尖拂过,嘴边的弧度渐渐翘起。
又扫了一眼报纸上的报道,这才移开眼神。
欧洲依然有皇室她是知道,却没有想到,在北京老街买个玉都能碰上一个正宗皇室。
被喻为欧洲最具有绅士风度却也是最低调的皇室贵族grantham,如今抵达美国,机场偷拍的照片上,依稀可见他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只是,眼底的光泽,却是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怪不得,整个机场大厅都围满了群众,争先恐后想要围观……。
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姿雅致
微风拂过,院子里独有的青草味从鼻尖慢慢散开,有一种姗姗来迟的悠闲味道。云溪闭着眼,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听着风声,眼前的水牧莲正拿着九连环满眼苦思冥想,一脸的性意盎然,她忍不住一笑,轻轻转头,看向推着她散步的詹温蓝:“不好奇?”
风姿雅致的人垂头看了她一眼,眼睛深处有什么正在风起云涌,良久,不过淡淡一笑,“无所谓。”
陈昊为什么叫她笪筱夏,又为什么露出那种失而复得的表情?她的过去和陈昊到底牵扯了多少?那个名声赫赫的萧然,究竟又是她的谁?
他们说三年前,她手上有道疤。可三年前,冷云溪不过是个未成年的高一学生,别说是和陈昊、萧然这样的人牵扯上,就算是社会上普通的商业人士也绝无可能透过冷老爷子的控制和她有什么牵扯。
真当冷家的那群护犊子的人是空气吗?
但,这些于他又何干?
不过是在他遇见她之前的事情而已。
他只需要注意的是眼前这个人,这个灵魂深处一片冷然却让他着魔的冷云溪。
笪筱夏是谁,根本和他毫无关系。
云溪转回头,似有所料,懒懒地靠着轮椅,慢慢地眯起眼睛。
眼光正好,已有不少人呆呆地驻足在一边,直直地看着那一对似是从电视上走下来的男女,不知道该将眼睛放在哪个人身上。只觉得,这一对东方情侣,竟是怎么看都是让人移不开眼。
玩得正起劲的水牧莲忽然觉得背后一阵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颤栗起来。
这种反应,只说明一种情况。
撇了撇嘴,乖乖地放下手里的九连环,转过身,挂起一副最可爱的笑容:“哥哥,抱~”
站在一边还没回过神的众人随着这长得像芭比一样的娃娃回头,顿时,一阵细密的抽气声响遍整个院子。
grantham!
竟然是grantham!
天,该不会是做梦吧!
向来见过名流富豪的医生们都忍不住咋舌。
今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竟然接二连三能看到这样养眼的人物?
这个女孩管grantham叫“哥哥”,也就是说,她也是皇室中人?
可是,不像啊……
但凡是见过grantham的人都不会将眼前这一对看成是兄妹。倒不是因为从来没听说过水牧莲这个人,而是……
望着宠溺地抱着水牧莲的grantham,众人眼底升起一片狐疑。
一个是典型白色皮肤深邃五官的欧美贵族,一个是黄色皮肤,黑色瞳孔的亚洲女孩,他们竟然是兄妹?
真是怎么想,怎么违和……。
更何况……
见识过grantham这般惊心动魄的长相后,水牧莲那张俏皮可爱的小脸稚嫩用“相形见绌”来形容了,作为兄妹,他们的长相可丝毫没有想象可言啊……
似是早已经习惯众人的这般反应,乖乖地被grantham楼在怀里的水牧莲笑嘻嘻地拿出那个已经完成了一半的九连环,“姐姐给的,说是全部解开了就请我吃大餐,哥哥,快点,帮我把它们解开来。”
grantham摸摸她的头,早就习惯她的天马行空,连骨折了都不肯消停,就是一般的男孩子也没有这么闹腾的。要不是母亲一直这样宠着,也不知道怎么能过成这样的。他越发地可以想象出他这位不过八岁的妹妹,以后会有多么剽悍的未来。诚心诚意地,他为未来的妹夫,致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接过水牧莲手里的九连环,grantham抬头,终于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冷云溪。
灿烂的阳光斜斜地照耀下来,像是为眼前的一对人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
好像不过是转身的功夫,再见面,他竟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变得越加地看不懂了。
那颗老树,那方血砚,似乎一下子都成了许久之前的往事。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长裙,和别人统一的病服不同,带着量身定制的精致,美得似是幻影一样。
良好的剪裁显示出她纤细的腰身,带着几分欧洲人少有的柔弱细致,却又让人不会觉得病态,倒是衬得显出几分妩媚来。
明明不过月余,这个十八岁的少女,自上次打电话告诉他老街房子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一下子陷入了一团谜中一样,越发复杂,却是越发吸引人了……。
视线慢慢下移,他看见她在肩膀处露出来的一层白色绷带,下意识地,眉头蹙到一起,双手放开水牧莲,走了过去:“你受伤了?”
“出了点意外。”云溪一语带过,笑笑,指着嘟着嘴的水牧莲,“你就把她一个人放在医院,不怕她闷得慌?”以这小家伙的闹腾劲,想让她害怕倒是没什么可能了,寂寞无聊才是真的。
grantham无奈地摇摇头,“总比她在家里作威作福来得强。”
一个名满欧美的皇室贵族,一个长相甜美的亚洲女孩,为什么会在一个家?又为什么没有记者来爆料?
云溪以手抵额,别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
转头,朝身后的詹温蓝介绍道:“这是grantham,我们以前在北京认识。”回头看向grantham,接着介绍:“这是詹温蓝,我大学学长,也是我家世交。”
两人互相致意,伸出手,握了握,谁也没有多话。只是,眼中掠夺一道浮光,皆是转眼即逝。
正在这时,一阵电话铃音突然传来,詹温蓝叹了口气,道了句抱歉,转身拿起手机,向一边走去。
对方说了什么,可惜声音太小,就连离他最近的云溪也没有听到,只是,即便是漫步走开,远远地依旧可以听出詹温蓝说的是一口纯正的伦敦腔。
“云溪,你身边的人似乎都让人看不懂。”grantham重新抱起水牧莲,见这丫头正宝气地追问:“人有什么看不懂的?不都是长着一双眼睛,两个耳朵?”
回头看向轮椅上的那位,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荏苒的眸子里一片平静,掀不起一丝波澜。像是早已习惯,又像是万事皆不上心。
猜不透,也看不出……
这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从第一次在老街遇上的时候他就知道,只是,如今,他却觉得,这个冷云溪,背后的故事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轻轻叹息,他忍不住靠近她的身边,蹲下身子,“什么时候出院?”
“两个星期吧。”医生说她恢复的不错,只要不出意外,两个星期就可以了。既然詹温蓝已经帮她请过假,她也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只当是休假,好好放松放松。
“太好了,那以后我天天找姐姐玩。”水牧莲龇牙,笑得满脸春光灿烂。这么无聊的时候竟然能碰上“肥羊姐姐”,以后就不用天天傻兮兮地围着这个小草坪一遍一遍地散步了。
望着怀中满眼星星眼的某人,grantham觉得有点无力。
“你老实点,别当你爸由着你疯,下个星期他就回来了,到时有你好受的!”
刚刚还兴奋不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跨了下来:“啊,他那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去南美洲一个月吗?”
“什么‘他’不‘他’的,那是你爸爸!”grantham板起面孔。
“哥哥不也不叫他爸爸吗?”
“那是你爸爸,又不是哥哥的爸爸。”grantham被她弄得无语,回头,望向眼睛深处透着明澈的云溪,无奈道:“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妈妈十年前才嫁给我爸爸的。以前一直住在欧洲,现在我们住在美国,哥哥有时间就来看看我们。”水牧莲人小鬼大地补充。
怪不得。云溪点头,配合地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姐姐,你看,我已经解开来五个环了,是不是中午你可以请我吃好吃的啦?医院的饭菜真不好吃。”水牧莲见云溪一脸笑意,立马要求。
云溪瞟了一眼她手里的九连环,只当没看见对方差不多要流出来的口水:“还有四个环,只要你解出来,别说是大餐,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万岁!”水牧莲立马欢呼,连自家老哥也不管了,转头就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继续开始解九连环。
微风拂过,长长的黑色发丝轻轻吹起,慢慢地浮在空中,像是东方最出名的丝绸一样,荡起一片涟漪。
grantham靠着云溪的身边,见她懒散地望着天空,似乎带着午后小憩后的疏懒。
望着一边正在拿着电话的詹温蓝,忍不住有些恶趣味地靠近,手指从她浮在半空的发丝中穿过,微微一笑,“其实,我还有个妹妹,比牧莲要大些,没有那么闹腾,有机会的话,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她无可无不可地点头。眼睛在阳光下微微一闪,似乎视线突然在某一处顿了一下。下一刻,视线自然而然地滑过,过水无痕。
grantham放下手心,身体换了个姿势,嘴角的笑痕却是淡了些许。
冷偳接到詹温蓝昨天的电话后,连夜乘着飞机飞来美国,急匆匆地赶来医院,走过草地的那一刻,看到的便是这一副场景。
望着飞速闪身消失,却如获至宝地捧着相机离去的记者,冷偳皱着眉头看向阳光下格外显眼的这两人。
只觉得,头大……。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的荣幸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大小姐,到美国来拍个杂志都能给你玩成枪战片,你是觉得我心脏很坚强吗?”冷偳僵着脸望着靠在病床上,手里捧着本书,一脸闲适的某人,只觉得自己一口鲜血卡在喉咙管,吐又吐不出去,咽又咽不下去。
“还有你!”被惹毛的后果就是牵连,这里没有九族供他发泄,好歹还有一个詹温蓝。
至于旁边那个金发蓝眼的家伙,自动忽略!
“你连她都照顾不好,还想以后上我们家来串门混眼熟,等着被老爷子揍吧!”这纯粹是幸灾乐祸。
詹温蓝笑笑,手里的刀用得更加利落。
冷偳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再眨眼的功夫,一颗削好的雪梨已经在面前,躺在一只空盘子上面。
忽然所有的怒气都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一样,他靠回椅子上,随意扯开领带:“医生怎么说?这伤会不会有后遗症?”
“没什么影响,两个星期后就可以出院。”云溪抽空,视线从书本上撩起片刻,回答了一句,又低下头,拿起床边片好的雪梨送进口。
要不是知道她胸口上被人开了一个洞,冷偳几乎以为此刻正坐在哪个沙龙,眯着眼悠闲度着午后春光一样。
“两个星期后出院?我看你连出院都等不到,直接给我住到酒店去!”想起刚刚从草地里双眼放光捧着相机跑开的记者,他手都攥得咯咯响。
眼前这长得一脸活色生香的外国男人,只要是个熟悉欧洲事物的人都认识。
竟然和“皇室贵族”这种珍禽扯到一起,还想好好地在医院里住到离院,做梦吧!
“恩,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就像是一巴掌拍到对面,结果反倒是抽得自己手心肿起来一样,听到他这话,云溪头都没抬,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冷偳深深、深深地吸上一口气:“你刚刚就注意到那个狗仔了?”
“没,”狗仔的存在感向来很低,否则也不会常常能突破重重把关爆出名流们那么多丑闻。不过……。
她摸摸瓷杯上的花朵,微挑的唇角带着少有的邪气:“不过拍照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阳光下,照相机镜头即便没有闪光灯,还是会有一点和别处草丛不一样的光泽。
“你想不想活了?和这个人扯上关系,以后你别想有安稳日子过!”他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人家被爆出私生活那是恨不得将狗仔剁碎了喂狗,他家这姑娘倒好,拍到就拍到,无所谓。
你现在倒是无所谓,等风言风语传遍整个欧美,上了凤凰卫视首页,一直流到你们学校的时候,看你还怎么悠闲自在!
“你想多了。医院门口有保镖,相机现在在我手上。”一直没有出声的grantham怜悯地看了一眼像火龙一样的某人,淡淡摇头。这两人竟然是兄妹?他真替这位捏把冷汗。
冷偳瞬间石化。
搞到现在,就他以为他们俩是被“偷拍”,结果一个比一个淡定地告诉他,其实,他们早知道!
无视冷偳抓狂的表情,云溪抬头,表情微妙:“照片在你手上?”
“当然。”
“介不介意给我用用?”
“我的荣幸。”
一个电话,五分钟后,一身西装的男子走进病房,手里果然拿着相机。
恭恭敬敬地递给grantham,却见对方并不接手,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顿时明了,将相机送到了病床上的那位手上。
“不错。”良久,安静地房内只听到这两个字。
在所有人诧异的眼光中,她将相机重新交到黑衣人手上,“帮我交给那个记者,就说,我要在明天的《纽约时报》上看到这张照片。”
黑衣人浑身一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雇主,却见对方只是挑了挑眉,却是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笑痕,微微点了点头,这便是要他照着这女人的意思办了。
从来不闹绯闻的先生竟然为这个东方女人破例?
黑衣人迅速收拾起脸上诧异的表情,转身消失。
冷偳伸出手,指着云溪。
这会子,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说,什么打算?”
“自然是为你打算。”云溪静默幽深的黑眸慢慢地扫了他一眼,笑得意有所指。
詹温蓝和grantham互视一眼,只当没看见冷偳抽搐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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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冷偳纠结反复的情绪里,欧洲最洁身自好的“某贵族”的绯闻终于如愿登上欧美各大新闻媒体。
望着大批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坐在医院门外黑色轿车上的某人慢慢地阖上车窗,回头看向半靠在座位上的女人:“就不想解释一下你这样做到底为的是什么?”
被医生反复提醒注意饮食,并要求聘请私人医护人员照料才能提前出院的云溪眯了眯眼,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对着前面的司机静静道:“去酒店。”
纽约众多五星级豪华酒店,只不过,云溪选择的这一家,极其注重顾客隐私,位置甚至少有的极为偏僻,但正因为如此,吸引了众多富豪前来度假消遣。
当办理手续的酒店职工看着云溪那张脸出神第三次的时候,大堂经理不得不亲自前来服务。
joy在一众同事同情的眼神中无奈地吐吐舌头,实在不是她不够淡定,而是看到今早《纽约时报》头版上的人物突然出现在眼前,这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哪知,下一刻,就像是从做梦升级到“见鬼”的程度,她竟然看到名闻遐迩的cris追着那个亚洲女子像风一样从她眼前吹过……
所有人皆面面相觑。
实在是太好奇了。
这个和“伯爵”在医院静静凝视的女人究竟是谁?竟然连cris都一副把她当宝贝的样子?
在电梯闭上的最后一秒前,见cris一副急匆匆赶过来的样子,冷偳迟钝了两天的头脑慢慢地回到了原来的轨道,见cris两眼发光地正看着自家妹妹,他绅士地退后一步,待到了指定楼层,打开房门后,他走到一边为云溪热牛奶,将空间留给她们自己。
“wang,你简直就是个奇迹!”cris以前总觉得这个在北京无意间遇见的女孩是她的muse,是她灵感的源泉,可现在,她得说,wang不仅是muse,她简直是雅典娜!
拿出早上新鲜出炉的报纸,她直直地指着照片上的那套衣服,“今天这件衣服的订购量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天,我从来没见过美国人这么疯狂过!”
她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给助理的一通电话给吵醒。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被一个消息惊得不能自已。
还没完全打开美国市场的欧洲品牌,竟然在一个小时之内,就接到各大商家要求品牌上架的合作电话。
别说她给惊到了,就连圈内其他设计师都闻风打来电话,问她这个“胜利女神”是从哪里请来的,他们都要跟着去请一尊回来。
云溪瞟了一眼报纸上的衣服,一身长裙,量身定制的精致,美得似是幻影一样。的确是让女人难以抵制的诱惑。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站在她身边,神情温柔地轻抚她发丝的某人,才有如此效果吧。
grantham的身份虽然不在计划内,倒是帮她省了不少功夫。
从冷偳手中接过热牛奶,她抬头,阳光映在她的脸上,那光芒竟然有些抵不住她眼底的流光:“销售额提高百分之三十了没?”
“还没开始销售,不过订单量已经超过百分之八十……”后面的话定格在半道,聪明如cris,已经明显知道,这个骤然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完全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wang,你真是……。”事故狡诈了半辈子的人,此刻竟然连话都说不下去。
这样的人,幸好当时舍得重利甚至签订不平等合同都要留住,否则,现在就算是有后悔药都没有用。
“稍等。”微微思索了几秒,cris拨通了电话,“拟一份关于东南亚那边的品牌代理权的合同,下午送给我。”
冷偳微微叹了口气,常听说心有七窍的,他估计他家这位至少得是九窍。
一个绯闻换回来整个东南亚cris品牌的独家代理权,谁能说还有人比她更会利滚利的吗?完全是空手套白狼,连本金都不用的。
电话交代清楚后,cris的情绪慢慢平静一二,到底还是忍不住交代两句:“你身体要紧,钱是赚不完的,生意上的事情你不要太着急。”她到底先是设计师,其次才是商人,在她看来,销售额提高百分之三十并不主要是利润的问题,首先还是因为品牌的成功更让她欣喜。
倒是云溪这种连生病都能将一个原定的承诺变成现实的能力实在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云溪回以一笑:“你放心,剩下也没我的事了,”她纤长的手指点了点一直保持绅士风范的冷偳:“这是我堂兄,如果有可能,香港那边麻烦还请你帮忙打个招呼。”
cris看了一眼冷偳,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来,是她多想了,像wang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事必躬亲?只不过……。
被人再次用怜悯的眼神关注,冷偳觉得自己的涵养几乎在冷云溪的“调教”下以数次方的速度逐步递增上去,而且近来几乎有爆表的趋势。
“您好,我是冷偳,以后香港那边还请您多多帮忙。”既然决定投资香港演艺圈,路子也都已经铺平,有人脉可以利用,他又何乐而不为,反正,说到底,以他家堂妹这种性格来说,做个甩手掌柜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冷偳很认命,也很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当然,连代理权都已经交到他手上,他原本也没打算让云溪再参合到香港这一块来。
虽说现在处处都说是个法制社会,可,以龙蛇混杂著称的香港演艺圈哪里是看上去那么风光霁月的?
云溪这样的人要是掺和进去……。
就在两人决定一定要让某人好好养病的同时,门铃突然传来。
空气一窒,不会这么快,媒体就找来了吧?酒店的保安应该不至于这么不济吧?
作为全场唯一的男士,冷偳当仁不让地出去开门。
门一开,门外的两人倒极为淡定,只是,冷偳的表情就没有多自然了。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这人是世界十大黄金单身贵族吗?怎么这么悠闲?没看到整个纽约都差不多要翻个底朝天地来找他了吗?
“我来找云溪。”grantham好脾气地笑笑,不忘对怀里宝气的水牧莲低声道:“叫哥哥。”
“哥哥好。”水牧莲脆生喊了一句,挣扎一下,成功从grantham怀里钻出来,一下子扑进去:“肥羊姐姐,哥哥说医院太吵,我可以跟着你住。”
“你确定?”云溪抬头,毫不意外地看了进门的grantham一眼,也不管身后cris惊奇到张得老大的嘴,只是轻轻拍了拍水牧莲的头,表情就像是在问“你吃了没”。
“再让她呆在医院,我不放心,医生说骨头已经在重新生长了,所以出院迟早都一样。”grantham从怀里拿出一支手机,放到水牧莲手上:“我有点事要回一趟家,有事打我电话。记住,少惹事生非。”
水牧莲乖巧地点头,拿着电话,坐到一边。
既然是兄妹,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曝光,显然是有意压下的了。如今医院那边人多口杂,再呆下去,水牧莲的身份迟早会显山露水。
不过,对方既然不愿意多说,她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点了点头,表示接收这个小家伙:“我在这只呆两个星期。”意思是接收也是有期限的。
倒是无偿保姆两周,只是作为借用他肖像一次的价格,好像有些太过了吧……。
云溪想了想,慢条斯理地勾了勾手指:“不过你得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cris突然觉得自己以过来人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贵族一步步地踏进陷阱:“什么条件?”
“……”grantham低头,耳边传来一道女声,细腻而轻柔,只得两个人听见的大小。
良久,grantham勾唇一笑:“可以。”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插上一脚倒也无所谓。
望了一眼水牧莲好奇的水汪汪大眼,他忍不住摸摸她的头顶:“好好听姐姐的话,还有,记住要有礼貌,不要再叫‘肥羊姐姐’。”
“知道了。”水牧莲皱皱好看的鼻子,做了个鬼脸,一副你好烦的可爱表情。
grantham走后,cris也告辞,点了三份套餐,冷偳放下客房内的电话,望着云溪,忍不住还是把心里的疑问付诸实践:“你到底要求那个grantham答应什么条件?”
将小家伙手里仅剩的九连环中的四个环一次性解开,云溪抬头,打开电视,一部经典好莱坞大片正在播出。
荧屏上男主角刚硬深邃的面孔几乎秒杀所有配角,刀山火海间特技穿插,竟有种让人恨不得身临其境的刺激。“你觉得他长相如何,grantham又如何?”
冷偳瞟了一眼电视,又回忆了片刻grantham的长相。
先不说五官如何,单就grantham的气质和身份来说,这个当红男星就被甩到十万八千里远了,更何况,这位伯爵长得可完全可以让人用“惊艳”来形容了。
将一个好好的欧洲贵族拐来演电影,这事估计有人想过,但绝没这个胆子和手腕来实践。
他都不知道该说她是运气太好,还是胆大包天。
到时,别说是绯闻弄得整个香江遍地,就算是后期,云溪被某些贵族请去喝茶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有一点却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在香港进军演艺界,无论投资哪部电影,有了这人的参与,他们都是未播先红了。
不过,话说回来,詹家的那个小子去哪了?怎么昨晚离开后就再也没见到影子了?
“有件事情,我想提醒一下。咱家那位二姐可是对詹温蓝有意的,你打算以后怎么办?”想起那个刚刚留学回来的二姐,连冷偳都忍不住有些头疼。两个姐妹争一个男人,这事要是被爆出来,他都觉得无语。
“你想太多了。”云溪的眼神荡了一圈,目下无尘。
詹温蓝?眼下怕是已经在伦敦了吧。
昨天一个电话过来,他的表情可不见得多轻松。
大抵,陈昊忍不住想把他暂时弄走,别呆在她身边罢了。
既然陈昊不愿意透露当时的真相,她便自己查吧,不过是动动手罢了。
和萧然的“年底之约”也快到了,她倒是真的很想知道,他能怎么避免她和萧然的正面交锋?
他又凭什么以为,把詹温蓝弄走,她就再也没有办法查出什么东西?
真当以为她还是从前那个爱得痴傻的笪筱夏吗?
逝者如斯夫……
冷偳坐在一边看着云溪,只觉得浑身一冷。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贵族
两周后,伤口完全恢复,医院的医生再三确定冷云溪无不良反应之后,告之复原效果良好,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于是,今天,云溪坐在椅子上,将水牧莲两个星期内已经拆卸安装自如的九连环丢到一边,微微一笑,“你哥哥让人来接你了,等会我送你下楼,顺便帮你打包一分底下餐厅的提拉米苏。”
粉嫩可爱的小姑娘欢呼一声,跑过来抱着她,就像在抱她床上的那个大型玩偶:“姐姐,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回家吧。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
云溪摸着她的头发,笑笑,只是打开电视机,没有回答。
电视上正播着一组新闻。
在国内很难想象,财经、整治、八卦、丑闻这些内容竟然会放在一起,弄得刚刚看到华尔街最新动态才五分钟的某人很诡异地看到那个美女主播突然春心荡漾地报道最新一期追踪正热的八卦新闻。
内容无怪乎说得是最近纽约闹得沸沸扬扬的“新秀名模捕获最英俊贵族”,几乎整个新闻界都杀红了眼,到处找女主角,结果,从头到尾,除了那张在医院中两人相视的照片,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任你把上东区翻个底朝天,没有就是没有。更不用说,grantham那边,皇室御用发言人官方说辞永远是那么的完美无瑕,打起太极来几乎连眼睛都不用眨。
今天这位女主播这般激动,原因是获得“内部消息”,这位幸运的东方模特竟然是cris大师专属muse,继连续两个月登上《fashion》杂志的封面后,她极有可能接下以双c标志闻名遐迩的某奢侈品牌的亚洲区代言,也就是说,这位原本默默无名的模特身价转眼间翻了十倍不止!
屏幕上放着云溪偌大的杂志封面照,一共两张,除了那张在香港照的奢华美图,还有的一张便是和维多利亚秘密超模合照的,按理来说,这期杂志还未上市,竟然能被电视台给爆出来,云溪微笑,想来也是花了不少功夫。
女主播的声音一转,几乎是用一种梦幻的,迫切的声音开始介绍起grantham的身价背景。
云溪兴致缺缺,见小家伙水牧莲也一副“她好八卦”的表情,忍不住迩玩,站起身,拨了内线给前台。当服务人员礼貌地询问她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她轻轻道:“帮我定一张今天下午直达北京的机票。”
水牧莲乖乖地喝了杯橙汁,将九连环收到自己随身的包包里,看了眼前像是画一样漂亮的姐姐,心里满是不舍。
时间过得好快哦,要是她再跌一次,把骨头重新跌断了,姐姐是不是还会留下来陪着她玩?
事实证明,这种事情,是想也不要想!
当她看着坐在大厅里带着超大墨镜的某人时,恨不得立刻逃之夭夭!
“呜呜,姐姐救我,爸爸回来了,那个暴君会不给我看动画片,不给我吃零食,救命!”
抱着水牧莲以防这丫头逃跑的壮汉一脸黑线地看着在自己怀抱里扭成麻花的小主子,恨不得直接在她粉嫩的屁股上来上两巴掌。
深深两个呼吸后,对一直站在一边看好戏的云溪露出一个颇有社交含义的疏离笑容:“这段时间麻烦您了,先生今天晚上的飞机就到,让我接小姐回家。”
这人一看就是水牧莲父亲手下信任的人,对付小丫头几乎都已经熟能生巧了,一边拿着那份打包的提拉米苏,一边控制着不断折腾的小姑娘,一边还能抽空和她寒暄,云溪笑笑,要不是场合有点不对劲,几乎忍不住想要给对方鼓掌:“不用客气,你随意,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在小丫头泪眼汪汪的眼神里,她从大厅服务台穿过,坐上一辆漆黑的轿车,缓缓地从众人眼前离开。
二十分钟后,在cris入住的酒店楼底下,众人掩不住好奇和探究的眼神不断地向坐在咖啡厅里的两位女子看去。
“什么?你今天就走?”刚喝了一口摩卡,cris差点呛住。
“恩,下午的飞机,”云溪看了对面掩不住诧异和失望的cris一眼:“有事?”
“有一家顶级奢侈品牌想要和你签约,我看你这几天都在养病,就没和你说。”因为和云溪签过保密协议,这次她很明智地没有一锤定音,正准备过几天带着对方代表一起去找云溪,哪知道她今天就要走。
“合同上有什么要求?”找上门的资金没有道理推脱,虽说不喜欢人声鼎沸,弄得像是个演艺圈的小明星似的,不过既然已经沾了浑水,总归是要弄出点样子,香港公司的成功也更多了几分把握。
“也没什么特别的,主要是先签一年的合同,作为亚洲区代言人,多拍一点写真,多参加一点时尚派对。”拍写真做宣传倒没什么问题,就是参加派对……
cris无奈地抚着额头,这一点,她算是见识过对方的固执过,压根没存什么希望。
“我只拍片,其他的一概不管。要是同意就签约,不同意就算了。”
果然……
cris看了一眼对方云淡风轻的表情,很想死劲儿地晃晃她的脑袋。那可是顶级奢侈品牌!世界上多少名模厮杀了一辈子都没有的机会!到她面前,搞得就像哪家小门小户一样!
cris头疼地看了一眼窗外,无数的偷窥者,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坐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在喝咖啡。
总归是明白对方的底线,cris也觉得无所谓了,反正如今自家品牌的销售率直线上升,只要云溪不随便撂担子,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事我来处理。”名满国际的某大牌就像是小菜一样被这两人丢到脑后。可见,有时不管你是处在什么圈子里,目标的远大,决定了你眼光的长远。
一个大师级设计师,一个身价百亿的名媛,谁都不在乎那一纸合同。
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所谓,自然没有为它多花心思的必要。
在律师拟好的东南亚品牌代理权合同上签好字,两人笑笑,将最后一口咖啡饮尽,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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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飞机场门口,云溪眯了眯眼,不过是十二个小时,她已经从纽约回到自己熟悉的这片土地上。
出租车停在她面前,司机有些踟蹰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否要打车,等了一会,见对方的眼神像是一副凝重的泼墨,直直地落在远方,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出声,正要开走,却见对方已经拉开了车门。
“去哪?”
“最近的花店。”似乎眉间被什么压住了一样,她簇在一起的眉峰显得有几分疲倦。
司机没有多话,直接开车。
二十分钟后,从花店出来,捧着剑兰,她低头,轻轻道:“去xx墓地。”
司机看这那剑兰,若有所思,到底是掩不住眼底的叹息。
原来是看望故去的亲人。
年纪轻轻的,心思却这么深,到底是可惜了。
不再用打探的眼神不时瞄向后方,司机用最快地速度开往墓地。
当到底墓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晚上八点,司机原以为看守墓地的工作人员早已经下班,哪知道墓地的大门竟然依旧敞开。最让他觉得诧异的是,竟然一路路灯都雪亮,似乎大有亮到天明的架势。
这片墓地也算得是富人区了,在报纸上听说都已经是一地难求,有人戏谑到能“住进”这块墓地的人,不是达官就是显贵。
顾念着一个小姑娘呆在这样阴气森森的地方并不安全,家中有妻有女的司机觉得还是把她送回家才放心,所以点了根烟,坐在车里静静地等她从墓地出来。
云溪捧着剑兰,慢慢地走了进去。她没有问工作人员,视线像是穿透了一切,直直地朝最高处望去。
当初中恒的官司几乎震动了业界所有知名人士,她外公死前名声狼藉,却也因此,被有心人爆出长眠地下的位置。
死者已矣,“洗黑钱”此类的传言悬而未决,他的尸体却已经被运来好生安葬。
她和外公的死相差不过一分钟,自然不可能是她料理的后事,更何况是出资买的这块地。
是谁好心敛葬了她的外公?又是谁将消息放出,让人知道她外公的安西之处?这些其他她都应该细细考虑,可重生后,她从不敢踏进这块地,每一次,当夜里闪过那天她脚边脑浆崩裂的景象,只觉得黑暗掏空了她身体里的每一份光明。
除了复仇,日子里竟不敢也不愿意再搀着其他的什么。
或许,从骨子里,她不是没有勇气,而是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站在这里!
只是,当她躺在医院里灵魂陷入一片沉寂,几乎眼睁睁地看着“冷云溪”这个身子原来的灵魂出现时,她才发现,自己心底最深处几乎是发狂地想要奔来这里。
指尖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石碑,她慢慢地垂下眼帘,将怀里的剑兰放在脚边:“外公,这么久都没来看你,是不是很气我?”
漆黑的夜晚,闪着冰冷光泽的路灯下,纤细的背影朝着北方,萧瑟而冰凉:“当年你告诉我离萧然远一点的时候,我就该清醒点。”
她的声音带着少许的低哑,却没有丝毫哭声,但那种压抑得几乎沉郁的声音,让人只觉得冰峰从耳边削过。
“我常常想,如果当时没有进箫氏,没有接近萧然,如今你应该还是会坐在书桌前喝上一壶茶,慢慢悠闲地和我聊天,偶尔拿起过去的相集,说说以前我小时候的故事。”
她的声音很轻,漂在空气里,一下子就随风掩去,可是寂静的墓地里,似乎平白多了几分空洞。
“当时你站得那么高,风几乎将把你的衣服全吹起来了,我站在楼下看着你,连眼睛都不敢睁。你不知道,当时我多想站在楼上的是我,那样就不会听到那么多人讥笑你是不得善终,也不用一遍遍地想起,这一切的元凶统统是我!”
一滴湿润落到土地里,转眼消失。
她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手指慢慢地抚摸着那一块石碑,就像是魂魄都突然没有了一样,整个人都成了雕刻。
“我没有父母,从小是你拉扯长大,我那时每晚每晚地想,你是不是恨毒了我,才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我……。”
回答她的,是一片森冷。
墓地里的风带着一股特有的潮湿阴冷。
冬天的夜里更显出几分诡谲。
她闭着双眼,慢慢地亲上石碑:“外公,我回来了。放心,对你动过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金色的冷光一闪而逝,漆黑的双眸直直地落在手下的那一块石碑上。
良久,一声叹息。
她终究是放开双手。
双膝桌地,冰冷的地面触上额头,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碎裂。
她的眼底的一切情绪却像是冬日的北极,渐渐成冰……。
重新站起来后,她从石碑前走过。
刚抬起右脚,整个人却是生生地定在那里,几乎是立即成了一具冰雕。
僵硬地转过身,她望着外公墓碑旁边的那尊石碑,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窟。
那束硕大的薰衣草,绽放得如此精致美丽,温柔无比,就像是一个童话。
在记忆中,曾经天真的自己指着屏幕上普罗旺斯的屏保笑着对某人说:“萧然,明年年假,我们去法国吧……。”
指尖紧紧地扣进皮肉,满手鲜血都不知道,只是望着那尊无字碑,整个人陷入一片僵硬……。
第一百四十章 无字碑
明明不过两步的距离,她却觉得森冷的空气几乎已经将自己整个人冻住。
僵硬地触上那尊石碑,空白的平面,一片干干净净,简直不像是风吹日晒雨淋的结果。浅色的薰衣草带着梦幻的颜色,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明明无声无息,她却觉得有什么几乎要烧起来。
石碑上,没有名字,没有标注,甚至,连任何的记号都没有,如果不注意,几乎以为这只是别人事先买好的一块安眠之处。
可是,她冰冷的眼神落在一旁外公的墓上,这一刻,似乎什么都变成了一片漆黑。
她有一种感觉,这是她的墓,死无全尸的笪筱夏的墓!
不,应该说,衣冠冢还差不多。
全尸是不可能了,这底下埋得最多不过是堆破旧衣服!
凌厉的眼神望向天空,她扯开嘴角,形成一个弧度,眼底却是没有丝毫情绪。
晶莹的路灯下,她豁然站起,像是一阵风,眨眼间,就从整个墓地的最高处消失。
出租车司机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子,一时间怔怔无语。
直到,指尖的香烟烫到手,才反应过来。
打开车门,他一时间还有点接受不过来。见过悼念亲人,悲伤欲绝的不少,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在一个年轻女孩的脸上见到这样触目惊心的表情。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静静地变了。
“去哪?”他下意识地询问地址。
“箫氏大厦。”漆黑的光芒似乎从这一双不动如风的眼底飞速一闪,还未来得及捕捉,便消失殆尽。
司机愣了一下。
这个时间点,去商务大厦?
可是,望了一眼后车座的女子,他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缓缓启动车子的那一瞬,他又看了一眼墓地。
总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满是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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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地到市中心差不多需要一个小时,箫氏大厦位于金融区最繁华的地段,云溪下车的时候,原本以为这里除了加班的职场人士,应该极为安静。
谁知……
密密麻麻围成几团的各色人物几乎将箫氏门口挤成铁桶,不远处停着的新闻车,各色仪器,还有各家媒体的当家主持人几乎都个个在场。
门卫似乎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面,脸上没有任何惊异的样子,将公司大门关的死紧,任外面的人怎么喊,都冷冷地不做声。
各家媒体却依旧没有歇着。
“为您做现场报道的是北京xx金融,现在记者正在箫氏大厦门口。由于不可再生资源的紧缺,如今可再生能源竞争日益激烈,我国和美国贸易无疑是能源大国,但正因为如此,近期关于能源的倾销案件屡见不鲜。美国市场对我国竖起门禁,许多大型外国企业也渐渐开始停止与我国企业进行能源方面的正常贸易往来。但是,箫氏在这样的情况下,今天交出了一份让整个世界商界都震惊的答卷。”姿色过人的美丽主持说到这,忽然一顿,眼里几乎闪现出光芒:“作为箫氏的当家人,萧然先生今天上午正式和北美签下了一宗长达十年的能源贸易合同。”似乎怕观众们并不明才此举有多么惊人,她抑制不住兴奋地继续道:“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天开始,箫氏是除政府机构意外最大的能源贸易方,从今以后,箫氏也是整个中国境内最大的贸易进出口公司!”
整个中国最大的贸易进出口公司,这里面得包含着多么震惊的巨利!
一片白茫茫的闪光灯亮起,现场的记者几乎不放过任何死角,当女主持说完这一段话之后,又是一阵接一阵的抓拍。即便大门关的死紧,却依旧有人不死心地将相机对准大楼,不肯错过任何机会。
站在马路对面,云溪漆黑的眼底,那一片从墓地中露出的浓重神色像是突然在风暴中沉寂下来了一样,慢慢地成了一朵云,看不清,看不透,却明晃晃地让人心底生畏。
她的脚步没有移动半分,似乎那些人潮堵在门口没有给她造成一分影响。
整个中国境内最大的贸易进出口公司吗?
猩红的唇边撩起一道弧度。
夜色里,她的发勾起一道弧度,美得让人觉得心头打颤。
原来,当她以为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却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将他们之间的差距拉至天渊之别。
和手握百亿资产的她相比,如今的箫氏却是高立云端。
年底参加的商会,她最多只是个座上客,他却已是无冕之王!
这就是差距!
这就是现实!
无所谓什么商界奇葩,什么上市公司掌门人,在箫氏这尊神话面前,这一切不过是个笑话!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萧然这个人。
他是游离于危险的饕餮,一旦出手,直接将对手踩在脚底,踢入尘埃!
冷风骤起,她转身,连抬头看一眼大厦都没有。
动作如行云流水,却让人有种决绝到窒息的感觉。
有几个眼尖的记者已经发现了她的背影,正疑惑间,却见箫氏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
所有人忽然像是疯了一样地挤了起来,恨不得占到第一排的位子。
只见一个打扮入时的黑衣女子走到门前,精致的妆容,窈窕的身段,明明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却让人有种深深的距离感。
她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几个记者乘机抓拍,但,下一刻,手中的机器都被旁边的门卫迅速挡住。
有人不满,正要说话。那黑衣女子却是先开了口。
“各位,我是箫氏公司的法律顾问。关于能源贸易合同的事情是由我们公司董事长萧然先生直接签署,目前萧先生还在国外。等萧先生回国后,公司会正式召开记者发布会,各位届时都会收到邀请函。在此之前,我们不会透露任何信息。也请各位新闻朋友合作。”
黑衣女子说完,看到马路对面渐渐消失的背影,忽然一愣。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连正面都看不见,可总觉得,那个人身上的气场很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请问,记者发布会上,萧总会亲自到场吗?”记者们按耐不住,立刻发问。
“目前还不清楚。毕竟萧然先生的行程十分紧凑,但是,箫氏一定会给所有记者朋友交流的时间。还请大家不要围在这里,影响公司员工们正常工作。”黑衣女子笑笑,轻而易举地将这个问题接过。
转身回公司的时候,脚步却是倏然一顿。
震惊的表情几乎毫无掩饰,让围在她身边的一众保安都心惊不已。
她却毫无所知,呆呆地转身,又看向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起的女子。
她忽然想起来,这个陌生女人身上的气场,似乎和一个人惊人的相似……
云溪坐上车,拨了个电话,很快对方接通,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疑惑:“怎么这个时候还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不是才回国吗,冷偳皱着眉将桌边冷掉的咖啡推开。
“你在哪?”云溪并没有接对方的话,望着离机场越来越近的路,只是微微眯起双眼。声音毫无起伏,却有种炙人的温度。
“香港。”拿到cris的合同后,他就直接着手这边的事情。倒是没想到,原本应该在家里好好休养的某人竟然今晚会打电话问这个。
“明天早上来接机吧。”就在冷偳狐疑的当下,电话那头传来这声淡淡的回答,“我明早到香港。”
“咦?你不是说剩下的事情不插手了吗?”在纽约的时候,她就已经表明路都提已经前铺好,具体香港这边娱乐公司的事情由他来操控,怎么现在忽然改主意了?
纤长的睫毛缓缓地垂下,她拿着手机的指尖慢慢地换了个位置,“出了些意外。”
那座无字碑……。
不待对方再发问,她随手按下手机,视线移至窗外。
既然不在一个水平线,那就将距离拉到零吧!
他自是俯视众生的天之骄子,她却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卑微女人!
既然是场复仇,那么何妨将战场拉得再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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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出海关的时候,手上什么行李也没有,几个擦肩而过的乘客惊艳地望着她的时候,几乎眼底都带着几分诧异。
这般早上就直达香港的飞机,乘客们要么是旅客,要么是出差回来的本阜人。早有几个人拿着热切的眼光直盯着她,想来以爱好八卦出名的香江人士们大多是知道她这么一个人物了。
倒不是说北京的那些人不太注重时尚圈动态。只是,对于欧美时装更为关注的香港来说,名人效应要明显得多。
云溪重新开机,果然,手机迅速地震动起来。
打开一看,冷偳留言给她在机场的咖啡馆等她。
迈开步子正要走过去,却发现一堆人几乎蜂拥而至。
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经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强双有力的双手在她胸前交叉,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吸声,却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面前一阵阵的惊呼声此起彼伏,随即就是一片晃眼的闪光灯刺眼得几乎让人晕眩。
“等你好久了。”耳垂旁,传来男人亲密的声音。若有似无的暧昧,偏偏那张绝色的脸上没有一分轻亵。
他的手拥得极为熟练,似乎和她的亲密接触早已经不止一次。
闪光灯下,他的皮肤几乎白得耀眼。
倒是没想到,来到香港见到的第一人竟然会是grantham。
只是,眼前这样的“接机”似乎有点不合常规……。
云溪挑眉,侧头,望向身后这一双蓝色深邃眼眸中,在众人屏住呼吸的当下,伸出右手,轻轻挑起他的下颚,什么都没有说,偏偏眉目间透出两分邪性,几乎让所有人都看傻了去。
绕是见惯世界各色美女的grantham都有一刹那的僵硬。
下一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当下,两人迅速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坐在冷偳的车上,云溪的视线从对面两人身上掠过,从酒柜中取出一瓶红酒,慢条斯理地打开瓶塞,倒出来。
很快,酒香四溢。
冷偳摸摸鼻子,有些笑意的眼底闪过一道戏谑,指着旁边的grantham:“我和他说你今早的飞机到香港,他就直接乘专机过来了,说是答应了帮你拍电影,正好现在有空。”
云溪看不出深浅的眼眸望向grantham:“欧洲那边没有人说你?”
既然是世界有名的贵族,又是皇室出了名的优雅男子,这样和她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机场,还让一众狗仔队抓拍,他就不怕影响不好?
虽说是个伯爵,但好歹也要注意点家族影响。
grantham随意地耸耸肩,一副很随意的样子:“无所谓。”
他似乎不愿意多说。
云溪自然也懒得再问。
坐在一旁的冷偳却是眼神渐渐顿了一下,不过,转眼间,就恢复了自然,仿佛和刚刚没有一点区别。
云溪不再在这个问题上逗留,反正迟早要把grantham请到香港的,早晚都要来,无所谓了。再说,绯闻在整个欧美都传遍了,香港这边也早就知道。乘着风头最热的时候,推出作品,反而效果更好。
“公司这边怎么样了?”她转头,看向冷偳,慵懒地喝了一口酒。
“早期筹划都差不多了。先从cris的品牌进驻开始,已经和各大商场谈过了,明天专柜就可以进去,《fashion》那边也打好招呼,会在业内为我们做宣传。也接触了几家影视公司,不过……”云溪在纽约住院了一周,他过来也没多长时间,精力毕竟有限,虽然是和几家有名的影视公司有过联系,但想要在这个行业里分一杯羹,并不是一时半会就做到的事。
“cris品牌的事情你来,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眼看车子驶进了一栋半山别墅,下车前,云溪淡淡道。
冷偳毫不意外,既然云溪这么急着来香港自然是有事,只不过,为什么突然改变原来当甩手掌柜的打算,看她这样子,是不会说了。既然不说,他也懒得问。点点头,下车,对grantham指了指三楼:“今晚你住那,有事直接按内线,一楼有佣人。”说完,不待对方反应,拉着云溪就走向院内的花房。
grantham对上司机有些诧异的眼神,温文一笑,极为绅士地走上楼,一点怒气也无,就像刚刚把他随便打发的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司机望着背影优雅的高大男子,抽筋似的揉了揉太阳穴,先生这是怎么了?对方可是皇室贵族,听他刚刚的口气,搞得就像打发一般的客人一样。
见三楼的客房从黑暗变成通亮,立在花房的冷偳看了一眼云溪:“除了是个伯爵,你还知道他什么背景?”
低头打量着满堂花草的女子抬头,微微侧头,示意他继续。
冷偳疲倦地叹了口气:“我总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复杂。”
自然是复杂的。
否则怎么可能将水牧莲的消息封杀得滴水不漏。
更不用说,和她扯上绯闻之后,几乎皇室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要么他的势力强到让那些恪守成规的老家伙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要么就是窝囊到让皇室连管都不想管。
不论从那种角度看,grantham都属于前一种。
不过,那又如何。
慢慢等着瞧就是,终归,她身上也没有什么他好图谋的。
或许冷偳会怀疑grantham对她有什么图谋,可从第一眼开始她就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很清明,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既然可以借用他的世界知名度,又何必小心翼翼得推开这条捷径。
低头凑近花蕊,她闭上眼,微微一笑。
倒是影视公司啊,真是个有趣的课题,她该如何下手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撩人
意料之中,第二天,云溪推开窗门,站在二楼阳台,低头啜了口温水,看着满眼的狗仔一个个挤在门口,慢慢地伸了个懒腰。
香港的狗仔,消息之广,速度之快,久经考验,实在是让人佩服。
门口响起规律的敲门声,她放下手中的水晶杯,走过去。
门外menw,grantham穿着一身定制的休闲服,靠在门框上,微微一笑:“早。”
“早。”她回以一笑,侧身,将门关上。
两人下楼去吃早餐,神情平静,仿佛门口那一大批狗仔不过是天边浮云。
偌大的客厅里,几个佣人早已经将碗筷摆好,拉开椅子,表情恭敬地站到一边。
冷偳端着牛奶,看两人下来,随意一笑,低头继续看今早的报纸:“是不是最近香港都没有什么娱乐新闻了,你们俩昨天在机场的照片竟然也能上头条?”
云溪瞟了一眼,果然,grantham半倚在她身上的照片正大光明地挂在整张报纸的首页,几乎去掉了半张页面。
“挺好。”云溪慢条斯理地将面前的吐司撕成小块,“连宣传费都省了。”
倒也是……
冷偳勾了勾下巴,要是公布这样热门的“一对”要拍电影,还怕没有影视圈的大鳄找上门来吗?
“今天有什么安排?”正在冷偳思考着怎么利益最大化的时候,略带笑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cris专柜今天进驻商场,我去看看,不出意外的话,也没什么事了。”冷偳想了想,差不多就这些。
“嗯,下午我去你公司找你吧。”云溪斟酌了一下,抛出这句话,便开始吃早餐。
倒是对方听到她这话,楞了一下。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在中心商业区一幢大楼上租下整整一层写字楼,作为零时办公室,他倒是没想到,连这个云溪都知道。又看了一眼从头到尾都没插一句话的grantham,突然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詹温蓝也好,陈昊也好,这个伯爵也好,云溪身边的人似乎各个都不是简单角色。要是能和平共处倒还好,万一,斗起来……。
他忽然打了个寒战,自动撇开这个想法,也重新开始进餐。
九点,别墅的大门缓缓打开。
黑色的豪车一路滑行,挡板玻璃将后座的一切遮得严严实实,即便是狗仔手里的加长相机也无能无力。
门卫手拉手将狗仔们隔离开来,让出车道给车子行驶。
很快,在众人的视线里,车子迅速提速,转眼间就消失了踪迹。
在市中心一栋大楼前,云溪和grantham先下了车,冷偳见他们两人步子悠闲地走进大厦,轻轻一笑,吩咐司机往公司开去。
“叮——”
电梯大门打开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都已经忙得人仰马翻。
直到一个人抬起头傻傻地看向徐步走来的那两人,呆呆地忘了动作之后,旁边的人才随之看过去。
“wang?”不知谁喊了一声,整个办公室瞬间静了。
“好久不见。”她勾起唇角,脸上浮起一道浅浅的笑意,朝众人打了个招呼。
《fashion》杂志香港办公室的众人瞬间将视线移向她身边的那位英俊男子:“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
“早安,我是grantham,很高兴见到各位。”一个迷人的微笑,瞬间秒杀一众男女。
天,这可是活生生的贵族!
还是被评为世界十大单身贵族的男人!
这一双眼,啧啧,啧啧,恨不得能一下子扑上去!
望着几乎瞪直了眼的众人,云溪视线转了一圈:“中午我请大家吃饭,地点你们定,如何?”
虽说手上握着cris的授权书,可是冷偳能这么方便地敲开各大商场的大门,不得不说,《fashion》的影响力也功不可没。既然已经上了报纸,全世界都知道她来了香港,不来这一趟,说什么也有点不合适。
一阵响亮的口哨,所有人脸上春光满面。
可以和grantham共进午餐啊。
“怎么不见你们总监?”看了一圈,也没见到那张熟悉的脸,云溪扬眉,眼底带着淡淡的诧异。
“一早就出去谈合同了。有家品牌最近势头很猛,砸了大笔资金,又做电视广告,又赞助电影,现在找上我们杂志,想要登上内刊。”一边的助理抽空,从眼前的男色回过神,回答了一句。
“哦?”笑意一闪,云溪的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有近在咫尺的grantham才看见云溪眼底的那一丝兴趣。
下意识,他唇边忍不住也绽出一道弧度。虽然认识云溪不久,但每当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就代表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众人心中“咻”地一下,正中红心。
啊……
世界上怎么有笑得这么正点的男人!
留下手机号,云溪摇摇手,在一票花痴的眼底和某人并肩走进电梯:“决定好了地方给我电话,把你们总监也一道叫上。”
电梯阖上,云溪侧头看着grantham,一笑:“能留在香港多久?”
“差不多两个月。”他想着家里那个好动的小鬼,忍不住叹息。
两个月绝对已经是极限了。
两个月啊,看来,也只能拍一部电影了。
云溪心底不无遗憾地想。
瞧刚刚那批见惯了美人的老油条的反应,此人的票房号召力绝对让一众一线男星都只能干瞪眼。
只可惜,时间有限。
“还有两个小时,陪我逛街吧。”走出大厦,看到许多狗仔已经迅速地从各个角落涌出,她轻轻挥手,眨眼间,竟有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挡住了狗仔们的镜头。
grantham挑眉,什么时候安排的保镖,他竟是没有注意到。
可即便如此,那些无孔不入的摄像机,摄影机依旧能在保镖的间隙中找出最佳拍摄角度。
“想逛哪?”即便不动脑子,他也知道这景象自是云溪默许发生的,为的怕是增加曝光率,想起早上她那句“连宣传费都省了”,grantham忍不住摇头叹息,这人简直就是天生的商人。
随意地指着不远处的商业大厦,云溪笑笑,“就那吧。”
两人肩靠肩,默契一笑,在大片闪光灯下,走向商场。
明明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却让人觉得在这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气氛,撩人,暧昧。
狗仔们不放过任何机会,死死地跟过去,就连进了商厦也不管。
自然有大厦的保安过来劝阻。
可是,没用!
爷们就靠这个吃饭。管你什么商场规定不规定?
再说,商家也在见到这二位进来的同时,满脑子打起了算盘,这新闻要是上了封面或电视,这两位简直就是他们的免费代言人。
无偿宣传,傻子才不要。
也就是半推半就,狗仔们很满足地在两个小时内,几乎拍到爽歪歪。
十一点二十,接到《fashion》杂志社短信,酒店离这栋大厦不过是二十分钟路程,眼见狗仔们神情放松,云溪呢喃了句:“也差不多了。”
grantham眨眼,迅速拉起她的手,“那就谢幕吧。”
云溪看着带着她迅速跑向安全出口的某人,忍不住抿唇,才发现,这人竟然这么有童趣。
一票呆楞的狗仔傻乎乎地看着极为配合的当事人像风一阵地抛开,放松下来的神经一个个都没反应过来,就这样,真的把人放跑了。
“靠!”
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句,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所有人瞬间收拾起手里的家伙,往自家大本营赶去。
反正是拍到素材了,现在就看谁家抢得第一手爆料了。
一大群狗仔以常人难敌的速度,瞬间消失,商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忍不住砸吧一句:“估计晚上就有好料可看了。”
十五分钟后,云溪和grantham走进酒楼,报了包厢名,在服务生几近“赤果果八卦”的眼神中走进事先定好的包间。
果然,包括总监在内,《fashion》杂志社所有人都已到齐。
打了个招呼,让大家点菜,云溪坐到总监旁的空位上:“一大早就去谈合同,看来最近挺忙。”
双方都是合作过,再加上冷偳无微不至的打点,总监对这个迅速蹿红的模特颇有好感,想起上次拍照时pola和她说话时的神情,约莫也猜到一些她和cris关系匪浅,自然态度十分友好:“我还没说你,现在全香港有谁不知道,世界顶级贵族携手亚洲超模wang共赴本阜?”
说罢,看向云溪身旁的grantham,上前伸出右手,轻轻一握:“久仰大名。”
grantham身上的优雅涵养几乎是刻在骨子里,即便是寒暄,亦让这个究竟时尚界的专家忍不住惊艳。
这样精彩的人站在这里,却丝毫没有减弱这个五官精致得如同精灵一样的wang的一分风采,简直是珠联璧合。
“看到你们,我觉得今早来找我谈合同的那家品牌新投资的电影应该立刻换掉主角。”忍不住,他顺口就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哦?你们杂志社最近准备跨界了?连拍电影也找上《fashion》?”云溪低头喝了口茶,貌似不经意间,侧头调笑了一句。
总监神秘一笑,既然都说了,反正也无所谓,毕竟还是没影子的事,早上也不过就是碰上一面,最终定案还没出来:“一个本土品牌,想要提高知名度,最近下了血本,专门找编剧量身定制了一部时尚电影,想要我们帮他们宣传,今天连电影制作人都一道请过来了。”
说到这,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以只有他们三人能听清的大小,慢慢加了句:“本阜顶有名的张先生。这可是电影界的大人物,二十年前,红遍欧美的功夫巨星jc便是他一手捧出来了。”
grantham只见身边云溪漆黑的眼底闪过一道晶亮,忍不住侧头,脸上的表情让在座的一种花痴顿时眼直。
“张先生?倒真是传说中的人物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认识一二。”果然,下一刻,便听到清淡中略带兴趣的幽雅嗓音从耳边响起。
“没问题。”总监又看了一眼这对“光芒四溢”来形容的男女,轻轻一笑:“我和张先生他们下午还要再碰面,有时间,你们不妨和我一道?”
自然是好的。
撞上来的机会,哪里有不要的道理?
grantham见身边这位笑得一脸淡然的女子轻轻颔首,努力良久,好不容易才把心底的笑意压下去。
见过守株待兔的,可从来没见过这种高质量运气的守株待兔。
god,要不要把她拐回欧洲帮他管理皇室基金?
估计一年不到就可以翻一翻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佬
一行人吃完午饭,热热闹闹地离开酒店,云溪和grantham随着杂志总监随便逛了逛,当是消食。顺便,也听到许多关于此次时尚电影拍摄的筹备内幕。
作为向来只接手武侠剧和动作剧的张先生来说,数十年后,突然转战商业时尚电影,实在引得业内人士众多目光。
自然,总监意有所指地提了提对方在圈中的地位,显然,对这部电影的未来毫无怀疑。
云溪一路下来,只听,不说,神情淡然,倒是有些让总监诧异。
难道说,她的来意,他猜错了?
下午两点半,港地著名的茶楼里,衣着儒雅的男子坐在桌边正在沏茶。他的皮肤带着亚洲人少有的白,阳光穿透窗户,印在他的脸上,几乎像是雪景一般。就连他脸上的胡须都让人觉得只是幻影一般。
fashion总监领着云溪和grantham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待男人真的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长相并不是极为出众,可那身气质却让人觉得见之忘俗。
“张先生,这是我的两位朋友,对您极为景仰,慕名而来,如果不介意的话,大家不妨交个朋友。”总监说话,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可是声调里带着股少有的亲切,似乎是熟人之间,已经懒得客套。
其实,总监来香港也已有十年之久,和圈中大佬级的人物交好,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到了此刻,云溪才不得不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怪不得中午答应帮他们引见的时候那么随意,怕是顺手的事。一边让她欠个人情,一边也不得罪人。
云溪笑笑,走上前,对这位看不太出年纪的男子微微颔首:“您好,我是冷云溪。”
张先生听了她的自我介绍,却是先看了站在她身后的grantham一眼,视线像是在空中绕了一圈,最后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竟是露出个极为微妙的笑:“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把cris逼得交出整个东南亚的品牌代理权。冷云溪?你和北京的冷家是什么关系?”
在场的另外两人听了他这话,都有些吃惊。
娱乐圈毕竟和时尚界并不是一个圈子,再加上云溪和cris签订的协议目前都是冷偳在操作,能说出这样的话,要么这位张先生和cris极熟,要么便是本阜任何人的背景他都了若指掌。
当然,第一种情况或许还有迹可循。若是第二种,便真的有些骇人听闻了。
几人都是脑中九曲十八弯的人,没有道理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云溪也没打算隐瞒什么,所以态度极为随意:“冷桩髯是我祖父,如果张先生指的是这个。”
张先生挑两张椅子坐下来,面上没有一丝变化,表情却是温和了些:“你来见我有什么事?”
“听说有人找想要投资拍电影,制作人便是张先生,一是好奇,另外便是想拜见一下张先生,为以后的工作探探路。”拜码头虽说是以前的规矩,不过在香港娱乐圈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就算是腾云而起的巨龙,要想不粉身碎骨,还是得依着规矩来。
她不是第一次来香港,更不是第一次与港人打交道。香港的黑帮从来都不是电影里虚构的角色,正如眼前这位笑得一脸温和的制片人,更不像是他看上去的那般温润无害。
一年前,她在这开拓了香港市场,让箫氏成为内陆在此间最成功的上市公司。没想到,如今,她又准备在这卷土重来。
不得不说,人生啊,真是妙不可言……
“你也打算拍电影?”张先生在业内是公认的看不出心思,可此刻,听到云溪这话,竟是忍不住挑起眉梢,带起两分兴趣的意思。
“或许会,或许不会。”她将桌上沏好的茶捧在手心,微微低头,却是没有喝。只是,茶香四溢间,模糊的雾气将她脸上的神色遮去大半。
“有意思。”张先生第一次发现,一个后生,还是个女人,竟然浑身都能散发出一种谜样的气息。和她的美貌相比,她的这身气场却是更让他注目。
“大家都坐。”他招了招手,一直在门口察言观色的大堂经理立刻上前:“张先生,有什么吩咐?”
“把我存在这里的茶叶拿出来,请个老师傅为我们来烹茶。”兴致高了,连喝茶的性子都起来了。他随手推开桌上的茶壶,对着云溪一笑:“今天,我请你们喝好茶。”
总监诧异地望着桌上那壶茶叶,眉峰抖了抖,到底什么也没说。天知道,他可是从来都只有这种茶叶招待的份。
“这位就是最近名声大噪的grantham吧?”三人坐下来,张先生侧头,像是聊天一样,随意开了口。
“您好。”grantham看了一眼对方端坐的姿态,便也只是颔首一笑,不远不近,丝毫没有一分诧异的意思。
“记得以前先生一直拍得都是动作片,怎么这一次突然转了方向,选了部时尚电影?”桌上的各色蜜饯颜色亮泽,闪着别样的气色,看上去便让人十分有食欲。
云溪捏了只橄榄,慢慢抵在舌尖,抬头,看向张先生,问了一句。
对方垂下眼帘,并没有回答。
这,便是禁言的意思了。
总监怕云溪不了解张先生的脾气,略带缓和气氛地转开话题:“不过说真的,一部关于时尚的电影,只有他家一家品牌植入,即便是资金充足,视觉效果看上去还是略带单薄,不可能让人印象深刻。”
自从《穿prada的恶魔》以令业界眼红的气势一飞冲天,所有国家都跃跃欲试,打算模仿它成功的秘诀。
可,并不是每一个城市都拥有这样大牌云集的环境,也并不是每一部电影都能将那么多商业广告植入得天衣无缝。
“所以,我准备联系几家奢侈品,同时赞助。”作为老牌电影人,张先生对于受对方委托拍一部不在他领域内的电影没有多大意见,但是要是拍出一部烂片,这种可能,他也绝不会让它发生。
“张先生对赞助品牌有什么要求?”这次,不用云溪开口,grantham就直接接过了话题。
料到对方想要把cris的品牌也加进来,衡量了几秒,张先生平静地看着对方,给出他的答案:“不用太出名,否则太吸引注意力,也不要定位太低端,这样不符合电影里人物性格。”
作为中间人,总监笑了,十分自然:“这样的话,不知道cris的品牌能不能够得上您的标准?”
谁知,言笑晏晏的气氛却是突然一顿。
张先生没有回答。
空气,有那么一刹那的凝滞。
倒不是因为剑拔弩张。而是,他直直地看着冷云溪,突然不说话了。
grantham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意思,只觉得这位张先生看人的眼神极为冷峻,像是路走偏锋,偏偏又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就在他和总监疑惑的当下,只听对方一声轻笑:“自然是欢迎。”
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包间里的气氛一缓,只见经理已经领着一个人进了房间。
出乎意料的是,来人并不是什么“老师傅”,而是……
“surprise!”一道清丽的嗓音突然在房中响起。带着一种湿糯糯的余音,光是听着,便让人有种骨头酥松的感觉。
只见窈窕美人身穿一件极为精致的礼服,施施然地从大堂经理身后一下子窜到张先生身后,双手轻轻一圈,慢慢地勾住眼前人的颈项,将自己红润的双唇,轻轻地,慢慢地在他耳边留在一道浅浅的印迹:“我正好路过,准备上来喝下午茶,在大厅就听说你今天要请客,怎么,终于舍得动你那些宝贝得不得了的茶叶了?”
像是极美的迎春花,又像是极艳的合欢花,眼前的女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中难掩的跗骨妖媚,一见便是极品。
云溪侧头,眼角慢慢地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唇边的笑意美得惊魂,竟是幽静得让四周的人忍不住侧目。
竟是没想到,再见面,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晓芸,到底该说是高看你了,还是低估你了呢?
为什么每次她的出现,都能让她感觉这么戏剧?
从冷偳到张先生,这年龄跨度可是不一般。自然,手段也不一般。
几个月前跟在冷偳身后小白花一样的大学生,现在可真是摇身一变,成了当年大上海百乐门里才能见识到的妖精。
张先生像是抚摸宠物一样地慢慢搓着她粉嫩的皮肤,指尖触手可及的滑嫩,让他眼底的笑意多了一分,却是没有回答晓芸的娇嗔,而是对云溪道了句:“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转拍这部电影?她,就是答案。”
原来是要捧起一个花旦。
总监若有所思地笑笑,心领神会。
晓芸娇羞一笑,有厂商邀请张先生拍电影的时候,她正好在一旁,使劲了浑身解数,外加痴缠了整整三周,才让他答应。自从拿到电影女主一号的角色后,她最近都恨不得泡在美容院里,从头到脚地做护肤美容,哪知道今天竟然在茶楼碰上。想起来张先生今天会和赞助商碰面,她便再也按耐不住,一下子奔进来。
抬头,正准备和一直背对着大门方向的“赞助商”打个招呼,哪想到……。
“冷云溪!怎么会是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怎么会是你
“冷云溪!怎么会是你!”
晓芸几乎是赤红着双眼,紧紧地瞪着这个恍然间在她无数个噩梦中反复出现的身影,神智不清地喊出这一句。
双手死死地紧抓着裙角,天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几乎疯狂的情绪。
对面的女子犹如一朵空谷幽兰,水中月镜中花,恍惚间,似乎连以前的记忆都变得遥不可及起来。似乎刚开学的时候,她们并肩游逛夜市的时候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那时候,四个人,或天真,或娇俏,或无忧无虑,总是觉得时间转眼即逝。一切都那么美好。大学的生活,惬意得就像是一幅画。她们在一起吃饭,在一起逛街,甚至一起自习,同进同出,就像是天生一个整体。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祈湛出现了,冷偳出现了……
她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第三者,再从第三者,变成冷云溪她哥哥身边的一朵流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永远隔着一个男人。
而她,永远是见不着光的那一个!
凭什么,她就永远低她一等!
凭什么,冷云溪永远是高高在上地俯视她?
明明她们进的是同一所学校!
明明,她的成绩并不比冷云溪低!
为什么,男人们注视的目光永远是落在冷云溪的身上!
或许,如果不是当初被分在一间寝室,她们从来都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晓芸低头冷笑。
侧身瞟过《fashion》总监脸上诧异的表情,原本,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们认识?”总监望了一眼情绪没有丝毫波动的冷云溪,又看了一眼正低头拨动着桌上蜜饯的晓芸,脑中一丝疑惑渐渐散开。
一个是冷家的嫡出名门小姐,一个是张先生身边的名花娇娇,这两人,怎么会认识的?而且看反应,似乎并不乐意碰上啊……。
张先生听了他这话,莫测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轻轻一带,颇有深意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晓芸几乎控制不住地,脸上出现了一阵痉挛。
咬紧压根,她什么也没说。
深深地呼吸,吐纳。
那些不愿意再想的事情,早在那个漆黑的夜晚里就被自己跑诸脑后。当那晚她被冷偳像是隔夜的垃圾一样丢在冷云溪的阳台时,她就发誓,绝不会再犯以前那样的错误。
既然已经从学校休学,她就绝不会再回头,却当那个苦哈哈的学生。
要当人上人!要将这个世界上满眼奢华踩在脚底,尽享荣华!
别人怎么看,别人怎么想,她完全不在乎!只要能一炮继红,只要能名满香江,跟着张先生,做他的禁脔又如何?
如今,就算是冷云溪,怕也不敢当众拨开她的遮羞布吧?
张先生在本阜的地位和声誉,绝不是北京的一个区区名门出身就能企及。
香港这个地界上,敢惹张先生不痛快的,没有一个能善终。
妖娆的笑容又重新回到嘴边。似乎刚刚看见冷云溪时的尴尬和震惊都不过只是别人的幻影一样,她的笑,重新变得挑逗,媚人,一如那古刹里诱惑书生的狐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魅色。
“总监真是爱开玩笑,我和云溪是一个寝室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竟然是室友?
怎么现在的大学生都流行第二职业吗?
grantham满怀兴趣地挑起唇角,忍不住回头看向云溪。
却见对方一副不动如山的淡然,仿佛对面这个狐狸样的老熟人不过是空气一般,压根儿就连正眼都没丢过去一个,更不用说其他什么反应了。
可有时候,没有反应的忽视就是最大的侮辱。
果然,那妖娆女子见云溪连眼角都没抬一下,太阳穴几乎立即一阵乱跳,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她花了多大的精力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自然起来。
那个神神秘秘的张先生却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女人的反常一样,白得几乎透明的右手,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倒不像是在看好戏,反倒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打开。
门口突然走出以为年过六旬的老人。
花白的胡子被修理得极其干净利落,远远看上去,倒是有几分风骨悠长的味道。
他似是没有看到包厢内诡异的静谧,只是朝着主桌旁的小茶几走去,竟是目中无人,视若无睹,将一桌子的客人看成空气一般。直接从大堂经理手中接过那一捧茶,晃晃悠悠地坐到椅子上。
他的眸色带着浅浅的棕色,并不像一般人的那种偏黑或偏棕,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其实是个混血儿。
总监观察云溪和晓芸的眼神不自觉地移向这位老人。
若不是看着对方一手端起茶壶,一手平平地挑起茶叶时幽静熟练的样子,他绝对不相信这样一个气度非凡的老人竟然只是这间茶楼的一个沏茶老师傅。
对方似乎察觉到他观望的眼神,微微抬起头,平平地望过来。
这一眼,惊得总监心跳漏跳一拍。
这么冷的眼神……。
怎么会在一个普通老头的身上看见这样的眼神?
大堂经理似乎是这时候才晃过神来,恭恭敬敬地走上前,低下头,极其规矩地叫了声:“老板。”
老头回过头,略瞟了他一眼,没应。
只是对上张先生投过来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
这态度,极其高傲啊……
grantham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老板亲自上门沏茶的,不过瞧这阵势,估计也是和这位张先生是旧识,否则,哪里会屈尊?
“你的眼光最近到底越来越诡异了。”就在其他人正诧异此间老板为什么专门过来沏茶的时候,老头终于开口,说出了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
所有人的眼光立即看向晓芸。
依旧是笑靥如花,美人如许,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能被人当面这样泼冷水还保持镇定,不得不说,确实不是普通小姑娘可以做到的事情。
以晓芸的年纪来说,她的城府极为难得。
原来,短短时间不见,倒确实是长进了不少。
云溪勾了勾唇角,将手边的茶杯推开,心中轻轻一笑,这样,才有意思。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老冯,你就是太古板了,所以活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张先生对于自己“女伴”被对方这样批评,一点不乐意都没有,相反,脸上竟然带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和刚刚对云溪她们露出的笑容不同,这中笑,几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轻松写意。
“哼。”老头懒得回他,只用一个鼻音代之。
下一刻,茶香四溢。
清澈碧绿的茶叶如小舟,在那小小的茶杯中盘旋开来,荡起一道又一道的花纹,芳香满屋。
“品。”
老头将茶杯推到茶几的一边,大堂经理立即屈身将茶杯端到桌子上,一一分给众人。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的第一杯是送给张先生,然后逆时针转了一圈,最后一杯堪堪落在晓芸的面前。
即便是再好的修养,美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一刹那的僵硬。
可是,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再将眼神放在她的身上。
微微闭起双眼,众人都在品茶。
包厢里,突然有种难掩的优雅慢慢散落开来。
此间的老板,亦是被张先生成为“老冯”的老头终于微微地点了点头,“如何?”
没有人说话,只是,大家的眼底都流露出了答案。
便是闻名遐迩的百年大红袍,怕是也比不上此中滋味。
“这茶我这还剩半斤,小姑娘,待会你带些回去。”云溪闭着眼睛,耳边突然传来老冯的这句话,忍不住睁开眼,微微诧异地看向对方。
老冯却似乎露出一点微笑的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才道:“就当是我送给冷桩髯的礼物,他这么多年怕是很久没喝过这样的茶了。”
云溪脸上的笑意慢慢透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张先生,果然,他没有丝毫诧异的样子。
想起,刚进屋时,对方询问她和北京的冷家是什么关系,原来,竟都是老爷子的旧识。
不仅有为了爱人,坚守诺言的痴情古董店老板,还有在香江独霸一方的老相识,她家老爷子的交友圈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心中微微一叹,云溪站起身,微微屈身,长者赐,不敢辞,更何况承情的是冷老爷子,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我代我爷爷,谢谢先生的好茶。”
老冯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看向张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这女娃,我看着喜欢,你可别让我发现你欺负她。”
张先生挥挥手,懒得啰嗦:“赶紧走,别打扰我喝茶。”
大堂经理亦步亦趋地跟着老头离开后,《fashion》总监还有些回不过神,感情,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为张先生和云溪搭线,却原来,对方早有渊源。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事前早就安排好的……。
望着笑得一脸随意,右手还在把晓芸当猫一样逗弄的张先生,总监只觉得,今天这临时的一场下午茶,会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合作愉快
老冯走了,可这下午茶还远没有结束。
张先生喝茶的姿势几乎和满清贵族遗留下来的一般,带着一种难掩的考究。他的手托在瓷杯下,慢慢地用杯沿推开几道浮光上的绿叶,微微低头,清香四溢的茶水缓缓流过,只见他喉间慢慢一动,随即,锐利的眼光缓缓睁开,看向云溪,微微一笑:“冷小姐既然能垄断cris整个东南亚品牌的代理权,手段我还是信得过的。这次拍电影,我也算是第一次尝试时尚青春电影,没有什么经验,若是不嫌弃的话,冷小姐不妨也可以出手玩玩。”
桌上几个人同时一愣,若是将cris的品牌加进去,形成赞助,不过是个商业广告的形势,顺水推舟,卖个人情,丝毫不会影响张先生对整部电影的决策。
可是,刚刚他这话的意思就完全不仅仅是小打小闹,分一杯羹的样子了。如果没有理解错,这可不是让冷云溪沾个光当个赞助商的意思。虽然赞助商也有发言权,可是和制作人比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更不用说,张先生已经是明晃晃地把到嘴的肥肉送到云溪面前了。
晓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脸上一副儒雅气质的张先生,指尖一片苍白。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这人的心思深沉,手段莫测,平白无故地突然让出这么大块的利益,从来不是他的作风。
若说是要卖冷老爷子一个面子,替他照顾晚辈,这话说出来,能笑死一片香江名流。
《fashion》总编呆呆地推了推云溪的右手,“张先生都已经摆明了态度,wang,你可算是走大运了!”
只剩下grantham皱着眉,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淡淡地看着张先生,良久,低头,慢慢饮上一口茶水,碧绿的水色中,他湛蓝的眸中闪过一道厉光。
“能得张先生的赏识,实在是受宠若惊。”却见身边一直很平静的女子,温温雅雅地站起身,轻轻举起瓷杯,双手托着杯沿,点头一笑:“既然如此,承先生的情,这部片子,我也投资入伙,后续事宜,还请张先生不吝赐教。”
“客气。”对于云溪连思考都不用,直接答应了下来,张先生没有任何诧异,似乎早已料到,微微点了点头,同样站起身,平平地端起茶杯,慢慢地在空中对着她抿了口茶。
外头眼光正好,grantham却恍惚间看见两只藏着尾巴的狐狸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手,含笑而视。
“wang,你可是我来香港这么久见识到的最年轻的电影投资方代表,后生可畏,实在是后生可畏啊!”《fashion》见气氛已经挑起来,干脆乘热打铁,立马促成这段合作的下一步:“就不知,张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开机,我们杂志社这边也好做个宣传。”
其实,作为时尚领先杂志,《fashion》的时尚地位在本阜自是无人能及。但是,利用自己手头资源就能讨好张先生,又能达到商业宣传从中获利,这般一箭双雕的事情,总监自然不可能放过。
与其说,他是为了加快wang和张先生的合作,倒不如说,他更看好这两人合作的商业前景,提前下注。
“原本打算是下个月,不过,现在看来,倒是要提前了……。”
张先生看了一眼一直格外绅士的grantham,眼中的神色带着少有的调侃:“伯爵怕是没有那么多功夫耽搁吧。”
晓芸刚刚还漆黑的脸上,瞬间闪过一道闪亮的光泽,几乎如回光返照一般,呆呆地望向那几乎从画中走出来的欧洲优雅男子。
难道说,张先生这般肯退让制作人的绝对权利,是为了将这个风头正劲的伯爵拢进电影?
如果冷云溪紧紧是赞助商,那么grantham绝不可能参演电影,可如果涉及到她自己的电影……
此刻,小云的眼底宛若璀璨星空,几乎闪耀了整片漆黑。
能和欧洲真正的贵族演对手戏,这个机会简直是奇迹!
她兴奋地几乎连茶杯都捧不住。
grantham似乎没有看到张先生微微翘起的嘴角,对于他话里的意有所指,依然保持着淡淡的距离和疏远。
只是,他回头看向云溪的眼底,竟是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张先生是明摆着想要利用他贵族的身份来增加电影的噱头,能不能利益最大化,这位张先生并不在意,能不能最大程度吸引大众的眼球,才是他首先考虑的。
与其说,他是让云溪入伙,倒不如说,他是想通过云溪来把男主角定下来。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云溪只不过是附带的那一个,他才是张先生真正想要获得的。
或许,这个目的在外人看来,是轻视合作方,但是,遇上冷云溪……。
“自然是应该提早开机,grantham能留下香港也不过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抓紧时间或许还来得及把电影拍得完美点。”
果然,下一刻,耳边响起那道独有的慵懒声音。
猎人等在湖面上看着晕乎乎的羚羊自投罗网,却不知道,狡黠的羚羊心底闪耀的是怎样的如意算盘。
对于急于打入香港娱乐界,融入演艺圈市场的冷云溪来说,还有什么比张先生这样的领航人凑过来更顺风顺水,一马平川?规避商业风险是每一个成功商人第一步需要考虑的事情。
作为张先生领入业界的电影人,只要明面上她和张先生没有撕破脸,那么以后,娱乐圈中,想要动她的人便不得不掂量掂量和这位张先生比起来,谁的命更大,谁的路子更广……。
所以,看似张先生在利用云溪,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被云溪利用成踏脚板的那一个……。
低头,grantham惬意地勾起唇角,不意外地看到对面张先生脸上第一次露出的稍稍意外。
怕是再老道的人也无法相信,当面被人利用的“中介”竟然能露出这样优雅自如的笑容。
到底是谁中了谁的计,又是谁上了谁的当,鹿死谁手,现在才刚刚开始……
下午四点,将电影行程全部敲定。上好的茶叶也敌不过时光,香气渐渐消散中,众人起身,结束了会晤。
怕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的脸上能比晓芸的笑来得更闪耀夺目。
这几人无一不是人精,自然明白,晓芸脸上的光芒来自于对未来的憧憬和无限期待。
见搂着她缓步落在最后的张先生一脸宠溺地扶着美人腰肢,享受着软玉馨香,便自发先走一步。
从茶楼出来,《fashion》总监下意识地用手帕擦了擦额头,半片汗湿的触感,让他指尖微微一抖。
没想到,一个在欧美迅速蹿红的超模,不仅是北京圈子里传说的红色贵族,竟然心思诡秘,沉浮幽深,连张先生都能看错了眼。
他突然有些好奇,她这张精致绝伦的面孔下还会藏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辆超级显眼的豪车,突然在他面前停下,英俊挺拔的男子自是熟人,两人微微一笑,对方随即朝他身后的女子伸出手:“云溪,我带你去看看各个商场的旗舰店。”
冷偳正要再说什么,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云溪身后一闪而过,微微有些吃惊。可下一刻,戏谑的眼神慢慢挑起,不怀好意地看向云溪,却见对方正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不免有些苦笑。有时候,风流债被自家妹子知道,实在是个不方便的事。
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犹如迎接胜利凯旋归来的骑士一般,他将云溪送上车。临走前,和总监致意,眼光却不自觉地看向走在最后的那个晓芸依偎的身影上,眉头微微一拢,似是想起什么,但,这只是转瞬间的事情,很快,恢复了风度翩翩,和grantham一同坐上车,潇洒离开。
车,完美启动,似是一道流光,瞬间消失。
“事情都谈好了?”冷偳从冰柜里拿出一瓶香槟,“嘭”地一声,打开瓶盖,他明知故问地看向对面坐着的两人。
“嗯。”望着窗外飞速流逝的风景,云溪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声。
“张先生可是隐迹了许久的传奇人物,今天见着他,有什么感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做生意的人直觉都非常好,虽然他未在香港逗留多久,但从旁人只言片语的拼凑中,他几乎可以预测出这位城府深沉的张先生的几分性格。
爱江山更爱美人?还是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
云溪从窗外的风景回神,看向笑得一脸意味悠长的某人,轻轻挑眉:“老当益壮!”
“噗!”低头啜饮香槟的冷偳被某人勾魂的眼神和那极具歧义的用词惊得喷酒,一身儒雅气质顿时荡然无存。狼狈地抬起头,狠狠地瞪对方一眼:“冷云溪,你才十八岁,不是二十八,少说些有的没的。”
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他捧在手心的孙女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因为见的是他前女友,他绝对会被老爷子调教得七零八落!
对方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对面说话只是空气。
侧身重新转头看向窗外。
冷偳正准备喊她,却见云溪眼色一变。
随着她的视线,他看向窗外,下一刻,诧异的神色爬上面孔。
“停车!”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司机瞬间停下豪车,安安静静,本本分分。
打开车门,冷偳走下车,迅速地往那片树荫走去。
阴阴绿色下,只有行人无数,穿行的面孔中却没有刚刚那一张熟悉的面容。
他的神色一变再变,终究缓缓地平静下来。
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慢慢走回车子旁边……。
“先生,可以开车了吗?”司机回头,看着面色如水的冷偳轻声问了句。
像是突然被人从梦中惊醒一般,冷偳回过神,冷峻的表情一闪而逝。
“开车!”
grantham眯着眼,倚在真皮座位上的动作慢慢一变,眼神犀利地看向冷偳,忽而轻佻一笑:“怎么,突然看见老情人了?”
对面人却突然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望过来,漆黑的瞳孔像是被什么遮住了光芒一般,直直地盯着他。
那眼神太过诡异,grantham脸上的笑几乎维持不住。
哪知下一刻,冷偳却突然看向另一边:“云溪,是不是我眼花,刚刚那个难道真是詹温蓝?”……。
詹温蓝……
明明应该在伦敦的人,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香港……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人物
云溪抿着唇,靠着真皮皮椅子上,软软地噙了口香槟,淡淡地看了对面的冷偳一眼,眼底没有丝毫情绪,恰如一张白纸。
冷偳呆了呆,觉得这个话题是到此为止了。詹温蓝最近越来越神秘的行踪,弄得他也雾里看花。
有时候,要不是对詹家知根知底,他都要怀疑这小子是间谍分子了。
车子一路奔驰,来到了香江最富盛名的商业圈。
司机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三人下车后,只见奢华富丽的商场门口人来人往,精英聚集,就连一众身穿阿曼尼的高层都翘首以待的样子,微微有些惊奇。
“今天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冷偳忍不住看了一眼大厅里的神色肃穆的工作人员,脑子里转了一圈,却实在猜不出到底是谁将要莅临此间,竟然引得这群眼高于顶的金领战战兢兢。
负责商场事物接洽的经理早已经得知cris品牌的负责人今天要来商场,一早就候在门口,此刻听得冷偳的话,略微迟疑了一会,到底还是面带微笑地将此事接过,虽说是顶级商厦,可有些人的身价远不是他们可以随便在外面议论的,更不用说,高层们严阵以待,不仅仅是因为来人的身份特殊,更是其他不可言喻的理由,故此,他只当没有听见冷偳这声疑问,端着一脸神清气爽的职业微笑,微微屈身,为三人引路:“专柜已经整理完毕,位置是四楼女装部最显目的位置之一。考虑到贵品牌服装定位及商业知名度,我们将举行预热活动,单独对贵专柜进行宣传。下周恰好是本商场成立十周年纪念日,策划科已经做好相关活动预案。”他从手中将两份文件夹分别递给冷偳和云溪,随即对grantham礼貌的笑笑。
grantham本来就没打算插手云溪的生意,自然乐得轻松,“我先去其他专柜转转,你们忙。”
很识时务啊!
冷偳挑眉,要笑不笑地看着转身离开的某人背影。要是这在古代,他其实不介意,云溪把这个男人也收到身边。虽说自己本身就是男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外籍男子实在是够优质的。对中国人的习性摸得门儿清。
“四楼的所有品牌皆是从国外引进,知名度较高,消费者的忠诚度也相对低端品牌要高得多,所以许多人不介意打折多少,最注重的还是商品质量。”经理适宜地按住电梯门,等两人都进了电梯后才继续介绍:“所以每年香港虽然都有打折季,但我们商厦的四楼却很少参与。相对应的,为了满足消费者的购物需要,四楼也是商品换新速度要求最高的一层。”没有哪个女人会嫌弃自己的衣服多了,更不会有哪个女人喜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来专柜看过时老款。在香港,有能力的人,比拼的不仅是事业,更注重外在。所以,四楼,又被称为整个商厦的“销金窟”。
说到此,经理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平淡的云溪,“当然,商品是否打折还是在于经销商,我们并不会过多干预。”
云溪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经理有那么一霎那间似乎看到了春暖花开,惊艳地浑身一僵,只一刻,电梯开门的声音将他惊醒,瞬间恢复冷静,侧头,不再去看那张让人迷失的容颜。“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领二位参观一下四楼。”
电梯门一开,人声鼎沸的气息扑面而来。经理稍显错愕的表情一闪而逝,皱着眉头看了看声音的来源,顿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今天有一个品牌的代言人来站台,所以吸引了不少顾客。”
“啊啊啊,好漂亮!像洋娃娃一样,看到没,她的脸比mv里还要小!”一阵激烈的议论声传到三人耳边。抬头看去,原来是一群打扮时髦的大学生正拿着大大的海报站在一家门店前排队,手里端着相机,对着前面坐在桌边给歌迷签字的明星不时地亮着闪光灯。
云溪看了眼那品牌的名字,眯了眯眼,想起今天下午喝茶的时候,张先生提到的赞助商,忍不住轻轻一叹。请的是韩国明星做代言,投资的是动作片牛耳做电影制片,这个品牌怎么看都是跨界。要是玩得好,倒是一飞冲天,要是玩不转,可真的是四不像!
和一大群歌迷擦身而过之际,只听到一阵倒吸气的声音,接着几乎是一阵一阵海啸蔓延的速度一般,刚刚还排着队等待韩国美女歌手签名的众人速度地向大楼中心靠拢:“快看,一楼,门口进来的那个人。天!好帅!好有型!”围着的大多是一群半大不小的有钱小姐,帅哥美女本该是见得惯了,哪知道此刻一个个都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一样,恨不得对着那一口的帅哥流口水。
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经理只是微微瞟了一眼,立马就收回目光。
冷偳只看了一眼,虽然距离那么远,可那么熟悉的气势,就算是闭着眼睛,他也认得出来。“詹温蓝是你们公司什么人?”那群高层各个都毕恭毕敬地随着詹温蓝的步子前进,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群衣着高雅的侍从一样,冷偳颇有趣味地看了那经理一眼。
听到冷偳说出“詹温蓝”三个字的时候,经理就知道对方和楼下的那位顶级贵宾应该认识,但具体交情如何,却不太能确定,索性捡了些不太重要的话题说:“我们总裁格外看重詹先生,每年举办宴会时,詹先生都是座上宾,今天总裁不在香港,听说詹先生要来,所以要求所有高层都出来迎接。”
冷偳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这詹温蓝不是向来低调得很吗,怎么在香港弄得这么风起云涌的。这样的年纪,能让此间商厦的主人另眼相待,除了资金雄厚,他想不到其他可能。
可是,詹伯父明明就是军区那块的,詹家又没有几个是从商的,詹温蓝哪里来的雄厚资金?
想着,目光不禁转向云溪。却见他这个妹妹,毫无所动,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垂眼,淡淡地望着楼下那个身影。
就像是冥冥之中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样,那个沉静得犹如深井的英俊男子突然抬头,引来围观的顾客又是一阵尖叫。
空气中,两道实现直直地对上,似乎有什么开始在旋绕……。
闻名国际的x先生啊,云溪率先转开视线,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家专柜走去。
倒是没料到,詹温蓝在外面用另一重身份出现时,竟然会是这种气场……
呆在一边的经理似乎是这才反应过来,望着那个眼睛忽然放出光芒的詹先生,朝着cris专柜张了张嘴,惊愕的表情一变再变,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恢复自然。
脑中将专柜的宣传方案过了一遍,随即拿起电话:“策划科吗?关于最新入驻的品牌,方案再改一改吧。有多大力气,使多大力气。做好了,今年的分红绝对够分量。”
即便是离得有些远了,那群少女尖叫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冷偳有些好笑,又有些想要看戏,略带着戏谑的表情拦着云溪的路:“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和詹温蓝‘见面不相识’?”
“不急。”离专柜不过三步之遥,云溪抬头看了一眼整间专柜的格局,又在那几个笑容可掬的导购面前扫了一眼,微微点头,轻声一笑:“堂哥,最近,你越来越有八卦男的趋势了。”
八卦男……。
冷偳任凭脸皮再厚,也忍不住黑了脸。
等他恢复正常的时候,他家小祖宗却已经点头走进电梯,一副视察完毕的模样。
啧,越看越不可爱,搞得就像什么都操控在手心一样。
事实上,一个星期后,他已经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家这位小姐哪里是“像”什么都操控在手心一样,根本就是一切尽在掌握。
眼看詹温蓝一脸从容淡定地站在云溪身后,将身上的衣服披在她肩上,温柔呵护的样子几乎柔化了所有女人的心。
那边副导演的声音却是一声比一声大,“各就各位,预备……。开始!”
晓芸穿着一身时尚靓丽的春装,嘟着粉唇,轻轻地看着对面的男子:“真的要这样干吗?我怕……”
“怕什么,有我在,即使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有一丝损伤。”优雅的男子低头凑近晓芸的耳边轻轻一笑,湛蓝的眼底划过一道温暖的光芒,随即,掌心牵住她的柔荑,一点一点地将她拉着走。
那神态,像是一副油画,犹如梦中浓墨重彩描摹出的场景。
一望无际的海水冲刷着沙滩,那个满脸精致转容宛如瓷娃娃的女子就这样呆呆地任grantham牵住手心一路奔跑。
风袭过,像是一阵轻柔的触摸,将她身上的衣服吹得曼妙华美,痴痴的目光对上那一双湛蓝的温柔眼眸,仅仅一呆,瞬间羞红了脸。
“卡!”导演一声令下,倏地,那梦幻如童话样的色彩瞬间消失。
助理们迅速地用大衣将两位主演围得严严实实,不让冷风有一丝可乘之机。
天知道,刚刚看上去那么唯美温暖的画面,现实里,其实全场所有人都冷得瑟瑟发抖。
导演开始布置下一个场景,晓芸微笑地任化妆师帮她补妆,grantham摆了摆手,像站在沙滩边的那对男女走去。
看见詹温蓝,他随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移向云溪:“我以为你也会参一脚,让你室友独霸女主角的位子可不像你的作风。”
虽然真正相处的日子并不常,但grantham就是笃定,云溪既然投资这部电影,并且和张先生同为制作人,可她绝不会仅仅将自己框定在“幕后人”这个圈子。
“太冷……。”云溪懒懒地看着一脸苍白的晓芸正在揉搓着肩膀,一副几乎冻僵了的表情,忍不住侧头微笑。
这种天气穿这么少,还跑过来吹海风。说真的,她可没有那么重的“敬业精神”。再说,有些事情,既然可以取巧,何必那么麻烦呢?
顺着云溪若有所指的目光,grantham回头,恰好对上导演双眼放光的视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直觉有误,他竟然觉得,有一台摄像机正直直地对着这边。
“全部人员注意,道具准备好了,大家做好准备,还有十分钟就开拍!”这时,副导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无奈,只能回头,走向助理,任对方将他被海风吹得凌乱的头发重新进行打理。
詹温蓝看了一眼grantham嘴边随行慵懒的笑容,凑近云溪,低低一笑:“看来,这次你在香港电影圈会好好地赚上一票。”
“彼此彼此,估计再有一个月,整个香港都会知道,商业中心的顶级商厦要转手给x先生的消息了。”
别有深意的视线交相一撞,似乎有火花碰起。
不知道是谁在旁边艳羡地惊叹:“要是有谁能像男主角这样乘着滑翔翼来求婚,我就是立刻死了也值了。”
“做梦吧你!”瞬间,无数吐槽的声音蜂拥而至。
对视的两人迩玩一笑,转开视线,迎着冰冷的海风,看着远处一批又一批的专业人员围着一对出色的男女,嘴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悠远。
开机第一眼,就是上天入海,她几乎可以预见,这部光投资就有一个亿的时尚大片,将引来怎样的观影狂潮……。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终极璀璨
红火的滑翔翼犹如一道流云,在湛蓝的天空绚丽出妩媚璀璨的流光。这么冰冷的海风,天上的阳光却那般耀目,似乎为这一对在空中翱翔的男女特别许下了目光。
白色的云朵流泻而过,似乎锦上添花的一道道暮霭,碧玺的天,灼目的光,却独独停在那一双湛蓝色的深邃双眸中,再无一分精彩可以比得上眼前这般的风光。
一身水色长裙的女子在男子宽厚的肩膀里泣不成声,“关焱,关焱……。”
她已不能言语,除了这个名字,嘴里已经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湛蓝色的双慢温柔地落在胸前这个娇弱的小家伙身上,缱绻的笑容慢慢从唇边滑过,“弦雅,睁开眼睛。你看,你最喜欢的风景就在眼底,你最爱的海风就在耳边,你最痴迷的骄阳就在面前,我答应过,一定把最美好的一切捧到你面前。”性感的双唇轻轻地落在她耳边,落下一串细碎的吻,没有任何欲望,只留无限温存:“我的姑娘,我等这天,等了一辈子。”
颤颤巍巍的,那犹如帘幕样的睫毛轻轻一抖,又轻轻一抖,许久,漆黑耀目的双瞳痴痴地睁开。火红的落日在她的眼底洒出一片灿烂流光,她的眼里却是一片晶莹湿润,她想回头看向那一双湛蓝的眼睛,但是被对方紧紧楼在怀里,没有一丝余地。
这个男人,世人皆知的霸道,永远惟我独尊,像是一尊神佛一样牢牢地树立在她的面前,为她挡去一切流言蜚语,任世间最美好的事物都匍匐在她脚下。
她不过是一个俗不可耐的都市小白领,靠着老板脸色吃饭,何曾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能攀上这株擎天。
他们的身份差得太多,他们的距离差得太远,当他父亲走进她家那逼仄的弄堂,冷眼瞧着她谄媚的母亲拿着支票欢天喜地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死得透透彻彻了。
她辞职,远离故乡,再也不愿意回忆以前的一切。可是,每一个夜里,那冰冷的枕巾似乎总让她记起从前的一切。
“弦雅,我把你最喜欢的一切都送给你,你也送我一个我喜欢的吧……。”呢喃的叹息在耳边回响,她怔怔地捏住双手,眼底还带着几分沉淀的忧伤,却故作轻松:“好啊,你要什么?”
“把你送给我吧。”温暖的呼吸慢慢一顿,良久,他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在她的耳边,然后,一点一点地渗透到她残破冰冷的心,任那看似铁石般坚固的外壳一片一片粉身碎骨……。
她的泪再也止不住,挥洒而下,落入凡尘……。
天空下,一道蓝色的身影似是有感,突然仰头,看向天空。
火红色的滑翔翼恰好从那道身影前蹿过,如风一样翱翔而去,恣意盎然……。
火红的魅影闪过后,卷起阵阵狂风。那风如同烈焰,从那道湛蓝的身影上袭过,瞬间,“她”的周身被那轻薄飞扬的裙摆包围。
“她”却只是仰头,直直地看向天际。
那眼神如此清洌,又如此专注,却有没有丝毫影迹。似乎,那火红的滑翔翼在“她”眼底也不过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烟火。
只留,那一道幽雅清冷的背影,独独让所有人无法转开视线……。
“cut!”一声令下,片场所有人瞬间回神。
呆呆地望着屏幕上最后留下的那道背影,良久无法平息。
特技演员从滑翔翼上下来,对着一边摆弄着特效进行合成,一边抓拍云溪那背影的专业人员点了点头,信心满满地走到导演身边。
“好!拍得太好了!时间抓得很准!”导演春风满面,刚刚看着制片人之一站在沙滩边,眉间带着股灼人的灵气的样子,他就心痒难耐,总觉得,无论从形象还是气质,这种人不拿来当主角简直是浪费。
刚刚这场天空求婚的场景原本只要在特效摄影棚拍摄再后期衔接一下就可以完成,他却突然想到这个点子,干脆来个室外取景,三边开拍。一个摄影机专门取远景,将特技演员在滑翔翼上的写意姿态拍下来,同时,一部专拍男女主人公在滑翔翼道具上的情感戏份,与此同时,乘着制片人不在意时,将她的身影也拍上去。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天马行空的点子,实施起来,竟然丝毫不显得格格不入,配合着这绚烂的蓝天落日竟是天衣无缝,一切美到了极致。
晓芸披着大衣,从仿似滑翔翼的道具上下来,见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地落在那不大的屏幕上,心中的紧张和激动几乎抑制不住,下意识地回头,正看到这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里闪过的一片平静无波,不知为什么,那种激动瞬间退却。
grantham绅士地伸出右手,将助理递过来的毛巾搭在她的身上:“海边湿气大,注意身体,小心感冒。”
晓芸一愣,下意识地接过毛巾,还没来得及道谢,却见对方转身朝那一身湛蓝长裙的女子走去。
即便站的很远,她依然能感觉到那一身慵懒,双眼幽寂的女子此刻脸上的神情是多么随意。
冷云溪……。
晓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勾起一道惑人的妩媚笑容走到导演身边:“李导,拍摄效果怎么样?我第一次演戏,有什么没做好的,还请您多多指正。”
考虑到进度问题,在海边取景的场景一共有三场,一个是刚刚grantham牵着晓芸的手在海边慢跑的样子,一个是以蓝天沙滩为背景在天空翱翔的样子,还有一个,就是在夜晚,在这片美妙的白色沙滩共舞的场景了。
可是,看着屏幕上,凭白只靠着一身长裙就将整片银色沙滩都比下去的制片人,李导沉吟一二,决定,夜晚共舞的场景,还是换一换来得好。
自然,冷小姐虽然表明并没有在这部电影上出镜的意思,但这么好的素材既然已经拍了,哪有浪费的道理?
一边的副导演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位有名的李导的心思,眼珠一转,立马笑呵呵地凑上前:“虽然冷小姐不愿意参演,但看她刚刚这幅样子,应该也不是很排斥为我们电影做宣传。”他又瞄了一眼,那一身冠盖京华的男子漫步走向云溪,递上大衣,朝着男主角grantham微微一笑,随即搂着她离开的样子,“倒不如和冷小姐商量商量,能不能把刚刚的这个场景用作电影的宣传海报。”
从一开始,这部电影就被定为成都市时尚罗曼史,前期宣传也都各就各位,只要清楚此类商业片的大致方向的人还没看电影都能猜得出内容如何。俊男、美女、外加奢华精致的服装造型,炫目多彩的时尚背景。虽说天下女人梦里都有一个灰姑娘情节,可到底还是略显单调。倒不如在宣传海报上以这个神秘的湛蓝背影为序幕,引起观众瞩目。毕竟,好奇心,永远是观众为电影买账的不二法宝。
导演点点头,却不置一词。
他毕竟比副导演经历丰富得多,对方虽然睁只眼闭只眼给他取景方便,但也不是随便可以安排拿捏的主。
能和张先生同为制作人,作为本阜的圈内名人都没有几个,更不用说,她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
贪恋别样风情,不舍得对方埋没天赋是真的,但要是因为此得罪了制片人,可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副导演见他不说话,机灵地换了个话题。
周围的一干人员似乎这时才真正地反应过来,望着镜头里,那悠远飘逸的背影在天上火红的滑翔翼下,显得几近梦幻。
车子发动起来的时候,詹温蓝正在为冷云溪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虽说,她离着海边还有几分距离,可站了大半个下午,到底还是沾了几分湿气。
grantham坐在对面,看着詹温蓝温柔的动作,忍不住侧头一笑。
他是在电影中扮演绝世情人,却原来,生活里,身边就有这样的体贴好男人。只是,被这位好男人“服侍”的女主角,要是神情再温柔妩媚,柔情似水一点,才真正当得起“神仙眷侣”这样的称呼吧。
行踪神秘的詹温蓝和神情淡淡的冷云溪,恩,这背后又藏着怎样的故事?或许下一次他家那个淘气小妹再闹腾时,他可以拿这个故事吊吊她的胃口。
冷偳摇头,只觉得,这此片场“探班”下来,自己什么都不想说了。懒懒地靠在座椅上,只待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半个小时前,自从得知詹温蓝即将是一周前他和云溪观赏的顶级商厦的主人后,他对cris专柜就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如今,只等这部电影一炮而红,剩下的,就是顺水推舟,一举打入香港演艺圈了。
一个半小时候,在他的别墅门口,轿车徐徐地停下。
三男一女慢慢地下车,正要进屋,却听门口一声鸣笛。回头一看,零星的夜空下,一道黑色的轿车恰好停在别墅花园门口。
从上走下来的人,神情飘逸,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隐约间带着几分诡异。
一周以来都未曾路面的张先生竟然拨冗来此相见。
几人的眼神在半空交接。
夜,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了几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驾光临
漆黑的夜里,风冷冷地吹动树梢的声音在每个人耳畔响起。
张先生将手中的烟慢慢地垂下,对着面前这四位长相极为出众的男男女女扫了一眼,随即勾起一道看不出深意的笑容。
“这么晚了,劳张先生久等。”冷偳只是稍稍一愣,就立马走上前,以晚辈的姿态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家里刚捎过来些许绿茶,虽然比不得您收藏的好茶,但如果不嫌弃,还请先生品评一二。”
夜色里,那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闪着幽幽的光泽。张先生的目光看向冷偳,像是一只冰冷的蜥蜴。
站在一旁的詹温蓝看了云溪一眼,慢慢地移开眼神。眉头轻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对着眼前的张先生却是不置一词。
“冷老头的运气倒是不错。”冰冷的视线从冷偳身上慢慢移开,张先生随手一抬,那漆黑的轿车像是幽灵一样,瞬间熄灯,只听一声轻响,转眼间就消失在这苍茫的夜色里。
从头到尾,那坐在轿车上的司机几乎都是一件摆设一般,没有丝毫存在感,直到此刻,似乎才有人发觉他的存在。而能用得起这样“司机”的张先生,却没有看他们脸上各异的表情,神情随意地率先走进别墅。
冷偳眼神慢慢一顿,随即走上前引路。
grantham走在最后,看着张先生那轻的几乎分辨不出声响的脚步,几不可见地沉下脸色。
穿过绿荫草地,走过喷水池,灯火通明的大厅将几个人的影子照在地上,交错在一起,显得有些森然。
早已有佣人站在门口,轻轻地接过他们的大衣,随即,送上瓜果,神情安静地等待着吩咐。
冷偳转身吩咐管家:“把前几天刚运来的茶叶拿过来,顺便取一些清水。”
三天前,老爷子收到张先生让他们转送的茶叶,只挂了个电话,淡淡地吩咐,让他们注意分寸,随即又让人空运来这一斤好茶。
虽说是出生红色权贵,什么样的精致物件都顺手捏来,可接到这一斤茶叶时,冷偳也不免一愣。
传说中有市无价的特殊贡茶,就算是在中南海也极为少见,若不是小时某位叔伯晋位为上将时送了爷爷一些,他几乎连这种茶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茶叶很快送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壶清泉。这亦是每天都由下人直接去山顶接来的,绝不隔夜。
张先生看了一眼茶具,没有说什么,眼神慢慢地扫过那青翠的绿茶。
良久,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
冷偳自是知道,对方是满意他没有让人沏好茶后再送上来,对于这种品茶的国手来说,就是一般的老茶客的手艺都可能玷污了这茶的清香飘远。
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张先生抬头,眉间的冰冷微微融化一二,却是对着面前的好茶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
四人都知道他此行不是为茶,可是连面对心头爱好都无动于衷,一时间倒是有些好奇他今晚的来意。
“听李导说,今天冷小姐去了片场探班。”鸡血红的珊瑚扳指在张先生的拇指上轻轻转动,他看向云溪,脸上无甚表情:“不知道可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总共今天不过拍了两个镜头。一是海边嬉戏,一是在滑翔翼道具上浪漫求婚。如果真要说出有什么不同的话,估计也就是最后那一场李导在她睁只眼闭只眼的时候,将她也录入镜头里去。
云溪慢慢地回忆一二,自是记得晓芸眼底的浓厚敌意,只是,张先生这般登门入室,难道为的是给这个娇宠讨个公道?还是说……。
冰冷的夜风在门外忽然簌簌响起。
佣人们慌忙走到床边,看着这天色,回头对坐在大厅里的人露出一个解释般的笑容:“起风了,看这样子似乎是场大雨。”
呼啸而过的北风像是应景一般,佣人话音刚落,那扇晶莹透亮的窗户“唰”地一声被风带起,倏然紧闭。
这声音太过尖锐,竟是惊得几个下人心漏跳一拍。
“不知道张先生指的是哪件有趣的事情?”云溪的视线从空中微微一荡,回到对面表情丝毫未有一丝变化的张先生脸上,声音带着几分随意,只是眼底却没有半分轻松。
能让她家冷老爷子都送礼的人物,举国上下就是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更何况,这样的气势,即便没有听过他的传说,只看他那双完美得毫无岁月痕迹的双手亦让人可以感觉到几分森冷诡异。
张先生只拿眼睛看着云溪,并不回答,似乎对于云溪的回答并不满意,却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架势。倒是站在一般的詹温蓝慢慢走到云溪的身边,递过去一块糕点:“你在片场还没吃过东西,先吃点清淡的垫垫肚子。”
云溪捏着桂花糕,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当着张先生的面,慢慢地吃着糕点。
空气里有什么似乎突然一窒。
佣人们脸色惨白,不明白,为什么气氛这么诡异。
除了窗外呼呼作响的北风,这方别墅里,竟然安静得显出几分鬼魅。
“我以前常听晓芸说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本还觉得一个小丫头哪有什么胆色,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得了冷老头的几分遗传。”张先生眉梢微微一挑,那脸上的阴冷像是瞬间随风而逝一般,转眼即逝。再转眼看去,不过是个温和微笑的年长老者,哪有半分刚刚的森冷诡异。
这一前一后的神态变化,几乎让人怀疑自己眼花。
便是见惯了顶级权贵的冷偳、詹温蓝、grantham此刻脸上都不免显出几分吃惊来。
却见那张先生亲自走到桌边,捏起一片茶叶,放在手心,微微一笑:“李导算是我比较好的朋友,冷小姐从片场走后,他就打来电话让我来套个交情。若是可以的话,希望冷小姐不仅只做这部电影的幕后人,适当的,也可以在大银幕前露露脸。毕竟,不管是在电影视觉效果上,还是对于cris的品牌形象来说,这都算是双赢。”
他话音刚落,冷偳、詹温蓝、grantham脸上瞬间浮现出难以用语言描绘的精彩。
谁曾想,张先生突然造访,竟然为的是这么一件小事?明明可以一个电话就能说明白,可刚刚作出那副气势为的又是什么?
其中,冷偳的表情更为惊异。即便是自家冷老爷子板起脸来,也不会有这种惊人的气派。倒不像是铁血将军,反倒是那种沁在骨子里的森冷霸气。只是,他家的正牌将军气势惊人倒也说得过去,张先生又为什么会有这样惊人的一面?
“张先生客气了,既然对电影有好处,我怎么会推脱。”云溪却似乎丝毫没察觉身边三人的反常,笑得极为自然,可眉目一动,只一双眼底的银光却显得格外幽静:“不过青春时尚电影本来就是女主角一个人的独角戏,就连男主角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我在里面随便演个路人甲,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怕影响整体效果。”
“哦……”张先生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拒绝,只回了一个字,声调悠长。
“倒不如,我来负责电影的主题曲,今天下午李导应该也取了景,稍加处理,作为主题曲的mv不成问题。”
张先生漆黑的眼眸似乎在空中一顿,慢慢地,嘴角似乎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只是,那速度太快,转眼间,竟已消失殆尽。
“不错,这个想法挺独特。”他自是听李导说了,虽然拍了冷云溪入镜,却不过只是个背影,空灵的气质或许可窥一二,可只要不露面,谁会记得一个只有背影的女人?
她不想在镜头前露面,他可以理解,冷家在国内也算是赫赫有名,轻易踏入演艺圈并不算什么好事,可故意给李导可乘之机,拍下背影为的又是什么?
这么多年来,已经很少有小辈能让他感觉到这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兴趣了。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似乎,很多年前,有一个俊美少年亦是这样隔着距离,淡淡地将自己的一切情绪沉在心底,让人看不出一丝波动。
张先生忍不住大笑。
这笑声不能说清朗,亦不能道畅快,却有种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解脱的感觉。
冷偳皱眉,只觉得今晚张先生看着云溪的眼神似乎像是要解剖待宰的羔羊,心头一阵紧缩,想也没想就走到云溪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可下一刻他却发现张先生突然俯身,神色平静地低声道了句:“既然冷小姐自有打算,算我多管闲事了一回,还望见谅。不过,我倒是极为期待尽早能听到电影的主题曲啊。”话音刚落,他便已接过佣人手里捧着的外衣,像一阵风一样随性而去。
来去匆匆,神色变化之快几乎让几个佣人觉得自己的心脏有问题。
当真是个让人猜不透的神秘人物。
拿着糕点盘的詹温蓝第一次觉得,熟悉的香港,竟然透出几分陌生来。
自他十五岁以来,来去香港多次,却从未听说过这般气势惊人的人物。
一个影视界手执牛耳的资深大鳄……。
还是另有其他身份?
忽明忽暗的眼神对上云溪嘴边那道淡然的笑,却渐渐迷失了方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偷香窃玉
张先生走后别墅里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静。
冷偳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詹温蓝双眼直直地看着云溪,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头微微一笑:“grantham,我房里有几瓶上好的红酒,有没有兴趣喝点?”
grantham看着对面的两人,弯起嘴角,似笑非笑:“恭敬不如从命。”
这两人走后,佣人们更是各个消失得一干二净。
偌大的水晶灯下,只留下云溪和詹温蓝两人。
其实不过只是短短几天没见,和以前的日子比起来,这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詹温蓝慢慢地走到云溪身边,轻轻地凑到她耳边,微微地呼出一口气。
可明明只是短短几天,为什么他发现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
上一次从香港不告而别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应。这一次在伦敦离开,她亦是冷静自持得可怕。
从来,她的态度都是不亲近,不疏离,不冷淡,也不温情。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她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
从那一次答应cris帮忙走秀开始,她一直可有可无地任他接近,脸上的笑或温柔,或妩媚,或幽深,或精密,却从来没有情窦初开的少女该有的怦然心动,婉转娇羞。
是她的心思太沉,他始终没有走进她的心扉?还是过尽千帆皆不是,她的心早已波澜不惊?
可是,除了以前那个该死的祈湛,还有什么能让她的心磨练得这般神秘难测。
脑子里突然飘过那个在云溪病房里几乎发狂的男人。
黑道上鼎鼎有名的陈昊,那张禁欲感十足的高贵矛盾的人物,在她面前,似乎也剥离了面具,从极品堕落直下,成了一介凡夫俗子。
又想到刚刚离开的张先生。这人的身份极为特殊,明明看上去极为普通的身份,可那身叵测的气势以及他刚刚眼底的深意,都让他心底闪过一道犹豫。
似乎又什么棘手的东西正在朝着云溪汹涌而来。
无论是云溪的态度还是现在的气氛,这种感觉让他向来的自信有一瞬间的不确定。
伸出手,轻轻地覆上她这一双璀璨的眼,他的声音忽然沙哑低沉:“云溪……。”
“嗯?”纤长的睫毛在他掌心划过,一阵酥麻的感觉爬上詹温蓝心头。她却似乎毫无所觉,睁着一双看不见底的眼睛,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
“云溪……”他忽然觉得空气里的幽香越来越明显,她的眼虽然永远这么清明,此刻他却觉得她眼神划过的地方瞬间被什么点燃。
“恩。”她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不过是下意识地念着她的名字。
她抬头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正在拼命地压抑着什么。
这个名门之后,这个校园里被众星捧月的冠盖京华,似乎这一刻有点魔障啊。
刚生出这种感觉,云溪就感觉到他的眼底正燃着一把漆黑的烈焰,所到之处无一不是一片炙热,心,有那么一刹那的失去自制。
正待说什么……
一道湿润的触觉猛地覆上她的唇角……
(此处省去若干字)
“咳咳……。”一阵明显的咳嗽声打断了客厅里火辣紧张的气氛。
詹温蓝冷厉的双眸直直地对上楼梯处那去而复返的某人。
原本几乎癫狂的情绪一霎那如潮汐般退却。
少见的,从来立于云端高高俯视众生的詹家少爷脸上糅杂着各色情绪。
欲望生生地止住,这种滋味可以让每一个男人都失去自控力。
可这并不包括在对方哥哥虎视眈眈甚至是冰天雪地的眼刀射杀中,他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刚刚的事情。
任是詹温蓝平时再温文尔雅,气质出尘,此刻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几许尴尬。
他的右手依旧扣在云溪的手上,另一只手却渐渐从底下伸出,紧紧地将她扣进怀里。
无论冷云溪的性情如何冷淡大气,他也不愿意让她以这样的情况面对她的兄长。
“出去!”冷偳咬牙冷笑地看着他,如果他手边有把刀,他立马会插进这男人的手心。
这双贱手摆哪呢?当他眼睛是瞎的不成?
消失了一个星期后突然出现,他还没和他算账,他竟然还有脸跑到他妹妹这里来发情!
真他妈的道貌岸然。
以前是狗血蒙了眼吗?怎么会觉得这人虽不是阳春白雪,但至少光明磊落?
“你再不滚,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人把你绑回北京发配边疆!”什么修养,什么气度,看到自己妹子几乎被人褪开一半衣服,半倚在沙发上,是个人都要抓狂。
更不用说,他这个妹子平时有多冷,性格有多倔。到现在都没有出声,想来……
冷偳咬牙,一脚踹上去,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詹温蓝没敢避开。生生受了这一脚,却依旧没吭声。
眼见两人之间刀光剑影,云溪却似乎出神了一般,良久才反应过来。
神色冷静地整理衣服,慢慢地推开詹温蓝,转身走向楼梯。
两个人却因为没有了束缚,动起手来更没有截止。
你来我往,几乎连武术都要用上的男人楞了一会,才同时发现,冷云溪连点旁观的兴致都没有,表情随意地打了个呵欠,脚步都不停一会。
略略吃惊,两人这才堪堪停下。
“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你们继续。”
留下这一句话,那到窈窕身影转瞬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难道是害羞了?
詹温蓝好心情地抬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房间,心里慢慢生出一缕酥麻,刚刚她的手落在他的身上那一处,他只觉得全世界最销魂的事情不过如此。有什么正从最阴冷的对方开支发芽,再也按捺不住。
可此刻,看着她几乎不稳的脚步,却只觉得心头一阵狂喜。就连乘机被冷偳砍了几道手刀,都觉得不疼不痒。
“詹温蓝,乘我还有理智,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冷偳承认自己没有什么恋妹清洁。相反,每次看到永远猜不透心思,城府夸张深厚的云溪,他很乐意有那么个强人出来好好收拾收拾她这个妖孽,可是,这不代表他可以容忍詹温蓝在他眼皮子地下动云溪!
狠狠地又在对方肋骨处捶了两拳,冷偳懒得再看他一眼似的,转身就走。
留下詹温蓝一人神色无奈地呆在大厅。
这一夜,别墅里的每一个人心情都不平静。
詹温蓝是得偿所愿、魂牵梦绕,冷偳是恨得把人剁成十八段的剑拔弩张,grantham是满怀玄机地猜疑奸笑,只有冷云溪,一夜到天亮,似乎刚刚在大厅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做梦一眼,过眼云烟……
第二天,几个人起来,脸色各不相同。
grantham早早地出门去拍戏,早餐桌上,冷偳嗤笑地看着詹温蓝为云溪布菜,不发一言。
“昨晚找我有事?”云溪抬头,阳光下,那张美得犹如精灵的脸上没有半分异常,用餐巾轻轻地压了压嘴角,她挑眉,“我们去外面的花园逛逛吧。”
詹温蓝看了一眼云溪,这一双眼已经失去了昨晚的惊心动魄,似乎有一道别样的灵魂突然进驻了进来,隔开了外界,却又让人更加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推开餐椅,他拿出昨晚一直放在口袋处的镯子,轻轻地扣在她的腕间。
嫩翠的翡翠清透得没有一丝杂质,像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刚刚好扣住她的柔荑,不大也不小,那皎洁的白色凝滞配上一只凝冻的翠绿,远远望去,只让人觉得一阵透心舒爽,只觉得它和她真真是浑天天成。
冷偳瞟了一眼那玉,自是知道价值连城,却还是冷哼一声,转头就往外面的花园走。
云溪摸了摸手上的镯子,神情像是隔着一层云雾,细细地看着眼前的詹温蓝,不知在想什么。
詹温蓝笑笑,“快去吧,要不你哥真的要发狂了。”
她点点头,漫步走出大厅。
房间外,昨晚的阵雨过后,整个大地都沁出一股湿气来。早晨的太阳有种让人倾心的味道,懒懒地洒在身上,让人的情绪忍不住有些飘荡。
她从来没想过和詹温蓝会发展出什么激情。
从祈湛,再到陈昊,无论多优秀的男人站在眼前,她都可以眼睛眨都不眨地冷静判断是非。
可是詹温蓝,他现在和她初遇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他是在水一方的温润君子,谦谦如玉,可现在,霸道、深沉、机敏,每一点都让她头疼万分。
她明明没有去招惹什么人,为什么日子却越来越复杂。
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来不及消散,对面冷偳就已经一手拍在她的肩上:“青天白日的,想什么有的没的!”
云溪抬眼,扫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完全忽略他的存在感。
冷偳咬牙:“你给我皮绷紧点,再给我发现昨晚那事,小心你以后再也出不了家门!”
家里几个长辈可都不是吃素的。他这妹妹才十八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难道还以为真的会那么容易就翻过去?
云溪正在琢磨着詹温蓝是脑袋里哪根神经搭错了边,还没理出头绪,就见冷偳暴跳如雷,几乎和那非洲丛林的狮子毫无两样。
忍不住叹息一声:“你昨晚找我到底是干嘛?”
“你!”见她转移话题,冷偳气得顶心顶肺。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圣人,会这么关心她还不是因为她是他堂妹。现在倒好,搞得他像是三姑八婆一样。
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死命地压住脾气,一遍一遍地默念:“冷静,冷静,你要是动这丫头一根汗毛,老爷子回去立马会请家法!冷静,冷静!”
这句默念就像是紧箍咒一样,一点一点地把他从暴走的边缘拉回来。
深深,深深地呼吸两口,他决定还是谈正事:“昨天张先生晚上突然来找你,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理来说,这部电影的收益多少,他并不在乎。没必要为了个导演专门来找你这个小辈。”
虽说李导在业内也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可和张先生比起来明显还是不在一个等级。明眼人一看,他们两人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怎么会因为李导想要云溪上镜就专门跑上一趟。
还有,他的那身气势,只说是一个香江电影人,骗鬼去吧!
云溪的眼神慢慢清凉起来,张先生会来找她自然不是为了邀请她出演电影这么简单,目前她虽然还猜不出他的用意,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明确的:“既然他要求我为电影多做点贡献,我也不能这样凭白出力又劳心。”
“恩”。冷偳点头,的确,作为投资人和制片人,还要搞定电影mv,似乎这个身兼多职有点不划算啊。“你准备怎么做?”但凡涉及到生意的事,他相信云溪绝不会让他失望。
“注册一个娱乐公司吧。”果然,某人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让他郁闷一晚上的心情瞬间开朗……。
------题外话------
亲,你懂得。省去的自然是肉汤,虽然只够塞牙缝,但是聊胜于无嘛。鉴于编辑无数次提醒,最近和谐期盛行,省略的字数我都会在读者群放着,大家要看直接去群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空之盟
巨星名流此起彼伏,狗仔们永不寂寞的香江最近突然迎来了它的又一个惊险高峰期。
传说中由张先生投资拍摄的转型之作——都市时尚罗曼史《天空之盟》于近期开拍,不仅时尚大牌云集,囊括了几乎半个亚洲最顶尖的奢侈名牌,就连男主角的身份也让一众在演艺圈里打滚了半辈子的老前辈们都睁大了双眼,呆楞无语。
传说中顶顶低调的欧洲贵族竟然会进军香港演艺界?
这可是真的闻所未闻!
这听说过影后嫁入皇室,从此从演艺圈淡去的,还真没听说过放下架子下海当演员的皇室。
一时间,这部明明是商家们联手制作的大型商业泡沫爱情喜剧片斩获了无数人的视线。
而就在此时,一个横空出世的娱乐公司更是囊括了几乎半个香江居民的注意力。
一首上架不过三天的新歌,一个在mv里连正面都没有露一下的新人歌手,竟然拿下整个香港音乐排行榜首位的地位,而她背后的公司,竟然是只注册了四天的新公司。
四天?
这是什么意思?
意味着,这个公司的创建,只是为了发表这张单曲!
谁有实力做的了这种事?谁又有本事将这种事做得这么堂而皇之,甚至是理所当然?
一时间,无数猜测这间异军突起的黑马公司是某大型娱乐公司用来炒作的噱头。
可这间公司仿佛就像是一座沉积在海底的宫殿一般,除了正式发布了这支电影主题曲,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渐渐的,公司的名字几乎被当成一个迷题在业界中四处飘散。
“wang?”《四季》杂志的主编皱着眉,叼着香烟,毫无形象地捏着手里的名片,对着会议室里一众编辑,“有谁知道这家公司的底细?”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老板,竟然会给公司起这样的名字?
喂!喂!随便也该有个限度吧。好歹该有个正式的名字,wang?他怎么怎么听怎么像是人名?
《四季》杂志社的一众编辑也很无语。在香港成立娱乐公司总归不会是做慈善吧,谁家公司不是为了挣钱,可这家公司倒好,除了知道名字叫wang,就连公司的名片上也没有其他信息。
没见过这么冷处理的。简直是莫名其妙!
可越是这样,越有无数的狗仔红了眼,四处打探消息。
据他们所知,除了他们杂志社,也已经有不少同行盯上了这家公司。
“老规矩,谁拿到这个公司的内部资料,多加一个月奖金,年底分红多五个百分点!”
反过来复过去,把wang公司的名片看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看出个别有洞天来,主编决定总结陈词,以赤果果的奖金为诱饵,结束今天的短会。
听到这个决定,底下所有人各个摩拳擦掌,还未来得及表态,门外传来一声尖叫:“我就知道!女神万岁!哈哈,我家女神万岁!果然制霸天下,独步歌坛!哈哈哈。”
这声音……
众人心中一阵无力,作为同事,听到这种宅男嘶喊声,恨不得当作不认识这人。
“你就继续沉浸在自己意/淫的世界里不可自拔吧。还女神呢,连个正脸都没看到,谁不知道圈内凡是不给正面特写的都是恐龙。搞不好,你家‘女神’就是个超级惹人嫌的无颜女!”
“切!死八婆,你嫉妒就直说。有那么销魂背影的女神会是无颜女?你就自欺欺人吧。我家偶像可不象你,恨不得把衣服都脱到胸下,让全世界男人都一眼就能把你看‘穿’!”
“你!”女人的声音已经咬牙切齿到完全没有风度,脸上几度变形。
“吵什么吵!”会议室的大门被一把从里面打开,脸色铁青的主编瞪着罪魁祸首的两人,形同白无常,就差拿着索命链条。
“主编!你评评理,这个猥琐男竟然因为那个唱《天空之盟》,连脸都没露的女人就和我掐上了。”一见面色铁青的主编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女人的声音立马软绵下来,挺着傲人的上围,正要靠近,却见对方皱着眉,直直地盯着那个宅男:“《天空之盟》怎么了?”
作为一部电影的主题曲,竟然连名字都懒得想,直接取同名的《天空之盟》,主编心里无声叹息,到底是哪家公司,怎么能懒成这样?
对面的宅男立马双眼放光:“今天的头条——《天空之盟》创网络点击、下载双记录,横扫各大榜单。”
就在刚刚主编开会的那三十分钟里,各大门户网上已经登出了这条消息。
香江历史上,第一个未见其人就火到没天理的歌手以绝对的实力轻轻松松地摘下首席歌王的桂冠。
主编怔了怔,走到电脑旁,随便点开一个网站。页面上,那一曲没有主角正面,只用一角伫立在沙滩上静望着天空那火红滑翔翼的背影似乎在夕阳下印出活色生香来,望着身边几乎激动得忘乎所以然的宅男,主编心内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触,渐渐蔓延。
再华丽的包装,再声势浩大的宣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像是软绵的稻草,一推即倒。
《天空之盟》还在拍摄,但它的主题曲,却已经不负众望地迎来了它的第三个冠军单曲宝座。
会议室内的众人都是一呆,然后,迅速地,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嘭”地一下,散得个一干二净。
这么神秘的公司,这么神秘的歌手,谁能拿到第一手内幕资料,别说是在《四季》,就算是整个香港的圈子里,都可以横着走了!
这厢,几乎整个娱乐界的记者都挖空了心思想要查出这个新公司的蛛丝马迹,那边,公司创始人,亦是公司命名人——冷云溪却正在惬意地欣赏一出难得的好戏。
晓芸一脸温柔娇俏地伏在张先生的怀里,慢慢地为他倒满一杯红酒,笑意如春风,轻柔拂面:“陌姐告诉我,电影明天就要上映了,让我做好准备,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签正式的公司,你说怎么办啊。”她口中的陌姐算是张先生给她的助理,目前做的已然是她的经纪人的工作。但,不管对方的能力再强,没有一个正规的娱乐公司挂靠,她总归觉得有些单薄。于是,半是撒娇半是妖媚地靠在他怀里蹭了蹭,晓芸脸上满是“犹豫”。
保养得宜的男人脸上几乎没有一丝年迈的痕迹,似乎十年前就已经是这幅雍容的面孔,十年后岁月竟然如此厚待他,没有为他添上一丝风霜。他的眼深沉而又幽静,让人摸不出一丝人气,感觉就像是夜里飘着的一缕影子,淡淡地浮在那浅色的月牙下,转瞬间就能从黑暗中消失得不见半点身影。这样的人,无疑是深藏不露的,更是让人胆战心惊,害怕得罪的那一种,所以满桌子坐着的各家娱乐公司代表皆看向张先生,只待他的一个事宜,便做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这位张先生的新宠上位。
谁知,漆黑的眼眸转了一圈,却没有在他们一人身上停滞,反倒是落在最后一个半隐在众人身后的身影上,淡淡地扯开一笑:“不知冷小姐有何打算?”
云溪一脸随意地看着香港演艺界内几乎能说得上话的娱乐公司代表都怔怔地看向她,似乎各个都在心底映出一个问号:“这个女人是谁?”
“wang只是间小公司,和在座的各位相比,远不成气候,对于即将晋身为一线明星来说,不会是个好选择。”云溪表明身份,不意外地看到其他人脸上都闪过一道诧异的神色。
最近传得风生水起的wang,竟然代表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孩?
等等,为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这么耳熟?
这个老总面面相觑,互视一眼,从对方的眼底得到自己的答案,这个声音,莫不是……
“你本来成立wang,不过就是为了这部电影。帮电影女主角树立好形象,打开市场,不管从长远规划,还是眼前电影宣传来说,对你都没有坏处。”张先生似乎没有听出她的推脱之意,笑得一脸淡然,伸出右手轻轻地勾着一脸僵硬的晓芸的下颚,回头朝众人丢下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再说,既然你不想站出来宣布你就是电影主题曲的原唱,找个人分散一下狗仔的注意力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果然,这个长相妖孽的女孩子就是那首《天空之盟》的原唱。
没想到,竟然还是wang公司的代表。
“既然这样……”云溪的语调带着懒懒的悠然,在晓芸表情倏地难看到极致的那一刻,轻佻一笑:“我代表wang公司,收下张先生的好意。”
一锤定音!
竟是连对方的身价也没开,直接像是接过一块破布一样,随口收了电影的女主角入户。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是这两人把晓芸这个女主角当货物般在交换。
一个看上去不过是十八来岁的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来路,连张先生的禁脔都能这般随意的拿捏?
各家公司代表的心底升起淡淡的好奇。转而,看到笑得一脸若无其事的张先生,心中不免勾画一二。能得张先生这样的看中,连身边的女人都送到他们公司去,或许,以后和这个以“wang”命名的公司合作的机会会越来越多……。